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事端起-祁家庄(下)
魁梧黑衣人见祁轩执剑向自己的腰间刺来,也不慌张,而是全身一震,护体罡气透体而出,罩住全身。
“叮——”
剑尖接触魁梧黑衣人的护体罡气,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随之发出。
魁梧黑衣人此时也是瞧准机会,凭着有罡气护体,直接近身到祁轩面前,一手抓住祁轩握着剑的手臂,紧接着便是抬腿一脚,直接踢在了祁轩的腹部。祁轩随即倒飞出去,直接撞到了身后的一棵树上,身形才算稳住。
“护体罡气!”祁轩吐出一口血,然后冷声继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现在是一个对你有兴趣的人就行了。”魁梧黑衣人也不乘胜追击,只是一手握着刀,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祁轩的恢复。
“我不占你便宜,等你调息好了,咱们接着打,”魁梧黑衣人把手中的刀直直地插入地上,然后双手拄着刀,盯着对面挣扎站起来的祁轩,继续说道,“祁庄主,我希望你能拿出真本事跟我打,否则你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祁轩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然后呵呵一笑,说道:“大武师,一个会护体罡气的大武师,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祁家庄有招惹过你这样的人呢。”
魁梧黑衣人听了祁轩这话,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是摸到后才发觉自己现在还蒙着面,便只好作罢。
“奉命行事而已,祁庄主我也劝你不要问得太多,问得太多我也不会告诉你,所以你还是好好的调息,然后咱们接着打。”
魁梧黑衣人虽然此时遮住了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那露出来的眼睛,却充满着兴奋的神色,如同一只遇见饿了好久的凶手,遇到了一只肥硕的猎物一样。
祁轩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心里暗道:“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想到这里,祁轩微闭双眼,调节呼吸,然后将自身内力运转整个大周天,寒芒遍布全身,尤其是祁轩手里的那把剑,隐隐发出嗡鸣声。
魁梧黑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祁轩的变化,然后笑道:“大武师就要拿
出大武师的样子嘛,好好和我打一场,我还能考虑留你一命。”
祁轩此时猛然睁开双眼,冷声喝道:“狂妄!”
一股剑芒猛然从手中爆射而出,直接斩向祁轩对面的魁梧黑衣人。
魁梧黑衣人见祁轩有了动作,双眼的兴奋感更胜一筹,嘿嘿一笑,便迎了上去,自己也不躲避,直接用手中的刀劈向了爆射过来的剑芒。
“轰”的一声巨响,两人旋即分开,只见两人交锋处的地砖,此时已经被两人的内劲轰的粉碎,被两人碰撞产生的气浪吹的到处都是。
魁梧黑衣人狂笑一声,再次向祁轩处劈砍了过去,刀势大开大合,劲气刚猛,虎虎生风,让祁轩有些难以招架,只得不停地挪闪躲避魁梧黑衣人的刀势。
魁梧黑衣人如同不停歇的机关兽一样,刀式连出,一刀强过一刀,仿佛像是海浪一样,不停地劈砍到祁轩身上。祁轩前几招还是可以挡上几招的,只是后来却越来越难以抵挡了,那魁梧黑衣人的刀,一刀重过一刀,十余刀过后,那刀劈砍下来的气劲,也都能震碎一块青石地砖,等到了十五刀,祁轩更是不敢硬接魁梧黑衣人的刀了,只得凭着自身的灵巧,躲过刀劲,然后再予以反击。
祁轩在等,或者说他在拖,拖到魁梧黑衣人的体力消耗到无法支撑这样的招式无法连贯而出的时候,那便是自己反击的时候,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精力集中在对方的刀上,然后尽量的去躲避刀势,这样才有机会看到破绽。想到这里,祁轩便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防御上,同时身形向后,尽量与那魁梧黑衣人拉开距离。
那魁梧黑衣人仿佛猜到了祁轩的想法,刀势更猛,同时也借势不让祁轩与自己拉开距离,他知道自己的这招威力虽大,但是只要拉开了距离,那自己的优势便形同虚设,根本没办法取得胜利。也正如祁轩所料想的那样,魁梧黑衣人的这招确实无法施展的太久,毕竟很耗自己的内力,就在魁梧黑衣人劈出第二十刀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却减了一分,一般的武师很难发觉,但是同样为大武师的祁轩却抓住了这一机会,自己单脚蹬地,让自己的身子向后猛退几步,然后剑锋一转,瞧了个破绽便刺向了魁梧黑衣人,
原本魁梧黑衣人的刀势因为自己的内力跟不上,而显得有些滞留,整个招式就慢了几分,这慢了几分的招式,便露出了一点破绽。此时祁轩的剑却也抓住这个空当,直接刺了过来。
那一刻,仿佛寒光漫布,遮掩了整个天空。
祁家绝学——碎霜。
寒霜破碎,魁梧黑衣人的招式被破,满身的黑衣也变得破烂,条条屡屡,露出里面钢筋一样的肌肉,以及刚刚被刺中的伤口,魁梧黑衣人狼狈地跪倒在地,满身血污,单手持刀,撑着自己的身体。
祁轩身子从空中落下,剑不敢送回鞘中,而是横于胸前,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魁梧黑衣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祁轩继续问道。
祁轩此时不敢松懈,对面那人可是一个大武师,而且功力似乎在自己之上,虽然那魁梧黑衣人现在狼狈不堪,难免会有什么后手让自己吃亏。
魁梧黑衣人咳了一口血,然后哈哈大笑,但是并没有回答祁轩刚才的问题,而是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除了胸前有个伤口,外加衣服破烂一些,倒是对魁梧黑衣人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碎霜是吧?”魁梧黑衣人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然后对祁轩说道,“不愧是祁家庄的庄主呀,竟然能破我的护体罡气。”
说完也不等祁轩反应过来,魁梧黑衣人便直接冲了过来,这次没有多余动作,直接劈砍出一道刀气,虽说刚才也是这样的招式,但是祁轩却感觉到这次的力量绝对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
刀气劈砍,隐隐有雷音作响,牵引着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然后直直地劈向了祁轩所在的地方。
祁轩神经紧绷,又是一招碎霜使出,点点寒芒遍布,企图阻止魁梧黑衣人的刀气,但是一切仿佛都是逆了祁轩的意思,碎霜使出,剑尖点在刀锋处,只听得一阵脆响,祁轩手中的剑应声而碎,刀光气势不减,直接劈在了祁轩的肩上,血液四溅,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祁轩倒地,手中死死地握着只剩下剑柄的剑,红色的液体在祁轩的身下缓缓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六、事端起-灭门(上)
魁梧黑衣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祁轩,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些许遗憾,只是不知道他遗憾的是什么,或者在遗憾面前这个可以破开自己罡气的大武师最终还是像其他强者一样在自己面前倒下,又或者遗憾自己不能和这个人推心置腹地说上几句,再喝上几碗酒。
就在这时候,魁梧黑衣人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向自己这里飞奔过来,魁梧黑衣人了然,于是便转过身向来人的方向看去,等待对方的到来。
“大人。”来的人正是刚刚魁梧黑衣人遣走的几名黑衣人中的一个,只是那人刚刚开口,便被这个魁梧黑衣人呵声打断了,紧接着冲那来的黑衣人递了一个眼神过去,那名黑衣人恍然,明白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误,于是连忙改口。
“首领,我们几人已经搜遍整个祁家庄,并未找到那件东西。”
魁梧黑衣人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皱眉说道:“没有遗漏?”
“没有遗漏。”那名黑衣人十分肯定地回答。
魁梧黑衣人眼睛微眯,似乎再思考着什么,然后把目光缓缓转到自己的身后,落到了还躺在血泊里的祁轩身上。
“祁家庄的其他人呢?”魁梧黑衣人指的当然是除了眼前的祁轩以外的人了。
“已经全部围杀,只是······”黑衣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魁梧黑衣人语气一沉,随即自身的气势也无形的迸发出来。
面前的黑衣人旋即身体一颤,额头冷汗密布,语气愈发颤抖,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逃了一个家丁还有个丫鬟。”
“家丁?丫鬟?”魁梧黑衣人眉头紧皱,似乎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寻常,寻常的家丁和丫鬟怎么可能逃得过自己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人呢。
“是的,其他人已经去追了。”黑衣人颤巍巍地回答道。
魁梧黑衣人再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着自己手里有着祁轩,这祁家庄也彻底被毁,跑了一个家丁还
有丫鬟也不算什么,想来不会翻起什么大风浪的,日后叫手下多留意一些便是。
想到这里魁梧黑衣人,便对黑衣人说道:“那人应该还没有死,带回去吧,应该能有个交代。”
说着,魁梧黑衣人便指了指倒在血泊里的祁轩,然后又对黑衣人说道:“最好别让他死了,要不然咱们俩都得有事儿。”
说完便晃了晃手臂,然后向外面走去,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早知道就不下这么重的手,这万一死了,可不好和那位大人交代了。”
只是走了几步,那魁梧黑衣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对留在原地的黑衣人说道:“这里一会儿你知道应该怎么办吧。”
黑衣人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应该怎么做,然后那魁梧黑衣人满意地笑了笑,便真的离开了,只留下那个过来报信儿的黑衣人以及还躺在血泊里的祁轩。
祁轩去了东园之后,祁松便带着孟如楠向着祁家庄的后山逃去,本来遇到了几波黑衣人的拦截,只是以祁松接近大武师的实力,来的那些黑衣人基本上都不是对手,只是有几个实力倒是和自己差不多的,给自己造成了点麻烦,让自己肩膀受了伤,而自己现在还要带着一个孟如楠,行动起来更是不方便许多。
两人临离开的时候,各自在外面套了一身家丁还有丫鬟的衣服,以便掩人耳目,不被发现,毕竟一个外逃的家丁和丫鬟,也不会有什么能力进行报复,这样也能减少对方追杀自己的可能。
在祁松挑飞一个拦截自己和孟如楠的黑衣人之后,两人也顺利地逃到了后山。此时的孟如楠体力终于支撑不住了,停了下来。
“夫人,现在已经到后山了,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追过来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祁松有些担心地看着孟如楠,祁松知道,孟如楠作为一个没有功夫底子的女人,能跟自己跑这么久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孟如楠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让自己的呼吸稍稍平静了些,然后看着眼前火光漫天的祁家庄,心中的一丝不安,隐隐升起。
“阿松,过了这后山,便是临清府了吧。”
祁松不知道孟如楠这没头没尾地突然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呀,夫人,过了这后山,在向东走十里地,就到了。”祁松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着周围,只要一有动静,自己便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带着孟如楠离开,“您先歇一会儿,过会儿咱们便要继续赶路了,只有进了临清府咱们才算是安全了。”
祁松说完话,却看到孟如楠没有反应,而是一直看着两人刚刚逃出来的的地方,漫天赤红,如同肆虐的海浪,无情地吞噬着那里的一切。
“夫人?”祁松似乎明白孟如楠担心的是什么了,但是事到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不辜负庄主的嘱托,将孟如楠带到临清府,等待着与祁轩的汇合。
“阿松,剩下的路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能行的,你回去帮轩哥吧。”
孟如楠的神情决绝,眼神中写满了倔强与不甘。
孟如楠作为合州大盐商的女儿,自小倒也是练过一些拳脚,但也都是花拳绣腿,孟如楠自然知道自己要是留在祁家庄的话,也只是给祁轩徒增麻烦,所以当初祁轩要祁松送自己离开的时候,孟如楠自己便没有反对,现在已经到了后山,离临清府又是很近了,而那些黑衣人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逃跑的丫鬟追出这么远的距离,更何况现在是黑天,自己就算赶不到临清府,找个偏僻的地方躲上一晚也是可以的,孟如楠有信心自己不会被那些黑衣人发现的。于是她便想着让祁松回去帮一下祁轩,毕竟孟如楠现在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祁松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孟如楠见祁松没有动作,便接着说道:“阿松,不要顾及我,我能感受到轩哥现在有危险,你快去吧,咱们临清府见。”
说着也不等祁松有反应,便自己向后山深处走去了,只要穿过这片山林,自然便会到了官道,到了官道过不了多久便能到临清府了。
六、事端起-灭门(中)
大历三十五年,楚朝历冬月十六,清晨卯时。
冬月的京都府从骨子里透着寒冷,早起从各个青楼歌坊里出来的人们,或打着哈欠,或伸着懒腰,然后搓着双手,一边感叹这冬天的寒冷,一边寻着熟悉的路子,找了家油条摊子,叫老板上两根油条,再配上一碗热豆浆。
于是,京都府的早上,便这样开始了。
只是这天似乎却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平时辰时才会开的城门,今日卯时便开了,然后“哒哒哒”的马蹄奔跑的声音,响动了安静的京都府。有些起的早的人,看着神骏无比的马匹从京都府的西街出来再沿着中街直接奔向了城门,然后消失在浓稠的晨雾里,也有被急促的马蹄声吵醒的人,推开自家的窗子,在那里叫骂几声,也算是将自己胸中被提前叫醒的起床气出上一出。
辰时刚过,京都府的城门也算是正式打开了,外面一些因为早些时候的马蹄声而吵醒的人,正在那里讨论着,到底是京都府里的哪位贵人急着出去办事儿,或者这事儿到底是有多急,才会这么早就出发。
正在说话间,又是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只是这次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巨大,后面还伴着清脆的铃儿声音,听见声音,大家也都明白,这是马车檐儿上挂着的风铃,是为了让人听到好提前让路的。
只是按理说坐马车的一般都是京都府里的贵人们,贵人们很常见,而这么早就坐着马车出门的贵人,却是很少见。这一下又引得人们好一阵猜测,或许在他们的饭后消遣中便因此又多了一项,那就是猜测今天早上这马车为什么要出来的这么早。
陆青挑开马车的帘子,冬月的冷风迎面吹到陆青的脸上,一阵寒意瞬间传遍全身。陆青全身哆嗦一下,也让他从刚刚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陆青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然后便将身子又缩回了马车里。对于陆青来说,这么早被人从自己府里拉出来,感觉总是不太好的。
“康伯,不知道小王爷此次召我来所谓何事?”陆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康伯,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康伯礼貌地对着陆青笑了笑,然后说道:“陆公子等你见到我家少爷便知道了。”
陆青知道自己再怎么问也无法从康伯的口中知道楚慈找自己
来的目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趁这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陆青便没有继续询问下去,而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其实这次楚慈找自己的目的,陆青大概也是能猜到的,毕竟昨天自己刚刚因为东街四十七巷的事情找过楚慈,而今天一大早便又被梁王府的老管家叫来去梁王府,有心人很容易会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只是······”陆青心中暗想,“今天这么急着找我,难道四十七巷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陆青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要是那里真的出了事情,找自己的应该是京都府府尹孔旭才对,而不是这个衙司都府大都司,梁王府的小王爷。
马车行进到梁王府,便停了下来,门前的小厮见到马车过来,便急忙跑了过去,然后为里面的人掀开车帘。
康伯和陆青一起下了马车,便直接进了梁王府。
此时的梁王府楚慈正坐在正堂里,手里拿着昨天夜里从张兴海那里拿到的消息。
“少爷,陆青来了。”康伯进了正堂便告诉楚慈陆青被自己带来了。
陆青随着康伯进了梁王府的正堂,见到楚慈之后,便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小王爷。”
楚慈见陆青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纸条,而康伯也开始吩咐府里的丫鬟去为客人备茶。
“不知道小王爷有什么事情要陆某做的。”
楚慈想了想,便转过身,把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纸条拿起,然后递给了陆青。
“你看看这个。”楚慈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也正是这样,陆青无法从楚慈脸上看出有关于纸条内容的一丝痕迹。
陆青从楚慈手中接过纸条,然后满心好奇地打开了它。
当陆青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不禁感到诧异,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递给他纸条的楚慈,问道:“祁家庄?”
楚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祁家庄出事了,我们百晓堂怎么不知道?”
陆青对于这件事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合州百晓堂,知晓天下事,陆青有理由相信,没有哪个势力能比百晓堂更先知道消息的。
更何况······
陆青想到这里,再次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纸条上写的东西。
“陆公子,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楚慈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也不太确信这消息的真实性,毕竟以祁家庄现在的地位,敢动他的没有几个,而按照衙司都府得到的情报,那几个势力和祁家庄并没有仇怨,所以我想让百晓堂帮我一下。”
“帮你查一下消息是否准确?”
“是的,还有这件事儿的幕后指使是谁。”楚慈补充了一句。
“都府自己的暗线呢?”
“也在查,不过他们还有别的事情。”楚慈指的别的事情,自然是京都府东街四十七巷的的事情,当初楚伯雄把案件交给自己办,自己总要给对方一个交代,一个他想要的交代,所以楚慈便在今天一早遣了手下离了京都府去办这件事了。至于祁家庄的事情,楚慈觉得应该是准的,所以他才找来陆青让百晓堂帮着查一下。
“可以,我回去之后便让百晓堂的门人查一下。”陆青回答道。
说完之后,陆晴便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楚慈的下一步打算,他可不认为这个小梁王一大早把自己叫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事儿的。
“还有件事。”没有让陆青等太久,楚慈便说话了。
陆青暗想,正事儿来了。
“我想让你和我去一趟祁家庄。”
陆青一愣,他千算万算也是没有想到楚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合州百晓堂,自从对外宣称依附楚国皇室之后,也算是衙司都府的一个外府势力了,按理说陆青自己应当听命于楚慈的调遣,只是连陆青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来到京都府之后,竟然是做了京都府衙的一个客卿,完全脱离了衙司都府的管控,而后来陆青才从孔旭口中得知原因,是孔旭厚着脸皮进宫求了皇上,这才让陆青留在了京都府衙,为孔旭办事,毕竟谁都知道百晓堂的价值所在。
也就是因为此事才让陆青有些为难,毕竟自己现在不属于衙司都府,而是属于京都府衙,要是自己答应了楚慈,孔旭那里自己便不太好交代了。
楚慈似乎明白陆青在犹豫什么,便说道:“你只要同意便好,到时我直接进宫找陛下,谅孔旭孔大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六、事端起-灭门(下)
陆青离开了,楚慈已经和他说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在梁王府集合,然后一起出发去祁家庄。
“少爷,既然已经让百晓堂的人去调查祁家庄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再去一趟呢?而且还要带上陆青。”康伯见陆青离开后,便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楚慈告诉康伯说:“你说,小玉会不会也去了祁家庄。带上陆青嘛,毕竟他是百晓堂的人,用起来会方便很多。”
康伯满脸震惊之色,说道:“少爷你是说玉少爷会回祁家庄的?”
“只是猜想,那个齐四不是说没有见过小玉吗。”楚慈回忆着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
张兴海回到桐苑客栈不久,齐四便醒了过来,然后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也都和张兴海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随后,张兴海便再次来到梁王府,把事情告诉给了楚慈。
康伯自然也是知道张兴海第二次过来说的事情,只是听到楚慈说的猜测,自己还是有些不理解,便问道:“那个齐四不是说还有一个黑衣人当时也在场吗,当时他身上的毒就是那个人留下的,而且张兴海还怀疑是西北毒宗的人,难道不可能是玉少爷被那个黑衣人带走了吗?”
楚慈嘴角一挑,然后说道:“要是被对方带走,你觉得他还会在那里等着吗?就为了杀了后来的人?”
康伯恍然道:“对方来的时候,玉少爷便已经不在那里了?”
楚慈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所以少爷才想着去祁家庄看看。”
“嗯,我怀疑那个消息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的,”楚慈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要是他把这件事也告诉给了小玉,那小玉会不会要回祁家庄呢。”
如果楚慈要知道祁连玉受了那么重的伤,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有这种猜想了,不过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它不会让如果成真的。
作为京都府府尹的孔旭,这几天很发愁,他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的所有霉运都集中在这几天爆发了。先不
说昨天东街的案子的事情,单说自己今天早上被自己的夫人在添香楼里堵个正着,这件事儿就让自己头疼许久的了。
昨天傍晚,黄门郎刘峰来找自己,说好只是去添香楼叙叙旧,然后不知怎的就在那里过了夜,更可怕的是,不知道是谁向自家的夫人泄了密,今天一早便被她堵在了添香楼的门口。
就在孔旭被自己家夫人揪着耳朵回到府里不久,便有个衙役不开眼的跑了过来。
刚好没地方撒气的孔旭,看到跑过来的衙役,没等对方说话,自己便开始张嘴骂道:“没看到本大人在忙吗!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刚刚进来的衙役看到孔旭这副模样,立马低头垂首,不敢再看孔旭,但是依然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
声音很小,似乎被刚才孔旭的态度吓到了。
“怎么了!有事快说!”孔旭有些不耐烦,一边揉着自己被拽的生疼的耳朵,一边没好气地对那个衙役吼道。
“大人,有人来报案。”
孔旭听到衙役说有人报案,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呀?要是偷鸡摸狗,家长里短的,就让书丞打发了。”
“是死人了。”
“什么!”孔旭听到衙役说的话,噌的一下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又有人死了?”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这么多事情发生,而且都是凶杀命案,昨天刚把东街宅邸的烫手山芋甩给了楚慈,现在倒好,又来了一起。
“走走走,别愣着了,去大堂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孔旭也不顾低头垂首的衙役,便直接向衙门大堂快步走去了。
京都府,东街,四十七巷,别院。
三郎把刚刚在外面买来的香酥烧饼撕下来一块,然后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接着含混不清地对这一旁的还躺在床上的祁连玉说道:“我说少爷,京都府就是比家里好,好吃,好玩的比临清府多的多了。”
躺在床上的祁连玉斜眼看了一眼在一旁大快朵颐的三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就不能少说几句嘛,让我这个病号休息休息。”
祁连玉之前在许三家被救下之后,便被三郎连夜带到了这里,自己的伤势虽然重,但是大多也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腹部那里的伤口了,虽然结了痂,但是现在的祁连玉还是不敢有大的动作,不过相对比之前,现在的他倒是可以很利索的说话了。
昨天三郎把祁连玉带回别院后,便在药房里找了绷带,还有一些治伤的药,然后给祁连玉重新包扎了一下。
“你哪来来的烧饼呀?”祁连玉这才注意到三郎手里拿的一张香酥烧饼。
“外面买的呀。”三郎说着又撕了一块烧饼,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出去了!”祁连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三郎,要不是祁连玉现在行动不便,真的想起来打他一顿。
“对呀,谁让这里啥都没有的呀,”三郎说着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油纸包,然后送到祁连玉面前,“少爷,这是你的烧饼。”
“现在咱们不能让别人发现别院里有人,万一被那天的人发现了······”祁连玉怒目而视,样子有些可怕。
或许因为自己脸部动作过大了,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祁连玉顿时咧嘴吸了一口凉气。
“少爷,不能被发现的,我都是很小心的。”
祁连玉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双手,拿起面前被油纸包着的香酥烧饼,撕了一小块,扔进嘴里,慢慢咀嚼。
“对了,少爷,我今天早上去买东西的时候,东街那里又出事儿了。”
“哪里?”祁连玉眉头一紧,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是昨天我找到你的那条巷子,”三郎仔细回忆了一下,继续说,“听说死了两个人,好像是一对夫妇,今天早上发现的,我过去的时候,京都府衙已经把那里拦住了。”
祁连玉沉思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默默地继续吃着他手中的烧饼。
“抱歉,连累了你们,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七、事端起-临清府(上)
“少爷,那个害你的人到底是谁呢?”三郎吃完最后一块烧饼,便开始在那里回忆,回忆自己认识的那些人,然后不由得想到了那个跟自己青梅竹马,后来随着少爷来到京都府,后来被那帮不知名的人害了的人。
祁连玉似乎也被三郎说中了心事,顿时神色有些暗淡,手中捏着的香酥烧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不知道。”祁连玉摇了摇头。
其实祁连玉心中有个猜想,要是那个猜想是正确的话,那自己要是告诉了三郎,便等若害了他。
“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呀?”三郎继续问道。
“应该不会,”祁连玉调整了一下姿势,“那个暗门是当年祖父修建的,只有住在这里的祁家人才知道。”
祁连玉想到了三郎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对他说道:“你告诉父亲,我这里的事情了吗?”
三郎点了点头,说:“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祁连玉心中突然一紧,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心中暗道,是不是祁家庄出了什么事。
随后祁连玉又苦笑摇了摇头,他相信,以祁家庄如今的势力,没有人敢轻易去招惹,而且自己的父亲还是一个大武师,即使有人敢去闯祁家庄,也不会动摇祁家庄分毫的。
只是祁连玉忽略了一点,既然有人敢在京都府夜袭别院,又怎么不敢强闯祁家庄呢。
想到这里,祁连玉倒也没太在意,只是想着自己身体稍微转好一点,便和三郎离开京都府,回祁家庄。
不过现阶段最重要的便是找出那帮害自己的人。
祁连玉本想着借助衙司都府的力量去调查这件事儿,只是如果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衙司都府的力量自己便不能动用,尤其是桐苑客栈那条线,暗司被毁,都府肯定会另派人去接管,而自己现在贸然前去,无疑不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踪,想到这里,祁连玉还是决定让三郎先去探探情况,等到自己好一些,再亲自去调查一番。
“三郎,你去京都府衙,帮我查查今天被杀的那家人的死因,还有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救了我的那一家人。”
三郎点了点头,然后便向着门外走去。
孔旭有些头疼的看着被抬出来的两具尸体,孔旭现在的心里真的是在骂娘了,真的不知道谁在和自己作对。
两天,两起命案,这要是在偏远的地方还比较好处理,可是这是京都府呀,楚国皇室的老巢,命案频发,难保皇室不会怪罪下来。
为了不让皇室怪罪,当孔旭听说有命案的时候,也不顾自家夫人是否还在气头上,便直接跑出了府尹府,直接来到命案现场,命案发生自己拦不住,但是对待命案的态度一定是要有的。
“陆青呢?”孔旭对跟他一起过来的书丞问道。
书丞恭敬道:“陆公子一早便被梁王府的管家康伯带走了。”
“带走了?去梁王府了?”孔旭听了之后心里就有些不对劲,感觉楚慈要有什么动作,“派人去梁王府,看看小梁王和陆青的事情谈完了没有,就说这里又出命案了,让他过来。”
书丞听得吩咐,应了一声,便安排人去梁王府找陆青了。
作为楚国皇上的亲信,又是元贞,大历两朝的老臣,自然知道陆青的身份,也隐约能猜到楚慈找陆青过去的意图,毕竟陆青是百晓堂的弟子,而百晓堂又是衙司都府的外府势力,要不是自己厚着脸皮去求皇上,陆青也不会留在京都府衙,为自己办事儿了。
不过有了陆青,有些事情办起来就是方便。孔旭心中暗想。
“谁报的案呀?”孔旭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然后对一旁的书丞问道。
显然孔旭现在的心情比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轻松多了,他想着一会儿陆青来了,让他看一眼,大致给自己一个线索方向,自己便能顺着查下去,然后这个案子也就很容易破了。
自从孔旭从衙司都府手里要到了陆青之后,孔旭便总会这么做,借着百晓堂的势力为自己破案。
想到这里之后,孔旭的嘴角又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是黄门郎刘峰,刘大人。”书丞在一旁回答道。
孔旭听了不禁一愣,然后惊讶道:“刘峰?”
“正是。”
“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昨天在添香楼······”孔旭说道这里,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这种事情尤其是今天早上还被自家的夫人抓到了,孔旭自己就更不愿意提了。
“他人呢?”孔旭转了个话题。
“在这里,孔大人可好呀?”刘峰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然后来到孔旭的面前。
孔旭自然知道刘峰是在说自己今天早上的糗事,不由得老脸一红,然后反问道:“咱们不是一起在······”
孔旭凑到刘峰面前小声说道:“不是一起在添香楼的吗,你怎么能在今天早上发现这里有人死了呢?”
刘峰轻咳一声,然后说:“昨天我回去了。”
孔旭听到刘峰的回答,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被坑了的表情。
“他家男的叫许三,女的叫秀儿,做豆腐的。我家夫人爱吃他家做的豆腐,所以每天早上会送到我府上,”刘峰看到孔旭明显要吃了自己的眼神,便急忙转移了话题,“今天却没有人来送豆腐,本来我以为这个许三今天有事儿晚点再送过来,结果到了巳时也没见着人,往常哪天要是不送豆腐,许三都会托人告诉府内管家的,然后我问管家,管家也说没有人来告诉他,后来我就派人过来看看,结果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
对于这件事儿孔旭也有些挠头,这时候书丞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
“大人,”书丞凑到孔旭的耳边然后说道,“陆公子被小王爷带走了,刚刚出发,按方向应该是去了临清府。”
孔旭心中暗叫不好,但是自己也不明白这时候他们去临清府做什么,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反而是眼前这桩案子比较重要。
“去看看尸体吧,仵作怎么说的?”孔旭自知靠陆青是没希望了,只好自己去查这件事了。
“死者面色如常人,脖颈两侧各有一诡异的红点,其他的便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书丞拿着刚刚仵作送过来的报告,对孔旭说着里面的内容。
孔旭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孔旭虽然不是武林势力的人,但是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在他的认知里,有一势力就能造成这样的死状。
“去梁王府。”
七、事端起-临清府(中)
没等书丞反应过来,孔旭便已经上了马车,然后对车夫喊了一声:“去梁王府。”
书丞紧随其后,对刚进马车的孔旭问道:“大人这里怎么办?”
孔旭撩开车帘,对书丞说:“按正常流程走,尸体先存放义庄。”
书丞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孔旭见书丞没有其他问题,便也催促着车夫,开始出发。
此时许三家的门前早已经被前来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了,要不是现场有府兵维持秩序,想来早就挤进许三家的院子里看看里面人的死状了。
对于平静惯了的京都府百姓来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们在下一整年里都拥有丰富的谈资了。
三郎在别院里与祁连玉吃了香酥烧饼之后,便奉自己家少爷的命,过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刚听说这里有命案的时候应该是在半个时辰之前了,自己从别院偷偷的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呢,害得自己在路上还在想对策,要是这里已经被府兵封了的话,自己该怎么办。但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再次过来的时候这里依然被围的水泄不通,这帮看热闹的人似乎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而府兵在几次驱赶没有效果之后,便也作罢,想来只要不影响自己工作就好。
三郎到这里的时候,孔旭已经坐上马车去了梁王府,三郎自然是没有看到孔旭离开的马车,否则他也会跟过去一看究竟。三郎向周围看热闹的人问了几句,便也转身离开回了别院。
马车来到梁王府,便有看门的小厮过来迎接孔旭。
“孔大人来了。”小厮满脸堆笑地向孔旭打着招呼。
孔旭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对那个小厮问道:“小王爷可在?”
其实孔旭从书丞那里得到消息,楚慈已经带着陆青去了临清府。
小厮笑了笑,然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孔旭的问话,反而对他说道:“老管家吩咐,让小的直接带孔大人去后花园。”
孔旭一愣,然后反问道:“康德他竟然知道我要过来?”
孔旭口中的康德自然是梁王府的老管家,楚慈口中的康
伯。
小厮笑了笑,也不多说,直接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孔旭也不啰嗦,直接对那小厮一招手,说道:“带路。”
梁王府后花园,石砌的围墙有一条石路蔓延到整个花园中心的凉亭处,周围原本应该是柳荫满布,花香四溢的,奈何现在已是冬月,剩下的却只有光秃秃,偶尔挂着雪片的枝条。
小厮把孔旭带到凉亭处便离开了。
现在的凉亭除了孔旭没有别人,不过倒是有一个火炉,不知什么时候提前放到了这里,让这里不至于太冷,火炉中的炉火随着风偶尔跳动,忽明忽暗。
风吹过凉亭,孔旭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袍,心里有些抱怨。
“康德啊,康德,你这绝对是在报复。”
就在孔旭碎碎念的时候,康伯也到了凉亭。
“孔大人,好久不见呀。”
“这么久不见,你不请我进屋,反而来这凉亭里,”孔旭见到康伯到了第一时间便找他讲道理,“你这绝对是报复。”
孔旭还记得当年,自己和还是太子的楚伯雄一起告诉康伯,楚伯玉有事让在凉亭处等他,当时也是冬月,京都府还下着雪,康伯在凉亭处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结果便是康伯大病一场。
想到这里孔旭不禁感慨一下,缓缓说道:“我记得那时候咱俩还是个孩子。”
康伯也是感慨道:“是呀,当年差把我冻死,还好梁王太久不见我,然后过来找我,要不······”
说到这里康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在笑当年自己的单纯。
“元贞二十一年的事情了,一晃咱们也都过了半百了,当年的太子也都成为了皇帝,当年的三皇子也成了镇守边陲的大将,只是谁能想到当年的······”
还没等孔旭继续说下去,康伯便咳了一声,似乎在提醒孔旭有些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
孔旭原本还沉浸在回忆当中,突然听到康伯的一声咳,仿若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回过神。
“言归正传,”孔旭转移了一下话题,同时也在告诉康伯自己没有忘记自
己来到梁王府的目的,“小王爷知道东街南锣巷的事儿了吧。”
康伯摇头,然后说道:“小王爷不知道,但是大都司知道。”
孔旭想了一下康伯说的话,瞬间明白了康伯的意思,然后脱口而出:“你是说这事儿是外面的人做的?”
“外面的人”京都府官场的黑话,相当于土匪中的“钩子”“套子”一般,只不过土匪指的是官兵,而京都府里的指的是江湖势力。
康伯点了点头,然后对孔旭说了三个字:“黑莲花。”
孔旭听的一愣,他当时看到许三还有秀儿脖子上的两个红点,只是猜到应该是“外面的人”做的,所以他才过来梁王府碰碰运气,毕竟司职武林之事的衙司都府大都司便在这里。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被他找到答案了。
“西北毒宗?”孔旭在官场上混的也很久了,对于江湖势力那些事也是略知一二的。
康伯再次点头。
当孔旭从康伯口中听到“黑莲花”的时候,自己心中便有了一个假象,那就是今天的这起事件是否和四十七巷的事件有关联,于是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在这一刻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孔旭眼珠一转,便对康伯说道:“那这应该是外面的人所为了吧。”
对于和孔旭相识半辈子的康伯,自然知道孔旭说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说,要是“外面的人”做的,那就不归他管了,而是归衙司都府管了。
康伯自然不能让孔旭如愿了,便开口说道:“小王爷不在府里。”
衙司都府大都司不在,自己只是个管家,做不了主,所以还是劳烦孔大人自己亲自去查吧。
孔旭知道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便又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孔旭想着自己现在就去宫里,求皇上批一道谕旨,让衙司都府把案子接过去。
“小王爷今早刚去的皇宫,衙司都府进来在全力排查四十七巷的案子,倒不出人手,要是有其他案子,还请京都府衙帮衬一下。”
孔旭的想法再次被看穿,没法子,孔旭只好叹了口气,然后悻悻地离开了梁王府。
七、事端起-临清府(下)
康伯见孔旭离开的身影,不由得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心中暗道:“少爷竟然猜对了。”
他还记得楚慈离开梁王府时对自己说的话。
“孔旭这个老狐狸,也该让他动弹动弹了。”
想到刚刚让孔旭吃瘪,康伯不由得心情大好,招来一名心腹暗卫,然后吩咐道:“去明镜司和悬镜司,分别拿近半年江湖势力进京都府的画押凭证,以及江湖势力近期的动向,抄录一份送给孔大人。”
暗卫领命离开。
衙司都府八司中的明镜司和悬镜司,直属衙司都府大都司管理,所以作为楚慈最信任的人,康伯当然也可以直接调动司里的资源。
“张兴海现在到哪里了?”康伯站在凉亭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他便这样的在那里自言自语起来了,样子好不诡异。
只是令人更加诡异的是,一个声音竟然从空气中传了出来。
“暗卫来报,张兴海已到雍州地界,不日便会到达西北边军处。”
张兴海这次离开京都府,是楚慈安排的,既然“黑莲花”出来了,而皇上楚伯雄又要趁这个机会搅动武林势力,那只能从那里下手了。于是楚慈便派张兴海先回雍州,再到西北边军,一来查探究竟,看看西北毒宗的“黑莲花”为何会出现在京都府,二来便让张兴海伺机搅一搅西北那边的水,也算是给楚伯雄一个交代。
“大都司呢?”康伯再次问道。
“明日便能进入临清府。”空气中的声音再次传来。
康伯满意地点了点头。
“让暗卫多盯着点,确保大都司的安全。”
“是。”
然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似的。
孔旭离开梁王府后,便回到了京都府衙。本来自己还想问一下四十七巷宅邸主人的身份,现在可倒好,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揽了一摊子事儿。
书丞见到孔旭回来,便忙过来询问。
“大人,从梁王府那里可找到线索了?”
“找到个屁。”孔旭在梁王府处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终于有人撞了上来。
书丞被孔旭的反应吓了一跳,自然也是猜到应该是孔旭在梁王府处吃了瘪。
“大人,尸体我已经派人送到义庄了。”
“还有新的发现吗?”
“暂时没有了。”
孔旭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三郎也已经回到了四十七巷的别院里,和祁连玉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我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送往义庄了,没机会仔细查看。”
“义庄?”祁连玉沉思一会儿,便有所决定了,“咱们晚上就去一趟义庄。”
三郎听到祁连玉这么说,连忙摇头反对,说:“少爷,你身子的伤还没好呢,再说要是在被那帮人发现了,会很麻烦的。”
“三郎放心吧,本少爷现在身体好多了,功力也恢复了三成,去一趟义庄没问题的,至于那帮人嘛,咱们小心一点就没事儿了,更何况,”说到这里祁连玉双眼透露出异常坚毅的神色,然后对三郎说,“他们是为我而死的,我要不找出凶手,为他们报仇,我心有不安。”
三郎见祁连玉这么执着便也没有在阻拦,而是默默地拿起了早上祁连玉剩下的烧饼,然后撕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临清府,银钩赌坊,后园。
“夫人,这是咱们的一个暗点,只有庄里的少数人知道,夫人现在此处歇息,估计那些人不会找过来的。”
祁松说着便给孟如楠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喝口水,走了一夜,一口水都没有喝。”
孟如楠面色暗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孟如楠昨夜独自一人一离开后,本想着趁着夜色,找地方藏起来,明天天亮再去临清府。只是自己没走多久,便被两个蒙面黑衣人追上,对方不容自己反应,便直接用刀砍了过来,虽然孟如楠学
过一些拳脚,但是多数也都是花拳绣腿,顶多也就是比普通人灵活一些,体力好一些,怎么能比得过面前这些已经成为武师的黑衣人,自己在对方的攻击下,堪堪躲过两招,便被其中一人用刀割伤了手臂,红色的血液浸透衣裳,染出一朵诡异的花。
花朵诡异,只是现在是黑天,没有人能够欣赏到这诡异的花。只能听到兵器划过空气发出的“嚓嚓”的声音。
又是一脚,一个黑衣人将孟如楠踢倒在地,随即提到便要砍上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黑衣人手中的刀应声而落,跟着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他的手,炽热的液体流到了惊慌失措的孟如楠的脸上,死里逃生的她也是瞄准机会,铆足了力气,将那个黑衣人踢倒在地。
另一个黑衣人见到自己的同伴被人莫名其妙的砍掉了一只手,知道这是有人来救这个女人了,所以自己便更加小心了。
这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站到了孟如楠的面前,将她和两个黑衣人隔开。
人影气势迸发而出,犹如一座大山横梗于两人面前。
两个黑衣人彻底被震慑住了,一人提着刀,不敢前进一步,一人紧握自己的断腕,脸部肌肉因为疼痛而不停地抽搐着。
人影右手一翻,之前射过来的寒光回到手中,几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柄剑,一柄杀人的剑。
“你怎么回来了?”孟如楠看出了来人的身份,语气有些冰冷,仿佛在责怪那人不听自己的话。
“庄主让我保护你。”
“轩哥那里也需要你呀!”
“我相信庄主。”
来人正是祁松,刚才孟如楠扔下自己离开后。本想着按照孟如楠说的回去支援一下祁轩,速度快的话,还能带着祁轩一起赶上孟如楠,只是谁能想到,就在这时候听到打斗的声音,祁松猜到应该是孟如楠遇到了那伙黑衣人,于是祁松便转身向孟如楠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再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作为实力接近大武师的祁松,很快便把眼前这两个黑衣人解决掉了,之后祁松便带着孟如楠进了临清府。
八、事端起-银钩赌坊(上)
祁松和孟如楠到了临清府的时候,已经更鼓已经敲了三更了。祁松找到守城的府兵,塞了点散碎的银钱,然后又编了一套说辞,本来祁松以为还要再费些周章,没想到那里守城的府兵在掂了掂祁松塞过来的银钱之后,也没等对方说完,便把城门推了个能让人过的缝隙。
“动作快些,不要让人看到,如果碰到夜巡的,就说是家里人得了急病,出来找大夫。”守城的府兵面色如常,显然他是常做这样的勾当。
临清府地处偏远,而府兵又资饷微薄,偶尔搞一些暗地里的勾当也是寻常。
祁松和孟如楠进了临清府后,便向城东侧走了过去。
祁松带着孟如楠向城东走了大概两条街之后,便停了下来,孟如楠本来一路下来便又些疲惫,又跟着祁松进了临清府之后便没有停下过,这时候见到祁松停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便好奇地向祁松停下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那是一家赌坊,与周围黑漆漆一片的景象极不相称的是,赌坊门前灯火通明,写有“赌”字的灯笼挂在门前的柱子上,仿佛专门为黑夜迷路的人指路的明灯,一块匾额高悬在赌坊门前,上面写着“银钩赌坊”四个大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
此时赌坊巨大的双开门虽然紧闭着,但是依然挡不住里面的喧嚣声,现在已然是三更天了,这里却依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候赌坊的门突然被打开,然后一个赤条条的人被另一个人踢出了门外,看起来应该是输光了身上的银钱,那人蹒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还要再进入赌坊,嘴里也不停地叫嚣着:“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下一把老子就要把输的都赢回来。”
刚刚把他踢出来的人站在门前,对他冷哼道:“赵六,别给脸不要脸,进银钩赌坊可以,规矩你懂的,只要你身上有一两银子,我就让你进去,否则门都没有。”
赵六站在门口,通红的双眼恶狠狠滴看着门口那人。
门口那人见赵六不再说话了,便转身要回到赌坊里。
这时候赵六突然暴起,似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将那人推到在地,然后
双膝抵住地上那人的身子,双手死死地钳住了那人的脖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都说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一定能赢的,一定能赢的,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去,为什么!”
那一刻,赵六整个人仿佛着了魔一般。
地上那人被赵六双手钳得青筋暴起,满脸涨红,手脚不停地在那里挣扎,只是不管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赵六的双手。
“赵六!”突然赌坊里响起一声暴喝。
听到这声音,外面的祁松心中一凛,暗道:“好浑厚的内劲。”
赵六突然身子一僵,手中的力道也变小了许多,地上那人趁此机会,双手用力将身上的赵六推开,然后接着又是一脚将赵六踢翻在地。
这时候赌坊中走出一个中年人,此人相貌平平,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狠辣,中年人站在门前,看着失去力气而倒在地上的赵六。
“赵六,你竟然敢在银钩赌坊前撒野。”
赵六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哆嗦,然后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徐爷,我错了,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我错了,我错了。”
说着赵六便忙不迭地朝着被叫做“徐爷”的中年人那里跪了下去,脑袋狠狠地刻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地乞求着对方的原谅。
徐爷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赵六,而是看向了刚刚被赵六钳住脖子的人。
“天宝,去把夜巡的府兵喊过来吧,就说有人在赌坊这里闹事。”
天宝一边揉着自己刚刚被钳得发紫的脖子,一边向徐爷回了一声:“是。”
不一会儿,临清府夜巡的府兵便过来了,简单地询问一下,便把跪在地上的赵六带走了,府兵的首领,在离开之前还不忘给徐爷客气一句。
风波过去之后,祁松便带着孟如楠来到了赌坊面前。
因为经过了一夜的追杀,祁松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左手处的伤口虽然现在已经结了痂,但是之前流出的血,也将左手的袖子染红了大片。
天宝见了祁松和孟
如楠的样子,心生厌恶,语气中略带讽刺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本来想要回赌坊的“徐爷”,听到天宝的话,便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看着面前两个狼狈不堪的人。
“我们找人。”祁松拱手道。
天宝抢先说道:“我看是过来躲避仇杀的吧,这幅模样,又带了女子,说不定什么原因才被人追杀的吧。”
孟如楠听不得天宝这么说,黛眉微蹙,一脸的怒意,但是自己这点拳脚也奈何不了对方,便只好开口说道:“我瞧你这孩子,秀气的很,怎么说出话来这么难听。”
孟如楠如今三十有余,而天宝只是个孩子的模样,所以孟如楠这一声“孩子”,叫的没有错。
天宝长这么大最见不得别人喊自己“孩子”,如今听到眼前这个女人这样说他,便想到要出手教训她一下。
祁松倒是察觉到天宝的意图,便迈步来到两人中间,接近大武师的气势突然外放,瞬间将天宝震得后退数十步,如若不是“徐爷”在后面扶了一把天宝,那么天宝便会摔倒在地。
天宝站起身来,觉得好没面子,便大声喝道:“你们想闯银钩赌坊!”
祁松当然不想硬闯赌坊了,毕竟赌坊那边还有个实力和自己相当的“徐爷”。
“我们只是来找人的。”
天宝当然不会听信祁松的话,抬手便要招呼赌坊的武师出来教训对方,只是这个举动却被一旁的“徐爷”制止了。
“徐爷······”天宝刚要说话,却被“徐爷”打断了。
“不知道阁下要找哪位?”
祁松能不能看透“徐爷”的实力,“徐爷”自然也看不透祁松的实力,就冲刚才祁松露的一手,“徐爷”便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
“我找董天阔。”祁松缓缓道出自己想找的人的名字。
“徐爷”听到“董天阔”这三个字之后,全身僵了一下,只是他将身体动作控制在很小的幅度上,别人自然是没有发觉。
“你是何人?找他做什么?”
八、事端起-银钩赌坊(中)
大历十六年,最让临清府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儿,便是春季的时候,一位神秘的富贾巨商,盘下了临清府东侧的一整条街,这件事在当时惊动了整个临清府,甚至是临清府衙的老爷也都被惊动了,不过传言这个神秘的富商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一切事务全权由自家的管家代理,包括那次临清府衙的老爷在家设宴,点名要他去赴宴,结果他也只是让人送了一副回帖,便不了了之了。
当时旁人都以为这位富商要受到临清府衙老爷的刁难,甚至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结果众人等了几天,却丝毫没有动静,于是临清府的百姓们便开始猜测那个富商的真实身份,有的说对方的背景是京都府里的那些贵人,有的说那人暗地里早就给知府赔了不是,送了大把银钱,总之这些都是无关人的猜测,真实情况似乎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临清府东侧的那条街被富商盘下来之后,便在那里开了赌坊,取名为银钩赌坊。赌坊开起来了,自然三教九流的都会往那里走一走,碰碰运气,运气好了赢得盆满钵满,运气差了,输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曾经有人去那里找过麻烦,只是没有成功,原因便是在那帮人前脚刚进入赌坊,后脚衙门的捕快便跟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把他们全都带到了衙门里去。
这一事件,又让这座赌坊的神秘感升上一层楼了。
大历十六年,对于临清府的百姓来讲是个不同寻常的一年,对于董天阔来讲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一年。
因为那一年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有些人是可以决定别人命运的,这句话是真的。
大历十六年的时候,董天阔还是临清府的一个小混混,十八岁的他整天混迹街头,混的还算有些名气,手下也有着一些肯为自己卖命的属下,但是混混的日子,终究不是那么稳定,他总想着哪天做一笔“大买卖”,然后用再用“大买卖”弄过来的钱,开一间属于自己的“赌坊”,每次和别人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别人都觉得他是在做梦,甚至后来他自己也觉得是在做梦,临清府这个小地方,哪里有“大买卖”让自己做呢。
直到有一天,他听说临清府东侧的一条街被一个神秘商人盘了下来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这个“大买卖”可以开始做了。
他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之道,对于那个商人来讲,自己这个地头蛇,便是他们要捧得对象。
地头蛇终归是地头蛇,再怎么也想不到强龙的强大。
那天清晨,吃过早饭的董天阔,便带了几个弟兄进了临清府东侧的铺子里。
铺子还没有开张,或者说盘下它的人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买卖。
董天阔和他的人进了铺子之后,也不看铺子里的人,便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了,因为他要有个“地头蛇”的做派,于是董天阔便想着那些江湖大佬们的样子。
“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董天阔心中暗想,接着便把自己的一只脚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另一只脚不停地在那里晃悠着。
铺子虽然没有开张,但是依旧会有人在那里。
“客官,小店现在还没有开张,您看可不可以过几天再来?”一个貌似店家的人过来十分有礼貌地和董天阔说这话。
“你们东家在吗?”
掌柜的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客官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情。”
“事情也不多,就是以后这里我会照顾你们的。”
董天阔一挺身,自己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眼前的人,笑嘻嘻地说道:“相应的,你们需要给我来一点好处。”
“多谢客官的好意了,我想我们不需要这份照顾。”
董天阔听到掌柜的这么说,便突然把脸贴近他,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此时董天阔带来的几个手下,也猛地站了起来,从身后抽出样式各异的武器,气势汹汹地看着掌柜的。
“这个似乎由不得你。”
在董天阔的意识里,自己的话说到这份上了,对方自然会屈服的,然后把银钱乖乖地送到自己的手中,可是出乎自己预料的是,眼前这人似乎并不买自己的帐。
董天阔自然是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便把自己的表情弄的更加夸张一点,然后对对方吼道:“我要你把钱交给我!”
掌柜的无动于衷,身子向后撤了一步,然后拍了拍手,接着便从铺子两侧窜出了十几个彪形大汉,各个手持钢刀,虎目
圆瞪,样子似乎比董天阔还要恶狠。
董天阔被掌柜带到了铺子的后院。
院子不大,中间有一口水井,水井的东侧是一棵歪脖子树,而西侧则是冒着烟的厨房。
“庄主,您看这小子您要怎么处理他。”掌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董天阔这才注意到,在歪脖子树后面正有一个中年人,半躺在摇椅上,一手拿着铜质茶壶,一手晃悠着扇子。
中年人听到抬了抬眼皮,然后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董天阔。
“小子,你叫什么呀?”
董天阔虽然被捉了,但是心底终究是憋着一股气,这时候听到中年人问自己话,便也不搭理他,而是把头仰得老高。
掌柜的见到董天阔这副模样,便对他喊道:“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我们东家问你话呢。”
“志浩,别吓到孩子。”说到这里,那躺椅上的中年人便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你是这里的东家?”董天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中年人的笑声停止,然后起身看着自己面前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
“我就是这里的东家,你想要找我做什么?”
“我想找你要钱的。”
掌柜的也没想到董天阔竟然还会提这件事儿。
中年人笑的更大声了,然后反问道:“我为什么会给你钱呀?”
“因为这里我都熟悉,上到官府衙门,下到市井混混,我都能给你搞定。”
中年人对眼前这个小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要多少?”
董天阔心里算了算,盘下一间铺子的租金,便对中年人说道:“八十两,不对,一百二十两。”
本来铺子的租金六十两便够,自己多要了二十两,是想着给西巷楼子里的菱香姑娘买盒李锦记的胭脂,后来自己有多加了四十两是留着以后为菱香赎身的钱。
中年人听了董天阔的报价,先是一愣,然后笑的更加剧烈了。
“我给你五百两,外加一间铺子。”
八、事端起-银钩赌坊(下)
董天阔一愣,不知道这中年男人到底是何用意。
“为什么?”
“为什么?”中年男人在那里想了想,然后说道,“就因为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敢跑到我这里收保护费的人。”
“那你总该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吧?”
“小子还挺聪明的,”中年男人笑道,“事情到也不需要你来做,我盘下这条街说实话只是为了留个后手,至于为什么你还是不要问的太清楚了,我希望不会有人来找你,但是以后真的有人拿着信物找你,希望你到时候能全力帮他们。”
董天阔有些狐疑,问道:“你就不怕我出卖了你?然后把这里的一切都卷了跑了?”
“不怕,因为我信你。”说完,中年男人起身,拍了拍董天阔的肩膀,便离开了。
于是这里便有了一家叫做“银钩”的赌坊。
大历三十六年,冬月十六。
如今的董天阔也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身材细长,两撇小胡子,一身锦缎的衣裳,腰间还常别着一把文人才有的折扇,偶尔说起话来文邹邹的,若不知道底细的人,保准以为他是哪个书院的教书先生,只是他那两撇小胡子,却着实与他的样子不太般配。
银钩赌坊是整个临清府不受宵禁约束的地方,在这里可以通宵达旦,可以昼夜不分,可以将整个身家作为赌注,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倾家荡产。
银钩赌坊的二楼,专门有一间房间是为董天阔准备的,他喜欢在赌坊里看下面那些赌徒因为赌钱而露出来到各种神情。
现在的董天阔,似乎已经明白了当年那个男人的想法了,那种只有处到一定位置的时候,才会明白的感觉。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同时他也在等,等一个兑现承诺的人。
此时,二楼的房门被敲响了。
“东家,有人来踢场子。”
董天阔懒散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什么人呀,直接去找夜巡的府兵,府兵解决不了的,就让徐恒去看看。”
“就是徐爷让我过来的,而
且徐爷还给我样东西,让我给您看一下。”
董天阔身子已经直了起来,心中有种特殊的感觉。
“咯吱”房门打开,董天阔从房间里出来,来人把手中的东西恭敬地递给了董天阔。
董天阔好奇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东西,那是半块石头,切口处的痕迹很是奇怪。董天阔神情紧张,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石头,然后他在自己的怀里又摸出了另一块石头,两个石头对在了一起,成为一块完整的石头。
这就是当年那个中年男人给自己的信物,当年中年男人告诉自己日后会有人拿信物找他,董天阔便问那人是什么信物。中年男人只是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块石头,似乎很轻松地将他掰成了两半,然后告诉董天阔,这就是信物。
当时董天阔拿着看似随意的信物,但是自己的心里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不停起伏。
那是何等的能力,何等的控制力,能将坚硬的石头,掰成两半,而不是化成飞粉,这让年轻的董天阔从心里升出一股无法抵抗的感觉。
“带他见我。”董天阔强压制自己心中的波澜,然后向着那人吩咐道。
那人应了一声,便下了楼。
过了不多久,祁松还有孟如楠被徐恒带到了赌坊二层楼处。
屋子里桌上的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摇曳闪烁。而董天阔自己则坐在桌子一旁,本来应该别在腰间的折扇,此时则放在了桌子上。
董天阔见到祁松后,并没有显得很激动,相反的倒是有些失望,因为董天阔以为自己还可以见到那个令自己改变一生的那个人。
董天阔秉退了左右,包括徐恒。
“这东西出现了,说明你们现在有难了,按规定,我会帮助你们的。”
“多谢。”祁松抬手抱拳。
“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董天阔心里还是惦念着当年的中年男人,想来现在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已到了耳顺之年了吧。
祁松明白董天阔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祁松黯然说道:“老庄主,八年前便去世了。”
董天阔听到那个男
人已经死了,心中便是一沉,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没有了精神。
“那个掌柜的呢?”董天阔又想起一人,那就是当年被中年男人叫做“志浩”的人,自从自己接手了这趟铺子,与自己联系的便是这个人了,只是情况一直延续到了八年前,“志浩”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董天阔刚刚知道中年男人已经死了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那个“志浩”也出了事情。
祁松对当年的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因为自己的父亲便是董天阔口中的那个掌柜的。
“正是家父,当年庄里有人暗算老庄主,家父为了追那个贼人,受了重伤,后来也故去了。”
祁松的父亲在自己临死的时候,将临清府这里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祁松和祁轩,并且把那个信物交个了祁轩,后来祁家庄被偷袭,祁轩便把这个信物又给了自己。
董天阔听到自己想要见的两个人都死了,面色一沉,多年掌管地下势力的气势不由得散发了出来,这是不同于练武之人散发的气势,而是一种掌权的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多年前的那个中年人身上有,现在董天阔也有了。
整个房间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了许多。
随后祁松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及有人夜袭祁家庄的事情全都和董天阔说了一遍。
董天阔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等的那个中年男人,是祁家庄上任庄主,祁寒山。而他也知道了,原来这些年自己一直是在为祁家庄收集情报。
祁家庄在他们这些地下势力中,可算得上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作为掌控着整个江湖势力大半金钱走向以及各府的暗黑势力的祁家庄,如今却被人连夜偷袭,这让董天阔着实大惊失色。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祁兄弟你的伤口也需要包扎了,我先叫人带你们下去休息一下吧。”
祁松知道董天阔说的在理,而孟如楠也因为走了一夜的缘故,体力开始有些跟不上了,便点头。
“那就麻烦董兄了。”
董天阔比祁松大上几岁,祁松这么称呼对方是没有错的。
九、事端起-抵达(上)
楚慈和陆青到达临清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本想商量一下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的时候,客栈的房门响了起来。
两人狐疑地对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是陆青便起身,来到门前,问道:“哪位?”
门外的人显得有些迟疑而且谨慎,说话的时候也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师兄,是我。”
陆青听到对方的声音,便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
“师弟,你怎么来了?”陆青把房门打开,正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师弟,“你不是应该在合州吗?”
陆青的师弟没有回答陆青的疑问,而是先进了屋子,然后再想门外望了望,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轻轻地把房门关上了。
“大师兄,你走之后,百晓堂便开始大换血,临清府本来是二长老的地盘,半个月前,二长老突然宣布闭关隐居,放弃自己的权利,然后师傅便把我调到了这里。”
陆青没想到自己离开才一个月,百晓堂竟然发生了这么些事情。
“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青的师弟依然是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望了望一旁坐着的楚慈。
“这位是······”陆青本想说“这位是衙司都府的大都司”,却看见楚慈对自己摇头,明显是不想让陆青说出他的身份。
于是陆青便改口说道:“衙司都府的,自己人。”
作为江湖人,陆青的师弟自然是知道衙司都府的了,而且自己也很赞同新门主归附衙司都府的决议,不像师门里的那些“顽固派”,说什么新门主的举措,就是将百晓堂卖给了楚国皇室。
嗯······二长老好像就是那些“顽固派”的带头人。
“这是我师弟,童格。”陆青向楚慈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师弟。
童格见到对方是衙司都府的,便也没有了芥蒂,对楚慈抱了抱拳。
童格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个人,只是以为对方是衙司都府一个不起眼的人物。
“临清府的百晓堂,好像被人盯上了。”
陆青和楚慈同时神情一紧,不由得挺直了身子,仔细听童格说的话。
“大师兄,你有没有收到我的信鸽?”童格问道。
陆青一愣,他和楚慈这一路上没有收到任何信鸽,甚至连只鸟都没有收到。
“没有。”陆青很肯定地对童格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童格坐到桌子旁,然后对楚慈还有陆青继续说道,“我们给大师兄放了五只信鸽,结果一直都没有回复,直到今天一早我们在城外发现了一只信鸽的尸体。”
楚慈和陆青听到这个消息,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不由得一同脱口而出,道:“有人在封锁我们的消息!”
童格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他们只是不让我们送消息,但是大师兄的消息我们都能接到,我们的人看到你进了临清府,我便找了过来。”
“按你说的,他们有可能会有探子,暗中监视你。”陆青对童格说道。
童格摇了摇头,说:“我来的时候看过了,没有人。”
“没有人?”陆青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只是拦截消息,而不是监视自己的行动呢。
“或许······”一旁的楚慈开口了,“他们的目的只是不让百晓堂给我们消息呢。”
“你是说他们故意让我们见面的?”陆青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他们这么做就没有意义了呀,咱们迟早会和这里百晓堂的人见面的呀,那消息不是一样会被我们知道的嘛。”
“可能是他们有信心把我们留在这里吧。”
楚慈说完,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房间顿时陷入沉默。
“祁家庄那里怎么样了吧。”陆青把话题转移到两人这次来的目的上。
良久,从童格嘴中吐出了两个字。
“灭门。”
楚慈和陆青听到这个消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猜测过祁家庄会有事情发生,但是两人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此时楚慈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出现问题的?”
童格想了想,然后对楚慈说道:“大概四五天前。”
楚慈沉默了,要是按照他的推断,封锁消息的人,和灭了祁家庄的人应该有所联系。
陆青知道楚慈此时应该是发觉到什么事情了,便催促道:“你想到了什么?”
“他们封锁消息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提前察觉到祁家庄的事,或者说为了防止祁家庄发觉异常,然后有所防备。”
陆青和童格恍然道:“就是说他们防的是祁家庄。”
楚慈点头,忽然问道:“你们可发现祁家庄少主的踪迹?”
这句话楚慈是向童格问的,他原本来临清府的目的便是以为祁连玉逃回了祁家庄。
童格对于这个来自衙司都府的大人的问题的跳跃程度有些不知所以,祁家庄少主祁连玉,在百晓堂的情报里早已经在八年前那场事故中便消失了的人。
至于说为什么是消失而不是死亡,那是因为真的是消失了,仿佛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于是百晓堂便给其一个死因不明的定论。
童格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对方,你是不是傻,祁家庄的少主早就没了,问他的踪迹做什么。
“这位大人······”童格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祁家庄少主的行踪,我们确实不知道,因为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经······”
楚慈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只有少数的人知道祁连玉的踪迹,而其他的人都以为祁家庄的少主早在八年前便消失了,至于祁家庄对于此事迟迟没有给出说法,于是江湖各方势力便纷纷猜测,祁家庄少主早已在八年前的那场事故中和老庄主祁寒山一起被刺身亡了。
八年前的那场事故楚慈自然是知道的,听说是老庄主年轻时候的仇家过来寻仇。当时衙司都府的大都司还是梁王楚伯玉,消息来的很突然,当时都府的暗司还是由祁轩掌管,也就是说东街四十七巷的那个别院里住着的还是祁轩,而祁连玉还在祁家庄当他的小少爷呢。
当时祁轩得了消息后便连夜奔回了祁家庄,再后来京都府东街四十七巷的别院便住进了祁连玉,这是祁家庄与皇室的协议,加入衙司都府的势力,都需要留一名直系在京都府,只是外府势力可以自由活动,而都府的核心势力的成员在接管职责后,同时也会被限制自由并且不会被外界所知晓。
九、事端起-抵达(中)
楚慈呵呵一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童格不以为然,他只是觉得对方不想承认自己记错了这件事实而已,反倒是一旁的陆青察觉出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作为衙司都府的大都司,要是连这件事情都记错了话,那他也就不配当这个大都司了,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祁家庄的少主没有死。
陆青心中暗想:“为什么会在意这个人呢?”
楚慈在意的人······陆青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事情,之前不是也有一个令这位大都司在意的人嘛,想到这里,陆青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有什么消息?”楚慈的声音把神游在外的陆青拉了回来。
陆青也想知道童格除了带来了“灭门”外还有什么消息。
“说是祁家庄被灭门了,其实我们有三个人没有找到,”童格似乎嗓子有点干了,便又喝了一杯茶水,继续说,“一个是祁家庄的庄主,祁轩,还有一个是庄主夫人,孟如楠,最后便是祁家庄的大管家,祁松。”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还活着?”陆青说道。
童格点了点头,说:“有可能,不过我有八成的把握是,他们被那帮神秘人给抓走了。”
“为什么?”这回轮到楚慈诧异了。
“当时我们查看了现场,他们能跑的地方之后祁家庄的后山,而后山又连着官道,上了官道,便能到临清府了,如果他们进了临清府我们百晓堂不能不知道的。”
“如果他们往别的方向走了呢?”
“我也想到这种可能了,所以就扩大了范围,按脚程,就算他们身体完好,不眠不休,一天也就能走个百余里,但是依然没有他们的踪迹。”
“所以你就推测是被那些人带走了?”楚慈勉强信了眼前这个童格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陆青说出了自己或许还有楚慈心中的疑问。
“大师兄,你可知道元贞三十四年的战争吗?”
陆青听童格这么一说,不自觉地用眼睛瞟了一眼楚慈。
元贞三十四年的流岭之战,陆青只是知道那时候发生过一场战争,但是起因还有对方是谁自己就不知道了,也只能说当时楚国皇室的保密工作做的好。
楚慈听到童格提起元贞三十四年的战争,倒是来了兴趣。那场战争他是知道的,因为自己的父王,便是那场战争
的参与者,至于具体内容,楚伯玉对自己却只字不提,而在这里又听到皇室以外的人提起当年的事情,自然是兴趣满满。
童格见勾起了两个人的兴趣,便继续说道:“祁家庄也参与了那场战争。”
这个消息让楚辞出乎意料,如果这个童格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祁家庄灭门,以及祁连玉被夜袭的事情就真的值得玩味了。
不过楚慈倒也是佩服百晓堂的能力,竟然可以在皇室各种保密命令下查到这些。
“你是说,神秘人可能和当年的战争有关?”陆青试着猜测了一下。
“不无可能。”童格对陆青说道。
“还有其他消息了吗?就是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祁家庄附近的。”楚慈再次问道,其实他还是想问一下祁连玉的消息。
童格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两个人送走了童格之后,便一起讨论起了刚才的事情。
“大都司,你觉得刚才的猜测有几成把握?”陆青问道。
“不好说,没准真的像你那个师弟说的那样,一切的起因是因为三十六年前的那场战争。”
“流岭之战,梁王······”陆青欲言又止,他想问的是楚伯玉有没有对楚慈说过些什么,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
楚慈当然明白陆青的意思,但是对于当年的事情,楚伯雄已经下了封口令,楚伯玉对自己也是什么都没有讲过。
“这件事情,咱俩知道的都差不多。”楚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便是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良久,陆青开口了。
“东街四十七巷的人是祁家庄少主祁连玉吧?”
楚慈知道瞒不过陆青了,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祁家庄也是衙司都府的外府势力了?”陆青感觉不对,忙不迭说道,“不对,祁家庄不是外府势力,外府势力是可以公之于众的,祁家庄应该是内府八司的其中一司。”
楚慈没有反对,再次点头。
“陆青,你要知道,这些事情,你不说出来,我还可以装作你不知道,但是你要说出来了,我却没办法如视无睹呀。”楚慈趴在桌子上,一边晃荡着手中的水杯,一边对陆青说道。语气有些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大都司是想杀我?”
楚慈没有理会陆青,而是自顾自地在那里说起话来。
“内府八司,对与皇室来说都是秘密。你猜对了,祁家庄是衙司都府的势力,是都府暗司,负责收集情报,京都府南城西街的那个桐苑客栈,就是暗司的据点,不过客栈里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再为谁收集情报,他以前是军部的,离开军部的最后一个命令便是守住桐苑客栈,”楚慈抬眼皮看了看满脸错愕的陆青,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个叫做张兴海的,以前是暗卫头领,顺嘴说一句,暗卫属于都府八司中的明镜司,直接归我管。昨天我把张兴海调到了桐苑客栈,负责情报收集传递的工作,算是脱离了暗卫,归到了暗司里。”
陆青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大都司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为了让你死的痛快点呀,有些问题憋在心里会很不舒服的。”楚慈嘴角上挑,一个招牌似的笑,看着对面的陆青。
陆青倒是表现的很平静,除了刚开始被楚慈的一连串秘密震得有些吃惊外,其他时候都是一脸漠然,毫无表情变化。
“你这个表情是告诉我你看开了吗?任我处置?”楚慈直起身子,黑色的长发从肩处滑落到腰间,头上是用白玉簪子固定的发髻,在忽明忽暗的灯火前闪动着光亮。
“任由大都司处置。”陆青似乎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便也不辩解。
“哎,无趣,”楚慈叹了一口气,“今天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接手都府的暗司。”
陆青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楚慈的用意,祁家庄被灭,都府暗司便有了空缺,也就是收集情报方面出现了短板。作为江湖势力,百晓堂实力方面确实无法和已经跻身于一流势力的祁家庄可比了,但是在情报方面,陆青有信心,在江湖势力中没有几个宗门能超过百晓堂的了。
“谢过大都司了。”陆青拱手施礼。
楚慈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说道:“我得回房间休息了,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个好消息。”
说着楚慈便起身,然后伸着懒腰向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窗前一阵异动,然后便是破空声随之而来,楚慈反应迅速,转身抬手,内劲运于掌间,一气呵成。
在看过去,窗子上只留下一个破洞,而楚慈手中却多出了一个插着纸条的飞刀。
楚慈打开纸条。
“银钩赌坊!”
九、事端起-抵达(下)
所谓的月黑风高,似乎便是在说临清府现在的样子。
昨天孟如楠来到银钩赌坊之后,董天阔便给自己在赌坊后园安排了一间屋子住下,说是这里不会被赌坊的声音吵到,让她安心在这里住下,孟如楠写了一声,便搬了进来。
白天的时候,董天阔答应自己派人手去查看祁家庄的情况,跟着去的还有祁松,只是如今天色渐黑,几人却依然没有消息,这便让孟如楠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昨天自己才经历那般事情,有些事也会不住地往坏的方向考虑。
期间董天阔也叫人来过两次,见孟如楠这副样子,只得安慰了两句,之后放下些衣物吃喝点心便离开了。
“夫人,莫要着急了,我们东家派得都是府里身手最好的武师呢。”
和孟如楠说话的是董天阔安排的丫鬟,主要是伺候孟如楠的起居。
孟如楠在那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那丫鬟说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夫人这般美丽,夫人要找的人也定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丫鬟嘴很甜,一边说着话,一边给孟如楠到了一杯茶水。
孟如楠听了那丫鬟的话“噗嗤”一乐,然后说道:“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不过这美丽和吉人天相又有什么关系呢?”
丫鬟见到孟如楠笑了,自己心中也是欢喜,便继续说道:“当然是有关系了,我家婆婆说了,夫人这样的面相是可以给人带来好运的。”
孟如楠知道这丫鬟是在哄自己开心,便笑骂了一句。
丫鬟又将董天阔让人拿来的点心推到了孟如楠的身旁,说道:“夫人,尝一下这糕点吧,可是我们东家特意从合州让人带回的呢。”
孟如楠自己便是合州盐商之女,当年随着父亲去京都府,然后便遇到了那个许了自己终身的人。所以当她听见丫鬟说“合州”二字时,心中便略有感触。
不由得又哀伤了起来,丫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连连道歉。
孟如楠对丫鬟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
此时的前院赌坊,因为银钩赌坊没有宵禁的管制,所以赌坊晚上的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京都府里专门收留宵
禁过后回不去家的人们的歌舞青楼。
天宝依旧像以往一样,在赌坊内来回走动巡视,如果遇到像上次赵六那样的泼皮无赖,便会动手将其请出赌坊。徐恒则是站在赌坊的二层楼俯视整个赌坊,防止哪个不开眼的在自己这里搞动作,如果被自己瞧了出来,便让人通知到下面的天宝,让他带人处理,如果天宝处理不了,那自己便会出手会一会对方了。
至于董天阔,依然是在二楼深处的房间里,坐着他的摇椅,一边喝着今年过来的新茶,一边看着书。
徐恒总是不明白董天阔的这个习性,一个开赌坊的地下势力头子,竟然总是装作一副书生样子。自己跟了他有近十年了,也看他这样子保持了近十年。
之前有一天,徐恒终究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曾经有人说我,杀人杀的太多了,应该看看书,去去戾气。”董天阔淡淡地回了一句。
徐恒此时见楼下没什么事情,自己便进了董天阔的房间里。
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董天阔这时候一般是不会睡的。
“东家又不睡呀。”徐恒进了房间,很随便地敛了一把凳子坐下了。
“习惯了,睡不着。”董天阔把手中的书卷放到了桌案上,对徐恒说道。
“那些人还没回来呢。”徐恒拿着桌上的茶壶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对董天阔说道。
“你怎么看?”
“应该是遇到了些麻烦,要我去看看吗?”
董天阔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用,你看好赌坊,我猜今晚会比较热闹。再派人盯着点后园,别让人趁虚而入。”
徐恒听到董天阔的话,神情一紧,然后说道:“东家您是说有人来砸场子?”
董天阔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不一定是来砸场子的。”
徐恒心有所动,但是身子却没有动作,依旧坐在那里。
“东家······”徐恒支吾道,“真的要帮那两个人吗?”
“你觉得呢?”董天阔反问道,说这话的时候,董天阔表情很是淡漠,没有人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徐恒想了一下,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缓声道:“祁家庄在江湖势力庞大,尤其是地下势力,更可谓是只手遮天,那个神秘组织既然能一夜之间灭了祁家庄,而且做的还如此迅速,想必其实力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我觉得这件事儿咱们还是要慎重考虑。再者说,银钩赌坊是东家您一手操办起来的,这祁家庄的人凭着一块信物,说什么咱们银钩赌坊就得做什么,怎么觉得有些反客为主了呢。”
徐恒说完这话,便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回躺椅上的董天阔,见他没有反应,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孟夫人还有祁松呢,又要怎么办?”
徐恒并不知道董天阔此时的想法,只是以为他对自己所说动了心。
“明天一早让他们离开便好了,要不然······”
徐恒说到这里,目光变得狠戾,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想法——杀了。
董天阔呵呵冷笑一声,猛然间与徐恒对视了一眼。只是单单这一眼,便让徐恒如堕冰窟,浑身冰冷异常。
徐恒这才恍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不敢再随意开口。
董天阔当然知道徐恒说的在理,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银钩赌坊,让自己给对方打下手,怎么讲自己的心里也是有块疙瘩的。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东家!徐爷!不好了,天宝被人打伤了。”
徐恒转眼看过那里的董天阔,心想:“还真的有人来砸场子。”
董天阔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便对着徐恒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处理,而自己则在那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摇晃了起来。
徐恒向董天阔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便出去了。
董天阔见徐恒出去了,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半块石头信物。
“当年你说我戾气太重,让我多读些书,我答应了,当年你又说让我等人拿另外半块信物找我,我也答应了。”
董天阔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一切,似乎在欣赏自己半生换来的杰作,然后幽幽地对那半块石头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我又有些不想答应了,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呢?”
十、事端起-杀人者(上)
此时的赌坊早已混乱不堪,残破的桌椅碎屑随处可见,赌坊中央此时正聚集着一群人,徐恒分开众人,才看到里面的场景。
天宝满脸血污地被一个矮胖男子按在赌桌上,两只手也被另外两个矮胖男人的同伙儿背在身后,死死地按住,不让天宝动弹一分。矮胖男人手中拿着一柄开山斧,抵在天宝的脖颈处,恶狠狠地看着天宝。
“敢说老子抽老千,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狗命。”
话音刚落,矮胖男人便欲举起斧子向天宝的脖子处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徐恒大喝一声,然后从腰间抹过,一柄细长软剑便出现在徐恒的手中。持剑一抖,软剑随即而动,竟然直接缠上了矮胖男人的开山斧的斧柄上,硬生生将下落的斧子给止住了。矮胖男人见斧子落不下,也是爆喝一声,起脚踹开了身前的的赌桌,连同被按在上面的天宝也被踹开了。
徐恒见天宝被踹飞出去,便手腕再次一抖,原本纠缠在斧柄上的软剑应声松开,“哗啦啦”一阵作响,在徐恒手中变得笔直,哪有刚才软如蛇身的样子,徐恒顺势一挑,挑开矮胖男人,接着徐恒闪身到了重伤的天宝的面前,为他查看伤势。
此时天宝的双手已经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看起来是刚才矮胖男人踹飞赌桌时也将天宝的两条胳膊弄断了。
“徐爷,您来了。”天宝透过被血液模糊的双眼看到徐恒就在自己面前,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轻松了好多,咧嘴一笑,这才发现,自己嘴里的牙已经碎了一大半。
徐恒看到天宝被那矮胖男人打成这副模样,心中怒意渐起,将天宝交给赌坊的人之后,起身持剑,冷冷地看向那矮胖男人。
矮胖男人见自己的斧子没了软剑的纠缠,便趁此空档,踏步向前,凌空一斧,便要向徐恒还那里劈砍下来。
徐恒也是手疾,手中的剑又是一抖,剑身直接变软,如同软鞭一样直接抽在了矮胖男人握着斧子的手腕处。矮胖男子吃痛,准头一偏,那一斧子,竟然直接砸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碎屑四散飞起,接着又是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那是震飞的石子落地的声音。
场面瞬息万变,矮胖男人的开山斧虽然已经砸落在地,但是手腕因为刚才被徐恒的软剑抽中
,却已经开始流出血来。矮胖男人的同伙想要过来救场,提起手中的兵器,便向徐恒这里冲了过来,徐恒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抬脚飞射,“嗖嗖”两声破空而至,两条断掉的桌腿像是活了一样,径直奔向两人小腿处。又是“噗噗”两声,奔过来的两人应声跪倒在地。
徐恒反手将软件抽在了矮胖男人的后膝处,矮胖男人也跪倒在地。徐恒抖剑变直,抵在矮胖男人的脖颈上,然后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这里砸场子!”
矮胖男人见有人用剑抵住自己的脖颈也不慌张,呵呵一笑,然后对徐恒大声喝道:“老子不是来砸场子的!”
此时徐恒是站在矮胖男人身后侧的,所以矮胖男人要看徐恒的话必须要侧过头来。
于是矮胖男人便侧头看向徐恒,通红的双眼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
“老子是来杀人的。”
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矮胖男人话音落下,陡然间气势大变,浓厚的劲气从周身喷涌而出。徐恒知道事情不好,便一抖手中的软剑,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狠狠地抽在矮胖男人的身上,矮胖男人气势不减,刚猛的劲气透体而出,直接震飞徐恒手中的软剑。而周围之前围上来的赌坊打手,也被矮胖男人这一手震得四散倒地,有的功力不济直接口吐鲜血。
徐恒踉跄向后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虽然表面平静,但是胸腹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强忍着一口鲜血没有喷出,暗道:“这人明明功力不如自己,怎么会如此厉害,光是这突然爆发的气势,便让自己人溃不成军。”
徐恒冷哼一声:“阁下到底是何人?我们银钩赌坊似乎与阁下并无仇怨。”
那矮胖男人只是嘿嘿一笑,也不说话,直接运起内劲,抡起手中的开山斧,向徐恒这里砸了过来。
徐恒似乎早知道对方会有这招,早早地便将内劲运于双腿之间,见巨斧冲着自己面门砸过来,右腿猛然蹬地,自己的身体将将躲过。
“轰”的一声巨响,徐恒之前所在的位置,一柄开山巨斧出现在那里,地面瞬间凹陷,青石板被砸的四散而飞,有的甚至已经化成粉沫,在激荡起的空气中飘荡着。
“好大的力气!”徐恒不由得惊呼
一声。
银钩赌坊的打手们,此时也不闲着,虽然他们功力不高,但是胜在人多,身形有比那矮胖男人瘦弱很多,所以占个行动方便的优势。
几名打手见徐恒落得劣势,便从混乱的人群中纷纷窜出,凭借着自己轻灵的优势,与那矮胖男人周旋了几番。期间和矮胖男人一同来的同伙,想要打破这样的局势,却又不知被哪里来的另外几名打手拦住了。
徐恒见到矮胖男人被纠缠住了,自己则踏步飞空,手中软剑变得笔直,然后对准矮胖男人的头顶,从天而降。
矮胖男人虽然在与几名打手周旋,但是依旧分出精力来注意徐恒的动作,这时他见徐恒从天而降,要直取自己的顶门,本来要是没有这些打手的纠缠,自己便可以轻松躲过,只是现在有了他们,只要自己少有动作,便会被那些不要命的打手逼的自己回到原先的位置,显然这是让自己非要死于徐恒的剑下。
矮胖男人见状不好,便也不含糊,瞬间内劲迸发,汇于顶门,堪堪地形成一道罡气,外方于体外。
此时徐恒的剑也到了矮胖男人的顶门处,只是剑尖点中他的顶门,却被那一道刚形成的罡气,挡住了,虽然只存在了几个呼吸,但是依旧是救了矮胖男人的性命。
徐恒见自己的招式被矮胖男人挡住了,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一剑自己看的分明,明明已经刺中了矮胖男人的顶门却没有刺进去,那矮胖男人施展的正是只有大武师才会的罡气护体。
徐恒心中暗想:“那人是大武师?”旋即又将自己的结论推翻,暗道:“不对,不是大武师,若真的是大武师的话,在场的几人早已经被他杀了。”
徐恒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持剑继续向那矮胖男人刺了过去。
此时围在矮胖男人周围的打手已经被他解决掉了大半,因为人数众多,所以矮胖男人此时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而刚才为了抵挡徐恒的致命一击,更是将自己剩余不多的劲气,汇于顶门,勉强弄出个护体罡气。
此时徐恒的剑已经到了,矮胖男人因为体力不支,而有些恍惚,这才堪堪躲过攻击,只是在肩膀处留下了寸余长的伤口。
矮胖男人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连自己带来的两个同伴也顾不得带走,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夺窗而逃。
十、事端起-杀人者(中)
徐恒见那矮胖男人逃了,便要起身去追,这时候忽有一声音从楼上响起。
“莫要追了。”
徐恒寻声望去,正是银钩赌坊的东家,董天阔。
“把天宝带下去疗伤,徐恒,你应该受了内伤,也回去疗伤吧。”
“可是······”徐恒还要说话,却被董天阔的眼神阻止,徐恒只好默默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女人的惨叫声从后园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董天阔,双眼微眯,注视着后园的方向。
倒是徐恒反应迅速,也不顾自己已经受了内伤的身体,对赌坊的众人喊道:“快,后园!妈的中计了!”
赌坊内的众人,纷纷冲向后园,只是奇怪的是徐恒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了人群最后,然后趁着夜色,一个闪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董天阔自然注意到了徐恒的行踪,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而是看着众人纷纷去了后园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拿起那卷书,在那里悠哉悠哉地看着,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众人来到银钩赌坊的后园,只见在水井旁,两个人对立而站,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到赌坊的祁松,而另一名则是个陌生人,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模样。
此时的祁松,满身血污,右肩处早已染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刚才新弄的伤口,还是昨天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
另一边,孟如楠正在自己的房门前,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赌坊的打手们,定睛细瞧,才发现孟如楠怀里的人正是今天白天东家派到孟如楠那里的丫鬟。
有几个和丫鬟关系不错的打手,见此情况,知道丫鬟是遭人杀害了,便红着眼睛看向了水井旁对立而站的两人。很明显,一切都是那个蒙面人做的。
“真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蒙面人声音有些嘶哑,明显是通过特殊手段改变了自己原有的声音。
祁松冷哼道:“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这有何难的,不过你从祁家庄回来了,那么就说明
姓程的那家伙被你干掉了。”
祁松心中一凛,暗道,果然和那个半路截杀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白天的时候,祁松带着董天阔派过来的几个人手,去了祁家庄,本想着看看那里的情况,顺便留下些记号,若是自己人看到了,便会知晓在那里相会。只是在回来的途中,几人却遭到了十几名黑衣人的围杀,虽然祁松的功力已经是接近大武师的级别了,但是对方人手太多,而自己之前又有伤在身,所以自己也是拼了性命才杀出包围的,至于蒙面人说的那个姓程的人,祁松自己倒是有点印象,应该是那帮人的首领,功力颇高,自己对付起来也是废了些手段。
祁松在路上遇袭之后,便知道这是圈套,暗道一声糟糕,便急忙赶回了银钩赌坊,说来也巧,自己刚过巷子时便见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看方向应该便是银钩赌坊那里,自己便也跟了过去,接着便是一声尖叫,祁松心急,运气于双腿,用力一蹬,跃起数丈,直接落到了银钩赌坊的后园处。
刚才的声音是孟如楠的,就在祁松落入后园的时候,刚好看到蒙面人手中的剑从那名丫鬟的腹中抽出的场景。
此时的孟如楠早已泣不成声。
赌坊的人也到了,见到有人被杀,便没有忍住冲动,抽出自己的兵刃向那蒙面人劈砍过去。
没有阻止那些冲动的人,正好自己也要探一探那人的实力。
这时候,已经有五六个人冲了过去,祁松自然是给他们让了道路,蒙面人见对方来的人多,也不慌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的。蒙面人举起手中的剑,在自己身前舞个剑花,然后便直接冲着冲在最前面的人刺去,那人本想闪躲,只是不知为何,手中的剑如同被吸附住了一样,硬是没有多看,蒙面人的剑便直接刺入对方的面门,那人应声倒地,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蒙面人这一剑的威势让其他本来要冲过来的人止住了脚步,他们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过去了也只是让对方的剑下多出一个亡魂。
蒙面人见没人再敢过来,便攻势一转,继续向一旁的孟如楠那里攻击过去,剑势如虹,此时的祁松哪敢迟疑,只是自己之前受了伤,现在有些体力不支,如果自己攻过去的话,虽然也能伤到对方,但是孟如楠必
定会死于其剑下,祁松想到这便是抬手一甩,将自己手里的剑,向蒙面人处甩了过去,由于关乎到孟如楠的生死,祁松甩剑的时候,便在剑中灌入自己全部劲气,寒芒闪过,“嗖”的一声,便直逼蒙面人的胸口,蒙面人虽然功力高深,但终究不是大武师层面的人物,劲气不会外放,护体罡气没有形成,便只能将自身的攻势一偏,堪堪避过要害,祁松的剑,直接刺入蒙面人的肩头,长剑透体而出,蒙面人也因为这次攻击,而散了攻势,没有伤到孟如楠。
祁松趁此空档,挡在了孟如楠面前,只是祁松此时手中已经没有剑了,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原地站立,眼神中透露着坚毅,死死地盯着蒙面人。
蒙面人因为伤势过重,额头上早已浸出汗水。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毁我们祁家庄,是谁指使你的?”祁松冷冷问道。
祁松当然知道,“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但是此时的自己,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的地步,如果对方再次出手,祁松很难保证自己能接下对方的攻势,于是便只能在言语气势上震住对方。
蒙面人听到祁松说自己毁掉祁家庄,先是一愣,似乎明白了些事情,便要开口解释。
只是他再也机会了,因为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一柄飞刀从他的后劲处,直直刺入。
那蒙面人就这样倒在了祁松的面前,因红色的血液在他的身下流淌,然后汇聚成河。
董天阔分开众人,向祁松这里走过来。
“看这剑法应该是,白凤堂的路数,而之前在赌坊那里闹事儿的矮胖男人,使得应该也是他们的绝技,能让体内劲气聚集一点,达到护体罡气的效果。”
祁松没有接着董天阔的话说下去,而是眯着眼睛看这眼前这个银钩赌坊的东家,冷声道:“东家,为何要杀了他?”
董天阔呵呵一笑,然后蹲下身来,从蒙面人的袖中拿出一个类似弩箭的东西,不过它要比正常的弩箭袖珍许多,刚好能放进袖子中,而本身有连带机阔,只要手腕稍微一动,便会有数根袖珍箭矢射出。
“袖弩?”祁松大惊,他知道要是没有董天阔的话,自己和孟如楠早就已经被那蒙面人用这个小东西射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