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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吕银姝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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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京都又落了雪,使得街市比往年越发冷清起来。

    京城中的贵族们因为前些日子的恤民令,多多少少都破了财,甚至还有几家和韦家一样,因为谎报土地上缴坏粮而被惩处。

    如此情形之下,人心难免不定,故而今冬也没有像往年那样热热闹闹的办围炉会,最多不过是一家人聚一聚,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大肆招揽了。

    这让刘成林很是失望,他在平洲的时候就听人说京城进入冬季的围炉会是何等的热闹非凡,达官显贵之家彼此宴请,正是结交好友炫耀权势的机会。

    偏偏他到京城的第一个冬天就如此冷清,又是太后驾崩又是恤民令,都是令人扫兴的事。

    不过刘公子还是很善于找乐子的,原本他最喜欢去的是歌馆楼台,但上次他父亲刘焕回家后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要他不许再去那种地方结交优伶歌女,否则就要打断他的腿。

    刘成林还是很怕他父亲的,于是这阵子就一直没往烟花之地跑。

    不过他是闲不住的,不能去嫖便只好去赌。

    偏偏手气不好,连着输了几天,把手里的银子都输光了。

    赌徒就是这样,越是输就越想着往回捞本。

    他知道吕银姝平时把钱看的很紧,尤其防着他,因此便不跟吕银姝要钱。只是悄悄地弄些府里的东西出来卖,换了钱再去赌坊里赌。

    都说风水轮流转,前阵子一个劲儿的输,这两天忽然手气又好了起来,不但翻了本,还多赢了不少钱,可把刘公子给美坏了。

    干脆就泡在赌坊里不回家,反正这几天刘焕不在家,他又实在懒得看继母的嘴脸。

    而这几天京城中陆续有几位四品以下官员被人敲诈勒索,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因为对方手里握着实在的把柄。

    这些人都是被邀请到某间茶社,与他们接头的人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脸。

    见了面后他会直接报出所要的银子数目,如果对方不肯,他就会将对方贿赂御史的账目拿出来小声的念给对方听。

    这实在是要命的东西,况且能拿到这账目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被勒索的人压根儿不敢深究,只能老老实实的掏钱。

    而只要交够了钱,这人就会守约的将账目烧掉,表明不会再有后续。

    很多人选择了哑巴吃黄连,可渐渐地发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大有人在。

    所以集思广益,难免有人会提出究竟这账是怎么流出来的?这收贿的账目显然是收钱的人写的,而他们行贿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给了御史中丞夫人吕银姝。

    万一哪天这件事炸锅了,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着反正和御史大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便有两个胆大的前来找吕银姝,把事情同她说了。

    吕银姝这些日子因为亲生的儿子病了,根本就没心思顾及其他,听了这件事当然吓了一跳。

    先是用话安抚了前来的两个人,让他们回去等消息。之后来到自己房间,打开机关,拿出装有秘密信函和账目的匣子。

    打开一看,才发现那些记录收贿账目的纸张通通都不见了。

    思来想去,便疑心是刘成林干的。

    再加上下人回报说刘成林前些日子鬼鬼祟祟的从府里带出去不少东西,之后就一直泡在赌坊里。

    吕银姝就越觉得这事儿一定是他干的,恰好刘焕回来了,吕银姝便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可有确实他证据吗?果真是那畜生干的?”刘焕问道。

    “老爷,这种事我又怎么敢胡说呢?”吕银姝擦了擦眼泪说:“如果是别人干的,怎么可能放着那些更要命的信件不动,而单单拿了账单?并且只去威胁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如果是别人,更有可能会反过来威胁咱们才是。”

    “来人!马上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找回来!”刘焕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刘成林为了弄钱不计后果,真要出了纰漏,刘家可就彻底完了。

    刘成林在赌坊里正过的快活,他赢了不少的银子。身边有一群帮闲奉承,每日里的吃喝都是从酒楼端来的席面,毫不夸张的说,他爹都没这么享受过。

    当刘焕派来的人叫他回去的时候,刘成林像是从梦境一下跌回到床上,吓得冷汗直流,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回去之后,刘焕一见他这副样子更加生气,先上去踢了两脚才问他:“你这畜生胆子越发大了!把东西都拿出来!”

    刘成林以为他爹说的是他之前从府里偷着拿出去卖的东西,便吭吭哧哧的说:“那些东西都叫我换钱了,老爷若是要,我把钱给你就是。”

    那些东西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卖的,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买主,要重新找回来还得大费周章。

    况且他如今有钱,觉得只要拿钱堵上也不算什么大事。

    谁知刘焕听了这话更加生气,指着他骂道:“钱能买的来命吗?你这蠢货!”

    “老爷,你先别发火了,还是让他快点儿把手里剩的都交出来吧!”吕银姝在一旁说道。

    她心计深,觉的最好是先把账目拿回来,之后就算把刘成林打死了也行。

    否则真要把他逼急了,只怕会乱咬人。

    吕银姝觉得刘成林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想拿账目换钱,好供其花天酒地。另一方面也是想握住自己的把柄,以此要挟好多分些家产。

    可吕银姝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是绝不肯就范的。

    “好,你把剩下的交上来。”刘焕拼命压着怒气,对刘成林说:“那些东西是催命符,你要是不想死就快点儿交出来。”

    刘成林交上了自己身上所带的银票,说实话他的心在滴血。

    “不是这些!”刘焕气得直跳脚,把银票重重的砸在儿子的脸上:“我要那些账!那些账你知道吗!你快点给我拿出来!”

    “什么账?我不知道!”刘成林大喊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就是从府里弄了一些不值钱字画古玩出去,从来也没拿过什么账。”

第661章 眼中钉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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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刘成林矢口否认,刘焕也不禁有些迟疑了,到底是亲生的,哪个做爹的愿意给儿子披上一张贼皮呢!

    刘成林见他爹如此,知道有回转的余地,忙又说:“父亲,可怜我娘死的早,您又忙于公务。我的确没少胡闹,但也只敢喝喝花酒赌赌钱,可这种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再说那屋里婆子丫鬟一大群,我又哪里能进得去呢!”

    可吕银姝又怎么会放过他,当即说道:“奸近杀,赌近盗,这不是我说的。做没做光靠嘴说怎么成,老爷可去他房里看看,总是不能就这么过去。若是没有自然好,我亲自向你赔礼道歉就是了。”

    刘成林听她如此说当即跳起来道:“你要搜我?!真当我是贼么?!你哪只眼睛看我进了你屋拿了你东西?!”

    “这事干系太大,要是不慎,咱们家可就完了,”吕银姝冷声道:“老爷说搜还是不搜?您若不搜我也不强求,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死。”

    刘焕不可能放过任何可能,于是便命心腹去刘成林房里搜。

    刘成林已经好些日子不在家住了,他的屋子只有丫鬟每日例行打扫。

    吕银姝也跟着,怕手下人有不仔细的,一时错过了。

    谁想不一会儿就从刘成林的床板底下发现了一个匣子,上头还有锁,刘焕也来不及找钥匙,直接叫人砸开了,里头放着一叠纸,正是吕银姝房中丢失的账册中的一部分,细看看都是四品以上官员送礼的礼单。

    这些东西之所以留着,也是为了将来出事自保,官官相护,是因为彼此间有利益往来,否则谁管你的死活?

    刘焕和吕银姝自然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刘焕眼睛血红一片,指着刘成林大骂道:“你这畜生!偷到你老子头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抽下门闩来,朝刘成林劈头盖脸打去。

    刘成林本就冤枉,被打得生疼,也不禁怒了,不敢顶撞他老子,便把怒气都撒到了吕银姝身上,跳起来拉住吕银姝道:“你个贱妇!都是你挑唆的!你嫌我碍事,便设计了这么个圈套来害我!监守自盗,往我房里藏东西!再让人搜!若真是我干的,哪里还会放在家里让你搜!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么?!”

    吕银姝哪里受得了他的推搡,鬓发散乱,衣裳都扯破了,不禁大哭道:“反了天了!当我是下人么?!这般的没规矩!老爷还在跟前呢,你就如此凌虐继母。若再过十几二十年你还不活埋了我们母子!”

    刘成林最恨她这张嘴,听她这么说当即骂道:“你当你是什么?不过是我们家几两银子买来的妾罢了!你自己是小老婆养的,就喜欢给人做小老婆!”

    刘焕几乎不曾气死,怒火攻心,一门闩就砸在了刘成林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刘成林几乎没被砸得昏死过去,眼前金星乱冒,头疼欲裂。

    “孽障!”刘焕也气得浑身发抖,对下人说道:“把这个畜生给我看起来!一步也不许他出门!”

    吕银姝上来扶着刘焕道:“老爷息怒,当心身子。”

    “不许给他治!”刘焕又道:“谁给他请大夫我就打死谁!”

    吕银姝扶着刘焕回了上房,刘成林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他身边的几个随从都被拉出去打板子了,没人管他。

    他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半天,才爬起来上了床,头上的血还在流,他用手帕胡乱地捂着,心里痛骂吕银姝。

    他想起小时候听外祖母说过的一句话:“宁要拉棍要饭的娘,不要为官做宰的爹。”

    可见有后娘就有后爹,不听自己分辩,只信那个小老婆的。

    这时候吕银姝认定了这事就是刘成林干的,他胆大妄为,劣迹斑斑,又人赃并获。

    更何况她早就觉得这个大房留下的小畜生碍事了,就算没有这事,她也势必要除了他,如今这事她固然生气,缓过劲儿来却也心中暗喜。

    这可是个好机会!

    “老爷,好在事情没有闹大,”吕银姝回去后先换了身衣裳,回头又来安慰丈夫:“大少爷究竟还是个孩子,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老爷别再同他置气了。”

    她知道刘焕的脾气,越是这么说他就越不肯轻易原谅刘成林。

    果然,刘焕听了她的道:“你还替那小畜生说话!他简直忤逆不孝!要是再纵容他,将来还要他把天捅个窟窿么?!”

    吕银姝说道:“不是纵容他,可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

    “你还有心思管他死活!”刘焕打断她的话:“好好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别流到外头去,叫人看了就糟了!回头再好好审审那个小畜生,看他都找了谁。”

    “老爷吩咐的是,回头再好好问问他。”吕银姝道。

    刘焕是没有时间审刘成林的,一切都得她这个主母来。

    这就等于她把刘成林的小命攥在了手里,想要怎么揉捏都成。

    吕银姝的儿子也不过两岁,原本是在内室睡觉的,此时醒了就哭起来,吕银姝忙进去安抚。

    奶娘和丫鬟们都在跟前,可吕银姝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照顾儿子,所以这孩子特别恋她。

    刘焕气消了些,恰好衙门有人来找,他便去了。

    吕银姝哄好了儿子,吩咐手下的人道:“去看看大少爷怎么样了?老爷动了真气,不许他出门去,多叫几个人好好看着他。”

    下人答应着去了,都是吕银姝的心腹,哪有一个向着刘成林的?

    看看他没死,连碗水也不给倒,只是看得死死的,怕他跑了。

    吕银姝叫奶娘把小少爷抱出去,她自己细细查了查从刘成林房里搜出的账目,和之前那些被勒索的加起来,刚好够了。

    “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再审他了。”吕银姝在心里盘算道:“不过一定得借着这个由头弄死他!反正他也早就恨上了我,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一日难安。”

    吕银姝一直都如此,她做事狠绝,从来不愿给人留活路。

第622章 又赢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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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石川见钟野一直不肯当面对阵,便让手下的人去拆除官兵所建的防御工事。

    他打算破坏防御工事,钟野见了一定会着急,如此便会下山来了。

    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钟野带人所建的工防形制独特,叛军们不懂上去一顿乱拆,那些木头石块就变成了滚木垒石,轰隆隆的滚下山来,叛军躲闪不及,有几百人被砸伤砸死,只得停手不敢再拆。

    到了此时,袁石川不免对钟野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上一次是夜里突袭,出其不备才获得胜利,现在看来钟野的确是名良将。

    到了此时,面对袁石川亲率的五万大军,钟野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大挫其士气。

    袁石川不可能在这里继续驻守,于是留下三万人,自己带着剩下的两万人回朔州去了。

    “将官军给我围起来,不准他们下山!等老子去把西边和南边的州县都打下来,回头再来收拾他们!”袁石川临走前留下了狠话。

    他的副将彭博负责在这里率兵镇守,他一向求稳,轻易不敢涉险,所以让军队后撤一里,将官军的两座驻地团团围住。

    想到钟野有夜袭成功的经验,便在夜间格外小心防备,叫将士们在夜里都保持警醒,不可睡得太沉。

    一连几天过去,叛军渐渐疲敝。而钟野则带着手下的将士们在山上每日里吃饱喝足,再进行适当操练,使得官军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如此又过了两天,过午又下起了大雪,黄昏时钟野命人在山头升起一面黑旗。

    不一会儿另一处驻点也升起了一面同样的旗帜。

    在下头围着的叛军见了,纷纷议论。彭博觉得钟野这是准备要夜袭了,在给对面的山头传递消息。

    但于是命令全军警戒,不得有丝毫放松。

    可是他们直直等了一夜,也没见钟野带人冲下山来。

    叛军又冷又饿又累,加上大雪整整一夜未停,其苦可知。

    黎明时分,彭博命人清扫积雪准备早饭。

    “启禀将军,山下的叛军已经开始做早饭了。”负责哨探的士卒来到大营中,向钟野禀告。

    “好,悄悄传令下去,本处五千人带好武器,身着白氅悄悄摸下山去!”钟野起身吩咐道,同时开始穿衣。

    他之前已经给每位士兵准备了白色大氅,为的就是冬日里在雪地上行军更为隐蔽。

    彭博正带着士卒们准备吃早饭,杀声起的时候,众人手里都端着碗,慌乱间不知所措。

    两万官军对阵三万叛军,本来并没有多大的胜算。

    可一来叛军疲敝不堪,二来出其不意。再加上钟野之前就已下令每获敌军一颗首级,便可得一两银子。

    以往两军交战打不赢还可以跑,获胜的那一方也并不追,说是穷寇莫追,其实也有时候是懒得去追。

    可如今不一样了,叛军的一颗颗脑袋是银两更是军功,这些平民子弟出身的士卒本来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可是如今有了一条出头之路,便人人奋勇争先,谁也不肯落后,毕竟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一方只想混饱肚子,另一方却想封妻荫子,如此士气又怎能一样?

    根本就是虎狼遇到了绵羊。

    叛军四散溃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而钟野的军队则在后面狂追不止,叛军中有些胆小的,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根本就跑不动了。

    钟野手下的士卒像割韭菜一样割下这些人的头颅,胡乱地拴在腰间之后,提着滴血的尖刀继续往前追。

    伴随着第一缕朝阳,大雪终于停了。雪地上倒伏着残缺的尸首,鲜血已经将白雪染成红色,残忍又艳丽。

    彭博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雪地上逃亡是件极为费力的事。

    最终这三万叛军只逃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两万都成了无头之尸。

    钟野站在雪地上,日影将他的身形烘托成了一尊神像。

    “将军,我们还要继续追吗?”大葱手里提着两颗叛军的头颅过来问。

    “不要过河,”钟野道:“过河者斩!”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不听钟野的话。

    尽管那条河已经冻得死死的,并且被厚厚的雪覆盖住了。可士卒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尽管有些人觉得还没杀够本。

    原来钟野在将典阳山的困军救出来之后就已经和他们交代了作战方略,那面黑旗升起的确是告诉对方要准备偷袭。但绝不是在夜里,而是在第二天黎明的时候。

    钟野早料到袁石川会派人在山下围守,而那些人一定会防备着他们夜里偷袭。

    于是钟野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在夜里警惕进而疲惫,黎明时候他们会放松下来,也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草原上的黄羊十分机警,夜里任何野兽想要偷袭它们都是不可能的。因为黄羊群的外围总会有一群公黄羊特别警惕的在守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它们察觉到。

    可是等一夜过去之后,黄羊们憋了一夜,要开始集体撒尿。虽然只是一泡尿的时间,却是最难得的偷袭时机。

    这个时候冲上去,黄羊根本跑不了。

    这是钟野从狩猎经验中得到的灵感,兵法有千万条,可归结到头也不过那么几宗,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以逸待劳。

    一定要让对方疲敝,如此才能有机可乘。

    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这是钟野率军获得的第二场胜利,折损士卒不过百人,斩首敌军二万。

    “将军真是神人!到这里不足半个月,就已经剿杀了三万多叛军,收复失地班师回朝指日可待。”士卒们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他们觉得钟野比那些话本戏文上的英雄还要厉害,那些人如何英雄了得,大多是被说书唱戏的给夸张了。

    可钟野的功业是他们亲眼所见,所以从心底里佩服。

    钟野听了不过一笑就算了,并不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可这场胜利于大周朝廷而言却至关重要,朝廷的军队在连连败退之后连胜两场,实在是鼓舞人心。

第663章 临行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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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钟野二次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卫宜宁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窗外雪花漫漫,卫宜宁望着窗外出神。

    自从上月有人说在京城北边的郁山城见过卫宏安,卫宜宁就开始着手准备离京寻弟的事宜。

    不能立即动身,一来是要照顾好朱太夫人的情绪,慢慢把卫宏安的事透给她。

    事到如今,瞒已然瞒不住了,况且卫宜宁也要离开,走之前总要说清楚,否则只会让老人家更不安心。

    二来她也要在离京前把一些事处理完,目前很多事还未全然理清,况且就算知道了某些真相也不适合公之于众,因为牵扯太多,干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时间有限,她能做的也有限,但动手除掉个别乱咬人的狗还是可以的。

    譬如如今风头正盛的御史中丞刘焕。

    之所以选他,自然是因为他是对方阵营里摆在明面上的出头鸟,包括他的贤内助吕银姝,如果不除去,对卫宜宁的亲友都是极大的威胁。

    之前的大网因为观音保失踪无法织完,交给旁人也难以为继,只能暂且改变计划。

    对于刘焕,卫宜宁并不了解,但不要紧,只要对吕银姝和刘成林有所了解就足够了。

    卫宜宁换装成一个小贩,跟踪了刘成林几天,发觉他经常出入赌坊,于是买通赌坊的人让他们安排久输不赢的刘成林连着数日大赢。

    这钱自然是卫宜宁出,不过也只是暂时垫付罢了。

    随后她在夜里潜进刘府,于她而言这并不是难事,何况刘焕又不在家。

    她连着三天就藏在吕银姝房中的床底下,自然知道了她存放要紧物件的地方。

    之后趁她不在房间的时候将那些记录这受贿的账目拿出来,分做两份,四品以上官员的放到刘成林屋里栽赃用。

    剩下的带出来,逐一敲诈。

    所得的银子比给赌坊的还多出好几千。

    之后就是等,等吕银姝察觉,等刘府窝里斗。

    卫宜宁之所以这么做,是知道吕银姝和刘成林之间本就有很深的矛盾,迟早会爆发。

    如今她把刀递给吕银姝,她一定会往死里治刘成林,如果不这样,那就不是吕银姝了。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卫宜宁将观音保的两身大毛衣裳放进包裹里包好。

    春娇进来叫了一声姑娘,说道:“如意姐姐刚过来,说老太太叫姑娘过去呢!”

    “好,我这就去,”卫宜宁答应道:“你不必跟过去了。”

    来到朱太夫人房里,如意赶着端过一盏热茶来,说道:“天气太冷,姑娘喝口茶暖暖。”

    卫宜宁道了谢,只喝一口就放下了。

    缓步到祖母身边,见老太太眼中含泪,自己也忍不住鼻头发酸。

    “五丫头,”老太太伸出手拉住卫宜宁道:“你不要放心不下我,我到如今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算不得什么。你只管放心去吧,一路上自己多加小心,到了一地记得捎信给家里,好叫我知道。”

    卫宜宁知道老太太有多担心弟弟的安危,可如今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越发酸楚。

    “姑娘放心,我们会好好服侍老太太的,”如意也说道:“等着你和宏安少爷回来。”

    卫宜宁原本想把祖母送到邵家去的,韦兰珮也主动表示要照顾老太太。

    但朱太夫人不愿意去,只想留在家里。卫宜宁也没强求,毕竟老人在哪里住得习惯了就不喜欢换地方,反正如今和韦家住得近,韦家姐妹也会常来照应的。

    “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卫宜宁浅笑着说:“您也别太担心,孙女一定会把宏安带回来的。”

    朱太夫人点头,她也相信卫宏安一定会回来的。

    卫宜宁在祖母这边待了半天才离开,然后去了韦家。

    韦兰珊也在收拾行装,几天前得到消息说有人在京城南边的灵县见到有人带着韦应爵往南走。

    所以她要去南边寻弟弟,她并非一人走,有燕云堂陪着她。

    本来是韦兰琪要去的,但韦兰珊却坚持要自己去,除了韦兰珮,就是她最大,她绝不能安心待在家里,所以就让韦兰琪管家,而她出去找人。

    其实卫宜宁等人也知道,这未必不是圈套,那些人极有可能是故意暴露行踪引她们上钩。

    可就算明知是圈套却也要追过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宜宁,我还是觉着最好有人能同你一道去,总是有个照应。”韦兰琪道:“可惜钟公爷不在,否则有他跟着你我们也就放心多了。”

    其实就算钟野不在,邵杨也主动提出陪卫宜宁一起去,但卫宜宁拒绝了,她不愿有人陪着她冒险。

    “五姐姐,走前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卫宜宁道:“如今的局势波诡云谲,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了天,提前防备着好过没有防备。你能和郡主见面,可适当让她提醒着皇后以及肖姐姐,让她们提防着敬王爷,还有朝中某些官员,名字我已写在纸上。”

    卫宜宁是从吕银姝密藏起来的信函已经受贿账目中筛选出来的这些人,有些是明面上就能看出来的,有些则藏的比较深。

    “但不要说太多,”卫宜宁又叮嘱:“郡主心直性急,皇后也不是特别能稳住局面,说多了只怕适得其反。有事多和六姐姐世子他们商量,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卫宜宁没有把吕银姝房里的那些密函和账目拿出来,一是为了栽赃给刘成林,让刘焕夫妇认定就是自家人动的手脚,丧失警惕。二是牵扯太多,真把对方逼急了,不免会提前发难,到时胜负难料,太冒险。

    “宜宁,你做到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了,”韦兰琪道:“皇家对我们也不过尔尔,你便是把命搭上,也不过一句嘉奖。像钟公爷那样平叛杀贼,不过是为了百姓少受荼毒。似这般权臣后宫相斗的,少搀合些倒也不是坏事。”

    卫宜宁听了失笑:“五姐姐,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可真成了大逆不道了。”

    韦兰琪满不在乎道:“这算什么,我忤逆的时候多了。”

第664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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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卫宜宁第二天用过早饭,便拜别祖母启程了,她没让任何人送,不想惊动大家。

    众人本来心绪就不佳,再一送别只会更添伤感。

    男装打扮的卫宜宁,单身骑了一匹马,带了两个随身的包裹,其中一个里头装的是卫宏安的衣裳。

    考虑到可能会下雪又或者天晴时雪地会反射日光,所以她头上戴了一顶雪笠。

    走过了几条街,因为天气寒冷,街上的人不多,一个尼姑正在路边向人化缘,到了年底,各寺庙的僧人都出来化缘,这是常有的事。

    不过因为今年的日子不好过,大家都不愿意施舍。这尼姑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却连一文钱也没有化到。

    甚至遇到了一个醉鬼,一把将她推倒在雪地里。还嫌她晦气,赌钱的人最讨厌碰见出家人,觉得他们最能败坏财运。

    尼姑敢怒不敢言,爬起来拍打干净身上的雪,继续朝下一个人化缘去了。

    卫宜宁和她隔得有些距离,又骑在马上做男装打扮,还戴着雪笠。

    当这尼姑转过脸来的时候,并没有认出卫宜宁,可卫宜宁却认出了她,是卫宜宓。

    她因为夫家倒了台,回到娘家后又被张氏逼着出了家。后来娘家也败落了,她在寺庙里处处受人欺负。

    比如出来化缘,每次都是天气不好的时候让她出来。

    她这样还算是好的,和她同样命运的卫宜家卫宜室如今过着名为尼姑实则暗娼的日子,简直龌龊不堪。

    卫宜宁本想直接过去,可卫宜宓在她经过的时候开口道:“请施主大发慈悲,施舍贫尼一些香资,佛祖必定会保佑您心想事成,事事如愿的。”

    卫宜宁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她,策马疾驰而过。

    卫宜宓大喜过望,对着卫宜宁远去的背影高声道:“多谢施主!”

    她根本没认出卫宜宁,心中感激不已。

    卫宜宁过了城门勒马停了下来,回过头望了望,雪后的昭邑静穆恢宏,几多沉浮沧桑都被抹去,仿佛从来如此。

    卫宜宁转过了头,轻叱一声,马儿撒开四蹄,径直朝北去了。

    就在这天,韦兰珮在观音庙上香的时候遇见了吕银姝。

    吕银姝算是长辈,韦兰珮自然要上前见礼的。

    吕银姝便问她:“听说你弟弟丢了,不知可有消息了?”

    韦兰珮来庙里上香正是为了韦应爵,吕银姝的话不免令她难过,勉强应付道:“目前还没消息。”

    吕银姝似笑非笑道:“多派些人手好好找找吧!这么冷的天,那么小的孩子在外头不知要受多少罪呢!啧啧,现在这人呐,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听说有专门寻了漂亮男孩子卖到男妓院里去的,还有把孩子弄残废做叫花子讨钱的,哎哟哟……”

    她眼看着韦兰珮双目含泪,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往人心上捅刀子的滋味可真好!

    吕银姝享受着报复的快感,好似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这时一直在山门外等着的邵桐见妻子迟迟不出便走进来寻找,看到这情形就知道吕银姝欺负自家娇妻了,于是上前一把揽过韦兰珮,对吕银姝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姑姑。您今日来上香想必是为了先夫人(刘焕原配)吧?您可真是贤良,依我说您也不必对她如此恭敬,百年后您还得为她挡西北风呢不是?”

    “二爷……”韦兰珮忙拉邵桐一把,生怕他和吕银姝当面起了冲突。

    邵桐一向毒舌,这话说的更是不留情面,把吕银姝的脸都气青了。

    吕银姝是刘焕的继室,按照规矩,将来刘焕是要同原配葬在一起的。而吕银姝只能埋在原配夫人坟墓的西北角,俗称“挡西北风”。

    吕银姝一向忌讳这个,她太看重名分地位,而继室的身份偏偏又是坐实了的。

    等到上车后,吕银姝脸色更难看了,她今天来观音庙是给自己的儿子还愿的,才不是邵桐说的那样。

    她的这个孩子总是挨生病,吕银姝在菩萨面前许了愿,孩子病好后自然就忙着来还愿了。

    见了韦兰珮就忍不住奚落了两句,没想被邵桐一席话恶心得够呛。

    “一群不知死的东西!”吕银姝在车上恨恨骂道:“现在叫的欢,要不了多久就让你们家破人亡!”

    她好半天才消了气,毕竟在她看来邵桐他们都跳达不了几天了。

    与其同他们置气,还不如趁早把家里那个祸害给除了。

    她可不能让刘成林分走自己儿子的家产,好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势必要大做文章的。

    回到家后,吕银姝刚换下衣裳,刘焕就回来了。

    “那畜生可交待明白了?”刘焕进了门就问。

    “他就是不肯说,”吕银姝无奈道:“我好话说尽也没用。”

    原来她谎称有两页重要的账目没找到,如此自然是要向刘成林要的。

    而刘成林这个冤大头哪里肯认?就算认了他也拿不出来啊!

    刘焕冷哼道:“你可打他了没有?”

    吕银姝道:“我可打不动他,我不打他人都还说我这继母恶毒,若是再动手可不给自己找难堪。”

    “你不打他他哪里会说实话?”刘焕道:“你以为那小畜生肯听好话么?”

    “那我能怎么办?”吕银姝委屈道:“都说一层肚皮一层山,他心里防着我,哪里肯说实话?说不得是怕交出那东西来就没了筹码,故意拿这个奈何我呢!”

    刘焕一听更添了焦躁,去到刘成林房中质问。

    刘成林只好大喊冤枉。

    刘焕不肯信,认定了他在扯谎,说道:“把这个畜生给我拖到柴房里去!这么好吃好住地伺候着他哪里会说实话?!把他关起来,不许给他饭吃!这几天他要招我也不听,非得把他关老实了再说!”

    又指着刘成林道:“告诉你,关你三天,再不肯说实话我便打死你个逆子!别以为我下不了手!”

    刘成林头上的伤还没好,又气又怕,知道都是吕银姝搞的鬼,心里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第665章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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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成林被关进了柴房里,他头上带着伤,再加上天气寒冷,别提有多凄凉了。

    求生是人的本能。

    被关到柴房的当天他买通了一个下人,让他捎信给自己的外祖母家,他外祖家也颇有势力,只是不在京城。

    刘大少想到请援兵,让他的舅舅们来主持公道,他父亲可以将他关起来像审犯人一样对待,可却不能不给妻舅们面子。

    毕竟刘焕当初发迹还要多亏岳家支持。

    不过吕银姝早料到这点,那下人还没等出府去就被摁住了。

    刘成林写的信也被搜了出来,交到了刘焕面前,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刘焕亲自到柴房来,用马鞭子狠狠地抽了刘成林一顿。

    刘焕觉得父子如君臣,父让子死子不得不死,又何况刘成林犯下大错,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打得骂得。

    后来还是吕银姝到了柴房,做好做歹的把刘焕劝了回去。

    到了此事,刘成林心中已经绝望。

    他觉得自己多半就要死在这柴房里了。

    到了第二天夜里,他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了。

    “大少爷,快醒醒!”那人低声在刘成林耳畔说道:“趁着这时候外头守着的人换班,赶快跟我走!”

    “是……大树哥?”尽管四周漆黑,刘成林还是根据这人的声音认出了对方。

    这是他奶娘于妈妈儿子,也就是他的奶哥哥。他比刘成林大了三岁,从小就给刘成林当马骑,算是从小玩到大的。

    如今他奶娘早已去世了,不过这个奶哥哥倒一直跟在刘成林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刘成林问他,他记得吕银姝早已经把自己身边的人都打发了。

    “大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些?!来,我背着你,咱们快走!”奶哥哥说着往刘成林身上胡乱裹了一条被子,然后把他背了起来。

    冬月的夜奇寒无比,风声在耳边呼啸,可刘成林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如此的紧张过。

    一路上他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被发现了,当奶哥哥终于把他背出府来到后街上的时候,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一辆破旧的驴车停在巷子口,可刘成林坐在上面却像是到了天堂一样。

    奶哥哥赶着驴车一路前行,他们不敢走大路,只敢找一些小巷子走。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在黎明前来到了城门口,恰好成门开了,他们两个不敢停留,径直出城门去了。

    车上很冷,没有取暖的东西。刘成林抱着棉被哆哆嗦嗦的跟赶车的奶哥哥说话:“你怎么进府来的?他们没发现吗?”

    奶哥哥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并不说仔细,只是一味的赶路。

    冬季的天亮的晚,尽管他们已经出城有一段时间了,可周围的天色依旧很暗,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

    刘成林一开始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走一些便道,这也是为了防备刘家的人追上来。

    知道驴车在一处山坳停下来,蓝布车帘被掀起,奶哥哥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刀。

    “大少爷,你别怪我,都是人穷志短,我家里有好几张嘴要养,这年头要是想活下去难免做些缺德事。你死后到了阎王爷跟前也不必拉扯我,这一切都是太太的主意!”奶哥哥的手有些抖,但是目光却凶狠极了,可见已经动了杀心。

    刘成林知道求饶已经没用了。他遍体鳞伤,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闭眼等死。

    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吕银姝一手策划的,先是让父亲误会自己,之后再做出出自己逃离府中的假象。

    让奶哥哥在野外杀了自己,大可说是自己在逃亡路上遇到了匪类,死于非命。

    这个计划可谓滴水不漏,且又十分狠毒。

    就在刘成林闭目等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闷哼,不禁睁开了眼。

    他最先看到的是闪着寒光的剑尖,之后是奶哥哥难以置信的脸。

    一柄长剑透胸而出,鲜血濡湿了棉袍,洇做一大片暗黑色的痕迹。

    “铛!”奶哥哥手里的短刀掉在了雪地上,嘴里发出古怪的气声,身子向后转着,想要看清是谁在他身后。

    可是身后的人没给他机会,猛地将长剑掣了回去,奶哥哥的身子侧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死去了。

    刘成林没想到自己还能绝处逢生,他就跪在驴车上朝那个人磕头,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尽管那人穿一身黑,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样子。

    刘府内,天刚放亮就有下人慌忙来报,说大少爷不见了。

    刘焕听了不禁大怒,吕银姝装作十分慌乱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高兴。

    他知道刘焕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的把刘成林打死。

    所以只能让刘成林出府去,在外头弄死他,如此一来她自己不会惹上半点腥臊。

    就算刘成林的外祖家找上门来,也奈何她不得。

    所以吕银姝只是表面上装作慌张,可刘焕是真的着急,派了许多人悄悄出去寻找刘成林的下落。

    一连寻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刘成林,吕银姝也并不着急。

    当初她找到刘成林的哥哥,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假装把刘成林救出去,之后在半路上结果了他。

    也不必回来复命,直接远走高飞就好,这样更省去许多麻烦。

    免得被人瞧出端倪,功亏一篑。

    “夫人,小少爷今天吃了不少饭,”奶娘进来说:“自从您到观音庙还愿之后,小少爷真是一天比一天健壮了。”

    吕银姝本来心情就好,听了这话更是春风满面,将自己的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说道:“你个小东西可真有福气,回头娘要在菩萨跟前给你点个长明灯,保佑你平平安安的活到一百岁。”

    刘成林那个孽障死了,刘家的万贯家财就都是自己儿子的了。

    吕银姝此时志得意满,更何况她又怀了身孕,这一次偏爱吃甜的,多半是个女儿。

    丈夫身居高位,自己儿女双全,往后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吕银姝从未如此心满意足过。

第666章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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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十三刘焕都会在御史台值宿,这一点刘成林是清楚的。

    他被人所救,在京郊的一户农家养了几天的伤,越想越觉得窝囊,于是决定回去报仇。

    他这也不算是一时冲动,因为他外祖家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而吕银姝一旦察觉到自己没死,就一定会派人追杀自己。

    那边是一定会安排人手的,所以就算他去了也凶多吉少。

    更要紧的是,刘成林发现救他的这个人身手非常好,认定了他是个侠肝义胆的壮士。

    刘成林于是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人替自己报仇,说只要他替自己杀了吕银姝和她的儿子,刘家的家私便分他一半。

    刘家虽然不是龙潭虎穴,可也绝不是能轻易出入的地方。

    但对刘成林而言,那是他的家,再熟悉不过了。

    何况他平时没少从府里偷偷的溜出去溜进来,知道一条鲜为人知的路径,可以趁天黑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进去。

    刘成林选择刘焕不在家的时候回去,他打算给这个蒙面侠士带路,杀了人之后两个人再跑出来。

    之后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平浪静了再现身。

    那时候他就是刘焕唯一的儿子了。

    夜黑风高,刘成林带着蒙面人进了府,果然一路顺利。

    吕银姝上房的灯还亮着,这女人一向睡得晚。

    刘成林拉着蒙面人一起躲在角落里,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吕银姝房里的灯才熄灭,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屋子里的人都睡熟了。

    “我替你把风,”刘成林对蒙面人说:“你进去速战速决,那孩子住在东暖阁,女人住在刚刚亮灯的屋子里。”

    “我肚子有些疼,想上个茅房。”蒙面人说。

    他的话很少,和刘成林见面的时候都是在光线昏暗的情形下,而且一直蒙着面。

    “你怎么这时候……”刘成林忍不住小声埋怨。

    蒙面人却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长剑递到他手上,一闪身转过了影壁。

    刘成林只好抱着剑等,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那边有些动静,似乎是巡更的发觉了不对劲。

    刘成林暗骂糟糕,如果这次他们打草惊蛇,那以后想再动手可就千难万难了,吕银姝是决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刘成林握了握手里的剑,望着吕银姝的房间杀意腾起。

    这是他翻盘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的话恐怕就是一生皆啰嗦。

    刘成林于是横下心,提着剑轻手轻脚地来到吕银姝的房门外,把剑从门缝伸进去轻轻挑开了门插。

    吕银姝寝室的外头有上夜的丫鬟,刘成林轻手轻脚的进去,先把那丫鬟杀了。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很怪异,似乎比想象的容易。那个丫鬟连哼都没哼一声,脖颈就被切断了。

    顺利杀了一个人的刘成林胆子变得更大了,再加上对吕银姝的恨意,使得他毫不犹豫的就走进了里间。

    光线虽然暗,但刘成林在黑暗中待的久了,能够模糊视物,摸索到床前,一手拉起床帐,举剑就往床上乱砍。

    “什么人?!”吕银姝在睡梦中惊醒,她被砍伤了好几处,一边伸手抵抗着,一边就要喊人。

    刘成林猛地扑上去,将她的头压在身下,吕银姝只能发出低低的闷哼。刘成林握着剑一顿乱刺,有好几下甚至误伤到了自己。直到身下的人再也不挣扎,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刘成林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他还有些不放心,举剑又乱砍了几下。

    之后胡乱的擦了两下手,往里间的暖阁走来。

    暖阁里只有奶娘和刘焕的小儿子,虽然血脉相连,可刘成林对他的这个异母兄弟却没有半点感情。

    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就宣告着他的噩梦,他早就对其恨之入骨,终于等到了今天。

    奶娘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进来了,正准备起身,被刘成林一剑搠在心窝,她叫了一声,扑倒在床上。

    床上的小孩儿惊醒,大哭起来。

    此时的刘成林早已经杀红了眼,刺耳的哭声更是令他厌烦。

    “小畜生,到阎王跟前和你娘团聚去吧!”刘成林手起刀落,将小孩子直接劈成两半。

    此时外面也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巡夜的家丁听到了这边有动静正在赶来。

    刘成林当然要跑,他可不想坐以待毙。

    他飞快的从侧门跑了出去,也顾不得那个蒙面人如今在哪里了,想按照进来的路线再跑出去。

    巡夜的人打了火把到正房一看,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

    众人于是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上夜的丫鬟死在榻上。再到内室一看,夫人也被乱剑砍得面目全非,内脏都流出来了。

    东暖阁的情形也一样触目惊心,家丁们顿时乱了阵脚。

    四散开出去找人,不一会儿整个府里的人都被叫了起来。

    管家带着人到处找凶手,有一个小厮喊道:“那边有一个人趴在那里,好像昏过去了。”

    众人打着火把赶上去一看,的确有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血污,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

    “这多半就是凶手了,他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正磕在后脑上,所以昏过去了。”有个年纪大的家丁说道。

    “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又一个家丁凑上前去,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的脸,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们快看!这……这不是大少爷吗?!”

    众人听了又是一番惊吓,忙都凑上前去仔细辨认,发现这人的确就是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刘成林。

    而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在刘家外墙的墙头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京城像炸开锅一般,纷纷议论着御史中丞刘大人家里发生的凶案。

    长子杀了继母和兄弟,这是何等的耸人听闻!

    从建朝以来还是头一次在大臣家中发生如此惨绝人伦之事,且还是监察百官的御史中丞。

    无论谁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家主都难辞其咎。

    因此刘焕还未从震惊悲痛中脱身出来,就已经有十几位大臣上书弹劾。

    一时风光无限的刘御史,一下就变成了教子无方的罪人。

第667章 行路人

    667

    朔风呼啸,风中夹着雪沫,扑到脸上刀割一般的痛。

    时近正午,日色却依旧昏暗,人们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到晴天了。

    桑花镇是一个有上千户人家的镇子,规模不算大,可在这方圆上百里来说已经是最热闹的所在了。

    南北向的主街上有两家饭铺、一一家酒楼,两家肉铺、一大一小两间客栈,外加一处铁匠铺。

    这里逢五有集市,十里八乡的人都会到这里来赶集,今天恰好是初六,正是桑花镇最冷清的时候。

    加上天气很冷,街上根本就没有人走动,只有那么一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夹着尾巴到处觅食。

    就在这冷清肃杀的街道上一人一骑缓缓走来,马上的人看不清面貌,但光看身姿也能判断出是个少年。

    饭铺的老板兼跑堂恰好在门里站着,一眼瞥到这个人影,连忙高兴的说道:“生意来了,这位一看就是远道来的,我得赶紧招呼一声。”

    说着迈着短腿从门里出来,对着街上骑马的少年喊道:“这位公子可要打尖儿吃饭吗?到我们这儿来吧!热腾腾的馄饨、牛肉大饼,好吃不贵!”

    另一个饭铺就在这家的斜对面,从里面出来一个矮矮胖胖的妇人,嗓门奇高,大喊道:“客观休听他胡说,他家到现在为止烟囱都还没冒烟,哪里来的热腾腾的馄饨?还是到我们这里来吧!从早起烀的正好的狗肉,蘸着蒜泥吃两口就让身上暖起来!”

    马上的人最终停在了第一家饭铺门口,因为他不吃狗肉。

    老板殷勤的帮他把马拴好,一面搭讪道:“公子赶的时候正好,若是错过了这里,到下一处能吃饭的地方,还要再走上百里呢!”

    年轻公子头上带着雪笠,虽然现在没有雪,上头还是落了一层浮雪。

    他进门后抖落了身上的雪,摘下雪笠脱掉披风,露出一张灵秀的面庞。

    “公子快请坐,一路辛苦。”店老板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虽然是粗茶,但胜在是热的。

    年轻工资道了谢,将茶杯捧在手中轻轻转动着,并没急着喝。

    这时老板娘兼主厨从后面探出头来,见客人进了店里也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这里有什么现成的吃食,给我来一份就好。”年轻人十分温和有礼,尽管看他的装扮并不是贫家子弟,但没有一点骄矜桀骜。

    “客官想吃什么?汤面馄饨还是熟牛肉冷盘?”店老板问道。

    “来一碗馄饨,四个馒头,二斤牛肉切盘,吃不完带走。”年轻人痛快的说道。

    “好勒,您稍等。”老板急忙答应道:“这就叫后厨给您做。”

    这和他之前在门前招呼的可不一样,不过年轻人并没有戳穿他。

    “老板,向你打听个人。”年轻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慢慢展开,是一幅画像:“您可见过这个孩子么?”

    老板走过去觑着眼睛仔细看,纸上画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和面前这位有四五分相像。

    “这孩子看着面善,似乎是六七天前在我这里站过脚。”老板想了想说:“我记得当时有两个成年男子跟着他,那两个人长得凶神恶煞的,我们都不敢到跟前去。”

    “您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吗?”年轻公子又问,他的神态很是平静,除了握着那张画像的手有些太过用力。

    “那个小公子一直没说过话,另外两个人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他们吃过饭后就一路向北走了,那是漠县的方向。”老板如实说道。

    原来这个年轻公子不是别人,就是孤身一人出来寻找弟弟的卫宜宁。

    她顺着线索一路追到这里,已经走了一千多里路了。

    “多谢您了。”卫宜宁向店老板道谢,轻轻将画像折了起来,重又放回怀里。

    “公子客气了,不是小的多嘴,您寻那位小公子做什么?”店老板陪笑着问。

    “实不相瞒,这孩子是我弟弟,因被歹人拐了去,我一路追踪到这里。”卫宜宁并没有隐瞒。

    “哎呦,那就难怪了,您和这位小公子长得本来就像,一看就是兄弟两个。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当时就奇怪,为什么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赶路呢!”店老板拍着桌子说:“不过公子也千万要小心些,那两个人身上可都带着刀呢!”

    “多谢您的提醒,”卫宜宁向他道谢:“我会注意的。”

    这时后厨一片锅铲响,表明饭菜已经做好了。

    店老板忙到后厨去,用一只大托盘端上来卫宜宁点的东西。

    因为对路径不是很熟悉,再加上路不好走,卫宜宁每到一处打尖都会多带上一些吃的,以防路上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因为饭菜端上来了,店老板就不方便在一旁陪着了,只说了声客官慢用就退到一边去,拿了草料和水去喂马了。

    卫宜宁先喝了两口汤暖暖胃,然后打起精神来很快吃饱了。

    她现在在路上不敢做太多耽搁,想尽快追上卫宏安。

    她吃完了饭,就叫老板把剩下的牛肉和馒头包起来。

    之后算还了饭钱,披上披风,戴上雪笠出了店门,拴在门外的马儿也吃过了草料饮过了水。

    这个时候天阴的更厉害了,一旁客栈的小二招呼道:“客官,一会儿怕是要下雪,要不您今天就歇下吧,明天再赶路。我们这店里房间收拾的干净又暖和。”

    然而卫宜宁没有做片刻的停留,即便是下雪她也要继续赶路,只要一天没把弟弟解救出来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吃饱喝足的马儿在雪地上奋力疾驰,很快就把小小的桑花镇甩到了身后。

    而此时京城的政坛又有了不小的震动,刘焕被革职,左丞相病故。

    两个要职空缺,使得许多人蠢蠢欲动,一时间暗流汹涌,简直比唱戏还精彩。

    不过卫宜宁已经不关心这些了,她只是在临走前托付邵杨把刘家的事收尾,她知道吕银姝会弄死刘成林,让邵杨暗中保护着他,并诱导他反杀吕银姝,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至于后续怎样,那就要看各方角逐的后果了。

第668章 谁有妙计

    668

    叛军接连吃败仗,军心难免动摇。

    袁石川大怒,本意要杀了庞博,但考虑到用人之际,斩杀将领不祥,故而留了他一条命降为参将。

    “这钟野实在太狡猾了,”袁石川站在城头极目远眺:“他手下的人虽然不多,但为了加官进爵个个拼命,虽不至于以一当十,却着实够勇猛。”

    “将军,那钟野的法子也没什么新鲜。不过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们若是也这样办,又哪里会抵不住他?”跟在袁石川身后的幕僚中有人说道。

    众人听了都不说话,包括袁石川。

    说话的这个人是新投靠不久的一个穷秀才,他因屡试不第心怀愤懑,听说袁石川造反正在招揽人才,他自认为才高八斗,便到这里来寻求门路。

    他自以为自己说的不错,可其他人却暗笑他蠢。

    钟野对部下许下然诺,用赏银和爵位来激励士气,这确实是个非常直接有效的办法。

    可到了袁石川这头就另当别论了,一来钟野花的是朝廷的银子,当然不心疼。

    可袁石川不一样,他现在只有三座城,且都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

    每天人吃马嚼耗费就惊人,哪里还有更多的钱拿出来做赏银呢?

    再说就算能拿出一部分银两来做这些事,他们造反的路还长,如果一旦不实施了,士气便会低迷,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

    “将军,依属下之见,这钟野是想速战速决。”又一个谋士说道:“不如我们给他来个计策,就说要与他正面对决,三场定输赢。只要他们赢了,咱们全军投降。那钟野自恃勇力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咱们提前埋伏好,只要他们进了埋伏圈,咱们就将其合力绞杀,他们总共也不过两万人,不信能飞到天上去。”

    “这倒也是个办法,”袁石川沉吟道:“就是不知道这钟大胡子会不会上当。”

    “咱们姑且一试,他便是不答应,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可一旦答应了,咱们的机会可就来了。”出主意的谋士笑着说。

    “我觉得这主意不好,钟野可没傻到这么容易就上钩。”又一员副将说道:“依我看,还是反奸计更好一些。不如我们放出风去,就说将军想要拉拢钟野,封了他左将军之职,而钟野也答应了。这消息虚虚实实的传到京城去,一定会有人信的。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朝廷自然就会收拾了他。”

    众人听了,便有不少人赞同这主意。

    散布谣言这种事既可以减少死伤,又能够起到重大作用。

    “不过谣言不可能一两天就传到京城去,在这期间我们还得想办法和钟野对峙。”袁石川说。

    “将军,突厥可汗又派人送了书信来。”一名侍卫走了过来向袁石川禀报。

    袁石川把书信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团成一团,眉头紧皱。

    自从他骑兵造反以来,突厥可汗就频频地派使者与他书信往来,不过想要和他联合起来一举推翻朝廷。

    袁石川既然敢造反,当然不想做什么忠臣良将,可说到与突厥联合,他却一直不能下定决心。

    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自己最后被突厥反噬,毕竟不能排除引狼入室的可能。

    “去准备酒菜吧,好好招待招待突厥使者。千万不要怠慢了他们,等我想一想怎么样给突厥可汗回信。”袁石川吩咐手下人去款待突厥使者。

    而此时钟野还在驻地训练士兵,经过两场胜利,士气如今十分高昂,人人都奋勇争先,不敢有丝毫马虎。

    钟野站在瞭望台上向四面遥望,他在观察地形。

    葫芦在他身后站着,一言不发。手里握着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给钟野。

    “你来这里做什么?”钟野一回头看见了他奇怪的问:“是不是已经把午饭做得了?这时候还有些早吧?”

    葫芦跟着钟野进了军营,但钟公爷平时的饮食穿戴依旧都是他负责。

    军营中也就有几个人想要在钟野身边伺候,但都被葫芦一一打发了。

    并不是因为他嫉妒,而是这些人他都看不上眼,觉得没有哪一个能把钟野伺候好,还不如自己来。

    “不是吃饭的时候,是京里来了信。”葫芦说着把手里的信拿起来给钟野看:“是冬瓜写给我的。”

    “信上说什么了?”钟野好奇地问:“有没有给我的?”

    钟野能接到的京城中的信都是公文信函,他倒是一直盼卫宜宁会给他写信,可是到现在为止一封也没有收到,不免又是期盼又是失望。

    葫芦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直接开口说道:“冬瓜在信上提到了卫姑娘。”

    “宜宁怎么了?”钟野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好,冬瓜给葫芦写信,竟然还提到了卫宜宁,显然是卫宜宁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又多半不是好事,看葫芦的表情就能猜得出个大概。

    葫芦轻叹一声,把信递了过去。

    钟野一目十行的看下去,把冬瓜说的那点家长里短都略了过去。

    等看到卫宜宁名字的时候才猛地顿住,一字一句地认真看了起来。

    结果不看则已,一看就急得不行。

    信上说卫宏安也被人掳走,同韦应爵一样下落不明,而卫宜宁已经出京去寻他了,截止到写这封信的时候,卫宜宁已经离京六七天了。

    钟野的心已经被担忧填满了,卫宏安和韦应爵都失踪,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而卫宜宁出去寻找弟弟,还是单身一个人出发,路上艰难可知。

    而最要紧的是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单纯针对两个孩子。很有可能他们真实的目的是卫宜宁,一想到这点钟野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们把宜宁引出京城究竟要做什么?这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他们又设计了怎样的计策来算计卫宜宁?

    钟野在心中拼命思索,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些人再布一张很大的网。

    而卫宜宁急着往那面往上扑,虽然以她的机警,想要害她十分不容易,可卫宏安是卫宜宁的软肋,一个被按住命门的人,胜算又有几成呢?

第669章 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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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蒙,大宫女瑞云就已经起来了,到了太子妃的床边,小心问道:“主子可要用些参汤吗?奴婢把炉子通开了,一会儿就得。”

    “你给我倒一盏热水来就好,”肖卿卿在帐内答道:“太补了不好。”

    “主子可得好好保养,我问过太医了,每日一小盏参汤是可以的,您身子弱,如今天又冷,可不能落下病根。”瑞云坚持道。

    “记得给太子送去一碗,”肖卿卿叮嘱道:“他每日早起读书才真正辛苦。”

    瑞云答应了个是退了下去,她是肖卿卿带进宫来的贴身侍女,自然是服侍得最尽心的一个。

    肖卿卿的身体本就不是太好,再加上进宫以来操心太子的饮食起居,反倒忽略了自己。

    别人不知道瑞云却清楚,自家主子有心事,可又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在这宫里憋闷来憋闷去,难免有些郁结不舒。

    前几日忽然腹痛难忍,叫太医来看确实有滑胎之相。

    彼时肖卿卿有孕才勉强满两个月,也并没有如何的劳累竟滑胎了。

    因此这些天就一直卧床休息着,虽然眼下看还不至于有多严重,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皇后自然也知道肖卿卿滑胎的事了,命她好生休养着,不必顾及礼节,早晚请安都免了。

    在外人看来,婆媳二人还像以往那样上慈下孝,可当事人却清楚,彼此间的嫌隙已经越来越深了。

    皇后越来越不喜欢肖卿卿,主要原因就是肖卿卿不认同她如今的所作所为。

    比如前些日子的恤民令,连皇上都说好,也因此更加看重皇后。可肖卿卿却偏说这样做有隐患,问皇后是谁给她出的这个主意。

    皇后不肯说出虞珊来,她便旁敲侧击的说让皇后小心身边的人,千万不要被人蒙蔽了。

    皇后便越发觉得她小肚鸡肠,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怕虞珊得了宠,威胁到她的地位。

    “娘娘,虞姑娘来了,可要见吗?”白禄走过来问。

    此时皇后已经用过了早膳,皇上昨夜是歇在凤仪宫的,今早从这里直接上了朝。

    自从皇后向皇上建议推行恤民令之后,虞珊又帮她出了几个主意,皇上大多都采纳了,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因此对皇后很是看重。

    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会到凤仪宫来坐坐,偶尔还会留宿。

    皇后于是越发的倚重虞珊,且笑称她是自己的女诸葛。

    她从来都不会薄待对自己有帮助的人,尽管虞珊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皇后还是尽可能的给她好处。

    此时听说虞珊来了,便说道:“快请进来吧,外头怪冷的。”

    虞珊平时来皇后这边都是例行问安,是和芳华公主一同来的。只有有事情要同皇后讲才会单独求见,所以皇后听说她来了,连忙让进来。

    已经到了年底,大毛衣裳早都上身了。虞珊在外间脱掉了身上的大红猩猩毡斗篷,身上穿着灰鼠坎肩,下身是银鼠皮裙,绾着云髻,斜插了一只珠钗。

    她的鼻梁上有几点雀斑,所以脸上总是会敷一层薄薄的铅粉,容貌中上,气质温婉。

    “其实未见娘娘,娘娘的气色越发好了。”虞珊给皇后请了安,起身说道。

    皇后听了不免笑道:“我这般年纪还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就是觉得身体比往年轻快了不少,大概是烦心事少了。”

    “娘娘,我这次来是为了御史中丞的事。刘焕被革了职,御史中丞的职位空着。皇后娘娘一定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才行,否则的话将来难免被动。”虞珊直接说道,她已经习惯了跟皇后直来直去的说话。

    “你说的不错,我也正想着这件事。”皇后喝了口茶说:“我想找个机会听听端王和太傅的意见,说起这刘焕,真没想到他家里会出那样的事情,真是骇人听闻。”

    “对了,听说太子妃最近身体抱恙,不知可好些了没有?”虞珊又说起了肖卿卿。

    “她本来就有些单弱,滑胎又是很伤元气的,需得慢慢调养。”皇后说起肖卿卿不免叹气:“所以我吩咐她静养,不必出来见人,你们也不要去打扰他了。”

    “是,还是娘娘想的周到。”虞珊垂首道。

    “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也确实太冷清了些,可现在没有办法,太后驾崩还不满一年,太子没有办法纳妃,”皇后看着虞珊温言道:“不过你放心,本宫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忘的。”

    “娘娘如此真叫我无地自容,”虞珊的脸红了:“其实我并不想要怎样,只是于心不忍罢了。”

    虞珊早就向皇后剖明过自己的心意,说她暗中倾慕太子不假,但并没想要真的嫁给太子。

    但皇后对她十分满意,甚至评价已经超过了肖卿卿。打算等孝期一满,就让太子纳了她。

    两人正说话,一个大宫女进来禀报道:“其禀娘娘,刚才宫外传来消息,说端王世子妃生了。”

    “正是呢,前些日子还说世子妃快要临盆了,没想到这就已经生了,”皇后听了问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回娘娘,是位小世子。”宫女回禀道。

    “这是件喜事,你下去按规矩准备贺礼,派人出宫送去。”皇后吩咐道:“不可简慢。”

    等那宫女下去之后,皇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说道:“说起来曾丽妃也快要生了,到不了一个月了。”

    “皇后不必担心,有一半可能曾丽妃生的是公主。”虞珊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不足为患。”

    皇后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如果曾丽妃这胎生的是女儿的话,对她自然构不成威胁。

    皇上便是再宠爱她,也不可能将个公主立为太子就是了。在后宫中,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想当初陈淑妃的出身和相貌都在皇后之上。可她肚皮不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而皇后却生了太子和二皇子,所以稳稳地坐了皇后之位。

    皇后想着曾丽妃怀这胎似乎更爱吃辣的甜的,多半是个女儿。

第670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670

    韦兰珥生育,使得原本阴霾的气氛终于添上了几分喜庆。

    可笼罩在两家人心头的阴影依然还在,因为两个孩子还没有找到,出去寻人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桑绿枝看着望向窗出神的朱太夫人,忍不住默默地叹了口气。

    自从卫宜宁出门之后,老太太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眼巴巴的望着窗外,期盼着下一刻卫宜宁会带着卫宏安从外面回来。

    “老太太天晚了,我再给您加点儿衣裳吧。”桑姨娘说着走过去,给朱太夫人轻轻地披上了一件夹袄。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拒绝道:“我不冷,这屋子里暖和。”

    “老太太,明日是端王府小世子三朝,咱们送些什么礼物过去好呢?”桑姨娘陪笑着问,卫宜宁走之前,将家中的事务都交给了桑姨娘打理。

    “宜宁走之前都安排好了,准备了一份女孩儿的一份男孩儿的,你派两个可用的人送过去就成了。”朱太夫人对所有事都提不起兴趣,只一心盼着卫宜宁和卫宏安平安回来。

    卫宜宁走之前早已经把给韦兰珥孩子的礼物准备好了,但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所以都准备了一份。

    “老太太,咱们该用晚饭了。”这时伺候朱太夫人的小丫鬟从外头掀帘子进来说道:“过午的时候邵家大奶奶特意派人送来的糟鹌鹑,厨房里炖了粥配这个正合适。”

    卫宜宁虽然不在家,可是韦家和邵家对朱台夫人的照顾却一直十分周到。

    包括燕婷贞,也时常打反人来给老太太送些吃的用的。

    “简单吃一口就成了,我还不饿。”朱太夫人强打着精神说。

    其实这阵子老太太瘦了许多,桑姨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也知道朱太夫人的心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宽慰得了的。

    “绿枝啊,你母亲和弟弟妹妹如今都好吧?荔枝啊,你母亲和弟弟妹妹如今都好吧?”朱太夫人问桑姨。

    “托老太太的福,他们都好。”桑绿枝连忙答应道。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府里冷冷清清的,不如明天你将他们都接过来,人多和热闹些。”朱太夫人说着难得笑了一下。

    “这恐怕不太合适。”桑绿枝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她自己的身份自己清楚。当年卫家显赫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姨娘。如今自己是从老凌河回来的,朱太夫人和卫宜宁不嫌弃自己,可自己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那么生分做什么?”朱太夫人看出了桑姨娘的顾虑:“我现在就想着有个上年纪的人跟我说说话,要不这日子可真是难打发。”

    “是啊姨娘,叫你家老夫人过来跟老太太说说话,老人家们凑在一起更有话说。”如意看着桑绿枝说,脸上的神情十分恳切。

    “那好,明日我回去一趟,看看他们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到这边来。”桑绿枝没有继续拒绝,她的母亲是个正直又善良的人,如果能够帮着朱太夫人缓解些寂寞,那也是好的。

    “宜宁昨日来信说她已经到了漠县,”朱太夫人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看今年过年他们是赶不回来了。”

    卫宜宁一路追寻着卫宏安的线索,已经走了几千里的路。她每隔十日左右会给家中写一封信,可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卫宏安。

    就算她如今找到了卫宏安,姐弟两个往回返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而如今已经腊月十七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

    再说韦家,自从韦兰珊和燕云堂走后,每天从早盼到晚,这两个人也是每隔些日子就给家送来一封书信,可是同卫宜宁一样,只是空有线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韦兰珥也知道弟弟失踪的事了,派出不少人去找,也同样没有进展。

    端王世子抱着自己刚刚出生两天的儿子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特别像一只猴子。

    “夫人,你说他身上的这层绒毛再长大一些会脱落的吧?”钱千镒不放心的问韦兰珥:“要是长大还这个样子,那是不是得把它放回树林里?”

    韦兰珥的心情本来是不好的,因为一直担心着韦应觉的安危,但还是被丈夫的话给逗笑了,说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刚出生的孩子能漂亮到哪里去?慢慢的才会长开。”

    “那就好,那就好。”钱千镒放下心来说道:“若一直是这个样子,我还真是不敢让他见人。”

    他话音未落,孩子就哭了起来。慌的世子连忙把孩子递给了乳娘。

    “世子歇歇去吧。”韦兰珥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有些心疼的说道。

    自从她开始腹痛,钱千镒就一直陪在身边,已经连着三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她这么一说,世子忍不住连连打起了哈欠,泪眼朦胧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困得不行了。”说完出去休息了。

    而此时,翠铭宫中。

    曾丽妃正坐在床上,抚摸着自己日渐丰满的肚子。

    皇上在一旁坐着,满面怜爱地看着她,说道:“这小家伙今天又踢你了吗?”

    “这小东西淘气着呢!”曾丽妃柔柔的一笑说道:“简直就像是在我肚子里跑马一般,真不知道生出来之后会淘气成什么样子。”

    “小孩子总是淘气些,好说明身体健壮。”皇上眉开眼笑的说:“你这些日子可要格外小心,要不了一个月就要生了,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陛下也太小心了,”曾丽妃的神情十分放松的说:“我自打怀上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不适,眼看着快生了哪里还有什么事?”

    “是呀,这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皇上点头赞许地说:“朕为了他大赦天下,就是为了给他积福。”

    “陛下对我们母子实在是太好了。”曾丽妃说着眸光盈盈,显然感动极了:“臣妾何德何能……”

    “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是上天赏赐给我的恩泽,”皇上说着将她搂进怀里:“仅凭这一点你就配得上世上一切尊贵和福泽。”

    “皇上,其实有件事臣妾一直未同你讲。我之所以能怀上这胎,是因为有人献了一个生子方。”曾丽妃轻轻靠在皇帝怀中说道:“这可是个有功之人,臣妾恳请陛下到时一定要好好的赏赐她。”

第671章 是忠是奸

    671

    朔州一连多日都是响晴的天气,袁石川却采取了龟缩战术。

    只派出小股军士进行巡逻,根本不与钟野正面交锋。

    “将军,叛军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员副将不解地问钟野。

    “能怎样?当然是被咱们打怕了。”旁边一个人接话道:“咱们连赢两场,他们为避锋芒当然要躲一躲。”

    “我看不见得,”又一个人摇头道:“这姓袁的只怕要用阴招。”

    “我也觉得陈副将说的对。”一直没开口的钟野说话了:“他们不出战,咱们便没仗可打,如此消耗下去也是咱们先撑不住。甚至朝廷还会以为咱们不尽力,少不得要责问。”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万一叛军散布谣言,说您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只怕不等他们动手,朝廷就要先换将了。”葫芦端了个大木盆里头放着钟野换下来的衣裳。

    “天呐,要真是这样可就糟了。”钟野手底下的人听了不由得惶恐起来:“叛军应该不至于这么下作吧。”

    “与其考虑他们是怎么想的,倒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钟野浑不在意道:“那叛军如今占据了三个州,朔州算是袁石川的大本营,他和他的主力一直在这里驻守。其次是贺州,与朔州相邻,驻防也算严密。连州是最近攻下来的,与那两州相隔得有些远,主要是为了储备和输送粮草之用。

    如今袁石川为了防备我们,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朔州和贺州,连州的防御更加薄弱。他既然喜欢做缩壳的乌龟,那咱们不妨一把火烧了他的后院。”

    早朝的金銮殿群臣议论纷纷。

    “我早就说那钟野靠不住。”徐国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说:“之前那两次赢的也太容易了些,分明就是有假!”

    “徐国老当时在跟前了是怎么着?如何就说钟野的军工有假呢?”端王爷质问道,钟野是他一力举荐的,说钟野作假就等于直接打他的脸了,端王说什么也不能忍。

    “何必一定要在眼前看着呢?那叛军大多是逼平民入伙,作战的时候自然也会让这些人去送死。钟野不要监军,实行一颗人头一两银子的军功制,被杀死的多是平民,表面上看他是军功显赫,实则罪孽深重。更何况这样只会激起叛军的斗志,将他们逼上了绝境,不造反到底还能怎样?”又一个大臣说道。

    “叛军气焰如此嚣张,不狠狠打压怎么能震慑对方?!”燕王爷开了口:“我看钟野此举甚好,杀一儆百,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收起不臣之心,若是造反都可姑息,还有什么不敢做?”

    皇帝被这些人吵的实在头疼,开口说道:“既然争论没个结果,不如等等看,钟野是忠是奸姑且交给时间。”

    “皇上,钟野手下的兵不足两万,臣恳请朝廷再支援些兵力给他。”端王爷道:“想当初李陵带五千步卒苦苦支撑,最终不得已投降了匈奴,这是逼忠为奸,万不能步其后尘。”

    “王爷此话差矣,李陵是因为过于深入大漠,导致最终被围困。这是他战术上失误,关朝廷什么事?再说了,他若果真忠良大可一死,又为何还要苟活呢?”徐国老这边的一个大臣说道。

    端王爷这边的人还想再说什么,皇帝摆摆手说道:“好啦,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朕说过了,姑且等一等。”

    与此同时,钟野带着八千人轻骑简装,绕路前往连州。

    从地理位置上讲,连州是最靠北的,钟野带人到那里要走一千多里路,等于兜了个大圈子。

    可袁石川如今龟缩起来钟野必须主动出击,才能给叛军阵营撕开一个口子。

    经过三天四夜的跋涉,钟野等人终于来到了连州城外的高岗。

    “原地休息,做好隐蔽。”钟野吩咐手下的人,这些人都是他挑选出来的精兵,训练有素有令必行。

    他们出发的时候每人只带了六天的口粮,如今已经吃完一多半了。

    “天黑以后咱们要夜袭连州城,”钟野用马鞭遥指着远处的城门说:“记住,只杀叛军不杀平民。”

    “将军,你让我们准备的书箭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名下属走过来禀报。

    “好!攻城的时候,你和你手下的几百人主要负责将这些书箭射入城中,让城里的人知道咱们只杀叛军。被逼为贼的百姓只要脱去军服,扔掉武器一律不杀。”

    接下来钟野和手底下的人用了军粮,又将作战的步骤详细说了一遍。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钟野将手底下的人分散开,分成四队悄悄靠近连州城。

    城头负责巡夜的叛军一队队的在城头上走过,连州城的兵力虽然不多,但胜在城防坚固,当初要不是城中主帅投降,叛军想攻下这里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这城墙也太高了,”钟野身边的参将望着连州城楼兴叹道:“架着云梯倒也能上去,可上面的人一旦攻击,胜算也是渺茫。”

    “两军对阵,最忌讳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钟野冷笑一声说道:“待会儿你们只管冲上去,我来掩护。”

    城上戍守的叛军发觉下面有动静,原来是钟野手下的人伪装成袁石川手下的叛军前来求救。

    “我们是奉了将军命令来取粮草的,半路上遭遇了朝廷的军队,只剩下这些人了,快快开门让我们进去。”为首的一个捂着肩膀说道,他们一共也就百十人,城上的人并不担心。

    “你们的兵符呢?没有兵符是绝不能放你们进来的。”城上的叛军喊道:“再说我看你们面生得很,谁知你们是不是将军派来的。”

    钟野站在暗处,手里握着一柄大黄弩。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头足有两百多步,普通的弓箭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

    但大黄弩射程却可以达到三百步,只不过这大黄弩通常要三五个人才能拉的开。而钟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左右开弓。

    此时城上和城下的人还在交涉,钟野一箭射去,将城头上的两个人射了个对穿。

第672章 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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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城上的人顿时慌了:“有埋伏!”

    “是官军到了,快开门放我们进去!”城下的假叛军们大喊:“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们连兵符都没有身份可疑,这个时候怎能放你们进来!”城上的人一边警惕地望向四周,想找到射箭的人,一边对城下的假叛军喊道。

    就在这时候,钟野又连发了几箭,十几个人应声而倒。

    城头上的叛军赶紧都躲了起来,一面大声叫弓箭手上来。

    而趁着这个功夫,城下的假叛军已经开始拿出软梯向上爬了。

    钟野又往前走了几步,但他依旧不在对方的射程之内。

    他的箭法神乎其技,对于叛军而言威慑非同凡响。

    “就是那个大胡子,他居然能一个人拉开大黄弩。”躲在城上的叛军说:“快去报告卢太守!”

    “这人该不会就是钟野吧?”又有人说道:“钟大胡子到了,官军的主力也就到了。”

    “不是说他们只要人头吗?!”其余人一听到钟野的名字都快吓死了:“咱们这里防备不足,可千万不能开城门。”

    “可他站在那里,咱们谁也拿他没办法呀!”有人忍不住抱怨道:“有这么个人在,多少弓箭手都没用。”

    “就不信他没有累的时候,”一个叛军的小头目啐了一口道:“他再怎样也是一个人,没见他有三头六臂。”

    因为叛军都缩在城墙后头,所以没有看到城下的假叛军们往上攀爬。

    等弓箭手们到了的时候,那些假叛军已经爬了一半了。

    “不好,他们在往上爬!”城上叛军叫道:“多半有诈!”

    “自己人,自己人,千万别动手。”假叛军们一边爬还一边不忘演戏。

    城上的人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冒险,于是开始朝这些人射箭。

    但他们站在城头上,若要向下射箭就必须将半个身子探出来,简直成了钟野的活靶子。

    爬城墙的人虽然有所死伤,但人数也并不多,城上的叛军却已经被钟野射死了上百人。

    钟野他们在南城门,其他三个门如今也不太平。

    城上驻守的叛军都发觉附近有敌情,因此尽管男门已经打了起来,他们却不敢前去救援。

    卢太守正搂着新纳的小妾睡觉,被军情惊醒之后衣裳都来不及穿好。

    他是个顶怕死的人,否则不可能叛军一围城他就乖乖投降。

    原本以为前头有朔州和贺州挡着,怎么也轮不到他连州率先和官军遭遇,谁想这钟野竟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他跳脚大骂钟野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南门已经马上就要失守了。

    伪装成叛军的官军有一部分爬上了城墙,装模作样的大骂钟野,又射了几箭,当然是徒劳的,却让城上的人以为他们真的就是自己一伙的。

    之后这些人悄悄的退到一边,溜下城头,放了一把火之后和守城门的叛军展开了肉搏。

    楼上的叛军大惊,急忙到下面来救援。

    而此事钟野身后的几千士兵已经冲了上来,分做好几个阵营,有爬城墙的,有在下头掩护的,有撞城门的。

    钟野依旧站在射程之外,只要城墙上有人探出头来,他便一箭射出去。

    南门的叛军彻底乱了阵脚,等到城门已被打开,没有几个敢上前抵抗,全都四散逃跑了,知道钟野手下的士兵只要人头。

    而钟野带人冲进南门之后,那负责射信箭的一千士兵。一边射箭一边大喊“投降不杀”。

    另外三个门也已经发起了攻击,叛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之前想着抵抗是怕被杀,如今听说投降不杀便都一个个脱去军服跪在地上。

    而卢太守早已经逃之夭夭了,胆小的人有一个好处,时时刻刻都想着保命,所以绝不肯以身犯险。

    但钟野的目的并不是他,他要的只是连州城罢了。

    等到东方泛白,官军已经收复了连州城。

    将手下的士兵连同俘虏的叛军都集中在一处,告诉他们平叛未竟,只要他们肯戴罪立功,以往之事绝不追究。

    又说城中军士不可扰乱百姓,有违令者立斩不贷。

    之后查看粮储府库,登记造册后派可靠的人看管。

    又将攻城中死伤的官军收殓,亲自安葬祭奠。

    连州城的百姓自从叛军夺城之后可谓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如今钟野来了,军令严明,让百姓都能安然度日,因此众人都十分拥戴他。

    半天之后连州城被攻破的消息传到了袁石川那里,全军哗然。

    “卢志远那个废物!”袁石川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就知道把城拱手让人!”

    “将军,如今钟野占了连城,咱们该怎么办?”手下的副将问。

    “是谁当初说的按兵不动?”袁石川忍不住迁怒手下的人:“结果我按兵不动倒给了钟野机会,先把那个出馊主意的给我拉出去砍了!留一万人守城,其余的全跟着我去把钟野在芹县的两处营垒给平了!”

    叛军一连吃败仗,如果不能扳回一局,士气只会越来越低落。

    那是他们原本的计策,也因为钟野攻取了连州城而不攻自破。

    这个消息传回京城,没有人敢再怀疑钟野的忠诚,他甚至会被更多的人奉为英雄。

    袁石川一想到连州城里的那些粮草和兵器就心痛不已,那可是打仗的必需品。

    “将军,钟野带来的那些辎重都在芹县,咱们把那些东西抢过来,虽然不能和连州城的损失完全相抵,可也算有个交代了。”袁石川身旁的谋士说。

    “这个钟大胡子,原本听说他这些年过的是吃糠咽菜的日子,谁想居然又贼又滑,一再的坏我好事。”袁石川牙痛的说:“他若是肯投降就好了。”

    “将军,这的确是个办法。”一员副将说道:“不如咱们拉拢拉拢他,说不定他就弃暗投明了。”

    “钟野怎么可能投降?”另一个人嗤之以鼻:“虽然这话不太好听,可他既然能打赢,为什么还要投降我们?”

    “如果将军肯让位给他的话,难保他不会答应。”副将坚持道。

第674章 请你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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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石川再次带兵来到芹县,这里两处高地一共有驻军一万人,叛军一共来了五万人,并且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围困,而是要直接攻上去。

    尽管之前已经领教了钟野布防的厉害,但他一来怒气难平,二来钟野并不在这里,三来仗着人多势众。

    所以来到这里做短暂休整之后,就直接号令冲上山去。

    为了防止有埋伏,袁石川特地安排了三千甲士冲在前面,这些人都身穿重甲,手拿盾牌和刀剑,行进的速度虽然慢,但胜在防御力强,轻易不会被杀死。

    在这些甲士身后是两排弓箭手,应该上山不能骑马,所以这些人都步行。

    并且袁石川为了激励士气,特地说明率先攻上山者奖励白银一百两,杀死对方一人奖励纹银一两。

    当然,这些奖励仅限于此次进攻。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次进攻竟然没有受到多少抵抗。

    “将军,这不会有诈吧?”叛军们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走到半山腰,突然变得胆怯起来,不敢往前再走了。

    钟野来到这里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每次和他们交锋都十分厉害,已经让他们产生了忌惮之心。

    可这一次居然没怎么阻碍,难免让人心里发慌。

    袁石川到了此时也难免狐疑,就算钟野不在这里驻守,他临走前也一定会叮嘱手下人。

    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对方的抵抗看起来有气无力,且几乎是虚晃一招就赶紧撤了。

    “都先停下!”袁石川觉得像现在这种情况再贸然前进就太鲁莽了,因此命令军士停下。

    众人只好停下来,可停在半路也不是办法,于是派出去几个机灵的到前面去探路。

    过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回来,人们于是越发相信前面有埋伏,更加不敢前进了。

    如此卡在半中间上不得下不得,实在尴尬的要命,袁石川觉得窝火无比,恨不得一把火把山给烧了。

    看看天色已晚只得撤下去,到第二天又派出一些人前去侦查。

    过了大半天,这些人从山上下来回报说,官军一个人影都没了,昨天派上山的那些探子已经被人杀死,弃尸在山上。

    “你说什么?官军一个都没有?!那他们去哪里了?难不成长翅膀飞了?!”袁石川怀疑自己听差了。

    “将军,我们看的可仔细了,把整座山都看了个遍,确实一个官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属下回禀道:“属下绝不敢撒谎。”

    和她一同上山侦察的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他说的确实是实情。

    “那粮食辎重呢?”袁石川又问。

    “这个……”那几个人为难的互相看了看,为首的那个硬着头皮说:“也没看到。”

    袁石川彻底怒了,他带兵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爬山玩儿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几十万金粮草!”袁石川身边的副将说:“怎么可能都凭空不见了?”

    袁石川已经不再问话了,而是起身亲自上山去看。

    果然,无论是人还是粮食辎重都不见了,只留下一间营帐,看样子应该是钟野在这里的时候住的。

    里面的东西也已经搬空了,只在墙上用石灰写了一行大字:袁老狗,山上风景如何?

    “给我一寸一寸的搜,看看这些人究竟是怎么离开的!”袁石川几乎要气得吐血。

    另一座的山上人和辎重也都不见了,空余满地狼藉。

    五万叛军在两座山上地细细的搜寻,最后发现官军是从后面的悬崖撤走的。

    因为现在的天气滴水成冰,他们就凿冰为梯,甚至早就修出一条光滑的坡道,粮食等物通过坡道运送快捷省力。

    可怜袁石川带着五万叛军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最后只落下两座空山。

    而这一万多官军已经带着辎重进入到临州境内,叛军是不可能继续追赶的。

    “派人给钟野送信,”袁石川两眼直直望着前方,脸上神情木然:“就说我袁某虚位以待,请他来做大将军之位。”

    袁石川造反自封为平天大将军,他如今却要让位于钟野。

    “将军,这可万万使不得!”袁石川手下的人忙都跪下劝谏。

    “这钟野谋略过人,我们都不是对手。”袁石川道:“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讲和。”

    “可是……”手下的人还想再说什么。

    “我意已决,其他人都不要再说了。”袁石川的语气坚决无比。

    三日后,派去的使者带着贵重礼物来到了连州,见到钟野后直接将礼物和袁石川的亲笔书信呈交上去。

    钟野打开信一看,先是有些惊讶,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钟野的军帐中只有他和叛军使者。

    “袁石川想拉拢我做贼首,他不是气昏了头吧?”钟野笑问。

    “钟将军是不信么?”使者说道:“您这般英雄豪杰又何必屈居人下?当今朝廷腐朽,皇帝昏庸,与其保着那昏君还不如开国立朝,换一个清平世界给百姓。”

    “唔……你这么说似乎……”钟野摸着下巴道:“很是道貌岸然。”

    那使者也是袁石川精挑细选过的!很是健谈,也不管钟野冷嘲热讽,只是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这样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且回去,至于你说的事情得容我仔细想想。”钟野道。

    “该说的小人都已经说过了,请将军慎重考虑,”使者道:“将军是天纵奇才,不该屈居人下。那昏君到了危急时刻才起用您,狡兔死走狗烹,您难道还期望他会论功行赏,让您一世荣华么?”

    钟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再说话,而是叫人将使者送走了。

    使者回去后对袁石川说:“钟将军虽一再拒绝,但属下认为他还是有几分心动的。咱们也不必心急,只需慢慢等就是。”

    谁想这一等竟然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双方未交一战,但也没有互通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钟野派了使者来见袁石川,说三日后会来朔州相见。

    袁石川看了信很是激动,急忙命手下的人去准备。

第674章 乌龙会面

    674

    自那日袁石川派了使者去劝降钟野之后,双方一直未再起干戈。

    转眼又过去了数日,就在袁石川等的焦躁的时候,手下人来报说钟野回信了。

    袁石川将信接过一看,没头没尾,只写了几个字----三日后龙丘见。

    袁石川在心内盘算道钟野显然是动心了,不然不会和自己见面,可又怕有诈,所以不到自己的军营中来,而是另约了一个地点。

    为了取信钟野,他决定亲自赴约。

    龙丘这个地方刚好是在连州与朔州的中间,且是平原一望无际,不好设埋伏,的确是个议和的好地方。

    袁石川这边一边忙着筹备见面事宜,一面又派出探子去连州附近打探钟野是否真的赴约。

    一天后探子回报连州城确实出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千人左右,正往龙丘的方向行进。

    他们不敢靠太近,但是为首的那个人穿的盔甲的确是将军服色。

    袁师川听说之后也不敢耽搁太久,随即也带领着手下出发了。

    等他们到了龙丘之后,又等了小半天才见到一队官兵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袁石川并没有和钟野正面交锋过,远远的看着有一个人穿着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以为那就是钟野了。

    为了表示诚意,他策马奔过去迎接,但走近了才发现,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钟野那般高大威猛,而是一个面白无须,翻着一双死鱼眼的家伙。

    “你就是袁石川?”为首的死鱼眼趾高气扬的问道:“是你说要投降来着?”

    “不是投降,而是请求将军做我们的首领。”没弄清情况之前,袁石川不敢动怒,对方虽然不是钟野,可也一定是钟野派来的人,他一定要表现出诚意才行。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既然造反了就应该当老大才是,居然还要拱手相让,你这造的是什么反?”死鱼眼毫不掩饰的冷笑道:“难怪总是吃败仗。”

    无论是他的神情还是他的话语都刻薄极了,袁石川身边的人有的已经动怒,想要上前教训他,却被袁石川用眼神制止了。

    他觉得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如此反常多半是故意在试探自己。

    因此越发恭敬的说道:“鄙人的确才疏智贫,所以才让贤于尊者,不知上将如何称呼?”

    “不必文绉绉的啦!我是钟公爷身边的近侍,”死鱼眼的神情越发不耐烦:“从到这里来还没见过你,今天特意来看一看,你可有意见吗?”

    “不敢不敢,多谢大人赏光。这地方因陋就简,在下只是匆忙中略备几杯薄酒,还请您赏脸略坐一坐。”袁石川脸上堆满了笑,语气恭敬的过分。

    原来代替钟野前来的是葫芦,他这人天生的脾气古怪,嘴巴又毒,甫一见面就将袁石川使劲奚落了一通。

    袁石川在前面带路,葫芦也不下马,脸扬的高高的,用鼻孔看着众人。

    到了临时布置好的营帐中,袁石川亲自倒酒布菜款待葫芦,葫芦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还要冷嘲热讽几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石川这才切入正题,小心地问道:“不知钟将军为何不来?是军务繁忙还是不信任在下?”

    “最近又没打仗,有什么可忙的?”葫芦一边吃菜一边说:“你手底下的人可真都死绝了,连个像样的厨子也没有,就这手艺还好拿出来款待客人。”

    “以后一定改进,”袁石川陪笑着说道:“在下一片诚心,希望能够早日和将军见面,还请您……”

    “你啰里啰嗦的还有个完没有?!”葫芦一下子就变了脸,将筷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一片乒乓乱响:“你这么想见我家公爷,直接单枪匹马地到连州去呀!跟我在这绕什么弯子?!”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们将军如此无礼!”袁石川手下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拔出刀来就要对葫芦动手。

    谁想葫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抬脸看着他冷笑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骂他两句怎么了?哪个驴屁股没夹紧让你跑出来了?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敢则你是吃屎长大的?”

    被骂的人气的满脸通红,又往前走了两步。

    “住手!不得无礼,快退下!”袁石川喝令道:“谁准你对大人无礼!”

    那人听了才忍住没动手,可依旧瞪圆了眼睛看着葫芦,怒气未歇。

    “好啦,你们犯不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什么戏没见过?”葫芦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说:“这的确没什么好玩的,酒也淡,菜也咸,我可得回去了。”

    “大人这就要走了吗?今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在下准备了一些薄礼请您笑纳。”说着让手下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袁石川原本以为今日钟野会亲自来的,谁想竟然只派了一个随从。但事已至此,他总不好翻脸,否则自己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葫芦听说还有礼物收,顿时变得神情愉悦:“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带上吧!”

    葫芦将礼物照单全收。

    这时袁石川手下的两个人上前按住葫芦说道:“今天我们将军亲自来了,这事情总得说个明白。钟将军派你前来可嘱咐了什么话?他究竟是肯还是不肯?今天若无准话,我们断不能放你回去就是了。”

    葫芦听了咳嗽了两声说道:“其实呢我是背着将军来这里和你们见面的,他并不知情。”

    “怎么……”袁石川一下子愣住了:“那钟……将军……”

    “是这样,”葫芦说着还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实在闲得无聊,索性和你见个面。但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个人物,我怕哪天你死于乱军之中,我连你的面都见不着怪可惜的。”

    “你……”袁石川气得手都发抖。

    “我怎么?”葫芦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你想让公爷做你们的首领,可公爷稀罕,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我,现在我就是你们的头领了,你服还是不服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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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非穿越非重生,无空间无异能,走清流正剧风。讲的是一介小孤女只身复仇的故事……画堂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画堂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画堂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