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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乡二里     社稷图txt下载     社稷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疏而间亲

    卫尘泱正追黑袍人,突然听得背后传来打斗之声,一惊回头时,见竟是蒙面人抬掌急攻地阳子而去,忙就舍了黑袍人,急回身拦住蒙面人,道:“婆婆,你就饶了师兄吧!”

    蒙面人见卫尘泱拦来,就冷哼一声,转身疾纵回马车内,伸手揭下面罩来,果然是耆姥!耆姥扯下面罩后,顿时亦吐了一口血出来。

    卫子师一边拿了手绢去给耆姥擦拭嘴角血迹,一边略加把了把脉,见耆姥无恙后,方惊道:“婆婆,那人竟如此厉害,你与哥哥竟也拦不下来?”

    耆姥摇头叹气道:“若非那人不知何故竟功力骤降,别说拦他下来,怕是要我们三人联手才能稳胜他!依我看,他的修为或许尚略胜英国公一筹,没想到江湖中竟还有这等高手,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小晚顿时讥道:“若非婆婆坏事,说不定今日大少爷就宰了他来,再厉害又有什么用!现在可好,不仅跑了,连姓甚名谁、生做什么模样都不知晓,说不定日后什么时候就来对付我们,真正是天大的隐患!婆婆真正是昏头了,竟然对地阳子出手!”

    耆姥顿时笑气道:“你个死丫头,我不对地阳子出手,难道还礼送那叛贼离去不成?”

    小晚又回道:“你可以等大少爷追远了再出手啊,真是急性子,最是坏事了!你若多忍得片刻,说不定今日既可宰了那黑袍人,又可斩杀了地阳子,那就成了两件大功了,真是的!”

    耆姥听了小晚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亦点头道:“说得也是,果然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啊!”说完,就嘿嘿一笑。

    小晚啐了一口,又要反唇相讥时,卫子师已拦住了她,又对耆姥道:“婆婆,四哥不是说了不要对道长出手么?你为何又这样?”

    耆姥叹气道:“我也不想对他出手,可一见了他,想起惨死在他手里的少宗,竟就忍不住!可叹他一身惊天修为,竟做下这般恶事来,我道门到底造了什么孽,短短二十多年,竟就凋残至此!若他没弑师、没叛出门去,岂不……岂不……”说到此,脸色已凄苦起来。

    卫子师怕耆姥再想起玉清宫同门来又伤神,忙又瞪了小晚一眼,才道:“婆婆,算了,就交给四哥和师姐他们处置吧,我们不过问就是了。”

    耆姥又叹道:“我只是觉得可惜!按地阳子这般进展下去,就算他没有三清界武学傍身,修为迟早也能超越当年的少宗的,那时若有他带领上清宫,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也不至于现在上清宫人才凋零,竟不敢随意再复宗门了。将来我们到了地下,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三清众先贤!”

    卫子师见耆姥越发感慨起来,忙拉住耆姥手,转移话题道:“婆婆,我们下去瞧瞧哥哥他们吧,顺便治治伤。”耆姥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想见地阳子!”

    就在此时,只听马车外传来地阳子声音,道:“太师叔、小妹,地阳子告辞了。”

    耆姥闻言,只冷哼了一声,却并不回话。卫子师吐了吐舌头后,忙应道:“师兄稍等!”说着,就与小晚往马车外走去。

    卫子师二人下了马车见礼后,又为地阳子治了内外伤,方问道:“师兄,你为何一人在此?断剑山庄又放心你了?”

    地阳子摇头道:“段公明叫我去新阳县会合,我知殿下在新阳,担心又有什么刺杀之事,正自拖磨时间,寻思该想个什么法子应付才好,没想到竟遇上了六凡界持国天王……”说着,就把今日之事告诉了众人。

    卫尘泱听完后,顿时皱眉道:“这持国天王与黑袍人竟先后针对师兄而来,师兄又与他们并无瓜葛,这倒是奇怪了。”

    地阳子道:“与持国天王没有瓜葛可以确定,他应是针对我的三清身份而来!至于那黑袍人,目前不知晓他是谁,有没有瓜葛,可就难说了!只是这般高手,竟连太师叔也没有眉目,真是太奇怪了!”

    卫子师道:“虽说那黑袍人也有可能是六凡界之人,只是他精通三清武学这一点太过奇怪,六凡界之人或许比划出一些招式倒有可能,但绝不可能知晓运行法门!想来想去,也只能联系到当年覆灭三清界之人身上去了!”

    地阳子点头道:“我也做此想!原本还想留下他来,没想到竟是自己自大了,那人修为竟这般超卓,地阳子果然是坐井观天!”

    卫尘泱接道:“师兄何必妄自菲薄!从那人行招走式间,可知修习三清武学怕有数十年,我等才学多少年!何况他功力浑厚,更是在我们之上,我们只逊他一筹,虽败尤傲!现在只怕这一隐患不知何时会爆发,若在关键时刻,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地阳子点了点头,又瞧着卫子师道:“小妹,你不在秦王府好好待着,为何又出来四处走动?现在天下风云陡起,你就不要管别人了吧,就算你日夜不息,又能救得几人!”

    卫尘泱含笑道:“师兄,现在六凡界又临,可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惯着她了!只是现下新阳县报入京的瘟疫,怕不是瘟疫,而是有人使毒所至。殿下带去的太医验看多时,无法解毒,所以才让妹妹前去瞧瞧。”

    地阳子想起段公明吩咐自己前去会合,叹道:“看来这又是段公明他们的伎俩了!”

    卫尘泱冷笑道:“怕也不止段公明他们!本来一个涉及数村的瘟疫,何须劳动殿下出面,能去个刺史就是天大的荣耀了,可帝廷义却专门传旨让殿下代天巡幸。帝廷义旨意一下,我们就知晓定不寻常,只不知这次又会有什么人参与。”

    地阳子顿时疑问道:“帝廷义这些年一直深居宫内,如何能与段公明等接上?”

    卫子师回道:“去年赵昂出京时间不短,说不定就奉有帝廷义的密旨。再加上去年低,京里竟突然多了一位来历不明的秦先生,那人时常奉命进宫去见帝廷义,也不知谈、商些什么。那位秦先生神秘得很,竟然连皇后娘娘与韩王、楚王二位殿下亦不知晓其面目,遑论身份!说不定就是此人居中勾连,撮合他们狼狈为奸。自此人面圣之后,帝廷义竟不再似之前急躁无智,也不知此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秘法,竟能让帝廷义转了性子。但就此一点,亦可见那位秦先生的不凡,现在据说他非常得帝廷义之信任,还欲封他做国师。不过那位秦先生阴诡行事,定是不敢接受封号而让自己身份大白于天下的!可叹帝廷义还吹说秦先生淡泊名利,不似庙堂文武之辈,看来这智商仍是堪虑!”

    卫子师口中的皇后娘娘,就是帝廷义的皇后李氏,而韩王就是帝廷义的皇长子帝九祯,楚王则是皇次子帝九恒。

    地阳子道:“尘泱,你就没有试过跟踪查探那秦先生居处?”

    卫尘泱摇头道:“那人何时入宫,皆有帝廷义指使心腹安排,我们事先无法得到消息。待知晓那人入宫了,我们若去,也就离开了。看来帝廷义极其在乎那人,竟连皇后他们也瞒住;而且每次相会时间极短,定是计算好了我们得知消息时间的。我们也不好对帝廷义心腹出手,否则皇族不和之事瞬间就会浮于台面,虽然朝内外都知晓,但大家还是要守着这最后一点羞布。”

    地阳子叹道:“可叹一座龙椅,有人福延苍生,有人成就霸业,有人徒造祸劫,只不知那位秦先生想要的是什么,殿下也就任他施为?”

    卫尘泱道:“现在殿下寻求的是一个平衡,既要保持对陛下的威慑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又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要让他觉得威胁太大铤而走险,所以,对有些事也就不大计较。若这次以百姓为饵之事真出自那位秦先生之手,殿下绝不会再任他为所欲为。可叹帝廷义这么多年针对殿下,却仍看不清殿下的底线就是社稷与百姓,可悲啊!”

    地阳子接道:“更可悲的是,重社稷者不得天下,轻百姓者却位九五!若那位秦先生真与段公明等合谋,那段公明他们这段时间应该会在京师附近逗留,我就趁此机会帮你们查查吧,说不定能得几分消息也不一定!”

    卫尘泱忙道:“师兄,我们之事你尽量不要牵扯进来,若惹怒了龙首,我担心他真再痛下杀手。目前又有六凡界之忧,我们要应付多方,人手已见支拙,我担心顾及不到师姐他们。你只牵制住龙首他们,担保师姐他们少一威胁,就算助了我们大力了。”

    地阳子叹息道:“我跟着他们,怕是很难查出他们真面目了。尘泱,你与小妹再劝劝师妹他们,让他们去生死玄观躲一两年,如此我就不必在乎龙首他们的威胁,就可全力施为。”

    卫尘泱苦笑道:“师兄,师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能劝动,早把他们劝去了,妹妹说和他们一起去待两年,他们都不愿意。师姐说,除非报了少宗师伯之仇,否则绝不言去!”

    地阳子听得“报了少宗师伯之仇”,顿时心下一痛,面色瞬间就暗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行踪成谜

    展平为床上的帝九诏盖好被子后,就引众人到了外厅。

    众人坐定后,泪宫辞道:“新阳报了瘟疫,寻求太医院支援时,陛下竟专旨派殿下前来主持,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按新阳奏折上说,不过区区数村,涉及不过两千余人,如此规模,绝没有专门让殿下安抚百姓之理。但殿下一听受疫百姓达两千之众,那可就不是我们认为的少了,顿时就放心不下,也不顾众人劝阻,定要来查看疫情。我们见殿下顾念百姓之情,也就不再拦阻,只仔细的准备护卫便是。”

    卓云相接道:“我们到后,就命了随来的太医前去查看,可众太医查看若久,又对比了以前常见的瘟疫种类,竟丝毫没有头绪。就在此时,百姓中竟突然流传开了殿下下毒毒害村民之事,现在前来巡幸,不过是假做贤王的名声。传言一出,再结合前后异样,大家顿时恍然大悟,看来怕是中毒,而非瘟疫了。随后又命太医细查,可太医们始终没有眉目,所以才派人回京去请子师丫头。”

    东宫蝶溪仍记得官道所遇生龙活虎的百姓,顿时疑问道:“可我与师弟跟随而来的那群村民,并不见有中毒迹象啊,他们又为何吵闹起来?”

    白至诚苦笑道:“这周围村子多年来互相嫁娶不断,大多挂亲带故,下毒之事传开后,再有人推波助澜下,顿时就群情激愤,其他村民参与进来,也就不奇怪了。今日大早,太医们又去为百姓诊治时,那些百姓竟传太医是奉殿下之令又去毒害他们,顿时就把太医们扣了下来。一来我们只防刺杀,没有料到百姓会被煽动;二来嘛,殿下也不可能让我们对百姓动手。正自僵持不下时,又有百姓来传话,说让殿下一人前去解说,他们就放了众太医。这一下大家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局了。那些贼子正是算准了殿下之心,以殿下的为人,绝不会不顾太医,也不会引发与百姓的冲突,所以应会依言而行。”

    展平见白至诚停下饮茶,就接道:“果然不出所料,如此明显的阳谋,殿下竟也中计。开始我们也没有担心,如此多的高手在此,难道还护不住殿下!何况我们也预先化作百姓模样去群中查探过,并没发现可疑之人。没想到殿下刚一入人群,我们正欲分散四周防备时,却没想到全师雄等人早已隐于村民两侧附近,见我们一动,瞬间就齐攻而来。我们见高手都针对我们而来,怕是想让百姓对殿下动手,心稍放下,却又见了北斗等往殿下杀去。”说着,就看向萧子申,道:“若非小兄弟来的及时,我们就追悔莫及了。”

    易司礼哼道:“这也算给殿下一个教训,善心归善心,可不能滥施,若必要时,还是以天下大局为重,就算为此牺牲一些百姓又如何!”

    泪宫辞忙嘘声道:“三师兄,你小声点,可别让殿下听了去!”

    易司礼接道:“听去了又如何?有时我真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大好局面,他偏不用,却又顾念什么亲情社稷!”

    白至诚道:“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若不顾念社稷,我们经天纬地又何必介入俗事!诸圣先贤教诲,不就是为了神州黎民!殿下虽是有些过了头,但救民济世的赤子之心,真大人也!”

    易司礼顿时气道:“你个老小子又不是不知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不顾黎民社稷了?那些道理我不懂?你也敢来教训我!难道我读的书、明的礼比你少?”

    卓云相见脾气火爆的易司礼来气了,怕他们真个吵起来,又怕影响了帝九诏休息,就忙把他们劝了下来。

    展平见众人不再纠缠帝九诏之事了,就看向东宫蝶溪,问道:“丫头,方才提起东宫老观主,我观你们神色不对,老观主怎么了?”

    东宫蝶溪见展平如此问来,看来众人应是没见过东宫元化了,可爷爷说是入京啊,顿就觉事不寻常,急问道:“展叔叔,爷爷没入京么?”

    展平一愣,霎时疑问道:“老观主为何入京?我们并不知晓啊,也没见过他!生死玄观去年不是传书略说了小兄弟与发现太初真人遗体之事,也没说老观主要入京啊,我们还在等小兄弟回来道说详情呢!”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已眼圈微红瞧来,知晓她定是担心东宫元化出了什么事,忙安慰道:“还没有消息,说明应该没有问题,先不要胡思乱想!”见东宫蝶溪只不住摇头,暗道若先前,说不定能劝慰住她。可之前她见了月盈毁尸灭迹的手段,现在哪有那么容易安慰下来。

    展平众人听了萧子申话语,又见了东宫蝶溪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定是出事了。就在这时,只见脸色苍白的帝九诏已自己起身走了出来,问道:“东宫太师叔为何要入京?什么时候的事?”

    萧子申在展平、卓云相扶了帝九诏坐下后,方道:“我带老观主他们去见了真人遗体后,老观主说真人所中之毒与太祖皇帝一样……”

    萧子申刚说到此,展平已色变起身,顿时奔去捏住萧子申双臂,大喝道:“你说什么?”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刹那就被展平捏得脸色涨红,痛苦不已,忙去扳展平手,道:“展叔叔,你弄疼他啦!”

    展平霎时也回过神来,忙就给萧子申道歉不已。萧子申知晓展平对帝皇尊的孺慕之情,忙摇头摆手,只道没事。

    待展平回座后,萧子申就与东宫蝶溪一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道了出来。说完后,东宫蝶溪清泪已流了出来,泣道:“怎么办?爷爷怎么办?他又带了三清道主令牌,这可怎么办啊!”

    帝九诏忙安慰道:“小师妹,你先不要担心,若我估计得没错,太师叔定没有性命之忧!”见东宫蝶溪瞬间就止了泣声,梨花带雨的瞧来,又道:“三清界覆灭二十多年,太师叔既手持道主令牌,无论是何人、何势力针对他,一旦见了令牌,必然见猎心喜,定会细问令牌来源,进而探问有无其他物件。要知三清武学冠绝天下,谁人不眼馋,除非问出了秘密,否则绝不会轻易伤了太师叔性命!”

    东宫蝶溪听了帝九诏之言,先是一喜,转瞬又含泪道:“那也不好啊,他们定会拷问爷爷的,爷爷年纪大了,如何受得住!”说着,又哭了起来。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安慰东宫蝶溪时,萧子申顿时脸色一变,就跳了起来,道:“会不会是六凡界擒了太师叔?”见众人惊疑瞧来,萧子申就看着东宫蝶溪,道:“师姐,你可记得我们在安州酒楼时,那持国天王曾问你:‘东宫观主离家已久,可有书信回去?’又道:‘只是怕那东宫观主若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却不知晓,那可就冤枉得很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当时我们只以为他来咒人,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六凡界擒了太师叔去。就算不是六凡界擒的,他应该也知晓些什么,否则不会如此问我们!”

    东宫蝶溪忙点头道:“对啊,对啊,我怎么那么笨的,当时怎么没发现,还骂了他呢,当时真该好好问他的!”展平道:“丫头,谁会想到老观主会出事,你快不要自责了!”

    东宫蝶溪忙含泪摇头道:“不是的,那和尚接着又说了:‘我也就提醒提醒,可别太大意了!这京西可是是非枭境的地界,我听说道门之人可不大受欢迎,你们自己想想吧。’当时我们并未在意,现在细思,他是不是说是非枭境擒了爷爷去?可他是六凡界之人,不仅来抢了太虚剑,还对卫师公他们出手,这和尚真是乱七八糟的,到底他说的话能不能信啊?”说到后面,已是六神无主起来。

    萧子申想了片刻,凝重的点头道:“师姐,说不定是真的!”

    东宫蝶溪顿时亦有些醒悟,道:“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月盈曾说,度无翼他们擒了一位老者,随后有一个和尚闹上了门去,按月盈描述,那和尚就是六凡界天王的打扮。我们还猜测是非枭境是否擒了六凡界僧人,现在联系起来,说不定擒的老者就是爷爷,去闹的和尚就是那持国天王!”

    帝九诏摇头道:“小师妹,我们先冷静!这是一条线索,我们可细查,但绝不能就当作是这般!那六凡界僧为何会去闹是非枭境?他又为何传消息给你们,却又传的不明不白?他为何又不杀了你们,甚至都不擒下你们?这其中有太多疑点,说不定就是什么陷阱诡计,我们不要乱了阵脚!”

    帝九诏见东宫蝶溪开始细思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已开始冷静下来,就道:“萧兄弟,你知晓怎么联络寒月使者吗?或许可以请她帮忙探探,加上前面传讯之事,我们儒道绝不会薄待她!”

    萧子申摇头道:“我不知晓如何寻她,每次都是她来寻我!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然一心要对付是非枭境,现在既然知晓是非枭境擒了人物,她为了自己,怕也会查探的。我们只需让卫大侠他们注意月盈的行踪,待寻着了,再沟通就是了!目前我们亦把六凡界算入嫌疑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汗青黑白

    众人均觉萧子申说的在理,在没有证据时,那是非枭境也只是略有嫌疑,再加上目前又逢六凡界现世,还是稳妥一些为好。至于三清界覆灭之仇,再徐徐图之就是!

    东宫蝶溪哭过后,又想起了正事,就道:“持国天王那和尚,让我们传话,若想寻回太虚剑,就请三清道主端午佳节独自一人前去宋王观一会,也不知六凡界又有什么阴谋!”

    易司礼哼道:“若真正意义上的三清道主去了,别逃命就好!”

    展平忙道:“不可!殿下,依我看,还是尘泱去比较稳妥些!依尘泱的修为,六凡界也不会有怀疑。这样既可以探探六凡界虚实,脱身的问题也不大,我们再使人暗伏策应,保管万无一失!”

    卓云相也附和道:“英国公说得对,目前京师既有四圣联等人,又有陛下与秦先生等辈,王府里面决不可大意,我看就尘泱合适些。”

    帝九诏点头道:“也好!只是尘泱方面,务必小心,现在儒道绝不能失了尘泱!”

    萧子申见众人只顾着担忧人事,却不在乎三清令牌,暗想若不尽早寻回,若有人持之号令三清为乱,到时如何是好,想着,就把话问了出来。

    东宫蝶溪一边擦了泪,一边道:“你都入门许久了,看来得好好教教你三清道门的规矩了!三清道祖早有训诫,就算是三清道主,若持道令号令弟子为祸天下,三清共诛之,何况一个外人!就是兵符,在非常时期,亦有圆转之处;何况三清道令也不是兵符,自有其自便之处,我三清弟子还没有迂腐到那种程度。若非道令出自道祖,有其纪念之意,就是毁去了,我们也不在乎。”

    萧子申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毫无所谓,原来道令存在的意义已不是令,而只是道,看来太公祖师果真非常人也。

    就在此时,新阳县令寇正前来奏请百姓请愿解毒之事。

    卓云相看着跪于堂下的寇正,冷声问道:“寇大人,你任新阳县令几年了?”寇正回道:“下官德化二年知新阳县事,现已六年。”

    卓云相冷笑道:“是吗?你已知县事六年,新阳县就在京畿,为何这县内百姓竟不知晓秦王殿下,还哄闹殿下毒害百姓!”说着,就拍案而起,道:“你这县令是如何做的?”

    寇正昂然回道:“下官只知勤勉政事,黎民为贵,不负陛下重托,却并不知还要让百姓知晓秦王殿下!”说着,就抬眼看向帝九诏,竟不再理会卓云相。

    帝九诏见寇正虽只是县令,但面对车骑大将军卓云相的质问,仍不卑不亢,据理理论,不觉就对他好感大升。见卓云相还要发作,就摆了摆手,道:“寇大人,你也认为百姓所中之毒乃我所为?”

    寇正忙磕头道:“回禀殿下,新阳百姓虽不知晓殿下,下官却明白殿下。下官定会详查此事,还殿下一个公道。”

    帝九诏让东宫蝶溪去为百姓查看毒患之后,又让寇正起了身,方问道:“寇大人,听了卓将军之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

    寇正面色一变,忙又跪下道:“下官绝无此意!殿下虽不识下官,下官却仰慕殿下,殿下为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岂有虚心假意之图!殿下为社稷百姓之心,唯古往今来圣贤达者可及,又怎会是沽名钓誉之辈!”

    帝九诏叹了口气后,道:“寇大人进士出身,先授官大理评事,后任户部员外郎。德化二年,陛下欲兴土木,巡游江南,寇大人以不宜效炀帝靡风奏事殿中,直言进谏,冒犯陛下而被下逐,随后京师就传出逆臣之言。年底,谣言就入了新阳县境,曾有不少百姓请愿京畿,要求撤免污吏,另任良属,不知寇大人现在官风如何?”

    寇正没想到帝九诏竟对他如此了解,想到方才自己却言“殿下不识下官”,又想到自己处境,顿时就惭愧道:“回禀殿下,下官惭愧,新阳大多数百姓仍以祸国殃民之辈看待下官!”

    卓云相顿时讥笑道:“怪不得,我在京师听到什么‘寇正与狐不得入内’,我还以为是什么偷鸡之贼呢,没想到却是寇大人,真是失敬了!你方才说什么‘只知勤勉政事,黎民为贵,不负陛下重托’,我看不见得吧,难道这百姓的眼睛都瞎了?”

    寇正听了卓云相之言,顿时心下一暗,更见惭愧,忙就跪伏于地,亦不敢再言!

    帝九诏又叫了寇正起身后,方道:“帝九诏也不希望自己在世人眼中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我只想后世史笔、百姓能给我一个公道的评价,在提到帝九诏时,能说:‘还算是一个为社稷、为天下百姓做过些许好事的人!’我就不枉此生了!”说罢,竟是惆怅满怀,喟然长叹!

    萧子申顿时心下一颤:“史迁一笔,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么?”

    又听帝九诏道:“可能那些正直无私的贤臣会想:‘只要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就算被诬陷而死,历史终究会还我一个公道,否则那史书上为何有如此多的忠臣贤将?’他们却没想过,这史书上的贤者能臣,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贤者能臣;那些乱臣贼子,又有几分是真的乱臣贼子!寇大人饱读诗书,又历经诸事,想能明白几分我的话意!”

    寇正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以为的真假,并不一定就是真假;而百姓眼中的忠奸,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忠奸。殿下只是想要史笔给一个公道,自己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公道!自己终究是把世事看得太简单了,殿下只是想要名实相符,这又有什么错呢?难道不该吗?想到此,顿时又跪下磕头道:“下官明白了!”

    帝九诏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当自己无法完全左右时局的时候,不仅要做,还要说,否则兵误为贼,贼假作兵,古往今者,莫不如是!”

    展平见帝九诏又不大有精神了,忙就对寇正道:“寇大人,你退下忙去吧。殿下被隐于百姓中的刺客所伤,需要好好休息,你再有什么事,若非必要,就寻卓将军吧。”

    寇正终于脸色完全变了!他方才见帝九诏没有精神,还以为是被谣言所扰,心神忧郁所至,没想到竟是来了刺客!如此说来,这番百姓中毒之事,不仅是针对殿下之名,更是针对殿下之命了!寇正虽忠直,但也非无智之辈,再加上是陛下旨令秦王前来,顿时就有所悟,忙颤声道:“殿……殿下,那该如何查?”

    帝九诏轻声道:“点到为止!”

    寇正顿时就明白了帝九诏的意思。既要侦查百姓与刺客,详查参与之人,又不能查得过高、过头。但也要有些架势,要让“上面”之人明白到帝九诏已察觉,让“他”好自为之。

    这次中毒涉及之人两千余,但转瞬就有过万百姓纠缠进来,若说百姓中没有人被收买或参与,打死自己都不会信。既如此,只要细细探究“火势”来源,至少百姓这一边,定能水落石出。至于刺客,能在英国公等高手护卫下伤了殿下,那就非自己这小小县令能过问了,念及此,寇正顿时就有了方向。

    入夜,萧子申伤势本就不重,又经包扎、调息,早就无碍;东宫蝶溪又在研究解毒之事,闲来无事下,又见新阳已调来大批军将巡守,顿时就独自到外面闲逛去了。

    萧子申见新阳县城的百姓仍自游逛嬉笑,一片歌舞升平之象,也不知是不知晓日间发生之事,还是事不关己,所以不在乎。

    萧子申走了片刻,受四处氛围所感,也就慢慢放下了烦心之事,自沿着街边小贩、摊铺闲看起来。

    就在萧子申路过青楼,正被那些门前的姑娘调笑时,萧子申身侧不远处,一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之人,目视萧子申,缓缓靠了过去。

    那人走得极慢,似老态龙钟;但双目精光锐气,却又是精神矍铄之象。只是从斗笠下露出的白发,可知是一位老者。

    萧子申身侧不时有人走过,所以并没有发觉那老者的异样,仍自顾着拒绝青楼女子的勾搭。

    就在萧子申转身欲离开时,那老者也刚好到了萧子申身旁,伸手斗笠轻抬,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来,正是不见多时的祖天骥。

    萧子申一见祖天骥,想到自己长久对祖天骥心思的疑心,现在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一惊欲退时,另一侧也靠了一个人过来,出言轻咳间,不是丁泽舟又是谁!

    萧子申现在见了祖天骥二人,想到今日参与刺杀帝九诏的地犀教、断剑山庄之人,丁泽舟既与他们有旧,那在此处就可理解了。而祖天骥与丁泽舟同是修为不差之辈,同隐枫叶村多年,怕也是关系非凡的,他与丁泽舟同现,也合情合理。只是却不知师父是否完全了解丁泽舟,而丁泽舟又为何没参与刺杀帝九诏之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天霹雳

    萧子申被祖天骥二人带到一极其偏僻的独立民居内后,见他二人合作无间的模样,再也不敢想祖天骥竟会被丁泽舟“蒙蔽”了,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若不是,他们同来捉拿自己是什么意思?若是,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不断针对自己师徒二人又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思虑多时后,见祖天骥二人仍只是一前一后守着自己,既不让自己离开,也不出言,暗想我就试他一试,就侧头瞧着丁泽舟,问道:“丁叔,他们呢?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丁泽舟听了萧子申无头无尾的一句问,如何会明白萧子申所指,就问道:“谁?”

    萧子申又转头瞧了瞧祖天骥,见他仍是冷着一张脸,就嘿嘿道:“还能有谁,那些枫叶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兄弟姐妹啊,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祖天骥见丁泽舟只是躲闪着萧子申目光,也不敢回言,暗道真是没用,就上前一把拿住萧子申领口,喝道:“你丁叔没告诉你么?他们都被帝九诏的人害死了,你还敢来问我们!”

    萧子申一把扯开祖天骥双手,冷声道:“师父,你还要来骗我,他们根本就没死!”

    祖天骥没想到萧子申反应竟这般强烈,先是愣了一下,又以为萧子申使诈来诈自己,随后大怒道:“放屁,你不想对帝九诏动手就直说,连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亏我不在时他们给你衣食,看顾你生活,没想到竟带大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说着,就把萧子申往外扯去,到了院子里后,伸指往西方枫叶村方向一指,喝道:“就为了一个帝九诏,你对得起他们吗?”

    萧子申哼了一声,应道:“师父,若说是我,也没有回报他们什么,应该算是对不住他们的,但至少也比你们强,我绝不会拿他们来行此恶心的手段!要不咱们就去寻来他们问问看,到底谁更对不起他们?”

    祖天骥见萧子申竟还不为所动,这下疑问更大了,声势也就收了起来,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明白些!”

    萧子申又看了看自屋内步出的丁泽舟,讥讽道:“师父,你再吼啊,怎么不吼了?接着吼啊,看看能把他们吼死不?”见祖天骥二人竟齐变了脸色,就看向丁泽舟,冷笑道:“丁叔啊,看来师父应该也是知晓真相的了,没想到竟就只瞒了我一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祖天骥见萧子申一直云山雾罩的不入正题,顿时就有些不赖烦起来,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点,别这么云遮雾罩的。”

    萧子申嗤笑道:“我还以为师父你们喜欢这么玩呢,早说嘛,没得浪费精神,更浪费时间,说不定就要被别人骂拖戏了!”见祖天骥怒气更盛,就续道:“师父,弟子会些你老人家怕都不会的本事,你猜是什么?”

    祖天骥冷冷道:“俗话说:‘有状元学生,没状元先生!’若是论忘恩负义、吃里扒外、助纣为虐的本事,老夫自愧不如!”

    萧子申嘿嘿道:“师父,你可别说的如此难听!若要比黑白不明、是非不分、为虎作伥的本事,弟子也是万万不及的!”说着,又转头看着丁泽舟,道:“丁叔,你说这挖墓刨坟的本事,师父他老人家与你会是不会?”见丁泽舟竟面色大变,后退了一步,就冷笑一声,又转回头看着祖天骥,道:“师父,也亏得丁叔提醒了我!弟子想啊,师父你老人家常年不在,那些叔伯婶婶们代你照看我一番,我怎么得也要见见他们最后一面吧,没想到丁叔太过心急,竟先埋了。我想再见见,就只好去刨坟了!”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转泪。

    这下祖天骥与丁泽舟二人终是完全明白过来,二人互瞧一眼后,顿时就面沉如水。

    萧子申也不顾及祖天骥二人难看脸色,又接道:“我挖开了一半,竟现出了棺材来,见真是冲撞了他们,顿时就后悔不已,忙放下了锄头,就跪了下去。”

    祖天骥二人听到此,脸色终于开始好转,似放下了心来。

    萧子申见祖天骥二人舒了口气,心里直冷笑,又说道:“可弟子一想,不对啊,我可是来见他们最后一面的,可不能半途而废,就又起身趁了夜色,撬开了棺材来!”说到此,就看着祖天骥,嘿嘿道:“师父,不知你老人家能否猜到弟子看到了什么?”说着,又转头看向丁泽舟,随后双掌又互击了一下,才道:“不错,就是丁叔你想的那样,那棺材竟是空的!我顿时就吓了个半死,想该不会诈尸了吧,就连忙拖了锄头,拔腿就跑。”

    萧子申见祖天骥二人的老脸竟然涨得通红,暗想脸皮也没想象的那么厚嘛,就清了清喉咙,续道:“没跑出几步,弟子一想,不对啊,老子武功高强、卑鄙无耻的,诈尸就诈尸,我还怕他不成!想到此,就狠了心回转了去,一口气连挖开了数座新坟,那棺材竟全是空的!弟子忙活了半天,累也累死了,最后竟没见着半个人的最后一面,师父啊,你说弟子冤是不冤?”

    丁泽舟方才见萧子申说到“卑鄙无耻”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又往自己瞧来,就攥紧了拳头,双唇不住颤抖着,道:“你表演了半天,就为了来奚落我不成?”

    萧子申见祖天骥没出声,丁泽舟竟先忍不住了,就转身看着丁泽舟,摇头道:“丁叔,我是想说,你们行事也太随性了些。要我说啊,就丢几块石头下去,随便埋一埋得了,搬几十口棺材,不累么?虽然你们修为高深,内力浑厚,但也不应该如此暴殄天物吧!”说着,又凑近了丁泽舟几分,续道:“要不然……就真杀了他们,把戏做彻底了,岂不美哉?”

    萧子申见丁泽舟把脸扭向了一边不敢与自己对视,就又后退了几分,才接道:“你们玩的这出戏不上不下,虽然差点就骗到了我,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你们真的是白忙活了一场,又来连累我也白忙活了一场!”

    祖天骥终是忍无可忍,顿时喝道:“住口,你以为老夫让丁泽舟丢人现眼的折腾了半天是为了什么?”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又猜错了,原本还以为师父没参与,都是丁泽舟折腾出来的,却没想到祖天骥才是主谋,就啧啧应道:“原来丁叔竟真是鼎鼎大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刻舟求剑丁泽舟啊,咱们枫叶村果然是卧虎藏龙!师父啊,选日不如撞日,要不你老人家今日就仔仔细细的告诉了我,咱们村子里还有些怎样的高手,也好叫弟子长些见识啊!”

    萧子申终于成功的激怒了丁泽舟,在祖天骥又要出言时,纵身上前就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够了!我是否鼎鼎大名,是否令人闻风丧胆,与你有什么关系?枫叶村又还有没有高手,与你又有何关系?”

    萧子申又吐出了一口血水,方起身道:“丁叔,我倒差点忘了,不过今日见到北斗,却又想了起来。去年离了安州后,在小镇客栈擒下我的就是你与北斗吧!我一直在奇怪,为何两个蒙面人擒了我竟不杀,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在总算明白了,丁叔对我果然是好的,竟怕我累着了,饮食都用喂的!”

    丁泽舟见萧子申已经猜出了这么多,也就无所谓了,就道:“是我又怎样?谁叫你突然竟就往枫叶村方向而去,你以为拖棺材、挖坟不要时间吗?所以只好委屈你几天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丁叔,你早说嘛,说不定我自己就会配合的,何必折腾的这么麻烦呢,大家都受罪!”说着,又走到祖天骥面前,道:“不过……师父,现在弟子却更加糊涂了!你与丁叔怕是生死至交的,而丁叔又与地犀教、断剑山庄狼狈为奸,可地犀教、断剑山庄又欲除我们而后快!师父啊,这关系复杂的都可以说书了,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见祖天骥黑脸咬牙瞪着自己,一时冷风、杀气弥漫四周,突然就有些心惧起来,忙退后了几步。

    丁泽舟自然也感觉出了祖天骥的杀心,顿时一惊,忙抬步拦在萧子申面前,喝道:“祖老头,你想做什么?”

    祖天骥在丁泽舟喝声起后,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随后又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坏了大事!”

    丁泽舟又仔细的看了看祖天骥,方随后退开,道:“你有分寸就好,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些,不要心急无智坏事!”

    这句话,可谓一语双关!

    丁泽舟退开后,祖天骥方慢慢的往退到一边的萧子申走去,道:“你心里一定还有很多疑问,你一定也很奇怪,我们千方百计的在你面前不断演戏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这么做到底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好,我告诉你,今夜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不也一直都吵嚷着要知晓自己的身世吗?老夫现在都告诉你,你就是大秦的皇室,你真正的身份,就是大秦先帝的皇子,现在满意了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亲养亲

    祖天骥话一完,萧子申顿时就愣住了。

    去年在南海情天时,子师姑娘猜测师父可能是亡国遗老,当时自己并未当真,现在看来,却没有差了分毫。怪不得鄂州入狱时,全师雄会来救自己,自己当时并不知晓全师雄身份,只道他是师父故交,现在看来,故交应是,救我怕也是真心。没想到绕了半天,自己以为的师父算计自己,却原来原因竟在自己身上。

    祖天骥见萧子申愣愣不语,心下冷笑,又冷哼道:“没听清吗?那我再说一遍,不错,你就是我大秦的皇子,大秦先帝的幼子!”

    萧子申愣了片刻后,又突然醒悟道:“不对!不对!大秦末帝的幼子孟玄宝七岁就夭折了,而且是在大秦亡国的十多年前!大秦已亡三十一年,若这样算起来,我岂不是该五十多岁了!不对,绝对不对!”

    祖天骥冷笑回道:“谁告诉你先帝只得三位皇子的?若是人人皆知的皇子,又如何能隐秘起来成事?”萧子申顿时讶异道:“那我……那我……”

    祖天骥道:“遂王殿下是早夭了,但大秦亡后,为了我大秦的千秋大业,所以臣等建言先帝瞒着帝家偷偷在外面另生了一位皇子,那就是你!”

    萧子申又瞧了瞧丁泽舟后,忙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念叨着,又醒悟过来,忙上前抓住祖天骥手臂,道:“那我娘亲呢,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我要让她亲口对我说!”

    祖天骥一把甩开萧子申,冷冷道:“死了!”

    萧子申惊道:“死了,怎么会这么……”“巧”字尚未出口,萧子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心下大怒,又上前一把抓住祖天骥,喝道:“别告诉我又是帝九诏做的,帝九诏那时才多大!是你们杀了我娘亲对不对?为了守住我的秘密,你们不信任她,所以就杀了她对不对?”

    祖天骥盯着萧子申,冷声道:“是娘娘自己主动追随先帝而去,可与臣等不相干!”

    萧子申又怒喝道:“别来骗我!”喝着,又抬步走到丁泽舟面前,抓住丁泽舟手臂,道:“丁叔,你来告诉我!我娘亲到底是自己愿意的,还是你们逼死的?或者说,是师父口中的先帝赐死的?算算时间,你们的先帝逝世时,我已经五岁了,如果娘亲真的是自己追随先帝而去,那这五年来,为何竟没来瞧过我一眼,你们的先帝也没来瞧过我一眼,难道爹娘均丢下自己的孩儿不管不顾吗?绝不可能,我绝不相信!除非……是你们联手逼死了我娘,那狗皇帝不敢来瞧我!”

    祖天骥见丁泽舟竟又扭头不敢直视萧子申,顿时又怒气上涌,上前就给了萧子申两巴掌,大喝道:“你个畜生,竟敢辱骂先帝,你是在找死!”

    萧子申被祖天骥扇得跌倒地上,就坐于地,狂笑道:“恼羞成怒了吧!经过了这许多事,我早看透了你们,你们不过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还要来诓骗我不成!”

    丁泽舟见祖天骥掌聚功力,就要往萧子申头顶拍去,顿时一把拉住祖天骥,冷声道:“祖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祖天骥怒目瞪视了丁泽舟多时,方缓缓放下了手,冷冷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娘娘确实是自尽的!有臣等照看你,先帝与娘娘都放心得很,又何须来瞧你,没得惹来帝家探子!”

    萧子申又充满期望的往丁泽舟看去,见丁泽舟亦点头相应,就心下一疼,只不断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念着,嘴里又不断唤着“爹、娘”,随即狂喝一声,转身就往院外奔去。

    祖天骥急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萧子申,就扯回了院里,喝道:“你要做什么?给老夫冷静点!”

    萧子申一把甩开祖天骥,厉声道:“我要去京里问问滕国公、右屯卫上将军他们,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萧子申口中的滕国公、右屯卫上将军,就是前大秦的孟玄喆、孟玄珏兄弟。大秦亡前,末帝共有三子,长子孟玄喆,先封秦王,后立为太子;次子孟玄珏,封为褒王;还有就是早夭的遂王孟玄宝了。秦亡后,孟玄喆被帝皇尊封为滕国公,孟玄珏则被封为右屯卫上将军。

    祖天骥没想到萧子申竟想入京去对质,这事若被帝家知晓了,那还不是灭顶之灾,就甩手又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你还不明白吗?就二位殿下那懦弱求生之性,怎么可能让他们知晓你的存在,没得坏了大事!你去问他们,能有什么结果?你是想让孟家满门遭戮吗?”

    萧子申今晚也不知被抽了几个耳光,也就不在乎了,只哈哈大笑道:“他们懦弱,你们又怎能肯定我不会懦弱!他们懦弱,你们就对他们不管不顾;若我也没有成事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就会宰了我?反正除了你们,也没人知晓我的存在了,死又怎样,活又怎样!”

    祖天骥昂然道:“老夫教导,自能成材!”

    萧子申轻笑道:“是吗?我倒不知晓自己竟也成材了!”说着,又瞧着丁泽舟,问道:“丁叔,既然你也是前秦旧臣,又与地犀教等关系密切,看来地犀教、断剑山庄针对我之事,怕也是你们指使的吧?只是我还是糊涂的,你们用命案、图录设计我与帝九诏互相猜疑仇视,这我倒是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为何又让自家人来对付我?难道嫌我命长?”

    丁泽舟叹道:“你自小在朴实村里长大,不明江湖险恶,所以就请地犀教、断剑山庄等磨练你的心性,这样既不用担心你有性命之危,也能让你迅速成长起来。你仔细想想看,地犀教、断剑山庄虽多番针对你,可有下过死手?”

    萧子申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确实如丁泽舟所言,再加上又有师父、全师雄等随后护守,确实不用太过担忧出事。

    祖天骥见萧子申已不似先前陡闻真相时的张牙舞爪,看了丁泽舟一眼后,道:“我们全心全意的照看你、培养你,只望你能挑起大秦复国伟业,你倒好,竟去救起仇敌来,那帝九诏就如此让你信服不成?今日若不是你坏事,我们就除去一大敌了。老夫真后悔没有早告诉了你身世,没想到你竟去认了那帝九诏做好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子申摇了摇头,接道:“师父,灭大秦的是帝皇尊,与帝九诏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已经死了!现在孟家族人在汴京平安喜乐的生活不好吗?为何你们偏又要挑起事端,为我孟家带去灭顶之灾?”

    祖天骥怒道:“亡国灭家之仇,岂有如此轻易化消?再说,难道你想孟家皇族永远仰人鼻息、摇尾乞怜的活着?”

    萧子申嗤道:“别说得这么好听,恐怕是为了权势利益吧!再说,若要报仇,现在帝廷义才是皇帝,你们怎么不去把他宰了?却整天去与帝九诏纠缠不休!再者,我就不信大秦就没有亡谁的国、灭谁的家,难道这大秦是自古就有的?若都要寻仇,我孟家怕早就死绝了!何况这天下大势,本就分分合合,谁又能长久了去?帝家迟早也是会国破家亡的!帝皇尊虽灭了大秦,却没有杀孟家半个人,仍富贵荣华养于京里,已算是宅心仁厚了!”

    祖天骥喝道:“帝九诏才是帝皇尊那狗贼的儿子!再说,先帝郁郁而终,难道不算是……”说到此,见萧子申轻笑起来,顿时老脸就红了。这郁郁而终,怕怪的该是自己!

    萧子申见祖天骥脸红住了口,又接道:“难道帝廷义不是帝皇尊的同胞兄弟?儿子与兄弟,差别就有那么大?你自己相信吗?再说,据传大秦末帝昏庸无能,宠信奸佞……”

    祖天骥见萧子申又非议先帝,顿时又喝道:“住嘴!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老夫没教过你吗?就算我大秦再不堪,也容不得他国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兴兵灭国!”

    萧子申大吐了一口粗气,若要按师父你的逻辑,那这天下还分什么好坏,论什么圣恶!怪不得大秦灭得如此之快,君庸臣昏,不灭才是天理不容!但他今日知晓了太多,现在脑子仍涨得难受,也就不与祖天骥争论了。

    祖天骥见萧子申沉默不语,知道他今日突然了解了如此多,一时怕是很难接受,肯定是需要时间消化的。过了片刻后,才道:“现在我也不逼你杀帝九诏,你自己先考虑考虑吧。但为防帝九诏对付你,你现在还是先假装与他交好吧!”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伸手递给了萧子申。

    萧子申疑惑的接过木盒,打开一看,竟又是秘窟图录,顿时就看向祖天骥,眼中意思很明显,你们又想玩什么诡计?

    祖天骥见了萧子申眼神,如何还不明白,就道:“你不用担心,既然已经告诉了你身世,也就不用再设计你们了。帝廷义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逼了帝九诏限时把丢失的图录再寻回。现在帝九诏毫无头绪,你把图录交给他,也算是为他立下大功,这对你大大的有好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萦绕于心

    萧子申离开民居,摸黑走了片刻后,只见丁泽舟持了火把从后急急的追了上来。

    丁泽舟见萧子申点头致谢接了火把,又陪着萧子申默然的走了一段路后,方道:“子申,你是不是很恨我?这么多年,我什么都瞒着你,就似带着面具活在你面前一样!但很多事情,我都是不能做主的,对不起!”

    萧子申没想到丁泽舟竟会来给自己道歉,侧头瞧了瞧丁泽舟,见他头发已现了霜花;又想起参与覆灭三清界的那使刻舟求剑剑法之人,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他,见丁泽舟也不解的看着自己,就收回了思绪,摇头道:“丁叔,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两次见面,我对你的态度都不大好!说起来,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就是丁叔了,师父不在的时候,也是你最看顾我,对不起!”说着,就对丁泽舟一拜。

    丁泽舟忙伸手扶了萧子申,摇头道:“你对我发脾气是应该的,若换了我,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子申又走了片刻后,见丁泽舟仍跟着自己,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随意问道:“丁叔,为何枫叶村的村民会如此配合你们?你们给了他们许多银子么?”

    丁泽舟苦笑道:“其实,世上根本就没有枫叶村!枫叶村的村民都是前大秦大臣的家人仆从之类,我们是为了你,才生生的在哪里起了个枫叶村!”

    萧子申亦苦笑道:“如此说来,其实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只是骗了我一个人?”

    丁泽舟点头道:“是啊,就瞒了你一个人!”说着,又问道:“你在江湖闯荡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前大秦少师战天讳吧?”见萧子申点头,续道:“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萧子申记得地犀教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崛起于西北甘陇一带的,那断剑山庄也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在两江路建立基业的,又见地犀教与断剑山庄常随战天讳行动,就问道:“如此说来,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也是前秦的旧臣之类了?”

    丁泽舟摇头道:“我只知道地犀教与断剑山庄是听命于战少师的,至于是不是前大秦旧属,我就不大清楚了,我所知也有限。”见萧子申点头不语,又问道:“你也应该知道帝九诏与帝廷义叔侄可能兵戈相见之事吧?”

    萧子申道:“听说了些,都说是帝廷义欲除帝九诏兄弟而后快!”

    丁泽舟叹道:“谁是谁非咱们暂且不论,自古以来,更是有不少父子相煎的,就这骨肉相残之事,就令人扼腕叹息。骨肉亲人尚且如此,何况旁人!”见萧子申不解瞧来,就续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战少师、地犀教、断剑山庄等是襄助大秦复国,你也不要太过相信他们,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总不会吃亏的,明白吗?”

    萧子申没想到丁泽舟竟会说出这番话来,要是被师父听了去,怕是得气死,又见丁泽舟真情流露,也直言道:“丁叔,说实话吧,不仅战天讳他们,就是你与师父,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了。对不起,我真的怕了!我现在都不敢想,从小到大,你们对我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丁泽舟轻叹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萧子申见丁泽舟修为似在祖天骥之上,可二人看似却是以祖天骥为主,也不知祖天骥是否也隐瞒了修为,就问道:“丁叔,你与师父到底谁要厉害些?”

    丁泽舟轻笑道:“若是与祖老头比,当然是我厉害;若是与战天讳比,我就大大不如了!”萧子申点头道:“我知道,战天讳是修为最为顶尖的角色,这天下能胜他之人,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丁泽舟道:“是啊,战少师就是大秦的宰父辛、大秦的展平,绝不是我们能比的。”说着,就抬前两步,拦在萧子申身前,凝重道:“子申,就算我们可能还有其他事瞒着你,但有一件事绝对没有撒谎,我们绝对没有害你母亲的性命,丁叔用人头担保,你一定要相信我!”

    萧子申也看着丁泽舟,点头道:“我相信丁叔,但我还是会仔细再查查的,否则心里总不踏实!”

    丁泽舟走后,萧子申也没有回新阳县驿馆,就熄了火把,随意的找了棵树,就那么静静的靠着坐了一夜,就似去年的岳州城外江边一样。知道的越多,越不自在;知道的越多,越不踏实。之前的暂且不论,将来战天讳他们若又闹出了什么事来,自己还如何去见儒道之人,还有何脸面去见子师姑娘。三清界被灭之仇,将来若儒道与师父、战天讳他们起了冲突,自己到底该帮谁,可又能不帮谁?如果自己没有识得子师姑娘他们,没有识得帝九诏,更没有修炼道门的武学,是不是就好选择了呢?可就算是那样,自己又真能毫无顾忌的对他们出手吗?他们心里装的都是百姓,都是神州的万千黎民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出手!自己……真能昧着良心下手吗?

    就在萧子申觉得已饥饿起来,准备先去吃点东西时,远处街道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好你个臭小子,我们还以为你被什么贼子掳去了,大家伙辛苦的寻了你一夜,没想到你竟在这里悠闲呢,你真是要气死姑奶奶!”

    萧子申听声望去时,却是面色疲惫、一袭风霜的身影奔了过来,正是多时不见、思念多时的小晚。

    萧子申见小晚说寻了一夜,可自己出来时,她尚未到,那岂不是说,她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新阳后,尚未休息就又来寻自己,又见走近的小晚衣服、脸上满是尘土,就惭愧道:“小晚姐姐,对不起!”

    小晚抬脚就踢了萧子申一下,喝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又是这一句,你就不能学点别的!你知不知道,小姐和殿下他们担心了你一夜,觉都不曾睡的。你倒好,竟在这里自在着呢,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不断的对萧子申拳打脚踢而去。

    萧子申见卫子师、帝九诏等人如此在意自己,心里更见彷徨,一时连小晚的踢打也不顾了。

    小晚打了片刻后,见萧子申只愣愣的站在哪里,既不躲闪求饶,也不针锋相对,神色更有几分迷茫之意,顿时就觉得奇怪,问道:“臭小子,你怎么了?”

    在小晚问了数声后,萧子申方被唤醒了过来,忙摇头道:“没事!”

    小晚又伸手在萧子申胳膊上一拧,道:“没事,你骗鬼呢!你的脸上就写着:‘小晚姐姐,对不起,我错了!’还敢说没事!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了?”

    萧子申在听得小晚说到脸上写的话语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又叹气道:“小晚姐姐,真没事!”

    小晚又撇着嘴瞧了萧子申半天,直把萧子申瞧得头都埋了下去,方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与东宫小姐那死丫头一起待了几个月,然后做出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又知晓我们要来了,不敢见我们,所以就躲了出来。说,是不是这样?”

    萧子申忙叹了一口气,道:“小晚姐姐,你也太能想了,你自己相信么?”小晚道:“那你为何整夜不回去,你说说看?”萧子申摇头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晚哼道:“我才懒得管你,待你回去了,自己去给小姐解释吧。”说着,就拉了萧子申往驿馆急走而去。

    萧子申见了小晚蹦蹦跳跳的欢喜模样,又见她一身尘霜,暗想:“不论好歹,就是子师姑娘他们待我之心,我能狠心对付他们么?绝对做不到!”想到此,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萧子申随小晚回到驿馆时,果然见众人均是脸露急色的不安模样,早把自己前秦皇子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可当帝九诏急上前一声:“萧兄弟,总算找到你了,没事就好!”萧子申看着帝九诏,霎时也心里苦笑。自己以前也曾信誓旦旦的以为不会在乎,可真确定之后,自己再见帝九诏时,亡国之仇,孤雏之恨,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帝九诏心喜唤完后,顿时脚步一个踉跄,竟就往地上倒去。萧子申忙伸手扶住,又见了帝九诏紧闭双眼、苍白脸色,暗想他昨日为自己挡了一掌,重伤在身仍担忧自己而一夜未眠,如此高义,如此真情,自己竟还在考虑对不对他出手,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萧子申见展平等人急奔了过来,忙就把帝九诏交到了展平手里。展平等人将帝九诏扶到床上去后,卫子师又去把了把脉,道:“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众人听了卫子师之言,方才松了口气,又见萧子申已经回来,招呼过后,又传令让去寻找的人回来,就各自去休息了。

    卫子师亦上前道:“萧大哥,累了吧,你也去休息吧,晚些时候再说话儿。”

    萧子申见了卫子师疲惫之色,知她亦担忧了一夜,又想到她重症在身,忙心疼道:“子师姑娘,你快去休息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卫子师又含笑摇了摇头,方告辞转身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半真半假

    萧子申随意的吃了些早点后,就往房里歇息去,可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竟无法入睡。萧子申想了想,也就不休息了,随后起身取出小木盒,就放了桌上打开,只坐着盯着那图录发愣,就在交与不交、毁与不毁间不住挣扎。

    过了多时,萧子申闻得敲门声后,方回过神来,轻说了声请进后,就把盒子合上了。

    萧子申以为定是小晚过来了,门开后,没想到竟是卫尘泱。

    萧子申请了卫尘泱坐后,问道:“卫公子,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没去休息吗?”

    卫尘泱点了点头,道:“萧兄弟,我观你神情有些不大自在,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萧子申也知晓自己一早的表现与平常大不一样,再加之昨夜又莫名未归,卫尘泱他们能察觉也很正常。可自己若真道出了实情,就算大家不在乎,自己也无法与帝九诏、与儒道之人自然相处了,更何况还有战天讳他们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想到此,不觉又一阵心烦意乱。

    卫尘泱见萧子申一时默然难决,也不想让他为难,何况众人也没资格探查任何一人的私人行踪,再加之对萧子申人品颇有信心,就道:“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只是以后出去若定不了归时,你就给大家说一声吧,免得大家担忧。”

    萧子申点了点头,叹气道:“卫公子,我也不知竟回不来!”说着,就打开了盒子,推到卫尘泱面前,续道:“我被师父叫去了!他又给了我图录,我不知又会有什么诡计,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卫尘泱只瞟了一眼盒中犀皮,并未去拿起来看,而是盯着萧子申,道:“去年尚师伯被地犀教、断剑山庄重创后,应该是魏东甫、段公明之流得了图录去,怎又会在你师父手里?”

    萧子申霎时心里一惊,自己糊里糊涂之下,竟忘了这一茬,看来若不稍微透露些东西,不用知晓自己身份,怕就会引来怀疑了。何况众人一向对自己极好,尤其是卫公子与子师姑娘他们,卫公子又传自己本领,若真什么都瞒着,自己就真不好意思再和他们待下去了。

    想着,萧子申就叹气道:“卫公子,我也是昨夜方知,其实……我师父可能是前大秦之人,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所以……昨夜才未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卫尘泱顿轻声喝道:“先住口!”但却不是萧子申以为的喝斥。卫尘泱说完后,急忙起身去关死了房门,方回来坐了,小声道:“小点声!你师父既可能是与魏东甫他们有往来的前秦之人,定也会给你带来些困扰,暂时不要声张出去,以后看情况再说!”

    萧子申没想到卫尘泱竟仍护着自己,顿时又大为感动,忙就点了点头,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尘泱见萧子申同意了,又问道:“你以前知道吗?”

    萧子申摇头道:“我以前不知道!我去年去道山时,顺便回了趟枫叶村,没想到没见得一人,后山却起了数十座新坟。我师父他们谎称是殿下派人做的,可他们不曾想我竟会去挖坟确认,那些坟墓里竟都是空的。所以昨夜遇见后,我就质问他们,我师父恼怒之下,就说了出来。原来枫叶村住的竟全是旧秦之人,我……我怕也是的!”

    萧子申一时还未决定是否实言相告,所以就只说自己可能也是旧秦之人,反正也是没有撒谎的。

    卫尘泱摇头道:“大秦已亡三十一年,现在都是大赵之人,哪还分那么清楚!就算你是旧秦之人又怎样?若大赵连这点肚量也没有,又如何能打下偌大河山!若是这一点,亦无不可对人言。只是……战天讳等人似乎一直图谋复国,所以屡屡针对殿下而来,现在令师与他们有关系,却不得不让人有戒心。为了不使你尴尬,所以我才说,暂时不要传扬出去。”说着,又盯视萧子申,沉声问道:“萧兄弟,你老实回答我,你会与他们合谋吗?”

    萧子申忙摇头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只是担心,将来若师父与大家起了冲突,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清楚,到底会帮谁!”

    卫尘泱叹气道:“你不清楚,才是正常的。你师父养育你成人,原也是割舍不了的。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答应你,绝不轻言杀你师父就是了。”

    萧子申忙摆手道:“不不不,卫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有话没说完,你听完了再做决定吧,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见卫尘泱点头,就问道:“卫公子,那三清界当年之事,你听殿下他们说了吗?”

    卫尘泱摇头道:“没有!我们一到,就急着寻你,并未提及三清界之事。至于生死玄观去年传书,也只略提了你没事,已在生死玄观,然后又说了神农荟及发现太师伯遗体之事,其他就没有了。我们还没感谢你呢,你不知道,生死玄观传书到后,众人都哭了,没想到神农荟还有如此多的名字。我们已经派人去北方拔里谷慕容家旧地寻去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说着,就起身对萧子申一揖。

    萧子申忙起身扶了卫尘泱,急摇头道:“卫公子,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一直以来,你们都真心助我,我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对了,我还照着太公医谱临摹了一幅图,虽然画得不好,但样子还是有的。”说着,就转身去包袱里,把那画了图的汗衫小心的取了出来,随后递给了卫尘泱。

    卫尘泱接过汗衫,仔细的看了看后,又收了起来,才道:“你也别太多顾虑!大家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值得这一份友谊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这句话,就知他是在点醒自己,不要做出有违侠义之事,忙就点头道:“我明白的!”随后就把自己道山遭遇、太初真人留字及自己已决定入道门之事拣主要的说了出来。

    卫尘泱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师兄弟相称了吧,这卫公子听起来怪别扭的。只是,你师父那边怎么说?”

    萧子申摇头道:“我没问他,也不会问他了!我既然已经决定与他们分道扬镳,师父也仅就是师父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查明,说不定将来,我也会对师父兵刃相向!”萧子申自然说的是母亲身亡之事,只是兵刃相向归兵刃相向,自己怕是也下不了杀手的,毕竟师父养育自己长大,此恩此怨,此情此仇,原也说不清楚。

    卫尘泱惊道:“你要查什么事?为何要对你师父兵刃相向?”萧子申心痛道:“他们说先慈是自杀的,丢下我自杀了,我绝不相信!”

    卫尘泱急问道:“令妣为何要自杀,还是丢下你自杀,这如何说得通?”卫尘泱不知萧子申先妣真实身份,自然就疑问叠出。

    萧子申轻笑道:“所以我才要查个清楚明白!只是他们连姓氏来历也不愿告诉我,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入手!”萧子申自己的意思,仍是要入京去询问孟家之人,虽然怕也希望渺茫,只是这一层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以卫尘泱的才智,说不定瞬间就有联想了。

    卫尘泱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若是来历也不肯说,自然是大有问题了!”

    萧子申道:“卫……师兄,怕是你们也帮不上忙的,我以后再想法子慢慢套吧,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守住。”

    卫尘泱点头道:“也好,若有姓氏来历了,我们才帮的上忙!”说着,又苦笑道:“你尚有门路可寻,我却是半点机会怕也没有了!”

    萧子申听尚书台说过卫尘泱也是孤儿之事,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又惹动了他的孺慕情思,一时就无语。

    没想到卫尘泱接着又轻笑道:“其实这样也好,有这个家,我却是没有半分遗憾的!”说完,摇了摇头,又道:“说来也怪!据我了解,三清界与前秦一向交好,为何战天讳竟会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难不成是为了三清武学?”

    萧子申道:“怕就是了!那战天讳等人一心复国,又刺杀太祖皇帝而败于英国公之手,若说是为了三清界武学,这种可能怕是极大的。”

    卫尘泱伸手拿起桌上木盒,道:“三清界之事牵涉太广,怕要回京与师父他们商量了,只希望令师没牵扯进去才好,否则,真就难办了。至于这盒子,我在路上遇到了地阳子道长,就与殿下他们说,是道长奉段公明之令带来的吧,你的事,暂时先保密。”

    萧子申知晓祖天骥所会武学,那真人又没提过,应该是没有参与的吧。再说,以师父的修为,怕也不敢去道山送死,所以萧子申也没担心过。

    只是丁泽舟,在没弄清楚之前,却是不敢提了。自己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去问丁叔,否则瞬间就暴露了,就算丁叔舍不得对付自己,那战天讳肯定也会先囚禁了我这个“少主”的,绝不会再让自己自由在外。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自造化

    萧子申见卫尘泱说要谎称是地阳子给的,可那地阳子不是段公明的人么?这如何说得通!顿时就把疑问提了出来。

    卫尘泱轻笑道:“你不明白京里的形势!你没有仔细想过吗?魏东甫他们既然抢了去,却为何又让你送回来?如此来来往往,还有性命之忧,他们这是为的那般?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一个‘疑’字!”

    萧子申疑问道:“什么疑字?”

    卫尘泱回道:“图录虽是自内侍手里丢的,可帝廷义怕也会把帐算到殿下头上,所以他才在朝堂之上强逼殿下限期寻回。可这样问题就来了,这图录众人都没有半点消息时,殿下竟就能轻而易举的又寻了回来,你猜帝廷义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图录丢失,只不过是殿下自演的戏罢了,其实是想私吞图录,那图录怕一直本就在殿下手里。若再有旁人来煽风点火,嘿嘿,这一出火上浇油的离间计可就成了。所以我才说,不过就是一个疑字,疑心的疑!若是这么想,让你送回来与让地阳子道长送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殿下他们也不会怀疑,所以你不用担心。”

    萧子申听卫尘泱这么一说,终于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虽感觉师父他们应该有什么诡计在里面,但也就是认为怕与去年一样,又吵了江湖中人来闹腾,然后再趁机刺杀秦王,却没想到竟是算计的帝家猜疑之心,从而引动骨肉相忌,果然是心肠歹毒!就为了这遥不可及的一座龙椅,真有必要做的如此绝吗?

    卫尘泱见了萧子申沉思的模样,又笑道:“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一切自有殿下他们去筹谋。只要猜得那些阴谋之辈大约是如何想的,应付起来也就不大困难了。只是现在你既决定入三清门墙,有一件事,我也要提醒你!”

    萧子申忙问道:“什么事?京里的道主不会同意么?”

    卫尘泱听萧子申说“京里的道主”,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放心,‘京里的道主’随和得很,不会反对。只是,我路遇地阳子道长时,他正被一使三清界武学的蒙面高手截杀,就是我与道长联手,竟也略逊那人半筹。我们现在猜不出那人心思,所以以后要小心些!”

    萧子申顿时惊道:“怎么会?”见卫尘泱瞧来,忙道:“我与东宫姑娘上京路上,遇到了汤勉之等人,就是一位使真武剑法的蒙面高手重创了汤勉之,从而救下了我们。难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否则怎会?可怎么又冒出来如此多会使三清界武学之人?”

    卫尘泱亦愕然道:“那就奇怪了!应该也不是当年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人,否则又怎会救你们,又怎会对是非枭境之人出手!”

    萧子申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尘泱又手托木盒,起身踱步片刻后,才道:“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我们遇见的是同一个人,救你们是真,杀地阳子道长也是真!”

    萧子申顿时惊道:“都是三清弟子,怎么会?”卫尘泱回道:“怎么不会?你忘了,地阳子道长是弑师叛门之徒,若那人能救你们,为何就杀不得地阳子道长?”

    萧子申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因不觉得地阳子是坏人,所以对他弑师叛门之事也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一时就没想那么多。可卫尘泱他们却不一样,二十多年来,地阳子弑师叛门已深入骨髓,怕未有片刻或忘,稍一寻思就能想出其中关窍。可为何卫公子却会反助地阳子?再加之卫大侠生辰时,还叫自己去给道长送酒食,这不自相矛盾么?想着,就抬眼往卫尘泱瞧去。

    卫尘泱却并未注意到萧子申的眼神,仍自踱步自语道:“也不对!若那人真是三清前辈,又怎会不与众人相认,却又蒙面行事,真是奇怪!”

    卫尘泱见一时也没有头绪,就道:“算了,以后再看看就明白了,我们自己多留意几分就是了。”说着,又回桌旁放下盒子坐了,道:“萧师弟,一晃就半年多了,你那御剑之法可有进展?”

    萧子申讪讪道:“还没有什么进展,就成了一次!”说着,就将与度平则及北斗过招之事说了出来。

    卫尘泱道:“神品师伯他们也没入京来,看来是有些不好开口吧,此事再与殿下他们商量看看。反正三清界已名存实亡,要恢复元气,还不知要多少年,若能让其他三清嫡脉也修习,却也是好的。你既成了一次,可有什么发现、感悟没有?”

    萧子申见卫尘泱问来,也就将自己随后所思、所想道了出来,然后问道:“卫师兄,你看这样是对的吗?”

    卫尘泱哈哈摇头笑道:“这哪有什么对错!我先前之所以只传你感悟之本,而没有将我是如何得悟之法传与你,正是因人而异!有人以杀悟道,有人以止悟道;有人以善悟道,有人以恶悟道;有人以得悟道,有人以失悟道;有人以有悟道,有人以空悟道;有人以御悟道,有人以弃悟道;千变万化,各自造化,正是大道本意。这剑道一途,亦是相同,真正是你证心所悟,方是大乘,模仿别人的,就算成了,终究失之千里,成不了绝代斗魁。”

    萧子申顿时恍然,怪不得卫公子年纪轻轻竟就修得这般境界,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觉得非凡。东宫老观主还说自己的悟性怕不在卫公子之下,看来他也不是太了解卫公子,自己哪是不在卫公子之下,可差得远呢!

    卫尘泱见萧子申似已明白了,又道:“道门修行,重在太极阴阳之气,道印自如、阴阳自交,真元、招式方有根底,有根底方能威而克敌!所以,三清界武学,关键仍在一个道字。”

    萧子申点头道:“卫师兄说的太极阴阳之气,我可是深有感触的,在三清界时,我就亲自体会到了那山门石碑之道,真是冠绝天下啊!”

    萧子申见卫尘泱问来,就把自己所见、所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卫尘泱听后,点头道:“没想到你竟有这番奇遇、这番感悟,我都是不知晓的,原来山门石碑竟有这番威能!若那离心和尚知晓你竟因他体悟了大道,不知会不会气死。”

    萧子申亦笑道:“气死了也好,也免得将来脏了大家之手!”

    卫尘泱又想了想,才道:“萧师弟,我们尚缺真武剑法、大道至音的心法与伯阳祖师的道德真经,你若背下了,就写一份出来吧。”

    卫尘泱离了萧子申居处,又去到卫子师房里时,卫子师也起来了,正在细究太医送回的百姓中毒血液,小晚亦在一旁帮衬。

    卫尘泱略瞧了瞧屋内后,问道:“妹妹,婆婆呢?”卫子师回道:“婆婆出去散步了,说要熟悉下驿馆环境。”

    卫尘泱点了点头,就对小晚道:“小晚,你先出去下,把门带上,好好守着。”小晚忙就点了点头,随后就出去掩上了门。

    小晚出去后,卫子师也就放下了手里的活,道:“哥哥,有什么事吗?”卫尘泱叹气道:“我有些担心子申,他将来怕是有大麻烦!”

    卫子师顿时奇怪道:“哥哥,萧大哥怎会有麻烦?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卫尘泱微一苦笑,就扶了惊起的卫子师又坐了回去,随后拉着她的手,把萧子申今日所说都告诉了卫子师,随后道:“你想想,祖天骥既与战天讳他们有旧,按目前情况看来,应该是一丘之貉的。将来我们若与战天讳等人决战,若祖天骥在那一方,你让子申如何抉择?若将来众人知晓了他实为战天讳同伙的弟子,众人又将如何看待他?祖天骥对他有养育之恩,你能担保他一定不会因担忧祖天骥而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消息吗?”

    卫子师听卫尘泱如此一说,顿时咬唇摇头道:“不会的,我清楚萧大哥的为人,他绝非是非不分、为虎作伥之辈!”

    卫尘泱叹道:“情之一字,最是难说!如果爹娘是天下第一等的恶人,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除非我先死了,你明白吗?一旦与亲、情挂上了勾,很多事情,都无法以常理论断了,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卫子师顿时忧心道:“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对萧大哥出手啊?先不论交情,就他帮儒道查出了如此多重要的事,谁也对他下不了手啊!”

    卫尘泱又拍了拍卫子师手,道:“下不了手是一回事,但大家心里有隔阂又是另一回事!现在重要的是,暂时不要让众人知道子申与战天讳他们的关系,待将来或有转机了,我们再明言。”

    卫子师摇头道:“我一直都感觉祖天骥有问题!哥哥,你想想看,若现在不告诉殿下他们,将来若有一天,祖天骥为了让萧大哥与众人决裂,当众将事抖露了出来,若大家认为萧大哥故意欺瞒,若再有其他什么事搅合其中,定会引起天大的误会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有余悸

    卫尘泱想了想后,点头道:“或者,我们再告诉殿下,到时有我们三人为证,大家绝对不会怀疑。现在,我倒是希望,子申的母亲真是被祖天骥他们害了才好,那样就不会有任何纠结了。只是这样一来,子申受到的伤害就太大了,养育自己成人的师父竟是杀母仇人,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也对他太不公平!”

    卫子师顿时心下一颤,急道:“哥哥,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卫尘泱冷笑道:“若真事无不可对人言,祖天骥他们又何必遮遮掩掩,照我观之,可能性极大!只是有一点颇耐人寻味,他们为何要害子申的母亲,除非……子申的身份不一般,有保密的必要,才可能做得这般绝!”

    卫子师又略寻思了片刻,霎时惊呼道:“战天讳,大秦少师!孟家……孟家……”

    卫尘泱忙道:“妹妹,小声些!”见卫子师惊觉后收了声,又道:“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大秦末帝自兵败迁入汴京后,并未再有子嗣诞生,又怎会突然莫名冒出一个来?”

    卫子师摇头道:“这也难说!太祖皇帝当年虽对众国皇族有监视,但也不严,若要瞒了人,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萧大哥曾对我说过,就算他是哪家皇族,也不会去折腾什么复国,我相信萧大哥的为人。”

    卫尘泱点头道:“我也相信他,否则又何必帮他遮掩。只是这事可大可小,就算子申无心,纵使我们相信,那帝廷义呢?那老贼连殿下他们都欲除之而后快,若他知晓了子申遮掩身份至今,以他的心性,定会认为子申有所图,到时一道杀令下来,子申怎么办?大赵就再无他立足之地了!这还是次要的,我就担心,若帝廷义逼杀太急,真惹动了子申怒气,再加上祖天骥、战天讳等人煽风点火,到时局面怕就会往另一方走去了。”

    卫子师道:“目前都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萧大哥身份普通,哪会有什么事?”

    卫尘泱拍了拍卫子师肩头,苦笑道:“你不了解庙堂之事,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宁可错杀,决不轻放,这就是帝廷义此类君王的心性。就算子申不是,可有不少人说他是,你以为帝廷义会如何选择?何况祖天骥与战天讳他们有旧,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就此一条,子申就洗不清嫌疑。除非……殿下他们能下决心对帝廷义出手,到那时,就算子申真是孟家皇族,那又如何?所以,关键不在子申身份上,而在帝廷义那老贼心思上!”

    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争执之声。卫尘泱听得声音,摇头一笑,随后抬掌一吸,房门瞬间打开,随后门外就跌进两个人来,正是东宫蝶溪与小晚。

    东宫蝶溪正一边起身轻拍身上尘土,一边自语道:“怎么回事?”随后抬头一看,见卫尘泱竟坐在卫子师身旁,只含笑看着自己,顿时心下一颤,就后退了两步,颤声喝道:“卫尘泱,原来是你小子捣鬼,你想干嘛?”

    卫尘泱尚未应声,小晚却抢先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想干嘛?都说了小姐正在商议要事,让你先等等,你为何非要闯?”

    东宫蝶溪见卫尘泱在,小晚的屁股竟也翘了起来,顿时就喝道:“好啊,你个死丫头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晚见东宫蝶溪已伸手往怀里摸去,忙闪身到卫尘泱身后,道:“东宫小姐,这里可不是生死玄观,你可不要乱来哦,大少爷可不是吃素的。”

    东宫蝶溪见小晚有卫尘泱撑腰,更见得意,见卫尘泱在,自己也真做不了什么,就哼道:“走着瞧,你最好一辈子躲在那小子身后别出来!”

    卫子师一边咯咯笑了起来,一边佯怒道:“小晚,还不赔礼?”

    东宫蝶溪一边看着卫尘泱,小心的往卫子师身旁绕去,一边道:“师妹,我可不要她来赔什么礼,我自会收拾那丫头!”见卫尘泱突然站了起来,顿时又惊得后退,道:“卫尘泱,你到底想怎样?我告诉你,姑奶奶修为大有长进,可不怕你了!”

    卫尘泱轻笑道:“你们慢慢玩吧,我有事,先走了!”说着,就向外行去。

    小晚见卫尘泱果真走了,心里大急,忙上前拉住卫尘泱,道:“大少爷,你第一次来,不大熟悉路,我送送你吧!”说着,就忙躲到卫尘泱前面,抢前往外走去。

    卫尘泱抬手一引,顿时小晚就被掌气拉回了屋里,卫尘泱只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妹妹!”随后就走远了。

    小晚见东宫蝶溪刹那就得意的瞧了过来,忙走近了,苦笑道:“呵呵……原来是东宫小姐啊,方才真没看出来,两年不见,竟就长得花一般了,若入了京,还不知会迷倒多少王孙公子呢!”说着,就忙过去为东宫蝶溪捏肩捶背。

    东宫蝶溪心下好笑,就道:“走了多时,腿竟有些酸了!”小晚闻言,忙又去给东宫蝶溪捶腿。

    卫子师见了小晚低声下气的模样,笑道:“活该,谁叫你方才张牙舞爪的,现在可好了,靠山一失,顿就现出奴才相了。”

    小晚哼哼道:“小姐,你这师姐反正都会寻我撒气,我再老实,她也不会放过我,我为何不先痛快痛快,那样心里才好受些!”

    东宫蝶溪一边提了小晚到一旁,一边道:“你要怪就去怪卫尘泱吧,我说过,他欺负我多少,我就十倍百倍的还与你。谁叫你自己不长进呢,现在也不是我对手!”

    小晚道:“有种别使毒,我才不怕你!”东宫蝶溪道:“那也是我的本领,为何不使?你慢慢熬吧,待我那天把卫尘泱毒倒了,你就解脱了。”

    小晚哼道:“你快醒醒吧,你能毒倒大少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看还是我自己好好练练才是真的,等你,骨头都能打鼓了也不行!”

    东宫蝶溪顿时又把小晚拉了回来,叫道:“你敢瞧不起我!信不信我真弄两样剧毒出来,让你家大少爷尝尝滋味!”

    小晚嘿嘿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剧毒,以你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同归于尽,你想想看,多不划算!除非你们一家子一起上,或许还有三两分希望!”

    东宫蝶溪又哼哼了几声,才转头瞧着卫子师,问道:“师妹,你哥哥真有那般修为了?”卫子师含笑点头道:“所以啊,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东宫蝶溪大吼了一声:“天啦!”才又道:“萧师弟呢,找到他了么?”

    小晚见东宫蝶溪竟问起萧子申来,知晓他们相处了几个月,一时就紧张起来,道:“东宫小姐,你什么意思?找没找到,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太过分了!”

    东宫蝶溪见小晚如此紧张,又听萧子申说过几人过往,顿时就明白过来,就环抱双臂,一直含笑盯着小晚,直到小晚不好意思了,才道:“真是奇怪,师妹还没紧张呢,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卫子师见东宫蝶溪调笑而来,顿时就伸手掐了东宫蝶溪一把,嗔道:“师姐,你们闹你们的,可别来牵扯我!”东宫蝶溪顿时嘿嘿道:“真不牵扯你?你确定?”

    小晚可不会依,顿时站到卫子师身旁,道:“小姐,你有点气势好不好?再不济,还有大少爷呢,半根手指头就收拾了她。”

    东宫蝶溪刹那怒目圆睁道:“死丫头,我警告你哦,别在我面前提卫尘泱那小子,不然有你好看!”卫子师见小晚又怕了,就横了她一眼,随后转题道:“师姐,你查得怎么样了?”

    东宫蝶溪见卫子师入了正题,也就肃容道:“其他已经没问题了,但马钱子与天苓子的配比始终难以分析出来。若配药分量一旦出了差错,无论最后没解的是马钱子还是天苓子,都再难查出来了。那些人真是好毒的心思,就是解毒,也留下了杀招。若一个不甚,我们配的解药稍有差错,到时若救不了人,那些百姓怕又会把账算到四哥头上!”

    卫子师沉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马钱子与天苓子若混用,要使人活一段时间,不外乎马一天九、马三天七、马六天四三种混法。若是马一天九之法,十五日先亡妇孺,两个时辰内,剩余皆亡;若是马三天七之法,十五日先亡老者,一个时辰内亡妇孺,三个时辰内皆亡;若是马六天四之法,二十日一起身亡。我们只需将前两种解毒之法先预备好,待十五日一到,一旦出现亡者,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混法了,四哥就不会有半分危机。只是,这法子定会顷刻死许多人,殿下定不会答应。”

    小晚喜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先寻两个自愿的人,试试解药不就知道了!”

    东宫蝶溪顿时气道:“死丫头,我们看起来比你笨么?我刚才就提了,若是试用,到时与解药和其他毒药一中和,无论我们解没解对,看起来都是解了毒的模样。也就是说,就算解错,人也不会死,而且可以活三十日以上,你说如何试?待知晓解错了,其余之人早死光了!若只用了马钱子与天苓子,解错了瞬间毙命,这才试得出来!那些贼子把用的辅药与我们会用的解毒之药,都计算好了的,其中一定有用毒的高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抽丝剥茧

    卫子师见小晚想发火又不敢发的样子,就轻笑了一声,随后道:“这还不是最担心的!我最怕的是,他们每一个村子用的不是一样的毒,而是三者配齐了随意用,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东宫蝶溪道:“是啊,若是这样,就算我们解了一些,同样会死许多人。可百姓并不知其中关窍,到时候怒火腾燃,我们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晚哼道:“说来说去,都是无知惹得祸!”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道:“子师姑娘!”众人抬头一看,不是萧子申又是谁!

    卫子师见萧子申来了,又见他在门外,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微笑道:“萧大哥,进来坐吧!”

    东宫蝶溪看着进来的萧子申,一时不岔,就讥道:“哟,在我面前就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怎变得跟个姑娘似的,你表演给谁瞧呢!”萧子申忙回道:“谁像姑娘了?我怎么又表演了?”

    东宫蝶溪却又不回话,只嘿嘿起身道:“看来我有些碍眼,就不打扰你们了!”就在萧子申与小晚心里都想:“快滚了就好!”谁知东宫蝶溪又看向卫子师,道:“师妹,你可得看紧些,这小子拈花惹草可有一套!”话一完,又在小晚脸蛋上摸了一把,随后就哈哈笑着跑了。

    东宫蝶溪尚未出房门,萧子申就忙摆手解释道:“子师姑娘,你别听师姐胡说!”见卫子师微微点了点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小晚见东宫蝶溪真走远了,霎时就恢复了神气,上前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道:“好小子,既然出去拈花惹草,还不老实交代,都拈了谁,惹了哪个?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萧子申忙求饶道:“小晚姐姐,冤枉的!”

    小晚却立马又换了笑脸,随后捋了捋萧子申领子,才道:“看在你帮小姐寻到了神农荟下落的份上,姑奶奶就原谅你了!若小姐病真治好了,你就是再纳个十个、八个,姑奶奶也将就认了!”

    萧子申气道:“你小时候没跟子师姑娘待在生死玄观么?师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小晚顿时哈哈笑道:“太清楚了,太清楚了!你的师姐三天两头被大少爷撵得狼狈逃窜,笑死姑奶奶了!”说着,竟笑得蹲了下去。可见东宫蝶溪定非一般的狼狈,怪不得现在仍有阴影。

    卫子师见了小晚样子,也掩嘴笑道:“好了丫头,若让师姐知道了,有你受的!还不给萧大哥倒茶!”

    萧子申忙道:“我自己来吧!”说着,不待小晚动手,忙就自己倒了。

    小晚说了声:“真乖!”又对萧子申做了个鬼脸,随后也笑着出去了。

    萧子申自听了东宫文略说,卫子师过了十八岁怕就危险,一直就担心不已,现见了卫子师,虽仍是与以前一般,可眼里却总觉得她病的严重了,竟连清瘦面容也觉得有些苍白了。

    卫子师见萧子申只是盯着自己,也无言语,俏脸微一发烫,就道:“萧大哥,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日子过得可真快!”话一完,又觉不好意思了。

    萧子申听了卫子师声音,也就回过神来。卫子师虽说的是二人半年多未见,日子过得真快,可在萧子申听来,却是觉得卫子师感叹的是她时日无多,忙就急道:“子师姑娘,我听卫师兄说,不是派人去拔里谷寻药了么?一定会有的!”

    卫子师摇了摇头,含笑道:“萧大哥,你称呼哥哥师兄,真决定入道门了么?”萧子申点头道:“我在太初真人遗体前请求入的道门,真人既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吧,嘿嘿!”

    卫子师笑道:“你这是耍无赖,若太师伯真出声了,吓也吓死你!”说完,就做了个双手抓萧子申的动作。

    萧子申见卫子师仍是与以前一般开朗,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卫子师见小晚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着,应该不会突然有人进来,就道:“萧大哥,你之前跟哥哥说的话儿,我也知道了。我们猜测,你有可能是孟家之人,若真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萧子申叹了口气,又左右看了看,方小声回道:“子师姑娘,不用猜了,我师父就是如此说的。”

    卫子师顿时大吃一惊,既是为萧子申之言,也是为他愿意对自己实言相告,忙就阻止道:“萧大哥,别提了!”

    萧子申摇头道:“刚开始我也怕,怕说出来后,就再不能与大家做朋友了。可我后来一想,以战天讳他们的心性,此事迟早会被他们捅了出来,既然如此,我何不自己说了来,也免得将来无端猜忌,这样对大家都好。”

    卫子师叹气道:“你想得也有道理!只是,这多少都对你与大家相处有阻碍,你应该明白的。”见萧子申点头,又道:“本来,我与哥哥商量,待未来有什么转机了再与你详谈,再与众人详说。你顾忌的与大家相处是一方面,我们更担心的,是帝廷义得了消息会对付你,那你将来在大赵就艰难了。”

    萧子申顿时一愣,自己思前想后,偏偏忘了帝廷义这一茬。按那传说中的昏君、暴君的作为,肯定不会放过我这隐藏起来怕是有所图的皇子,顿时也颇觉无奈。若只是儒道之人,最多就是相处问题;若把帝廷义算进来,说不定就会连累到与自己有交情的帝九诏等人了,看来这身份真是麻烦。

    卫子师见萧子申沉思,就问道:“萧大哥,你是否想过去滕国公府探问探问?”

    萧子申点头道:“我是打算去接触一下,一是为了验证师父他们所说,这二嘛,先慈的事,也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我绝不相信娘亲会丢下我不顾!至于第三,若我真是孟家之人,无论我是否与他们相认,先严陵前,总也要去拜祭的!”

    卫子师点头道:“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只是……滕国公他们这些年都过得小心翼翼,你最好是旁敲侧击,不要直接询问,若传出了风声来,那就麻烦了。”

    萧子申点头道:“子师姑娘放心吧,我不会鲁莽的!”

    卫子师轻笑道:“那你回答我方才的话儿,若真是孟家之人,你打算怎么办?”

    萧子申回道:“子师姑娘,你放心吧,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绝无半句虚言!秦王殿下如此德才,仍无九五之心,我算什么东西,既无理国之能,又无统御之才,也敢觊觎天下!况且,我既在太初真人面前发了誓,要背负起三清守护天下之责,既如此,我就算不做皇帝,一样可以为前秦百姓尽些心意,这样岂不是更好,何必又要去引一场战火出来,徒造杀孽!”

    卫子师叹道:“你能这样想,自是好的。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不知令师将来会如何逼迫你!”

    萧子申嘿嘿道:“子师姑娘,你放心吧!以我现在的本领,也不见得比师父差多少,他就算想拿我,若非我自愿,他也休想得逞!”

    卫子师摇头道:“萧大哥,别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那样容易吃亏!我问你,如果令慈仍活着呢,他们用令慈胁迫你呢,到时你如何抉择?”

    萧子申顿时惊道:“子师姑娘,你的意思是……”

    卫子师微微点头道:“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令师直接就告诉你令慈的死讯,连半点遮掩也没有,以他对你的了解,难道就不怕你心中产生隔阂,他有如此不智吗?若换了我,就算真不在了,我也会假装以令慈的行踪或性命来威胁你做事,反正你也不大听话了,我也无需有那么多顾虑!你可能想问,他们不是要助你复国吗?若闹僵了,将来如何相处?可你有想过吗?若他们真一心把你当了主子,为何这么多年,竟什么都只瞒了你一人,难道枫叶村民竟比你自己还在乎你么?又为何会放任你出来涉险?若是同伙地犀教、断剑山庄之流也就罢了,可现在你与我们一起,只要随便有一个半个人起了杀心,他就不怕你被宰了?再者,你师父既自称‘有他教导,自能成材’,孟家男丁众多,令师又常年在外,你能确定,他教导之人,仅你一个?你能肯定,一心复国的战天讳等人,会只把宝压在你一人身上?万一出现了不确定因素,到时如何是好?就如你现在,不仅无心帝位,却还欲与他们分道扬镳,以他们这么多年的辛劳准备,难道最后竟要靠赌的?反正换了是我,绝不会只去赌,除非孟家真只剩下你一人,其他再无法子!”

    萧子申听了卫子师一席话,暗吞了口唾沫,颤声道:“子师姑娘,幸好你不是对头!”卫子师得意哼道:“怕了吧,现在躲还来得及!”

    卫子师少有的小女儿态,顿时令萧子申心神一荡,顺口就道:“躲什么躲,无论复国与否,军师总是得有一个才好!”卫子师嗔道:“想得倒美!”说着,又脸一红,就轻拍桌子道:“萧大哥,我与你说正事呢!”

    萧子申只好嘿嘿一笑,略掩尴尬。

第一百九十章 拔里慕容

    卫子师见萧子申只是傻笑,又哼了一声,方道:“萧大哥,反正你自己多个心眼,好好的想一想,若真出现了这种情况,你将怎么抉择?”说着,又叹了口气,续道:“其实,萧大哥,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你母亲真活着才好,我是真心的希望她仍活着!”

    萧子申没想到卫子师竟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眼圈一红,就点头道:“谢谢你,子师姑娘,我也盼着娘亲活着才好,虽然希望渺茫!”

    卫子师道:“嗯,我们一起祈祷她老人家仍活着吧!还有,萧大哥,你不是还有一个丁叔吗?不是还有枫叶村其他大秦旧人吗?就算你丁叔、令师他们心机深沉,不好探得信息,我就不信枫叶村旧人都这么厉害,若真是这般,那就太不简单了!”

    萧子申顿时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把他们忘了!枫叶村数十口人,若要完全隐匿行藏,定非轻易;何况他们是大秦旧人,多半会与战天讳他们来往,只要多加注意,总比只盯着师父他们强吧!”

    卫子师道:“不错,待会就请哥哥吩咐下去,让南海情天的下属多注意与地犀教等接触之人就是了。”

    萧子申道:“子师姑娘,谢谢你!我也真够笨的,昨夜竟白在外面待了一夜,还累得大家辛苦找寻!若早些回来见了姑娘,哪还用迷茫这许久!”

    卫子师莞尔道:“萧大哥,你若再谢下去,我可也要谢你了!没想到神农荟竟有如此好听的名字,血霜天星,真想见一见,到底是怎样的血霜天星!”

    萧子申道:“卫师兄不是说派人去拔里谷寻去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卫子师摇头道:“没有那么容易的。拔里谷并不大,他们去年底就去了,现在仍没有消息,看来是难寻的。何况,太师伯也说只留下三株了!太师伯自接掌三清界道主之位后,就没有离开过道山,这样算算,太师伯去拔里谷,怕有四十来年了,甚至更久,也不知那几株能不能活到现在,慕容家离开后,也不知是否随意扔弃了。”

    萧子申听卫子师如此说,也有些担心起来。那血霜天星也不知能活多少年,真人见到时,也不知是否已经活了多年,也不见真人留下栽种之法。那慕容家既然有五株,也只有五株,要么是不知如何栽种,任其自然而成,要么就是极难培育新的,否则也不会才五株,昆仑也不会那么容易消失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太妙。想到此,又问道:“子师姑娘,那慕容家之人呢,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何不寻一寻,说不定能有消息。”

    卫子师摇头道:“不知慕容家的去向。数百年来,慕容家开枝散叶,拔里谷只是其中的一支。大约三十多年前,具体是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慕容家不知为何,竟突然就自拔里谷消失了。据说,现在的拔里谷,一片荒芜,再也没有了昔日兴旺之象。何况,经过数百年,慕容氏已发展的极其庞大,只要拔里谷那一支随意杂居于其他氏族之内,查起来就非常困难。”说着,又从一旁拿起卫尘泱带来的汗衫,轻笑道:“萧大哥,你画得也太难看了,说不定遇上了也认不出来!”

    萧子申不好意思道:“也没人教我画画,我就自己慢慢对临出来的,我觉得挺像的。”

    卫子师哈哈笑道:“你也真是的,用什么汗衫画!后来不是又回去过么,你为何不用纸画?师姐就会画,你也不让她画一个!再不成,你们为何不把药谱带出来?”

    萧子申道:“师姐本来说要画个,可我说已经画了,她大概以为我画的好吧,再加之她也讨厌我,就没再说话了。那药谱,是老观主说先放在哪里,待日后三清界恢复了,再去取出来,我就依了他们了。”

    卫子师又打开汗衫瞧了瞧,点头道:“虽说画得不大好,可这血霜天星如此特别,一见就明白了,用来寻找定是没有问题的。再说,幸好太师父没取出来往京里带,现在他老人家下落不明,若真带了秘籍上京,那可真就麻烦了。”说着,突然又俏脸一烫,问道:“萧大哥,这汗衫是你的么?”

    萧子申见了卫子师神情,也知这画不大妥当,忙道:“子师姑娘,我……我也没法子,当时都是些深色的衣袍,也就这汗衫合适,所以……所以我才……”

    卫子师脸终于有些红了起来,就道:“没关系,是萧大哥的就没关系!”话一完,脸更见通红,忙就转身避过了萧子申目光。

    萧子申听了卫子师话语,虽是心里欢喜,但见卫子师说完,大是不好意思,怕再留在此处让她尴尬,又见事情已谈得差不多了,就道:“子师姑娘,我……我先走了,待会再来瞧你!”

    萧子申见卫子师只是轻点了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声,竟没转身来道别,哪还不知她已羞了起来,忙就疾步退了出去。

    小晚见萧子申慌里慌张的退了出来,抬眼一瞧,又见卫子师竟是背对门外,就一把拉住萧子申,轻喝道:“臭小子,跑什么跑,你是不是得罪小姐了?老实交代!”

    萧子申忙摆手道:“小晚姐姐,误会,我怎么会得罪子师姑娘?”

    小晚疑道:“少来骗我!若没得罪,小姐为何不送你?竟连瞧也没瞧着!你为何又慌乱跑了出来?老实说,你小子是不是被东宫小姐那丫头带得色胆包天了,竟调戏了小姐,还不说!”

    萧子申又看了看屋内,见卫子师仍未转过身来,就低声道:“冤枉啊,小晚姐姐,我真没有,是子师姑娘自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不关我事的!”

    小晚背手哼哼道:“奇怪,小姐为何无缘无故就不好意思起来?”萧子申眼珠一转,就道:“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小晚见萧子申眼珠乱转,嘿道:“你小子想骗我进去,然后好逃掉吧?竟在姑奶奶面前耍起心眼来了,告诉你,你还嫩了点!嗯,如果你陪我出去逛逛,我也就不多问,你觉得如何?”

    萧子申忙退了一步,道:“逛逛也没问题,只是有一点,可别再去什么青楼了!”小晚顿时噗嗤笑道:“你放心,这小小的新阳县,可没有楼子,就是我想带你去,也没法子的。”

    萧子申嘿嘿一笑,道:“小晚姐姐,你又来骗我!你知道我昨夜是在什么地方被我师父抓去的么?就是楼子门前的街上,你说有没有?”

    萧子申本就随口一说,好揭穿小晚的谎言,谁知小晚竟突然发怒,随后扯了他到一旁,一把按在墙上,低喝道:“臭小子,你竟去逛楼子,果然是学坏了,信不信我废了你?”说着,就在萧子申身上瞟来瞟去。

    萧子申顿时吓得一个寒颤,忙求饶道:“小晚姐姐,冤枉啊,我就从哪儿经过,哪知道会有楼子的,真不是去逛的,我怎么会去逛啊?”

    小晚想了想,就放开了萧子申,又道:“管你是不是经过,我告诉你,以后连楼子前面的大街也不许去,见了楼子,立马给我往回走,听清楚没?”

    萧子申甩了甩胳膊,不岔道:“既然连大街都不许去了,那你为何还带我去逛?”

    小晚哼道:“那怎么一样!我带你去,有我看着,你敢怎样?若我不在,你定会被那些狐狸迷得晕头转向,到时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可别惹一身脏回来!”

    萧子申亦哼哼道:“你既嫌脏,为何又带我去归雁楼让那些姑娘拉扯我?还让她们动手动脚?”

    小晚顿时又一把拧了萧子申耳朵,道:“噢,我说你咋溜达到青楼门前去了呢,原来仍惦记着她们的手段啊!你快点给我忘了,马上忘的干干净净,听到没?”

    萧子申道:“反正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是无话可说了!”

    小晚见萧子申有些来气了,就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直把脸凑了过去,吐气如兰道:“萧哥哥,我那次也学了些她们的手段,要不我陪你玩玩?”

    萧子申不知小晚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怕她又来诈自己,可不敢接话,忙抬脚退开了,摆手道:“小晚姐姐,你饶了我吧!”

    小晚一听,也把手松了,脸红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想呢,你以为我跟那些女子一般么!走吧,随我出去,我还是第一次来新阳呢!”

    二人回过头后,卫子师已经到了门前,只含笑看着他们,神态已自然。

    小晚就对萧子申吐了吐舌头,随后跑到卫子师身旁,挽着卫子师胳膊道:“小姐,我带萧大哥出去逛逛。”卫子师点头道:“早些回来!还有,现在战天讳他们在附近,不要去城外。”

    小晚应了声好,随后就拉着萧子申出去了。

    二人刚出了院门,只见东宫蝶溪竟站在外面,只讥笑的瞧着萧子申二人,道:“挺亲热的嘛!”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明来路

    小晚对东宫蝶溪一直有些心惧,见她阴阳怪气的话语道来,也不敢去还击,掐了萧子申一把后,忙上前挽住东宫蝶溪,道:“东宫小姐,你不去瞧病人么?为何还在这里?”

    东宫蝶溪道:“该瞧得都瞧完了。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出去逛逛?那正好,我也顺便出去走走!”

    小晚见萧子申似要出言拒绝,忙抢先道:“好啊好啊,我正说去请东宫小姐一起去呢,没想到你竟来了,可见我们是心有灵犀的!”说着,又对萧子申使眼色,道:“臭小子,你说是吧!”

    萧子申见小晚神情、语气,竟似有讨好之意,就是在卫子师面前,小晚都随意得很,一时大觉奇怪,也不答话,就只把二人瞧来瞧去。

    小晚心想:“你个臭小子,真不懂配合!”随着就气道:“瞧什么瞧,还不走,等我们抬你么?”话一完,却又马上对东宫蝶溪换了笑脸,道:“东宫小姐,我们走吧,你可小心些,别扭了脚了。”顿时气得萧子申直想撞墙。

    三人到了驿馆外后,小晚眼珠一转,就对萧子申问道:“臭小子,那青楼在什么地方?”

    萧子申对小晚刻意讨好东宫蝶溪大为不解,所以一直在关注着二人,现在见小晚眼珠乱转瞧来,哪敢实言,忙应道:“昨日我也是乱转的,加之天又黑,哪记得清楚!”

    东宫蝶溪陡听二人言语,霎时就问道:“师弟,你小子昨夜去逛青楼了?怪不得众人四处寻你不得!老实交代,是不是嫖资不够,被老鸨扣了下来做粗活?”

    小晚听了东宫蝶溪问话,一边哈哈笑了起来,一边也随后喝道:“老实交代,是不是嫖资不够!”气势竟远在东宫蝶溪之上!

    萧子申瞪了两人一眼,不知这两个疯丫头一路上还会折腾出什么来,一时就不想随她们逛了,转身就往驿馆内走去。

    小晚见萧子申往回走,立马就放开了东宫蝶溪,随后上前紧紧的拉住萧子申,呵呵笑道:“萧哥哥,和你玩笑呢,再不说了,好么?”

    东宫蝶溪却只看着拉拉扯扯的二人,冷笑道:“师弟,你若敢不去,我就四处去宣扬你逛窑子嫖资不够被扣,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子在江湖中混下去。”

    东宫蝶溪这话一出,就连小晚都吓了一跳。萧子申就更不用说了,忙转身疾行到东宫蝶溪身前,讨好道:“师姐,看你说的,怎会不去呢,我就逗逗小晚姐姐,可不是不陪师姐。”萧子申话一完,见小晚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顿时脸也烫了起来,暗想:“刚还在想小晚姐姐为何去讨好师姐,现在自己也演了一出,真够丢人的。”

    东宫蝶溪也不管尴尬的萧子申,只道:“师弟,我没带银子,怕得先回去拿些!”话虽如此说,却是双脚不动,只站在那里看着萧子申。

    萧子申如何还不明白,忙道:“那可不用,师姐今日无论买什么,师弟都包了。”

    小晚见状,忙也瞪着萧子申道:“姑奶奶也没带银子!”

    萧子申白眼一翻,说不定“姑奶奶”三字也是跟东宫蝶溪学的,见自己久不应声,小晚已龇牙咧嘴起来,忙就点头道:“都包了,都包了,谁跟谁呢!”

    过不多时,萧子申双手已拿了不少胭脂水粉、布匹绸缎、药草首饰等,磨磨蹭蹭的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小晚手里已快见底的钱袋子,一时大为心疼。

    东宫蝶溪偷瞥见了萧子申神情,就转身含笑道:“师弟,银子已不多了,要不就剩几个铜板吧,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萧子申正要违心答话,就在此时,一支长箭嗖一声往萧子申身侧射来。萧子申一惊之下,急忙使出三清六诀,抬掌往箭身一引,顿时就捏住了来箭。随后抬头往箭来处一望,只见远处屋顶一蒙面人已极速腾身远去,欲要去追,又有些担心小晚二人,暗叹口气,也就任那人离去了。

    小晚见箭头上似绑了一张纸条,正要伸手去取,东宫蝶溪忙阻止道:“小心!”小晚见东宫蝶溪出声,一时回过神来,这箭上一定喂了毒的,忙就担忧的往萧子申手上看去。

    萧子申听了东宫蝶溪话语,又见了小晚眼神,顿时也心下一颤,暗道自己真是大意,事发突然之下,竟就忘了这一茬。自从与东宫蝶溪一起上京后,见多了东宫蝶溪使毒,连萧子申自己亦常一惊一乍的,看见什么都先想想会否有毒,可知眼见耳听,果然对人影响匪浅。

    东宫蝶溪凑近那箭头、纸条嗅、瞧了一下后,舒气道:“没事,是我大惊小怪了。”小晚一边伸手去取下了纸条,一边应道:“还是小心些好,免得着了别人道儿。”

    小晚正要把纸条打开来看时,只闻得一声佛号,三人抬眼一望,只见不远处有一位极其矮小的老和尚缓缓向几人行来,脸上阴意遍布,与耄耋慈颜大不相称,只让人心寒身颤。

    萧子申一见了和尚,顿时就想到六凡界身上去了,忙扔下长箭,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往小晚二人手里一塞,低声急道:“你们快走!”

    东宫蝶溪摇了摇头,又把萧子申塞来的东西塞到小晚手里,急道:“你快回去报信!”

    小晚见了那老僧气势,明白多自己一人作用也不大,就点了点头,正要退走,谁知那老僧已阴冷的笑出了声来:“走得了么?”说着,佛功一运,抬掌就往疾退的小晚吸去。

    萧子申大惊,忙运功力,三清六诀磅礴斩去,顿时就切断了那僧人吸力,自己亦被震得气血翻腾,可见来僧非同小可。小晚就趁这片刻功夫,转瞬就退远了。东宫蝶溪在萧子申出手时,亦同时将迷针掷向那老僧。

    那老僧哈哈大笑间,功劲稍一外放,顿时就震开了东宫蝶溪细针,随后只把冷眼瞧向萧子申,道:“果然是三清六诀,可让老衲好找啊!真是老天开眼,今日竟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完后,就一边畅笑,一边步步踏向萧子申二人。

    萧子申二人功力远远不及,顿时就被那老僧外放的气劲震得直往身后街边的墙上撞去。四周路人、摊点亦被殃及池鱼,只随了老僧外放真元抛飞摔远,一时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眼看萧子申二人就要撞在墙上,就在此时,只觉一道清气自身后袭来,从萧子申二人身上透过,刹那就迎上了老僧佛劲。

    正在萧子申二人不解时,身后砖墙竟突然粉碎出了一个两尺宽、约七尺高的大洞,粉尘坠地下,顿时踏出一个黑袍、覆面之人来。

    就在那矮小老僧吃惊之余,黑袍人一个晃身,竟突然纵到了老僧面前,左手持剑后背,右掌三清六诀已带起惊天道威,一掌就往老僧头顶拍去。

    老僧疾运雄掌挡去时,已被黑袍人浑厚內劲拍得直往地下陷去。老僧大惊之下,霎时深功一催,石街轰炸间,随着深坑在烟尘下隐现,顿时就撤掌飘开了三丈余。

    黑袍人见老僧退开了,并不急于追赶,左手后背长剑顿时出鞘一分,剑气一划,随后清风一过,萧子申二人身前街石上顿时现出四个字来:神照九经!

    萧子申见了地上之字,顿时惊呼道:“东海神照国!”

    那老僧听萧子申叫出了神照国来,顿时脸色大变,厉目再瞧向黑袍人时,已是满腔憎恶必杀之心。随着佛功沛然而起,已抬脚返回往黑袍人狂攻而来。

    萧子申也没想到自己竟又想错了,看来最近六凡界充斥心间,竟见了僧人就往六凡界配去,如此下去可不行,将来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看来是该好好的注意些了。

    黑袍人见老僧急攻而来,就单掌连挡而去,交手数招,老僧竟只逼退了黑袍人半步,一时脸色更见难看。就在此时,黑袍人突然左手功劲一贯,又一掌三清六诀震开老僧佛掌时,已轻手握剑在手,随后真武剑法浩荡而出,老僧大意之下,僧袍被长剑连划间,顿时后退数步。

    就在老僧后退间,黑袍人道功一运,顿使一招“剑心道印”,剑招威势而去。老僧忙使神照九经连挡间,又被逼退数步。黑袍人抬步上前,数步后,又停了下来,又似方才般昂身而立,并不乘势急攻而去。

    萧子申见地上掉落的被黑袍人长剑划落的老僧荷包、钱袋,忙上前去捡了回来,随后在东宫蝶溪眼前扬了扬,小声嘿道:“师姐,也不知这秃驴藏了多少银子,能否补回我今日的损失!”说着,就打开钱袋略看了看,点头笑道:“还行,也差不了多少!”

    就在萧子申又欲去开荷包时,那老僧伸手一摸,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脸色剧变下,已饱提十成元功,疯狂一般往萧子申狂纵而来。就在黑袍人抬剑一阻时,那老僧竟不在乎伤创,只不要命一般一边狂喝滚开,一边招招往黑袍人要穴不要命的招呼而去,竟是自身空门大露也不在乎了。只十数招,二人就接连负伤,只看得人心惊胆战。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洒长街

    萧子申见了老僧狂喝激动的模样,初时不解,随后就朗笑道:“师姐,我们一定捡到宝了,快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宝贝,那秃驴竟连命也不要了!”

    就在萧子申打开荷包,老僧狂喝“不”时,东宫蝶溪亦把头凑到了荷包口上,随后用手略翻了翻包里物件。东宫蝶溪拿起一小瓷瓶略一闻时,突然脸色剧变,就放回瓷瓶,一把收紧了荷包之口,颤声道:“师……师弟,这是那毒!”说着,就一把抢过荷包,转头怒眼瞧向老僧,厉吼道:“老贼秃,你这毒是哪里来的?”

    东宫蝶溪瞧着老僧,竟连眼也不眨一下,似要把那僧者面孔印入灵魂深处去!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一把夺过荷包,又出言厉吼,顿时不解道:“师姐,什么毒?你怎么了?”东宫蝶溪只咬牙盯着老僧,回道:“太师伯所中之毒,三清界前辈们所中之毒!”

    就在萧子申闻言陡惊时,只见黑袍人先是身子一颤,随后仰天一声凄吼,其声贯天而去,真元狂转间,剑气狂暴而出,直向老僧狂击而去。

    就在老僧受创又一掌拍向黑袍人时,黑袍人竟不闪不避,随后长剑一划,就欲与老僧同归于尽。老僧见黑袍人伫立不动,长剑直往自己胸腹狂划而来,忙脚底一蹬,随后抬起左掌急挡长剑,身子则急飘后退。

    就在老僧左掌拍在长剑剑脊时,二人受劲同震间,黑袍人胸前竟溢出血来,直往地上滴去。

    老僧先是一疑,自己并未伤到他前胸,随即就醒悟道:“阁下既受伤在前,何不行个方便,我们改日再一分高下!”说着,就往侧方远处飘去。片刻间,老僧半空一转,又晃身疾往东宫蝶溪纵去,抬手就抓向东宫蝶溪手里的荷包。

    眼看老僧佛手就要到东宫蝶溪身前时,突然东宫蝶溪身后墙砖一动,刹那就往老僧狂砸而去。

    就在老僧被砸身墙砖一阻时,黑袍人已抬指连点止了流血,随后脚步一抬,大道风行运至极致,霎时就来到了老僧身侧,长剑往上一划,惊天剑气瞬间自老僧双臂斩过,老僧顿时被狂猛剑气带得直往上空抛去。

    黑袍人厉目精光一闪,随后就迎着老僧不住滴落的鲜血,带剑上冲而去,耀目剑光,直贯向老僧胸腹。

    老僧方才被黑袍人剑气贯臂,双臂经脉早被重创,难以全力,现在身子荡在半空,又见黑袍人长剑已急刺而来,再不犹疑,忙就全身功力聚往右脚,随后旋身往黑袍人长剑踢去,借势就欲遁走。

    黑袍人岂会让老僧称心如意,随着身子腾空中,两极阴阳之气散出,随后头顶太极道印旋转间,黑袍人道元猛贯而去,老僧刹那就不由自主的被道印带得身子不稳,只随了道印旋起身来。

    就在老僧惊变欲挣时,黑袍人长剑已来到老僧脚下,剑气横扫间,老僧小腿之肉已被黑袍人深功剑气扫得碎末翻飞。就在老僧一声凄厉、黑袍人长剑直往老僧上身狂绞而去时,一道黑影疾速来到老僧身后,深功一带,老僧顿时就躲过了黑袍人长剑。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此时才回过神来,怪不得方才那黑袍人一直都取守势,直到知晓了老僧携带覆灭三清界之毒时才疯狂起来,原来竟是带伤在身,看他模样,早前之伤定是不轻。

    就在老僧被黑影带得后退时,黑袍人道元又运下,顿时道身穿印而过,黑袍人就脚踏道印,直往后退的二人追去。只片刻,黑袍人长剑就自老僧胸口贯身而过。

    就在老僧亦一掌拍在黑袍人胸口时,黑袍人身子受创一仰,嘴角鲜血滴洒间,竟又强忍了伤创,随后一声大喝,脚底道印顿时瞬收入体,黑袍人力道一借间,刹那就纵身到了老僧二人头顶上空,随后一招“鸿蒙道始”,鸿蒙道气蔓延间,竟连天地之气好似也冻结了,老僧二人顿时被原始道气凝住身形。

    就在老僧二人合力挣脱束缚时,只顷刻,真武剑招就到了头顶,二人反应不及之下,顿时被剑气洗涤而过。老僧又一声重创凄吼下,黑影外罩黑袍被剑气削成碎末,随后露出了银龙面具来,正是四圣联龙首!

    萧子申呆呆的望着龙首,喃喃道:“他是龙首吗?”

    只见龙首抬脚在老僧身上一借力间,顿时就带着满身鲜血,一掌印向黑袍人胸口。黑袍人左掌一挡,二人顿时就同被震飞。

    原来黑袍人方才在老僧与龙首挣脱束缚时就被二人合力功劲震伤,再加之又忍创强催剑招,致使此时回气不足,龙首虽是仓促出招,却也一时落了下风。

    就在龙首带着老僧往地面落去,就欲纵身而退时,谁知黑袍人只抬脚在房檐一点,就在震塌屋子时,又反身往龙首二人狂纵而去。身上热血不住滴下,只洒出一片艳红、一条血路。

    萧子申不知黑袍人已伤创到了何等程度,但见他鲜血不住滴下,定不会轻到哪里去。何况他是为救自己等人而出手,又观他听闻毒事之反应,料定是三清前辈无疑了,忙就急声道:“前辈小心,他是四圣联龙首!”

    就在龙首闻言,厉目凶光瞧得萧子申心神皆颤时,黑袍人已到了龙首二人前方三四丈处。就在此时,黑袍人一个身形不稳,顿时就跌落地上,脚步踉跄间,又咳出一口血来。

    龙首见黑袍人伤势比自己严重,可又担心他修为高深,自己不敌,正自犹豫不决时,黑袍人已稳住踉跄身形,随后长剑后背间,昂然往龙首二人踏去。

    就在龙首二人不解时,四周赶来大赵兵士的刀剑及附近摊点利器,竟同时震颤不已。随着黑袍人道元剑意不断扩散间,兵刃刹那受引,在黑袍人剑意引领下,顿时夹带道劲,自四方狂击龙首二人而去。

    黑袍人嘴角鲜血不停,脚步亦不停。就在龙首二人又接连被兵刃连创间,黑袍人右手一松,随后长剑旋身而起,就与地面平行,飘浮在黑袍人右侧。黑袍人随后道功一引,身侧长剑就随了自己往龙首二人疾射而去。就在黑袍人三清六诀拍向龙首时,长剑又一剑贯穿龙首身侧的老僧。

    老僧接连重创,加之右脚又被黑袍人削去大半血肉,哪里还承受得住,顿时就被长剑钉在了街旁墙上,一时生死不明。

    黑袍人伤势亦不轻,只与受伤的龙首过了十数招,就被龙首一掌拍在胸前,顿时就抛飞跌倒地上。

    就在龙首稳住后退身形,略一擦口角鲜血,正要去杀踉跄起身的黑袍人时,只闻得远处风声、厉喝传来,抬眼一望时,竟是卫尘泱与泪宫辞联袂急纵而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忙就退去提了老僧,往另一方急急退走。

    黑袍人刚稳住身形,突然功力竟不住衰退,黑袍人略一运功压下伤势后,望了远处纵来的卫尘泱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街边的萧子申二人一眼,随后勉强提聚功力,转身施展大道风行,亦疾速避退而走。

    萧子申见卫尘泱与泪宫辞赶了来,见黑袍人竟带重伤急走,欲留他下来治伤,忙就提气追去,道:“前辈,快回来,是自己人!”谁知黑袍人却并未停下,只是目光不断扫向卫尘泱、萧子申、东宫蝶溪三人,随后转身,转眼就去远了。

    卫尘泱二人到后,泪宫辞疾往街边的东宫蝶溪处而去;卫尘泱却一声冷哼,剑气瞬起间,一如长虹般疾速击向逃走的龙首二人。龙首惊觉剑气袭来,急提功转身一挡间,顿时掌力被卫尘泱剑气破开,剑气刹那贯身而过,龙首又被重创间,顿时就被剑气带得远去。

    卫尘泱抬脚欲追,又侧头看了看东宫蝶溪后,自己刚到,也不知是否尚有其他高手在侧,一时有些放心不下,就举步往萧子申纵去处赶去。

    卫尘泱刚轻身踏出数十丈,只见萧子申已抬步往回而来,忙就停下了身形,道:“那黑袍人是谁?你为何去追他?”萧子申摇头道:“不知他是谁!像是上次救我们之人,这次也是他救了我们!”

    卫尘泱顿时惊道:“他一人独对龙首与那和尚?”萧子申点头道:“他好像之前受过不轻的伤,否则,龙首他们不见得有胜算!那老秃驴修为看起来怕也不比龙首差,可方才在那前辈面前,竟也只勉强自保片刻。”

    卫尘泱又皱眉自语道:“黑袍人,三清界武学,之前受了伤……”顿时就惊道:“会不会就是地阳子道长所遇之人?当时他因功力突然衰退,被我们联手重创!如果你们两次所遇之人真是同一人,而他又确实是三清前辈的话,这样就是通的。”

    萧子申霎时道:“那他今日为何要避走?他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才对,否则就不会三番两次救我们了!”卫尘泱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走吧,先回去再说!”二人说着,就转身与泪宫辞二人合了一处,见萧子申二人均未受伤,顿时就舒了口气,随后几人吩咐赶来的兵士负责善后后,就返回驿馆去。

    到了驿馆后,只见众人均是面露忧色的等待着消息,尤其是独自回来的小晚,脸上隐见泪痕,应是哭过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事难尽全

    小晚是见了那老僧修为的,定是以为萧子申二人撑不了几招,又见过了如此之久,定是以为二人已经出事了。怎也没想到二人均是完好无损的回来,顿时再忍不住,就扑倒在卫子师怀里,却是喜极而泣了。

    东宫蝶溪见众人都在,就把自老僧哪里捡来的荷包放在了大堂的桌子上,随后瞧向展平道:“展叔叔,来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就把荷包打开,把那瓷瓶小心的取了出来,又知会众人别靠太近。

    展平听了东宫蝶溪吩咐,就上前小心的瞧了瞧,疑问道:“这味好像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东宫蝶溪提醒道:“太祖皇帝,展叔叔,想起来了吗?”

    展平顿时大惊,忙又上前小心的嗅了嗅,随后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但我对毒物不大了解,也不知准不准!”

    东宫蝶溪道:“我没见过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但见过太师伯的,这毒确实与太师伯所中没有区别。而爷爷又说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与太师伯一样,这样看来,应就是此毒了。”

    展平听了东宫蝶溪之言,顿时就冷声道:“丫头,此毒哪里来的?”

    东宫蝶溪听了,就与萧子申把今日之事略说了说,说完后,东宫蝶溪道:“我记了那老和尚面貌,待画出来与大家瞧瞧,说不定有前辈认识。”

    帝九诏点了点头,就吩咐人去取了笔墨纸砚来。东宫蝶溪尚未画全,展平就怒喝道:“是兵解上人,原来是那贼子!”帝九诏霎时亦醒悟道:“怪不得以生死玄观的见识,竟也不知晓此毒来历,若是东海而来,那就好解释了!”

    卫尘泱接道:“如此说来,按太师父所刻,兵解上人亦参与了三清界之变,若是他使的毒,那就完全通了。今日又是龙首来救他,看来当年之事,已大致可推断出来了。”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唤太初真人为太师父,顿时心下一震,就抬眼偷瞧过去。如此说来,京里的那位高人,怕是太初真人的弟子了。只是按太初真人所留刻字,事发时,不是只有上元道长不在三清界么?可大家又说上元道长已亡,再加上又有个不断出现的疑似三清前辈的黑袍人,看来真是复杂得很,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九诏道:“既然线索越见清晰,此事待回京再说罢,目前还是解救百姓为要。”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续道:“看来今日收获不小!”

    小晚见帝九诏拿了纸条出来,就走到萧子申、东宫蝶溪身旁,道:“就是那箭上的纸条,写了百姓所中之毒的配方及配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东宫蝶溪想了想,道:“四哥,会不会又是陷阱?否则知晓毒药之人怎可能出卖他们?真是奇怪!”

    泪宫辞道:“殿下,目前再没有更好的法子,而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徒耗下去,何况百姓们也等不了几天了。依我看,就再请了那些有威望的老者,然后再请些有见识的后辈,就把目前关于毒之事全部告知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若他们愿意,会先毒发的老者妇孺,亦可选几位自愿留下的做观察,则至少可救下年轻壮丁。”

    帝九诏见泪宫辞出言后,众人皆应声同意泪宫辞的法子,就叹道:“好吧,目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按此办吧。另外,再把县府之人一并请了过来吧。请他们过来,不是我们为了推卸责任,而是要让他们知道,在百姓真正有难时,我们是多么的无力;可社稷有难时,百姓却完全能助上我们。如此,还不用心对待百姓吗?”

    卫子师见众人心情似乎都不大好,就轻声道:“四哥,都怪我们学艺不精,若是太师父在,定不会如此无力了。”

    帝九诏摇头笑道:“如何能怪你们,该怪的是那些心怀叵测、利用百姓的无耻之徒!何况,若你与蝶溪亦无法解决,就算太师叔在此,也很难解得了,你们就不要自责了。”提起东宫元化,众人脸色又见一暗。

    卓云相吩咐下面小校去办请百姓之事后,又看向萧子申与东宫蝶溪,道:“你们确定那黑袍人真是三清前辈?那他为何不与我等相见?”

    萧子申道:“从他武学修为与出手助我们来看,定是无疑了!只是,我们也不明白他为何不与众人相认,他甚至连话都不曾与我们说过,说起来也真是怪!”

    东宫蝶溪道:“这位前辈会不会是失忆了?他只是凭着本能对三清界武学的亲近,或者说,只是觉得三清界元功是与自己同出一源,本能上觉得是自己人,所以才出手相助!可又解释不通,他听了三清界前辈中毒之事的反应,何况他又一交手就识得那和尚的神照九经!这么看来,也可能是未完全失忆,但很多事情非常模糊,所以不觉得该与我们相认,是不是这样?”

    卫尘泱摇头道:“就算未完全失忆也解释不通!他为何就认准了要杀地阳子?这是需要正常辨别是非能力的,绝非凭什么印象就能做到!何况我与他交手间,他出招运式极有章法,这绝不是神识不清之人能做到的。”

    萧子申亦道:“不错!何况见他为人行事,绝无糊涂之感,就算是未完全失忆之人,也绝难如此自然。再加上他又黑袍加身,蒙面行事,怕是在做什么隐秘之事,未免泄露消息而不与众人相认。”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也来反驳自己,虽说得在理,可心里也大不痛快,就上前踢了萧子申一脚,萧子申一个趔趄下,顿时就惹得众人大笑。

    东宫蝶溪踢完萧子申后,见卫尘泱转头瞧来,忙就跑到卫子师身后躲了起来,一时更添乐趣。

    展平住了笑声后,道:“蝶溪丫头,这毒怎么办,留着可是祸害!”

    东宫蝶溪应道:“爷爷已研究出了破解之法,待会我就把它处理了。只是不知那和尚还有没有,为防万一,我再配些解药给众人带着吧。本来爷爷入京,主要就是为了此毒之事,没想到……唉!”

    卫子师忙拍了拍东宫蝶溪玉手,安慰道:“师姐放心吧,太师父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东宫蝶溪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只是众人神情,均是为东宫元化担忧之色,看来都不大看好“平安无事”的说法。

    众人又等了多时,方聚齐了百姓与县府官员。待帝九诏将事态说了后,不出所料,来的那些男子们,果然为了解毒之事吵闹起来。年轻的均同意按纸条所写解毒,并留人以做观察;而那些有威望的老者则一顿怒骂之后,坚决反对可能牺牲老人妇孺的做法。

    人性至此,表露无遗,可又难说对错。想活命的心思,谁也不比谁少,无论是可以再活三十年之人,还是只能活三年之人。

    帝九诏也没想到一场恳谈,最后竟成了闹剧,可叹私心二字,道尽了天下丑陋。

    就在百姓离去后,众人均不知该不该信纸条所言时,到了夜里,驿馆竟突然集聚了许多百姓,全部均是青壮之辈,撕心裂肺的请愿快按解方解毒。就在百姓与护卫军士吵闹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时,帝九诏终于怒而又无奈的同意了。那些百姓自是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了。

    卫子师二人按纸条所写配了解药分发后,为了安慰那些老人妇孺,又依帝九诏吩咐,就协同太医们为众人查病治病。谁曾想时日一过,那解方竟是真的,众人自是欢喜不已,百姓更又是千恩万谢。

    只是,谁知晓那些百姓们以后会怎样相互过日子呢!

    这段时日,地犀教等辈也未再出现,倒是过了些提心吊胆的太平日子。新阳事毕,萧子申也就随了众人一同入京。

    到汴京后,卫尘泱本来请萧子申去卫家新居居住,萧子申因自己尚有私事要处理,未免不便,就拒绝了。卫尘泱也不强求,就与萧子申说明居处所在及秦王府位置后,众人就与萧子申分别了。

    萧子申辞别众人后,就依了小晚吩咐,自去永宁客栈要了间上房。

    入夜后,萧子申竟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汴河街的滕国公府门前不远处,只是看着府门发愣。暗想那孟家之人均住在此,自己该不该去见一见、问一问。可若自己就此突然前去询问,又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何人派来试探的,这样怕会吓到他们。

    正在萧子申犹疑不决时,也有一穿着华贵的世家公子,借着京师照天灯火,独自缓缓来到滕国公府门前,正是丁世衣。

    丁世衣见了伫立街边的萧子申后,微一惊,随后暗叹口气,就上前道:“萧公子,你为何独自在此发愣?”

    萧子申心里正挣扎不已,突然听得丁世衣声音后,大是吃惊,暗道若有人欲对自己不利,自己怕是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一时就有些后怕。忙就稳了心神,转身回道:“原来是丁公子!我初次入京,见了如此富丽公府,一时惊叹,竟失神了,丁公子见笑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冤仇难解

    丁世衣看着萧子申,含笑摇了摇头,又转身看着府门,叹道:“我曾去过旧秦京师,堂皇宫城,却比大赵的尚富丽、雄伟几分。萧公子为这滕国公府惊叹,却不知,这孟家之人或许倒有些嫌弃也不一定。”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话语,不知他为何突发感叹,也不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听他话里意思,似是说道孟家人似有不满之意,顿时心下一急。

    丁世衣并未等萧子申出声,又道:“萧公子,你夜里孤身来此,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难道……你与孟家有关系不成?”说着,双眼就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子申。

    萧子申也知自己在此发愣,稍有才智之辈,多少会有些疑心,却没想到丁世衣竟会突然问了出来,没有防备之下,顿时就色变摆手道:“怎……怎么会!”

    丁世衣一时也摇头轻笑道:“是啊,怎么会!你怎么会与孟家有关系,你怎么可能与孟家有关系!”

    萧子申见丁世衣轻笑出声,也不知他是真信了,还是说的反话。可见他不住否认自己与孟家的关系,怕应是说的反话了,又想到丁世衣节度使家公子的身份,一时就有些着急起来。自己倒没有什么,大不了走了便是,何况还有帝九诏等人护着,可一旦波及到了滕国公府,那可就麻烦大了。

    丁世衣见了萧子申不住变幻的脸色,顿时又严肃道:“萧公子,我在岳州归雁楼与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见萧子申皱眉思索,料想应是不记得了,又轻笑道:“也怪我,如此重要之事,竟没有反复强调!那时我说:‘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尤其是你非常亲近之人!’如此重要之言,你为何把它忘了?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素不相识的丁世衣,定是在挑拨你与亲近之人的关系了?”

    经丁世衣提醒,萧子申顿时也就想了起来。丁世衣说这话时,正是自己心疑师父的时候,所以虽有些意外,但并未觉得丁世衣是在挑拨。只是自己当时并不确定丁世衣到底指的是何人,加之后来事情众多,也就渐渐的忘了。可丁世衣现在为何又突然提起此事,想起他的身份,难道他真知晓什么!

    萧子申正要出言询问时,滕国公府内突然传出呼喝、犬吠之声,就在萧子申二人不解望去时,只见一青衣蒙面之人,怀抱一啼哭的幼儿,自府内急纵而出,转眼就往远处而去。

    萧子申与丁世衣同时大惊失色,竟是齐步纵身急追而去。

    那青衣人身法并不高明,不多时就被萧子申渐渐赶上了。

    青衣人侧头一瞧,只见萧子申一人急纵而来,丁世衣身法不如萧子申,已渐被萧子申拉开了距离,就身子略停,转身一掌就拍向萧子申。萧子申抬手一接时,青衣人功劲非同小可,萧子申顿时就被青衣人一掌震退。

    萧子申刚稳住身形,那青衣人又转瞬远去了。

    萧子申刚抬步欲追,随后赶来的丁世衣急道:“萧公子,你一人不是他对手,把我带上!”萧子申急一点头,随后伸手拉住丁世衣,又往青衣人紧追而去。

    萧子申带了丁世衣,虽仍比青衣人略快,但优势已不明显了,二人直追出了城去,方才赶上了青衣人。

    丁世衣见青衣人就在前方五六丈处,就低声道:“运劲将我掷过去!”萧子申微一点头,运劲功聚手掌,一把就将丁世衣往前扔去,随后抬步上前,一点丁世衣脚底。丁世衣借力腾身下,转瞬就来到了青衣人身后,双掌雄力直往青衣人后背拍去。

    丁世衣与青衣人只过了两招,就被青衣人一掌震开。青衣人正欲再走时,萧子申又自后赶了上来,抬掌连拍间,顿时又缠下了青衣人。随后丁世衣亦缠了上来,二人就与青衣人大战起来。

    那青衣人虽一手抱了幼儿,一手应付萧子申二人,仍显游刃有余。萧子申二人见状,顿时就心急起来。

    过不数招,青衣人又抬脚踢飞萧子申二人后,出声道:“萧子申,此事与你没有关系,最好别来坏我之事,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萧子申听那青衣人声音有些熟悉,略想了想,一时醒悟道:“傅前辈?”丁世衣急问道:“哪个傅前辈?”萧子申忙回道:“南海情天讥讽你的傅前辈!”

    那青衣人听后,顿时哈哈大笑,随后一把扯下蒙面黑布,果然是傅秋池。

    傅秋池道:“好小子,倒是有些记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丁世衣急道:“前辈,此事既与我们没有关系,难道还会与一个婴孩有关系不成?前辈修为如此不凡,又为何对一个幼子出手?”

    傅秋池冷声道:“丁世衣,你可别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与萧子申没有关系,可没说与你也没有关系,你可别想岔了!”丁世衣顿时一惊,颤声道:“前……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秋池哈哈笑道:“既然我已留书孟家,也就不怕你知晓了!你是旧秦出身的丁长烈之子,我怀抱孟家之人,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

    萧子申二人听傅秋池如此说,就知道怕是牵扯的前大秦恩怨了。

    丁世衣见傅秋池是以丁长烈之子的身份来强牵自己,看来他并非知晓,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抱拳道:“不知家父有什么对不住前辈的地方,若有,晚辈在此代家父向前辈赔礼了!”说着,就一揖,随后又起身道:“只是,稚子无辜,还望前辈不要牵累他人!”

    傅秋池道:“丁世衣,你也不用给我赔什么礼,丁长烈也没得罪过我,我对你们家不满,纯粹是迁怒罢了。”说着,又一扬手里的幼儿,只看得萧子申二人胆战心惊,方道:“他们家才是罪魁祸首!”

    丁世衣皱眉道:“前辈若对滕国公等有不满,直接寻他们便是,又为何要对孩子出手?”

    傅秋池道:“我只寻得着罪魁祸首,可寻不得帮凶,所以就借这孩子一用!若你能帮我找出帮凶来,这孩子嘛,还与你们也无妨。”

    萧子申见傅秋池只把幼儿扬来抛去,可那孩子是自己孟家之人,一直皆心惊不已,眼只随了幼儿转动,见丁世衣与他交涉,也就不过问了,现在听傅秋池话意,似有转机,忙就道:“谁是帮凶?还请前辈明言!我一定全力相助寻找,还请前辈放过孩子吧!”

    傅秋池瞧了瞧萧子申二人,顿时疑问道:“奇怪,我抓了个孟家的孩子,你们急得什么?真是奇怪!”

    萧子申、丁世衣二人闻言一惊,对视一眼后,忙又尴尬的扭开了头。

    傅秋池也不管萧子申二人,点了点头后,又道:“一个与南海情天有些关系,虽然不一定帮的上忙;但丁长烈之子,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既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见萧子申二人都舒了一口气,续道:“我要寻旧秦少师战天讳,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吧!”

    萧子申没想到傅秋池的仇人竟还有战天讳,听他的意思,孟家虽是罪魁祸首,但好像他真正恨得却是战天讳,否则以他之能,就是杀尽孟家之人也能办到吧。见自己二人久不应声,傅秋池脸上已有怒气,忙就道:“我只知道前些时候,他去新阳县刺杀秦王帝九诏,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查的!”

    傅秋池听了萧子申话语,又嗤笑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战天讳还是与从前一般无耻!”

    丁世衣想了想后,问道:“前辈,我想问你,傅家是否有人被秦帝冤杀,而出手的就是战天讳?”

    战天讳冷笑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告诉我,战天讳在什么地方!”

    萧子申见丁世衣还欲争辩,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后,道:“前辈,说句实话,虽然你修为不凡,但仍比不了战天讳。你若这般去寻仇,不过自寻死路罢了!”

    傅秋池冷冷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答我的话便是!”说着,手竟不自觉的用上了劲。那幼儿受痛不过,顿时又大哭了起来。

    萧子申与丁世衣忙急道:“前辈请住手!”竟是同时出声,相同话语!

    丁世衣担心傅秋池再伤了孩子,忙接道:“前辈,我虽不知战天讳在何处,但可以告知你他同伙的去向,你就不要伤害孩子了罢。”

    傅秋池闻言,顿时一喜,忙道:“你说说看!”

    丁世衣想了想,叹道:“前辈,地犀教与断剑山庄均是战天讳的爪牙,他们也是前大秦旧人,你去寻他们吧,他们知晓战天讳的去处!只是,魏东甫、曾白枫、南翁、段公明等修为不凡,前辈自己小心吧!”

    傅秋池听了丁世衣的话语惊讶不已,可萧子申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没想到丁世衣对战天讳一伙竟如此了解,而且还知晓魏东甫等辈乃前秦旧人,这些就是帝九诏他们也只是猜测!随后又想起丁泽舟之言,说地犀教等是听命于战天讳,现在看来,丁世衣所言,应是真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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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道门祖庭三清界一夕覆灭,萧子申无意中得见三清道主遗书,他,将面临着怎样的江湖血路!师尊带来的身世背后,又是怎样的惊天谋划!是非枭境、四圣联、地犀教、断剑山庄、暗九门、东海佛宗等,将为天下带来何等风云;赵、魏烽烟,又是哪般凶涛;秘窟图录、亡国遗恨、皇权霸主、雀阴传奇,又牵涉何等极端;儒、道、释三教,在这场九州兵燹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传说中,会带来神州浩劫的转轮命盘与四座冥轮,又是怎样的玄诡莫测……社稷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社稷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社稷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