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庶子夺唐TXT下载庶子夺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庶子夺唐全文阅读

作者:江谨言     庶子夺唐txt下载     庶子夺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大殿献捷

    “臣长孙无忌、杜如晦、岑文本携朝中百官,拜见楚王殿下。”朱雀门外,李恪并凯旋大军方才行抵,长孙无忌三人便齐齐上前,俯身拜道。

    这三人都是朝中巨擘,长孙无忌份属外戚,杜如晦乃皇帝心腹,岑文本更是李恪恩师,李恪哪能有半分怠慢,李恪见状,连忙率众下马,将马缰丢给薛仁贵,而后亲自上前扶起三人。

    李恪道:“本王凯旋,怎还劳三位在此等候,岂敢岂敢。”

    长孙无忌笑道:“殿下北伐大捷,振我大唐国声,威服天下,我等奉陛下之命在此迎候,也是应当。”

    一旁的杜如晦也上前道:“陛下已在两仪殿,还请殿下随我等同去。”

    李恪也抬了抬手,笑道:“岂敢叫父皇和百官久候,我等速去。”

    说着,李恪便和杜如晦等人一同往两仪殿而去。

    在前往两仪殿的龙道上,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在右,而岑文本和李恪并肩而行在左。

    岑文本看了眼对面的长孙无忌,对李恪低声:“依陛下之意,今日本该是太子率众相迎凯旋大军的。”

    李恪闻言,好奇地问道:“那今日为何是岑师并几位宰辅在此,未见太子?”

    岑文本笑道:“今日太子突然告病了,现在东宫休养,近日来太子的日子可不好过。”

    李恪问道:“何为突然告病,难不成太子竟是昨夜抱恙染疾了不成?”

    岑文本回道:“太子的身子康健地很,就在前几日还因为留宿青楼被太子家令权万纪弹劾,直禀御前。太子因此勃然大怒,东宫上下也因此闹得很是难看。”

    李恪点了点头道:“这是应有之意,东宫臣属,虽不乏能臣,但诸如于志宁、杜正伦、孔颖达之类俱是诤谏之臣,权万纪更是沽名好直之辈,以太子的习性作为,不被弹劾才是怪事。”

    岑文本道:“太子虽然名败,但宫中有长孙皇后,宫外有长孙无忌在,太子之位尚算稳固,殿下切不可为眼前表象所迷,表露野心,逐一时之利致追悔莫及。”

    岑文本乃李恪之师,对李恪多有提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眼下大殿献捷在即,岑文本却突然同李恪提及此事,就难免有些奇怪了。

    李恪问道:“先生何处此言?”

    岑文本回道:“就在权万纪弹劾太子之后,朝野内外便风声四起,甚至其中不乏有废黜太子,另立贤良的意思,殿下此番携灭国之功还朝,万人瞩目,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殿下切莫在此时犯了糊涂,叫陛下不满。”

    以李恪对李世民的了解,他绝不会低估李世民对李承乾这个嫡长子的偏爱,自然也不会以为光凭着几封弹劾的奏疏就能废黜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李恪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李恪忙应下道:“岑师放心,本王知晓轻重,不会失了分寸的。”

    岑文本笑道:“殿下行事一向稳妥,臣不过稍作提点而已,自然放心。”

    ——————————————

    李恪和岑文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两仪殿而去,过了省台,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殿外。

    两仪殿中,大唐群臣早已在殿中等候,皇帝李世民也在大殿正中上首端坐,朝中百官俱在,宛若例朝。

    李世民看着爱子在前,原本一脸严肃神情的脸上竟也多了些笑意,对朝中百官笑道:“哈哈,众卿且看,朕的霍去病回来了。”

    李世民本就好功喜武,此番爱子李恪北伐大捷,不止是为大唐平定了北患,更是为李世民赚足了面子。昔年汉时,有霍去病北伐,封狼居胥,名传天下,而今李恪北伐凯旋还京,李世民笑称爱子李恪为霍去病,自是疼爱,喜爱已极。

    李恪闻言,脸上也不动声色,不见丝毫的骄纵,只是走到大殿正中,对李世民俯身拜道:“儿臣李恪拜见父皇。”

    李世民抬了抬手,对李恪道:“我儿北伐辛苦了,快快起身。”

    “谢父皇。”李恪道了声谢,站起了身子。

    紧接着,待李恪起身后,李恪从身后苏定方的手中拿过一面玉盘,递到了殿中內侍的手中,对李世民道:“儿臣奉父皇之命北伐,幸不辱命,特向父皇献捷。”

    李恪呈上的玉盘中放着的便是象征着薛延陀最高权威的可汗印信和狼旗,李恪经由內侍之手呈递到了李世民的手中,李世民看着手边的玉盘,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李世民道:“恪儿北伐,扬我大唐国威,居功甚重啊。”

    李恪谦虚道:“儿臣能有此胜,全赖父皇信重,诸将效力,儿臣不过尽绵薄之力而已。”

    李世民对李恪问道:“恪儿,当初在郁督军山,以六百陌刀军,破薛延陀三千可汗狼骑的壮士何在?”

    郁督军山一战,乃至整个北伐之中,除了李恪之外,名声最盛的便是统帅陌刀营的席君买了,郁督军山下,席君买以区区六百人一举击破被夷男视作杀手锏的可汗狼骑,几乎全歼,而己方更是无一人伤亡,如此战果,足可震惊天下。

    李世民行伍出身,最好勇士,闻得席君买之事岂能不奇,也是早欲相见了。

    李恪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席君买上前,而后对李世民道:“启禀父皇,此人便是儿臣麾下陌刀营军使席君买。”

    李世民看着席君买,缓缓走下殿来,走到席君买的身边,竟抬手拍了拍席君买的手臂,对殿中群臣笑道:“果真虎贲之士,此人若是早生二十年,只怕又是一个秦叔宝。”

    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人,乃是大唐诸将中最善战着,人尽皆知,李世民当着群臣的面如此比较席君买,已是极大的赞誉了。

    李世民对李恪笑着问道:“如此人物,若只统区区六百人马岂不可惜,朕有一事想同恪儿商议,不知恪儿可否割爱啊?”

    李恪听得李世民之言,哪还不知李世民的意思,李世民多半是生了爱才之心,欲将席君买留于长安了。

    李恪当即道:“父皇只管吩咐便是。”

    李世民道:“朕欲收河东陌刀营入禁军,以陌刀营为基,扩编三千人,而席君买便是这三千陌刀军的主将,如何?”

    陌刀营虽说是李恪一手练出来的,席君买更是他的心腹爱将,但李世民既开了口,李恪岂有不允之理,若是李恪稍有半分犹疑,都会显得心怀不轨。

    李恪当即应道:“陌刀军乃国之重器,正当用于禁军,而席君买能得父皇青眼更是他的恩遇,如此甚好。”

第四十三章 李恪设宴

    在北伐之战前,李恪在朝中固然也有许多交好的官员,其中甚至不乏温彦博、杜如晦这样的宰辅之臣,但这些人也俱是当年随李世民建国的从龙元宿,对李世民忠心不二,真正算得上李恪绝对心腹,敢叫李恪托以身家性命,甚至敢去商讨大逆之事的朝中大员却只恩师岑文本一人而已。

    但今日起,却不同了,此次北伐,楚王府上下倾巢而出,而随着北伐大捷,楚王一脉,尤其是李恪的嫡系心腹各个都是身负大功,自然而然地也就从王府内属,转而进了省台六部,出现在朝中大员之列了。

    其中王玄策被调入御史台,拜御史中丞,为御史大夫韦挺的副手,御史台的佐贰官。御史中丞别在殿中,掌兰台秘书,外督州部刺史,监察地方,内领侍御史,绣衣直指,受公卿奏事,权柄极重。

    而且御史台首官御史大夫非是常设,若是御史大夫去职,御史中丞便会顺位代掌御史台,甚至若是时机合适,还有直接升任御史大夫,有就此与六部尚书并列的可能。

    而马周则入了尚书省,拜尚书右司郎中,成了尚书右仆射杜如晦的所部。尚书省首官为左右仆射,亦为朝中左右相,而后左右丞,左右丞后便是左右司郎中。

    右司郎中属尚书右仆射管辖,协掌尚书都省事务,监管兵、刑、工三部诸司政务,位在六部郎中之上。因在省台,位置紧要,就是六部尚书、侍郎见了也需客气几分。

    其实对于马周突然被调入尚书省,李恪起初也是有些讶异的,毕竟尚书省直达天听,为天子臂膀,可不是寻常能进的,但李恪随即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当初在扬州时杜如晦便对马周颇为赞许,欲荐马周入京为官,只不过那时李恪并未放人,故而杜如晦也不便强人所难,而如今北伐大捷,封赏有功之臣,杜如晦身为右仆射,自然也参与封赏名单的草拟,要调马周到自己麾下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玄策和马周已经步入中枢,至于苏定方、席君买、薛仁贵等人也是各有封赏。

    苏定方拜左卫大将军,授卢山都督,出镇漠北,席君买以右威卫将军掌陌刀军,进了禁军,薛仁贵也官升三等,升任楚王亲事府典军,就连裴行俭也因功升任楚王府谘议参军事,更上一层。

    边地三载经营终得果,楚王府与并州大都督府上下自然是一派欢腾,但与此同时,有一人却陷入了两难,此人便是因功新拜礼部侍郎的长孙冲。

    临朝献捷,朝会后李恪特在撷玉楼设宴,宴请楚王府、并州大都督府原一众属臣,长孙冲原拜并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自也在与宴之列,长孙冲朝会之后回了府,刚换了便服正欲出府,却被长孙无忌唤了过去。

    长孙府主院的内厅,长孙无忌正在厅中端坐,神色严肃,长孙冲见状,上前拜道:“儿拜见阿爹。”

    “哼!”

    长孙无忌轻哼了一声,盯着长孙冲的双眼,问道:“你刚回府中,这又是出府做甚?”

    长孙冲如实回道:“大都督今日在平康坊设宴,款待府下众臣,着儿务必出席,儿此去正是往平康坊赴宴。”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长孙冲之言才落,长孙无忌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道:“你唤李恪大都督作甚,眼下你已不在并州大都督府内任职,调入礼部,你当唤楚王。”

    长孙冲闻言,回道:“阿爹说的是,只是大都督之称儿叫的惯了,一时未能更易。”

    长孙无忌指着长孙冲道:“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若是传到了太子耳中,该当如何,到时就算为父也保不得你。”

    长孙冲道:“儿愚钝,不知阿爹的意思。”

    长孙无忌道:“你是长孙家子弟,太子亦是长孙皇后所出,你们分属表亲,储位之争,你本就该站在太子一边,如今你却和李恪走的这般近,若是太子知晓了,又该作何感想。”

    长孙冲回道:“儿曾在楚王麾下效力,此番能得建功亦是楚王赏识,因楚王于儿有恩,故而如此,其中并不涉朝争,不涉储位,不知阿爹何出此言。”

    长孙无忌道:“楚王与太子两立,满朝皆知,你与楚王走的这般近,便是与太子作对,你岂能不知,日后你与楚王一众,还是疏远些的好。”

    长孙无忌的话传入长孙冲的耳中,不过须臾,长孙冲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

    长孙冲和李恪还有李承乾俱是相熟,李恪和李承乾各是何等人,他们身边的人又是何等人,长孙冲清楚地很。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孙冲也是敦儒之人,颇有才学,他每与李承乾宴饮,席间所坐俱是李元昌、柴令武之辈,虽然仗着家世人前显贵,但内里却大多鄙薄不堪,所谈论的也都是声色犬马,蝇营狗苟之类,叫长孙冲在席间如坐针毡。

    可长孙冲与李恪相交却不同,李恪文韬武略,待人随和,李恪麾下诸如王玄策、马周、裴行俭之类也俱是文武干才,一时之选,与他们相交长孙冲只觉如沐春风,通身舒泰。孰高孰低,孰上孰下,不比也明。

    不过长孙无忌当面,长孙冲自然不会同长孙无忌讲这些,长孙冲只是道:“儿与楚王相交,乃君子之交,平淡如水,问心也无愧,不知又何错之有。”

    长孙无忌听着长孙冲的话,顿时急了,长孙无忌是长孙家嫡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长孙家的,若是长孙冲是这般想法,待将来李承乾登位,那长孙家岂不危哉?

    长孙无忌神色俱厉地纠正道:“李恪乃是奸诈之人,最善笼络人心,你这是被李恪迷了心窍。”

    长孙冲争辩道:“儿虽不必阿爹这般老练,但自问也阅人不少,是非善恶还是分的清的。”

    长孙无忌看着长孙冲同他争辩的模样,一下子有些惊住了,长孙无忌很难想象,在北地三载,长孙冲竟变了这般多,不止模样成熟了许多,就连性子都变了。

    以往长孙冲的性子有些软懦,从不敢与他争辩,这一点也曾让长孙无忌很是担忧,这不是一家之主该有的模样,可随着长孙冲在北地历练三载,如今的性子竟刚强了不少。

    若只是性子上的变化,长孙无忌自然求之不得,欣喜万分,但偏偏长孙冲竟是为了李恪在和长孙无忌相争,长孙无忌如何受得住。

    长孙无忌怒道:“李恪给你下了什么药,竟为了他敢同我顶嘴!”

    长孙冲纯孝,也无意惹怒长孙无忌,忙解释道:“儿不敢和阿爹顶嘴,方才是情急之语,望阿爹勿怪。”

第四十四章 撷玉楼

    撷玉楼,位处长安平康坊北,乃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青楼,名动国都的安乐窝,销金窟。

    撷玉楼自前隋大业年间便在长安,至今已有近三十年。长安城权贵云集,豪富无数,其中不乏一掷千金的主儿,玩乐尽兴,打赏个万八千的都是司空见惯了的,撷玉楼比之扬州的烟雨楼更甚数倍,这撷玉楼的买卖自也是日进斗金,纵说是一座金山也不为过。

    这处撷玉楼能成为长安城数一数二的所在,撷玉楼的东家自然也是很有些本事的,只是这撷玉楼本是陇右一家董姓富商家的产业,但就在上个月却突然改换了东家,改姓了李,李恪的李。

    撷玉楼内院,里面最是僻静的小院,楚王李恪正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品茶,而在李恪的对面,坐着的则是既是李恪心腹,更是李恪外室的萧月仙。

    “在长安城中,青楼妓馆可是数一数二的挣钱买卖,撷玉楼作为长安之最,更是日进斗金,撷玉楼原来的东家怎肯将撷玉楼让卖于你的?”李恪手中捧着茶,对萧月仙笑着问道。

    萧月仙回道:“为了盘下撷玉楼,妾可是自盐行支了六十万贯,如此天文数字,董东家就算是看在银钱的份上,也该动心的吧。”

    李恪摆了摆手笑道:“六十万贯虽不少,但撷玉楼经营三十载,背后的东家不会是个缺钱的主,光是使钱,恐怕砸不动吧。”

    萧月仙掩嘴笑道:“殿下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撷玉楼是长安青楼之冠,为了拿下撷玉楼,妾自然是使了手段的。”

    李恪好奇地问道:“撷玉楼能在长安稳立三十载,历经两朝而不倒,背后的东家必是有些本事的,要拿下它费了不少周折吧。”

    萧月仙回道:“撷玉楼的东家唤作董云,今年已年近六旬,他早在前隋大业年间便做下了撷玉楼,历时近三十载才有如今的局面,妾要拿下它确费了不少周折。”

    李恪问道:“若只是豪富,那倒也不难,不过撷玉楼每日进项不少,许多人都是看着的,眼热的也不少,这董云能将撷玉楼保至今日,董家绝不会是无根浮萍,他的背后之人你可知道?”

    长安城权贵遍地,撷玉楼这么好的买卖,看上的,眼热的决然不在少数,不过董云却能将撷玉楼保有至今,身后必定也有官场上的势力,故而李恪有此一问。

    萧月仙道:“若是不知,妾怎敢下手。”

    李恪接着问道:“是谁?”

    萧月仙回道:“前隋长安留守、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之子,吏部侍郎阴弘智,阴弘智和董云乃是故交,董云明里暗里也帮着阴弘智做了不少事情。”

    李恪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阴弘智,阴家两朝权贵,颇有声望,又是国戚,要罩住撷玉楼确实不难。”

    萧月仙看着李恪嬉笑的模样,问道:“阴弘智不是良善之辈,难道殿下便不担心仙儿开罪了阴弘智,给殿下惹来麻烦吗?”

    阴弘智虽才干寻常,但其姊阴月娥却颇得李世民宠爱,封为德妃,虽不及李恪生母贵妃那般尊贵,但也在四妃之列,不容小觑。阴弘智自己更是因着阿姊的缘故,曾为秦王府洗马,亦得李世民信重,拜为吏部侍郎,荣宠一时。

    阴家在长安城盘踞多年,又与不少权贵子弟攀交,声势不弱,若是因此是开罪了阴弘智,实在是个不小的麻烦,故而萧月仙有此一言。

    李恪闻言,却一把将萧月仙揽入了怀中,笑道:“此事本王倒不担忧,以仙儿的手段,若是本王还不放心,岂不是杞人忧天吗?而且...”

    李恪说着,突然嘴角闪过一丝不屑,对萧月仙接着道:“而且区区一个阴弘智,才干平平,不过仗着阴妃才有今日,这等人物本王何必看在眼中。”

    萧月仙坐在李恪的膝上,对李恪笑道:“你虽不在意阴弘智,但我花的毕竟是你的银钱,可还是要同你交代下的。”

    李恪笑道:“仙儿教诲,本王洗耳恭听。”

    萧月仙道:“此事并未过阴弘智,而是借给董云之子董效成做了个局,逼得董云同意转手的撷玉楼。”

    李恪好奇地问道:“哦?仙儿给他设了什么局?”

    萧月仙回道:“董效成过路济州,在运河之上过夜,仙儿给他下药设了个圈套,趁他昏睡之时安排了个良家女子彻夜陪她,反口污了他个奸淫之罪,人证物证俱在,若是官府断案,少不得要杖八十,流三千里,而董效成却是董云独子,董云如何舍得,为求私了,只得以市价卖了撷玉楼。”

    李恪听着萧月仙的话,眉头微皱,问道:“你给董效成安排了良家女子,岂非毁人清白吗?”

    萧月仙笑道:“哪来的真的良家女,不过是烟雨楼一个过了岁数的欢场女子,以咱们的手段,要给她安个良籍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恪问道:“原来如此,这也就无妨了,难道你就不怕阴弘智事后发难吗?”

    萧月仙道:“这有何惧,买卖的价钱合理,并无压价,各项文书也都齐全,阴弘智闹不出什么事来。而且他若真敢事后发难,我又岂会俱他。”

    “哈哈哈,仙儿说的极是,阴弘智仗着阴妃的关系窃据吏部侍郎之位,本王对他也早有不满,他若敢趁此闹市,本王正可撸了他的官职,也借着打击一番阴妃在宫中的气焰。”

    阴妃在宫中与长孙皇后交好,明里暗里没少跟杨妃为难,李恪对阴家姊弟自然也是早有不满,若有机会,李恪自然也想为阿娘出这个头,好生教训一下阴家姊弟。

    萧月仙看着李恪的模样,道:“若是殿下是这般心思,只怕殿下要失望了,在长安城虽豪富无数,但能随手拿出六十万贯的又岂是寻常商户,阴弘智只怕是不敢轻易出这个头的。”

    “如此说来倒是可惜了。”李恪有些惋惜,端起手中的茶碗又啜了一口。

    萧月仙看着李恪连连饮茶,连忙自李恪手中拿过了茶碗,对李恪道:“殿下稍后还需饮酒,现在还喝茶作甚,快吃些瓜果垫着,免得待会儿醉了。”

    萧月仙说着,一边拿起一颗葡萄塞进了李恪的口中,一边命人进来收了茶碗之内。

    萧月仙的关切李恪看着眼中,心中也是一阵暖意,任由进来的侍从撤走了茶碗。

    李恪在此,能被萧月仙唤进来伺候的自然也都是萧月仙信得过的亲信,李恪起初倒也并未太当回事。

    可就当李恪咀嚼着萧月仙塞进口中的葡萄,抬头一看时,却发现眼前的这人虽着一身男子的衣裳,但朱唇如玉,眉目清秀婉约,体态也颇为阴柔,非但不似男子,甚至比女人还要女人,着实惊住了李恪。

第四十五章 《洛神赋十三行》

    午后,黄昏,天色将暗未暗之时,也到了李恪设宴的时候,平康坊内外渐渐热闹了起来,李恪宴请的宾客也都纷至沓来。

    李恪的身份在此,他设宴,无论是在何处,自然都是极高的规格,今日李恪设宴所在的便是撷玉楼三楼。

    整个撷玉楼三楼是整个撷玉楼乃至长安城作价最高的青楼雅间,而且三楼统共不过三处雅间,可谓一位难求。

    似乎也是为了区别不同,撷玉楼楼下的装饰已很是雅致,难得一见,而这三楼便在雅致中更多了几分奢靡。

    “久闻撷玉楼乃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这撷玉楼的三楼更是千金难求,若非紧要的贵客,总有再多的银钱也上不来,今日一见果真不俗。”大宴伊始,才分主次落座,同时此次北伐功臣的张公瑾便对李恪道。

    张公瑾是边将,久在河东戍边,虽贵为国公,但却也不常到这撷玉楼来,见惯了北地风沙的张公瑾今日一见,难免有些惊叹。

    李恪笑道:“张都督久在边地,也知撷玉楼吗?”

    张公瑾道:“殿下玩笑了,末将虽不常在长安城久待,但每逢岁末也常奉旨进京述职,平康坊也是来过的,岂会不知。”

    张公瑾之言才落,一旁秦怀道便开口道:“叔父所言极是,殿下之名,莫说是长安了,就是洛阳、扬州诸地,谁又不知殿下的花名,多少青楼女子都望着一见呢。”

    张公瑾也是天策府旧将,和秦叔宝份属同僚,亦是多年的旧友,故而秦怀道唤张公瑾一声叔父。

    张公瑾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托了殿下的福了。”

    秦怀道道:“那是自然,不算上其他,光着点了撷玉楼一处雅间的花销一夜便需千贯钱,而且还不是人人可以定得了,除了殿下,漫长安城恐怕没几个有这种随定随用的面子了。”

    秦怀道也是长安城欢场中的老手了,凡是平康坊排的上的青楼妓馆,各家的规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秦怀道和李恪情同手足,撷玉楼这里秦怀道也随李恪常来,自然清楚。

    张公瑾道:“哈哈,殿下年少风流,长安内外谁人不知。”

    秦怀道打笑道:“叔父说的是,却也不尽是,撷玉楼如此卖殿下面子,不止是因殿下名声在外,更因殿下霸道,当年殿下一怒之下可是率军兵围过撷玉楼的,撷玉楼哪敢不给殿下面子。”

    “哈哈哈...”

    李恪本就没什么架子,尤其在军中和诸将说话更是如此,秦怀道之言一出,顿时满屋皆笑。

    而就在众人说笑的当口,原本被长孙无忌唤去教训的长孙冲终于也到了。

    “在下因家中琐事,故而耽搁了功夫,叫大都督,叫殿下久等了,还望勿怪。”长孙冲一进门,便拱手对众人笑道。

    李恪笑道:“哈哈,是我大唐的少宗伯来了。”

    长孙冲因功新拜礼部侍郎,礼部号春官,礼部尚书掌礼制、祭祀等事,别称大宗伯,而礼部侍郎作为尚书的佐贰官,也被唤作少宗伯,故而李恪有此一称。

    少宗伯乃是礼部侍郎的雅称,本是地方官员或是部内属吏称呼的敬称,若是旁人这么叫倒也无妨,可李恪贵为亲王,长孙冲也算是半个李恪门下,李恪再这么叫,便就是在同长孙冲玩笑了。

    长孙冲也笑道:“大都督快别这么说了,这么说,可就是折煞臣了。”

    长孙冲之言才落,一旁的裴行俭笑道:“子敬官拜少宗伯,大都督唤你一声官号你还不愿,难不成就这般急着要取长乐公主,做大都督的妹婿不成?”

    长孙冲乃长乐公主的未婚夫婿,此番长孙冲立功还京,与长乐公主完婚也就是近日的事情了。而长乐公主李丽质又是公主,李恪同父的阿妹,将来长孙冲若是娶了李丽质,自然就是李恪的妹婿了,裴行俭所言也并无错漏。

    裴行俭之言一出,长孙冲的脸顿时红了许多,长孙冲在席间的空位上坐下,也笑道:“我与大都督乃上下之属,日后更是兄弟之亲,大都督日后唤我表字也可,唤我妹婿也可,但求勿唤官名便是了。”

    李恪闻言,问道:“子敬和长乐的婚事可曾定了日子。”

    长孙冲如实回道:“依陛下和皇后的意思,便定在十月。”

    李恪点了点头道:“十月?那岂不是快了?”

    长孙冲道:“确实快了,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待我大婚之时,还请大都督和诸位赏光。”

    李恪道:“十月时本王当还在长安,到时本王必定前往,而且本王到时不止前往,还会为你备上一份你垂涎已久的厚礼。”

    “垂涎已久的厚礼?”长孙冲听着李恪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不解。

    长孙家本就是世家门阀,更是勋贵外戚,长孙冲能有什么东西是求而不得,能叫长孙冲垂涎已久的,席间坐着的众人也都有些好奇了。

    长孙冲自己也不知李恪的意思,但就在他随即想了想后,便隐约明白了李恪的意思,李恪所指多半是被李恪收藏于楚王府的那副《洛神赋十三行》了。

    《洛神赋十三行》乃是魏晋时书法大家王献之所著,而王献之字子敬,又与长孙冲表字相同,而且两人的性情也颇为相似,儒雅随和,多半也是因为这些缘故,长孙冲对王献之极是推崇,对他的书作更是喜爱非常,极力收集。

    《洛神赋十三行》乃是王献之的代表之作,长孙冲自然是早欲得之,只是这《洛神赋十三行》以往被藏在宫中,不为外人所知。

    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世民将这《洛神赋十三行》赐予了在书法上也颇有些造诣的李恪,才使佳作面世。就为这幅书画,长孙冲还曾像李恪磨了许久,才借来观瞻过一番

    《洛神赋十三行》对长孙冲而言自然是意义非常,可对李恪而言又何尝不是?

    李世民最喜王羲之书法,每日临摹,而王献之又是王羲之最是得意的爱子,李世民将《洛神赋十三行》赐予李恪,自然就是有好生勉励李恪的意思,可如今李恪因着长孙冲大婚,竟有将《洛神赋十三行》赠于他的意思,长孙冲怎能不心生触动。

    这一次,本在长孙冲来赴宴前,长孙无忌还曾再三叮嘱过长孙冲,要他务必与李恪划清界限,少再来往,可李恪待他一片赤诚,掏以心腹,甚至不吝将李世民赐下的宝物赠于自己,长孙冲又是这样的敦儒君子,又怎能再狠下哪怕半点心。

第四十六章 设计

    李恪设宴,自黄昏时始,待宾主尽兴,纷纷散去的时候已近戌时末,夜色浓黑如墨。

    李恪做东,自然走的迟,待众人散去后李恪才自楼上下来,准备打道回府。

    李恪晚间饮了不少酒,虽然李恪酒量极佳,也未见醉色,但出于稳妥,薛仁贵还是没给李恪骑马,而是命人专程套了辆马车,送李恪回王府。

    可就在李恪上了马车,王府车夫也准备扬鞭回府的时候,李恪却突然想起了一事,便薛仁贵亲自走一趟,将后院的萧月仙悄悄请了过来。

    “殿下不回府,还传妾来此何事,难不成就不怕回地迟了,王妃不悦吗?”萧月仙登上了马车,对李恪笑道。

    李恪抓过萧月仙的手,对萧月仙道:“仙儿莫要玩闹,本王同你说的是正事。”

    萧月仙低头看着李恪的手,对李恪嗔怪道:“殿下谈的什么正事,手这般地不老实。”

    李恪见状,笑了笑,这才道:“本王要同你说的是白日里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俊俏男子。”

    李恪之言入耳,倒是出乎了萧月仙的意料,她没想到李恪专程唤她来此,竟是为了问她身边的男子,这些本都该是小人物,李恪怎还对他上了心。

    萧月仙有些得意地问道:“殿下问他何事,难不成是瞧着人家男生女相,比殿下还要俊俏几分,殿下竟生了攀比之心。”

    老实说来,李恪剑眉星目,丰神俊秀,自也是俊美男子,但比起之前出现在李恪眼前的那人,李恪便有些不如了。

    李恪毕竟行伍多年,近年来又都在北地督边,俊美之余自然就多了几分粗犷和硬朗,不如那人那边美地细致,美得阴柔,妩媚入骨。

    李恪看着萧月仙得意的模样,轻轻捏了捏萧月仙的脸颊,佯怒着问道:“怎么,仙儿何时开始也喜这号人物了吗?”

    萧月仙知道李恪的心胸断不至这般狭隘,看着李恪的模样,知道李恪是在佯做怒状,但还是忙解释道:“妾生于乱世之末,喜欢的是殿下这样的枭雄,旁人再俊美,也不入妾的眼中。”

    李恪闻言,这才笑道:“如此才好,不过仙儿还未回本王的话呢。”

    萧月仙问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李恪道:“此人是哪里人士,年岁几何,唤何名,作何营生,又是从何而来。”

    萧月仙想了想,逐一回道:“此人名唤秦昶,江州人士,年一十有六,比殿下还要年少些,他是撷玉楼中的乐童,出身乐籍,还是六年前左师在扬州时将他买下的。”

    李恪问道:“此人可信吗?”

    萧月仙回道:“那是自然,当初左师就是觉着他可靠,身家清白,又机敏能干,故而在身边留用。”

    李恪听得萧月仙的话,抚掌笑道:“如此便好了。”

    萧月仙看着李恪的模样,越发地不解了,对李恪问道:“殿下这是何意,殿下可是对他另有安排?”

    李恪道:“不错,本王若是借他一用,不知仙儿可否割爱啊?”

    萧月仙道:“这有何难,仙儿连自己都是殿下的,身边的一个仆从自然也是殿下的,只是不知殿下要他何用?”

    李恪道:“秦昶既在青楼之中,本是有大用处的,若只是用作乐童岂非可惜了。”

    萧月仙听着李恪的话,顿时有些惊住了,青楼是做什么的,萧月仙自然知晓,而李恪却说秦昶在青楼中还另有大用,再结合秦昶阴柔秀美的长相,萧月仙顿时有了猜想。

    时权贵子弟,多有蓄养**之癖,专挑了那些长相阴柔的少年男子入府,伴于床榻之间,秦昶男生女相,长相阴柔妩媚,正是**的极佳人选,难不成李恪也有这等癖好?

    可萧月仙想了想,却又觉着不对,她伴李恪左右也有些年头了,李恪的喜好如何他甚至比楚王妃武媚娘更清楚,李恪不该如此才是。

    萧月仙的模样也落在了李恪的眼中,看着萧月仙微妙的表情,李恪哪还不知萧月仙在想些什么,李恪抬手轻轻敲了敲萧月仙的脑袋,道:“你脑瓜子里想着什么呢,难不成你也以为本王是那等蓄养**男宠之人不成。”

    萧月仙被李恪这么轻轻一敲,揉了揉脑袋,悻悻道:“仙儿可不曾这么说过殿下,只是殿下自己胡乱猜测而已。”

    李恪笑道:“其实仙儿说的倒也不差,不过本王却不是为了自己。”

    萧月仙问道:“殿下真有此意?”

    李恪想了想道:“倒也不必真的侍奉床前,但着女衣,展媚态,以姿色娱上却是避不开的。”

    李恪之言一出,萧月仙顿时明白了李恪的意思,萧月仙问道:“殿下这是要给谁设套?”

    李恪道:“这天底下除了东宫的那位,还有谁只得本王如此大费周章的。”

    萧月仙听着李恪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激动,问道:“殿下要对太子动手了吗?”

    以往李恪虽人在北地,但萧月仙却不止一次地建议李恪对李承乾动手,但李恪却始终以时机未到为由,未曾应允,而如今随着李恪北伐凯旋,他在朝中的声望愈重,终于到了对李承乾下手的时候。

    李恪对李承乾下手,意味着李恪的夺储之路又跨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储位之争上李恪终于要转守为攻了。

    李恪道:“李承乾朝望已衰,若是他的私德再败,那他便就成了砧板的鱼肉,本王再想动他不过举手之间而已。”

    萧月仙笑道:“殿下放心,与太子交好的那帮人也是撷玉楼的常客,要借此叫太子落套并不难。”

    李恪道:“让太子落套确是不难,但难就难在诱使太子主动落套的这个人,太子久在宫中,看多了美人,若是寻常姿色恐怕动不得他的心,秦昶其人你还需好生教养。”

    萧月仙自信道:“那是自然,我明日便使人去教坊司,请了最好的师父来教他,他的底子本就不差,要教出模样来不难,殿下只管瞧好了便是。”

第四十六章 设计

    李恪设宴,自黄昏时始,待宾主尽兴,纷纷散去的时候已近戌时末,夜色浓黑如墨。

    李恪做东,自然走的迟,待众人散去后李恪才自楼上下来,准备打道回府。

    李恪晚间饮了不少酒,虽然李恪酒量极佳,也未见醉色,但出于稳妥,薛仁贵还是没给李恪骑马,而是命人专程套了辆马车,送李恪回王府。

    可就在李恪上了马车,王府车夫也准备扬鞭回府的时候,李恪却突然想起了一事,便薛仁贵亲自走一趟,将后院的萧月仙悄悄请了过来。

    “殿下不回府,还传妾来此何事,难不成就不怕回地迟了,王妃不悦吗?”萧月仙登上了马车,对李恪笑道。

    李恪抓过萧月仙的手,对萧月仙道:“仙儿莫要玩闹,本王同你说的是正事。”

    萧月仙低头看着李恪的手,对李恪嗔怪道:“殿下谈的什么正事,手这般地不老实。”

    李恪见状,笑了笑,这才道:“本王要同你说的是白日里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俊俏男子。”

    李恪之言入耳,倒是出乎了萧月仙的意料,她没想到李恪专程唤她来此,竟是为了问她身边的男子,这些本都该是小人物,李恪怎还对他上了心。

    萧月仙有些得意地问道:“殿下问他何事,难不成是瞧着人家男生女相,比殿下还要俊俏几分,殿下竟生了攀比之心。”

    老实说来,李恪剑眉星目,丰神俊秀,自也是俊美男子,但比起之前出现在李恪眼前的那人,李恪便有些不如了。

    李恪毕竟行伍多年,近年来又都在北地督边,俊美之余自然就多了几分粗犷和硬朗,不如那人那边美地细致,美得阴柔,妩媚入骨。

    李恪看着萧月仙得意的模样,轻轻捏了捏萧月仙的脸颊,佯怒着问道:“怎么,仙儿何时开始也喜这号人物了吗?”

    萧月仙知道李恪的心胸断不至这般狭隘,看着李恪的模样,知道李恪是在佯做怒状,但还是忙解释道:“妾生于乱世之末,喜欢的是殿下这样的枭雄,旁人再俊美,也不入妾的眼中。”

    李恪闻言,这才笑道:“如此才好,不过仙儿还未回本王的话呢。”

    萧月仙问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李恪道:“此人是哪里人士,年岁几何,唤何名,作何营生,又是从何而来。”

    萧月仙想了想,逐一回道:“此人名唤秦昶,江州人士,年一十有六,比殿下还要年少些,他是撷玉楼中的乐童,出身乐籍,还是六年前左师在扬州时将他买下的。”

    李恪问道:“此人可信吗?”

    萧月仙回道:“那是自然,当初左师就是觉着他可靠,身家清白,又机敏能干,故而在身边留用。”

    李恪听得萧月仙的话,抚掌笑道:“如此便好了。”

    萧月仙看着李恪的模样,越发地不解了,对李恪问道:“殿下这是何意,殿下可是对他另有安排?”

    李恪道:“不错,本王若是借他一用,不知仙儿可否割爱啊?”

    萧月仙道:“这有何难,仙儿连自己都是殿下的,身边的一个仆从自然也是殿下的,只是不知殿下要他何用?”

    李恪道:“秦昶既在青楼之中,本是有大用处的,若只是用作乐童岂非可惜了。”

    萧月仙听着李恪的话,顿时有些惊住了,青楼是做什么的,萧月仙自然知晓,而李恪却说秦昶在青楼中还另有大用,再结合秦昶阴柔秀美的长相,萧月仙顿时有了猜想。

    时权贵子弟,多有蓄养**之癖,专挑了那些长相阴柔的少年男子入府,伴于床榻之间,秦昶男生女相,长相阴柔妩媚,正是**的极佳人选,难不成李恪也有这等癖好?

    可萧月仙想了想,却又觉着不对,她伴李恪左右也有些年头了,李恪的喜好如何他甚至比楚王妃武媚娘更清楚,李恪不该如此才是。

    萧月仙的模样也落在了李恪的眼中,看着萧月仙微妙的表情,李恪哪还不知萧月仙在想些什么,李恪抬手轻轻敲了敲萧月仙的脑袋,道:“你脑瓜子里想着什么呢,难不成你也以为本王是那等蓄养**男宠之人不成。”

    萧月仙被李恪这么轻轻一敲,揉了揉脑袋,悻悻道:“仙儿可不曾这么说过殿下,只是殿下自己胡乱猜测而已。”

    李恪笑道:“其实仙儿说的倒也不差,不过本王却不是为了自己。”

    萧月仙问道:“殿下真有此意?”

    李恪想了想道:“倒也不必真的侍奉床前,但着女衣,展媚态,以姿色娱上却是避不开的。”

    李恪之言一出,萧月仙顿时明白了李恪的意思,萧月仙问道:“殿下这是要给谁设套?”

    李恪道:“这天底下除了东宫的那位,还有谁只得本王如此大费周章的。”

    萧月仙听着李恪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激动,问道:“殿下要对太子动手了吗?”

    以往李恪虽人在北地,但萧月仙却不止一次地建议李恪对李承乾动手,但李恪却始终以时机未到为由,未曾应允,而如今随着李恪北伐凯旋,他在朝中的声望愈重,终于到了对李承乾下手的时候。

    李恪对李承乾下手,意味着李恪的夺储之路又跨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储位之争上李恪终于要转守为攻了。

    李恪道:“李承乾朝望已衰,若是他的私德再败,那他便就成了砧板的鱼肉,本王再想动他不过举手之间而已。”

    萧月仙笑道:“殿下放心,与太子交好的那帮人也是撷玉楼的常客,要借此叫太子落套并不难。”

    李恪道:“让太子落套确是不难,但难就难在诱使太子主动落套的这个人,太子久在宫中,看多了美人,若是寻常姿色恐怕动不得他的心,秦昶其人你还需好生教养。”

    萧月仙自信道:“那是自然,我明日便使人去教坊司,请了最好的师父来教他,他的底子本就不差,要教出模样来不难,殿下只管瞧好了便是。”

第四十七章 长孙冲大婚

    李世民最疼爱的皇子有四人,太子李承乾、楚王李恪、魏王李泰,还有晋王李治,此事天下皆知,而且光从他们的王号和封地上面也可见端倪。

    但李世民最是疼爱的还不止是这四位皇子,还有三位公主,分别是皇后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贵妃之女,也是李恪胞妹高阳公主李芳龄、还有便是皇后幼女,晋阳公主李明达。这三位公主也各因阿娘及父兄的缘故极得李世民宠爱,朝野皆知。

    贞观十一年,十月中,公主大婚。

    长孙冲和长乐公主李丽质早有婚约在身,只是此前一直未能完婚,待到长孙冲随李恪北伐大胜,凯旋回京后方才御旨完婚。

    长孙冲本就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皇后的内侄,极得圣宠,更遑论娶的还是李世民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故而迎亲之时的场面也很是热闹。

    长孙冲新置的驸马府就在长安城东北的安兴坊,相距宫城不远,长乐公主自宫城出嫁,一路到驸马的道上都是满地缤纷,鲜花如雨,围观着看热闹的百姓也绕了一层又一层,倒是与当年李恪迎亲时有的一拼。

    虽然时候还早,但毕竟是公主下嫁,长孙无忌之子成婚,满朝上下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在驸马府外,前来道贺的宾客已经到了七七八八,除了太子李承乾还有几位亲王,其他人也都大致到了。

    驸马府中虽然宽阔,但毕竟人数众多,也显得拥挤,长孙冲还在府内会客,正是迎来送往最忙的时间,府中内外俱是如此,可就在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本该在外迎客的门子却突然抛开了外面人,走进了府中正院,走到了长孙冲的身边。

    “阿郎,前面迎路的人传的消息,楚王和楚王妃马上到了。”门子靠在长孙冲的耳边,对长孙冲小声道。

    早在今日早间,长孙冲便曾交代过门子,若是李恪到了,务必要通告他一声,他好亲自出迎。

    长孙冲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你替我在此迎客,我亲自出去一趟。”

    说完,长孙冲便暂抛下了满堂的宾客,自己往府门处去了。

    长孙冲也算是李恪旧部,半个门下,此番长孙冲北伐立功,也多赖李恪信重,两人亦君臣,亦挚友,李恪即将到府,长孙冲如此急着出去,自然是要亲自迎候了。

    李恪贵为楚王,也是长乐公主的兄长,长孙冲出府相迎本无不妥,但偏偏巧就巧在正当长孙冲到府门处的时候,太子李承乾竟也恰好到了。

    李承乾与汉王李元昌并行,想来两人乃一丘之貉,必也是同来,李元昌刚到府外,便看到长孙冲急匆匆地赶来,只当长孙冲是专程来迎太子的,于是对李承乾奉承道:“太子好大的面子,太子驾临,竟叫驸马丢下了满府的宾客,专程出府相迎。”

    李承乾道:“长孙冲是舅父长子,又娶了舍妹,与本宫亲上加亲,出府相迎自也在情理之中。”

    李元昌也应和道:“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皇后,只怕也就只有太子能有如此阵仗了。”

    “小皇叔玩笑了,不过连襟之情罢了。”李承乾笑道。

    李承乾是长孙皇后之子,而长孙冲是长孙皇后兄长长孙无忌之子,分属表兄弟,也是家人,长孙冲大婚,内外忙地厉害,就算长孙冲不出府迎候,也无大碍,可偏偏就在长孙冲出府的时候正和李承乾碰上了,李承乾自然就也和李元昌一样,以为长孙冲这是专程出府来迎他的了。

    “子敬大婚,府中诸事颇多,分不开身,本宫自己入府便是,何劳亲自出迎。”李承乾看着长孙冲出府,上前拱了拱手,对长孙冲笑道。

    长孙冲只知李恪即将到府,特出府迎接,却不知李承乾竟然就先李恪一步到了,但李承乾既然到了,又说出了这番话,长孙冲也只得将错就错,也迎上前道:“太子驾临,臣自当相迎,太子快请府中坐。”

    长孙冲朝着府内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李承乾入府。

    长孙冲本想着是先请李承乾入府,而后自己再在府外等候李恪,但如今的长孙冲官拜礼部侍郎,又新娶了长乐公主,无论权势声望都远胜从前,长孙冲在外自立门户,李承乾自然是要极力拉拢的。

    李承乾近前,拉着长孙冲的手臂已示亲昵,而后道:“好,你我同去。”

    李承乾说着,便要同长孙冲把臂同进府中。

    可长孙冲出府哪里是专为等候李承乾来的,李恪还未至,长孙冲怎好就走了,长孙冲推诿道:“还请太子先进,臣还需在此稍待片刻。”

    李承乾听着长孙冲的话,起初也并未多想,他以为长孙冲是还要在此迎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但眼下时候还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要些时辰才能到,长孙冲作为此间的主人,万没有道理不知的,难道长孙冲还在等着旁人?李承乾也有些想不通了。

    就在长孙冲很是不解的时候,李承乾的对头,李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李承乾的眼前。

    李恪和长孙冲显然也很是熟络,李恪见长孙冲站在府外,也和武媚娘一同上前,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玩笑道:“子敬这一身喜服在身,可是比明光铠看着更加精神了。”

    李恪身旁的武媚娘挽着李恪的手臂,也道:“今日子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器宇轩昂,神采飞扬。”

    长孙冲笑道:“殿下又取笑我了,若无在北地披挂的日子,又怎会有我的今日。”

    武媚娘听着长孙冲的话,笑了笑,从手中递过了一副卷轴,对长孙冲道:“这是殿下私下赠予你的,不在礼单当中,子敬可要收好了。”

    长孙冲知道这卷轴是什么,既是李恪私下给他的贺礼,自然就是他翘盼已久的《洛神赋十三行》了。

    长孙冲见状大喜,本能地,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李承乾的手中抽出,接过了武媚娘递来的《洛神赋十三行》,忙道:“殿下和王妃心意,长孙冲谢过。”

    紧接着,长孙冲对李承乾和李恪一同道:“府中宾客大多已至,太子和殿下快随臣同往。”

    长孙冲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李恪和李承乾进了府门。

    事已至此,李承乾哪还不知长孙冲在此迎候究竟是为了等谁?长孙冲真正在等的人是李恪,而他李承乾不过是顺路捎上的罢了。

    想到这些,李承乾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嫌隙

    李家是皇室,长孙家也是天下有数的世家门阀,长孙冲迎娶长乐公主,自然场面极大,热闹非常,只是太子李承乾却没了热闹的心思,席间佳肴美馔无数,但李承乾也提不起半分胃口。

    长孙冲视李恪重于李承乾这个太子,李承乾是看得出的,若搁在平时的宴请之上,恐怕李承乾早就挥袖离去了,但今日是长孙冲和长乐的大婚之日,李承乾碍于长孙无忌的面子,碍于两家情面,是万万不敢发作的。

    李承乾就这样强作笑容进了长孙府,应付了过去,大宴之后,便铁着脸径直回了东宫。

    “哐啷、哐啷、哐啷...”

    一阵阵碎裂之声在东宫内殿响起,殿中已是遍地狼藉,一眼望去,都是碎了一地瓷瓶,瓷碗。

    “太子息怒。”太子舍人杨思简正侍立于殿中,看着暴跳如雷的李承乾,还有碎落满地扥瓷片,忙对李承乾劝道。

    李承乾激动道:“本宫堂堂太子,受此等羞辱,你叫本宫如何息怒!”

    今日李承乾本是去驸马府为长孙冲和长乐公主贺大婚之喜的,出宫前还是常态,回宫之后便是这幅模样,杨思简的心中自然万分不解。

    杨思简问道:“太子乃东宫之主,国之储君,谁敢同太子为难,更何谈羞辱太子?”

    李承乾身为太子,堂堂国之储君,代表的便是大唐的颜面,谁若敢羞辱李承乾,莫说是旁人了,就是皇帝李世民都不会答应。

    李承乾道:“思简以为这天底下还能有谁叫本宫难看。”

    李承乾之言一出,杨思简便明白了李承乾所指何人,普天之下,能叫李承乾动如此怒火的,除了那个一贯明里暗里同东宫相争的楚王李恪,还能有谁?

    杨思简问道:“太子可是又同楚王闹得不悦了。”

    李承乾牙咬切齿道:“天下人皆以楚王宽德仁厚,誉之贤王,就连父皇都觉着他待人和善,和睦手足,其实天下人都被李恪虚伪的模样给骗了。李恪这个伪君子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野心之辈,人前友善,背地里却是个十足的坏种,骗过了天下人,收买了天下人。”

    李承乾的话说着实在有些不该了,身为储君,说这些话,他的城府实在短了些。

    杨思简听着李承乾的话,眉头微皱问道:“太子何出此言?”

    李承乾道:“李恪这厮,竟使手段收买拉拢了长孙冲,叫本宫难堪。”

    杨思简闻言,讶然道:“断不至此吧,长孙冲乃司空之子,司空又是太子的亲舅舅,长孙冲岂会帮着楚王,和太子为难?”

    李承乾道:“此乃本宫亲眼所见,岂能有假。李恪其人,最是阴险狡诈,善收买人心,就连父皇都被他的伪装诓骗,何况旁人。长孙冲在李恪麾下三载,只怕早就被李恪蛊惑收买了。”

    杨思简道:“这话太子慎言,这话若是被司空大人听了去,只怕麻烦。”

    李承乾有些不满道:“当年举荐长孙冲去并州大都督府任职就是舅父的意思,而后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谁知舅父的心思如何。”

    杨思简见状,忙道:“太子怎出此言,司空乃太子舅父,皇后兄长,司空的心思自然和太子是一处的。”

    其实李承乾虽然在生长孙冲的气,对长孙家有些不满,但对于长孙无忌的倾向,李承乾还是不曾怀疑过的。

    李承乾眼下处境颇为不堪,可仍旧能够安坐于太子之位,靠的无非就是两人,一个是长孙皇后,还有一个便是长孙无忌,若是长孙无忌当真有心动他,他的太子之位早已不保了。

    李承乾心中有数,并未回杨思简的话,而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问道:“好了,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近日弘文馆那边可有安排经会?”

    李承乾口中的经会乃是李世民亲自下令为李承乾安排的,每十日一次,由李承乾亲自主持,目的是为了让李承乾多些机会听朝中诸位大家论道,学些东西。

    杨思简想了想,回道:“近几日并无经会,最近的一次也在六日之后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你替本王行帖去汉王府还有柴府,邀李元昌和柴令武明日去撷玉楼宴饮,这些日子李恪回京,本宫心里压抑地很,出去散散心。”

    ——————————————————

    延康坊,楚王府,内院。

    “三郎今日在驸马府外的那一出,只怕是要气死太子了。”卧房的床榻边,武媚娘慵懒地靠在床头,轻抚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对李恪笑道。

    李恪挨着武媚娘的身边,伸出手去,轻柔地为武媚娘揉着肩膀,道:“太子的气量本就不大,今日又当着本王的面丢了脸面,自然盛怒,你没瞧见他的脸色吗?全程强作欢笑,只怕现在正在东宫大发雷霆呢。”

    李恪的手法和力道很好,武媚娘舒服地舒了口气,有些惋惜道:“只可惜今日太子还是沉住了气,未曾当场发难,若是太子当着朝中百官的面发难,那才好看,倒是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和太子闹开,才是最好。”

    李恪道:“王妃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李承乾此人虽然性情有些暴躁,但也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能稳坐东宫靠的是什么。若非宫内宫外的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两人,本王早把他从东宫之位上拉下来了。”

    武媚娘道:“三郎说的是,太子再蠢,也断不会自断双臂,和长孙无忌当面为难,不过今日之事做到这一步已经足矣。东宫和长孙家嫌隙已生,不比从前,日后总有法子两家决裂,只是日后这位驸马怕是难做了。”

    李恪道:“这倒也无妨,今日这一步是子敬早晚要走的。子敬的性情好似东晋王献之,乃是儒厚君子,和李承乾本就不是一路人,本王不过是助他做了抉择而已。”

    武媚娘看着李恪模样,笑道:“殿下如此拉拢长孙冲,不惜赠以《洛神赋十三行》,就不怕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找你算账吗?”

    李恪笑道:“聪明人落子,不会只落一处。眼下不是父皇初登基那时,朝内外局势早已大不相同,太子之位也不是稳如泰山,长孙无忌是聪明人,他看的出的。身在局内,有些事情他或许一时未能想通,慢慢地他自然会明白过来。”

第四十九章 称心

    天底下最了解一个人的人,从来都不是身边的亲近之人,甚至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最大的对头。

    如果去问李恪自己,李恪大概自己也不会腆着脸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更谈不上什么贤王美誉,说起李恪,对李恪的目的和手段了解最深刻的还是太子李承乾。

    礼贤下士、带人宽厚、为国为民,这是李恪,但放肆、野心,甚至还颇为阴险,这同样也是李恪,李承乾说的并没有错,只是这些话也只能是他自己私下抱怨,说不出去的。

    这些话李承乾不能说出门,憋在心里也是难受,便要寻个法子缓释一番,便去了撷玉楼。

    次日,撷玉楼二楼的雅间,太子李承乾,汉王李元昌,还有襄阳郡公柴令武三人正在雅间中安坐。

    黄昏酉时,天色将暗未暗,长安城华灯初上,正是各个青楼妓馆中最是热闹的时候,李承乾所在的雅间位置最好,探头便能看到一楼大堂正中,而在那里正摆着一个宽敞的方台。

    这处方台常年摆放在此,倒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不过是给楼中女子每日献艺的所在,既是拉拢熟客,也是给新进的清倌人多谢露脸的机会。

    为了方便能看见大堂中歌舞,二楼雅间的门大多是敞开着的,李承乾的这处天字甲号雅间也是如此,但就在李承乾斜对门的那处地字丙号雅间,门却是虚掩着,与旁人不同。而包下了这处雅间,与旁人不同的人便是楚王李恪。

    “殿下,太子已经到了,现在天字甲号房里坐着。”李恪从后面刚进雅间,撷玉楼的东家萧月仙便也进了屋中,对李恪道。

    李恪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萧月仙道:“殿下放心,楼下都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必定叫太子看的五迷八道。”

    李恪道:“太子可不是什么乡野小民,他久在宫中,又是撷玉楼的常客,见惯了佳丽,可不是轻易寻个人便能叫他上心的。”

    萧月仙笑道:“若是寻常说来,确实如此,但今日殿下在此,一切便就十拿九稳了。”

    李恪问道:“哦?这是为何,这与本王又何干?”

    萧月仙道:“朝野上下,谁不知殿下和太子是最大的对头,只要殿下想要的东西,太子是必会相争的。”

    “哈哈哈...”

    李恪闻言,顿时也明白了萧月仙的意思,李恪笑道:“你这是希望本王出面和太子相争,利用太子不愿输于本王的心态,激太子入套。”

    萧月仙道:“正是如此。”

    李恪道:“当朝太子和楚王在撷玉楼为一清倌人相争不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宗室的脸面是其一,只怕日后你这撷玉楼便该名声大噪,生意更胜往昔了。”

    萧月仙笑道:“撷玉楼本就是殿下的买卖,撷玉楼的买卖热闹,日进斗金,对殿下还不是好事?”

    李恪道:“仙儿说的也是,如此说来本王此行倒是一箭双雕了。”

    萧月仙道:“那是自然,殿下的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

    在地字丙号房,李恪和萧月仙还说谈着李承乾,而与此同时,身在天子甲号房的李承乾却还全然不知自己已身在彀中。

    “太子一向繁忙,今日怎地突然得了闲暇,邀我等来此相聚。”雅间当中,柴令武怀抱美姬,手中端着酒樽,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也如柴令武一般,一只手搂着怀中的美姬,另一只手则在美姬的膝上肆意游走,回道:“本宫有什么好忙了,每日在宫中也不过是枯坐罢了。父皇要本宫学着定夺的也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刑诉之事而已。就是这些本宫大多也只是听政而已,并不直接断案,又能忙道哪儿去。”

    李承乾的言语之中虽未曾提及对李世民的不满,但话里话外却不乏抱怨之意,李承乾堂堂太子,未来的国君,可李世民却不愿放权于他,只让他掌管朝中的刑诉之事,协理刑部和大理寺两处,却不入省台,甚至管不着吏部、兵部、户部这样的实权衙门。

    若论权势,刑部和大理石主治民,却不直接治官,比之吏部,兵部却是差了不少。李世民原本的想法却是希望李承乾能借刑诉之事,正是非之念,长决事之能,以为将来继位为君打下基础,但李承乾却以为李世民如此是对他的能力不够信任,故而如此。

    一旁的柴令武也不知听没听出李承乾的言下之意,只是对李承乾道:“太子年不过十九,便执掌我大唐刑诉,何等了得,天下谁能比之,实在叫我等万分钦佩啊。”

    柴令武的话,本是有些奉承的意思,但柴令武却不知,他的话可是正戳中了李承乾的痛处。

    李承乾道:“执掌刑诉又有何用?本宫和楚王年纪相仿,楚王已出镇北地,主灭国之战,夺大功还朝,而我却只能每日对着一堆枯燥的文书,看着旁人扬名立万。”

    如果说方才的话,李承乾说的还有些隐晦,那现在,李承乾的意思便表露无疑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元昌曾今吃过这样的亏,连忙道:“太子为国心切,这是好事,不过此处不是谈论国事的地方,要知道,咱们来此可是快活来了。”

    柴令武闻言,也道:“汉王说的是,在这风月之所,咱们还是聊些风月之事的好。”

    柴令武说着,便对屋中伺候的婢女问道:“你们撷玉楼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新鲜的人儿,若总是以往那些,可就厌了。”

    屋中伺候的婢女闻言,笑着回道:“小公爷说笑了,咱们撷玉楼缺别的,难道还会缺了美人吗?待会儿楼下会有佳人登台献艺,那人名作称心,是咱们撷玉楼近来新捧的头魁,可是东家花了大价钱自中原买来的。”

    柴令武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问道:“长安城各处青楼,就属你们撷玉楼美人最多,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坐了你们撷玉楼的群芳魁首?”

    婢女道:“现在说了还有何意思,左右小公爷向来是不缺银钱的,何不将她请上独奏一曲,共饮一番。”

    柴令武笑道:“那是自然,请上来独奏一曲是必得要的,只不过席间共饮嘛,除了太子,还有谁能消受如此美人呢?”

第五十章 相争

    入夜,暮色渐重,坊道外游散的行路之人渐少,此时的平康坊也到了最是热闹的时候。

    正如楼中伺候的婢女所言,既是力捧的群芳魁首,自然要在最好,最热闹,也最恰到好处的时候登场现身。

    酒过三巡,醉意渐生,无论是小有几分迷离的双眼,还是外面不时入耳的细碎嘈杂,都给整个撷玉楼笼罩上了些许朦胧意味。

    “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

    随着一阵悠扬和缓的琴音在楼中响起,原本楼内楼外,楼上楼下有些嘈杂的声响顿时静了下来。这个时候还在楼中待着的,多半就是撷玉楼的熟客了,而既是撷玉楼的熟客,谁又不知,在这个时候登台的必是撷玉楼数一数二的台柱子。

    于是,一时间原本还有嘈杂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地齐望向了一楼台中的方向。

    “好琴,好曲。”李恪坐在屋中,手中端坐酒杯,双目微阖,似在品酒,也似在品曲,对身前坐着的萧月仙道。

    萧月仙道:“那是自然,秦昶也是自幼习琴,苦练多年,很有些火候了。”

    李恪道:“确是好琴,这般技艺,纵是搁在宫廷也不弱下风。”

    萧月仙笑道:“何止是琴好,人更好,仙儿倒是不曾想到,秦昶着了女装竟能如此艳丽,就连仙儿看了都难免生妒了。”

    李恪道:“他的底子本就不错,若着男装,便是男儿多了些阴柔,可若是着了女装,便是女郎多了些英气,自然难得。”

    萧月仙看着李恪,道:“只见殿下口中夸赞不停,却不见殿下俯首一观,难不成殿下还怕多看一眼,被摄去了心魄不成?”

    李恪摇了摇头道:“仙儿的话可就说差了,本王要动心,也只会对最好的动心,仙儿无论容貌、琴艺都在秦昶之上,如此佳人在侧,本王的一颗心早就系在了仙儿的身上,旁人如何夺了去。”

    萧月仙闻言,心中既喜且羞,面色微红,对李恪娇嗔道:“殿下惯会骗我,若不是仙儿知道你已成亲,又跟北地的那位定襄公主不清不楚的话,仙儿还当你是什么痴心男子呢,其实呀,也是个花心的。”

    李恪知道秦昶,也就是楼下那个称心的底细,故而不曾有丝毫的动心,甚至有些刻意地疏远,但另一边的李承乾却不同,他可不知称心的底细,看着楼下琴色双绝,娇俏可人,眉宇间又带着些许英气的称心,只觉着人如其名,正称了他的心意,不禁缓缓抚掌。

    柴家和皇室李家联姻,柴令武乃李世民同母亲姊平阳昭公主之子,分属堂兄弟,两人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柴令武对李承乾自然再熟悉不过了,柴令武看着李承乾的模样,便知道了李承乾的心思,这位太子殿下多半是对这位“佳人”动心了。

    也不必李承乾开口,柴令武便对屋中的婢女吩咐道:“赏钱千贯,请这位姑娘入雅间共饮。”

    千贯钱,虽不是天文数字,但已是长安城许多规模小些的青楼一岁所得了,自然不是个小数目,柴令武为了讨好李承乾,出手也算阔绰。

    屋中伺候的婢女闻言,连忙应了一声,便要出去传话,可还没等到婢女出了房门,对面便传出了声来:“地字丙号房贵客赏银千贯,请称心入屋一叙。”

    地字丙号房中坐着的正是李恪,李恪既已开了价,那柴令武便不能再平价叫了,左右柴家豪富,千把贯钱对柴令武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柴令武对婢女道:“两千贯,请称心姑娘来此。”

    “诺。”

    婢女得了令,连忙出屋,对着楼下台中叫道:“天字甲号房贵客赏两千贯,请称心入内一叙。”

    两千贯钱,着实不少了,地方州官,哪怕是一州刺史,一岁的俸银也未必有这个数,但这个钱,在挥金如土的撷玉楼却不过是个稍高了些的寻常数。

    就在婢女的话音刚落,便另有人叫了出来。

    “天字丁号房贵客赏钱三千贯。”这一次已经不是李恪出的价了。

    三千贯,倒也还在柴令武的承受之内,柴令武不见丝毫的犹豫,当即加价道:“四千贯。”

    柴令武之言一出,婢子又叫了出去。

    李恪的本意自然是要逼李承乾出来的,哪有功夫这样一句句地叫下去,李恪听着是李承乾这屋出的价,也不吝再抬得高些,左右撷玉楼是他的产业,钱财也不过是从左口袋流到了右口袋罢了。

    天子甲号房这边的声音才落,李恪那边便又叫了出来:“地字丙号房的贵客赏钱万贯!”

    一万贯,哪怕是在挥金如土的长安城,也是个极大的数字了,这个数字一出,顿时满楼哗然,众人齐齐看向了地字丙号房的方向,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出价万贯,只为和美人同饮,不过丙号房的房门虚掩,从外面实在是瞧不仔细。

    楼中的情况已然如此,一时间,柴令武有些骑虎难下了。

    一万贯,几乎已经是他原本设想的极限了,再多的银钱他也不是拿不出,也不甚吃力,但柴令武不知地字丙号房中坐着的是李恪,柴令武不知这里面是何许人也,他若再加价,别人再跟到两万贯,又该如何?

    今日李承乾在此,他要么不开口叫价,要叫就只能跟到底,叫李承乾抱得美人归才行,既然使钱不成了,那就只能用势,出手这般阔绰的多半也就长安或者西域的富商,以他们柴家的权势,想要叫他们知难而退又岂是难事。

    柴令武当即出了屋门,对对门道:“在下霍国公府柴令武,敢问丙号房是哪位朋友,竟与我所好相同,不知可否割爱啊?”

    霍国公柴家,哪怕是在权贵遍地走的长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既是权贵,亦是皇亲,长安城中谁人不知?

    霍国公府的名头一出,大堂中也多了些窃窃私语之声,多半也是在议论权势滔天的柴家。

    可这丙号房中坐的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坐着的是李恪,莫说是柴令武了,就是其父柴绍在此,也须得对李恪礼让三分,毕竟无论是爵位还是军功、将职,李恪都在柴绍之上,也就是柴令武已经亡故的娘亲平阳昭公主,才能叫李恪不得不忌惮些。

    片刻后,丙号房中便传出了李恪的声音:“哈哈,不想本王闲暇寻花,就也能同柴公子相遇,实在是缘分呐。”

第五十一章 楚王让美

    “哈哈,不想本王闲暇寻花,就也能同柴公子相遇,实在是缘分呐。”

    柴令武乃柴绍之子,官拜太仆丞,自幼便和大唐宗室子弟相熟,李恪自称“本王”,只一开口,柴令武便听出了这是李恪的声音。

    柴令武原本以为对面的是长安或是西域来的富商,本来欲以权势强压,逼得对面就范,可他没想到,对面坐着的竟是楚王李恪。

    李恪何许人也,就算是其父柴绍在他面前都不是个个儿,更何况是他。

    李恪在长安城不比那些深居宫中的皇子,长安城中识得李恪的不在少数,尤其是能进撷玉楼的无一不是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不识得李恪的便更没有几个了,李恪刚一自雅间中走出,许多人便都认了出来。

    李恪在长安内外积望多年,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是声望极重,颇得民心,尤其是李恪风流之名最盛,在平康坊中也是无人不知的。

    李恪可是长安欢场里的风流人物,李恪刚一在二楼回廊之上现身,整个撷玉楼都热闹了起来。

    “我等拜见殿下。”李恪一向亲民,无甚架子,当李恪站在众人的面前,撷玉楼中的众人无论男女,都纷纷拱手,对李恪笑道。

    李恪在青楼被认出也不是初次了,对眼下的情况倒也轻车熟路,李恪拱了拱手,笑道:“能在此间的,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何谈官爵,何谈殿下。”

    李恪说着,便命婢女自屋中端出了一只酒杯,李恪端着酒杯对众人道:“虽是萍水相逢,但既能在此偶遇,也是咱们的缘分,本王敬诸位一杯。诸位畅饮,今夜诸位的酒资,本王请了。”

    李恪说完,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整间撷玉楼一晚的酒钱,顶了天也不过两三千贯钱的事情,只要能造大了声势。李恪自然不看在眼中,撷玉楼中的众人闻言,也都面露喜色,纷纷举杯应和道:“我等谢过殿下。”

    这一边,李恪把酒言欢,而另一边的柴令武顿时陷入了两难,如果说此前李恪还未露面,此事还能用银钱解决的话,那么自打李恪露面后,事情便就变得复杂了,柴令武再想跟李恪相争,那就不是使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柴令武对李恪道:“柴某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冒犯。”

    李恪摆了摆手,却笑道:“欢场争美,价高者得,何来冒犯一说,本王不是旁人,不会以权势压人,只看银钱说话。柴公子若还出得起价钱,只管加价便是,本王绝不见怪,反倒是一场美事,不过若是柴公子囊中羞涩的话,那便早些退下吧。”

    李恪的话虽未明面上说什么,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膈应柴令武,还有柴令武背后的李承乾。

    一万贯再往上加,柴令武也不是拿不出来,但与他相争的是李恪,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旁人不说,便是其父柴绍都得打断他的腿。

    退了,柴令武不甘心,面子上也挂不住,不退,可他又惹不起李恪,一时间,柴令武进退维谷,有些骑虎难下了。

    柴令武本能地回头,看向了屋中坐着的李承乾,想要询问李承乾的意思,而李承乾又岂会在李恪面前退缩半步。

    李恪在朝堂之上同他相争,在欢场之上也同他相争,今日他李承乾若是退了,传了出去,不止他面子上难看,就是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也过不去。

    就在此时,李承乾终于缓缓地走了出来,走到了雅间之外,扶着栏杆,对李恪笑道:“三弟好大的口气,想来在三弟眼中,这美人你便是志在必得了?”

    李恪在长安城名声极大,长安城中哪怕是平头百姓也多有识得的,相比于李恪,李承乾的名声便要小上许多,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其名的,自然也谈不上熟识。

    不过众人虽然不识得李承乾的样貌,但李恪贵为楚王,三皇子,二皇子李宽又早夭,普天之下能唤李恪一声三弟的又还有谁?

    李承乾之言一出,楼中已经人尽皆知,眼前这个年纪与楚王相仿,模样俊朗的年轻人多半便是李恪的兄长,太子李承乾了。

    方才李承乾一直在屋中未出,由柴令武代话,可如今他既然亲自出面了,自然就是要和李恪争上一争的。

    当朝太子、楚王,朝中两个权势最重的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在青楼做兄弟之争,如此风月之事,可是难得一遇的胜景,楼中上下顿时来了兴致,一时间就连杯中的美酒也不香了,齐齐抬头望了上去,兴致盎然。

    只见李恪回道:“志在必得不敢当,只是皇兄此番露面,莫不是也想同小弟一争。”

    李承乾笑道:“正如三弟所言,欢场相争,乃风月之事,价高者得,三弟能下场,本宫便不能吗?”

    李恪道:“皇兄自然可以,只是你我都不是平头百姓,若是如此叫价,到了宗正寺和御史台那边需不好看。不如这样可好,你我各出一万贯压在此处,而后叫称心自己选,他选了谁,便是谁,太子可敢一时。”

    太子家底固然厚重,但不似李恪这般另有产业,他拿的都是国库的钱,。且不说李承乾未必能稳胜李恪,就算是李承乾拿着国库的钱在此和李恪斗赢了,也难免被人弹劾,脸上无光,如李恪所言倒也是个法子。

    李承乾道:“如此最好。”

    李承乾说完,而后对又楼下台中站着的称心问道:“方才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本宫和楚王在此,你二择其一,自己定便是了。”

    李承乾的话说着轻松,但随着他说完,李承乾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对于此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论权势,自然是李承乾更胜一筹,但李恪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李承乾哪知,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李恪的圈套,就在李承乾出面的那一瞬间,他已经落套了。

    称心站在台中,微抬臻首,将自己夭桃秾李的绝美脸庞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李承乾的面前,媚眼如丝,似能勾魂夺魄,微微屈膝,对李承乾道:“久闻太子盛名,却从不曾一见,今日幸得太子垂幸,愿为太子奉杯。”

    称心之言一出,他的选择自然也再清楚不过了,李承乾赢了李恪,自然是面有得色,但李恪的脸上却佯作出一副怒色,似是气极。

    “既是如此,本王告辞了。”做戏做全,李恪见状,猛地一摆袍袖,气冲冲地离去了。

    而李恪动怒,李承乾自然就得意到了极点,他对这个帮他赢了李恪一着的称心便越发地喜爱了,甚至是疼爱已极。

    李承乾看着李恪离去的背影,得意地笑道:“月黑风高,三弟慢走。”

    皇子夺美,李承乾胜了,而李恪则是头也不回,灰溜溜地出了撷玉楼,楼中的众人看了热闹,也都纷纷拱手举杯,对李承乾道:“我等恭贺太子夺美。”

    李承乾见状,自是心情大好,于是对楼中的众人也道:“众位放心,咱们李家人说话是作数的,今日楚王虽然走了,但他的话本宫这个兄长替他担了,不止是酒水,今夜诸位在此的一应开销,本宫都请了。”

第五十二章 弹劾

    太子李承乾和楚王李恪在平康坊为一青楼女子相争,豪绰非常,一掷千金,出手便是万贯,就这样,最后还是由青楼女子定夺胜负,选了李承乾,这自然是个极大的逸闻。

    时值初冬,正是农闲的时候,长安城的百姓闲暇无事,最喜欢打听的便是这些带着花边的消息,还是皇室的花边消息,更何况其中的主角还有长安百姓的宠儿——楚王李恪。

    夜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次日午前,区区半日的功夫便已风靡长安,人尽皆知了。

    这般大的消息,引起关注的又何止是长安城的百姓,自然还有朝中的那些言官。这些年来李世民治国以宽,从不以言获罪,朝中的言官人人善谏、喜谏,不少人博得了不错的清誉,而这一次一捞便是李承乾和李恪这两条朝中最大的大鱼,朝中言官自然争先恐后,抢着进宫弹劾。

    不过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太子家令权万纪本就是言中大将,不知何为惧的主儿,再加上权万纪掌管太子府事,消息得到的也最早,次日天色大亮,宫门初开时权万纪便急着带了奏疏进宫,找李家父子的不痛快去了。

    “臣太子家令权万纪,拜见陛下。”太极宫,甘露殿,李世民晨练射箭刚毕,权万纪便到了殿中,对李世民拜道。

    今日晨练时李世民的状态不是很好,练箭的结果也不是很满意,心里多少有些不悦,突然看着权万纪急匆匆来此,虽不知具体何事,但大概也跟太子相关,心里就更堵了。

    李世民道:“权卿起身,你来此可是有要事禀奏?”

    权万纪将手中备好的奏疏递上,对李世民道:“臣弹劾太子和楚王在青楼相争,颇为难看,败坏皇家声誉。”

    “太子和楚王在青楼相争?”

    权万纪的一封奏疏竟同时牵扯了李恪和李承乾两人,李世民不免有些讶异,从内侍的手中接过奏疏,快速地看了下去。

    这一看不打紧,可其中的内容着实惊到了李世民,一万贯钱他自然不在意,但他最年长,也最是疼爱的两个皇子,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外相争,这还得了?

    “一个太子,一个亲王,朕最年长的两个皇子,竟然在青楼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凤吃醋,成何体统!”李世民手攥着权万纪的奏疏,一锤桌案,怒道。

    一旁的权万纪见状,也忙应和道:“陛下所言极是,太子和楚王,乃陛下最年长的两位皇子,当为诸皇子乃至宗室之表率,然太子和楚王当着天下人的面,在青楼争一女子,叫旁人如何看待宗室,又如何看待陛下,臣以为此风断不可长,请陛下严惩。”

    李世民问道:“此事可是已经传开了?”

    权万纪回道:“此事传地极快,只怕此时长安城内已经人尽皆知了。”

    李世民压着心中的怒意,对权万纪道:“此事辛苦权卿相告。”

    权万纪回道:“臣身为太子家令,自当回护皇室和太子的声望,何当陛下辛苦二字。”

    李世民道:“此乃家事,朕自当处置,权卿可先行退下。”

    李世民处置太子和楚王份属家事,权万纪为人臣,确实不便在此,权万纪闻言,俯身应道:“臣告退。”

    说完,权万纪便独自出了甘露殿。

    权万纪走后,李世民当即对一旁的常涂吩咐道:“常涂,命人传令,着太子和楚王速速入宫觐见。”

    ————————————

    李世民动怒,急传太子和楚王入宫觐见,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传见的口令便送到了东宫和楚王府,李恪和李承乾连忙更衣进宫,恰巧在甘露殿外碰了个正着。

    昨日才犯的事情,今日李恪和李承乾就被李世民同时传召,这次传召的目的是什么,李恪和李承乾自然清楚。

    “看三弟的模样,似乎心情颇为不佳啊。”李承乾和李恪在殿外相遇,李承乾对李恪笑道。

    李承乾不知昨夜之事是李恪的圈套,昨夜两人相争,在李承乾看来自然是自己胜了,而败的是李恪,故而今日李承乾初见李恪,自然多了几分得色。

    李恪也不会去点破李承乾,只是带着些许怨愤回道:“小弟昨夜兀自回府,哪比得皇兄有美人在怀,软玉温香,乐不思蜀。”

    李恪越是如此,李承乾心中反倒越是得意,李承乾笑道:“三弟说的差了,为兄从无留宿青楼的习惯,昨夜就在三弟走后,为兄不久也回了东宫。”

    李恪惋惜道:“如此说来皇兄的一万贯也只是打了水漂,听了声响而已。如此良机,如此美人,竟未能一亲芳泽,实在是可惜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美人如美酒,需得慢慢品来才是,三弟你呀,猎美便和饮酒一样,如武将般都喜牛饮,虽然痛快,但却错失不少韵味。”

    李恪嘴角轻撇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快,对李承乾道:“皇兄倒是好兴致,只是称心姑娘居于青楼,皇兄这般收着藏着,就不怕叫人捷足先登了去?”

    李承乾道:“无妨,撷玉楼上下谁还不知称心是我的人,谁还敢染指。”

    昨夜李承乾为了称心和李恪相争,撷玉楼上下都看在眼中,李承乾乃当朝太子,可不是什么戏本子里的苦情书生,他相中的女子,谁又敢去相争,撷玉楼又怎敢放了。

    李恪闻言,轻哼了一声,道:“皇兄对付女子倒是好手段,皇兄若是治下也有这般手段便就好了,你我今日也不必在此碰面。”

    李承乾和李恪都是消息灵通之人,他们被急传进京,多少也得到了些消息,知道是谁弹劾了他们。

    权万纪官拜太子家令,份属太子家臣,可身为太子家臣,竟在李世民面前弹劾李承乾,顺道还捎上了李恪,故而李恪有此一言。

    李恪这话,一下子便就把李承乾噎住了,自打权万纪官拜太子家令后,这些年来权万纪对李承乾要求甚严,也没少在李世民面前弹劾李承乾,说他的不是,李承乾对权万纪不满也不是一两日了。

    权万纪也算是李承乾门下,但李承乾懒得在李恪面前回护权万纪,李承乾道:“东宫的事情,叫三弟见笑了。

    不过权万纪此人向来如此,他是言官出身,从不受为兄辖制,只听命于父皇,他若是早能听为兄的话,怎会如此。三弟若是有意同他较量一番,大可开口向父皇要了去,为兄绝不吝啬。”

    权万纪本就是李恪故意向李世民进言,安排进东宫的,方才李恪的话也是故意在恶化东宫君臣的关系,李恪怎会应下李承乾的话,李恪忙摆了摆手道:“罢了吧,还是罢了吧,我的耳根还想再清净清净,我府中若是有这等人,恐怕早就撵出府去了。”

第五十三章 父子三人

    “儿臣李承乾,儿臣李恪拜见父皇。”

    甘露殿中,李恪和李承乾齐至殿中,看着上首坐着的怒气冲冲的李世民,连忙上前拜道。

    李世民看着跪拜在身前的李恪和李承乾两个爱子,破天荒地没有急着让他们起身,而是就这么跪着,跪在已经有些冰凉的地上。

    李世民看着两人,问道:“你们知道朕传你们来此是为何事吗?”

    李恪和李承乾对视了一眼,齐齐回道:“儿臣不知,望父皇明示。”

    李世民一拍桌案,怒道:“两个皇子,竟在平康坊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相争,成何体统,叫旁人看见又该作何想法,难道你们就是这样为诸位阿弟作表率的吗?”

    李承乾忙解释道:“父皇息怒,儿臣与三弟在青楼争美不过是酒后戏耍而已,并无旁意,父皇切莫听信外人之言呐。”

    李承乾不傻,眼下李世民怪罪,所怪的多半不是他们去青楼取乐之事,毕竟时人风流,权贵人家子弟去青楼并非什么大不道之事,就连许多言官他们自己都是青楼中的常客。李世民所怒的,除了他们身为皇子,在青楼太过张扬之外,多半气的还是他们兄弟为了一个女子相争。

    李承乾和李恪都很清楚,要想叫李世民息怒,度过眼前这一关,他们兄弟便不能在李世民面前相争,否则他们两谁都落不了好。

    李恪也帮腔道:“皇兄说的既是,咱们兄弟不过酒后玩闹罢了,自己都不曾往心里去了,兄弟间的事情又何时轮得着旁人来问了。”

    若是李恪和李承乾两人相互推卸,都不愿担责,李世民必定越发生怒,甚至大发雷霆,可眼下李恪和李承乾互相帮衬,一齐把责任担下,一致对外,这反倒叫李世民宽慰了许多。

    平日里父子尚偶有相争,况乎兄弟,若只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酒后玩闹,便不涉及皇子不睦,这事便不大,李世民听着两人的话,心情反倒轻松了些。

    李世民看着李恪,佯怒问道:“听你的意思这事倒不是你们兄弟错了,反倒是责怪旁人不该告知于朕了?”

    李世民的模样看着似乎还带些怒意,但实际上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了些怜子之情。

    李恪见状,回道:“此人若是弹劾儿臣闲逛青楼倒也罢了,这大小是个由头,也无甚不妥,但咱们兄弟间的事情,他们实在不该置喙。”

    李世民听着李恪的话,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这是为何?”

    李恪回道:“这些言官是外人,不知咱们兄弟之情,有道是兄弟争于晨,嬉于夕,其实儿臣和阿兄兄弟之间哪有什么过夜的隔阂。怕只怕原本咱们兄弟无事,却偏偏叫这些外人不知就里,搅和了去,平白生出事端来。”

    李恪的话传入李世民的耳中,李世民大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李恪所言也很是赞许。

    李世民道:“恪儿所言确有些道理,对于你们兄弟而言,这些言官终究是外人,有些事情言官可言,但有些事情言官便不可言,说多了,反倒不利于你们兄弟和睦。”

    李世民说完,想了想,对一旁的常涂吩咐道:“传告给三省和御史台,皇子之间的事情不必言于外臣之口,从此以后,若是再有此类事情,弹劾皇子间是非的,一律驳回。”

    “诺。”常涂闻言,当即应了下来。

    李世民的话传入李恪的耳中,李恪的心里不禁多了些喜色,李世民的这句话于李恪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有了李世民的话,日后他在外面做的那些小动作便越发地隐蔽了。

    李世民看着还跪在身前的李恪和李承乾,道:“快起身吧,地上冷,莫要冻着了。”

    “谢父皇。”李恪和李承乾齐齐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青楼相争之事已经理清了,也如李恪所愿在李世民心中留下了印象,在此时,在李世民看来此事不过是兄弟两酒后玩闹,是权万纪矫枉过正罢了,他们两个爱子仍有兄友弟恭,不必担忧。

    待李恪和李承乾起身后,李世民又对李恪问道:“我在稚奴那边瞧见了一只白色的雏鹰,可是你送的?”

    就在两月前李恪北伐凯旋之后,曾往宫中探视高阳,也在高阳那边碰巧遇到了李治,在谈及北伐之战时提到了阿史那思摩的那只海东青。

    李治因为李恪的话,对鹰很是好奇,一直央求着李恪帮他寻摸一只鹰来养着,李恪经不住李治软磨硬泡,这才同意了下来,托阿史那思摩专程稍了只温顺些的雏鹰回来,赠于李治。

    李恪回道:“父皇说的是,稚奴的那只雏鹰正是儿臣所赠。这雏鹰是经人熬练过的,颇为温顺,不会伤人,父皇不必担心。”

    鹰也属猛禽,若是不小心却有伤人的可能,李恪只当李世民是担心李治被鹰给伤了,故而有此一言。

    李世民道:“虎头办事朕是放心的,你既然把鹰赠给稚奴,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但你这事情做得却有些不妥。”

    李恪听着李世民的话,问道:“不知儿臣错于何处,还望父皇指正。”

    李世民道:“晋王府长史赵方海弹劾晋王养鹰,玩物丧志,两次三番上书于我,要我惩治献鹰讨好晋王之人。

    我问过稚奴,稚奴硬着头皮没有供出赠鹰之人,但我一猜便猜出了是你,除了你,宫里没人有这个路子,更没人有这个胆子。你呀,心疼阿弟是好的,但终究还要有个度,不可宠溺过甚了。”

    李治年幼,上面还有诸位兄长,现在的李治还和太子之位远远扯不上半点关系,包括李世民、李治自己在内的天下人也不会以为李恪能和东宫之位有半分的关系,故而李世民对李治的期许也没有那么高,更多的还是疼爱罢了。

    但李治毕竟是嫡幼子,虽然谈不上多高的期许,但玩物丧志还是绝不能够的,晋王府长史有教辅晋王之责,玩鹰在文人看来实属纨绔之举,赵方海见得李治玩鹰自然要进谏了,李世民也必然追责。

    李恪赠鹰,却有些教唆李治玩乐的意思,又有赵方海弹劾,李承乾原本以为李世民多半已经动怒,轻重都要责罚李恪两句,李承乾都在等着瞧热闹了。

    但李承乾对李世民的了解终究还是弱了李恪许多,李世民最重父子之情,而后才是其他,李恪很清楚,在此事之上李世民并未真的动怒,不过随口提点罢了,而且李恪既敢赠鹰于李治,自然也有他的说辞。

    李恪连忙解释道:“儿臣并无教唆稚奴玩乐之意,只是稚奴再过几年也到了练习骑射的时候,儿臣见他喜欢鹰,便赠了他一只,想着是再养些年,待稚奴随父皇围猎时也用的上。”

    若说李世民因为赵方海的弹劾,原本对于李治贪玩还有一丝担忧的话,有了李恪这句话,李世民原本心头的担忧也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李世民想着日后李恪和李治这两个他很是宠爱的皇子,一左一右,牵黄擎苍,陪他策马围猎的场景,竟不禁笑了出来。

    李世民笑着对李恪问道:“稚奴体弱多病,将来也能如虎头这般策马扬鞭,随猎为父左右吗?”

    李恪笃定道:“那是自然,正因稚奴体弱,才需习练骑射,强身健体,若一味从文,岂是正途?”

    李世民听了李恪的话,赞同道:“虎头说的极是,稚奴确也需习练武艺了,每日只在宫中确实不妥。”

    李世民和李恪正说着,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李恪问道:“虎头近来可还习练箭术?”

    李恪如实回道:“那是自然,儿臣每日早晚必练,一日不缀。”

    李世民接着问道:“百步上下,你的准头如何?”

    李恪回道:“十中**,但偶也有失了准头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两人道:“承乾先行回吧,虎头留下,陪为父同去射院,切磋切磋。”

    李承乾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他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李恪是如何扭转局面的,但事情就已经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今日李承乾和李恪进宫本该是被李世民训斥的,可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李恪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又得了李世民的好感。

第五十四章 太子妃

    有些时候,有些方面,李承乾也想同李恪相争,但有些东西却是他争不来,更争不过的,比如今日之事便是如此。

    李世民晨练射术,感觉却不尽如人意,便想着寻一人随他同练,李恪射术极佳,师承秦叔宝,又有席君买、薛仁贵这两个旷世武将每日陪练,李恪的射术不止是在宗室子弟中,就是在禁军诸将里面也是极靠前的,李世民要他来陪练也在情理之中。

    李恪留在宫中陪着李世民练箭,而李承乾则独自出了甘露殿,回了东宫。

    “太子回来了,方才在宫中父皇可有说什么重话?”东宫光天殿中,太子妃苏潇看着李承乾回宫,连忙迎上前去,问候道。

    李承乾显然还是余怨未消,李承乾脱下外袍,甩给了太子妃苏潇,道:“父皇倒是还好,只是三郎太善钻营取巧,讨好父皇,实在可恨。”

    苏潇把李承乾的外袍简单叠了叠,递到了一旁婢女的手中,摆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而后对李承乾道:“太子宽心便是,无论楚王如何折腾,太子还是嫡长子,东宫之位还是太子的,旁人夺不去。只是太子日后自己小心些便是,莫要叫人抓住了把柄。”

    李承乾眉头微皱,问道:“你这是何意?”

    苏潇道:“太子居于东宫,乃大唐储君,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太子,太子还需修身养德,平康坊那些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李承乾闻言,顿时面色不悦了,李承乾道:“怎么?父皇教我做事,你也要教我做事吗,那些地方李恪去的,天下人去的,为何就我去不得?”

    苏潇见李承乾动怒,忙解释道:“太子国储之重,天下景望,岂是楚王和旁人能比得的。”

    苏潇的话并未叫李承乾好受上多少,李承乾一挥衣袖,道:“本宫的事情何须你们替我做主,难不成就因为本宫去了青楼,太子之位便保不住了?”

    苏潇道:“我并非此意,只是太子身为国储,自当谨言慎行,自持自律。太子昨夜在青楼和楚王相争,今日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经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其中非议太子之人不少,长此下去恐于太子声望不利。就连方才阿爹还专门遣了人来,要我好生劝慰太子,日后莫要如此了。”

    对于太子妃苏潇的话,李承乾原本心中已经有些怒火暗烧,但当李承乾听到苏潇提及其父的时候,李承乾又把心里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苏潇之父苏亶虽然官只至秘书丞,但他在朝中的人脉和声望却不弱。

    苏亶出自武功苏氏,乃陇右名列于前的世家门阀。苏亶祖父名唤苏威,乃前隋宰相,与高颎、虞庆则、杨雄并列为前隋四贵,在长安官场盘根错节,故旧无数,颇有些底蕴。

    苏潇家世如此,纵是太子李承乾也不愿随意开罪,故而听得苏潇之言,李承乾又压下了火气。

    李承乾问道:“旁人如此非议我,那李恪呢,他总不能置身之外吧。”

    苏潇如实回道:“倒是并无谈论楚王的,大多是在非议太子。”

    李承乾闻言,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自心底翻腾而起,李承乾道:“本宫是和李恪相争,何以朝野非议都是于本宫不利,反倒对李恪偏生宽容,不闻不问。”

    其实此事说起来倒也不怪李承乾生怒,李恪和李承乾一同逛的青楼,一同为一个女子出手相争,为何朝野内外的百官和百姓偏偏能对李恪如此包容,对他不闻不问,只盯着李承乾不放。

    李恪如此,便是年少风流,一时佳话,李承乾如此便是自甘堕落,不知节制,这换了谁都会不悦。

    苏潇想了想,道:“想来是因为楚王向来如此,一直都是青楼中的常客,人尽皆知,故而如此,而太子身为储君,不比楚王只是亲王那般恣意,故而对太子的非议自然也多了些。”

    李承乾双拳紧握,恨恨道:“这些匹夫,将来莫要落在本宫的手里,否则本宫必不轻饶。”

    ————————————————

    李恪在宫中又待了一个多时辰,待近午时的时候才自宫中出来,李恪出宫后并未先回王府,而是悄悄地直奔撷玉楼而去。

    到了撷玉楼后,李恪也并未走正院,自大堂过路,而是悄悄地绕到了后门,径直进了内院。

    “殿下不敢自正门进来,偏生从后门绕道,难不成是怕府中的那位王妃知晓不成?”萧月仙看着李恪悄悄摸摸地进了内院,对李恪笑道。

    李恪道:“昨晚的事情外面传的厉害,眼下已是人尽皆知,方才本王才自宫中出来,也被父皇教训了一顿,今日本王行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萧月仙问道:“陛下可曾为难殿下?”

    李恪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曾,不过提点两句而已,本王是平康坊的常客了,父皇怎会不知。”

    李恪说着,又对萧月仙问道:“倒是你,今日怎的突然要见我,还专程命人在宫外候着带话?”

    萧月仙道:“昨夜之事已经初有成效,太子在长安城的风评已经差了不少,眼下正是该趁热打铁的时候了。”

    李恪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何想法?”

    萧月仙道:“我今日刚自旁处寻了几个色艺绝佳的女子,也最会伺候人,我欲用他们来换了秦昶,安插在太子身边,甚至送进东宫,殿下以为如何?”

    李恪闻言,想了想,不解地反问道:“秦昶就很好,为何还要换人?”

    萧月仙回道:“秦昶虽然生的美,但毕竟还是一男子,不得久侍太子身边,长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还是换上女子的好。”

    李恪摇了摇头道:“不妥,太子不是常人,寻常美人怎能叫他着迷,本王之所以推秦昶出来,并非尽因秦昶姿容秀美,是个难得的美人,而就是因为他是男子,男生女相。你若是换了女子,最多不过提起太子几日的兴趣,日子稍久,太子的兴趣也就淡了。”

    李恪的话传入萧月仙的耳中,萧月仙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讶色,问道:“殿下是以为哪怕太子明知秦昶是男子,也不会作罢吗?”

    萧月仙原本是以为李恪欲借秦昶污蔑李承乾在青楼蓄养男宠,借此打击李承乾的声望,可听李恪的话,竟不止于此?

    李恪笑道:“仙儿似乎颇为讶异?”

    萧月仙回道:“我本只当殿下只是在给太子设套,可谁曾想殿下竟欲如此拿太子,难不成太子真是喜好男风不成?”

    李恪笑了笑道:“是与不是,仙儿一试便知。”

第五十五章 再临撷玉楼

    称心对于李承乾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意义,称心是他和李恪在撷玉楼相争,闹得满城皆知的战利品,是他曾战胜李恪,力压李恪一头的标志,故而李承乾视她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李承乾被李世民唤入宫中提点了一番后,不过三日后,便又对撷玉楼里的那个“可人儿”动了念想,只带了太子左卫率的赵节和几名护卫便轻车简从地直奔撷玉楼而去。

    今日李承乾也是赶了巧了,当他率众赶到撷玉楼时,正逢称心登台,只不过今日称心在台中非是奏曲,而是献舞——胡旋舞。

    “西域歌舞名胡旋,传入宫掖靡长安。吹奏何必琼林宴,市间到处闻管弦。”

    胡旋舞源自西域,南北朝时传入中原,始盛于隋末,胡旋舞不似宫廷舞那般阳春白雪,常人莫近,大唐最好的胡旋舞姬就在长安民间,就在街头坊里。

    称心立于台中,脚踩花毯,一身盛红色的镶金丝罗衫,窄身宽袖,银蔓垂花,一条浅紫色的丝带绕身,随着轻快的鼓点声在台中的花毯之上如旋风般飞舞,带起丝带飘飘,环佩之声叮咚作响,既如仙子凌尘,也如流星刹那过空。

    称心本就模样俊俏,体态柔美,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英气,与寻常女子都不相同,而胡旋舞无论舞姿还是衣着,都是源自西域,更是将称心的妩媚和英气展现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承乾站在二楼的回廊之上,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称心,不禁大呼惊艳,由衷赞叹道:“弦无差袖,声必应足,香散飞巾,光流转玉。曲美,舞美,人更美。”

    李承乾的赞叹声极大,楼下大堂中的称心也听着了,称心听了李承乾的话,缓缓地停下了舞步,浑然不顾堂中还在看着的许多人,大胆地朝李承乾抛了个媚眼儿,竟是险些当场将李承乾的魂儿勾了去。

    称心这般的女子李承乾此前甚少见过,模样且先不说,就是这幅胆气便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凡寻常女子,无论是宫中的,还是青楼妓馆的,知道了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行事大多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还从无有称心这般大胆的,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实在是叫李承乾大呼新鲜。

    李承乾的太子妃苏潇乃武功苏家子弟,出自世家名门,真正的大家闺秀,无论行事还是衣着自也都万分端庄,对付男人哪里有称心十分之一的手段,称心给李承乾的感觉可是李承乾此前从未有过的,李承乾如何能够不喜,不爱?

    李承乾心中想着称心妩媚传神的一眼,想着那婀娜轻盈的舞姿,不禁食指打动,心中也如百爪挠心,坐立不安了。

    李承乾要了个雅间,方才坐下,还不等上齐酒菜,便忙不及地命人传来了撷玉楼的管事。

    太子传诏,撷玉楼自然不得推辞,但撷玉楼的东家萧月仙自是不便出现在李承乾眼前的,于是便命了自己的心腹齐镇前去应付。

    齐镇是萧月仙的心腹,是她自扬州烟雨楼带来的老人了,跟随萧月仙也有些年头了,在长安,萧月仙毕竟不宜时常抛头露面,许多萧月仙不便出面的事情就都是齐镇代为处置,就是这撷玉楼名义上的东家也是齐镇。

    “草民撷玉楼管事齐镇拜见太子。”齐镇得了李承乾的传诏,连忙到了二楼的雅间,俯身拜道。

    李承乾看着齐镇入内,轻瞥了一眼,道:“齐管事,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承乾之言大有见怪之意,而齐镇根本不知自己和撷玉楼何处得罪李承乾,连忙跪地道:“草民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李承乾看着齐镇,问道:“你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本宫?”

    齐镇道:“草民不知,还望太子明示。”

    李承乾道:“好,本宫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既不知,那本宫就点一点你。称心是本宫花了大心思请过的,本宫为此甚至开罪了楚王,称心是本宫的人,此事你应该知晓。称心既是本宫的人,旁人便碰不得,今日你又让她在大堂中当众献舞,又是为何意?”

    齐镇闻言,忙解释道:“草民知道太子对称心有意,就是借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万不敢勉强称心,开罪太子啊,今日让称心在大堂献舞,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与草民无干。”

    李承乾闻言,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齐镇回道:“近两日许多客人得知了太子和楚王为了称心相争之事,都大为好奇,纷纷特地赶来楼中,想要一睹称心的风采,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人能叫太子和楚王齐齐出手。我等不过升斗小民,比不得太子这般威严,既在平康坊开门做了买卖,又怎敢违逆客人的意思。”

    李承乾问道:“你们难道没有提及本宫吗?他们既知称心是本宫中意的,又怎敢强令。”

    齐镇叹了口气道:“前几日太子走的急,并未留下什么话,我等哪知太子是何意思,既太子未曾明示,我等又怎敢扛着太子的大旗招摇。”

    齐镇所言倒也颇有道理,青楼做得是开门生意,自然不便回绝客人的意思,而且能来撷玉楼的客人,大多是长安城的权贵人家子弟,区区一个撷玉楼也开罪不起,他着称心出去献舞倒也合乎常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并非尽是你的过错了,也罢,此事也是本宫未曾讲明,就此算了吧,本宫便不降罪了。”

    齐镇闻言,忙伏地谢道:“草民谢太子宽仁。”

    李承乾抬了抬手,示意齐镇起身,而后道:“以往是本宫未将话讲明,叫你有些难做,本宫不会怪罪你,但今日本宫便要跟你交代清楚了,你且速将称心请来,本宫今日便要带走她。”

    齐镇闻言,先是满眼讶色,而后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难色,对李承乾道:“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承乾闻言,不悦道:“怎么,本宫又不会短了你们赎身的银钱,又何不妥。”

    齐镇道:“这并非银钱的事。”

    李承乾带着些怒意问道:“难道你是舍不得你们撷玉楼的群芳魁首不成,难道本宫亲自开口,还不值这个面子吗?”

    齐镇见得李承乾动怒,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太子开了金口,就算是分文不给,草民也一定乐呵呵地双手奉上,但称心不比旁人,实在是另有隐情。”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645/ 第一时间欣赏庶子夺唐最新章节! 作者:江谨言所写的《庶子夺唐》为转载作品,庶子夺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庶子夺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庶子夺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庶子夺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庶子夺唐介绍:
武德末年,玄武乱后。唐皇世民将临天下,权贵门阀暗战渐起;太子承乾还是乖乖少年,武女媚娘仍扎着总角;突厥已于北地窥伺,西域胡曲前调奏起。名将、宰相、世家、亡国奴,还有突厥女,当那个身怀两朝帝血,英果类我的小子李恪横空出世时,一切都已悄然变化。李恪说:“贞观虽是盛世,但我却将带领大唐走向最高的巅峰!”庶子夺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夺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夺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