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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司都府全文阅读

作者:胡不乖     衙司都府txt下载     衙司都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事端起-杀人者(下)

    祁松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便对董天阔到了一声谢。

    众人见此间事情已了,便都散了,董天阔留了几个人在这里清理尸体,而赌坊那里他也早已经让人收拾了,有差人给孟如楠换了间房间,也算是结束了这里的纷乱。

    董天阔安排完所有事情,便喊上祁松和他一起回自己的房间里。

    而此时的祁松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向董天阔询问,便也没有拒绝,而是跟着他去了赌坊的二楼。

    两人进了房间,董天阔让祁松坐下,然后亲自给祁松到了一杯茶水。

    “你可有什么要问的吗?”

    祁松也不客气,便对董天阔问道:“那个白凤堂是何方势力?”

    董天阔笑了笑,似乎知道祁松要问这个问题似的,对他说道:“那白凤堂是北韩的杀手组织。”

    “北韩的?”

    “嗯,虽然白凤堂的总堂在北韩,但是他并不属于北韩势力,也就是说只要你钱出的到位,他们就会为你杀任何人。”

    祁松听到董天阔所说,心中便有一丝猜测,便开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祁家庄是有人花钱让白凤堂做的?”

    董天阔点了点头。

    此时在银钩赌坊的房顶,两个人影匍匐在那里,见董天阔和祁松也离开了之后,这才开始缓缓移动身形,然后瞧准机会,便从高处跃了下来。

    “大都司,那个白凤堂到底是哪里的势力?”

    那两个出现的人影,自然是楚慈和陆青。

    当时楚慈接到纸条之后,便和陆青直接来了银钩赌坊,两人刚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矮胖男人从赌坊里面负伤而逃,两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便要去追上去,只是这时候又听到赌坊里传来一阵女人的求救声,楚慈和陆青对视了一眼,便决定放弃那个矮胖男人,转而跃上了银钩赌坊的房顶,两人压低身形,匍匐在瓦片上,看到了后园发生的全过程。

    楚慈瞧了陆青一眼,然后打趣道:“你身为百晓堂的大师兄,未来门主的顺位人,你怎么会没听过白凤堂呢?”

    陆青一愣,他万万没

    想到楚慈会打趣自己,便说道:“我们百晓堂确实知晓天下事,但也未必事事都知,就比如这个白凤堂,陆某在百晓堂二十年,真的未曾听说过。”

    楚慈嘿嘿一笑,对陆青说道:“你不知道就对了,那个白凤堂是北韩地界的一股势力,主要以刺杀为主,也就是一个杀手组织。”

    陆青听到楚慈这么说,心中疑惑更甚:“不对,要是在北韩地界的势力,我们百晓堂也应当有所知晓的,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我什么有关的信息都不知道。”

    “那就对了,因为这个杀手组织早在八十年前就解散了,而且本身就是很神秘的存在,你们百晓堂当然不知道了。”楚慈随意地说道。

    陆青满脸震惊之色:“可是······那个人不是说,蒙面人是白凤堂的嘛?”

    说到这里陆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便脱口而出。

    “那个人在说谎!”

    “嗯,可是为什么撒谎我就不清楚了,”楚慈继续说道,“那个人应该就是银钩赌坊的东家,董天阔。”

    陆青点头道:“嗯,是他,传闻当年他有了奇遇,才成立了这个银钩赌坊,然后凭借他狠辣的手段,成为附近地下势力的头子。”

    陆青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只是另外那个一男一女又是谁呢?”

    “男的是祁家庄的大管家,祁松,实力接近大武师,那个女的······”楚慈似乎想到了某人,眼神中一片黯然,“那个女的是祁家庄的庄主夫人,孟如楠。”

    陆青对于这个答案显然有些震惊,“银钩赌坊怎么和祁家庄有关系呢?”

    “显然董天阔当年的那个奇遇便是祁家庄。”

    楚慈一语道破天机,旋即又说道:“既然董天阔和祁家庄是一伙的,为什么他要说慌呢?”

    现在楚慈知道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有一伙儿人想要自己去查祁家庄的事情,而另一个就是还有一伙儿人不希望祁家庄的事情被暴露出去,或者说不想这么早暴露。但是楚慈想不明白的是,今天银钩赌坊的这一伙儿是哪里出来的呢。

    这时候,陆青突然拦住楚慈,然后把手指

    放在自己的嘴上,,做一个禁声的手势。

    楚慈眉头微蹙,不明所以。陆青的手指指向了两人身边的巷子里,巷子幽深漆黑,但是楚慈却隐约察觉出深处有人在活动。

    “咯吱——”那是门轴因为缺了油的润滑而发出的声音。

    “有人进了民宅!”楚慈暗道,他瞬间明白了陆青拦住自己的目的了。

    楚慈和陆青对望一眼,然后两人轻身一跃,便再次干起了刚刚在银钩赌坊里的偷听的勾当。

    人影进了宅子,便有人将他引进屋子里,而楚慈和陆青两人也悄然地摸到了屋子窗下。

    进了屋子,之前的人影才算看清长相,正是之前溜出去的徐恒。

    “徐恒,东西带来了嘛?”屋子里的人对徐恒说道。

    徐恒呵呵一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袱,扔在了那人面前的桌子上。

    那人打开包袱,一片银色,在幽暗的油灯下,也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五百两,加上之前给你的一共一千两。”徐恒说完转身便要出去,只是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出现的那人正是之前在银钩赌坊闹事的那个矮胖男人。

    “钱老大,你什么意思?”徐恒转过身冷眼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

    “徐爷,今天这买卖我可是赔大发了,给了你五个人,结果就回来一个。”钱老大的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

    徐恒呵呵一笑,然后对钱老大说:“可是我要的结果呢?那个祁松还是回来了,孟如楠你也没给我杀掉,我给你送钱过来就算是我徐恒仁义了。”

    钱老大猛的一拍桌子,怒声喝道:“那我的人就白死了吗?”

    徐恒冷笑道:“那你想怎么办?”

    钱老大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得加钱。”

    徐恒哈哈大笑,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份量的银子抛给了钱老大。

    “这些应该够了。”

    钱老大眼睛放大,怒火中烧,突然爆喝一声:“你特么的敢耍我!”

十、事端起-杀人者(终)

    徐恒身后的矮胖男人见自己老大这般模样,也不多说,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开山斧,向徐恒砸了过来,只是这里毕竟比不上银钩赌坊的宽敞,着实让他挥舞不开,这就给徐恒一个机会,见大斧要到自己身边,徐恒弯腰躲过,然后腰间一抹,软剑入手,接着自己灵巧,直接奔了那矮胖男人双腿过去了。

    徐恒知道这矮胖男人应该是练过什么密法,可以短暂让劲气凝于一处,形成类似于护体罡气的效果,此时的徐恒在赌,就是在赌这密法运行的时间差。

    徐恒弯腰抽剑,一气呵成,右手手腕一抖,软剑如同鞭子一样抽在了矮胖男人的脚腕上,徐恒再一抖手,软剑瞬间变直,徐恒反手一划,便是雪花四溅。

    他赌对了!在对方劲气还没有凝聚的时候,快速出击,便能击破对方。

    矮胖男人吃痛,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然后直直地向一个方向栽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脚,已经被徐恒砍了下来。

    矮胖男人痛呼一声,开山斧应声落地,徐恒见到时机,单手握住开山斧斧柄,扭动腰身,蓄力,“嗖”的一声,硕大的开山斧,被徐恒掷了出去,直接飞向了一旁的钱老大,战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钱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一柄大斧飞了过来,刹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慌了手脚,向后一退,没想到左脚绊住了右脚,直接摔在了地上,饶是这么一摔才让他躲过了飞来的大斧。

    徐恒见到这番场景,也是呵呵一笑,叹了一声钱老大的运气好,但是他知道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便不能心慈手软,于是软剑抖直,先是结果了断了脚的矮胖男人,然后又一个踏步,进身到了钱老大身旁,开山斧砍中的地方,离钱老大的头顶仅有寸余,这番变故让他此时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而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惊魂的一幕,自己着实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钱老大见到徐恒来到自己身边,便知道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了,便求饶道:“徐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那钱我不要了还不成嘛。”

    徐恒呵呵冷笑,也不给钱老大多废话的机会,一剑便刺穿了他的喉咙。

    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在空中化成一朵绚丽的红色花朵。

    “看

    起来迷底揭晓了。”

    楚慈和陆青在屋外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了这场交易的全过程。

    徐恒看着满屋的尸体,面色如常,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软剑。

    软剑入鞘,对面前的尸体,悠悠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你的,谁让你们把事情办砸了呢。”

    白色的手帕随手一扔,盖在了钱老大死不瞑目的双眼之上。

    徐恒冷笑一声,然后似乎有意似的看了房门一眼,本来在房门处偷窥的楚慈和陆青被徐恒这一眼吓了一跳,但是看徐恒似乎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便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趁着夜色离开了。

    徐恒回到了银钩赌坊,却见到原本应该在二楼房间里的董天阔,正坐在一楼的一处桌子旁。

    徐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董天阔,便有些心虚地对董天阔点头道:“东家,还没休息呢。”

    董天阔看了徐恒一眼,道:“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睡得着。”

    徐恒被董天阔看的不自在,眼神不自觉地向一旁偏移过去。

    “东家,现在事情不是解决了嘛,剩下的让官府来弄就好了。”

    董天阔没有说话,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徐恒。

    徐恒见董天阔不说话,再加上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便对董天阔说道:“东家,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先告退了。”

    徐恒点头向赌坊里走去,二楼是有自己的一间房间的,自己若是不愿回家,便可以在此处休息过夜,徐恒便是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徐恒从董天阔身边走过时,却听到董天阔淡淡地说了一句,“晚上去哪里了?戾气这么重。”

    徐恒脚下一僵,便怔在了那里。

    “去杀人了吧。”董天阔再次说道。

    徐恒嘴角抽搐,然后掩饰道:“东家说笑了。”

    “今天来赌坊闹事的这两个是你找来的吧,”董天阔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还有截杀祁松的的那个也是你找的吧。”

    “东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徐恒依然没

    有承认自己做的事情。

    “他们是钱老大的人。”

    “钱老大死了。”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呀。”

    徐恒突然转身,然后诡异地冲着董天阔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也是东家想要看到的。”

    董天阔一愣,然后两人齐齐大笑起来。

    “有人问起来,就说钱老大也是白凤堂的人。”

    “白凤堂······”徐恒若有所思,然后说道,“知道了。”

    其实从见到那个矮胖男人的时候,董天阔便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当他看到徐恒悄悄溜走的时候,便真的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知道徐恒想要借着钱老大的手,除了祁松还有孟如楠这两个突然到来的人,而那个钱老大,不管成功与否,徐恒都会要除掉他的,即使徐恒不除掉他,董天阔自己也会亲自出手杀了他。

    因为只有死人的最才是最严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触碰到自己多年来的心血的。

    董天阔虽然看透了徐恒的想法,但是却没哟加以阻止,这便是他自己的算计了,如果自己不出手,便能让祁松两个人消失,也是极好的。只是另董天阔没想到的是,那两人行动竟然会失败,不仅让祁松从祁家庄回来了,还将孟如楠救下了,甚至还差点从那个蒙面人的口中问到实情,他知道祁松的功力深厚,但是能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打败一名高阶武师,那他的功力应该已经无限接近大武师了。

    为了怕暴露,董天阔只好自己出手,将徐恒留下来的漏洞给铲除了,他不在意徐恒的生死,他只是害怕会牵连到赌坊。

    回到客栈的楚慈和陆青两人,相对而坐,似乎都在似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大都司,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徐恒可能是受到了董天阔的暗中授意,这样的话,祁家人便深陷囫囵,岌岌可危了,我们得把他们救出来,起码要在留在完全信任的人那里。”

    陆青迟疑一会儿,然后说道:“大都司,我有一个办法,应该能一步到位,在救下祁家人的同时,还能把那个神秘组织揪出来。”

十一、事端起-遇袭(上)

    楚朝历,冬月十七,夜,有雪。

    忌,动土,开棺。

    祁连玉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下手脚,明显较前两天的的状态要好很多,只是自己做半边脸还是隐隐作痛。

    “咯吱——”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三郎。

    “少爷,要不义庄那里我去吧。”三郎满脸担心之色。

    祁连玉对三郎摇了摇头,说道:“义庄在城外,你不知道路,去了也是耽误事儿,更何况你能看出对方的死因嘛?”

    三郎吱唔了一句,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反驳自己少爷说的话,便只好作罢,随他去吧。

    “我让你找的东西,弄到了吗?”祁连玉对三郎说道。

    三郎咧嘴一笑,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个大号的包袱放在桌子上,然后得意地对祁连玉说道:“弄到了,都在这儿呢。”

    祁连玉打开包袱,翻了翻,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银色的面具。面具只有半张脸,那是祁连玉特意让三郎为自己准备的。

    昨天在三郎的帮助下,把身上的绷带拆了之后,和祁连玉自己预想的一样,自己的那张脸算是废了,左脸颊上横亘着几条刀疤,最长的一处,是从眉角延伸到了下颌。让原本俊秀的面庞,变得有些狰狞。

    祁连玉苦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丑陋的疤痕在肌肉的控制下,上下抖动着,如同几条趴在脸上小蛇,在那里蜿蜒攀行。祁连玉轻叹一声,然后把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露出依旧俊美的右脸。

    “便宜楚慈那小子了。”祁连玉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想到以后自己在样貌上要输给楚慈,便心情一阵失落。

    包袱里的其他物品则是两套夜行衣,那是为自己和三郎准备的。

    祁连玉将桌子上的夜行衣扔给了三郎一套,然后对他没好气地说道:“换上。”

    如果三郎要知道,祁连玉这股无名火是因为自己的样貌要输给楚慈的话,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三郎拿着祁

    连玉扔过来的夜行衣,似乎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少爷,要不再考虑考虑,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祁连玉知道三郎这是为自己好,但是自己也说过,义庄那里必须要自己过去,便也懒得理会三郎,接着便直接在房间里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道道伤痕,尤其是腹部那里,更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总是会让看到的人感受到当时受伤时的疼痛。

    两人换好了行头,再将面罩覆在脸上,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记得暗语吗?”祁连玉整理了一下面罩,有些不放心地向三郎问了一句。

    三郎点头说道:“一枝独在岸,风雪故人来。”

    暗语说完,三郎冲着祁连玉咧嘴一笑,似乎在告诉对方,自己没有忘记,只是这时候三郎表情一变,变得有些神秘兮兮,凑到祁连玉身边,对他问道:“少爷,这么蹩脚的暗语不会是你想的吧。”

    祁连玉微微一愣,然后他竟然笑出了声音来。

    “这么蹩脚的暗语,怎么可能是你家少爷我想的呢。”

    祁连玉想起当时因为这暗语和楚慈争执的场景,当时自己从楚慈嘴里听到这句暗语的时候,表情和三郎的如出一辙,就差当着楚慈的面前笑了出来,只是当时的楚慈并不自觉,还在那里为自己想出了这么好的一条暗语而沾沾自喜。

    “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样的暗语。”祁连玉心中腹诽道。

    雪,在不经意间,覆盖了整个京都府。京都府的雪很细,没有北方变成的那种鹅毛般的大雪,只是簌簌而落,然后铺满整个京都。

    本来按照祁连玉的意思,这次行动昨天便要进行了,只是三郎以祁连玉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为由,把行动推迟了一天。

    三郎按着祁连玉所说的地址,来到了桐苑客栈。客栈还是之前的样子,两盏灯笼高高地挂在客栈的两侧,细雪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簌簌而落。

    “咚、咚、咚——”三郎敲响了桐苑客栈的门。

    过了一会儿,客栈里传出了一个满是怨怒的声音,“ 谁呀!小店打烊了,客房住满了,酒水喝没了,饭菜都馊了,若要吃饭喝酒的话,明天请早吧您。”

    依然是之前的张兴海过来的那套词。

    其实小二现在的心里是崩溃的,自从上次张兴海来过之后,这几天便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小二好不容易才有时间休息,刚要在梦中与隔壁的阿香相见,便被这该死的敲门声吵醒了。

    三郎被对方的语气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便愣了一愣。

    也是这么愣神的时间,小二把客栈的门打开了,然后看到一身黑衣还戴着面罩的三郎。对于小二来说,对方这身打扮,自己并不陌生,前几天自己还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只不过,那人满身的血腥气,而今天这人却看起来干净了好多。

    不过再干净,这身打扮在晚上出现在一个人家的门口,也着实是吓人的。

    小二瞬间睡意全无,然后猛然向后退了两步,与三郎拉开了距离。这是上次那个人来的时候,自己学到的。

    “你是谁?”小二的声音有些颤抖,同时他的眼睛还不住地向周围看着,似乎想找一件自己合手的防身武器。

    三郎似乎也被小二的表现惊到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表现,然后急忙抬手想要阻止他。只是这一个动作,在小二眼里就是对方要发动攻击的信号,就像是受惊的小狗,看到对方只要有任何在它看来不正常的动作的时候,便会发起反击。

    现在的小二也是这样的,见到三郎有了动作,也不说话,便直接从身后抄起了一条板凳,那是他刚才后退的时候碰到的,因为周围实在是没有其他趁手的了,只好拿起它了。

    “啪”的一声脆响,板凳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三郎的身上,这更让这个刚到这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了,本身自己只是按照祁连玉所说的,过来拿消息的,谁知道,自己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先遭受了一顿毒打。

    虽然三郎也是练家子,但是依旧让他疼的呲牙咧嘴,蹲在地上,抱着肩膀半天不能缓过劲儿来。

十一、事端起-遇袭(中)

    当贾秀岳从后院赶过来的时候,小二正被三郎按在桌子上,双手背后,明显是被对方擒拿住了。

    贾秀岳愣了一下,他当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这架势,便也清楚,是这个黑衣蒙面人的错了,但是贾秀岳作为桐苑客栈的掌柜的,自然不会有小二那么鲁莽,但也是靠近了柜台前,因为那里藏着一口磨的十分锋利的刀。

    刚才确实是小二拿着长条板凳打中了三郎,但是三郎毕竟有功力在身,挨了打之后,反手一招便把小二制服了,本来三郎准备自报家门的,却没想到这时候贾秀岳又出现了。

    “你是何人?”贾秀岳问道。

    三郎见到终于有机会让他说话了,便说道:“一枝独在岸”

    贾秀岳听到三郎说出暗语,先是一愣,然后习惯性地接了下一句:“风雪故人来。”

    被三郎压在桌子上的小二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愣住了,他看了一眼柜台处的掌柜的,再看一眼压着自己的三郎,支支吾吾地说道:“掌柜的,自己人!”

    贾秀岳对小二点了点头,能说出“暗语”的,便是自己的对接人,只是让贾秀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对接人,前几天来了一个张兴海,现在又出现了这个人,当然贾秀岳并不打算细究此事,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收集消息的小人物,可能上面有了其他动作,也说不定,当然这个动作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知道的。

    三郎见到小二不再对自己有敌意,便松开了手,小二也晃了晃被弄的酸痛的肩膀,然后走到了贾秀岳身边。

    “不知道阁下,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贾秀岳虽然确定了对方是自己人,但是出于军人的本能,他还是与三郎有一定的距离,而这距离刚好是让自己能逃出去的距离。

    “自然是过来找你拿消息的。”三郎想着祁连玉教自己说的话。

    贾秀岳微微点头,然后从自己怀里将这几天的收集到的消息给了三郎,只是他想着之前祁家庄的事情,因为已经给过张兴海了,他认为张兴海和这人应该属于同一个司部,那么之前的消息就应该是知道的,于是贾秀岳便也没有再把那个消息给三郎。

    打开小木匣的方式祁连玉已经交给了三郎,三郎便在贾秀岳的面前直接打开了装着

    消息的小木匣。

    里面的消息都是些江湖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三郎便也没有太过在意,拿着消息便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候,“扑棱棱”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客栈里的三人齐齐向外面看过去,之间一只雪白的鸽子,在门前悠哉悠哉地踱着步子,像极了刚刚出门遛弯儿回来的员外老爷。

    只见贾秀岳吹了个哨子,鸽子似乎懂得这哨子的含义一样,便“扑棱棱”地朝着贾秀岳那里飞了过来。

    那是一只信鸽,专门为贾秀岳传消息的信鸽。

    贾秀岳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一个细细的小竹筒,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自己没有看,而是直接递给了三郎。

    三郎拿起纸条,然后打开,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少爷,少爷,不行,要通知少爷,庄里出了大事了。”

    说完三郎没等客栈里其余两人反应过来,便匆匆离开了。

    京都府的义庄是在城外五里的地方,那里有个小山丘,人迹罕至,比较荒凉,只有一间不大的房子矗立在那里。

    祁连玉从别院里出来之后,便趁着夜色,躲过了夜巡的府兵,然后来到城墙处,因为现在更鼓刚打到二更,城门也已经关了,那祁连玉想要出城,便也只好另想他路了。

    虽然祁连玉之前受了伤,但是这几天的恢复,加上自家的疗伤药也是很充足的,所以现在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了,就连功力也都恢复到了之前的五成左右。

    五成,便也够用了。

    祁连玉,双腿紧绷,然后将内劲运于四肢,然后双腿猛然发力,跃起,整个人便像是有墙壁虎一般,紧紧贴在城墙之上,然后竟然就这样的翻过了城墙。

    祁连玉出了京都府之后,便很顺利地来到了义庄。

    义庄里只有两具尸体,祁连玉暗道:“应该就是救下自己的那对夫妇两人了吧。”

    祁连玉小心翼翼地将尸体上的白布揭开,也总算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此时许三和秀儿的脸色惨白,但是从他们的脖颈处,开始有黑色的像是脉络一般的痕迹在向上延伸,两人颈侧的那个小红点,现在

    却是愈发明显,隐隐有扩大迹象,不过仔细看却又像是一朵马上要绽放的莲花。

    祁连玉看到这里,眉头一皱,心中便有了计较,接着他便又掀开了许三的衣服,胸前早已经便的漆黑一团,而脖颈向上延伸的黑色脉络,正是从这里开始的。

    祁连玉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了,便喃喃道:“西北毒宗也掺合进来了?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祁连玉心生感应,暗道一声不好,便急忙躲闪,就在祁连玉身形刚动的那一刹那,“嗖嗖嗖”三枚银针,应声落地,扎在了刚刚自己站的地上,银针寒芒闪烁,不停地抖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在炫耀一般。

    祁连玉提高警惕,向银针射来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

    “什么人!”

    祁连玉大喝一声,却没有敢向前迈出一步。

    没人搭话,只有萧瑟的风,猛然灌进义庄里,吹动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祁连玉见外面无人应答,便不准备在这里坐以待毙,而是一个前滚翻,便到了义庄的门后,借着门的遮掩,小心地向外探出头去。

    祁连玉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这次偷袭他的人应该和之前袭击了别院的人是一波。

    寂静,无尽的寂静。

    祁连玉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不敢松懈,他将自己的呼吸放缓,用心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风起,雪落。

    “嗖嗖”又是两声破空声,从祁连玉头顶的窗户处射了过来,直直地钉在了对面放尸体的木板上。祁连玉再次心生警惕,然后向前一滚,果然,就在祁连玉停下的一瞬间,原本自己躲的那里的窗户处窜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

    对方眼神锐利,没等祁连玉反应,便一个闪身近身到了祁连玉的面前,抬手便是一掌,劈向了祁连玉的面门,原本全盛时期的祁连玉对方的动作,自己还是可以躲过去的,但是现在的他,因为大病初愈,反应着实有些慢了,只得堪堪避过要害,黑衣人一掌也劈在了祁连玉的肩膀上,旧伤崩裂,殷红的血液渗透了衣服。

    祁连玉捂着自己的左肩,冷冷地看着对方,仿佛要把对方的一切都看透一般。

十一、事端起-遇袭(下)

    “你是西北毒宗的人?”祁连玉冷声问道。

    那人没有答话,反而又是一掌向祁连玉拍了下来,这回祁连玉有了准备,再次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同时转守为攻,用了个扫堂腿向黑衣人的下盘攻了过去。原本祁连玉便有高阶武师的实力,虽然现在受了伤,实力打了折扣,但还是可以给对方带上几分麻烦的。

    黑衣人一个纵身,便跳了起来,躲过了祁连玉的攻击,而黑衣人自己也趁势从上面攻了过来,一掌劈向祁连玉的顶门,祁连玉就地一滚,“轰”的一声,石砖飞溅,原先自己在的地方已经被那黑衣人的掌力轰出了一个大坑。

    “好霸道的劲气呀!你不是西北毒宗的!”

    其实黑衣人的实力与祁连玉全盛时期相差无几,只可惜现在的祁连玉伤势刚好,而刚才又旧伤复发,整个人的实力便又下降了不少,所以才在双方比拼上落了下风。

    黑衣人不和祁连玉废话,再次暴起,化掌为拳向祁连玉轰了过去,祁连玉躲闪不及,只得硬拼,同样化掌为拳,“轰”双方对拳所产生的气浪,将一旁的桌子掀的老高,然后轰然落地,化成碎片。

    祁连玉有意将两人的战场向远离尸体的方向引导,所以许三和秀儿的尸体才没有受到波及。

    祁连玉和黑衣人双双后退十余步,祁连玉捂住胸口,“噗”的一口血喷出,反观对面的黑衣人,却毫发无伤,从容淡定,目光坚定。

    黑衣人见祁连玉受伤,便知道这是大好机会,直接冲向了祁连玉,这一掌势如万钧之力,周围的空气有爆裂声音隐隐传出。

    就在此时,忽然狂风大作,义庄的门窗“铮铮”作响。

    蒙面人不明所以,但是依旧没有减少他的攻势,这时候,窗外射进两柄红穗飞刀,银身红尾,直接射向蒙面人的手掌处。蒙面人自然感受到飞刀过来的那种锐利的气势,陡然将掌力转移方向,对上飞来的两柄飞刀。

    “铛铛”两声,金石相撞的声音,飞到落地,蒙面人冷哼一声,显示着自己的不屑,然后转身看向本应在身后准备受死的祁连玉,这时候蒙面人才发现,那里还有什么人影呀,整个义庄内

    ,只有自己和不远处的两具尸体。

    京都府城墙下,三郎之前从桐苑客栈出来之后便直奔城外的义庄去了,因为自己知道那个消息的意义重大,所以运足脚上功夫,当他赶到义庄的时候,便看到那黑衣人正要攻向受伤了祁连玉,于是三郎便甩出随身携带的几枚飞刀,趁着这个空档,自己再出手救下祁连玉。

    在轻功方面,三郎自信对方还是无法超过自己的。

    “少爷,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三郎关切的问道。

    祁连玉有些虚弱,声音细如蚊音,说道:“应该是前几日闯进别院的人。”

    三郎想到了自己在桐苑客栈得到的消息,便想告诉祁连玉,谁知三郎还没开口,祁连玉便对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先去别院。”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伤口崩裂,流血过多,祁连玉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晕倒在了三郎的身上。

    京都府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一个黑衣人影,悄然出现,然后推门而入。

    如果祁连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人便刚刚和自己比斗的那个黑衣人。

    “老师,我回来了。”

    “嗯,”浓稠的夜色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失败了?”

    “嗯,祁连玉被人带走了。”

    面具男人似乎知道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是对那黑衣人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京都府这里,你先不用管,你去一趟临清府吧,刚收到消息,祁家庄的庄主夫人孟如楠,还有管家祁松,在临清府出现,这次务必要得手,这次行动林静会和你一起,以他大武师的实力,我想不会再有纰漏了吧。”

    黑衣人大喜说道:“原来大师兄回来了。”

    “今天下午刚进的京都府。”面具男人沉声说道,“关海,你先回去吧,明日卯时,我安排你们出京都府。”

    那个被叫做关海的黑衣人对面具男人拱手行了一礼,便缓身退了下去。

    不多时,从里屋走出一人来,对面具男人说道:“老师,祁轩已经安排妥当了

    。”

    面具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那人说道:“林静,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林静点头道:“听见了,明天我就和三师弟去一趟临清府。”

    “嗯,本来关海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但是这次消息来的太过诡异,我怕其中有诈。”

    “诡异?”林静不知道自己老师话中的意思,便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这消息不是我们自己人传递过来的,而是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各个势力的情报系统上了。咱们之前为了一举成功,而封了祁家庄周围十里的消息网,任何一个势力的情报都送不出去,这其中便包括临清府,也真没想到那两个人会藏在那里。”

    林静点了点头,满脸愧疚地对老师说道:“抱歉老师,我没想到那两个人的身份这么特殊。”

    “无妨,你把祁轩带了回来,便是大功一件,等我禀明那位大人,定会有所嘉赏的。”

    “多谢老师。”

    “不过这次祁家庄的事情漏出去之后,必定会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我想这几天去临清府的人也会不少,其中定会包括知道那件事的人,所以你要特别注意,”面具男人对身侧的林静嘱咐道,顿了顿,继续说,“那两个人能带就带回来,带不回来的就直接杀掉,记住千万不能落到别的势力手里,虽然他们不一定能知道那个秘密,但是以防万一,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林静点头称是,表明自己明白其中的意思。

    “还有,查一下这次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我怕他会打乱大人的计划,所以······”面具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学生明白。”林静自然知道老师的意思,但凡能打乱大人计划可能的人,自己便要将他除掉。

    “下去吧,明天卯时,京都府城门处见。”

    林静拱手称是,然后转身便离开了这座漆黑的宅子。

    面具男人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似乎在想些什么,之后他的眼眸里边透出点点得逞的光芒。京都府的夜风吹来,面具男人的身影便这样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十二、事端起-借马(上)

    更鼓敲到了三更响,祁连玉在别院中幽幽转醒,然后看到守在一旁的三郎,便轻唤了一声。

    三郎听到祁连玉的声音,大喜过望,便开心地对祁连玉问道:“少爷,怎么样?”

    祁连玉撑起身子,然后稍微晃了晃手臂,对三郎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脱力了。”

    祁连玉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原本去义庄是想为救下自己的一家人寻求真相的,结果自己却差点搭在了那里。

    “三郎,桐苑客栈那里有什么消息?”祁连忽然问道。

    三郎听到祁连玉的问话,心里便是一沉,也不知道怎么向祁连玉开口说这件事儿。

    祁连玉隐隐觉察出三郎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便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三郎欲言又止,便是从怀里把从桐苑客栈那里得到的记载消息的纸条拿了出来,递给了祁连玉。

    祁连玉接过纸条,然后打开。

    “祁家庄被灭,幸存两人,皆在临清府。”

    祁连玉的手颤抖了,他全身也在颤抖,这种情况在那天别院被偷袭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己的父亲是大武师,而祁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让自己对祁家庄有了足够的信心,相信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招惹这么个庞然大物。只是当他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他明白了,自己的一切信心在此都化成了泡沫,他也明白了,那场偷袭应该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而且他们的目的便是倾覆整个祁家庄。

    “不可能,不可能,母亲,父亲,”祁连玉抬眼看向三郎,“走!走!走!快去临清府,母亲和父亲,那两个人一定是他们!”

    “少爷,”三郎按住因为激动伤口又有些破裂的祁连玉,“现在已经是三更了,就算咱们出的了城门,咱们也不可能跑过去吧。”

    祁连玉听到三郎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沉声道:“有地方有马,出城的话我有办法。”

    说着便不顾自己身上的旧伤,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转而便抓着三郎冲出了房门。

    三郎不知道祁连玉要做什么,只以为少爷是受了刺激,而迷了心智。便急忙拽住祁连玉,说道:“少爷,莫要跑了,我知道你担心老爷他们,可是这大半夜的咱们去哪里找马呀,马庄都关了,再说这城门也不可能因为咱们打开呀,莫不如休息一下,城门开了,咱们再出去。”

    祁连玉也不停下动作,只管着拽着三郎的手,向大门跑了过去。

    “等不及了,现在跟我去找马匹。”

    别院的大门自从上次出了事,被京都府衙贴了封条之后,便再也没有被打开过了。

    “咯吱——”沉闷的声响从别院大门的门轴处传了出来。

    祁连玉皱了皱眉头,然后小声对身后的三郎说道:“记得回来之后去厨房拿点油,门轴缺油了。”

    三郎微微一愣,然后苦笑一声,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这次出去真的有点是凶多吉少,尤其是当三郎看到祁连玉竟然带着自己要走正门,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两人一出门便遇到夜巡的府兵。

    所幸的是,两人并没有遇到府兵,当他们打开大门的时候,面前的街道阴冷凄凄,刚下过的雪花,覆盖了整条街道。只有敲响的更鼓声,在这里幽幽飘荡着。

    “少爷咱们到底要去哪里呀?”三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了。

    祁连玉对三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声地对他说道:“咱们现在去梁王府。”

    三郎大吃一惊,随即问道:“去那里干什么?”

    “去偷马!”祁连玉和三郎说了一声之后,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宅邸,“梁王府有四匹良驹,是楚帝赐给老梁王楚伯玉的,咱们把它弄到手,连夜赶路,最迟明日午时便能到了临清府。”

    祁连玉此时心中似乎又想起了那个人,然后淡淡一笑,小声呢喃道:“不知道会不会碰到他。”

    “少爷,会碰到谁呀?是少爷的朋友吗?”三郎在祁连玉的身后,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话。

    祁连玉斜了三郎一眼,然后对他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都好奇。”

    三郎嘿嘿一

    笑,也不言语。

    祁连玉拽着三郎继续向前,三郎自然也看到了那处宅邸,自己明白,那里便是两人此行的目的地,梁王府。

    “咱们怎么进去呀?”三郎看着门前有守卫把守的梁王府,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进去,自然也是有些怪自家少爷,怎么盯上了这处宅子,良驹自然是好,可是进不去再好也不成了。而且梁王府戒备森严,想不被发现都很难呀,少爷现在身上又有伤,最后还得自己背着他跑。

    想到这里三郎轻轻叹了一口气。

    祁连玉听到身边的三郎竟然叹气,显得有些疑惑,便问道:“你叹什么气呀。”

    三郎盯着祁连玉看了好一会儿,神情坚定地对祁连玉说道:“少爷,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祁连玉瞪大眼睛,不知道三郎这会儿又发什么疯,也不再去管他,只是径自地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三郎见祁连玉没有走向梁王府,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便也没敢多问,而是加快脚步,跟上了祁连玉的步子。

    只是走了一会儿三郎才发现有些不对,因为这里根本已经出了梁王府的范围了。

    “少爷,不是要去梁王府偷马吗?”三郎问道。

    祁连玉得意地一笑,然后对三郎说:“谁告诉你偷马要到人家府里了。”

    说完,祁连玉便停了脚步,然后用眼神瞥一了眼不远处的一个宅子,三郎也顺着祁连玉的目光看过去,那宅子没有之前看到的梁王府大气,却一样的威严耸立,在夜幕中如同矗立在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猛兽一般,模样威严,威震四方。

    “兵马司,梁王府的马便养在了这里。”祁连玉对三郎说道。

    这兵马司也是衙司都府的内八司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被外人知晓地点的司部,至于这里的都司,也只有大都司楚慈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兵马司······”三郎喃喃道,“少爷,咱们要怎么进去呢?”

    祁连玉向三郎跳了一下眉毛,一副看我的样子。

    两人来到兵马司的门前,却被值夜的守门兵卫拦了下来。

十二、事端起-借马(中)

    “兵马司重地,请勿靠近。”值夜的守卫面露警惕,右手早已搭在了挂在腰间的刀柄上。毕竟,现在早已三更时分,这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任谁都会心生警觉。

    祁连玉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一丝畏惧之色,从怀中一抹,一个雕龙琢凤的令牌出现在祁连玉的手中。

    “衙司都府奉命办事,现在前来提马两匹。”祁连玉煞有其事地对两个守卫说道。

    两个守卫将信将疑地接过祁连玉手中的令牌,见到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都府暗司”,令牌后面又有一个大大的“令”字,刻画在上面。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不知真假,又怕这两人真的是京都府的某处的贵人,自己两人要是得罪了,今后的日子可就有些不好受了。

    想到此处,其中一名守卫只好拱手行礼,对祁连玉两人说道:“大人,还请稍候片刻。”

    说完,便给另一名守卫使了个眼色,另一名守卫点头,然后便拿着祁连玉的令牌,急忙跑进了兵马司府里。

    祁连玉见到此般情景,也不阻止,笑着点了点头,便没有太多言语。

    守卫见到祁连玉态度还算和蔼,心中便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着,若这人是假的,神情应该不会这么淡定。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令牌是真的,而取马匹的目的却是假的。

    不多时,那名刚刚进了兵马司府里的守卫匆匆跑了出来,然后对祁连玉恭声道:“我们司丞大人有请。”

    祁连玉心生疑惑,不由得问了一句:“司丞?你们都司呢?”

    那守卫神情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反问道:“都司?我们兵马司的大人就是司丞,并没有都司这一职位。”

    祁连玉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衙司都府内八司的都司都是不得外人所知的,所以这小小的守卫兵卒不知道有都司这一个职位,也是正常的。

    “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祁连玉对那守卫说完之后,便直接走进了兵马司里。

    话分两头,单长林作为兵马司的司丞,表面上

    掌管着衙司都府的外派马匹,以及楚**部的马匹供应,表面上大权在手,甚至有时候军部都要过来巴结他一下。但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单长林的上面还有一个顶头上司,那就是兵马司的都司。

    原本已经睡下了的单长林,没想到被管家的敲门声叫醒了。

    “老爷,外面有人要过来提马匹。”管家在门外对单长林说道。

    不久,屋子里便传来单长林不悦的声音:“有文书吗?没有的话,就把他抓进大牢里关几天,半夜三更的过来提马匹,当老子是傻子嘛!”单长林似乎还没有出气,便又对管家说道,“别问有没有文书了,直接抓了吧,让他在牢里先呆一宿,妈的,惹老子睡觉。”

    管家听了单长林的话,没有动作,有些为难地说道:“老爷······”

    “不是说了让你抓人吗,再废话让你也进牢里!”

    “老爷,您听我说完的,”管家满脸苦笑,继续说道,“那人确实没有文书,但是拿了令牌的。”

    “什么令牌?”

    “衙司都府的。”

    “咣当——”房门被打开,单长林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门前,“衙司都府的令牌?”

    “嗯。”说着,管家便把刚刚守卫交给他的令牌拿给单长林看。

    单长林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仔细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令牌。

    “刚刚守卫来报,有两人来兵马司提马匹,说是衙司都府有外派事务。”管家说道。

    单长林听了管家的话,心中不解,说道:“我没有接到外派的文书。”

    随后便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那一个大大的“令”字,让单长林更加疑惑了,心中暗道:“这牌子应该是真的,难道是紧急事务。”

    当他把手中的令牌翻到另一面的时候,单长林便知道,这件事情便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了的了。

    “暗司!竟然是暗司!”单长林神情紧张对管家说道,“先留下他,我一会儿就过去。”

    管家见到司丞大人这般样子,便知道滋事体大,也

    不敢停留,急忙吩咐刚才过来的守卫,将祁连玉二人带过来。

    单长林在屋子里踱了一会儿步,暗司这次有人过来,让他着实有些意外,按理说衙司都府有外派任务都会提前通知自己的,各种安排也会在里面说的清楚,只是这次单长林觉得有些难办了,自己有心拒绝对方,可是他又拿出了暗司的牌子,让自己也不得不重视,要是给他调了马匹,日后要是追究起来,自己也难辞其咎。

    单长林想着将这件事告知给自己的上司,兵马司的都司,于是便将事情写的清楚,飞鸽传书过去了。

    对于这位兵马司都司大人,单长林自己也没有见过他,只是知道自己上头有这么个人,两人的沟通只是通过这只信鸽,曾经自己也想着跟着信鸽瞧瞧那位都司的身份,结果却发现那只信鸽飞进了京都府外的西山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这让单长林对那位都司大人的身份再次增加了一分神秘感。

    白色的信鸽“扑棱棱”飞入夜色之中,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然后逐渐消失。

    信鸽飞出京都府,飞入了京都府外的西山,过了许久,那只载着单长林的疑惑的信鸽再次飞出西山,飞入了京都府,然后飞入了西街的一个高宅大院之中。

    原本寂静的梁王府,却因为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变得不再宁静了。

    “康伯,有飞鸽传书。”小厮在门前轻声说道。

    漆黑的房间里,突然有了光亮,然后“咯吱”的开门声,康伯穿着整齐地出现在小厮的面前。

    小厮看到康伯穿戴的如此整齐,像是还没有睡下的样子,便说了一句:“康伯,还没有睡呢?”

    心中却不免疑惑,既然没有睡,为何还会熄灯,难道康伯习惯不穿衣服睡觉吗?

    想到这里,小厮暗自摇头,想道:“我这般小人物,还是不要想这些贵人们的事情了,以免惹来麻烦。”

    康伯看了那小厮一眼,然后从他手中接过那只信鸽,便合上房门。

    康伯看了一眼单长林传来的消息,嘴角微微一挑,然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我们的玉少爷在那里呀。”

十二、事端起-借马(下)

    祁连玉和三郎在守卫的带领下进了兵马司。

    “二位大人,先在此稍候片刻,我们司丞大人一会儿便到。”那守卫将祁连玉两人带到会客室便离开了。

    三郎本来就很惊讶,不知道自己这位少爷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可以进到这兵马司。于是三郎便小心地问道:“少爷,你在京都府这里做了很大的官吗?那个衙司都府又是什么?”

    祁连玉被三郎问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自己这个什么在京都府中只是有限的的几个地方好用,而这兵马司恰巧就是其中的一个。

    “官倒是不大,也不好说,反正就是能进到这里。”祁连玉对这三郎嘿嘿一笑,但是他有意地避开了衙司都府这个话题。

    “少爷既然有这样的权利,为什么那些人还要偷袭你呢?偷袭祁······”三郎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他想到了祁家庄被袭,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三郎喃喃道:“不知道父亲还有庄主他们怎么样了。”

    以祁连玉现在的功力,即使他受了伤,依然听得到三郎说的是什么。

    祁连玉轻叹一声,安慰道:“我爹可是大武师,而松叔的实力你也不是不清楚,大武师以下,几乎没人能打的过他,他们会没事儿的,等咱们拿到马,咱们就出城,到了临清府就知道他们是否安全了。”

    三郎目光还有有些呆滞,听了祁连玉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祁连玉说:“嗯,就是不知道这兵马司的大人,会不会调给我们马匹。”

    祁连玉目光微寒,轻轻抽动鼻翼,然后对三郎说道:“没事,他会调的,要是他不敢调,咱们只好······”

    话还没说完,会客室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祁连玉急忙收住话语,看着推门而进的那个人。

    “在下兵马司司丞,单长林。”

    单长林放了信鸽之后,本想着在房里等信鸽回来,看看那位都司有什么指示,再去会会那个都府暗司的人,只是自己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却没见到一点消息,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寻思这样也不是回事,便只好先去应付那个暗司的人,而吩咐管家注意信鸽的动向,要是有消息过来直接向自己禀报。

    祁连玉拱手行礼,但是并没有向单长

    林自报家门,而是问道:“大人可愿调给我们马匹了吗?”

    单长林心中一紧,暗道:“怎么这么快就进了正题。”

    单长林轻咳一声,然后正色道:“不知道你外派的是什么事务?”

    本来单长林见面前的两人年纪尚轻,便以为只是都府暗司中的暗卫,身份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他便想着用自己的身份压对方一下,毕竟在这个兵马司中自己也算是二号人物了。

    祁连玉听到单长林的话,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便神情一凛,威势瞬间迸发而出,自从祁连玉八年前进到京都府之后,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时候是可以拿出来唬人了,而这八年中,他也学会了怎么用身份去唬人。

    “暗司的事情,还需要向兵马司禀报吗?”声音冰冷,如同坠入万年寒冰之中。

    单长林浑身一哆嗦,便知道面前这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软柿子”。

    “我的令牌呢?”祁连玉似乎想到自己的牌子还在对方那里。

    单长林不知道怎么的,仿佛对方的话便是一种魔力一般,让自己不敢抗拒。

    祁连玉并没有从单长林手中接过令牌,而是冷声说道:“都是都府的人,应该见过你们都司的令牌吧?”

    单长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暗司的都司,怪不得当初自己接过这块令牌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

    “见过,只是······”单长林当然见过兵马司都司的令牌,确实与手中这块有些相像,但是还是有些差别的。

    “只是有些不同对吗?”祁连玉嘴角一挑,他知道自己的招数奏效了,继续说道,“暗司与其他司部不同,暗司分大都司与少都司,我这个是少都司的令牌,京都府中暗司的一切事务都由少都司负责。”

    说完便从单长林的手中拿回了令牌。

    “带我们去看看马匹吧。”祁连玉没给单长林回应的余地。

    单长林知道自己现在是拖不住了,只能祈祷都司那里的消息快点过来。

    “这边请。”说着,单长林便先走一步,为祁连玉两人带路。

    三郎见刚才有些不可一世的单长林,几句话的功夫便被自家的少爷说服了,心中满是

    欢喜,心想,离目的又近了一步。

    “少爷,你是少都司,”三郎快步跟上祁连玉,轻声问道,“那大都司是谁呀?”

    “当然是我爹了,这衙司都府······”祁连玉本想和三郎解释一下衙司都府与祁家庄庄的关系,但是其背后涉及到的事情太过复杂,自己也只不过略知一二,更何况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被外人知晓了,恐怕会招来祸端。

    三郎见祁连玉欲言又止,便知道其中可能牵扯甚多,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默默地跟着前面的单长林向前走去。

    三人转眼间便来到了目的地。

    单长林简单对祁连玉介绍道:“都司大人,我们兵马司分两处,一处为这饲房,主要是作用是饲养都府外派事务所需的马匹,以及兵部的一些马匹,另一处为甲房,那里存放的是都府暗卫以及外派人员所需要的各种装备。”

    祁连玉点了点头,兵马司的作用自己曾经听楚慈大概提到过,也是那时候他知道,梁王府的马匹也饲养在这里。

    祁连玉进了里面,周围各式的马匹,神骏异常。

    单长林当然不会让祁连玉自己进到里面了,于是也跟着进来了:“大人,这边便是咱们都府的马匹了,为了保持马匹的活性,我们每隔三天便会在皇室牧场中放养三个时辰,前面的那些便是军部的马匹了,那些马匹,因为都是战马,所以我们不用我们太过打理,只是按时喂些饲料便可,训练那些马匹的自由有军部的人来管。”

    其实单长林此时的心中是哭泣的,他根本不想和祁连玉说这些,但是自己上司那里没有消息,自己又不能直接将马匹随意调拨给他,那自己这里也只好多说些话,来拖拖时间了。

    祁连玉当然也知道单长林的想法,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双眼却在各个马匹上来回扫过。

    “嗯······”祁连玉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马匹,便问道,“除了军部和都府的马匹,还有没有别家府中的马匹了?”

    单长林听到祁连玉这么说,心中只得暗叹,这位大人来之前一定是做足了功课的,连这种秘密的事情都知道。

    “有,是梁王府的,四匹,皇帝陛下特许放在兵马司饲养的。”

    祁连玉心中一喜,暗道,等的就是这个。

十二、事端起-借马(终)

    祁连玉听到单长林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便接着说道:“带我去看看。”

    单长林本来要拒绝的,但是想来这样似乎也能拖些时间,要是对方当真相中了梁王府的马匹,自己也能把梁王摆出来,想来对方也不会不给面子的。

    于是单长林便带着祁连玉和三郎来到了兵马司的另一处饲房,那里并不像之前两人所见的饲房那样,一个饲房中左右各有十多个饲马间,这里只有四个饲马间,每个饲马间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在这里养过马匹一样。这四个饲马间,有两个是空的,另两间中有两匹格外神骏的马匹在那里不住地打着响鼻。

    “当年陛下送了四匹外域良马,为什么现在这里只有两匹了呢?”祁连玉有些不解地问道,“另外两匹去了哪里?”

    单长林也不犹豫,他巴不得面前这位暗司的少都司大人多问些问题才好呢,这样自己便又多些时间等着上面的回应。

    “前天梁王府的小王爷,过来提走的,说是有事情要出京都府。”

    祁连玉听了单长林的话便暗道,也不知道那家伙去了哪里。想到这里,祁连玉便直接开口问了一句:“可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单长林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大人还比较关心小王爷的事情,便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当时小王爷走的比较匆忙,从这里提了马匹,便直接走了。”

    祁连玉听了单长林的回答,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其实他也不确定楚慈提了这两匹马干什么去了,不过他有种预感,那就是自己和三郎的这次临清府之行会遇到楚慈。

    想到这里,祁连玉便又摸了一下自己带着半张面具的脸,也不知道那小子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会是怎么样的表现。

    单长林见祁连玉这时候没了声音,心中便暗道不好,想来应该是相中这两匹了,自己更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于是单长林便开口问道:“大人,咱们出去说吧。”

    祁连玉点头,然后带着三郎便随着单长林出去了,只是祁连玉故意拽了拽三郎的衣袖,示意他走的慢一些。三郎明白,便故意放缓了脚步,三两下,两人便与单长林拉开了距离。

    “少爷,怎么了?”

    “记住这个地方了吗?”祁连玉一边和三郎说这话,一边时不时地瞄一眼前面单长林。

    “嗯。”三郎点了点头。

    祁连玉嘴角向上一挑,然后凑到了三郎的耳侧耳语了几句。

    三郎点头称是,然后便趁着单长林不注意,离开了。

    祁连玉看着三郎向着饲房那里走去的身影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便转身大步向单长林的方向赶了过去。

    雪已经停了,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更鼓也已经敲过了三更,这寂静的夜里,只有脚步踏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里不停地回荡着。

    单长林走在落满雪的甬路上,并没有在意脚下的雪,而是在向四周不停地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确实在寻找,寻找那个可能是迷路了的信鸽。

    说实话,到了现在的时间,单长林真的有些慌了,他不知道那个信鸽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他的目的地了,还是到了目的地之后又发什么什么事情导致了消息没有传过来,于是他在不停地祈祷,祈祷那个迷了路的信鸽赶紧平安回来。

    这时候祁连玉走了过来,见到单长林紧张兮兮的模样,便打趣道:“单大人,好有雅兴呀,夜间赏景也是独树一帜了,不过······”祁连玉抬头看了看乌漆麻黑的天空,说道,“不过现在连个月亮都没有,单大人到底在看什么呢?”

    单长林被祁连玉问的哑口无言,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再找一个可能迷路了的鸽子。

    单长林呵呵一笑,避开了祁连玉的问题,然后对他问道:“怎么只有都司大人了呢,另一位大人去了哪里?”

    祁连玉随意指了指,说道:“应该是去找茅房了,那小子最近肠胃不太好。”

    单长林一副不信的样子,但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想请祁连玉回屋。

    祁连玉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问道:“单大人,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选马匹了?”

    单长林现在的想法便是让面前这人早些离开,所以对于祁连玉的要求,便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至于后续的惩罚,单长林已经想好了,暗司的少都司亲自过来调动马匹,就算是有错误,自己也只能算是监管不力,顶多也就是罚个俸禄,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想到这里,单长林便放心了好多,当然也痛快了许多。

    “哈哈哈,可以的,不知道都司大人看中那两匹了?”

    祁连玉扫了一眼来时的路,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单独饲养梁王府马匹的饲房了。

    单长林见到祁连玉这般模样,便心知不好,他果然看中的是那两匹马。

    “单大人,那两匹马可否借在下用些时日?”祁连玉指了指梁王府的饲房处。

    单长林此时额头的冷汗都已经冒了出来,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位大人怎么这般难缠,那匹马不好,非要偏偏看上那两匹。”

    “都司大人,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两匹是梁王府的,我也不好擅作主张,要不您先挑两匹其他的马匹吧。”

    “好呀,既然这样,那就挑别的马匹吧。”说完祁连玉竟然自己先行去了其他的饲房。

    单长林见祁连玉竟然答应了下来,不由得一阵惊喜,只是惊喜之余又不免担心祁连玉会什么花样。

    两人到了饲房之后,三郎才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和祁连玉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向单长林抱歉道:“单大人,不好意思,刚刚去了趟茅房。”

    单长林呵呵一笑,对三郎挥了挥手,说道:“不碍事的,一起来挑挑马匹吧。”

    这时候祁连玉开口说道:“单大人,现在天黑色暗,也看不清楚,我们等天亮午时再过来吧。”

    单长林一愣,不知道祁连玉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是心中又是大喜,暗道:“这两位终于要走了。”

    想到这里单长林也不多客气,便对祁连玉说道:“那两位大人请便吧,单某这里便不留二位大人了。”

    祁连玉当然不想让他留自己呢,刚刚自己吩咐三郎办的事,既然已经办成了,那么自己在这里多逗留片刻都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几人便各怀心思的离开了兵马司的饲房。

    祁连玉走出了兵马司,便将三郎拽到一旁,见兵马司里没有人跟出来,悄声问道:“偷出来了?”

    三郎神秘一笑,然后对祁连玉说道:“当然,那兵马司的后门不难找,现在又没人看守,我就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现在在哪里?”祁连玉有些心急地问道。

    三郎也不多说话,直接拽着祁连玉向兵马司的后门走去。

    兵马司后门,一棵秃头老树下,两匹神骏异常的大黑马,在那里不停地打着响鼻,白色的雾气像是烧沸了水冒出的热气一般,在马的鼻腔里不停的向外冒着。

    祁连玉见到大喜,对三郎说道:“太棒了,咱们赶紧出城。”

    二人翻身上马,刚要离去,便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隐隐有个人影出现。

    祁连玉勒马停住,目光微眯,似乎想要透过这浓稠的黑暗看到那人的模样一般。

    “什么?”祁连玉大声喝道。

    “杀你的人!”

十三、事端起-逃(上)

    浓稠的夜色,笼罩了京都府的街道,萧瑟的冷风,吹刮着地面上薄薄的一层雪,四散在空中,如同拍打在岸边溅起来的浪花。

    祁连玉见到巷子口的人影之后,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好。接着便勒住缰绳,冷冷地对那人影方向喝道:“你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声音冰冷,如同万年未化的冰山,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话音未落,祁连玉也不迟疑,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一抖手中缰绳,便驾着其中一匹大黑马向那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这人盯住了,若要是与他纠缠,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得了京都府,还不如放手一搏,直接冲杀过去。

    那人也不慌张,化手为掌,便向着冲向自己的大黑马的脖颈处用力拍了过去,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嘶鸣声,贯穿了这里的黑暗。祁连玉的大黑马应声倒地,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着。饶是祁连玉反应迅速,早早戒备对方有这么一招,在倒地的一瞬间,祁连玉便运足内劲,向那人冲杀过去。

    原本今夜祁连玉已经在城外义庄那里,消耗了大半体力,同时因为伤口崩裂,又留了许多的血,这也让现在的祁连玉有些力不从心,所以祁连玉攻势刚到一半,整个人的气势便弱了下来。

    神秘人见状,呵呵一笑,嘲讽道:“城外没杀得了你,现在你倒是别想再逃的出我的手掌心。”

    祁连玉听对方提到城外,便猜出对方的身份应该就是自己在城外义庄里遇到的那个霸道的蒙面人,只是不知道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呢?

    祁连玉也没时间多想,暴喝一声,将全部内劲运于双指,化指为剑,点点寒光布于双指表面,隐而不发,这一刺,便仿若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住了一般,点点霜化,片片飘落,如同今夜刚刚飘过的雪花,细碎而又飘忽不定。

    关海原本见一击出有成效,便想着继续使手段攻击祁连玉,谁想到对方竟然化拳为指,而且关海隐隐从其中感受到一丝威胁之意,他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碎霜!”

    祁连玉双指气势不减,直直刺向关海的胸前,关海认出了这一招的名堂,自然也知道这一招的恐怖,虽然面前这个祁连玉还不是大武师境界,用出的“碎霜”威力也会大打折扣,但是即便如此,那恐怖的气势,也不是自己能够硬接的下来的,

    毕竟这可是祁家庄立宗绝学。

    本来关海见到祁连玉用出这招之后,便欲闪躲,或飞起,或腾挪,只要避开这一招,自己便有信心在下一招彻底击败对方。只是让关海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动弹了,也不是说一点也不能动,而是动作缓慢,就如同周围的被凝结住的空气一般,自己也被对方散发出来寒意,“冻”在了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祁连玉布满寒霜的双指已经到了关海的胸前,关海被无他法,指的调集内劲,运于胸前,做个生死一搏。

    “轰!”的一声巨响,霜华破碎,寒光透体而出,散落在周围的空气中。

    关海本来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心中只是暗道:“这次大意,没想到祁连玉受了伤还能用出这么大威力的招式。”接着便是胸口一阵剧痛,关海觉得胸中气血翻腾,“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眼前的一片痕迹。

    只是······自己没有死。

    关海半跪在巷子里,每一次呼吸自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腹中传来的剧烈疼痛。

    关海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心中暗道:“若不是祁连玉受了伤,发挥不出来威力,想来自己早就已经死在这里。”

    随即关海不顾自己胸腹内的疼痛,哈哈笑了起来,声音似乎因为内脏受伤的缘故有些断断续续。

    “我······没死······那······便是你死!”

    关海将口中的淤血吐出,便向祁连玉方向看去。

    此时的祁连玉因为自知,自己受伤又是境界不足的种种限制下,很难将对方一击必杀,便在自己双指点在对方的胸口的时候,整个人便抽身而退,回到了三郎身边。

    刚才的攻势看似长久,其实也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在三郎的眼里,只是看到自家少爷骑着马冲了出去,然后点在了那人的胸前,然后便又撤了回来。

    “少爷,你没事儿吧?”三郎有些担心祁连玉现在的身体状况。

    祁连玉大口喘着粗气,然后从嘴中啐了一口鲜血出来,对三郎说道:“没事儿,我境界不足,这招太费体力,你轻功好,你带着我的令牌先走,他们问起,你就说衙司都府暗司紧急外派事务,他们不会拦你的。”

    说着祁连玉将自己的令牌塞到了三郎的手里,并对他说道:“咱们临清府见,若见到我娘,告诉

    他我很好。”

    对于那个自己八年没有见过面的娘,祁连玉的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受,有时候会怪她,当初为什么不阻止爹将自己送到京都府,让当时才只有十岁的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生活了八年。只是经历了八年的时光,他越来越能明白,自己在这里生活的意义——让楚国皇室放心,江湖顶尖势力祁家庄,已经将自家的继承人放在这里了,不会做出对不住皇室的事情。另一种说法便是,自己便是一棵筹码,一个让对方安心的筹码。

    祁连玉嘱咐好三郎之后,关海的攻击也到了眼前。

    祁连玉连忙迎了上去,本来三郎也要去帮祁连玉的,只是却被祁连玉推了出去,对他喊道:“别特么管我,临清府见!”

    三郎见拗不过祁连玉,也知道凭自己这点境界,也帮不了自己家少爷什么事情,便也不再多嘴,直接翻身上马,一抖手中缰绳,向京都府城门奔去了。

    说来奇怪,两人打出了这么大动静,不说没有引来夜巡的府兵,连就近的兵马司都没有人出来看看。

    祁连玉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大概的缘由了,这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操纵整件事情,这人能压住兵马司以及夜巡的府兵,从这一点来看,此人的身份便不同寻常。

    想明白了的祁连玉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被套路了!”

    现在祁连玉担心的不是眼前这个偷袭过自己的神秘人,而是刚刚骑马离开的三郎,祁连玉担心自己的令牌是否对对方有用,是否真的能出得了城。

    关海见祁连玉有些三心二意,便冷喝道:“和我交手还敢三心二意,你是想找死吗?”

    说完,一记“奔雷手”便向着祁连玉的面门劈了过来,本来关海的实力肯定是在受伤的祁连玉之上的,只是刚才自己硬接了对方的一记“碎霜”,现在只要动作稍大一些,内脏便会产生撕裂般疼痛,所以他的实力也只能发挥出不到五成的水准。

    祁连玉现在的实力要接住关海的这一招,显然有些难度,本想着自己能躲闪过去,只是之前强行用的那招“碎霜”,现在身体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整个人的反应便没有刚才的迅速了,在对方攻势劈过来的时候,祁连玉也只是将将闪过。

    关海这一招本就是一往无前的,所以被祁连玉闪过之后,便很难再去做其他动作,祁连玉也是瞧准了时间,然后也不恋战,直接向巷子口逃去。

十三、事端起-逃(中)

    策马长嘶,转眼三郎便到了京都府的城门处,这里之前自己来过,只不过上次是翻的城墙,这次却要走城门。

    “你是什么人?”两名守城的府兵,拦在了三郎的面前。

    三郎也不多说,直接从腰间亮出祁连玉给的令牌,对两人说道:“衙司都府紧急外派事务,需要出城,劳烦二位将城门打开。”

    两名府兵却未给让路,而是对三郎冷声喝道:“上头有令,不得放任何人出行。”

    三郎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便想着怎么与两人周旋一二,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这可是上头贵人派下的任务,若真耽搁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三郎本想着将那些贵人的身份搬出来,好让眼前这两位推上一步,自己也不用再另想办法了。

    只是结果有些出乎三郎的意料,两名守卫并没有就此退步,而是有些不屑地看着三郎。

    其中一名守卫对三郎说道:“你这小子,让你走你就走,莫要在这里多说什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若在不离开,小心让你进府衙尝尝牢饭的味道。”

    三郎见此法行不通,便向四周看了看,自己倒是能从城墙上翻过去,只是这大黑马如何弄出去,便是个难题。

    那名守卫见三郎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上前要将他强行拽离这里,只是三郎哪里能让对方得逞,手中缰绳一抖,那大黑马,似是得到了指令一般,突然一声嘶鸣,满眼不知怎么就有了的兴奋掩饰不住地向外露着。

    大黑马的前蹄高高抬起,猛然踏向了那名守卫。

    守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些惊慌失措,慌不忙地竟然忘了闪躲,让马蹄踏向自己的胸口,鲜血喷出,胸骨破裂。

    三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紧急,也顾不得给这个无辜的守卫说声抱歉,便骑着大黑马向不远处的城门冲了过去。

    城门很厚重,这个三郎自然知道,城门前的守卫也很多,这个三郎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想要出城,便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于是他便这样做了。

    今天是刘峰值夜守城,他不知道上头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今天或者说就在半个时辰之前,突然下了这样一道命令,那就是无论任何人要出城,都不许放行。

    刘峰刚接到命令的时候,便有些纳闷,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间出城。

    只是作为一个老兵的刘峰来讲,自己凭借着这条命令,便隐隐地觉察到了一丝危险,于是同样出于自己的本能直觉,刘峰找了个不太起眼的地方站了过去,不起眼的地方便是安全的,这也是当年自己在战场中学到东西。再于是这项在战场中学到的东西,印证了他的作用。

    三郎骑着马奔向城门的时候,刘峰正在那里发呆,只是听到了有马的嘶鸣声,才缓过神来,然后便看到了三郎骑着马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守卫撞飞出去的情景。

    作为经历过战场的老兵,刘峰此时的反应也算是迅速,在马撞飞自己的一个同伴的时候,刘峰已经严阵以待,抽出自己的佩刀,本能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下硬冲都是送死的行为,于是刘峰选择躲避对方的冲势。

    三郎在撞飞了四五名守卫之后,也来到了城门前,其实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看着那匹大黑马撞完人之后的那副神采奕奕地样子,便有些无奈地甚至是歉意地看向了那些倒地不起,并且满脸痛苦的守卫。

    刘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大黑马则在他面前不停地打着响鼻,然后绕着刘峰转了好久,硕大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刘峰,那神情就像是在质问对方,为什么不让自己撞他。

    刘峰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眼前那些倒地不起的守卫,自己也只有老实一些了,免得被这个大黑马看上,然后在把自己撞的不知去向。

    “帮我开下门。”三郎见到被大黑马围住的刘峰,说道,“我要出去。”

    “有命令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黑马一个响鼻便打在了刘峰的脸上,温热夹杂着些许臭味让刘峰有些不适应。

    “你最好还是帮我一下。”三郎有些玩味地看了一眼刘峰。

    大黑马也适时地在刘峰面前将自己厚厚的嘴唇外翻,似乎在告诉对方自己不好惹一般。

    刘峰将手里的刀归了鞘,在大黑马不依不饶的威迫下,有些不情愿地去了城门那里,和三郎一起将城门打开了。

    三郎翻身上马,然后转身对刘峰说道:“你要不要也离开这里?”

    刘峰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位强闯城门的人会对自己说这个,然后摇了摇头,说:“军人的第一职责就是不当逃兵,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三郎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守卫,突然有些敬佩,便也不多说什么,拱手一礼,然后说道:“保重。”

    三郎抖了抖手中的缰绳,大黑马如同得到命令一般,一阵嘶鸣过后,向着远方,扬尘而去。

    刘峰见着离开的三郎,面色平静,仿佛刚才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然后转身同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地的狼藉,以及不停在那里痛苦呻吟的守卫们。

    此时的祁连玉正躲在一个阴暗的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里大口喘息着,现在的他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他也清楚除非有奇迹,否则这次要是再被对方追上了,便是死路一条。

    自从刚刚自己趁着对方的空档从兵马司后门的街道处逃了出来,便被对方追的四处逃窜,也是因为自己的体力跟不上的原因,实在是无法再与对方硬抗,只能逃,拼了命的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自己逃到哪里,对方总会追过来,然后便又是一次马不停歇的逃。

    其实关海有几次便可以轻易地杀了对方,只是那时候他心里升起了戏耍的心思,便故意让祁连玉逃了,然后自己则是以一种猫戏老鼠的心理,一边追着对方打,一边又故意放走对方,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看着猎物在自己眼前面临死亡的恐惧感。

    只是自己眼前这人却和之前自己遇到的所有猎物都不一样,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恐惧面前逐渐崩溃,然后不停地向自己求饶。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冷静的,即使再疲惫不堪,那双眼睛,总是让自己感到厌烦,于是关海便决定了,不再继续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他要在下次遇到对方的时候,将他彻底杀死,然后将对方那双让自己厌恶的双眼,作为自己的战利品收藏起来。

十三、事端起-逃(下)

    祁连玉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地面上的雪已经被他的身子融了大半,他警惕地看向远处的巷口,全身肌肉紧绷,只要那面有什么突发情况,自己这里便会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漆黑寂静的巷子,空无一人,只有凉风在这里盘旋着,偶尔撩拨着祁连玉的那颗紧张到不行了的心。

    周围静的可怕,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引起祁连玉的注意,这里的雪不厚,只是薄薄的一层,但是踩在上面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被黑夜无限的放大了,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了祁连玉的心上。

    祁连玉连忙收敛心神,目光变得冰冷,呼吸也逐渐均匀,然后慢慢地仿佛自己与这里融成了一体,他在等待,等待那个脚步声的主人的到来,他在伺机而动,他在等着与对方的最后一搏,这一搏便是生死。

    关海来到这条巷子口的时候,他便知道对方便在里面,那是他遇到的最难缠的猎物,那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异常冰冷的目光,让他深深感到忌惮,是的,他怕了,因为他怕所以对方便一定要死,也是因为他怕,所以他没有轻易地迈进这条巷子里。

    “我知道你在那里。”关海的语气很是平静。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进来呢?”祁连玉的声音满是虚弱。

    若是其他人,关海必定会立即冲进去,然后结果了对方的性命,但是现在不行,因为里面那个人让自己感到了“怕”。

    “你怕了,对不对?”祁连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怕你杀不死我,那么我便是你心中的一根刺,你就总想着除掉我,然后你的境界就不会再有提升,你现在应该也是高阶武师了吧,你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要除掉我,但是你不敢迈出这一步,所以你怕了!对不对?”

    祁连玉的话,字字诛心,每个字都仿佛是锤在关海胸前的巨石,关海感觉自己的胸口堵得慌,他承认对方说的是正确的,他确实不敢迈出这一步,因为他真的怕了。

    “来呀!迈进来呀!”

    关海的双眼充满的血丝,他双手攥拳,紧咬牙关,然后猛然向前迈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仿佛耗尽了关海的全部力气,但是他终究还是迈了出来。

    “嗖嗖”两声,破空而出。

    关海暗道不好,知道是自己上当的,连忙向后退去,只是刚刚大意,却也让破空飞来的箭矢刺入了自己的箭头。

    鲜血迸溅,一捧血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

    “哈哈哈······”祁连玉的笑声从巷子中传了传出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祁连玉在吐了一大口血在地上,温热的血液慢慢渗进地面中然后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

    “咳咳咳······你上当了。”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确实显得更加虚弱了。

    “那有如何。”关海捂住射进肩头的箭矢,面色微沉,冷声说道,“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竟然忍到现在才用,这份心性在下佩服。”

    “呵呵,那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杀死你。”祁连玉苦笑了一声。

    刚才射出的两支袖箭,正是祁连玉最后的倚仗了,他一直隐忍不发,正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然后依照命中,让自己走出困局,只是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自己体力跟不上,袖箭的准头也不够了。

    “哎,”祁连玉轻声叹息,“我真的没有别的招数了,你来杀我吧,不过请你做的痛快些,我这人比较怕疼。”

    祁连玉又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然后苦笑着看着巷子口的那个男人。

    关海面色一凛,自从刚才中了祁连玉的袖箭之后,便对他说的话更加谨慎了。

    “小子,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的。”

    祁连玉呵呵一笑,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反驳了。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然后逐渐变得漆黑一片。

    一片冰凉从天飘落,落在了祁连玉的脸上,那是雪,京都府的雪。

    雪花飘落,落在了祁连玉的脸上,也落在了关海的脸上,触手冰凉。

    关海终于下定决心,要过去看看那个小子,他在那里已经等了太久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他觉得他可以面对他了,于是他迈出了第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关海终于走到了祁连玉面前,那躺在地上的人如同早

    已死去的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凭雪花落满全身。

    “你没有骗我,但是我还是要杀了你。”

    凉风吹过,吹动了飘落的雪花,也吹动了关海额前的长发,那一瞬仿佛一切都变的冰冷起来。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杀他。”声音从关海身后陡然响起。

    那声音很突然,突然的就像这场雪一样,没有丝毫预兆。

    关海没有去看对方,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阻止你杀他的人。”

    “你觉得你能阻止的了吗?”

    “要不要试试?”

    话音落下,关海便觉得眼角处一阵寒光闪过,接着便是一片雪花慢慢在眼前飘落,随着落下的还有一缕黑色,那是关海的头发。

    寒光归鞘,那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觉得我可以吗?”

    关海喉结抖动,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并不代表他就有自信杀死对方。

    “你是大武师!”关海想要转身,却觉得那人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他的目光一定是冰冷的,虽然自己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那种冰感觉,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你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声音在关海的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刺进自己胸口的一柄剑,让自己无法呼吸。

    “我知道你们灭了祁家庄的目的,既然祁轩已经在你们手里了,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关海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让你收起好奇心,还是那句话,你放了他,我放了你。”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抱歉,奉命而为。”

    “只要你能在我杀了你之前杀了他,我便不杀你了。”声音有些戏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关海做不到。

    关海沉默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他似乎开始觉得那人说的是对的,自己并没有办法在他杀死自己之前杀了他。

    “看来你想好了。”

    身后的冰冷逐渐远去,但是关海依旧生不起任何别的念头,他知道在大武师面前,一切都是虚无的。

十四、事端起-入宫(上)

    “看来你想好了。”那人冰冷的声音从关海的身后响起。

    关海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冰冷逐渐远去,但是他依旧生不起任何别的念头,他知道在大武师面前,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徒劳的。

    关海离开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静默的巷子中,只留下了那个人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祁连玉,片片雪花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然后风一吹,便又飘飞出去。

    那人一言不发,轻轻拨去落在祁连玉身上的雪,然后将对方扶起,带着他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京都府的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梁王府内,康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再次飘下的雪花,不禁有些感慨,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总归是做了,所以事情的结果,不论是如何,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能感受到京都府今夜的不平静,感受到那个人在京都府街道的各个角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不停躲避着猎人的攻击,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在面临死亡时的那种恐惧,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在街巷的角落里,流干最后一滴血,直至死亡时的痛楚,他能感受到雪片落在那个人身上时的冰冷。

    康伯摇了摇头,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知道今晚过后,京都府上的一切终将平静,而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从另一个人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然后自己的使命也将会告一段落。

    “扑棱棱”一道白影从外面飞进了屋子里,落在了康伯的桌子上。

    康伯认识这只信鸽,因为不久之前,它便是从这里飞出去的,而如今它又飞了回来。

    康伯自信地笑了笑,他能预感到这只信鸽给自己带来的消息是什么,那应该是个好消息,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笑了,不过也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家的少爷,或者说,他让自己找的人,终究还是死了。

    康伯拿起在桌子上“咕咕”叫着的信鸽,然后从它的腿上解下卷成卷的纸条。

    只是当康伯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他之前在脸上,在心中的那些自信,在一瞬间,变得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精彩表情,康伯的脸上似是布满了阴云,眉宇间的戾气,无形中散发出来,仿佛搅动中周围的空气,他将纸条团的褶皱,然后攥紧自己的手里,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大武师?京都府什么时候又出来个大武师。”

    康伯将手中早已褶皱的纸条抖开,然后靠近燃着的烛火,火焰撩动着纸条,将它点燃,看着上面的文字一点一点地在火焰中消失,昏黄的火焰映衬在康伯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异常。

    祁连玉是在颠簸中醒来的,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感受到有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的刺痛感,以及身下冰冷僵硬的木板,他能感受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咯吱咯吱”的车辙声,在自己的耳畔边挥之不去。

    祁连玉睁开双眼,暗棕色的车顶,随风抖动的车帘,无不在告诉自己刚才的感觉是对的。

    “这是哪里?”祁连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只是没有人来回答他。

    这时候祁连玉才发现,整个马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祁连玉撩开马车的帘子,刺眼的阳光瞬间宣泄而进,祁连玉眯着眼睛,似乎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阳光了。

    “公子,你醒了。”一个声音从祁连玉的耳边传了过来。

    祁连玉顺着声音忘了过去,才发现这马车外面竟然还有一个人,这人戴着斗笠,一身麻衣,手中拿着一根鞭子,正在那里赶着马车。

    马车走的不是很快,晃晃悠悠,像极了出门走亲戚的商人。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祁连玉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毕竟经历之前的那场打斗,自己能活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叫刘峰,一个赶车的,有位老爷出钱,让我送公子到临清府。”

    说这话,刘峰在空中甩了个鞭花,然后又落在了拉车的马身上,马儿似乎感受到了屁股上的疼痛,一声嘶鸣,然后速度便快了几分。

    祁连玉轻叹一声,不知道这个把自己送到临清府的人是何用意,但是终究自己还是保住了一条命,而且还从京都府里逃了出来。

    祁连玉看了一眼周围,应该已经进了官道。

    “还有多久能到?”祁连玉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冰凉入骨,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按路程,应该今天傍晚便能到,公子,车里有些干粮和水,你要不先吃点,我看你这身子挺虚的,先进车里吧,别被风吹了,着了凉就不好了。”

    祁连玉点了点头,便像刘峰说的那样,缩回来马车里,自己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刘峰说的干粮还有水,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事情。

    昨天的追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他到底在为谁卖命,还有当时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兵马司为什么没有出来人,祁连玉还记得,当他从兵马司后巷逃出来的时候,兵马司原本应该在那里看守的人已经没有了,这一切都让祁连玉开始怀疑京都府内有个人正在操控这一切,其实自从东街的别院被人袭击之后,自己心里便有了这样的想法,而能在京都府内搞这么大动静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这就是为什么祁连玉在受伤之后,并没有去梁王府找楚慈,而是让三郎带自己回别院的缘故,因为他怕,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么京都府里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包括楚慈。

    祁连玉将手中的干粮吃完,掸了掸手中的干粮碎渣,然后将身子靠在马车中的一角,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的京都府,经过昨天夜里的一场雪的洗礼过后,又变的安静了许多,偶尔有几个人从西街的添香楼里出来,裹裹身上的袄子,防止冬月的风吹进自己身子里,有习惯早起的,也已经起来,来到早点摊上,或在摊上吃一碗豆腐脑,再搭上几根油条,整个人的身上却如同泡了温泉水一样,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卖菜的五婶也挑着自己新摘的青菜来到了自己的摊子上,她的右侧原本是一家卖豆腐的,只是前些天家里遭了横祸,这个摊子便也空了下来,这几天五婶倒是想着去衙门里看一看,将这摊子也盘下来,好扩大一下自己的生意。

    太阳 逐渐升起,早点摊也逐渐开始撤了自己的摊位,或改换了一样吃食,继续在这里营业。

    “铃铃铃”风铃声响起,周围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向声音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低下了头,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十四、事端起-入宫(中)

    “铃铃铃”风铃声响起,周围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向声音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低下了头,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那是京都府西街的贵人们马车上特有的风铃,京都府的人们已经很熟悉那个声音了,有的老人甚至可以通过风铃的声音判断今天出来的贵人是谁。

    风铃声“哗啦啦”地响着,不久之后,一辆马车便从西街的某处缓缓驶了过来,马车“咯吱咯吱”的车轴滚动的声音,伴随着风铃的清脆响声,在这有些寂静的街上显得有些格外的悦耳。

    马车里孔旭若有所思地坐在马车里,手指不停地在腿上摩擦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说明他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人,要到了。”马车外传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孔旭的沉思。

    孔旭整理了一下思绪,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没过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叮当作响的风铃也逐渐变得安静。

    “大人,到了。”

    帘子挑开,一个身穿褐色衣袍的人出现在马车外:“大人,周大人在外面等您。”

    孔旭微微诧异,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奎,作为皇宫里的侍卫总管,在这里等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孔旭轻声应道:“知道了。”

    起身下车,见到身材魁梧,个头高过自己一头的周奎,孔旭拱了拱手,说道:“周大人好雅兴,竟然在这里遇到您。”

    周奎呵呵一笑,对孔旭说道:“孔大人,不要挖苦我了,什么雅兴不雅兴的,我就是粗人一个,来这里是因为陛下让我来的。”

    孔旭本就猜到了周奎来到这里必定是楚伯雄授意的,但是却没有点破,明知故问道:“哦?不知道陛下让周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周奎皱了皱眉头,看向面前这位在朝里出了名的“老油条”,心想:“这老家伙还真能装糊涂,这皇宫周围可是谁说进就进的,再说这里除了你就是我,”这时候周奎扫了一眼站在孔旭身后的杨通,心中补充道,“还有个车夫,我来这里当然是因为你呀,还能是陛下让我接这个车夫。”

    虽然周奎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始

    终挂着笑容,这是他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学会的为数不多的技能。

    “陛下让我来接孔大人。”

    孔旭心中苦笑道:“果然,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好事儿了。”

    孔旭脸上略作惊讶,然后说道:“难不成陛下早就知道我要过来。”

    “孔大人,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我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早知道你要过来,反正我是知道,你要再墨迹一会儿,陛下那里咱们俩可就都不好交代了。”

    周奎本就是军部出身,早年间在北方边军从军,养的一身粗野豪放的性子,所以如今周奎对孔旭这般说话,孔旭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孔旭面露尴尬之色,对周奎笑道:“对不住了,是我欠考虑了,那就请周大人带路吧。”

    说完孔旭对周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了,杨通,”孔旭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身后的杨通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夫人,午饭不用等我了,我要和周大人叙叙旧。”

    杨通应允,然后独自驾车离开。

    孔旭见杨通离开后,便转身对周奎谦声道:“让周大人久等了。”

    周奎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

    周奎刚才自然是听到了刚才孔旭对杨通说的话,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和孔旭平时也没什么交集,为何要和自己叙旧,本来周奎想要问一下孔旭了,只是见孔旭没有再提此事,自己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孔旭随口一说的话罢了,毕竟在朝堂里,孔旭话的不靠谱程度是有目共睹的。

    想到这里周奎也不再理会孔旭,自顾自地向宫墙内走去。

    孔旭自然是猜到了周奎的想法,自己也不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勉强跟上了周奎的速度。

    “周大人,您知不知道陛下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还得问孔大人自己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陛下不召见孔大人的话,孔大人您应该也会过来见陛下吧。”

    孔旭哈哈一笑,算是把这份尴尬遮掩过去了。

    孔旭当然会来见楚伯雄了,只是楚伯雄竟然能猜到

    自己要来,这样一看,自己的举动必定都会落在楚伯雄的眼里,而这次楚伯雄让周奎过来接自己,一来应该是暗示自己,不要有太多的动作,因为自己的举动是会被皇帝自己看见的,二来便应该是楚伯雄知道了昨天夜里的事情,现在应该正是发火的时候。

    想到这里,孔旭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会儿见了楚伯雄,一定要多加十二份小心,保不齐那句话说错了,自己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本来孔旭并不指望在周奎那里打听到什么事情了,毕竟这个武夫粗人,平时除了保护皇上,似乎并不太在意宫里的其他动静,这也是朝堂上公认是事实。

    孔旭曾经听说,私底下有大人带着东西去打点一下这位侍卫总管大人,想从他那里打听一些宫里的事情,谁想到这位周大人东西倒是收了,但是事情却一问三不知,都以为他是装傻充愣,后来经过几番验证,才发现,这位大人是真的不问世事,后来那些想通过这位大人探听消息的人,也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转而纷纷倒向了侯公公那里。

    可是就在孔旭对此不抱希望的时候,周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刚刚,陛下召见了太子,似乎发了很大的火。”

    孔旭心中一凛,觉得今天自己与这位周大人的碰面是值得的,高兴之余,孔旭便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声,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控制到微乎其微,生怕自己的声音重了些,然后遗漏了某些重要信息。

    只是孔旭等了半天,却没见到周奎继续说话,孔旭似乎明白了什么,暗道一声,老狐狸。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周奎。

    “周大人,不知道陛下他因为什么发火呢?”

    周奎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孔旭,然后将对方塞进自己手中的银票的,很随意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对孔旭说道:“孔大人到了那里便知道什么事情了。”

    说完也不理会面色阴沉如铁的孔旭,继续向前走去。

    孔旭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然后恢复笑意,对周奎说道:“周大人,中午我在添香楼里定了一桌酒席,请周大人赏个脸。”

    周奎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还是等大人见了陛下再说吧,我在府上等您的消息。”

十四、事端起-入宫(下)

    孔旭来到了御书房前,就看到侯公公愁眉苦脸地从御书房里出来了。

    “侯公公。”孔旭主动和侯公公打了声招呼。

    侯公公看到是孔旭来了,便开口说道:“是孔大人呀,皇上他在里面呢,您稍等一下,老奴给您通报一声。”

    侯公公说话间便要转身重新进入御书房,没想到自己却被身后的孔旭拦住了。

    “侯公公且慢,敢问今天陛下······”说着便又从袖子中抽了几张银票塞进了侯公公的手中,“侯公公,拿去喝茶。”

    侯公公不着痕迹的将塞进手里的银票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他自然是知道孔旭塞这几张银票是什么意思,然后凑到孔旭的耳边,用自己特有的嗓音,轻声对他说道:“孔大人,您可要小心着说话,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敢问······”孔旭当然是知道陛下正在气头上,而且还知道这个“气”是因为太子殿下,这是他刚刚从周奎那里花了大价钱外加一桌酒宴才问出的话,他现在想要知道的自然是后面的原因,所以孔旭便又从自己的袖子中抽了两张银票。

    只是这次还没等自己把银票塞到侯公公的手中,便被侯公公给推了回来。

    “孔大人,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这钱财虽然好,老奴也得有命花不是,我知道您要问什么,这个咱可不敢多嘴,您要是想知道,您可以去找陛下,若他觉得可以和您说,他自然会和您说的。”

    孔旭见到侯公公竟然将自己的话给堵死了,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知道这件事似乎非同小可,接着向侯公公行了个礼:“多谢侯公公提点。”

    侯公公见孔旭这般正式,急忙扶住他的胳膊,然后对孔旭说道:“孔大人,您客气了,老奴这就给您通报一声去。”

    说着侯公公便推门扣了扣门,然后说道:“陛下,孔大人到了。”

    “进来吧。”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愠怒中又带着一丝威严。

    孔旭谢过了侯公公,便进了御书房。

    让孔旭没有想到的是,这御书房里竟然还有一人,正跪在那里,低着头似乎不敢抬头看桌前那人一眼。

    “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孔旭向两人行了礼,然后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要不臣先在外面等一等。”

    孔旭知道楚伯雄生气是因为太子的原因,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也在御书房。

    楚伯雄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对孔旭说道:“不用。”

    孔旭原本已经做好要退出去的脚,听到楚伯雄这话之后,便停在了那里,低头颔首等着楚伯雄的下一个命令。

    “子涯,你下去吧。”楚伯雄这句话自然是对跪在那里的太子殿下说的。

    跪在那里的太子殿下,诺了一声,然后才起身低着头退出去,路过孔旭身边的时候,轻声对孔旭说道:“见过老师。”

    孔旭点了点头,同样拱手回礼,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早年间,楚子涯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孔旭教过他一阵学问,所以自那时候起,楚子涯便称孔旭为老师了/

    见太子出了御书房之后,孔旭才对楚伯雄问道:“太子······他······”

    楚伯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孔旭说道:“身为太子不学无术,偏偏学人家舞刀弄棒,不学无术,你问问他政事国策,古人明贤,他一概不知,倒是说起武功密法,江湖势力倒是给我说的明明白白的。”

    楚伯雄一脸气愤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爹,对自己孩子的抱怨。

    “陛下息怒,我们楚国是以武立足天下的,太子喜好刀枪无可厚非,也算是继承了先祖的血脉,至于政事国策,这些可以慢慢培养,我以前教过太子,太子天资聪颖,并不是陛下所说的那种不学无术之人。”

    楚伯雄听了孔旭的话,猛的一拍桌子,然后对他喝道:“屁,什么天资聪颖,你知道你这个学生他竟然逛窑子!一个帝国太子逛窑子!丢尽了我们的楚国的脸。”

    孔旭震

    惊了,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问起楚伯雄生气的原因时,周奎还有侯公公都显得那么的怪异,而且都不愿意透露实情,原因竟然是楚国的太子去逛窑子,而且还不是添香楼那样的风雅名流出没的青楼,而是真真正正的窑子。

    “这······”孔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出几个字:“太子他可能图个新鲜。”

    “狗屁!”楚伯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发这么大火了,自从当上皇帝之后,似乎能把自己气成这样的也只有朝堂里那些喜欢弹劾告状,酸腐至极的文官们了。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的孔旭,自然知道现在皇上动怒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孔旭在楚伯雄喊出那句“狗屁”的时候,便跪倒在地,头也不抬地对楚伯雄说道:“陛下息怒呀。”

    楚伯雄见到孔旭这般模样,自知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便对孔旭说道:“息怒了,息怒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跪下来,之前和朕一起上阵杀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过呀?”

    孔旭自然是不敢抬起头的,回答道:“之前不跪,是因为陛下只是太子,跪您有作乱之嫌,现在陛下已经成了陛下,我跪您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孔旭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我跪的不是您,而是楚国的皇帝,我效忠的也不是您,而是这个国家。虽然这话说着有些风险,但是有时候,却也是一种态度,一种中立的态度。孔旭也是在变相告诉楚伯雄,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拉拢,不会成为任何阵营里的人,我只是国家的人。

    楚伯雄抽动了几下鼻翼,他自然也是知道孔旭的想法,现在朝堂里的朝臣们开始纷纷站队,而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始有意地培养自己的亲信,而此时孔旭在这里和自己说的这番话,自然也是告诉自己,他并不会成为任何皇子的拉拢对象。

    “不说太子的事情了,”楚伯雄打断了孔旭的效忠,“说说你的事儿吧,昨天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事情顺利,祁连玉已经在路上了,臣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刘峰跟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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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司都府介绍:
大历十五年,江湖武林暗流涌动,各大势力蜂拥四起。皇室势微,遂于同年十月设立衙司于京都府,称衙司都府,专司武林之事。大历三十五年,祁家庄被灭,从而牵扯出当年的一些秘辛衙司都府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衙司都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衙司都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