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祁霜
我是祁热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那种,是,我是母亲怀的天种,他们都说这是天降厄运,投胎在母亲的肚子里,我不是母亲的孩子也不是父亲的孩子,我是天的女儿,是它不要的女儿,随便丢弃给一家人。
这种胎,无论投在谁身上,都不能打掉,只能怀胎十二月生下来再处置,这算是天对我们最后的仁慈,呵,多么仁慈,在我们刚生下来的时候等待着人类掐向自己的脖颈,慢慢体会窒息的感觉然后死去,比打胎痛苦百倍的死法。
曾经有人把天胎当作神的恩赐,最后的下场是被那孩子屠尽满门,自那之后,天种就被视为不详,好像那两个字就代表了杀戮、仇恨以及灭亡。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什么都知道,父亲想要杀了我,是母亲竭力拦下,那个刚刚生产完,虚弱不堪的女人,为了让她怀胎12月的孽障跪下求人。
我记得她说,“不是传说什么样事实就是什么样。没有人天生就是孽障,我想试试,把她养得好好的,像普通女孩那样。”那男人执意不答应,我一声没哭地准备好了接受死亡,突然想想自己命不久矣,还是要开心一些,努力在襁褓里微笑着。
那个女人把我死死抱在怀里,寸步不离,她说,“她在我肚子里一年了,不是能随便丢弃的东西,她既然来了,就是跟我们家有缘分,留下吧。”
那个男人好像很疼爱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但凡她之后闯出什么祸事,我一定亲手了结。”
扒着门缝看着这一切的少年什么都听到了,却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她温柔地抱着我,叫我阿铃,铃铛的铃,她很喜欢风铃,那是一种有风自响的乐器,在窗边兀自高悬,亲吻着每一丝风线,娓娓奏出和风之曲。
祁霜是父亲取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喜欢阿铃。母亲在我的衣服上缝了小小的铃铛,走路的时候铃铛随我而动,听到铃铛声的瞬间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我努力隐藏着自己,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笨拙且纯真,很恶心是吧,可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啊,格格不入就会被视作异类,会被孤立会被抛弃。
我从小就很乖,天的女儿就是这样,早慧且善于伪装,我不太哭闹,我也不太粘人,很多时候,我都自己呆着,那个扒门缝的少年是祁热,我的哥哥,父亲母亲外出时,他常常抱着我读书,他叫我妹妹,也叫我阿铃。
“阿铃,你不用伪装什么的,你的聪慧是盖不住的,就算你学着其他孩子干一些傻事,你的眼神跟她们就是不一样的,不是普通就是好的,优秀的人可能会孤单一些,但是那就是光芒的代价。”
“之后,我会护着你,一直一直,你是我最亲的妹妹。”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真的很累,角色扮演太累了,而且需要做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冒着傻气,眼角有不知名的液体流出,那是我第一次流眼泪,他抱了抱我,他身上有好闻的香甜气息,我学会在他抱着我的时候挠他脖子痒,我学会在他难过的时候爬上凳子给他一个拥抱,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会成为我永远的执念,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别人对我动手。
等到我长大一些,被父亲送去了读书,读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我看着同龄人抓耳挠腮的样子突然觉得天的基因还是不错的,至少智商和学习能力都在线,我开始偷偷调查那个人,懂事之后,为什么被称为孽障,我想证明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跟他相同的人。
第一次我偷偷溜走的时候,他们找了我5天,一个小孩子突然不见了,很明显会引起村民的注意,父亲母亲看了我留下的信只能私下里寻找,可是这世界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还是有些人知道了,他们怕我像那人一样发狂,只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去威胁父亲母亲。
我是天的女儿,瞒不住的,额间洁白的雪花印记,被人偶然间看到了,可能看到的是哪个小孩子,但是无意间一提就出了大事,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家里。
村子里半数都是祁家人,整个家族隐居在此已经数十年,安然和睦,那是族里第一次爆发矛盾,我这才知道,原来,父亲是祁氏一族的族长,那天族人们都聚集在祁家地下的秘密空间里,无一例外地,都在谴责父亲。
“族长,你怎么可以养个孽障呢?这样会害了我们祁氏一族的。”
“就是啊族长,天胎害人啊,你忘记传说里那个孩子的事了吗?”
“族长应身系全族安危,现在却偷偷养着天胎,根本就不尊重我们嘛。”
“就是就是。怎么这样啊。”所有人都统一地站在对立面,用语言以及愤怒的表情来表达不满与恐惧。
几年前,母亲面对的是父亲的坚持,而父亲背负的,从来都是全族的压力,他不敢,也不能,却还是为了我在据理力争。
“我没有教她术法,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我会管束好她,若是有天她真有异常举动,我一定亲手...”父亲说得有些无力,他知道这些话根本说服不了大家,这个问题太无解了,没有人想要为了一个跟他们不相干的女孩拿全族存亡冒险。
而那时的我,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只是一个理论家,空想理论家,只知道大概方位,走了很远其实根本找不到那里,食物根本不够吃,在第五天的时候被哥哥追上了,他看着坐在路边休息的我,
缓缓走过来,半蹲在我面前,“回家吧,好吗?”
“我还没找到他。”我不想回去。
“可是你太小了,根本走不到那里的,这一路有多远你都不知道,饿了吃什么,渴了喝什么,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他的语气中满是焦急,所以越说声音越大,有些恼了。
“可是我想证明,我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们。”我小心翼翼地表达。(未完待续)
47.阿铃
哥哥他突然沉默了,“那我带你去,等你长大了就跟你一起去。”很久他才开了口,目光澄澈,少年如玉。
有什么东西在那时偷偷发了芽,我顺从地爬上他的背脊,在一路的颠簸中沉沉睡去,等我醒来时已经到了家,母亲在我旁边睡着,脸上沾有泪痕。
我以为让她伤了心,有些愧疚地抱着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担心,要让她过得舒心惬意。
从那以后,很多人对父亲的态度明显改变了,那些人我都能看得出有些道行,不是普通村民,他们原先是尊重,见了面会主动上来殷勤搭话,现在路过连话都不说一句,我私下问了母亲,“母亲,为什么村里有些人对父亲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啊。”
“小孩子乱想什么啊,没有的事。”母亲边做针线活边回答我,双手有过片刻的停顿,目光黯黯地盯着针线。
我没再多问,还是在学堂上课,母亲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只是眉宇间的忧愁还是遮掩不住,我常常听着她喃喃道,“也好,也好。”
只是我常常偷偷看很多的其他书,我以为我学得越多就可以长得越快,可以早日向他们证明。
那之后没多久,哥哥就去了城里上学,同去的还有一个村里的女孩子——于宣,我只听村里人说他们是一定会成婚的,一起去上学也好。
成婚。成婚。成婚。
我反复把这两个字咀嚼了数百遍,数千遍,看着书上的解释:
男女嫁娶,结为姻亲。
然后哥哥就会跟别人在一起,笑得温雅,过得甜腻。
不知怎的,我念着念着眼角有些湿,心里有些冷,这是为什么呢?
同一个村子的,即便不认识也听过名字,我对她的印象很浅很淡。
于宣只来过我家一次,那时我躲在房间里隔着窗子偷偷看着她,是很好看的女孩子,穿着素净的蓝色上衣,黑裙子,彬彬有礼但不多话,总是沉静的,眼中有复杂的神色,那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还有,她身上冒着微弱的阳气,是一种压制后的刻意,寻常女子身上都萦绕着些许阴气,女性本阴,只要正常活动并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她则是拿过多的阳气压制了阴气,作为女子,要靠这样才能维持身体,应该是自身阴气过重,大概率是个阴人了。我咬着手指头琢磨着,阴人这事家里人知道不知道 。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向窗户里看来,我连忙向下一躲,衣服上的铃铛轻晃,铃声清越,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哥哥,哥哥说,“那是我家小妹,阿铃,大名祁霜。”
说完便叫我,“阿铃,出来见见客人。”
我不应,也不出去见她。
“阿铃她比较怕生。”母亲替我解释道。
她拿了些礼物来谢谢父亲母亲资助她去读书,好像是新做的糕点,包得很精致,父亲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母亲倒是真心地招待她,场面无趣倒也不至于僵持,说了几句话没呆多久她就借口告辞离开了。
哥哥出去送了她,很久才带着笑意回来。
我拿着典籍去问他的时候,他的语气比平常温柔了数倍,我有些明白,他对那女孩是不一样的,可是她是阴人。
“哥哥,你知道什么是阴人吗?”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你从哪里听来的?”
原来他知道啊,他知道却还是要她,我只能故作天真地说,“书上看的,老师说做人要隐忍,我不太明白。”
他松了口气,“隐忍是说,忍耐着不动声色。《史记.卷六六.伍子胥传.太史公曰》:故隐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文明小史.第四二回》:但是事已如此,说也无益,只得隐忍不言。”
“可是哥哥刚刚的表情有点丰富,应该不算隐忍吧。”
“是,是,不算。”
我拿着典籍退出了他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心里堵堵的有些难受,拨弄了几下窗前的风铃,它从小陪着我,如今还是有些锈蚀了,染上了斑驳的岁月痕迹。
那么,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吧,我能有两个全心全意爱过我的家人,已经比其他兄弟姐妹们幸运了几百倍。我兀自安慰着自己。
之后哥哥每周休沐回家都是在睡觉。
白天可以睡上一整天,只有吃饭时可以见到他。这样过了几周,家里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没有人问过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反常地白天睡觉。
那必然是家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天吃过晚饭他马上回了房间,我透过窗看着他房间的方向,没过多久就熄了灯,我也熄了灯,在黑暗中观望,没过多久,父亲出了门,哥哥也出了门。
我看着风铃发了一晚上的呆,终于在凌晨时分,看到他们俩蹑手蹑脚地回来,两人除了面带疲色都没什么变化,哥哥的手腕处倒是微微僵着,摆在身侧有些不自然,指尖还有些许墨迹。
我瞬间就明了了,原来是练习画符去了吗?
之前哥哥只是自己练字,现在已经开始画符了,我不知道这种进度在同龄的修行者里算不算早,只知道,这样偷偷摸摸掩人耳目,却是不寻常。
村里的修行者不算少数,多数都是一个路子,画符的人有一个特征,因为悬肘悬腕是基本功,大多会选择房顶系带来保持手臂高悬,长此以往,小臂一侧自然会有茧。而村里常常同父亲往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这类人,他们也都姓祁。
这是一个隐居的家族,以画符为长。
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对尊重的人变得冷漠,那应该是我们家受到了排挤,而这原因,除了我自己,实在没有其他。
难怪,难怪,他们瞒着我只字不提,我突然有些理解父亲当时的犹豫,母亲顶着的压力只来自丈夫,而父亲顶着的压力来自于整个家族,现在的境况不容乐观。(未完待续)
48.出洞
那天我辗转了许久都没睡着,等到天色大亮,母亲叫我吃早饭才匆匆起床穿好衣服。
大家都沉默地吃着早饭,味同嚼蜡,母亲看出我没什么精神,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我做噩梦了,有点没睡好。”
“那你等下吃完再睡一会,刚好今天休沐,不用上学。”
我点点头,放下食物回了房间。
这便是祁霜看到的部分过去,而她看到的未来,是祁热死去的场景,他穿着大红色喜袍,心口的锥心刺深深插入,只剩下白玉柄,吸满了鲜血,柄身密密麻麻的眼睛变得殷红,似笑非笑地眨动,他笑容潋滟,身边却空无一人,只剩一地花瓣。
锥心刺,锥心刺,只有于宣能用锥心刺,只有于宣能骗着他穿上喜袍,只有于宣,那个女人,在他心上。
我发狠地砸了东西,那个女人,她现在就在我面前,我下意识一巴掌打了上去。
世界明亮了。
【回归林措视角。】
她眼眶红红的,神情有些忧伤,可能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你怎么了?”我挡住了这一巴掌,奇怪地问她。
“没,对不起。我不该,”她仿佛是清醒了过来。
“没关系,我不痛,还是快些出去要紧。”我笑着安慰她。
她的表情一直很奇怪,时而冷漠时而悲悯,这两种矛盾的变化时时呈现在脸上,我不太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看着我的笑,她忽然变了脸,发狠一样抓住我的脖子按在墙上,“说,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咳咳,我看到你砸东西啊。然后还失控过来打我。”我呼吸有些困难地答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到了未来,跟谁!”她的表情有些狰狞,发疯般朝我吼道。
现在唯一可能跟她有关系的人就是祁热了,女孩子这种生物太容易吃醋了,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我还是不要提祁热了,“我不认识,我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来没有见过。” 说话的时候我认真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有一束粉紫光焰在燃烧。
她渐渐平静下来,光焰散去,手也松开。“我没事。”她低着头,再抬头的时候眼眶里的泪水已经不见,像初见时带着清冷气质的陌生人。
我有些怕她,但是心底却又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从头到尾,她没有对我流露出任何敌意,这是我决定跟着她的最大原因,不讨好不威逼,才是最稳妥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她是个聪明人。
“我们走吧。”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想着刚刚有些窒息的感觉,呆愣着不动。
“跟着我就好。”说完她对着墙上的画走了进去,我紧了紧手间的符纸,环顾四周,按祁热说的前方确实只有这里勉强算得上,犹豫片刻,咬咬牙跟着她走了进去。
穿过这幅画,就到了刚刚那条小路上,我继续开了手电筒照明前路,有了保命符底气足了很多,顺便跟她搭话,“你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吗?”
“这不是预估得了的事情。看运气。”刚见面时的疏离感减轻了很多,我们也渐渐说开了话,虽然都是我在问她在答。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她不再回答。
我拉拉她的手,“你的铃铛怎么不响了呀。”
她脚步停顿了片刻,“碍事就塞到兜里了。”
我有些安心,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个人说说话就很好。
空旷的通道里,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快到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
我看了看前方,还是一片漆黑,“可是前面没有亮光,还是漆黑一片。”
“去吧,五百米后就是出口。”
“可是你,不出去吗?”
“不要提起我。”她只是强调着这句话。
我点点头,向前走去。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不会骗我。
果然,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方的光点,我走得更快了些,出口处,祁热在那里等我,仿佛已经等了很久,而他则有些狼狈,衣服都蹭破了一些,只有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我上前抬起他的手臂查看伤势,肘关节处蹭破了皮,白色衬衣上染了些微鲜血,格外明显。
“你怎么了,碰到什么了?”
“碰到一些拦路的东西,还好解决了。”
举目四望,都是繁盛树木,再看天色,已是傍晚,“还好只是皮肉伤,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不然一会天黑了。”
嗯,他轻轻点头,带着我向前走。
我们两在森林里走得晕头转向,这里在地图上的标注位于一大片区域的中心,而那区域上只简单标了“树林”两字。
“等等,你不是有那什么符吗?就没有什么瞬移的或者能飞的或者传送的?也省得我们在树林里走。”我拉住走在我前面的祁热。
“咳咳。”他呛住了,“我想多锻炼一下身体嘛。”他口嫌体正直地掏出一把符纸,从中抽了两张。
“嗯,你才不是忘记了,只是想锻炼身体。”我附和道。
他的脸有些不自觉地潮红,把符纸递给我,“握着它,想着要去的地方,然后跟着我读——汩汩流水不歇,滚滚红尘向前,来去之间,转瞬即变!”
“汩汩流水不歇,滚滚红尘向前,来去之间,转瞬即变!”
一阵风吹过的感觉,随后我就到了祁热家的客厅,他也同时出现在这里。
“感觉不赖。”我笑着夸他。
“我们都先去洗澡,换个衣服吧。”
我点点头,我们一起上了楼,一个转向左边一个转向右边。
等我洗完澡换了衣服,肚子刚好有些饿了,下楼找些吃的,楼梯刚下了一半,已经闻到了清甜的椰子香,我麻溜地下了楼,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他,穿着舒适的深灰睡衣,头发还未完全干透,有的部分干了翘得调皮,有的部分还带着微微湿意。
我走上前,“你在做椰子鸡吗?”
他点点头。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等着就好,很快的。”
“可是,你头发还没擦干,会感冒的吧。”
“没关系,我身体很好。”(未完待续)
49.刺猬怪
我拿了毛巾,递给他,“擦干再做吧,你擦头发的时候我帮你做就好了。”
“好吧,那你帮我切一下椰子,切块就可以。”他终于妥协,拿着毛巾在自己头上一顿乱揉,像只洗完澡摇头晃脑的小奶狗。我生涩地拿起刀,慢慢地切着,切得奇形怪状。
“这个煮汤用的,不需要多讲究。”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很想问问他关于祁霜,想起她的嘱咐只好作罢。
我放下刀,“切好了,剩下的你来吧。”
我径直朝着沙发躺上去,累了很久洗个热水澡止不住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恬淡的梦境里有什么轻轻地覆在我身上,云朵般绵软,驱散了山林里夜晚带来的几分清冷。
是被浓重的椰子鸡香味唤醒的,身上披了薄毯,而祁热正在我面前踌躇不定,“怎么了?”
“我想叫你,但是又怕打扰你。”
“这哪有什么打扰的,总不能躺着等吃饭的还要怪做饭的叫吧。”我笑着起身,桌上已经放了两碗盛好的汤,我坐好,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着。
“很好喝,我们明天回去吧。”
“嗯。”他轻轻点头,勺子在碗里不安地搅动着。
“等下我洗碗。”
“啊,不用,不用的。”
“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半晌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若是我看到的确确实实是未来,我该如何自处?按着未来去努力地爱祁热还是反抗未来远离他?
这个话题太怪异了。
不把未来考虑在内,只考虑自己的内心以及如今形势作出的选择,至少应该是符合当下的、没有被未来改变的现在的决定吧。
那么现在尚处于合作状态的我和祁热还是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最好。
想通了这些,我有些放松,跟他攀谈着山洞里的经历,我的经历太过无聊,只是走走走,祁霜和看到的未来也并不想跟他提起,很快略过,他对自己的经历也闭口不言,我们互相尊重地都不多问。
看了下时间,十点了,图鉴还没拍完整,没有其他机会,今晚必须再去一趟。我快速收拾了碗筷,借口回房睡觉。
等到了十一点,估摸着祁热应该睡着了,我蹑手蹑脚下了楼,刚刚站定,一束光打在我脸上,
“你怎么了?”祁热的声音。
“我有点饿,下来找点东西吃。”
“不是刚吃过吗?”
“今天运动量有点大,消化快了一些。”我嘿嘿干笑着。“你下来干什么?”
“我听到有些声音,怕是房子进了什么东西,下来看看。”
“那有什么发现吗?”
“没什么,给房子加了个结界,应该安全了。”
那我怎么出去啊!
“万一有小偷什么的已经进来了呢,这房子这么大,谁知道可能躲在哪里呢。”
“确实,结界对普通人没什么效果,那我守着你睡吧。”
“不,不,不用了。”我摆摆手,浑身都在抗拒这个建议。“我锁好门就好,有事叫你。”
我去冰箱里拿了个早上的三明治,跑上了楼。
又等了大概半小时,11点半,不能再拖了,我得出去,再来一次蹑手蹑脚地下楼,到了一楼的杂物间,翻窗出去,没多久就到了老树那边,刚好月上中天,图鉴这个时候最是清晰,这次效率就高了很多,把图鉴拍了个遍,再来个全景,我已经想好回去之后把这些图拼成一副电子版,好带又精细便于观察。
我满意地收起手机,准备往回走,草丛里窜出一团黑色,两个发亮的圆点明晃晃地盯着我,是那洞里的刺猬怪!
我拿出手机,默默地掰着手机壳,他给的符纸没有用上,我就顺手把它夹在手机和手机壳之间,也是这个决定救了我。
啃手指让我的指甲常年秃秃,加上恐惧让我有些手滑,折腾了几秒还没好,这时它已经朝我扑过来了。我努力跑着躲避,奈何它的行动太快,好几次都堪堪躲过,能感觉到刺同我衣袖的摩擦,靠近时它的身上泛着陈年的腥臭气息。
之前看到它的时候是被祁热定在地上蜷成一团,而现在站在我面前可以清楚地看到是个孩童模样,浑身带刺,连脸颊上都长了短短的软刺,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我的目光里,有疑惑的贪婪。
我大喊一声,“站住!”趁着它奇怪地打量我时,手上拼命抠着手机壳,终于从夹缝间抽出了那张救命般的符纸。
我握紧它,念着【祁热】二字,祁热下一秒就出现在我面前,穿着宽松睡衣,脚上是拖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就被刺猬怪袭了背。
那刺猬怪大概是认出了他,瞬间就扑了过来,祁热的速度极快,拉着我闪身一躲,耳边竟有风声,那刺猬怪见又没扑到,有些气恼地怒号,声音像孩童尖利的叫喊。寂静的四野传出沙沙声,有更多的刺猬从草丛里窸窸窣窣爬了出来,一片汪洋暗海,根根尖刺,这场面让我有些头皮发麻,有密集恐惧症的还真受不了。
祁热揽着我的腰,带我飞上了老树,“在这里呆着。”
就近寻了根粗壮枝干靠着,刚刚动作太快,拖鞋被甩在地上,“嗯嗯。”我应和着。“那你的鞋子,你穿我的吧。”我蹲下身要解鞋带。
“不用,我解决它们。”说完他轻轻一跃下了树,稳稳地站在一张符纸上,离地不远。
我这才放下心来,此时月亮早已偏移,看不出图鉴,应该没被他发现吧,想了想还是把照片都存入了网盘里,然后把拍照的记录删除。
借着月色终于可以看看祁热的真本事了,期待地搓搓手。
只见那人月光下乘符而行,起初只是一味躲避刺猬怪的进攻,明明可以直接飞起,却非要试探很久,是想先消耗它的体力吗?
徒劳无功刺激了那刺猬怪,它身上的刺剧烈地抖动着,那些小刺猬们一个个团了起来,越滚越快,滚入到它的身体里,一只两只还没什么变化,几十只下去,刺猬怪的身体慢慢变大,已经有三米多高,一伸手就能够到树上的我,我往后一躲,从枝干间的缝隙掉了下去。
右手堪堪抓住一根细细的树枝支撑着整个身体,我看了看下方,碧草堆叠,高度也还好,跳下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做好了准备,放了手,稳稳地落在地上,脚有一些些麻。(未完待续)
50.杀招
祁热这才绕过来接我,我靠着树身,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他甩出一张符纸,那符纸慢慢变大,落在我脚边,“踩上去,像滑滑板那样控制它,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他又飞快地回去跟刺猬怪继续缠斗。
刺猬怪眼见他在空中灵活闪避不好捉,开始发出奇怪的号令,地上剩余的小刺猬都朝着祁热所在的方向射出根根尖刺,趁着祁热尽力抵挡的空隙,它往前猛冲加速弹跳起来去够祁热,各路都被尖刺封死,祁热要么被抓要么被刺,他的选择很果断,腾空侧身躲过刺猬怪一爪,腿上扎入了几根尖刺。
大约是观察够了,祁热找到了它的弱点,从袖口缓缓抽出一把硕大的螺丝刀,我怀疑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一看,还是一把螺丝刀,这么大的东西随身带在袖子里的吗?而且,这是什么神秘武器吗?
他拿着螺丝刀在空中画着什么,被刺猬怪一爪抓烂,整个人都向后退去,刺猬怪步步紧逼,他掏出符纸抵挡,那符纸出手瞬间就被戳散,观察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的专属,刺猬怪和祁热都在互相观察,寻找着对方的锋芒和隐匿,伺机突破。
“嗯?”脚边传来痒痒的触感,所有的刺猬都在参战,有一只极小的刺猬却在我身边蹭啊蹭,我蹲下身看着它,是一只很寻常的刺猬,应该刚出生不久,身上的刺都非常软,一点也不扎人,细细的胳膊,只有手指粗细,爪子在我鞋带上扒拉扒拉。
大概是我蹲下身挡了它的光,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映着月色的清亮眼睛,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继续扒拉,我解开了鞋带,把带子递给它,它愣了愣,小爪子抓住带子,拉了拉,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又开始扒拉另一只系紧的鞋带。
我直接脱了鞋子,把小刺猬和鞋子抱在怀里,踩上了符纸,随心而行,停在视野开阔处,可以更好地观战。
祁热正在一边躲避尖刺一边用符纸,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叠纸屑,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张符,他额头上都有了汗水,应该是不好应对,有些吃力吧。
“祁热,要不然我们跑吧。反正有飞行符。不用在这里耗死的。”我大喊着建议他,不是面对所有的敌人都要强攻啊,能退则退也是明智的选择。
他抽出空来看了我一眼,“不必,我打得过,只是会血腥些。”
他终于挥动了手中的巨型螺丝刀,有种震天动地的威势,所有生物都在此刻静止了一般,只有他在动,他的手涂画得极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莹白的口子,构成一张巨大的骷髅图案,那骷髅威势逼人,是死亡的气息,霸道地肆虐却不带任何邪恶,在我的印象里,骷髅总是代表着邪恶,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它可能还象征着强大的力量以及无处可避的死亡。
我怀里的小刺猬突然不安分了起来,放开了鞋带,挥舞着爪子软糯地挣扎着,而那刺猬怪有些绝望地愣怔,转头看向这边,满身的尖刺收去,变成一个十岁孩童模样,模样清秀。
“住手!”我大喊,祁热看到这变化也停了笔,可是符已成,画符和作符是不一样的,画符是在纸上画,将力量暂时封存在特制的纸上,需要的时候再释放出力量,而作符是没有承载物的,在虚无中成符,如果找不到特定的承载物,就一定会冲到原定的目标身上炸开。
他有些无措地在身上翻找着,把自己的睡衣扒下来,一咬舌尖,吐了口血在衣服上,大喊道,“收。”终于在那符要到刺猬怪身上的时候收了回来,旋了几旋,重重地烙印在衣服上,衣服瞬间就化成了齑粉。
裸着上半身的祁热同学在空中松了口气,反应了一下把两手交叉挡在自己身前,有那么一丝丝——可爱。
我乘着符到他身旁,躲在他身后,“这样只能看到后背,应该不会尴尬了吧。”
他轻抚一下小刺猬,“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看着那孩童,“他怎么办?”
“他会跟上来的。”他言语笃定。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祁热,那可不一定噢,万一人家是个傲娇的小孩子怎么办。
他拉着我回了家,上楼换了衣服,把扎进腿上的刺挑了出来,简单包扎。
那小孩子也跟着我们回了家,于是,在半夜1点多,灯光明亮的客厅里,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一个小孩低着头站在旁边,怎么看怎么像训孩子的家长。
祁热先开了口,“坐吧,不用紧张,挨了你那么多打都没害你性命,还不够靠谱嘛。”
原来祁热之前,一直闪躲为主,不是观察弱点,更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想要尽力不伤害他,平和地解决这件事,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下重手,直到我催促才让他下了决定。
那孩子乖乖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一脸纠结,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不知道怎么说,就回答问题。怎么变成刺猬的?”
“...我家住在山脚下,我常和刺猬玩,但是有段时间,房前屋后布满了刺猬的尸体,村子里一直发生怪事,后来请了一个算命的老头,说我是刺猬精变的,一碗水泼在我身上,我就变成了刺猬精,村里人都说要烧死我,那老头说,带我回去修炼一番会有大造化,以后回来造福村里,我就被他带走了。他把我收在一个袋子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最后把我放在那棵树上。”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叫人家小孩子也不太好,还是有个称呼比较好。
“于西之。”
“噢,小于啊,你老盯着这小刺猬干嘛。”
“它让我变了回来,它一定就是那老头,我想要回去,他知道我家在哪。”
我看了看在沙发上抱着我鞋子玩鞋带的小刺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个老头。(未完待续)
50.杀招
祁热这才绕过来接我,我靠着树身,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他甩出一张符纸,那符纸慢慢变大,落在我脚边,“踩上去,像滑滑板那样控制它,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他又飞快地回去跟刺猬怪继续缠斗。
刺猬怪眼见他在空中灵活闪避不好捉,开始发出奇怪的号令,地上剩余的小刺猬都朝着祁热所在的方向射出根根尖刺,趁着祁热尽力抵挡的空隙,它往前猛冲加速弹跳起来去够祁热,各路都被尖刺封死,祁热要么被抓要么被刺,他的选择很果断,腾空侧身躲过刺猬怪一爪,腿上扎入了几根尖刺。
大约是观察够了,祁热找到了它的弱点,从袖口缓缓抽出一把硕大的螺丝刀,我怀疑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一看,还是一把螺丝刀,这么大的东西随身带在袖子里的吗?而且,这是什么神秘武器吗?
他拿着螺丝刀在空中画着什么,被刺猬怪一爪抓烂,整个人都向后退去,刺猬怪步步紧逼,他掏出符纸抵挡,那符纸出手瞬间就被戳散,观察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的专属,刺猬怪和祁热都在互相观察,寻找着对方的锋芒和隐匿,伺机突破。
“嗯?”脚边传来痒痒的触感,所有的刺猬都在参战,有一只极小的刺猬却在我身边蹭啊蹭,我蹲下身看着它,是一只很寻常的刺猬,应该刚出生不久,身上的刺都非常软,一点也不扎人,细细的胳膊,只有手指粗细,爪子在我鞋带上扒拉扒拉。
大概是我蹲下身挡了它的光,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映着月色的清亮眼睛,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继续扒拉,我解开了鞋带,把带子递给它,它愣了愣,小爪子抓住带子,拉了拉,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又开始扒拉另一只系紧的鞋带。
我直接脱了鞋子,把小刺猬和鞋子抱在怀里,踩上了符纸,随心而行,停在视野开阔处,可以更好地观战。
祁热正在一边躲避尖刺一边用符纸,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叠纸屑,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张符,他额头上都有了汗水,应该是不好应对,有些吃力吧。
“祁热,要不然我们跑吧。反正有飞行符。不用在这里耗死的。”我大喊着建议他,不是面对所有的敌人都要强攻啊,能退则退也是明智的选择。
他抽出空来看了我一眼,“不必,我打得过,只是会血腥些。”
他终于挥动了手中的巨型螺丝刀,有种震天动地的威势,所有生物都在此刻静止了一般,只有他在动,他的手涂画得极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莹白的口子,构成一张巨大的骷髅图案,那骷髅威势逼人,是死亡的气息,霸道地肆虐却不带任何邪恶,在我的印象里,骷髅总是代表着邪恶,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它可能还象征着强大的力量以及无处可避的死亡。
我怀里的小刺猬突然不安分了起来,放开了鞋带,挥舞着爪子软糯地挣扎着,而那刺猬怪有些绝望地愣怔,转头看向这边,满身的尖刺收去,变成一个十岁孩童模样,模样清秀。
“住手!”我大喊,祁热看到这变化也停了笔,可是符已成,画符和作符是不一样的,画符是在纸上画,将力量暂时封存在特制的纸上,需要的时候再释放出力量,而作符是没有承载物的,在虚无中成符,如果找不到特定的承载物,就一定会冲到原定的目标身上炸开。
他有些无措地在身上翻找着,把自己的睡衣扒下来,一咬舌尖,吐了口血在衣服上,大喊道,“收。”终于在那符要到刺猬怪身上的时候收了回来,旋了几旋,重重地烙印在衣服上,衣服瞬间就化成了齑粉。
裸着上半身的祁热同学在空中松了口气,反应了一下把两手交叉挡在自己身前,有那么一丝丝——可爱。
我乘着符到他身旁,躲在他身后,“这样只能看到后背,应该不会尴尬了吧。”
他轻抚一下小刺猬,“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看着那孩童,“他怎么办?”
“他会跟上来的。”他言语笃定。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祁热,那可不一定噢,万一人家是个傲娇的小孩子怎么办。
他拉着我回了家,上楼换了衣服,把扎进腿上的刺挑了出来,简单包扎。
那小孩子也跟着我们回了家,于是,在半夜1点多,灯光明亮的客厅里,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一个小孩低着头站在旁边,怎么看怎么像训孩子的家长。
祁热先开了口,“坐吧,不用紧张,挨了你那么多打都没害你性命,还不够靠谱嘛。”
原来祁热之前,一直闪躲为主,不是观察弱点,更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想要尽力不伤害他,平和地解决这件事,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下重手,直到我催促才让他下了决定。
那孩子乖乖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一脸纠结,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不知道怎么说,就回答问题。怎么变成刺猬的?”
“...我家住在山脚下,我常和刺猬玩,但是有段时间,房前屋后布满了刺猬的尸体,村子里一直发生怪事,后来请了一个算命的老头,说我是刺猬精变的,一碗水泼在我身上,我就变成了刺猬精,村里人都说要烧死我,那老头说,带我回去修炼一番会有大造化,以后回来造福村里,我就被他带走了。他把我收在一个袋子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最后把我放在那棵树上。”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叫人家小孩子也不太好,还是有个称呼比较好。
“于西之。”
“噢,小于啊,你老盯着这小刺猬干嘛。”
“它让我变了回来,它一定就是那老头,我想要回去,他知道我家在哪。”
我看了看在沙发上抱着我鞋子玩鞋带的小刺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个老头。(未完待续)
51.小于失踪
“它不是什么老头,它是一只出生不久的刺猬精。”祁热沉声道,“是它在闻到死亡气息的时刻,用新生的纯净之气净化了你,才会变回原形,恢复意识。”
“怎么会,怎么会,”小于有些颓丧地垂下了头,喃喃自语,“不是它,那我怎么回家啊。”
“你可以描述一下你家的特征,我们尽力帮你。”这孩子有些可怜,能帮还是帮一把吧,我和祁热这样想着。
“我家在山脚下,旁边有条清澈见底的溪流。”
......我和祁热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
“你可以说是什么村子什么镇子,或者说有什么特产有什么特别的风俗习惯,都可以成为帮你找到家的线索。”我耐心地提示他。
“我,”他有些迷茫,我了很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问特征的时候他只是把故事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他会不会是记忆缺失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还在冥思苦想,却什么重点都想不起来,有些恼怒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好了,想不起来就慢慢来,”我按住他捶打自己的小拳头,折腾这一晚上,我实在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有什么事睡饱了再说。明天见,哦不,今天见。”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看了祁热一眼,“早饭不吃了,想多睡一会。”
在这里这几天晚上每天都在熬夜,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地补个觉。宣城离杭州属实不算远,坐高铁只要2个小时,我们买了下午的票,我放心地入眠。
厚重的窗帘遮蔽了日光,带来了一晚的好睡眠,我还是早早被手心的温软触感唤醒,指尖是微微扎手的软刺,带着帆布鞋的橡胶味,不用开灯就知道是小刺猬,“别闹。”我含糊地说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我匆匆洗漱完下了楼,三只整整齐齐地坐在餐桌前,齐刷刷地看向我,“咳咳,你们好啊。”我尴尬地开场。
“早,”祁热打了招呼,“来得刚好,我们正准备叫你吃午饭呢。”
那两只已经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和手,小刺猬趴在一个圆盘里,周遭摆满了它爱吃的瓜果,它在正中心转着圈圈吃得开心,像混入蔬菜沙拉里的奇怪东西。
“睡好了?”
“嗯,超级好!今天也是元气满满。”
“那元气满满林措同学,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半夜会在那里呆着?”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对于祁热这种人,你认真地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总能分析逻辑、找到其中的漏洞,当然,如果编瞎话的水平滴水不漏当我没说。我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我时常梦到一个女子,只是一个娉婷袅娜的背影,我时时向前走,却难以靠近,她就在那棵老树下,僵直地站着,我能听到她的呼吸,不紧不慢,我很好奇,她是谁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呢,跟我有什么联系呢?”
“所以你就大半夜去找美女了?”他显然有些不信。
“嗯,我总觉得我能找到她,就出门,但是被你看到了,就拿了个三明治回了房间,后来又偷偷溜出去了。”
他细细打量我的表情,我端着万分的真诚,认真地忽悠着祁热同学,“哦,还有还有,梦里有隐隐的铃铛声。”
“吃饭吧,吃完赶快收拾一下回去了。”
之后,我们俩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和一只小刺猬。
想起和祁热初相识时的事,明明只是半年之前,却忍不住让人感叹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我们已经临近毕业,本来要面对的是步入社会的艰辛,结果却掉入收集结灵自救的深坑。
当然,这次回学校还是要看看小于和我的小刺猬,他们俩一直被放在祁热市区的房子里,请了专人照顾,一个寒假没见,有些想他们了。
在回杭的高铁上,我们接到了保姆阿姨的电话,“小于跟小刺猬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
“可能他出门了。”
“不会,那孩子一般在我来的时候都在家的,出门会给我打电话的。”阿姨有些着急。
“今天的钱我会照付,你先回去吧。”
“不报警吗?”那阿姨可能长久以来跟这孩子有些感情,语气里带着担忧。
“时间还不够24小时,警察不会受理,我们马上到家,这件事我们亲自处理。”祁热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克制不住地乱想,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想着各种可能,自己偷偷出门了?被绑架了?还是又被那老头捉去了?手心无意识地攥紧,热热的手覆在我手上,轻拍以示安慰,让我安定了一些。
我们很快到了家里,房间干净整洁,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个小区算是高档小区,监控齐全,阿姨应该是每天定时来的,那我们只需要查昨天她离开之后到今天她来之前这段时间的录像就可以。
我们看着录像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没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小于出门的记录,眼看着进度条要走到末端了,阿姨进了小区,跟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佝偻老人擦肩而过。
画面停在这里,那老人带着黑色帽子,监控里只能看到他的右边侧脸,嘴角的弧度让我觉得他隐隐在笑。
王前是这里的保安,为人热情,大家进出小区都喜欢跟他打个招呼,熟识的人忘带卡了或者有什么困难,他能帮就帮了,所以在小区里口碑特别好。
“王叔,你看这人你认识吗?”我指着屏幕上那个黑帽老人。
“噢,他啊,他是小区里一个住户。”
看来是我想多了。
“等等,不对,他不是,那人右边脸上有个大痦子。”王叔又细细地看了两眼,越来越确定,“不是那人,我的失职,居然让人混进去了。”
为什么独独怀疑他呢,其实不是怀疑,因为他的行为-赤-裸-裸-地挑衅,在擦肩而过时头微微向摄像头偏了偏,故意露出侧脸,而其他出去的人只能拍到后脑勺。(未完待续)
52.第二次委托
“嗯嗯,多谢你了。王叔。”我们离开了监控室,回家商量。
在路上我就忍不住道,“一定是那老头,他回来,又捉走了小于。可恨!”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啊,就是那老头一贯的手法,拿包装了人就走!太过分了,好歹抓的时候待遇好一点啊!”
“什么?”
“没有,我是说,你觉得不是那老头还会是谁啊?”
“这件事情本身就有很大问题,偏偏在我们回来当天失踪,你觉得小于是个笨孩子吗?他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不留下任何线索?他的机灵远超我们的想象。”
“或者他想借此钓出老头,然后打听到家里的所在?”
“他家早就不在了,我去派出所问过了,那是几十年前出生的名字,符合小于说的一切特征,唯一不符合的就是时间,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他以刺猬怪的形态活了几十年,早已找不到家了。”
“我们要告诉他吗?”
“他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放不下。”
我确实不太懂男孩子的想法,他们一面坚强着一面若无其事地成长,好像觉得男孩子就应该吃苦受磨砺,但是,谁不都一样呢,没有人想要悲惨的身世、寒碜的日子,都渴望从容地长大。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是谁啊?”
“是你的桃花啊。”他点点我的额头,明明是调笑的轻松语气,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的意思是——悬星吗?
“不会是他的。”我有些笃定,他没有理由这样,若是因为我逃了,抓我的家人会更稳妥,而他只抓了一个住在祁热家的小男孩,除非他的目标是祁热。
“你就这么确定?”他的面色已经很差了,像克制着暴怒,那是我少见的他生气模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出这几个字。
“......”我知道说错话了,识趣地闭嘴,让他冷静。
一通电话打破了我们的冷战,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他只是应了一句,“知道了”。这才抬头看我,“小于有我给的救命符,他暂时还安全。”
我点点头。
“这里出现人灵了,我们马上去处理。”
我们联系了那个委托人,是个女孩子,约好1小时后在城北一家咖啡店见面。
等我们到了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已经喝了半杯拿铁了,神色有些憔悴,虽然遮瑕遮过,还是隐隐看得出黑眼圈,她是熬了多少夜啊。
我上前,“你好?”
那女孩不知在想什么,这才回神答应,“你好。你们就是之前联系我的人吧。请坐。”
“是的,所以需要你描述一下具体情况,以便我们处理。”
那女孩看了一眼祁热,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们怎么看待鬼神这种事?”
我有些理解,她必然是发生了一些颠覆之前观念的怪事,才会问出这种话,是对自己判断的怀疑,也是对我们的考验,如果我们说是无神论者,那她的问题必然难以解决,如果顺着她说,则会让她更恐慌。
“当有些事无法解释,说服不了自己的时候,心生恐惧,大抵就会转向鬼神吧,可是只要怀抱着不做亏心事的无惧勇气,尽力想办法解决,鬼神自破吧。当然,我们可以帮你。”我真诚地迎着她的目光。
“事情是这样的,”她顿了顿,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最近租了个新房子,搬进去有天晚上我跟朋友打电话到半夜,我不争气地睡了过去,她在那头工作,敲击着键盘也没有多想,直到第二天她问我你是不是也通宵了啊,我说我不小心睡着了。【可是我听到你那边有椅子动的声音啊】我从跟她打电话开始一直坐在床上,用电脑工作了一会就睡着了。我的床我的书桌因为材质的问题根本不会发出声音,至少跟滚轮椅子的声音绝不相似。”
“会不会是你睡觉乱动,踹到了椅子。”
“不会,椅子的位置离我一米多远,我试过,要踹到它,我整个人都快掉下去了,睡梦中的人完不成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她听错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有一次我出门两天,走之前我关了空调关了灯,可是回来的时候空调开着,我努力地回想那天是不是我忘记关了,没有很明确的记忆,再次安慰自己【可能是我记性不好,忘关了。】
再就是我有个小台灯,已经半年没用了,被我放在床头书架的高层,是一个不会随手碰得到的位置,昨晚我发现灯亮了,因为刚巧要去那里找一本书,在灯光充裕的房间里,它的光微弱得根本难以发现,可是我清楚地看到它亮着。我随手关了它。
等到我睡觉关房间灯的时候,它在黑暗中幽幽地发光。
我有些害怕,可是我房间根本没有人啊。
我按了它好几下,它有时没反应,有时开,有时关,应该是没电了吧。认真地给它充了电,试了三遍确定开关处于关闭状态,如果这次再亮我就砸了。
一夜难眠,到了半夜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然后,小台灯不见了。
我心想,这样也好,但是这样让我更加确定,有什么东西在我周围,我看不到它,它却能打扰到我,我害怕极了,我想解决这件事。”
“那可以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吗?”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子家,是一个小小的loft,简洁精致,显然是花心思装饰过了,处处透着温馨,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地上散落着几个兔熊,楼下的空间一览无余,祁热的目光没什么波澜,那人灵不在楼下。我们径直往楼上她的房间去,玻璃作墙,整个房间明亮宽阔,唯一可以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就是书架下层一米二左右的柜子。
祁热让我们离得远一些,打开了柜门,里面只有一些专业书籍。
那女孩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一直紧紧地跟在我们身后。
“那灯的位置在哪里?”
她指了指上面第二层架子,有一米八左右高,确实不是女孩子随手可以碰到的地方。(未完待续)
53.楼阁藏客
找不到人灵,那些怪事也是女孩自述,这里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们根本无从下手。若不是那台灯的消失,我也觉得她是不是想多了。
祁热看着那里发了很久的呆,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既然联络人把这定性为人灵事件交到我们手里,肯定有他的判断。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去楼下沙发上坐会。”他突然开口,是想要支开委托人。
我听了祁热的话,知道他要用什么特殊的方式,不宜被看到,搀着委托人下了楼。坐在沙发上跟那女孩聊起天来,“那你为什么不试试搬家呢?”
“因为穷。”她很坦然,“独自在大城市打拼,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性价比最高的房子,搬,就意味着我要花更多的钱住得更差,没有人想要这样。”
确实,就业压力越来越大,房价几乎是压在年轻人身上的大石,不断地逼迫、挤压,而独居女孩子需要考虑的太多了,价格、安全、位置,把自己越捆越紧,好不容易找到满意的小窝,怎么想搬呢。
“是我失礼了,居然这样问。”她越坦然,我越觉得抱歉,好像触碰到了别人的敏感。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在上学,不出意外,多数毕业生都会遭遇这种情况,慢慢学着妥协,向生活妥协,向钱妥协,就像我现在。”她自嘲地笑了。“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比我好,因为这样真的很累,很难。”
“你的状态不太好,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我有些不忍。“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努力,活好。”
“身体问题都是小事,精神上的刺激才可怕。”
“其实事情远不止那些,还有更可怕的事,我啊,有一次感觉到有人在我胳膊上吹气,就是那种小小的呼吸,在无风的季节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微小气流,让我不得不信,有什么东西存在着,在我身边。”
“我几乎都以为是我自己疯了,跟朋友说这些,她们都说是我神经过敏,是我想得太多,是我疑神疑鬼,可是那些怪事已经让我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信仰是不是错了,鬼神是真的存在吗?它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吗?它们为什么独独缠上我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明明那么努力,我明明很认真地活着,我小心翼翼,我贪生怕死,我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还要每天承受着惊惧过活。很多时候,我都有些恨恨,为什么我看不到它们,它们可以看到我,还偏偏要来打扰我,有本事现形啊,正面来啊。”她像是压抑了很久,自言自语的话语越来越激烈,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发疯般地吼叫出来,然后流着泪小声地呜咽,像某种动物。
我下意识地凑过去,拍拍她的背,“你放心,我们肯定帮你解决这件事,我们也相信你说的所有的话。”
“不,你不明白,被恐惧折磨的日子,无人理解的日子,难以安眠的日子。”
“但是我有过,经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事,从无神论者变得开始相信。”
她的声音渐渐止住,气还没有顺过来,一颤一颤地,有些疑虑地看着我。
“你以为做我们这个工作的都是无神论者吗?我们看过的东西,多了。有突然失踪的东西,再次出现在它从未待过的地方。有身怀秘密的生灵,暗夜里生长,无声中消亡,未见过天日。”
“既然接了你的案子,我们会帮你解决好的,之后你就可以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里。”
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祁热这时也刚好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拎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机灵可爱。
“找到了。”
委托人有些激动,腾地站起来,走上前去,“是什么?在哪?”眼睛看着祁热周身,寻找着。
祁热脸上有犹豫之色,不知是该编个理由骗过她,还是说出真相刷新她的认知。
“祁热,直说吧。”她已经基本确信了有特殊生灵的存在,那么隐瞒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反而会徒增恐慌。
“是一个善于隐匿的人灵,你要自己看么?”祁热还是礼貌性地征求了她的意见。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脸上满是迫切,那是不被理解的人所渴求的真实。
祁热在她眼前一划,下一秒她的目光就变成了惊讶,看到了那个小孩子,在祁热手里挣扎,奈何祁热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关节处。
“就是他吗?”
“应该是。我在那房间细细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很善于躲藏,但是忘记了气味。”
“气味,”她喃喃道,仿佛在努力回想着什么,“是了,房间里确实有一丝丝淡淡的,就像是空置多年的房子的尘土气,我还在好奇我明明经常打扫房间,怎么会有那种味道,现在闻到他,有些明白了。”
“是的,那是你房间隔壁的小阁楼,他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身上都沾了那种气味,这就是让我联想到那里,从而找到他的线索。”
“我房间隔壁,是一个小阁楼?隔壁人家的小阁楼吗?”
“你房间跟墙壁之间并不是紧贴的,存在个一米宽三米长的空间,那就是一个小阁楼,他就被关在里面。”
“怎么会,”她有些讶异,“房东没有说过这个。”
“这个房间在你跟隔壁的正中间,各占0.5米,差别不大,一般人发现不了,应该是在建造之初就存在了,可能房东买房子的时候没发现,告诉你也就无从说起了。”
“那,他吓我做什么?”
“这要问他自己了。”祁热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崽子,只剩一只手臂状的莲藕,“又躲起来了。不过没关系,他还在这房间里。”
“他居然可以逃脱你的手,有点厉害耶。”祁热的本事我也见了不少,这个小孩子居然可以在短短时间内逃掉,我感叹道。(未完待续)
54.躲猫猫
“他为什么还在房间里?既然你可以抓到他一次,肯定也能抓到第二次,请帮帮我。”委托人上前握住了祁热的手,语气里带着恳切。“一定要帮帮我。”
祁热把手抽出来,走到我身旁才转头看她,“既然答应了你的委托我们就会帮你解决。”
又在我耳边特意用三个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我们解决了还要去找孩子呢。”
我点点头,“我记得,抓紧吧。”
“好。”他轻轻地在我头上抚了一下,我也牵住了他的手。
委托人确实是可怜之人,但是对祁热动了心却是不该,我们索性亮明关系也好让她不要生什么心思。
她的表情先是诧异,匆忙掩饰着恢复平静。
手机的震动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明显,她却好像僵住了一瞬,礼貌地微笑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当然,请。”
她拿着手机出门去了,只留下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热热,这次要怎么抓呀?”
“你跟我来。”他带着我上了楼,在墙壁上贴了张符纸,“这是透视符,把眼睛贴上去,就可以看到墙那边的景象。”
“哇,这么好用吗?有了这张符,还要什么偷拍啊,直接偷窥就好了,你之前是不是常常用这个符纸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呀。”边说话我眼睛就凑了上去,说也奇怪,明明刚刚还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符纸,凑上去之后就变成了一道透明光膜,真的可以看清里面的景象。
“还偷窥,日常行事是禁止用符纸的,除非是任务或者紧急情况。”他点点我的头顶。
那是很窄小的一个空间,墙上的小小透风口是奇怪的形状,像什么特殊的印记,借着风口透进的光线可以看到里面除了厚积的尘灰和无数个脚印,有的只是一堆破烂的灰黑布条,悬挂在房顶之上,微微颤动,有些阴森。墙角还有一盏白色的台灯,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上面没有任何灰尘,应该是最近的。
“那个台灯,”我犹豫着有些不敢确定。
“是,就是它。”
“这个孩子在这里呆了多久?”
“具体多久不知道,看这积灰程度,五年肯定是有的。”
“本来觉得这样吓人很过分,应该受到惩罚,但是现在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他又藏起来了,这一次倒是有长进,记得掩盖自己的气味了。我有种感觉,他就在这个房子里,想要最后跟我们玩一次躲猫猫。”
“那他会藏在哪里呢?又不是一个小石头,好像并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一定噢,他会变换形态,可能会变得比纸还薄,藏在家具缝隙中,可能会变得比风还轻,趴在体重计上,一切都有可能。”
委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任何脚步声,在楼梯下听着我们的所有对话,直到开口我们才发现她,“可以先让我看看吗?”她目光定在符纸上。
“当然,”我让开位置,她凑上去看了一下那个空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我们开始找吧,记得找各个缝隙,细致一些。”热热下了指令。
委托人好像更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定理,把眼睛贴在符纸上细细地看着那边,寻找他的踪迹。
热热则更加相信,他会在委托人的房间里,起步上了楼,怪事多数都发生在楼上房间,这样想也很有道理。
他们俩已经各自选好了搜寻的主战场,那么看起来,楼下客厅应该是最不可能的地方,我看着有些凌乱的客厅,索性帮她收拾起来,先是把沙发上的毯子铺整齐,再是把地上散落的兔熊捡起来一一摆放好。这个房子确实很好,下午的阳光几乎可以洒满整个客厅,白色调为主的装修迎着余晖的金光烂漫,温暖舒适。
把餐桌以及阳台都粗略收拾完毕,我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们的成果。
委托人真的很爱兔熊了,不同颜色不同款式不同尺寸的兔熊都有,我顺手拿过一只细细地端详,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
一个在监牢般的地方待了很久的孩子,在见到温暖舒适的时候,肯定会心生向往的吧,他偷走的台灯是为了给黑暗中的自己些许光明和慰藉吧。
细细想想,他应该有过偷用委托人的空调却忘了关,在黑暗中点亮了台灯也忘了关,他习惯开着一样东西就不再关上,就像希望这个温暖舒适的向往不要消失一样吧。
在我发呆的时候,他们俩一无所获地下了楼。
“再在楼下这里找一找吧,这个房子还是有些大的。”委托人坚持。
“嗯。”祁热点点头,应该是默认我找过客厅了,径直要往厨房走去。
“等等。”我突然有一个想法,看向委托人,“你房间没有任何抱枕或者玩偶,是为什么呢?”
“我的床有些小,放下它们就会显得很挤,这样睡得不舒服。”
“那这些兔熊,你最常抱着哪一只?”
“我都很喜欢,最常抱着的,应该是这个吧。”她指着最大的那一只说道,“我周末经常抱着它在这里看电视。”
“那么,热热,看一下他是不是在这个玩偶里面。”
热热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拿起了那只兔熊,“难道要撕开看吗?”
大概是听到了这句话,那个孩子自己出来了,先是薄雾一样从里面飘出来,然后缓缓地落地一圈又一圈地绕出孩童模样,低着头乖乖地站在热热身旁。
找到了。
“那你有什么疑惑就直接问问他吧,我们会在旁边护着你,不用害怕。”我拍拍委托人的肩膀。
“为什么在我房间里吓人?”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你房间很温暖。”
“空调是你开的吗?”
“空调?是什么?”
“就是那个吹冷风的东西。”
他有些歉意地点点头。
“那灯也是你拿走的。”
他只是认真地听着,一直点头,承认了自己所有的行为。(未完待续)
55.崽+1
大约是问完了,委托人看着他,确实是长得很可爱讨喜的模样,倒也难对着他生气,只是不再说话。
“既然事情都明了了,我们会把他带走,你有我们的联系方式,有类似的事再找我们。”我征求委托人的意见。
她点点头,没有异议。
“我离不开这里。”那孩子抬起头来,直视着热热。
“你可以。跟在我身后,你就可以。”
那孩子还是有些不情愿,被热热强制牵走了,我跟在一大一小身后,回头跟委托人告别,“如果还有事情没解决再找我们,你要加油,好好生活。”
回去的路上,热热牵着他的手,跟我闲聊,“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瞎猜的。”
“按你的性格,一般会问清楚隐情,这次却少见地没有说话,怎么了?”
“他被关在那里,因为贪恋委托人家的温暖偷偷溜了进去,造成了惊扰,即便他有悲惨的身世和不为人知的苦衷,都没必要让委托人知道。他藏身在兔熊里,明显已经对委托人有了不一样的依赖,女孩子太容易心软了,知道隐情又怎样,她的现状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小孩带来的一切麻烦,只会给自己带来心理负担,最后拒绝了在心里留根刺,没有必要。我们带走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理智通透。”
“希望她可以活得容易些。”
“可是容易代表的很有可能是平庸。”
“也许你是对的。”这就是步入社会后的多数人的写照吗?我想着她说的每句话,想着她的每个表情,若有所思。
得,家里才刚丢了个崽,又新来一个崽。
我低头看着小机灵,对他的囚禁感到很好奇,“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们带我走是要害我。”他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可是你还是跟来了。”我不是故意拆他台,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那是因为,”他的语气渐渐弱下去,“因为他太厉害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因为我躲猫猫输了,男子汉就要愿赌服输的。”
“因为他厉害是真的,因为你想试试逃出来也是真的。”摸摸他的头,软软的发丝在额前弯成好看的弧度,显得小脸更加圆润q弹,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才不是。”他鼓着小脸还在否认。
“好好好,不是,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不告诉我就叫你小机灵了。”
“我有名字,我叫元越辰,才不叫什么小机灵。”
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窗外是纷繁的城市霓虹,他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小元是人灵倒是也不需要吃东西,点了个外卖我开始收拾行李。
小元在一旁看着,我对他的存在有些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啊,很多,”我边折衣服边说,“比如你怎么会关在那里?”
“我不知道。”从小元语气里听得出来是故意使坏,要逗我。
“噢,”我头也没抬,“那我问你有什么意义吗,你知道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吧。”他的事情先不急,我还是想先收拾好了跟祁热商量一下小于的事,定个粗略的方案出来。
小元是典型的小孩心思,期待着时刻受到别人的注意,我们对他的不熟悉不询问不重视更会让他将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
“才不是!我记得的!”他大声反驳。
我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嗯,那你说。”
“你们什么好处都没给我,我为什么要说。”
“好处?没有坏处就不错了,再讲价我把你放回那个房间,让你再呆几年。”我的耐性不算很好,他绕来绕去我实在没有心情,只好出言威胁。
祁热刚好去厨房煮汤了,不在这里。
“你才不会。”他的语气里带着怯怯的不确定。
“哎呦,小元挺精明呀。”我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他身旁,“我是生人,我需要人灵化灵尘,还有那么厉害一个帮手,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还是有些怕了,哇哇大哭起来,只是干嚎却不见眼泪,这家伙,在演戏!分贝实在是高,吵得我脑仁有些疼。
“别嚎了!”我吼道,“知道什么乖乖说出来,屁事没有!”
他边哭边看向厨房的方向,期待着祁热来救场,被我吼完哭声小了很多,默默地抽泣着。
“别看了,他肯定帮我不帮你。”
“哼,他不公平,帮亲不帮理。”
“嗯,确实,”我点点头,“那你可以说了吗?”
“说了你就不吃我?”
“嗯,当然。”我看了眼厨房方向,地板上不规则的阴影告诉我,热热也在那边竖着耳朵听。
“从有记忆开始,我一直跟爷爷在一起,3岁的时候吧,有一天爷爷消失了,我那时已经很懂事,也记得他日日跟我念叨来念叨去的几句话,乖乖地在家里等着他,我待了两天,这期间都是啃着生玉米,饿得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好,想出去找他却怕一走他就回来了,又怕我会死在这里。
迷糊中有水灌进了我的喉咙,然后就是温暖的怀抱,跟爷爷一样的怀抱,我在长久的颠簸之中醒来,看到的是高楼繁华,被交给了一家人,爷爷说这是我的父母。
我跟着他们确实过了些好日子,穿得不再破破烂烂,吃得也是香甜,好得我都差点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对我时的皮笑肉不笑。
没过多久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是男孩,小小的,黑白分明的眼珠,跟母亲很像。
一切都很顺利,然后就是父亲正在盖的楼出了事,莫名其妙死了几个工人,他们每天都在背着我说些什么,说什么,倒霉,幸运。
还请人在我房间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
几个月后,那座楼盖好了,我的居所就变成了那间专门为囚禁我盖的小空间,倒是没有了奇怪图案,只有那一个口子,开关般锁住了我。
”(未完待续)
55.崽+1
大约是问完了,委托人看着他,确实是长得很可爱讨喜的模样,倒也难对着他生气,只是不再说话。
“既然事情都明了了,我们会把他带走,你有我们的联系方式,有类似的事再找我们。”我征求委托人的意见。
她点点头,没有异议。
“我离不开这里。”那孩子抬起头来,直视着热热。
“你可以。跟在我身后,你就可以。”
那孩子还是有些不情愿,被热热强制牵走了,我跟在一大一小身后,回头跟委托人告别,“如果还有事情没解决再找我们,你要加油,好好生活。”
回去的路上,热热牵着他的手,跟我闲聊,“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瞎猜的。”
“按你的性格,一般会问清楚隐情,这次却少见地没有说话,怎么了?”
“他被关在那里,因为贪恋委托人家的温暖偷偷溜了进去,造成了惊扰,即便他有悲惨的身世和不为人知的苦衷,都没必要让委托人知道。他藏身在兔熊里,明显已经对委托人有了不一样的依赖,女孩子太容易心软了,知道隐情又怎样,她的现状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小孩带来的一切麻烦,只会给自己带来心理负担,最后拒绝了在心里留根刺,没有必要。我们带走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理智通透。”
“希望她可以活得容易些。”
“可是容易代表的很有可能是平庸。”
“也许你是对的。”这就是步入社会后的多数人的写照吗?我想着她说的每句话,想着她的每个表情,若有所思。
得,家里才刚丢了个崽,又新来一个崽。
我低头看着小机灵,对他的囚禁感到很好奇,“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们带我走是要害我。”他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可是你还是跟来了。”我不是故意拆他台,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那是因为,”他的语气渐渐弱下去,“因为他太厉害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因为我躲猫猫输了,男子汉就要愿赌服输的。”
“因为他厉害是真的,因为你想试试逃出来也是真的。”摸摸他的头,软软的发丝在额前弯成好看的弧度,显得小脸更加圆润q弹,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才不是。”他鼓着小脸还在否认。
“好好好,不是,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不告诉我就叫你小机灵了。”
“我有名字,我叫元越辰,才不叫什么小机灵。”
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窗外是纷繁的城市霓虹,他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小元是人灵倒是也不需要吃东西,点了个外卖我开始收拾行李。
小元在一旁看着,我对他的存在有些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啊,很多,”我边折衣服边说,“比如你怎么会关在那里?”
“我不知道。”从小元语气里听得出来是故意使坏,要逗我。
“噢,”我头也没抬,“那我问你有什么意义吗,你知道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吧。”他的事情先不急,我还是想先收拾好了跟祁热商量一下小于的事,定个粗略的方案出来。
小元是典型的小孩心思,期待着时刻受到别人的注意,我们对他的不熟悉不询问不重视更会让他将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
“才不是!我记得的!”他大声反驳。
我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嗯,那你说。”
“你们什么好处都没给我,我为什么要说。”
“好处?没有坏处就不错了,再讲价我把你放回那个房间,让你再呆几年。”我的耐性不算很好,他绕来绕去我实在没有心情,只好出言威胁。
祁热刚好去厨房煮汤了,不在这里。
“你才不会。”他的语气里带着怯怯的不确定。
“哎呦,小元挺精明呀。”我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他身旁,“我是生人,我需要人灵化灵尘,还有那么厉害一个帮手,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还是有些怕了,哇哇大哭起来,只是干嚎却不见眼泪,这家伙,在演戏!分贝实在是高,吵得我脑仁有些疼。
“别嚎了!”我吼道,“知道什么乖乖说出来,屁事没有!”
他边哭边看向厨房的方向,期待着祁热来救场,被我吼完哭声小了很多,默默地抽泣着。
“别看了,他肯定帮我不帮你。”
“哼,他不公平,帮亲不帮理。”
“嗯,确实,”我点点头,“那你可以说了吗?”
“说了你就不吃我?”
“嗯,当然。”我看了眼厨房方向,地板上不规则的阴影告诉我,热热也在那边竖着耳朵听。
“从有记忆开始,我一直跟爷爷在一起,3岁的时候吧,有一天爷爷消失了,我那时已经很懂事,也记得他日日跟我念叨来念叨去的几句话,乖乖地在家里等着他,我待了两天,这期间都是啃着生玉米,饿得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好,想出去找他却怕一走他就回来了,又怕我会死在这里。
迷糊中有水灌进了我的喉咙,然后就是温暖的怀抱,跟爷爷一样的怀抱,我在长久的颠簸之中醒来,看到的是高楼繁华,被交给了一家人,爷爷说这是我的父母。
我跟着他们确实过了些好日子,穿得不再破破烂烂,吃得也是香甜,好得我都差点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对我时的皮笑肉不笑。
没过多久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是男孩,小小的,黑白分明的眼珠,跟母亲很像。
一切都很顺利,然后就是父亲正在盖的楼出了事,莫名其妙死了几个工人,他们每天都在背着我说些什么,说什么,倒霉,幸运。
还请人在我房间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
几个月后,那座楼盖好了,我的居所就变成了那间专门为囚禁我盖的小空间,倒是没有了奇怪图案,只有那一个口子,开关般锁住了我。
”(未完待续)
56.判断
然后,就是因为不甘化作人灵,在那里徘徊,直到他的存在刺激了委托人,直到我们带走他。
无辜的清亮眼瞳里泛着剔透的泪花,我走过去摸摸头,“乖,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就势靠着我的大腿外侧开始回收眼泪。
“那个,你去找你祁热叔叔。”
小元脚步哒哒地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到门口看了一眼又转身回来,“他不在哎。”
热热在另一端的卧室探出头来。
“你怎么到那去了?我没看到你经过啊?”厨房和卧室之间隔着一个客厅,他在不知不觉中就穿过了我们的视线到达了另一边。我有些明白了,“传送符?”
他点头表示默认。
“你不是说只有危险情况和任务时才能用吗?”
“我刚刚差点就被喊叔叔了,这可是事关年纪和辈分的大事啊,算是最最紧急的情况了。”热热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朝着小元使眼色,“对吧,小元。”
小元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娇憨可爱。
小元今晚被我们安顿在小于的房间里,我和热热则在主卧讨论着怎么把小于找回来。
气氛有些沉静,我先起个话头,“我们各自说一下对小于失踪的看法吧。今天肯定是要商讨出 一个对策来的。”
他点点头,“你先吧。”
“对着监控摄像头特地停顿,是挑衅,冲着你来的。我对你在那个特殊领域(灵异界?或者说是符界?)的情况了解不深,不知道你有没有仇人之类的,不过看你们祁家的地理位置和家族威望,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找你正面硬刚,下这种黑手还是很有可能的。”
“说得不错,继续。”
“然后我就不太清楚你的敌人可能有哪些了,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个蓝眼睛的。”
“不会,我给他打成重伤,没有这么快好,除非有人帮他。”
“有人帮他?可是来村并不能随意走动啊。”
“这就是了。所以他的可能被排除。”
把我想到的可能一一排除,最后大概只有悬星了。
“你应该已经想好计划了吧。”我看了看他的表情,带着些许嘲讽,没了往日的温暖神色,他和悬星都保留着当时的名字,互生敌意。“你有计划就好,我先睡了,明天听你安排。”我走出主卧,去了客房。
躺好之后,我心绪有些不定,说到底,小于不再是刺猬怪之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能依靠的也只有脑子。
如果推翻一切主观的想法,凭借事实来推论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对他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他基本上每天都是上午看书,下午上网学习新鲜事物,周末跟我们出去玩,热爱网购,单独时不会轻易出门,不过这也只是让他变得更宅,快递一般都是阿姨楼下取了给他带上来。
按门铃他一般也是不开门的,亲自打电话确认过才开门,曾经有一次我和祁热玩得太开心,手机没电,忘带钥匙,在门口呆了半小时都不给我们开门的记录。
失踪时间定在昨天的6点到今天的11点之间。
假设是昨天阿姨走后失踪,阿姨一般做完晚饭就走,现在这个月份,天黑得还是比较早,晚餐时一定开着灯,他被带走了,即使神秘之人会关灯,却一定不会知道要关处于睡眠状态的电脑。这样就可以先通过第一个线索来确定失踪时间。
我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去了隔壁小于的房间。
我轻轻地敲敲门,门自己开了,啊,没锁吗?小元还没睡着,在熟悉环境吧,整个人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地撒欢,把我吓了一跳。
“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你继续,我用一下电脑。”
“噢好。”
试了试电脑,关机状态,我还是打开了,查看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以及所有文件文档的最后修改记录,确定是使用到10点左右正常关机。
当然,这只是把时间推到了昨天晚上10点到今天上午11点之间。
关掉了电脑,我回了房间,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阿姨您好,我是林措。”
“你好,小于找到了吗?”
“还没有,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可能对找到他有帮助,不知道您方便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问吧,知道的我都说,早点找到才好。”
“我的印象里,他网购的频率很高,快递一般都是您帮他拿的,对吗?”
“是的呀,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宅了一些,幸好你们俩周末还带他出去玩两天,不然真要闷坏了呀!说远了,他基本上每天都有快递吧,差不多两三个,偶尔也有没有快递的时候,比如今天他就没有快递,他啊,一般在10点会给我发微信,告诉我那什么,密码,我都帮他取的。”
“今天没有快递?”
“哎呦,瞧我这,其实不是今天,他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让我取头天的,第三天再取第二天的,大概是昨天一天都没有快递,所以到今天10点没给我发微信吧。”
“那您昨天来的时候也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我想想啊,”她沉吟了半晌,喃喃道,“没什么奇怪的呀。”
“那您可以描述一下今天到这里之后的所有情景吗?”
“好,跟往常一样,我10点半去买菜,看了下手机确定没有收到微信,买完东西就直接坐电梯准备上楼,电梯门开了我就进去了,里面有个很俊俏的小伙子呀,电梯先下到地下停车场然后才上去,我这才发现我按错了上下键,不过也偷摸多瞅了那小伙子几眼,好样貌啊好样貌。
然后我掏出钥匙开了门,边放下菜边叫小于,没回应,猜想是他又带着耳机在玩游戏吧,就去了他房间。我推开门,发现没有人,又找了每个房间,然后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最后就通知你们了。”
“他的房间细节,开着灯还是关着灯,窗帘是什么状态,床铺又是什么状况?”(未完待续)
56.判断
然后,就是因为不甘化作人灵,在那里徘徊,直到他的存在刺激了委托人,直到我们带走他。
无辜的清亮眼瞳里泛着剔透的泪花,我走过去摸摸头,“乖,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就势靠着我的大腿外侧开始回收眼泪。
“那个,你去找你祁热叔叔。”
小元脚步哒哒地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到门口看了一眼又转身回来,“他不在哎。”
热热在另一端的卧室探出头来。
“你怎么到那去了?我没看到你经过啊?”厨房和卧室之间隔着一个客厅,他在不知不觉中就穿过了我们的视线到达了另一边。我有些明白了,“传送符?”
他点头表示默认。
“你不是说只有危险情况和任务时才能用吗?”
“我刚刚差点就被喊叔叔了,这可是事关年纪和辈分的大事啊,算是最最紧急的情况了。”热热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朝着小元使眼色,“对吧,小元。”
小元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娇憨可爱。
小元今晚被我们安顿在小于的房间里,我和热热则在主卧讨论着怎么把小于找回来。
气氛有些沉静,我先起个话头,“我们各自说一下对小于失踪的看法吧。今天肯定是要商讨出 一个对策来的。”
他点点头,“你先吧。”
“对着监控摄像头特地停顿,是挑衅,冲着你来的。我对你在那个特殊领域(灵异界?或者说是符界?)的情况了解不深,不知道你有没有仇人之类的,不过看你们祁家的地理位置和家族威望,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找你正面硬刚,下这种黑手还是很有可能的。”
“说得不错,继续。”
“然后我就不太清楚你的敌人可能有哪些了,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个蓝眼睛的。”
“不会,我给他打成重伤,没有这么快好,除非有人帮他。”
“有人帮他?可是来村并不能随意走动啊。”
“这就是了。所以他的可能被排除。”
把我想到的可能一一排除,最后大概只有悬星了。
“你应该已经想好计划了吧。”我看了看他的表情,带着些许嘲讽,没了往日的温暖神色,他和悬星都保留着当时的名字,互生敌意。“你有计划就好,我先睡了,明天听你安排。”我走出主卧,去了客房。
躺好之后,我心绪有些不定,说到底,小于不再是刺猬怪之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能依靠的也只有脑子。
如果推翻一切主观的想法,凭借事实来推论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对他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他基本上每天都是上午看书,下午上网学习新鲜事物,周末跟我们出去玩,热爱网购,单独时不会轻易出门,不过这也只是让他变得更宅,快递一般都是阿姨楼下取了给他带上来。
按门铃他一般也是不开门的,亲自打电话确认过才开门,曾经有一次我和祁热玩得太开心,手机没电,忘带钥匙,在门口呆了半小时都不给我们开门的记录。
失踪时间定在昨天的6点到今天的11点之间。
假设是昨天阿姨走后失踪,阿姨一般做完晚饭就走,现在这个月份,天黑得还是比较早,晚餐时一定开着灯,他被带走了,即使神秘之人会关灯,却一定不会知道要关处于睡眠状态的电脑。这样就可以先通过第一个线索来确定失踪时间。
我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去了隔壁小于的房间。
我轻轻地敲敲门,门自己开了,啊,没锁吗?小元还没睡着,在熟悉环境吧,整个人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地撒欢,把我吓了一跳。
“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你继续,我用一下电脑。”
“噢好。”
试了试电脑,关机状态,我还是打开了,查看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以及所有文件文档的最后修改记录,确定是使用到10点左右正常关机。
当然,这只是把时间推到了昨天晚上10点到今天上午11点之间。
关掉了电脑,我回了房间,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阿姨您好,我是林措。”
“你好,小于找到了吗?”
“还没有,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可能对找到他有帮助,不知道您方便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问吧,知道的我都说,早点找到才好。”
“我的印象里,他网购的频率很高,快递一般都是您帮他拿的,对吗?”
“是的呀,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宅了一些,幸好你们俩周末还带他出去玩两天,不然真要闷坏了呀!说远了,他基本上每天都有快递吧,差不多两三个,偶尔也有没有快递的时候,比如今天他就没有快递,他啊,一般在10点会给我发微信,告诉我那什么,密码,我都帮他取的。”
“今天没有快递?”
“哎呦,瞧我这,其实不是今天,他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让我取头天的,第三天再取第二天的,大概是昨天一天都没有快递,所以到今天10点没给我发微信吧。”
“那您昨天来的时候也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我想想啊,”她沉吟了半晌,喃喃道,“没什么奇怪的呀。”
“那您可以描述一下今天到这里之后的所有情景吗?”
“好,跟往常一样,我10点半去买菜,看了下手机确定没有收到微信,买完东西就直接坐电梯准备上楼,电梯门开了我就进去了,里面有个很俊俏的小伙子呀,电梯先下到地下停车场然后才上去,我这才发现我按错了上下键,不过也偷摸多瞅了那小伙子几眼,好样貌啊好样貌。
然后我掏出钥匙开了门,边放下菜边叫小于,没回应,猜想是他又带着耳机在玩游戏吧,就去了他房间。我推开门,发现没有人,又找了每个房间,然后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最后就通知你们了。”
“他的房间细节,开着灯还是关着灯,窗帘是什么状态,床铺又是什么状况?”(未完待续)
57.吃醋
“窗帘是大开着的,灯也是开着的,我还念叨了一句‘这多费电呀’,顺手给他关了,床铺是整齐的,没有任何褶皱。”
这样时间马上就缩小到晚上10点后-小于上床睡觉前,可是窗帘为什么又开着?不行,我还得去一趟。
等我再次进去的时候,小元正坐在电脑桌前摆弄,像弹钢琴一样弹着——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我忽然觉得把他安排在小于房间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小元,你可以跟姐姐换房间吗?”
“为什么呢?”
“因为换了我过几天就带你去游乐园。”
“好耶,”他开心得又弹起身在房顶转了两圈,乖乖出门去了。
“等等,这房间的东西你动过哪些吗?”
“没有噢,除了弹琴。”他乖巧地回头,憨笑着回答我。
待他走后,我直直的走向窗户,窗帘并没有全开,角落的地方风鼓起了窗帘,吹出圆润的弧度,隐约可见什么物件的轮廓,我慢慢走过去,掀开那部分的窗帘。
一台小型天文望远镜赫然出现在眼前,窗帘开着是在观星。
我把眼睛凑近了看,一片模糊,他还没有调好就被带走了?
也就是说,昨晚10点-11点之间,有人进入了房间,把正准备调天文望远镜的他带走了。
然后第二天的九点多再离开?
我顺势躺倒在床上,身下厚实床垫的柔软带来一阵舒适,我叹息一声,既是舒服又是烦心,明明在认真想事情还是会为身体上的放松感到愉悦。
这期间他又带着小于躲藏在哪里呢?
这不合理。若是怕太晚出门惹人怀疑大可以早上8点离开,在小区出入密集的时间段进出会更容易浑水摸鱼,不让人察觉。
那人为什么要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再离开呢?
在晴好的天气下,光线充足,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不是那个老头,那个人若是特意装扮成老大爷,又怎么会忘记装扮脸上的瑕疵。
那王叔口中的失误大概是谎言。
终归是因为他的话,让我们把视线定格在一个陌生老人身上。
人之所谓弱点,在于遮掩,无论有没有破绽,总想遮掩,便愈加容易出错。
谎言引导的结果,是错误的偏向。
抛却保安那条线,可以获得的信息来源有很多,比如:我看了看周围,比如小刺猬,若是晚上10-11点,刺猬应该是活跃的,它有灵性,见机行事不是难事。至少藏起来是基本操作吧,就算没藏好被看见了,带走的可能性也极低,毕竟,没见过有人拐人还要拐那家的宠物的。
躺着越发觉得有些奇怪,还是坐起身来,看向窗外的星空,意外地看到了月亮的正中有个模糊的人影,我几步走过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那个人影在轻轻地颤动着,我有些疑惑地继续观察才发现,不,那人影不是在颤动,而是在飞速移动,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在我面前。
我咽了口口水压惊,勉强笑着跟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为什么逃?你答应我的。”虽然尽力保持了平静的语气,眉头还是不自觉地微皱。
我干笑着,说不出辩解的话,我是逃了,逃了待在别人家里宁愿拿婚礼作交易开路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此情此景,只能干瘪地说一句,“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原因。”
“因为在你旁边我会不断地看到你和于宣的事,有一种你控制了我的思想的感觉。”
“我没有。”
“可结果是我知道了,你找我不过就是为了她。”
“那你怎么确定祁热不是?”他没有否认,反而反问了这一句。
“我不确定。但是现在的我,喜欢他。”
“即便他的出发点和我一样?”问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背过身,我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那祝你们”,话语停顿在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找我的时候就看看星空,我会来的。”
要走了。
“等等。”我叫住他,“这里的孩子被抓走了你知道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是我。”
“那个蓝眼睛,”
“也不会是他。”
“我想说,那个蓝眼睛,我很好奇。”
“可我不想说,去问隔壁那个正盯着我的人吧。他什么都知道。”
我看向隔壁,那是主卧的阳台,祁热就站在那里,目光意味不明。
“晚安。”我对着悬星说。
拉满了窗帘,躺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不舒服,我不确定祁热的心思,可是我在离开和留下之间已经选择了留下,选择不去想那些过往,心里还是被什么堵着,堵得满满的,窒息又难过。
或许是吃醋吧,吃一个不存在的人的醋。
就算他因为于宣靠近我,半年来至少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林措吧。
好卑微的想法呀。
我林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打开手机,看着微信里的人,最后只能给林琦发微信。
“林,最近实习怎么样呀?”
“哟,想起我来了,”基本上是秒回,现在这个时间,她肯定在撩帅哥,能在甜蜜和后妈属性中来回切换的本事让我由衷敬佩。
“错了错了,最近事情有点多。”
“好吧好吧原谅你了。”
“那你最近怎么样呀?”
“实习还算闲,明天刚好双休,准备自己做饭吃咯。”
“哇,我可以吃林贤惠做的饭吗?”
“我就知道,说这个就是为了叫你来吃饭啦。能让你光临寒舍的也只有吃东西啦。”
“那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你跟你家校草,”她顿了顿,“算了没事,你随时过来,我都在。”
“好。”
我心绪有些不宁,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朋友待几天。
微信告诉祁热一声,我背上小包出了门。
林琦住的公寓算是两室一厅,家里给买的,位于交通便利的市中心,我很快就到了她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