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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为什么不站出来

    朱太夫人见了这些东西几乎没昏过去,颤声道:“这是要我的命啊!”

    卫阿鸾的人赶紧上前安抚老太太。

    “快点儿把这些东西给我烧了!我现在懒得问你们谁是谁非,”朱太夫人闭眼摇头道:“总归这个家有人容不下宏安就是了。”

    说着两行老泪流下来。

    卫宏安回府对于老太太来说如获新生,可今天的事又难免让老人家寒心。

    并且和当年卫宗锋被害的事情重叠起来,让她加倍的难过。

    “老太太保重,犯不上和她一般见识,宏安福大命大着呢!”包氏上前解劝道:“老太太看该怎么处置她合适?”

    “这个家是你当的,你说了算吧!”朱太夫人只觉得心累:“只是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这何紫云虽然该死,可是她肚子里毕竟还怀着老爷的骨肉。”包氏说道:“所以我想着先把她软禁起来,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再处置她也不迟,不知道老太太可同意?”

    “很妥当,就这样吧!”朱太夫人道。

    何紫云不算什么,可她肚子里毕竟还怀着卫宗镛的孩子,朱太夫人虽然不喜欢她,可也不能让她一尸两命。

    真是这样的话,只怕会有人觉得朱太夫人疼爱卫宏安而故意弄死她肚里的孩子。

    何紫云哭喊得嗓子都哑了,她真是一百个冤枉。包氏叫人用布堵了她的嘴,拖了出去。

    就关在她现在的院子里,但不许出房门半步。

    饮食起居的待遇不变,免得肚子里的孩子不健康。

    包氏虽然厌恶何紫云,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有用处。

    包氏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自然不会浪费。

    朱太夫人被气得犯了头风,坐不住只能躺着。请了大夫来看,众人午饭也没吃。

    到了午后,卫阿鸾见朱太夫人无大碍了,才回家去。

    上了车,陪房穆妈妈说道:“这府里的事也太多了,隔几天就唱一台大戏,想要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太难了,老太太真是怪叫人心疼的。”

    “唉!”卫阿鸾疲惫的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当初宜宁就不愿意让我把宏安接回来,这才一个月就出了这事儿,我都觉得没脸。”

    “小姐也别忒自责了,”穆妈妈解劝道:“要怪就怪那府里的人歪心邪性,不走正路。”

    “但愿以后不要再出事了。”卫阿鸾也觉得很是心累:“一家子人为什么非要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呢?互相帮衬扶持才是正理。”

    卫阿鸾的婆家邵家就是一个和睦的大家族,从来也没有像卫家这样窝里斗个没完的。

    卫宜宁先是看着朱太夫人服了药歇下,现在睡得安稳了,才过去看卫宏安。

    卫宏安在那里专心读书,见姐姐来了也并没有问起之前的事,卫宜宁见他毫不在意,自己也就不提起。

    左右这些龌龊事有她挡着就是了。

    过了许久,春娇过来说老太太醒了,卫宜宁才从书房离开,到朱太夫人这边来服侍。

    老太太的心情还是不好,头疼得好些了,卫宜宁坐在床边拿话开解了好半天。

    朱太夫人见卫宜宁不说一句怨言,反倒极力安慰自己,心中很是欣慰,说道:“我没事,你快去吃点东西歇一歇吧!”

    “祖母想吃什么?”卫宜宁含笑问道:“我陪着您吃。”

    “叫她们熬些紫米粥吧!配上糟鹌鹑。”朱太夫人知道自己若是不吃卫宜宁是不肯吃的。

    “我去说,”如意高兴地说:“老太太只要有胃口就好。”

    一时厨房把粥熬好了,又配上糟鹌鹑,另外又准备了一笼糖酥蒸包,是卫宜宁爱吃的。

    卫宜宁拉着如意坐下说道:“人多了吃饭香,姐姐中午也没吃东西。”

    如意说什么也不肯,朱太夫人道:“又没有外人,用不着立规矩。”

    如意便斜着身子在下首坐了。

    一时主仆三人用过了饭,卫宜宁又歇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姑娘今天这事何姨娘明明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不出来帮她?”进了屋春娇才把一肚子的疑惑问出来。

    今天何姨娘当着老太太的面儿把事情说了出来,春娇便觉得她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可是卫宜宁却不肯站出来帮她证明,最后让包氏占了上风,反倒把何紫云给软禁起来了。

    “你也看到了,那纸包里装的的是茯苓粉不是毒药。”卫宜宁平静的说道:“倘若我站出来了,那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呢?会让人觉得我是和何姨娘串通好要诬陷夫人。”

    “可是国妈妈明明说……”春娇有些急切地说:“她可以作证何姨娘没说谎啊!”

    “万一她不肯呢?”卫宜宁反问:“夫人把茯苓粉说成毒药,就证明这件事是一个圈套,谁站出来谁就被她套进去了。”

    春娇还想说什么,这时小舍儿进来说道:“姑娘,国妈妈在外头求见。”

    “让她进来吧。”卫宜宁道:“春娇,你切不可说话。”

    国妈妈进来后很是小心地说道:“五姑娘,我可没有故意传假消息给你。那天的情形本来就是和何姨娘说的一模一样的。”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卫宜宁道:“看来夫人并不是针对宏安,只不过是要算计何姨娘罢了,既然这样就不关我们姐弟的事,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五姑娘说的对,”国妈妈似是松了口气:“您今天不动声色,也省得我暴露,以后夫人若是有什么针对你和宏安少爷的决定我再告知您。”

    “有劳你了国妈妈,”卫宜宁道:“本来我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才叫你帮我的忙,你也知道我们姐弟实在不容易,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知道,姑娘不过是为了自保。”国妈妈躬身道。

    “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免得夫人多心。”卫宜宁道:“我们在这府里和任何人相安无事才是最好。”

    “老奴是借着看人送碳的由头过来的,”国妈妈道:“这就该走了。”

    “春娇,好好送国妈妈出去。”卫宜宁道。

第四百零六章 歇一歇

    春娇回来往熏笼里添了一把苏合香,说道:“肖小姐送来的香料就是好,比咱们府里的强。”

    “明儿把香料拿出一半来给夫人送过去,”卫宜宁道:“我记得还有半匣子檀香屑的,给了桑姨娘吧!我记得她喜欢檀香。”

    “姑娘自己留着用吧,这些东西都不便宜。”春娇有些舍不得:“桑姨娘还罢了,夫人未必领咱们的情。”

    “不用谁承情,”卫宜宁淡然道:“我其实不太喜欢熏香,白放着怪可惜。”

    国妈妈回到包氏房里,包氏正坐在矮榻上,一个小丫头给她捶腿,还有一个捶肩膀的。

    日影斜了,房中有些晦暗,可还不到掌灯的时候。

    “我要睡一会儿,你们下去吧!”包氏对小丫鬟说:“掌灯了再进来伺候。”

    两个丫鬟退下去后包氏问国妈妈:“你去过五丫头那里了?”

    “去过了。”国妈妈答道。

    “她怎么说?”包氏问。

    “五姑娘倒没说别的,就说您这件事针对的是何姨娘,她犯不上掺和。”国妈妈答道。

    “嗯,这丫头还真沉得住气,”包氏笑道:“真是可惜了。”

    “是啊,本来咱们还想着用这一条计策把何紫云跟她都装进来呢,”国妈妈略显遗憾地说道:“这五姑娘的确够谨慎的,若是换了旁人,当时只怕早就跳出来了。”

    “她之所以如此,要么就是她真的不知道咱们曾经对她家人做过的事。”包氏道:“要么就是她心机深沉的过分,图谋更大。”

    “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国妈妈问。

    “怎么办?总归是不能留着他们了,要尽早斩草除根。”包氏道:“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万一等那孩子想起了之前的事,咱们可就遭殃了。”

    “那夫人可有计策了?”国妈妈问。

    “已经有个大致的方向了,不过还要再审慎计划,”包氏道:“她对你没起疑心吧?”

    “应该没有,”国妈妈笃定地说:“当初她救活了我也并没问别的,只说我欠她一个人情。我想着她也不过是想在这府里待的安稳些,并不知道那些个事。”

    “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为了护着自己的弟弟也算是尽全力了,”包氏语气轻松地说道:“为了保险起见,她后来不是还绑了你的小孙子?”

    “是啊!”国妈妈道:“她不放心想要更稳妥一些,不过到底还是太嫩了,根本不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亲孙子。”

    国妈妈说到这里露出一抹非常阴险的笑,那个孩子是他们家的耻辱,但对外又不好说,怕被人耻笑。

    阴差阳错的,卫宜宁居然找人把那孩子给绑了去,真是正中国妈妈的下怀。

    她假意投靠卫宜宁,向她通风报信。

    可其实这一切包氏都是知情的。

    这种感觉颇有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味道。

    “先安安生生地过个年吧!”包氏道:“这些日子家里家外这么多事我也乏了。”

    国妈妈退了下去,包氏小憩。

    屋子里没点灯,很快就昏然一片,包氏闭着眼睛但没睡着。

    她的心里发空,没着没落的。人在世上不能没有牵挂,否则活着就毫无趣味。

    但包氏在这世上的牵挂已经变得少之又少了,所以她撑得很辛苦,尤其是在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

    之所以还咬牙坚持,也不过是不想被人打落尘埃,万劫不复。

    何紫云被软禁着,包氏命人看牢她,倒不是怕她寻短见,知道她是不会死的,只是怕她跑了,到时候又出乱子。

    她腹中的胎儿使她暂得保命,至于未来,则不可预知。

    何紫云的纤纤素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噙泪,但依旧透着不甘。

    包氏老辣,自己技不如人,倘若自己再谨慎些,说不定结局会不一样。

    卫宏安从书房回了朱太夫人房中,老太太正在闭目养神。

    乌木镜面的桌子上只有一只蜡烛,见他回来,老太太赶紧让丫鬟点起两盏明角灯,屋子里一下就亮堂了许多。

    卫宏安上前请安,老太太拉着他的手问:“冷不冷?晚饭想吃什么?”

    “不冷,祖母可觉得好些了?”卫宏安惦记着祖母的身体,又怕太早过来老太太没歇息好。

    之前姐姐过去的时候他问起祖母的情况,卫宜宁告诉他说老太太正歇着呢。

    “我好着呢!”朱太夫人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别操心我了。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有祖母在谁也别想欺负你,等开了春,你且随我到别业去住,那里清净,正好读书。离了这些狼心狗肺的,省得隔三差五的弄神弄鬼。”

    “祖母一心庇护孙儿,孙儿感佩且羞愧。”卫宏安道:“请祖母放开胸怀多多保重,这才是孙儿最大的福气。”

    “好孩子,难得你处处为我着想,真不枉我疼爱你。”朱太夫人把卫宏安搂在怀里道。

    又过了一会儿,卫宜宁也过来了。

    问朱太夫人道:“祖母你的头还疼吗?”

    “好多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都是让他们这些不省心的给闹的。”朱太夫人道:“我刚才还跟宏安说呢,等过了年开了春,我带着你们两个还回别业去住。那里清净正适合宏安读书。只可惜离城里远,你和你的那些姐妹们不能常见了。”

    “这有什么,她们若想我了可随时上山上去玩,我若想见她们也不过是来回半天的路,权当玩儿了。”

    卫宜宁知道老太太之所以做这样的打算,主要是考虑卫宏安的人身安全。

    当即祖孙三人说了会儿闲话,晚饭也就端上桌了。

    吃过了晚饭又陪着老太太闲聊片刻,卫宏安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老太太不许他读夜书。

    卫宜宁也就看着他们歇下才出来。

    “姑娘,你说接下来这府里还会有什么事吗?”春娇心有余悸地问:“不是我胆子小,就这两年府里的事实在是太多,一波接着一波的,没完没了。”

    卫宜宁抬起头,看着紫黑色天幕中的点点寒星,轻声说道:“不会再有太多事了,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第四百零七章 回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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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中岁月闲中过,年下时节其实是一年中最忙的,不过对于卫宜宁这等未出阁的姑娘们来说却很清闲。

    针线活已经都做完了,府里的其他事也插不上手。

    智勇公府平静得令人心慌,是那种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僵死静谧。

    但也只有头脑清醒的人能明白,大多数人一直都活得浑浑噩噩,以为这平静会持续下去。

    卫宜宁知道包氏暂时不会发难,便享受起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看看观音保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便和朱太夫人商量:“祖母,我想着这几日带宏安去义母家看一看。自从和宏安相认一直没带他去拜见义母。”

    朱太夫人听了连连点头道:“应该去的,人家六姑娘和小王爷都来看过了。你们姐弟若是不去拜访,那也显得太不知礼了。”

    卫宁说道:“虽说宏安未入族谱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去别人家,但义母家是例外,我想着年前应该去看一看的。”

    朱太夫人说道:“去吧,去吧!带上些礼物多少是一份心意。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不该见外的。”

    韦兰过了年就要嫁给邵桐,算是朱太夫人的外孙媳妇儿,更何况卫宜宁和韦家一向要好,与旁人家自是不同的。

    于是卫宜宁姐弟两个穿戴好了,带上些礼物坐了马车去擎西王府拜访,且提前已经和韦家通了消息。

    老王妃听说卫宜宁姐弟来了,忙叫请进来,见了卫宏安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一把搂在怀里看不够似的地说道:“这孩子一见就叫人喜欢,真是聪明俊秀,伶俐可爱,比应爵不知强了多少。”

    韦应爵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在乎,只是拉着卫宏安的手不松开。

    “母亲这话可太过了,应爵哪里不好了?”卫宜宁笑着说道:“其实观音保淘气着呢!”

    老王妃知道宜宁姐弟今天要来,早已经叫人备好了见面礼。

    “我听你姐姐们说观音保找到了,可把我高兴坏了,一直都觉得你孤单单一个人实在可怜,这下好了,有这么个兄弟,将来也有人给你撑腰。何况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前途不可限量。”老王妃说道:“应爵从小到大身边也没个伴儿,他也不肯和任何人亲近,谁知这孩子与他竟如此的投缘,实在让人意外。”

    “他们这叫不打不相识,母亲不知道应爵一开始见到宏安的时候,上去就把人家扑到水里去了。”韦兰珊笑道:“这是如今才敢跟你说,当初的时候可不得瞒着。”

    老王妃听了很是意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这混帐东西!”

    “这有什么的,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再正常不过了,”卫宜宁笑道:“看看现在这两个人好像长在一块儿似的。”

    “阿弥陀佛,这实在是老天睁眼了,应爵这孩子脾气如此的古怪,我们总担心。如今和宏安在一处,比先时好多了。”韦兰说道:“以前跟他说十句一句也不回,如今说十句能回一两句了。”

    众人说着话,韦应爵便拉着卫宏安要走。

    卫宏安觉得这样难免有些失礼,便问他:“应爵兄,你拉我做什么去?”

    “看猫,”韦应爵道:“四姐姐院子里养了好多猫。”

    “去吧,去吧,叫两个稳重的丫头跟着,在咱们跟前两个孩子也拘束。”老王妃说,又叮嘱韦应爵:“宏安是客人,你不可怠慢人家,更不可胡闹。”

    “不如我带他们两个过去吧!”韦兰琪道:“应爵要是胡闹起来,丫鬟也管不了他。”

    “那是最好了,你好生看着他们两个,不要在外头待的时间长了,着了凉可就不好了。”老王妃说道:“再叫厨子们做几样点心,配了热茶给他们准备着。跑东跑西的肚子一会儿就饿了。”

    韦兰琪答应着,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她的院子。

    这里老王妃和其他的几个女儿都和卫宜宁说话,也不过是说些近来的琐碎事,又问了问韦兰佩的嫁妆准备的如何。

    卫宜宁见老王妃的身体虽然瘦弱,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不再似往年那般的孱弱了。

    问起老王妃的身体,都说能睡得着,且吃东西也比以前有了胃口。

    “前儿听说你们老太太病了,论理我该去看看的,可实在支撑不住。就打发了,家里人送了一些补品过去。”老王妃道:“前几日兰珥过去回来说老太太精神很是不错,想来已经好了。”

    “祖母一见观音保病就已经好了大半了,再加上小姑姑一家也回了京,她没什么可惦念的。”卫宜宁道。

    “这话不错,”老王妃点头道:“这人要是没了心病,身体自然就健旺。尤其是老人,最怕孤单,若是至亲都在身边,又没其他的烦恼事,自然身心康泰。”

    “厨房有新鲜的鹿肉,还有酥酪,这些都是宜宁爱吃的,我叫他们准备着。”韦兰珊道:“宏安可有格外喜欢的吃的?”

    “宏安不挑食,我们两个的胃口相近,不必单独为他做什么。”卫宜宁道。

    这边韦兰珊去厨房吩咐厨子准备午膳。

    这里卫兰琪见两个孩子一起逗猫,便到院子里去折梅花,要选一支好的送到老王妃屋里去。

    观音保轻轻挠着玳瑁猫的下颌,那猫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韦应爵忽然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观音保看他一眼道:“没事了。”

    韦应爵道:“谁要害你我就杀了他!”

    观音保道:“你喜欢杀人?杀人可是犯王法的。”

    韦应爵不置可否,只说:“你觉得杀人不对吗?有人要害你难道不该杀?”

    “人不是不能杀,但一定要依法才行,否则纲常必乱,且不能治本。”观音保道。

    “可我就是想杀人。”韦应爵道:“我以后要杀很多很多的人。你呢?”

    “那我就阻止你杀人,”观音保笑道:“我以后要救很多很多的人。”

第四百零八章 浮生安闲

    在擎西王府用过了午饭,天就阴了起来,转眼间竟纷纷下起了雪。

    卫宜宁担心雪越下越大路不好走,便告辞道:“我们出来这半天也该回去了,来的时候车夫就说拉车的马该挂掌了,明天夫人还要到庙里去上香呢,别耽误了。”

    “下了雪路滑,马不挂掌容易打滑,不是闹着玩儿的。”老王妃知道宜宁姐弟两个在智勇公府里自然要多看包氏的脸色,不想让他们为难:“哪天你们想来了,随时来就是。等过了年把你们接过来多住些时候,如今宏安回府时间不长,想必老太太是舍不得的。”

    韦家的各个姐妹也都有礼物送给卫宏安,韦应爵把他自幼戴的一个玉佩给了观音保。

    卫宜宁姐弟两个回了家,听家里的下人说三小姐回来了。

    卫宜家从出嫁之后很少回府,也就一个月回来一次。

    而卫宜室因为嫁过去没到三天就收了管有热孝在身,所以不能到长辈跟前来,因此从出嫁后就再也没回到府上。

    “直接去祖母那边吧,省得老人家惦记着。”卫宜宁对弟弟说,知道朱太夫人若是超过半天见不到观音保必是要担心的。

    朱太夫人的屋子比别的地方都暖,掀开外间的门帘,就觉得热气直往身上扑。

    此时雪还在下着,春娇赶紧帮卫宜宁脱掉外面的披风,抖掉上面落的雪。

    在外间暖了一会儿才往里间去,热气夹着花香,恍若暖春。

    朱太夫人屋子里的卷书案上放着一对汝窑花觚,里头插着两支腊梅,一支嫩黄一支玫红。

    窗台上摆着两盆水仙,开了那么七八朵。

    “五妹妹回来了,我原还以为今儿见不到了呢。”说话的是卫宜家。

    如今的她一身妇人打扮,比先时看上去还要明艳几分,大约是嫁的不如意的缘故,瘦了许多,一张巴掌大的脸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

    “听说三姐姐回来了,赶紧过来看看。”卫宜宁携着观音保的手含笑道。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棉锦袍,乌软的发髻光可鉴人,一双寒星样的眸子在刘海的发丝间若隐若现,肌肤依旧白腻过人,两颊淡红,气色极好。

    卫宏安一身天青色棉袍,头上戴着卫宜宁做的抹额,上面绣的是玉兰花样,这是老太太怕风吹了他的额头,特地叫卫宜宁给做的。

    面容如玉,唇若施脂,竟比一般的女儿家还好看。

    “三丫头越发的有孝心,这几盆花就是她给我送来的。”朱太夫人笑着说:“外头冷不冷?我瞧着雪下的越发大了。”

    后半句话则是在询问卫宜宁了。

    “这会儿下着雪都不怎么冷,只怕雪停了就冷了,”卫宜宁道:“照我看今年的雪并没有去年多。”

    “宏安啊,过来见见你三姐姐,你们两个还是头一回见面呢。”朱太夫人招呼卫宏安道:“我们刚才还说到你,你真是堪比曹操了。”

    “我也是这几天才听说宏安回来了,若是早知道一定早就过来了。”卫宜家说着拉过卫宏安的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面上虽然和蔼可亲,但心里却忍不住嫉妒。觉得卫宜宁实在是命好,不但找到了弟弟,这弟弟还十分投老太太的缘。

    “其实跟谁也没说,宏安虽然找回来了可还没入族谱。名不正言不顺的,唯恐外人说闲话。”朱太夫人解释道:“等什么时候老爷回来了,给他入了族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了。”

    “我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这个荷苞给你带着玩儿吧。”我姨家说着拿出一只小荷包来,里面有两只小银锞子,一个不足二两就是哄小孩子玩儿的。

    卫宏安躬身谢过了,朱太夫人把他叫过去,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摩挲着他问在韦家都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

    “二姐姐如今怎么样?”卫宜宁问:“那府里的人对她还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也不过就尊她一声太太。如今是那府里的大奶的管事,我前几日去看她,说是那府里的人都商量好了,等过了年就叫她到家庙去。”

    若放在以前,这些话卫宜家是不会对卫宜宁讲的,可如今她连个说话的人没有,就忍不住当着卫宜宁的面大吐苦水了。

    卫宜室守寡且年纪又轻,那府里不想留她,便叫她到家庙里去修行,这在大户人家里也是常见的,朱太夫人和卫宜宁听了倒也不意外。

    不过双生女的婚事都是张氏给定下来的,朱太夫人自始至终也没参与,她心里虽然不同意,但张氏为了给卫宗镛谋一个外放的差事,这里头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朱太夫人也不多作评论,卫宜宁也没说什么。

    恰在这时包氏来了,卫宜家还是很怕包氏的,急忙站起来让座。

    “大姐姐从南边打发了人来,特意给老太太送年货的。”包氏含笑对朱太夫人说道:“我已经叫人把车卸了,先叫他们暖一暖,回头把东西送过来让老太太过目。”

    卫玉每年都会派专人给朱太夫人送礼物,二十几年从没变过。

    “偏偏赶上这么个天进京,也实在难为他们了。回头给他们安排好饭食,额外再打赏,都记在我账上就好。”

    “哪有让老太太破费的道理?”包氏赶紧笑着说:“我看车上有火腿,晚上就叫厨子给老太太蒸一碗。”

    “明儿个再说吧。”朱太夫人不想晚上吃的太油腻:“恰好三丫头回来了,你把那些礼物分一分,叫她也带一份回去。还有二丫头的那一份也打点好,明儿派人送过去。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是咱们家的孩子,总不好一点儿不闻不问的。”

    卫宜家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红了眼圈,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朱太夫人还记挂着她和姐姐。

    “老太太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子门去做。宜家也留下来吧,吃过晚饭再回去也不迟。”包氏和蔼的说道。

    她如今对带着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和颜悦色,卫宜家便以为她没了指望,故而才会比以前更加维护人。

第四百零九章 恻隐

    腊月二十四日立春,卫宜宁借着去韦家的名头去望春山祭奠父母。

    她先是坐了智勇公府的车来到韦家,进去后换了男装,再悄悄从后门出去。

    后门口早已经备了马,为了怕人说三道四,她换上的是韦家男仆的衣裳。这样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多想。

    路上积雪半融不是很好走,好在卫宜宁也并不着急。

    先是来到一家香烛店,买好了祭品,装在马背上驮的褡裢上,才又重新跨上马去。

    街上的行人车马熙来攘往,卫宜宁骑在马上只能慢慢的走。

    经过铜雀街的时候卫宜宁想着若是从东边的岔路口过去,再经过一个小菜市正好能从泰安门出城去。

    这样一来虽然有些绕远,但道路不那么拥挤。

    因此便拨转了马头,走上了东面的岔路。

    小菜市自然是卖菜的地方。只是这里规模不大,来这里的人多是附近住的普通百姓。

    因为快过年了,很多人都想尽快把手里的菜卖完。所以到处都是贱卖的吆喝声。

    卫宜宁控着缰绳不紧不慢的走,远处的熟肉摊子传出来一阵打骂声。

    卖肉的正在高声喝骂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卫宜宁听得清楚,原来是这女人企图偷肉。

    这样的事情卫宜宁本来是不管的,只是看到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便动了恻隐之心。

    下了马分开人群,问道:“她偷了你多少肉?该合多少钱?”

    卖肉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瞪着圆彪彪的眼睛歪着脖子说道:“二十文!”

    二十文的熟肉还没有拳头大,卫宜宁刚刚买香烛纸马的时候,刚好找了些零钱,她把这把铜钱抓在手上看了看足有五十文。

    “这些钱给你,再割些肉给她。”卫宜宁道。

    她虽然穿的只是仆人的衣裳,可在这些贩夫走卒们看来已经不同寻常了,那卖熟肉的摊贩见有钱可拿,也不再喝骂那女人,又割下一块肉来递给她。

    卫宜宁还有事,便牵了马走出人群想要离开,谁想那女人追了上来。

    只见她一边把那肉往孩子的嘴里塞,一边向卫宜宁说道:“这位大爷,真是谢谢你了。”

    卫宜宁自然不用她谢的,但听她的声音就觉得耳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人也盯着卫宜宁,今日呆住了。

    尽管眼前这女人头发蓬乱面容枯槁,卫宜宁还是很快就认出了她:“你是福菊?”

    这个女人当年是肖卿卿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受人胁迫陷害卫宜宁。

    被卫宜宁识破后,肖家人发现她和家中的小厮私通,把他们两个都赶到了田庄上。

    那女人见卫宜宁认出了自己,羞得无地自容,一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肖家不是把你打发的田庄上去了?”卫宜宁有些奇怪。

    “卫五姑娘,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福菊羞愧地说道:“老爷夫人都是仁慈的人,虽然我犯了大错,却还是饶了我,把我打发到田庄上去,后来就让我跟那小厮结成了夫妻,不久后我就生下了这孩子,是个女儿。

    我那丈夫不争气,在田庄上偷盗东西去赌博,被庄上的管家发现了痛打一顿回了老爷。老爷并没把他送官,只是叫我们离了田庄,自谋生路去了。

    谁想到出来之后他变本加厉,把能卖的都卖了,甚至还要把我和孩子抵赌债。我不肯,他便打我,我只好带着孩子跑出来。眼看着我们娘俩活不下去,我想着这孩子从生下来还没吃过一口肉。便想偷一口肉给她尝尝,然后我们娘两个就去死。”

    卫宜宁见她怀里的孩子瘦骨伶仃,实在可怜,福菊虽然咎由自取,可孩子是无辜的。

    于是问她:“你乡下可有亲戚?”

    福菊点头说道:“我有个姐姐就嫁到离京城五十里远的窑店。”

    “那好,你就投奔她去吧!我这有十几两银子,你拿着这些钱在乡下足够你把孩子养的很大了,只要你不坐吃山空,有你姐姐帮衬着,也能活得下去。”卫宜宁说着把自己身上带的十几两银子都拿出来给了福菊:“千万不可叫你丈夫知道,否则这银子一定会被他拿去赌钱。都说赌徒在投胎的时候,天灵盖里是放了嗜毒符咒的,你根本劝不住他。”

    福菊没想到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是卫宜宁帮了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跪下来就要给卫宜宁磕头。

    “大可不必如此,我本不是多么慈善的人,只不过觉得这孩子实在无辜。”卫宜宁淡淡的说道,把银子扔进她怀里,翻身上马去了。

    到了望春山下卫宜宁下了马,把马栓好,拿着祭奠的东西走上山来。

    山上的积雪还很厚,卫宜宁走得有些慢,上到一半的时候从山上下来一个人,身高体壮,好似巨灵神下凡。

    卫宜宁不由得招呼道:“钟公爷,你怎么来这里?”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漫郎。

    钟野一见是卫宜宁,老脸顿时就红了,只是他肤色深,卫宜宁一时没看出来。

    “我……”钟野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道:“我就是觉得闷出来走走。”

    “公爷怎么没带弓箭?”卫宜宁笑吟吟地问:“我还以为你上山打猎来了。”

    “是啊,我怎么没带弓箭呢!”钟野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假装打猎了,免得连个借口也找不到。

    “我要去祭奠父母,就不多停了,”卫宜宁抬了抬手里的东西说道:“还要赶着回府去呢!请公爷见谅!宏安还说过几日要去府上拜望呢,他回去后总念着您。”

    “哦,好,想去随时去就好,我家里没那么多规矩。”钟野挠了挠头道。

    卫宜宁又行了一礼才继续往山上走,钟野心情复杂地看着卫宜宁的背影,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转身下山。

    卫宜宁到父母坟前一看,周围的积雪清扫的十分干净,一堆刚刚燃尽的纸钱旁边还有沥酒的痕迹。

    卫宜宁猛地回头朝山下望去,只见漠漠林木间一道魁伟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四百一十章 准备唱好戏

    屠苏酒,新桃符,爆竹声中一岁除。

    晴窗雪,凫雁炉,笑语喧天不餍足。

    转过年,正月闲。

    闺阁禁针弊,学堂放假,吃酒赌牌看戏会友成了最大的正事。

    就连家里的下人们,只要不是家里有客,比往日里也都要轻松许多。

    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猜枚赌子,或是赶围棋,一般不赢铜板,只拿糖莲子或是瓜子论输赢。

    卫宜宁却最怕这样的日子,针线活不能做也就算了,偏偏一拿起书来就被春娇一把夺过扔到一旁。

    气鼓鼓地说道:“姑娘,这时候正经的读书人都不读书了,你还看什么?!实在无聊了,不如各处逛逛去。”

    “去哪里逛还不是一样?”卫宜宁无可奈何地笑道:“去了谁家也不过是听戏话家常,前几日把话都说尽了,如今什么都不想说。我又不爱听戏,还不如蒙头睡觉去。”

    说完躺到床上和衣而卧,梦周公去了。

    谁想刚躺下没多久,韦兰珊带着韦兰琪韦兰珥来找她玩儿,卫宜宁急忙起来。

    “正月里做客讲的就是不请自来,”韦兰琪猫儿眼泛着狡黠的光:“我就猜宜宁一定偷懒睡觉呢!再不会猜枚打手板就是了。”

    卫宜宁一边笼头发一边笑道:“几位姐姐好雅兴,只是怎么没全来?大姐姐不到是有缘故,可三姐姐四姐姐和七妹妹怎么没来?”

    韦兰很快就要和邵桐成亲,卫家是邵桐的外祖家,她不便前来。

    “老七那个女学究是死活不肯出门的,年纪越大越是如此,我们也懒得叫她。”韦兰珊快人快语:“三妹妹前儿去杨家着了些风寒,四傻子是吃多了闹腹痛,所以也没能来。”

    韦兰珥接着说道:“有我们三个来闹你还不够吗?不如我们打双陆,再不玩儿叶子牌也行。”

    “六姐姐的赌性这么大的,”卫宜宁笑道:“只可惜我一儿这些就发困。”

    “不如玩儿抽花签,”韦兰琪道:“依规矩罚酒。”

    “这个好!”卫宜宁笑道:“反正我不醉。”

    “怎么不见宏安?”韦兰珥问道。

    “你不知道吗?一大早就跟应爵走了。”魏一宁道。

    卫宏安也是在府里待得百无聊赖,好在韦应爵邀他一同去钟野府上,到那里可以尽情的玩儿。

    加之燕肯堂也在,卫宏安恰好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他。

    因此每次去了就要待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春娇,把这几位姐姐请出去玩儿吧!”卫宜宁让春娇把韦家姐妹的丫鬟们领出去:“把咱们的点心果品都端上来,叫姐姐们别拘束。难得有闲暇,不要再跟着我们伺候了。”

    “宜宁说的对,你们不在跟前儿,我们玩的更好。”韦兰琪笑道。

    春娇含笑过来,把韦家的几位丫鬟的请了出去,就在外间玩儿。

    包氏只是走过场一般去了几家吃年茶听戏,她没什么心思消遣,因此也只是走马观花似的便回来了。

    丫头们都躲懒,以为夫人出去要到晚上才回来,因此包氏一进门发现屋子里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国妈妈也恰好从外头进来,见此情形不禁抱怨道:“这起懒货!夫人才不过出去这么一会儿,就都跑到不知哪里养汉去了!茶是凉的,碳也不生,越发没了规矩!”

    好在包氏出去的时候带了几个下人,忙生火烧水。

    包氏倒不甚在意,说道:“有她们几个也够了,国妈妈你随我进来。”

    国妈妈随着包氏走到里间,包氏退下外裳坐在椅子上。

    国妈妈问道:“夫人今日去了小孙侯家,怎么不多坐一坐?他家大娘子人还不错,且又是您的同乡。”

    “话虽不错,只是我看他家的客人也多,嫌吵闹,就回来了。”包氏的声音有些疲惫,说到底她也不是铁打的。

    一来她本就不算年轻了,二来频遭变故,身心耗损。

    “夫人不要忧心,”国妈妈道:“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不会栽在那两个孩子手里的。”

    “今天的事怎么样了?”包氏问道:“你当面看过了?”

    “看过了,”国妈妈道:“那曹六还真是个办事的。”

    “像不像?”包氏低声问道。

    “总有四分像,”国妈妈老眼里闪着精光:“夫人放宽心,等着看好戏吧!”

    “该嘱咐的话你都嘱咐好了?”包氏还有些不放心:“别到时候出了纰漏。”

    “我亲自一句话一句话教的,绝对不会出错。”国妈妈笃定道:“他们穷怕了,有这么个赚钱的好机会,岂有不上心的道理。”

    “但愿能一举成事,”包氏轻声叹息道:“否则总觉得不安稳。”

    “这件事做完了,夫人就可高枕无忧了。”国妈妈道:“剩下的那几个姨娘都不足为虑。”国妈妈说道。

    “哼!”包氏冷笑:“老爷恨不得吃了我,到时候少不了一番口角。”

    “老爷上次写信回来说工程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可能要晚些回京。”国妈妈道:“如此一来,那姓何的小贱人……”

    “我从来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想要收拾她还不容易?就凭她那点道行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去吗?”包氏道:“只要看好她别跑出去就行了。”

    “夫人放心,那小贱人就是插了翅膀也逃不出去。”国妈妈道:“更何况她还大着肚子。”

    “她如今也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吧?”包氏道:“七个月的孩子早产,虽然弱些,但也能养得活了。”

    “正是,”国妈妈道:“何姨娘怀的孩子马上就七个月了。”

    “对了,我刚才进府的时候,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说是擎西王府的几位小姐来了。”包氏道:“你一会儿叫丫鬟过去送些吃的喝的,别让人觉得咱们怠慢了。”

    “夫人吩咐的事,老奴这就去办。”国妈妈答应到。

    “你吩咐完了也回去歇歇吧。”包氏道:“我也乏的很了,要睡一会儿。”

    “夫人歇着吧,”国妈妈道:“咱们养足了精神还要唱一出好戏呢!”

第四百一十一章 借一步说话

    火树银花不夜天,玉壶光转似流年。

    上元之夜最是一年当中繁华不堪的日子,香车宝马熙熙攘攘,仕子佳人花团锦簇,不论男女老幼皆在春寒料峭中畅然嬉游。

    烟花彩灯与头上的圆月相映,衣香鬓影之间笑语嫣然,直教人感叹人间恍似天上。

    这是观音保来京城的第一个上元节,卫宜宁不爱热闹却也不能免俗地带他出来逛逛。

    姐弟两个带着春娇和小舍儿出来,坐的是府里的一辆驯骡车。

    “宏安,你若是看中了街上卖的什么东西就告诉姐姐,我买给你。”卫宜宁对观音保说道:“有许多东西只有上元节才有,过了这日子你想要也买不到了。”

    “是啊少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不要不好意思,”小舍儿说道:“便是买些烟花来放也好玩得很。”

    “又怂恿少爷玩儿这些火啊炮的,忘了去年你自己放烟花烧着裙子的事了?”春娇虎着脸对小舍儿说:“每个正形儿。”

    小舍儿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把车靠到墙边停好吧,”卫宜宁道:“前头狮子街只能步行了。”

    众人于是下了车,车夫把马车停放到路边在那里等着。

    昭邑的上元节俗称不禁夜,这一天城里城外不宵禁,十二个城门大敞,街市灯火通明,各家店铺全部营业,百姓们可游玩至凌晨。

    只是这一天禁军、羽林卫,连同京城周边的防守兵勇比往常都要严密。怕的是有歹人趁着这样的机会作乱。

    所以这一天邵楠等人是不能休息的。

    “不知韦家的姑娘们可到了?”春娇在人群中四处张望:“这人也太多了。”

    “找韦家的姐姐们最好找。”卫宏安笑道:“你只要看街上的男子们都盯着哪里看就好了。”

    “宏安少爷的话不假,”春娇听了掩口而笑:“的确就是这个样子。”

    上元节游玩是历来的风俗,朝廷也一向鼓励,就连公主郡主们也会不带面纱上街,又何况是一般的贵族女眷呢?

    这时卫宏安看到路边摊子上有卖纱罗和通草做成的老寿星灯,便小心地挤过去挑选。

    “宏安少爷一定是要给老太太买,”小舍儿砸吧着嘴说道:“难怪老太太疼他。”

    卫宜宁担心弟弟被人挤倒,紧跟在他身后护着他,春娇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看五姑娘和宏安少爷的长相人品,总觉得二老爷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虽然没有人当着卫宜宁的面提起她父亲卫宗钊,可人们都知道他是犯了国法被流放的。

    且是在国孝家孝期间调戏逼死宫女这样的不堪罪名。

    “哼,这世上黑白颠倒的事儿还少呢!”小舍儿听了在一旁撇撇嘴:“反正我是不信。”

    很快,卫宏安选好了灯笼,卫宜宁替他付了钱,姐弟两个从摊子前离开。

    “还没见韦家的姑娘们,宏安少爷那么聪明,不如咱们去猜灯谜吧。”春娇难得出来玩儿,兴致很高:“咱们也赢些彩头回去。”

    卫宜宁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燕家的车马停在不远的路边,便对春娇等人说道:“九姑娘应该也出来了,我过去看一看她,自从过了年还没见。你们就去那边猜灯谜吧,我一会儿回来好找你们。”

    “要不叫小舍儿跟着姑娘吧,防有人挤着。”春娇听了还有些不放心。

    “就这么几步路有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卫宜宁听了觉得好笑:“你们两个看好宏安就是了,不必管我。”

    春娇和小舍也知道卫宜宁不是普通的女子,且在这样热闹的场合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便一左一右地牵起了卫宏安去那边猜灯谜,赢彩头。

    卫宜宁上了虹桥,四下一望就找见了燕婷贞的身影,跟在她身边的有两个丫鬟,另外还有燕肯堂。

    周围的女子们顾不得看烟花彩灯一个劲儿的给燕七公子频送秋波,而燕七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情,不以为侮,更不以为荣。

    卫宜宁过去的时候,燕婷贞正在看路旁摊贩卖的小泥人儿,指着其中有个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佩刀的泥人对燕肯堂说道:“七哥,你看这个小人像不像八哥?他今天没法出来逛,不如买一个送给他。”

    燕肯堂也就着燕婷贞的手看了看,说道:“的确有几分像,那就买下来吧!”

    卫宜宁从后笑道:“那我就买那边穿着绿衫衫子拿扇子的那个,和九姑娘像极了。”

    燕婷贞闻言猛地一回头,见到卫宜宁高兴的说道:“我还刚想着四处寻你呢,谁想已经先来找我了。”

    “所以说韦家五姐姐的提议最好,不必事先约定好地方,就来这街上四处寻最好玩。”卫宜宁道。

    “怎么就你自己?你的丫鬟呢?”燕婷贞见卫宜宁身边没人跟着便忍不住问。

    “我叫她们陪着宏安在那边猜字谜呢。”卫宜宁道:“我是见了你家的马车知道你在附近,特意过来的。燕大人也好雅兴,久违了。”

    燕肯堂笑着向卫宜宁还礼。

    “初八那日你去我们府上,可惜我没在家。”燕婷贞很是抱歉的说道:“正月过半了,咱们才头一回见面。”

    “这有什么,等哪一日你不出门了就告诉我,我再去你们府里找你玩儿就是。”为卫宜宁丝毫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就知道你最好了,看着摊子上可有你喜欢的,我买了送你。”燕婷贞拉着卫宜宁的手亲热地说道。

    “婷贞,我找燕大人有事。”卫宜宁小声的在燕婷贞耳边说道:“事关重大。”

    “好好好,那你快跟七哥讲。”燕婷贞道:“难得能逮着他。”

    卫宜宁于是转过身,对燕肯堂施了一礼,说道:“燕大人,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燕肯堂见卫宜宁的神情,就知道她有重要的事要对自己说。

    人声鼎沸中卫宜宁和燕肯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人群。

    大街上越热闹,小巷里就越冷清。

    卫宜宁走到巷子深处,转过身跪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贫妇寻子

    上元节的时候,每一个街角都有灯谜摊子。

    摊子有大有小,谜面有俗有雅,彩头一般都不贵重,大多是彩灯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儿。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

    卫宏安从一个灯谜摊子挪到另一个灯谜摊子,春娇和小舍儿手上拿了许多的彩头,几乎要拿不过来了。

    但两个人兴致极高,依旧怂恿着卫宏安继续猜谜。

    人群中有个衣衫褴褛的贫妇人在乞讨,她佝偻着腰,伸着枯瘦的手,向来往的行人喃喃乞求。

    有的人会掏出一两个铜板丢在她脚下,有的人则嫌恶地躲开,更有甚者会大声的叱骂。

    小舍儿的心最软,见到这女人可怜,便忍不住把自己身上的铜板都掏出来,有那么二三十个都塞在她的手上。

    那女人千恩万谢,跪在地上就要磕头。

    小舍儿赶紧扶住了她说道:“不过是几个铜板,谁还没有为难的时候?”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像你这样的好心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的。”那女人叨叨咕咕的说道。

    “你没有亲人吗?快回家去吧!”春娇说道:“万一遇上吃醉了酒不讲理的人可就糟了,打你一顿都没处说理去。”

    “姑娘,多谢你提醒我,只是能不能……”那妇人期期艾艾的,目光略带躲闪的看着春娇和小舍儿手里拿的东西。

    “你想要?”春娇举起手里的东西问道:“我们多的是,你想要哪个拿去就是了。”

    那妇人听了十分的高兴,把手在衣襟上抹了又抹。从春娇手里拿了一只玉兔的灯笼,说道:“我小儿子病着!嚷嚷着要灯笼。”

    “这个就给你了,我这还有些铜板也给你吧,买些吃的回去。”春娇见这女人不忘惦记自己的孩子,觉得她很是可怜,便把自己身上带的铜板也拿出来给了她。

    那女人感动得落了泪,一边道谢一边说道:“我大儿子丢了,只剩下小儿子相依为命。我们走了好多个地方找他哥哥,身上的钱都花完了,又没有亲戚可投靠,只能一边要饭一边找了。”

    这妇人说话的时候,卫宏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谁想这女人一见到宏安,先是木雕一般愣住了,而后疯了一样扑上来抱住他哭嚎道:“禾郎!禾郎!你让娘找的好苦啊!”

    卫宏安当即就愣住了,春娇和小舍儿也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赶紧上前,拉住那妇人说道:“这位大婶,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儿子,是我们府里的少爷。”

    谁想那女人死也不放手,紧紧的抱着卫宏安哭叫道:“这就是我的儿子!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儿啊,娘从江北找到江南,又寻你到京城,这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真是老天开眼啊,让我找到你了!”

    她这么一哭闹,有许多人便都围过来看热闹,很快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春娇和小舍儿急得眼里冒火,一边拉扯这妇人一边说道:“你快些起来,这像个什么样子?这是我们家的少爷,你快些松手!”

    围观的人见了这场景,忍不住议论纷纷。

    就在春娇和小舍儿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是韦家的几个姐妹。

    春娇见了就像见了救星一样,赶紧抓住韦兰珊的衣袖说道:“二小姐,快快帮我们解围。”

    “她想必是丢了孩子神情恍惚认错了人,”韦兰珊道:“把她赶走就是了,只是别弄伤她。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给她二两银子。”

    这番话既是对众人说,也是对她身边跟着的丫鬟们说。

    五六个丫鬟一起上去,到底把那女人给撕扯下来,连劝带推的送出了人群。

    韦兰珥见卫宏安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上前安抚他道:“宏安别怕,那不过是个疯女人罢了。”

    这时韦应爵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一把拉住卫宏安说道:“你生气了?我就杀了她。”

    “应爵别胡闹!”韦兰珊板着脸训斥他道:“跟那个乞丐有什么可计较的?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围观的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纷纷散开了,韦兰珠问春娇道:“你们家姑娘那儿去了,怎么不见她?”

    春娇惊魂甫定,说道:“我们家姑娘寻燕小姐去了,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刚才的事就别叫宜宁知道了,免得给她添堵,也省的你们挨训。”韦兰琪道:“我们在酒楼定了雅间,一会儿要赛灯赛烟花了,咱们且都上去。”

    春娇听了还是感激说道:“多谢姑娘体谅,这事儿我还真不想叫我们姑娘知道。”

    如果不是她和小舍儿可怜那女人给她钱,也不会牵出后面的事来。

    且如今卫宏安还没入族谱,这样的事更是最好不要传到卫家人的耳朵里去,免得好说不好听。

    “莺儿燕儿,你们两个去找五姑娘,若是遇到了燕小姐也请她上楼。”韦兰珊吩咐自己的两个丫鬟道:“快去吧!”

    一时两个丫鬟找到了卫宜宁和燕婷贞,把她们请上了楼。

    卫宜宁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见众人都在楼上笑意盈盈的,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两个来迟了,一会儿各罚酒三杯。”韦兰珊笑着说道:“喝醉了不用怕,都去我家。”

    燕婷贞笑意蔼然的走过来,挨着韦兰珊坐下。她的右手边是卫宜宁,卫宜宁的下首是韦兰珥。

    茶酒博士早已经端上了几样点心和蜜饯放在桌上,众人点了酒菜,因窗子是敞着的,便隔着窗子向外看。

    酒菜刚上桌,外面的烟火正盛,众人贪看热闹都顾不得吃喝。

    只闹到了午夜才一个个疲乏了,各自下楼回家。

    只是走在路上依旧到处都是人,有的醉了,有的醒着,比白天还热闹。

    燕婷贞由燕肯堂陪着回了家,脱衣服上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袖子里笼着的那个小泥人不见了。

    怎么找也没有,不禁遗憾道:“可惜了,难得找到一个那么像八哥的泥人儿。”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代为管家

    上元节的第二天,全京城的人几乎都晚起。

    街上到处都是硫磺火药气,满地的纸屑残烛。

    早饭吃罢都已经日上三竿,狂欢过后的人们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卫宜宁姐弟两个都没有出门,都陪在朱太夫人身边。

    午后邵楠三兄弟来探望外祖母,坐了大约有两个时辰。

    临走的时候,朱太夫人说道:“宜宁,你替我去送送三个哥哥吧。”

    恰好包氏也走进门来,见三兄弟要走,忙说:“我正过来问问你们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呢?怎么就走了呢?左右如今正月里大家都闲着。”

    “多谢舅母了,我们就不多打扰,改日再来。”邵楠礼貌的说道。

    邵桐对包氏不待见,因此只是拱了拱手就走了。

    卫宜宁送他们三兄弟出来,邵桐小声地问她:“最近这府里没什么事儿吧?那包氏有没有搞什么阴谋诡计?”

    “多谢二哥哥还惦记着,现在看应该没什么事情,就是不知以后会怎样。”卫宜宁道。

    “你之前跟我说的是可行动了?需不需要帮忙?”邵桐问卫宜宁。

    “昨日我已经对燕大人说了。”卫宜宁如实相告:“他这几日就要动身。”

    “燕七办事向来是很稳妥的,应该不会有纰漏。”邵桐道。

    “但愿如此。”卫宜宁垂眸道。

    “依我看,你最好隔三差五敲打敲打那个姓国的老婆子,”邵杨在一旁插了句嘴:“总觉得她不是个安分的主。”

    “三哥哥放心,我会留意的。”卫宜宁道。

    “我听说何姨娘被关起来了。”邵楠道:“宜宁,你可知道包氏要打什么牌?”

    “我现在还说不好,包氏的心机一向深沉。”卫宜宁道:“但我觉得她早晚会朝我们下手,只是不知道我和她到底谁快。”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邵桐说道:“不过仅限于我大婚之前,大婚之后我可就没有多余的功夫管你的事了。”

    邵楠听了气得直笑,说道:“前半句听着还像人话,后半句实在欠打。”

    卫宜宁也跟着笑,把三兄弟送上了车,自己又转身回来。

    朱太夫人房中,包氏正在跟老太太说话。

    “我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稳,一晚上要醒好几次。大约是我自己心不静的缘故,想着现在没什么事,去宜宓修行的庙里住几天。”包氏有些疲倦地说道。

    “你去住住也好,有她陪着你总是要好一些。”朱太夫人表示理解。

    “所以我来跟老太太商量,我不在家这些天就劳烦宜宁代我管家吧。”包氏这话既对朱太夫人说,也对刚刚进门的卫宜宁说。

    “她还是个孩子呢,哪能管的了家。”朱太夫人说道:“不如让桑姨娘管吧。”

    “这有什么不能的?宜宁也已经十五岁了,况且她的性子一向沉稳,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包氏道:“又何况总共也没有几天。”

    “也好吧,就让她先盯几天。”朱太夫人说道:“只是他毕竟是个小孩儿,家有个一闪二错你要多担待些。”

    “瞧老太太说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包氏笑着说道。

    卫宜宁站在一边,神色如常。

    但心里却觉得包氏让自己当家这件事似乎不太妥当,但老太太既然已经替她答应下来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再推辞。

    又何况自己,如果推辞的太坚决,只怕还会引起包氏的警觉。

    晚饭后卫宜宁回到自己的院子,叫春娇悄悄的把国妈妈叫来。

    “夫人叫我替她管几天家,这里头可有什么说道?”卫宜宁开门见山的问国妈妈。

    “没有什么事,夫人就是想去大小姐那儿住几天。”国妈妈说道:“她说桑姨娘胆子太小,陈姨娘不经事,都不堪用。”

    “夫人要去多久?”卫宜宁问。

    “说是二十日起身,顶多也就待半个月。”国妈妈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卫宜宁不再多问了。

    又过了几天,包氏果然在正月二十日这天出了门。

    她随身带了几个丫鬟婆子,但把国妈妈留在了府里,说是让她帮衬着卫宜宁。

    虽然包氏让卫宜宁管家,但卫宜宁并不托大,每日里叫国妈妈等人还是按照包氏之前定下的规矩行事,晚上熄灯前亲自带人各处查看一番再回房睡觉。

    一连几日都平安无事。

    这天,卫宏安要出门去,卫宜宁便叫随从跟着他。

    马车套好了就在府门前等着,卫宏安刚出了大门才要上车,忽然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冲了出来,抱住卫宏安哭道:“禾郎!你怎么不认娘了?我可是你娘啊!”

    卫宏安认得这妇人,就是上元节那天把自己认成她儿子的那个。

    便一边挣脱一边说道:“这位大婶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儿子。”

    但那妇人却死也不松手,说道:“哪有当娘的会认错自己的儿子,我绝不会认错的,你看你手上的这个疤,就是当初玩儿剪刀割破了留下的。”

    卫宏安的手背上的确有一个疤痕,但卫宜宁却说不出这疤是从哪儿来的。

    只说应该是卫宏安和自己分开的这一年多中落下的。

    “儿啊,你可不能嫌贫爱富。”那妇人道:“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怎能不认我呢?”

    此时卫家的家丁还有路上的许多行人都站在跟前看,家丁们上来驱赶着妇人,那妇人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诉苦。

    卫宜宁听到前面吵闹要过去看看,谁想国妈妈从后面追上来说道:“五姑娘,不好了,和何姨娘肚子痛,你快过去看看。”

    卫宜宁便说道:“叫个人去请大夫来,先不要回老太太,省得她着急。”

    此时卫家的家丁好歹把那妇人拉扯开了,卫宏安和侍从上了马车。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绝尘而去。

    国妈妈恰好走了出来,问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当这是卖菜的地方吗?赶紧出两个人去请大夫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隐约的不安

    守门的家丁中有个年纪稍大的,对国妈妈说道:“不知哪里来个讨饭的,非说宏安少爷是她的儿子,我们好歹把她撕罗开了。”

    国妈妈冷眼瞧着那妇人,那妇人接触她的目光吓得不敢出声,国妈妈冷笑道:“你想必是害了失心疯了,到处乱认儿子。告诉你,这可是国公府,你少来胡闹。宏安少爷是我们老太太的命根子,再敢乱说就把你捆了送到衙门去!”

    那妇人似是被国妈妈的话给吓住了,瑟缩着肩膀沿着墙根溜掉了。

    卫宜宁带着春娇来到了何姨娘院子里,说起来她和何姨娘也有将近两个月未见了。

    何姨娘虽然被软禁着,但包氏并没有苛待她。

    所以卫宜宁看到她脸色虽然苍白,但并不瘦弱,甚至比之前还胖了些。

    何姨娘见到卫宜宁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五姑娘,我没有诅咒宏安少爷,你要信我。”

    “姨娘究竟哪里不舒服?不用着急,我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了。”卫宜宁表示对之前的事不愿多谈。

    “姨娘早起就觉得有些腹痛,”一旁伺候的丫鬟说道:“我们不敢隐瞒,便告诉了国妈妈。”

    “谨慎些是好的。”卫宜宁道:“真要出了事,不是你们能担待的起的。”

    不一会儿,郎中请到了,国妈妈领着郎中来到了何姨娘的房里,丫鬟提前放下了帐子,只把何姨娘的手臂露出来,上头又盖了一张帕子。

    郎中号了号脉说道:“想是有些着凉了,不要吃生冷的东西,好生暖着就是了。”

    “这么说没动胎气?”国妈妈在一旁问道。

    “据我看来没什么事,只要好好的卧床休息一两天就不会疼了。”郎中道:“如今月份大了,行动上要注意些。”

    送走了郎中,国妈妈拉下脸来质问伺候何姨娘的几个丫鬟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她的?是不是给她凉的东西吃了?她犯了错不假,但也轮不到你们来虐待!”

    那几个下人吓得赶紧跪下了,申辩道:“我们并不敢,是姨娘自己贪吃凉酥酪。”

    何紫云也说:“她们说的是实话,我不该贪嘴的。这是总觉得心热,想吃点儿凉的。”

    “你自己省点事儿吧,别给我们添乱了。”国妈妈很不高兴地说道。

    卫宜宁见紫云无事便起身离开了,国妈妈跟着她出去。

    两个人走出了何紫云的院子,卫宜宁问道:“刚刚外头是怎么回事?”

    国妈妈说道:“是一个害了失心疯的妇人,拦住了宏安少爷,非说是她的孩子,我已经叫人把她赶走了。”

    卫宜宁听了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的院子,春娇有些踌躇。

    卫宜宁见她有心事便说道:“你怎么了?”

    “姑娘,刚才国妈妈的话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春娇摆弄着衣角说道:“上元节那一日你去找燕九姑娘,我们陪着宏安少爷猜灯谜。也是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跑过来说宏安少爷是她失散的孩子,后来还是韦家的几个姑娘去了把她赶走了。我们怕给你添堵就没跟你说,那女人疯疯癫癫的,多半是害了失心疯。”

    卫宜宁听了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一会儿带两个人出去找一找,若见到那妇人,悄悄把她领进来。”

    “小姐,还是算了吧。”春娇劝道:“万一把她叫进来,她再大哭大闹的怎么办?何必跟个疯子一般见识呢?”

    “这些你都不必管,你且出去找找看。”卫宜宁道:“我有话要问她。”

    春娇带着卫宜宁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到外头去,可是前街后巷都找遍了,也没见到那妇人的影子,之后回来向卫宜宁说道:“守门的家丁说这些天经常见这女人在咱们府门前转悠,可我们出去却没找到她。我已经叫他们留心着了,一旦那女人出现便带进来。”

    午饭的时候,卫宏安回府,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到卫宜宁后说道:“姐姐,你会不会认错了我?”

    “是不是因为那个妇人?”卫宜宁抚摸着他的头说:“姐姐是绝不会认错你的,因为你的字迹还有你身上的胎记都绝对不会错。那妇人失去了孩子很可怜,大约是你和她丢失的孩子年纪相仿样貌也有几分相似,所以她认错了人。”

    “可是万一……”卫宏安欲言又止。

    “没有万一,你就是我的弟弟。”卫宜宁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是不会认错你的。”

    正在这时如意过来了,笑道:“五姑娘、宏安少爷,老太太还说呢,该吃饭了,怎么不见你们过去?”

    “让如意姐姐受累了,还特意过来一趟,我们这就过去。”卫宜宁说着牵起卫宏安的手,暂时把心里的些许不安强压下去。

    “你今天去钟公爷那里可见到燕大人了?应爵在不在?”卫宜宁问弟弟。

    “见了燕大人还说等我正式入了族谱后也要正式对他行拜师礼了。”卫宏安提起这个很是激动:“还说过些天要带我去见肖太傅。”

    “肖太傅是当今的大儒,你能见他得他的指点的确是莫大的造化,要好好珍惜机会。”卫宜宁勉励弟弟:“男儿不可不志存高远,要以天下为己任。”

    “燕大人也是这么教我的。”卫宏安道:“钟公爷说要我文武兼习,不可偏废。否则书生气太重,难当大任。”

    “这些话都是金玉良言,你当牢牢记在心里时时揣摩领悟。”卫宜宁很是欣慰:“姐姐望你成为一个襟怀磊落、有志于天下的男子汉。”

    姐弟两个说着话就来到了朱太fri夫人的屋子,此时饭菜刚刚摆上,老太太招呼道:“你们姐弟两个怎么不快点儿过来,难道肚子不饿吗?何姨娘没什么事儿吧?”

    “老太太放心,何姨娘只是贪凉,郎中说只要注意保暖就没事了。”卫宜宁回复道:“晚上睡前我再去看一看她,总是平平安安的才好。”

    “再过几日太太也就回来了,”朱太夫人道:“你也就不必这么操心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出事了

    卫宜宁心中不安,便嘱咐观音保近几日不要出门去,只在家里读书识字。

    智勇公府一天大小事情也得有几十件,卫宜宁从早到晚都不得闲。

    何姨娘隔三差五的闹腾,但每次都没大事儿。府里的人渐渐地都说她这是故意的,趁着夫人不在府里,欺负五姑娘年轻脸皮薄,不好意给她难堪。

    转眼进了二月,天气日渐回暖。柳梢微微泛出了浅青色,早桃花的枝丫上也都坟起了米粒大小的花苞。

    初五日这一天,跟着包氏的下人提前回府禀报说夫人午前到家,让国妈妈等人预备着伺候。

    “谢天谢地!夫人总算回来了。”春娇听了忍不住松口气道:“咱们总算熬出头了,这当家可真不是什么好活儿,烦难死个人。”

    “五姑娘,何姨娘说肚子痛。”伺候何紫云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

    恰好国妈妈也走了过来,听了之后不以为意的道:“慌什么?想来是又吃凉的东西了,叫她多喝热水,再装个汤婆子放到床上。”

    “姑娘刚去看她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一会儿怎么又闹肚子疼?”春娇道:“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把郎中折腾来连药都不用开再送回去?”

    何姨娘三天两头的就这么闹,大家都被她闹的不耐烦了。

    “还是去请个郎中看一看吧,小心在意些总没错。”卫宜宁道。

    包氏一会儿就要回府,不要让她觉得自己有意针对何姨娘。

    尽管包氏或许很乐意如此。

    “我们去姨娘那边看看要不要紧。”虽然卫宜宁刚刚从何紫云那里离开不久,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回去再看看。

    刚要转身过去,就又被叫住了了。

    “五姑娘等等,老太太……”朱太夫人房里的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老太太刚刚摔了一下,腰疼得动不了。姑娘赶紧请个大夫给瞧瞧。”

    “祖母摔了?!”卫宜宁一听忍不住担心,这么大年纪的人摔了一跤非同小可。

    “这是怎么了,”国妈妈唉了一声说:“姑娘去照看老太太吧!我去看何姨娘!”

    “春娇,你去二门上叫小厮去请周召臣和卢神医。”卫宜宁对春娇说道:“务必要把他们两个都请到!”

    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她只信得过这两位。

    “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春娇连忙答应着去了。

    卫宜宁急忙往朱太夫人院里来,此时如意等人早已把老太太扶到了床上。

    卫宜宁进来忙问:“不要紧吧?怎么就摔了?”

    如意道:“因天气好,老太太要到院子里走走,谁想下台阶的时候滑了一下。都怪我没扶好。”

    “不怪如意,那台阶子上不知洒了什么东西,我们俩都摔了。”朱太夫人忍痛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禁得住那么一下子,当时就不敢动了。”

    老太太身上没有外伤,但如意的两只手都擦破了,渗了血。

    卫宜宁见朱太夫人如此,满心都是担忧,何姨娘那边暂时顾不上了。

    卫宏安也跑了过来,只是他还太小,除了心急如焚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正乱着,包氏带人回了府,听说朱太夫人摔着了,连衣裳也顾不得换,直接来老太太这边。

    “大夫怎么还没到?”包氏着急地问道:“先别乱动,等大夫来了再说,若是真的伤了筋骨非得大夫给正骨才行。”

    “夫人,何姨娘那边也正闹呢!”一个丫鬟在一旁小声说道。

    包氏沉了脸说道:“这时候谁轻谁重分不清吗?她闹就闹去,大夫不来咱们有什么法子。”

    “不好了,不好了!姨娘见红了!”何紫云院里的一个婆子蝎蝎蜇蛰地跑过来说道:“怕是要早产了。还请夫人快拿个主意。”

    “好好的怎么会早产?!”春娇一听立刻吓得变颜变色。

    卫宜宁眉头微微一皱,包氏刚回府,何姨娘突然要早产,老太太又摔着了,怎么会这么巧?

    “请的大夫来了没有?再去叫两个产婆过来。”包氏起身说道:“如果真是要早产,那就准备接生吧。”

    正乱着,周昭臣先到了,包氏赶紧叫他给朱太夫人诊治。

    周昭臣看了看说:“幸而老太太穿的厚没伤到骨头,不过筋脉还是受损了,得外敷内治,好生调理个把月才行。”

    “阿弥陀佛,没伤到骨头就是万幸了。”包氏念佛道:“那就劳烦您给开方子吧。”

    说着把周昭臣请到了外间,桌上早已准备好了文房四宝。

    周昭臣写方子的功夫丫鬟进来报说卢神医也到了,包氏便说道:“请他去何姨娘那边看看,我记得这卢大夫妇科也是拿手的。”

    不一会儿周昭臣开完了方子,又留下外敷的药,告诉了用法,严明三日后再来复诊。

    包氏便叫丫鬟准备了诊金送周神医出去,一面又打发人去抓药。

    卫宜宁和春娇两个把外用的药给朱太夫人贴上。

    此时国妈妈从何姨娘那边回来了,像包氏禀告道:“卢神医说何姨娘马上就要生了,她吃的燕窝里被人掺入了打胎药,所以才早产。”

    国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朝卫宜宁看了一眼,似乎要向她传达什么意思。

    “你看宜宁干什么?”包氏有些不高兴地问国妈妈:“还不赶紧把何姨娘院子里那些下人们都看住了,接生完了再仔细查是谁下的毒手。”

    正说着又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子,神色很是仓皇,差一点就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包氏很是不乐,训斥道:“慌什么?!才多大点儿事儿就一个一个的丢了魂似的。”

    “夫人京兆尹胡大人来了,说要见您。”小丫鬟瑟缩着说道。

    “京兆尹胡大人?”包氏听了一脸错愕:“好端端的他来干什么?老爷又不在家。”

    “胡大人说……”小丫鬟欲言又止。

    包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吭吭唧唧的做什么?谁把你的嘴缝上了?”

    “胡大人说有人拦了他的轿子喊冤,说咱们府拐带了她家的孩子。”小丫鬟怕再挨包氏的训,索性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前来要人

    京兆尹胡聪来到了智勇公府。

    他的职位官爵比卫宗镛要低,因此自称下官。

    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陈国老,他女儿陈淑妃甚有贤名,虽不像徐贵妃那般受宠,但颇受太后倚重。

    陈国老也是位忠厚长者,极受文武大臣们钦敬。

    若公允来讲,陈家的风评好过徐家。

    胡聪见了包氏施礼道:“今日胡某不请自来还请夫人原宥唐突之罪。”

    包氏见了礼,又命人看茶,说道:“不知陈国老胡大人今日来我家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胡聪赶忙说道:“是因为昨日下官下朝时有一妇人带着孩子拦轿喊冤,当时陈国老也在场,那妇人哭的锥心泣血,委实可怜,说自己千里寻子,受了百般磨难。如今终于在上元节那天找到了她的儿子,可那孩子竟是被贵府领养了。”

    “所以胡大人此番前来是跟我要人的?”包氏放下茶盏说道:“怕我们以身份压你,还特意请来了陈国老。”

    “公爷夫人可别误会,老朽我也不过是跟着凑个热闹而已。”陈国老呵呵一笑说道。

    “不错不错,下官来也不过是核实一下,毕竟那妇人在我轿前闹得人尽皆知,我若是不闻不问,只怕会有许多不好的传言。若是只说下官尸位素餐也还罢了,就怕有些糊涂人说贵府什么不好的话。”胡聪本就是个很伶俐的人,说起话来一向不得罪人。

    “核实一下也不是不可,”包氏从容说道:“只是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哪个孩子?我可并没领养什么孩子。”

    其实当时那妇人说的是拐带,胡聪觉得太不好听,改成了领养。

    “不知贵府可有位宏安少爷?”胡聪问道。

    “不错,可他是我们卫家的孩子,是他姐姐宜宁把他认回来的,怎么会错呢?”包氏一脸愕然。

    “这中间只怕有所舛误,”胡聪道:“那妇人也有可能认错了。”

    “是啊,所以应该让双方把事情说清楚,免得有些不必要的纷争和流言。”陈国老道:“公爷夫人一向是最明事理的,必然不会为难胡大人。”

    “那妇人在何处?”包氏问道:“把她叫上来吧。”

    “那妇人在外头候着,我这就叫她进来,也请夫人把贵府的小少爷和五小姐都请出来。”胡聪道。

    卫宜宁给朱太夫人掖好被角,柔声说道:“祖母先睡一会儿,疼痛会轻一些。”

    朱太夫人不放心道:“刚才那丫头说的不会是宏安吧?”

    “祖母不用太担心,我出去看一看。”卫宜宁淡然无波地说道:“您好好歇着。”

    卫宏安在门口站着,微微有些出神。

    卫宜宁牵过他的手来,察觉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发潮。

    “宏安,你担心什么?”卫宜宁轻声问他。

    “姐姐,会不会……”卫宏安欲言又止。

    “你认得那妇人?”卫宜宁反问他。

    卫宏安摇头:“之前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但见了她没有任何亲切的感觉。只是她却说出了我手上疤痕的来历,而姐姐并不知道。”

    “宏安,用一道疤编个谎话并不难,但姐姐从来不会骗你。”卫宜宁道:“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更不需要说假话。”

    国妈妈过来说道:“五姑娘,夫人请你和宏安少爷过去,那天那个疯婆娘居然跑去京兆尹那里告状,姑娘过去和她对质几句,把她赶走就完了。”

    “国妈妈,老太太怎么会摔了?”卫宜宁问道。

    “这事儿我怎么知道?”国妈妈一摊手道:“我又不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等容出空儿来再好好的查这件事吧,真要是有人捣鬼总会有痕迹就是了。姑娘先别担心这个,把眼前这件事儿打发完了再说。”

    看了看卫宜宁的脸色,国妈妈又补充道:“我在姑娘面前是不敢耍花样的,就算抛开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放不下我的小孙子不是?”

    “你知道就好,”卫宜宁道:“一会儿到了那里若是有什么事,你最好能帮夫人出出主意。”

    “五姑娘放心,老婆子我心里有数着呢。”国妈妈一口应下了。

    卫宜宁带着卫宏安来到了智勇公府的正厅,此时陈国老、胡聪、包氏都在,还有一对母子跪在地上。

    看穿着相貌就是贫苦人,卫宜宁没见过,但卫宏安确认得那妇人正是几次纠缠自己的那个。

    “宜宁,这是陈国老和胡大人,快快见礼。”包氏示意卫宜宁道。

    卫宜宁款款行礼,胡聪道:“五小姐见谅,胡某今日实在是迫不得已。因您是公府千金,轻易不能到衙门里去。所以胡某只能用此权宜之计把那告状的妇人带到府上来和五小姐当面对质。”

    “胡大人言重了,遵从法度是应该的,不分高低贵贱,只是不知道这妇人告我什么?我从未见过她。”卫宜宁神色端庄,话语得体,的确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付氏,你且把缘由亲口说出来。”胡聪对跪在地上的贫妇说道。

    “这位小姐,我求你开恩,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吧!”妇人哭着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向卫宜宁说:“我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禾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苦苦寻了他将近两年,风餐露宿挨饿受冻,求你把他还给我。”

    卫宜宁冷眼看着这个夫人哭诉,她旁边还跪着一个孩子,只有三四岁大,也是个男孩,虽然面黄肌瘦,但也不失为一个漂亮孩子,模样和卫宏安有几分相像。

    卫宜宁心中清楚,策划这件事的人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禾郎!禾郎!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不认娘了?”那妇人膝行几步抱住了卫宏安:“你可不能得了富贵就忘了本啊!”

    “宏安少爷,你究竟认不认得这个妇人?”陈国老一见卫宏安就十分喜欢,这孩子聪明俊秀,实在招人疼爱。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卫宏安如实道:“我得过一场大病,昏迷了数月,再醒过来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接二连三的狠招

    卫宜宁的神情一直很平静,她如此沉着,让人觉得她应该不会弄错。

    可那妇人也是十分的笃定,咬的很死。

    “这妇人是很可怜,不过我看她多半是认错了人,毕竟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她痛失爱子,见到长相相似的孩子便忍不住越看越像。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但可怜归可怜,总不能因此就颠倒黑白。”包氏对胡聪和陈国老说道:“二位不知,宜宁这孩子最是稳重诚实的,当初她和母亲弟弟回京的时候遇上了劫匪,就此同宏安失散了。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也为此很是惋惜。去年秋天的时候,她在京城见到了宏安便与他相认,后来还是我和她小姑姑去把这孩子认回来的。

    宏安这孩子也十分的懂事知礼,我们老太太一见他便喜欢的不得了,简直是放在心尖上疼。

    虽然这孩子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他看他的长相的确就是我们卫家人,大伙儿都说他和之前故去的三爷小时候长得十分像。更何况他还写得一手好字,这女人一看就出身贫贱,断不会让孩子识字的。”

    “付氏,公爵夫人的话你可听到了?你的儿子识字吗?”胡聪问道。

    “启禀大人,民妇娘家是小康人家,虽然和大家千金不能相比,但自幼也识文断字。我丈夫家原本也是当地的缙绅望族,后来家道中落了,不过送孩子去私塾读书还是供得起的。禾郎在走丢之前已经请先生启了蒙,所以他是识字的。”那女人说道:“这一点我是万万不敢欺哄各位的。”

    “既如此,你且写几个字让我看看。”陈国老说道:“看看你说的可是实话。”

    包氏命人拿来纸笔,这女人接过笔来不加思索就写了一首五言诗,字体清秀工整,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这一点是装不来的。

    “这事可不太好判断了,”陈国老捋着胡子为难的说道:“就事论事,这妇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我见她说话行事很有条理,不像疯子。再说他领的这个孩子与宏安少爷的确长相很相似,一般看来倒像是亲兄弟一样,只是宏安少爷气色更好。”

    “老大人明鉴!”那妇人听了哭着说道:“天底下哪有当娘的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又何况倘若他不是我亲生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认他?把别家的孩子抢过来于我有什么好处?再者居宜体养宜气,他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自然气色好。”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难道我们五小姐故意把你的儿子认成弟弟?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一旁的国妈妈忍不住和这女人呛声。

    胡聪听了忍不住咳嗽一声,国妈妈能这话虽然是在质问这女人,可也让别人忍不住多想。

    倘若真是卫宜宁故意错认了,这里头的门道不言而喻。

    卫家如今没有男丁,这孩子的身份便很微妙了。

    又何况朱太夫人十分疼爱他,就算到最后卫宗镛再有儿子轮不到他来承袭爵位,朱太夫人也一定不会亏待他。

    卫宜宁作为他的长姐,自然而然要替他掌管着家当。

    别的不说,光是老太太的陪嫁头面就是极大的一笔钱。

    正在这时候,只听外边吵吵嚷嚷,像是几个下人在吵架的样子。

    包氏脸上下不来,说道:“国妈妈出去看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如今府里有贵客,叫他们都消停些。”

    国妈妈答应着出去了,外头的人吵得不可开交,声音越来越大,屋子里的人恍惚能听见好像什么东西丢了。

    几个人互相推诿责任,谁都不肯背这个锅,所以一直吵嚷到这里来,想要找包氏评理。

    国妈妈出去了好半天,外头才安静了。

    胡聪忍不住和陈国老对视了一眼,心说早就听说智勇公府很是乱套,如今一见果然是的。

    国妈妈随后进了屋,包氏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丢了?”

    “启禀夫人,是账房的和库房的打起来了,这个月月初盘账,发现有些东西对不上。库房里少了好几匹绸缎和几样金器,说是账房的人拿去了。账房的不承认,说他们账上根本就没记着。又说这半个月是五姑娘当家,账记得有些乱,还有好些东西对不上号的。”

    “宜宁,这几样东西你可有印象?”包氏问卫宜宁:“我离府的时候还特意想了想这半个月有没有需要打点送礼的地方,好提前预备下,省的你手忙脚乱。可我记得并没有啊。”

    还没等卫宜宁开口,何姨娘屋子里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包氏顿时皱起眉头训斥道:“我不过半个月没在家,你们一个个的都没了规矩!谁准你你跑进来的?!给我到外头跪着去!”

    那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衣而战,哭着说道:“夫人,我是来报信的,何姨娘生下了一位小少爷。”

    “这件事也犯不上急三火四地报给我,”包氏依旧不悦:“难不成还怕我跑了?”

    “不是的夫人,何姨娘虽然生下了小少爷,但她却过身了!卢神医说何姨娘是中了毒,那小少爷身上也有毒,十分的衰弱,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什么?!”包氏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她怎么会中毒?可查明了?”

    “是何姨娘吃的那碗燕窝粥里被下了毒,”那丫鬟说道:“那粥是五小姐的丫鬟端过去的。”

    众人忍不住把目光都投向了卫宜宁。

    胡聪和陈国老对卫宜宁的印象本来还不错,可是现在却忍不住有所怀疑了。

    代为管家许多财物不翼而飞,涉嫌监守自盗。

    记恨姨娘有孕,痛下杀手,险些一尸两命。

    还有可能错认弟弟,混淆卫家血脉。

    这几件事若单一出现也还罢了,有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但一股脑地闹了出来,想让人不多想也难。

    “胡大人,这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家也不能瞒着,又何况人命关天。”包氏对胡聪说道:“就烦请您给断个清楚明白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是技穷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怎么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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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宜宁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智勇公府的下人们个个咬指吐舌,都说这五姑娘真是不可貌相。

    平时看着那么温和柔顺,谁想竟能做出这样惊天的大事来。

    也有人说:“这也没什么奇怪,平时的安静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她到底是罪人的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有人说:“越是看着好脾气的人其实越是狠毒,别忘了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

    何紫云的尸体全身呈青紫色,仵作来验过了,的确是中毒了,且死因就是食用了有毒的燕窝。

    何紫云爱吃燕窝,每天早晚都要吃。

    她是吃下燕窝后半个时辰毒发的,拼死生下孩子后就断了气,根本来不及留下什么话们。

    那个早产的孩子哭声微弱,不过好在有卢神医这位解毒高手在,性命可保无虞。

    朱太夫人睡在床上,还不知道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包氏命人封锁消息,不叫对朱太夫人说。

    “老太太如今正病着,谁要是敢把这些烦心事儿告诉她老人家,万一有个好歹,我就扒了你们的皮!”包氏又特意把府里的人叫过来提点一番。

    众人散去,包氏坐下来喝茶。茶水有些凉,包氏也不在意。

    国妈妈上前说道:“胡大人先回衙门去了,特意留下来了几个差官在咱们府里头。陈国老也回去了,走时脸色不太好看,大约也想不到会亲眼见这些事。这一回他们姐弟休想翻身了,便是全身上下都长了嘴也说不清楚。”

    “那几个证人你可都叮嘱好了?叫他们必须说的一句不差,”包氏道:“绝不可出任何纰漏。”

    “放心吧夫人,断不会出错的。”国妈妈道:“夫人的妙计如此周全,绝对万无一失。那些人还想着借这件事向夫人表忠心呢,不会出错的。”

    “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也关起来了吗?”包氏一惯小心谨慎:“决不能让她们跑出去通风报信。这丫头很是有几个知近的朋友,咱们要速战速决。万一给了她机会,咱们可就被动了。”

    “夫人放心吧!连那个傻子我都叫人把她看起来了,他们休想放出风去。我叫管家把前后门都守住了,绝不能放不相干的人出去,就是个苍蝇过去也得截住了问问。”国妈妈道:“现在就是怕姑太太过问,她一向很护着那对姐弟。还有那家的三兄弟,一向和那丫头走得近。”

    “阿鸾那头没什么可担心的,”包氏不在意道:“一来此事干系重大,她没法大包大揽。已经惊动了官府,她身为侯爵夫人,难道敢公然抗法不成?二来就算她要过问也抵不住铁证如山!随后官府就会发现咱们府里丢失的东西都送到了典当铺,而当票全在咱们五姑娘的房间里。”

    “没错,何姨娘跟前的丫鬟也会咬死了就是五姑娘往燕窝里投的毒。”国妈妈狞笑道:“左右卫宏安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他说的话也没人会信。到时让那个女人把他领走,等风头一过再想法把他弄死。”

    “这事叫那女人去做就好,犯不着脏了咱们的手。况且到时候他们朝夕在一处,下手也方便。你先多多派些人把他们姐弟两个都给我看住了,别忘了卫宜宁可是敢杀虎的,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包氏道:“说起来还是我心软了,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活着。”

    “想起来四小姐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我记得当初她一进府四小姐就看她不顺眼,处处为难她。夫人还为此很是责备了四小姐几次。”国妈妈叹息道。

    包氏听她提起夭亡的幼女心中惨然,缓了半天才说:“是啊,真该让她替宜宛去死。”

    卫宗钊夫妇连同卫福安都死了,却遗下了卫宜宁姐弟这对祸患。早该让他们也一起下酒泉,省的生出这么多枝节来。

    此时她们全然忘了是卫宜宁让卫宗镛升官的,也忘了是卫宜宁在张氏痛下杀手的时候救了她们的命。

    不过就算记得又怎样?包氏本就是个只记仇不记恩的货色。

    卫宜宁被软禁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

    卫宏安也被关着,见不到姐姐。

    朱太夫人惦记着总是不断的追问,都被包氏拿话哄过去了。

    说已经把那个错认孩子的妇人打发走了,卫宜宁姐弟两个是到韦家去了,他家的老王妃病了,姐弟两个过去看看。

    朱太夫人虽然疑心,可自己躺在床上动不了,问伺候的人都和包氏的说法一样。她待要发作却找不到证据,只能干着急。

    衙门的人每日来府里查案,各样证据没查清之前对外封锁消息,所以外人并不知道智勇公府里出的这些事。

    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天如意借着找绣线的由头来到桑姨娘房中。

    桑姨娘见了她忍不住问道:“如意姑娘,你真信宜宁能做的出那些事来?”

    如意摇摇头说道:“我当然不信,所以才来找姨娘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救五姑娘才行。更何况一旦宏安少爷不能留在府里,老太太只怕会想出病来,才这么几天老太太就不断的念叨。我知道她心里也觉得蹊跷,只是动弹不得。”

    “是啊,这桩桩件件的竟全都是朝着五姑娘去的,我不信有这样的巧合。”桑绿枝道:“只是现在这府里前后门把守的铁桶一般,咱们没法出去啊!”

    “我照顾老太太实在走不开,况且也找不到别的可靠的人,春娇她们都被扣起来了,”如意道:“就烦请姨娘想个法子出去,找到平时和五姑娘交好的那几家,让他们帮着想想办法。”

    “宜宁一向待我不薄,更何况我相信她的为人。”桑姨娘道:“只是苦无出去的理由,夫人的心思缜密,轻易糊弄不了。”

    “老天爷开开眼吧!”如意焦急道:“我不敢叫老太太知道,她那个脾气肯定急出病来。”

    “你先回去照顾老太太,”桑绿枝道:“我再想想办法。”

第四百一十九章 江南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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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春色最早,二月未半柳枝已经透出绿意,枝条柔软随风摇摆,好似二八女郎的腰肢。向阳的坡地上浅草茸茸,一片茵茵绿意。

    虽然还没有到莺声恰恰桃红柳绿的时节,但微风拂面已经有了浅浅的暖意。

    纸鸢随东风放飞,孩子们欢笑奔跑。河水新绿,白天穿一层夹衣也不觉得寒冷。

    燕肯堂奉旨到江南一带微服巡查,已经半月有余,这件事朝廷内外的大臣们都不知道,算是朝廷机密。

    身为御史,便负有监察百官的责任,如今上下官员营私成风,庸碌贪腐者大有人在,若不严加惩治,只怕贻害无穷。

    燕肯堂早有到地方巡查的打算,只是走明路太过显眼,那些人早就开始遮掩,很难查到实情。不如秘密私访,不兴师动众,更能体察民情。

    既然是微服出巡,燕肯堂便只带了几个随从扮作游历的书生,他们来江南已近半个月了,去过了几处州县,暗访到了许多内幕,只等回京之后,一一向皇上奏明。

    这天一行人来到了江州地界,其中一个随从道:“工部的卫大人不是在这里修筑河堤吗?不知修的怎么样了?”

    “水利河堤一向是关乎民生的大计,既然到了此处,咱们便去看一看吧。”燕肯堂道。

    他想起上元节时卫宜宁对自己的请求,“可否劳烦燕大人私访时查一查江州的河堤?”

    燕肯堂当时也诧异,问她为何知道自己要私访,又为何要查江州河堤。那河堤是卫宗镛负责的,卫宜宁为何要自己查他v

    “我只是私下揣度,燕大人一向心怀社稷,又任御史之责,必是要体察民生的,若真去江州,就请查一查。”卫宜宁跪在地上,从容不迫道:“宜宁的确存有私心,但此时还不能说明。大人若能体谅,将来必和盘托出就是。”

    燕肯堂便不深问,反正卫宜宁并未让他徇私枉法,他本来也是要去江州的。

    卫宗镛修的河堤共有三四百里,这一路激流险滩有好几处,因此常常决堤闹水患。

    这一次派卫宗镛来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因此这也是个利国利民的大工程。

    这段河堤从国库拨银上千万两,还需地方再筹集余款,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

    不过卫宗镛其人实在为同僚所不齿,燕肯堂也担心他不能胜任。

    此时正是午饭时候,路上行人稀少。

    燕肯堂等人远远看到了修筑好的一段河堤,其中一人道:“这河堤乍看上去似乎还可以,就是不知内里怎样。燕大人以为如何?”

    燕肯堂站在那里玉面严霜,语气肃然道:“不需细看就知这堤防必不能持久,卫宗镛这蠢材,居然犯下这等该杀的罪过!”

    其他人听了燕肯堂的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大人何出此言?怎么没到跟前就断定了这河堤有问题?”

    燕肯堂道:“自古河堤须种柳,为的是柳树根系发达能固定土层,且本身亲水,即便常年被水浸泡也不会朽烂。且柳树的寿命极长,可达千年,一棵十年的柳树可固土一方,上百年的柳树可固住四丈的土方。可你们看看卫宗镛在这河堤两侧种的是什么?”

    众人道:“似乎是桃树。”

    “不错,的确是桃树。桃树植株低矮,又易生病,涝则烂根,又不宜栽植过密,根本不应种在河堤旁。若是平缓浅水处也还罢了,这等水流湍急的回弯处最是险要,一旦决堤便会累及数万百姓,真亏他做得出来!”燕肯堂咬牙切齿:“严查此事,我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相比江南的靡靡春意,陇西却还是一派寒意萧索,不见半点春光。

    地上积雪还有半尺深,风化后表面成了一层硬壳,踩上去便是一个深深的雪窝。

    积雪下是尺把长的枯草,饥寒交迫的黄羊用蹄子刨开雪,靠枯草来果腹。

    钟野半个月前来到这里,探望当年和他父亲一起死守云门的几个老兵。

    这些人都是当年幸存下来的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过来,上了年纪更是病痛缠身。

    从十五岁起钟野每年都会来探望这些人,只是去年腊月的时候,因为卫宏安在他府里住着,钟野担心他们姐弟有事,所以一直留在京城。

    转过年卫宜宁留卫宏安在智勇公府不外出,钟野于是就出了门。

    若是往年他会在这里待到春暖花开,这是他自幼生长的地方。

    骑在马上纵情驰骋,扬首射雕,飞身逐鹿,十分畅快随意,比在京城里惬意多了。

    只是今年他到这里略住了几日,便要打马回京了。

    那几个老人苦苦留他,拦在马前说道:“公爷无论如何也再多住几日吧!把那几只黄羊都吃完再走。况且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也撑不了几年了,明年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呢!”

    钟野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们几位都是刀枪剑雨里走过来的,必是都要长命百岁的,如今也不过才甲子之年,还有好几十年的寿数呢!我回京城还有事要处理,若是事情顺利随时再来就好,总之我是无事一身轻,又没什么羁绊。”

    “公爷既然有事那我们就不拦着了,”几位老人说道:“虽知公爷有万夫不挡之勇,但这一路也还请小心在意切莫贪杯。”

    “我知您几位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这天生的臭脾气改不了,想要不喝酒是不能的。好在我的五花马认路,便是我喝的不省人事,它也能把我带回京城去。”钟野好爽地说道。

    和几位老人辞别后,钟野快马加鞭往回走,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事情亟待解决,但总是觉得莫名的心慌。

    在陇西待的心不安,还不如直接回去。

    “好端端的心慌什么?”钟野自己也纳闷:“该不会是宜宁出了什么事吧?”

    他这么一想就越发的心不安,虽然跟那几个老人说自己这一路必须要喝酒的,可因为急着赶路竟然一口也没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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