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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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绿枝垂手站在地中央,包氏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喝茶。
桑绿枝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恳求也不生气。
“府里如今是多事之秋,桑姨娘就别给夫人添麻烦了。”国妈妈语气里带着三分教训的口吻。
桑绿枝抬起头,柔和的面容上带着泪滴:“国妈妈,您这话说得不妥,我不同意。”
“哪里不妥了?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当以大局为重。”国妈妈很是倚老卖老地说。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绝不能大意的,桑绿枝来跟夫人告假,她家里刚刚来人说她父亲病重了,要她回去见最后一面。
在这个节骨眼上,包氏是不想放任何人出府的,但桑姨娘这事的确特殊,她不好直接开口拒绝,所以就默不作声。
国妈妈跟随包氏几十年,自然明白,因此便替包氏开了口。
桑绿枝进府一年多了,一直安安分分,不肯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府里的人都说她好性儿,便是下人们有不当的地方,她也从不动怒,因此都觉得她是软柿子。
可没想到这次桑姨娘一步也不肯相让:“国妈妈,您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凡百规矩你比是人都清楚。我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尚且懂得百善孝为先。如今我爹病重,要看看我,凭什么不准我回去?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有这样不近人情的规矩了?”
包氏咳嗽一声,假意训斥国妈妈道:“国妈妈的话的确不对,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论理该让桑姨娘回去看看,这是如今衙门里的人在咱们府里,说了不叫咱们府里的人随意出入。怕的是万一中间有什么差错,影响了破案。”
“夫人,破案是他们衙门口的人的事,况且该关起来的人都已经关起来了吗?我因为什么进咱们府里来夫人是最清楚的,和别的姨娘不同,我什么都不图。我来府里一年多,从没有忤逆过夫人一丝一毫。别说我还是个姨娘,就是府里的丫鬟小厮爹娘病重了,也是准许回去探望的。夫人若实在不许,我今日便一头碰死在这里。给人做妾已是不孝,连父亲最后一面也不能见,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桑姨娘当初之所以给卫宗镛做妾,且主动喝下避子药不过是为了养活家人而已。
如果她不是一个至孝之人,绝不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这一点包氏是十分清楚的。
桑绿枝自从进府以来,真可称得上无欲无求。包氏掌权的时候她并不谄媚,包氏失势的时候她也不落井下石。
可包氏也清楚,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难驯服。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如果自己一定不让她回去,那么桑绿枝极有可能会寻死。
真弄出事来,自己有可能被冠上一个虐待妾氏的罪名。又何况桑家人悲愤交加,必是要闹的,到时自己背腹受敌,可就不妙了。
思前想后,包氏决定还是让桑姨娘回去,于是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胡大人那里我去说,想来他也能理解。不过你这次回去多半是要在在家里住的,所以我得派几个人跟着你回去。到时你家里也必会去很多亲戚,绝不可丢了咱们府里的脸面。”
包氏这么做,既符合规矩又监视了桑姨娘。
从来大户人家的妾氏若是在外头过夜,必须要有许多下人跟随,怕的是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不好听,有损男家住的颜面。
“多谢夫人体谅。”桑绿枝行礼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国妈妈,你派几个老诚的下人跟着她。只准她回到家里,别的地方一概不许去。”桑绿枝走后包氏对国妈妈说。
“夫人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国妈妈道。
“桑姨娘,你这次出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救五姑娘。”如意对桑绿枝说。
“我会想办法的。”桑绿枝道。
就在前两天她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法子怎么样才能出去。
没想到父亲病重了,这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此时桑姨娘的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国妈妈叫了两个婆子,两个丫头,连同常年伺候桑绿枝的阿萝阿蔓两个丫鬟,一共六个人陪着桑姨娘出府去。
桑绿枝的家就住在京城里,不过两刻钟就到了。
她父亲桑老秀才的确病的十分严重,双目浑浊,气若游丝,眼看就要不中用了。
自从出嫁后,桑姨娘的父亲便不认她。
所以她一直也没能回家来,如今见到爹娘和弟弟,便忍不住抱头痛哭。
那一番凄怆就是旁边的人看了也忍不住落泪。
桑姨娘是十分孝顺的,进了家之后,便开始为父亲吃药擦身。
只是老秀才病势过于沉重,连药都已经喂不下去了。
“绿枝,你不要怪你爹,他也知道是这个家拖累了你。可他那脾气你是知道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先前他病着的时候,我就想让你回来看看。可他吹胡子瞪眼说什么也不让,如今已经病到这个份上,若是不让你看最后一面,他也是闭不上眼的。”桑姨娘的母亲哭着说道。
桑姨娘此时也是哭的哽咽难言,可是她心里还放不下卫宜宁的事,知道自己要尽快的争取时间。
需得想个办法把包氏派来的那几个人给支开。
阿萝阿蔓是桑姨娘的心腹,这是两个很伶俐的丫头。
主动抢着帮桑姨娘做活儿,桑姨娘的母亲不过意,眼看着到了中午,桑姨娘拿出自己的银子来,叫母亲准备一桌子像样的饭菜款待这些人。
这天晚上老秀才便撒手去了,桑姨娘母女几人哭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棺木和寿衣早就提前备下了,还不至于仓促。
第二天就要下葬,桑姨娘作为女儿自然要到郊外去送葬。
这其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因为头天晚上折腾的挺晚,那几个丫鬟婆子也没能睡觉。
第二天早上桑姨娘说道:“不如你们几个就留在这儿替我们看着家,有阿萝阿蔓陪我出城去就好了。这一路都要走着几十里路呢,没必要这么多人都跟着受累。”
那四个人因为头一天吃得过于油腻都有些腹泻,再加上一晚上没睡实在困倦,想着来回要步行走几十里的路,便都忍不住打退堂鼓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想对策
那几个丫鬟婆子虽然受了国妈妈的叮嘱,可一想桑姨娘只是去送葬,且是出城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她们也实在不想走那么远的路。
送丧的队伍只有十几个人,桑姨娘披麻戴孝跟在棺材后头。
出城走了二里地,桑姨娘和与她身材相近的阿萝悄悄换了位置。而后慢慢落在队伍的最后,把头上的孝帽给了阿萝,然后趁人不备跑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桑姨娘在树林里脱掉了身上的孝服,急急忙忙往城里跑。
桑家并没有什么知近的亲戚,阿萝戴着孝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那些抬棺材的人也不回头看。
桑绿枝边走边合计:同五姑娘要好的几个人里,燕家门槛高,自己一个智勇公府的姨娘想要见九小姐,燕家的家丁只怕都不会给通传。
燕九小姐一向深居简出,想要在门前偶遇她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又何况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
而肖太傅府上最重规矩,肖卿卿又是准太子妃的身份,自己想要见她比见燕婷贞还要困难。
只有去擎西王府最靠谱,韦家从上到下和卫宜宁的关系都亲厚,并且他家人多,无论是一起商量对策还是向别处求助都是最合适的。
韦家七位小姐,只要能遇到一位出门的或回府的,就能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桑姨娘不敢走大路,只拣偏僻的小巷子穿行。
来到擎西王府门前之间,正门关着,只有两侧的小角门开着。
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牵着缰绳,显然是有人要出府。
桑姨娘便赶上前去,向守门的家丁说道:“这位兄弟,我是智勇公府的,不知府上的哪位小姐在家?我们五姑娘托我捎句话。”
那家丁听了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番说道:“那府里的五小姐的确经常来我们家,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平常和五小姐来的不是春娇就是小舍儿,我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丫鬟仆妇的,你是不是骗子?”
“春娇和小舍儿出不来,我的确是替五姑娘传话的怎么能骗你呢?你们六姑娘是认识我的,劳烦你给通报一声吧。”桑姨娘很着急:“真的是十万火急的事。”
正说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婆子说道:“马车可套好了吗?三姑娘和六姑娘这就要出门了。”
桑姨娘一见连忙说道:“这位妈妈,我是宜宁姑娘派来的,要见你们六小姐。”
那婆子知道卫宜宁和韦兰珥两个人最是亲厚,便说道:“你可有书信?我替你拿进去。”
桑姨娘道:“这事万分紧要,须得当面说清楚。”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但我替你回一声吧,看姑娘怎么说。”老婆子也不敢私自让桑姨娘进来,可又怕真有事儿耽误了,所以答应通报一声。
韦兰珥听了有些奇怪,说道:“我今早还说宜宁这些日子怎么一直没动静,若不是真有事,她绝对不会派人来的。叫那人进来吧!”
桑姨娘被叫进来,韦兰珥见是她不由得诧异道:“桑姨娘,怎么是你?宜宁怎么了?”
桑绿枝把头摇一摇说道:“六姑娘,宜宁和宏安出事了。我也是偷跑出来的,跟你报个信,请你想法子救救他们。”
韦兰珥一听就急了,问道:“宜宁怎么了?!”
桑绿枝简短截说,把智勇公府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说:“夫人如今不叫外人插手,把五姑娘姐弟俩连同伺候的下人都关了起来,老太太又摔伤了动不了,竟无一个人能帮宜宁脱罪。我想着六姑娘同她是最好的,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我身份卑微又没智谋只能传个话,也算是回报宜宁素日对我的照顾。”
“桑姨娘,这次真是多谢你,这恩情我会一直记得,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请开口。”韦兰珥拉着桑姨娘的手诚恳道:“若不是你来报信,我们怎么能知道宜宁出了事。看来这次包氏是要治她于死地,我这就想法子!”
桑绿枝道:“六姑娘不必谢我,我是借着送丧的机会跑出来的,话传到了就得马上回去,夫人派了好几个人看着我,若是被他们发觉了,只怕会打草惊蛇。”
“姨娘自己也要多小心,我叫人赶车把你送出去。”韦兰珥道。
桑姨娘于是从擎西王府的后门坐了车,去了郊外。
桑老秀才的棺木下葬之后家人围着哭了一场,又给抬棺材的人算还了工钱,那些人也就散了。
桑家本来就没有什么知近的亲戚,其余的人进了城门也就各自回家了。
桑姨娘在城门不远处藏着,同家人汇合后回到家里。
包氏派来的那几个下人丝毫没察觉,桑姨娘又拿出银子叫阿萝到街上买了酒肉,继续好好款待这些人。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人得了桑姨娘的好处,自然不会说她的坏话了。
所以等桑姨娘回去之后,国妈妈和包氏盘问那几个人,她们都说桑姨娘没有任何不妥的,一直在她们眼皮子底下。
再说韦兰珥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送走了桑姨娘,立刻把几个姐妹都叫到一起,把这件事说了。
韦家的几个姑娘听说了没有不着急的,韦兰珊更是气得直咬牙,骂道:“那智勇公府里哪有什么好人?亏得他们得了宜宁许多恩惠,回过头还想要她的命!”
“现在不是说这些气话的时候,咱们要赶紧想办法把宜宁和宏安救出来。”韦兰是长姐又最稳重,此时便领着妹妹们想对策。
“这事来硬的肯定不行,”韦兰琪道:“毕竟已经惊动了官府,想要把事摆平多半得用阳谋。”
“我们分头去找和宜宁关系好的人家,大家一起想办法。”韦兰珥道:“我去燕家找燕九小姐。”
“我去找邵桐。”韦兰道:“他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若是宜宁的事他必是尽全力相帮的。”
“大姐姐,你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去见他恐怕不合适,不然还是我去吧。”韦兰珊道。
“这时候哪顾得了许多?”韦兰珊道:“我和他讲分量自然会重一些。”
第四百二十二章 韦家姐妹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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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兰道:“兰珊你和兰珠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家里总是要留人才行,这事儿可不能让母亲知道。”
“更不能让应爵知道,”韦兰珥道:“别看他平时雷劈都不理,一旦知道宜宁和宏安有事他可是要动刀子的。”
韦兰珊虽然不愿意可她从来不和大姐争执。
“兰珥你去柱东王府,”韦兰分派道:“兰玫蓝琪去肖家。”
韦兰珥一眼看到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神色安闲的韦兰瑜,不禁有些气恼:“七丫头,你真是看书看傻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不关心。”
韦兰瑜轻声一笑道:“宜宁姐姐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宏安也非池中物,将来必要位列上柱国的,这点子事儿怎么会伤及他们?我劝你们都别慌。”
韦兰琪闻言撇嘴道:“我不信放着不管他们就能平安无事,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都是天下第一贵重的命格,怎地有难的时候也须得有忠臣义士去搭救方可脱难?没听说哪个不用人帮就能自动灾退身安的。”
韦兰珥也道:“七丫头是被那些鬼书迷了心窍了,咱们别管她了。想法子救宜宁要紧。”
韦兰知道邵桐每日都在部里,所以命人驱车到天顺们外头等着。
此处离邵家府邸颇远,邵桐每日午饭便不回去吃,只和部里的几个同僚出来到附近的酒楼吃。
韦兰知道这点,所以就在外头等着。
眼看着巳时已过,陆陆续续有官员出来。
韦兰的贴身丫鬟雨奴下了车候在一旁,又过了两刻钟,邵桐和另外三个同僚从门里走了出来,身上都穿着官服,边走边谈论些什么,有说有笑的。
雨奴急忙上前去,叫了声“二公子”。
邵桐见是她颇意外,站住了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雨奴不说话,把脸转过去看了一眼韦兰的马车。
邵桐的那几位同侪立刻会意,说道:“既然邵大人有事咱们就先去吧。”
“你们几位先去吧,不必等我。”
邵桐不知道韦兰佩为什么忽然来找他,但能让韦兰亲自来找自己的必不是小事。
急忙走过来,韦兰已经掀起了车帘。
邵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她,当即笑容满面的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可有吃饭?”
韦兰哪顾得上许多,说道:“我有话跟你说,先上车来。”
与其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引人注目还不如让邵桐到车里来商议。
邵桐从来是一见了韦兰就身不由己的,一上车便要去抱她,还说:“你是不是想我想得太厉害?我也一样。”
韦兰挡住他的手道:“别闹,宜宁出事了。”
“宜宁出事了?什么事?”邵桐惊愕:“谁告诉你的?”
韦兰把桑姨娘的事说了一遍,忧心忡忡道:“宜宁于我们家有大恩,她如今有难我恨不能替她受难,你一定要帮她。”
邵桐眉心攒起,有些为难道:“包氏封锁消息,不叫外人知道,怕的就是有人要救宜宁。如今京兆府已经插手了,里头的事又非只一件。想要保宜宁姐弟无虞,是要费一番大工夫不可。”
韦兰一听更着急了,拉住邵桐的衣袖哽咽道:“那、那怎么办?”
邵桐一见自己的娇妻眉蹙春山,眼漫秋水,不由得万分心疼,揽住韦兰的香肩道:“莫急莫急,我这就回家去跟爹娘商议,你且放宽心先回去等消息。”
韦兰珥去了柱东王府,燕婷贞听说卫宜宁有难,当即就坐不住了。
“若是七哥在家最好了,偏偏他不在。八哥进了宫,要到晚上才回。”燕婷贞道:“我这就去求母亲,让她跟爹爹商议,看能不能跟京兆府尹胡大人通融通融。”
韦兰珥听了喜道:“若是你家王爷肯出面,胡大人必定肯通融的。听说这件事,我们几个姐妹都忧心如焚,但怎奈全是女流之辈,家中无有父兄,不好抛头露面,只能求你们多帮忙了。”
“韦姐姐别这么客气,多亏你来告诉我,否则我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的。”燕婷贞道:“宜宁的品性咱们都最清楚不过了,她绝不会做那些事的。”
“九姑娘,我就不跟你说客气话了,”韦兰珥道:“如今我把话传到,还要赶紧回府去。若有什么消息就劳烦你派个人告诉一声,或者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再说韦兰玫韦兰琪两姐妹到了肖家,肖卿卿也一口答应会帮忙。
韦兰珊拼命耐着性子在家里照顾母亲和弟弟妹妹,吃过午饭,各自在房中午睡。
她睡不着,便在二门上等,其他几位外出的姐妹陆续回府,都说把话捎到了,只是要救卫宜宁只怕还得费一番周折。
邵桐跟部里告了假,回到勤勇公府,恰好邵楠今日休职在家。
卫阿鸾这些日子染了风寒,所以没去娘家,听了邵桐的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说道:“这可了不得了,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哼!这明摆着包氏要坑宜宁,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外祖母摔伤了,何姨娘又中毒死了。”
“没错,她让宜宁当家不过是方便栽赃而已。”邵楠道:“外祖母摔伤了就没法护着他们了。”
“咱们这就去问问包氏,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邵杨脾气暴躁,当即按捺不住。
“得了吧,就这事儿还用去问她?我直接告诉你她安的不是好心。”
邵桐冷笑道:“那桑姨娘是冒险把话传出来的,你这么一句质问不等于把她给出卖了吗?再说了,包氏一向口齿伶俐,难道还会被你问住不成?”
“那该怎么办?!”邵杨急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扎煞着手问。
“红宏安这件事当初都是母亲一力主张,否则他也不可能回那府里去,如今出了事咱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邵楠道:“如今之际,咱们陪着母亲去那边探一探风。只装作还不知道这些事,就是去探望外祖母的。看看包氏怎么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凶多吉少
卫阿鸾午饭也没好生吃,过了午便赶到智勇公府来。
国妈妈连忙跑到包氏房里说道:“夫人,姑太太带着两位哥儿来了。”
“该来总会来的,慌什么?”包氏缓缓起身道:“那咱们就出去迎一迎。”
“万一……”国妈妈不放心道。
“敌不动我不动,”包氏沉声道:“现有衙门在前头挡着,她若问起就全往胡聪身上推好了。”
“嫂子,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听说你去宜宓修行的地方去了,我这些天也一直病着,今天觉得好些过来看看你和母亲。”卫阿鸾见了包氏紧走了几步说道。
“难怪我见你脸色不太好。”包氏像平常一样上前寒暄道:“快进屋吧!”
“母亲这几天可好?”卫阿鸾先问朱太夫人。
“唉,”包氏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老太太摔了,本来是要派人告诉你的,是想那天府里出了许多的事,我忙得焦头烂额,便顾不上了。后来也是听说你病着,不想再给你填烦,就没说。”
“那我直接去母亲房里吧。”卫阿鸾道:“这几天可见轻了?”
“妹妹也不必过于担心,当时就找郎中来看了,说没伤到骨头。”包氏边走边说:“不过年纪大的人摔那么一下总是伤了筋,须得好好养着。”
“宜宁在那边伺候着吧?”卫阿鸾故意提起卫宜宁,想看包氏怎么说。
包氏见她提起也不避讳,说道:“妹妹一会儿去见老太太,千万不要提宜宁这茬了。”
“这是为什么?”卫阿鸾明知故问。
包氏道:“唉,真相未白之前我也不好下定论。就在我回府的那一天,我前脚刚进门,京兆尹胡聪就来了,还带着陈国老。说一个妇人拦轿喊冤,说咱们家拐带了她的孩子。
我便叫那妇人进来对质,可还没说两句。丫鬟来报何姨娘中毒早产了,生下来一个孩子,她自己却被毒死了。当时胡大人在场,见出了人命,自然是要过问的。那屋子里的丫鬟都说何姨娘是吃了燕窝之后觉得不对劲儿的儿,那燕窝是宜宁命人炖好端给何姨娘的。
紧接的账房和库房的人又来告说宜宁当家的这段时间丢了许多东西。此后胡大人人去宜宁的房间里查看,找到了许多当票子。”
“那宜宁现在在哪里?”卫阿鸾问。
“胡大人想着她毕竟是咱们府里的小姐,没查清之前不好声张。并叫她暂时在府里待着,官府派了人把守着,连我也见不着她。”
“这……”卫阿鸾忍不住着急道:“宜宁绝不会做出这些事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叫胡大人一定要彻查清楚,还宜宁清白,不过这些事错综复杂,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查清的。”包氏道:“不管怎么说,单就表面上来看,宜宁的确是有嫌疑的。旁的不说,单何姨娘这件事来说她们两个本就有过节,当初何姨娘嫉妒老太太过于疼爱宏安,用了魔法咒宏安,宜宁自然是不高兴的。所以就算我想为宜宁开脱,也有些张不开嘴。”
邵桐听了冷笑一声,把话接过来说道:“舅母这话说的,真要如此的话,何姨娘不是当初还想陷害你?你和她的过节更大才对呀!”
“桐哥儿这孩子一向就是这么心直口快的,”包氏不以为忤:“你别忘了当时我可不在家。”
“既然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为什么藏着掖着?”邵杨梗着脖子道:“是想不声不响就把宜宁姐弟处置了吗?”
“二弟,长辈讲话咱们做小辈的先别插嘴。”邵楠示意邵桐邵杨稍安勿躁。
包氏道:“自古有云,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宜宁不过是有嫌疑,若是吵嚷出来,她的名声岂不毁了?就算最后洗脱了嫌疑。可人心叵测,难免不会有人背地中伤。我这翻用心良苦也不图别人知道,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现有王法在那里摆着,只能寄希望于胡大人,希望他能彻查此事,让清者自清。”
包氏一派冠冕堂皇,把自己先摘了个干净,又拿胡聪出来挡刀,卫阿鸾又不能就此和她撕破脸,只好先去看朱太夫人。
老太太虽然没有大碍,但依旧他躺在床上休养,卫阿鸾进了后,朱太夫人说道:“我想着你该来的,你嫂子说宜宁姐弟两个都病了。怕到我这屋里来过了病气,等好了再来看我。我心里怪惦记的,你一会儿过去替我瞧瞧他们。”
老太太也放心不下卫宜宁姐弟两个,想让卫阿鸾代为照看。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连卫阿鸾也见不到这两个人。
肖卿卿和母亲秦氏也忙着想办法,知道肖太傅为人最是耿直,要他去徇私情是万不可能的,于是便叫自家的儿子去找胡聪先探一探口风。
燕婷贞去求了母亲徐王妃,这些事情柱东王爷不好直接出面,便叫家里的管家去京兆府问问。
胡聪为人一向八面玲珑,不管是对肖家的少爷,还是对柱东王府的管家,都是一脸和气。
请到后堂看茶,问起卫宜宁的事,胡聪说的都是同样的一番话:“实不相瞒,这件事很是棘手。首先它不是单一的一件事,而是数案合并到了一起。人命、钱财、欺诈混到了一块,撕罗完这件还有那件。就算钱财的事,智勇公府不予追究。可何姨娘毕竟是一条命,她娘家难道就肯善罢甘休了吗?再说智勇公府也得要个说法不是,难不成就葫芦提过了?
还有那个妇人,不让她认回孩子她肯答应吗?又何况这些事不单我一个人知道,陈国老当时也在旁边。想要帮五姑娘脱罪,一没证人二没证据,便是上了堂也说不清楚。一旦哄嚷开更是不妙,本来这些天调查来调查去查到的都是对五姑娘极不利的证据证言。叫外人一听,多半都认为她有罪。”
营救卫宜宁一下子陷入了僵局,除非找到洗脱她嫌疑的有力证据,否则只怕凶多吉少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凭什么帮她
燕婷贞和肖卿卿一起来到韦家商议如何营救卫宜宁的事。
燕婷贞年纪小,胆子也小,加之关心则乱,此时早已乱了方寸,说道:“他们都说这件事牵涉甚广,想要让宜宁毫发无损几乎是不可能。如今既然已经经了官,想要徇私便不行了。咱们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咱们就想法子把宜宁姐弟从卫家救出来,”韦兰珊道:“让他们找不着人!看治谁的罪!”
“抗法行不通,倘若我们动用了强硬的手段,又将置宜宁于何地?她还怎么在京城待下去?”肖卿卿不同意:“况且如此一来反倒让人觉得宜宁心虚。”
“是啊,兰珊太心急了。”韦兰道:“这法子使不得。”
“最要命的是这里头的事咱们现在根本接触不到。”韦兰琪摇头道:“我们更是连宜宁的面儿也见不着。”
“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有花重金请好的讼师这条路了,”肖卿卿道:“希望能在堂上找出端倪。”
众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韦兰珥心中烦闷,便找个借口出府来。
在车上跟自己的丫鬟桃红倾诉:“这些人都是都想帮宜宁,可我不愿让宜宁上公堂去。世家女子一旦上了公堂,无论清白与否,名声都会受损。当着大姐姐她们的面儿,我也不好说什么。当初宜宁就不同意让宏安回府,怕的就是后来会生枝节。可大姐姐的婆婆却为了能让老太太病好便不顾宜宁的反对把宏安执意接回卫家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一筹莫展,到最后吃亏受委屈的还是宜宁。”
丫鬟只好安抚她道:“姑娘别急,吉人自有天相。现在不是还没上公堂呢吗,大伙儿再想想法子。”
韦兰珥有些失望道:“还能想什么法子,几乎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除非皇上下旨,可我就算是想告御状也没有证据啊。”
“姑娘,要不咱们去庙上给宜宁姑娘烧烧平安香吧。”桃红提醒道:“虽然是急病乱投医,可向神佛许个愿,万一老天垂怜呢?”
韦兰珥心中虽然知道求神拜佛并不能有什么真正的作用,可此时她也是心中烦乱,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又不想回到府里去,便说:“也好,如此咱们就去庙里给宜宁求个平安吧!”
“姑娘,听说大相国寺迎来了佛骨,许多人都去瞻仰,不如咱们就去那里。”桃红道。
“只怕人多,”韦兰珥道:“我心中烦闷不愿见太多人。”
“那就去这附近的观音庙,人不多却也灵验。”桃红道。
韦兰珥来到观音庙烧香,为显得心诚叫下人们都在外头等候。
请香跪拜默默祝祷。
此时有人从后门走了进来,听脚步声应该是个男子。
韦兰珥有心回避,可还没祝祷完,又不好半途而废。
这么犹豫的功夫,那人就已经转到殿前来。
那人一眼看见了韦兰珥跪在那里双手合十端庄娇美,犹如观音座下的龙女显灵,便站住了脚看。
韦兰珥心中暗骂登徒子,便欲起身离开。
谁想那人先开了口:“小兰珥,你来这里做什么?求姻缘吗?”
韦兰珥一看,这人竟是端王世子,背着手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韦兰珥一见他便忍不住想起当初和先世子妃的约定,俏脸一红,把头低下了。
她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总觉得在这件事上有些心虚。
钱千镒见她这副娇羞神情,更是大饱眼福,忍不住要再逗逗她。
“难道你真是来求姻缘的?这庙里求姻缘最灵了,你看你刚刚许愿要嫁个如意郎君我刚好就出现了。”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韦兰珥连忙后退。
“我不是来求姻缘的,你不要胡说。”韦兰珥跺脚道。
“那你来求什么?”钱千镒纳闷:“你这样的小姑娘除了姻缘还有什么可求的?”
韦兰珥闻言心念一转,卫宜宁的事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世子爷,我是给宜宁来求平安的。她如今有难,不知你能不能救她?”
“卫宜宁怎么了?”钱千镒问道:“我怎么没听说。”
韦兰珥于是把事情简单说了,又说:“我们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眼看着一天天过去,说不定哪天就会给宜宁定罪。”
“这件事钟野知道吗?哦,对了,他最近不在京城。”钱千镒一听卫宜宁出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钟野。
韦兰珥摇头道:“就算钟公爷在又有什么法子?他倒是有一身勇力,可最多也就能劫个狱,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
钱千镒摸了摸下巴说道:“如今卫宜宁身上有三桩疑罪,要想救她,须得把这三桩罪名洗清。一要证明卫宏安就是她的胞弟,绝不是冒认。二来要抓住谋害何姨娘的真凶,第三要知道那府里失窃的财务是谁栽赃于她,但这些事都涉及到里头的内情,只有找准其中的关窍,拿到确实的证据才能还她清白。”
“世子爷分析的都对,我们也知道,只是如何才能找到证据,这个是最难的。”韦兰珥道。
钱千镒想了想,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说道:“后面两件事情我或许帮不上忙,但是让卫宏安恢复记忆或许是可以的。”
韦兰珥一听喜出望外,在这情形下竟忘了男女大防,忍不住上前扯住钱千镒的衣袖说道:“世子爷此话当真吗?既如此一定要帮帮宜宁。”
按理说钱千镒便是看在钟野的面子上,这个忙也是要帮的,但他见韦兰珥如此关注卫宜宁,便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故意为难的说道:“只是这事情可不太好办。”
韦兰珥听了自然着急,说道:“世子爷可不能出尔反尔,这是救命的事儿,您一定要帮忙。”
钱千镒故意一脸玩世不恭的说道:“我凭什么一定要帮忙?那卫宜宁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可当初你在敬王府被关是宜宁不顾危险进去救你的啊!”韦兰珥道。
“那又怎样!”钱千镒翻着白眼道:“我又没求她救我!”
韦兰珥见他如此急的都要哭了,俏脸红涨双目含泪,在钱千镒看来真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不知世子爷要如何才肯帮忙?”韦兰珥追问道。
“这个嘛,就要看六姑娘为了你这位好友能牺牲多少了。”钱千镒昂起头根本不看韦兰珥。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小亲亲
“世子爷开个价吧,要多少钱?”韦兰珥鼓起勇气问。
“呵呵,小丫头,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钱千镒伸手敲了敲韦兰珥的头说。
“那世子爷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韦兰珥一脸豁出去的神情。
“嘶……”钱千镒忍不住沉吟道:“除非……六姑娘你肯嫁给我。”
钱千镒本是跟韦兰珥开玩笑的,他这人一向没正经,又何况觉得这机会实在难得。平日里他想要一近芳泽也不可能,韦家的姑娘见了他都会避而远之。
他的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因为韦兰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
钱千镒便觉得自己闹的有些过火了,刚要开口说话,谁想韦兰珥忽然神色极其坚定的望着他说道:“只要你真的能证明宏安是宜宁的亲弟弟,我便答应嫁给你。”
“啊?!”钱千镒一下子就变磕巴了:“你……我……”
“怎么?世子爷说话不算数吗?”韦兰珥道。
“笑话!我堂堂世子爷哪有说话不算话的。”钱千镒挺起胸膛道:“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帮你把这件事摆平!”
“一言为定,事后我自会履行婚约。”说完韦兰珥转身往外就走。
钱千镒在原地呆了半晌,直到随从找到他才缓过神来。
“看来我得去大相国寺一趟。”钱千镒道:“这下我可欠下风流债了,得好好偿还才行。”
韦兰珥从庙里出来便有些失魂落魄的,丫鬟以为她还在为卫宜宁的事情忧心,也就不多问。
回到府里之后,韦兰担忧地上前问道:“兰珥,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你可知道姐姐担心你。”
韦兰珥说道:“我只是出去逛了逛,到庙里烧了个平安香。”
韦兰和卫宜宁关系最好,叹息道:“宜宁的事大家在想办法,你也不要太忧虑了。还没吃饭吧,去吃口饭再去歇一歇。”
韦兰珥摇头道:“我不饿,又没有胃口,倒是真累了,想回去躺一躺。”
韦兰便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着六小姐,若一会儿饿了,想吃什么叫厨房给做就是。
这天傍晚,钟野日夜兼程回到了京师。
葫芦和冬瓜都诧异:“公爷这次怎么这么快?往年不是要待上两三个月才回来的?”
钟野拿过葫芦递上来的布巾边擦手边说:“想回来就回来了,塞外又不是头一次去,早就不新鲜了。”
第二天燕云堂来到超勇公府探望马公子,燕肯堂出京前特意叮嘱他常来探望马公子,因此燕云堂隔三差五便到这里来,知道钟野回府自然要见的。
钟野于是从燕云堂口中知道了卫宜宁的事,也知道燕家韦家等人正在想法子营救卫宜宁。
钟野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包氏设下的毒计,他早就知道卫宜宁和包氏水火不相容,早晚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看来这次包氏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只是不知道卫宜宁有没有留后手。
燕云堂并不知道钟野对卫宜宁抱有怎样的心思,但他们之前也都有来往,想来以钟野的性格也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便问道:“钟公爷,依你来看这事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解决吗?”
“我准备夜探卫府,问一问五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钟野道。
“这个只怕不行吧。”燕云堂摇头否定道:“如今京兆府的许多衙役正守在智勇公府。若是被他们察觉了,只怕有害无益。”
“什么害什么益我通通不管,我只知道五姑娘的安危是最大的事。便是有什么事只怪到我头上好了,难道只能眼睁睁的干着急吗?”钟野眼睛一瞪语气蛮横地说道。
“既然钟公爷决定去,那我便随你一同去。”燕云堂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一向钦佩五姑娘的人品,相信她是被人冤枉的。”
“难得八公子如此高义,届时你帮我望风即可。”钟野抱拳施了一礼:“还要劳烦你问一问令妹,五姑娘的具体住处,我没去过智勇公府,免得到时乱闯。”
“放心,这个好办,我叫妹妹画张图带过来,”燕云堂慨然允诺道:“公爷稍等。”说完便回府去了,也来不及见马公子了。
燕肯堂走后冬瓜便开始收拾东西,葫芦倚在门框上剔着牙看他。
冬瓜把自己的几件旧衣服包起来又去砸装铜板的扑满,问葫芦道:“你怎么不收拾东西?”
葫芦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收拾的,直接抬脚就走了。”
“公爷这回又要闯祸,若是截了五姑娘必是要潜逃出京的,到时候咱们也得跟着跑路,不收拾东西怕来不及。”冬瓜道。
“你以为五姑娘会跟咱们公爷走?”葫芦白眼一翻,咂咂嘴道:“我劝你们都醒醒!”说完扭着腰走了。
燕云堂一个多时辰后又返了回来,把燕婷贞画的图拿过来。
钟野于是和他约定好今夜亥时动身。
燕云堂告辞后不久,钱千镒来了,还带着一个长相奇怪的番僧。
进门就说:“漫郎,我听说你回京就赶忙过来了。你的亲亲小宜宁出事了你知道吗?”
“世子爷消息灵通啊!”钟野道:“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的亲亲小兰珥了,”钱千镒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今晚去卫家探探虚实。,”钟因野如实相告。
“这事得算我一份,”钱千镒凑上前道:“没我可不成。”
“世子你就别跟着添乱了,”钟野敬谢不敏道:“就你那身手还是算了吧!”
“我不是说夜探,是说救你家小宜宁的事。”钱千镒道:“看见这位番僧了没?他可是位得道高僧,大相国寺的佛骨舍利就是他进献的。”
“世子爷为何如此上心?”钟野眯起眼睛问。
“自然是因为我有侠义之心。”钱千镒道。
“说实话,”钟野道:“别藏着掖着,钟某不喜欢这等藏头露尾的说话。”
“咳咳咳,被你看出来了,”钱千镒摸摸鼻子道:“其实我刚才说的也不是假话,只不过没说全而已。只要我能帮上忙,小兰珥就答应嫁给我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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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野不禁深深看了钱千镒一眼,说道:“这等趁人之危的事也的确是世子爷能做得出来的。”
“过奖过奖,”钱千镒一笑:“不如你也依样画葫芦,把小宜宁骗过来。”
“这番僧能做什么?替宜宁姐弟求情吗?”钟野不跟着他胡闹,反问钱千镒。
“之前你也要我帮忙找到能医治卫宏安失忆之症的人,可惜一直没有,”钱千镒坐下道:“其实我当初觉得恢不恢复记忆也并不是最要紧的,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也不过只记得三四年的事,就算这些都忘了也并不打紧。可如今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说他是冒充的,偏偏他又无法自证。”
“所以你找来这番僧能治好他的病?”钟野问道:“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钱千镒嘿嘿一笑道:“他的法子挺邪门的,和咱们中医治病不太一样。”
“是他跟你说他能治病的?别是在诓你吧?”钟野看那番僧六十上下的年纪,两道长眉,眼窝深陷,双手过膝,满脸的皱纹:“不知他会不会说中土的语言?”
“钟公爷,贫僧自十五岁起游历四方,不但会说贵国的话,便是大食、暹罗、婆罗国的话通通知晓。”那番僧开口道,虽然腔调听上去有些滑稽,但完全能听得懂。
“你用的是什么法子?要多久能起效?”钟野问道。
那番僧说道:“有的人不想记起一些事情,有些人不想忘记一些事情,这都是人之常情。可痛苦的是想忘记的往往忘不掉,想记起的偏偏又记不起。贫僧的法子便是帮他们忘了想忘记的,记起想记得的。”
“有这么神奇,该不会是什么邪术吧?”钟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不不,这种控梦术绝不会伤人,要在本人自愿的情况下,在眠梦中对记忆进行改变,不会伤害身体。”那番僧道:“这是我游历埃及国时跟随当地一位得道者学了整整三年才学会的,但其实也只学到些皮毛而已。”
“世子,你是怎么知道他有这本事的?”钟野问钱千镒。
“其实辟婆罗五年前来昭邑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他,那时候宫里的一位妃子因为所生的皇子夭折十分痛苦,几欲寻死。他知道后便自荐,用那法子让那位妃子忘记了自己曾有过孩子的事。我当时觉得很神奇,还请他到我府里小住过一段时间。”钱千镒道:“后来他就走了,又到别的地方去游历,我也就把这茬给忘了。昨天小兰珥求我,我忽然想起他如今就在京城。既然他能让人忘记些事,那又为何不能让人想起一些事来?于是我去大相国寺找他,他说能办得到,因此我就把他带来了。”
“好,我今夜若是能见到宜宁,便把这消息告诉她。”钟野道:“希望这法子能管用。”
“公爷放心只要他不抵触就一定可以。”辟婆罗十分笃定地说。
当晚,钟野和燕云堂两个人换上夜行衣,悄悄地潜入了智勇公府。
智勇公府的防卫不能说不严密,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初敬王府的守卫是何等森严,不也没难住他们么!
况且到了半夜,负责看守的人会换班。
胡聪派来的衙役不过十几个人,分做两班,每班六七个人,且一半儿守着卫宜宁的院子,另一半儿守着卫宏安的院子。
再加上智勇公府的家丁,每处有那么十几个人。当然还有外间上夜的那些婆子丫鬟不算在里头。
夜里天寒,守夜的人没有不喝酒的,钟野深知这点,因此在酒里悄悄地下了药。
这些人不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睡过去了,剩下外间的那些丫鬟婆子一只迷香也就够了。
钟野暗叫一声惭愧,他本是从不对妇人下手的,如今迫于形势也不得不用这些本来不齿的下三滥手段。
不过他的本意是为救人而非害人,所以心里还好受些。
关卫宜宁的屋子没有点灯,钟野以指弹扉,轻叩了几下。
“谁?”卫宜宁低声问。
钟野听见她的声音,便觉得心安,低声回复道:“是我,钟野。你还好吗?”
卫宜宁听见是他也并不意外,说道:“公爷来做什么?我无事,不过被限制了自由,别的都还好。”
“我听说你有难,便过来看看,你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就是。”钟野问。
“公爷不问我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吗?”卫宜宁好笑地问。
“何必多此一问,我知你绝不会做就是了。”钟野道。
“我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卫宜宁失笑道:“公爷不要把我当成好人。”
“我知你有决断,但绝不会对妇孺下手,也不会贪图那些许钱财,更不会欺瞒他人错认亲弟。”钟野道:“这些龌龊事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屑做。退一万步讲,你便是做了也不会留下把柄给别人。”
“公爷过誉,”卫宜宁笑了一声:“多谢你一直代我祭奠父母,虽然我们姐弟得您恩惠甚多,但这个宜宁必须要当面致谢。”
听卫宜宁提起这个,钟野的老脸忍不住一红。
“你可有把握翻案?知道你出事后为邵家韦家肖家燕家等人都忙着营救你。”钟野为免尴尬忙说正事。
“我提前也做了准备,”卫宜宁道:“应该不会落入圈套。”
“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今天端王世子找来一位番僧,说可以帮宏安恢复记忆。你用是不用?”钟野问。
“哦,有这样的事,有把握吗?”卫宜宁听了很感兴趣:“如果真能如此,那倒是省了许多力气。”
“这么说你的计划有变?”钟野忙问。
“如果可以,世子爷可带那番僧去找胡大人,还请公爷到某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卫宜宁悄声说道。
“钟某都记住了,明天一早便去寻人,你自己多保重。”钟野见卫宜宁并无大碍,且也有对策便放下了心。
“公爷自己小心,救护之恩铭记不忘。”卫宜宁轻声道。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胡大人不介意
胡聪从轿上下来,见端王世子和钟野都骑在马上,后头还跟着几个随从。
钟野这个穷公爷他自是不惧,可钱千镒是什么来头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当今圣上的亲侄子,且是唯一一个,虽然平时花名在外,可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尹指摘,因此忙恭敬地上前请安。
钱千镒也不同他客气,直接颐指气使道:“老胡,听说你要审案子,我能不能跟去看看?”
“这……”胡聪不禁诧异:“世子爷怎么有这雅兴?”
“世子爷是我请来的,”钟野说道:“胡大人想必也知道卫家的小少爷是他们从我府上接走的。当初我就明白讲过了,我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卫家的,将来一旦有事,我必要过问的。”
胡聪知道钟野的脾气,况且还有世子爷的面子,自己何必得罪人?因此便哈哈一笑道:“难得二位如此体恤下官。这案子本来就不好断定,胡某正担心自己才疏学浅,智谋有限。有二位再加上陈国老帮忙剖析,必然能断个水落石出的。”
“陈国老来了吗?”钱千镒左右看了看:“能来是再好不过的。”
“陈国老应该已然进去了,”胡聪道:“是下官有事耽误了些时候。”
几个人是在街角遇见的,于是下了马一同来到智勇公府门前。
果然见陈国老的车马已经在门口停着了。
“公爷夫人的意思是先在府里审清楚,之后再上报,看圣上的裁决。”胡聪道:“她这也是稳妥起见。”
“这智勇公夫人还真是够忙的,他们府里这么多事,亏得她怎么撑得过来。”钱千镒讪笑道。
远远的包氏已经迎了出来,只是她没料到钟野和端王世子居然也来了。
“钟漫郎怎么也来了?这家伙一向爱管闲事,那小子是从他家接出来的,他必是要插一手的。”包氏低声道:“不过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负责看守卫宜宁的那些人,昨夜里稀里糊涂睡着了,只是钟野给他们下的药量比较轻,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便都慢悠悠的醒来,这些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卫宜宁好好的在屋里,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便觉得只是这些天太累了,没疑心别的。
包氏一项表面功夫做的好,见了这些人脸上也没有什么惊异的神色。雍容端庄的见了礼,说道:“陈国老已然到了,正等着几位呢!”
“夫人,钟某之前的话想必你还记得,一旦那孩子有事我必要追究。”钟野道。
“钟公爷,家门不幸,我又能说什么呢?”包氏一脸无奈地说道:“只求能查清真相吧!”
一时众人都落座,包氏命人上茶。
胡聪咳嗽一声道:“把五姑娘请上来吧。”
下面的差役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婆子领着卫宜宁进来了。
卫宜宁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裙,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一头秀发挽作低髻,只用一股银簪固定,滢滢黑眸沉静如水,神色安静沉稳,不见丝毫的慌张。
向众人缓缓行了礼,就站在那里。
“来人,给五姑娘看座。”钱千镒开口道:“她又不是犯人。”
端王世子开了口自然无人反驳,卫宜宁有重大嫌疑,但只要没定罪自然不能当犯人对待。
“五姑娘,关于错认胞弟、毒害何姨娘、私自典当府中财务等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宏安就是我的胞弟,我绝对不会认错,至于后两件事也不是我做的。”卫宜宁沉稳开口:“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是希望大人能够还我清白。”
“那好我们就来一桩一桩的审理,”胡聪道:“不知三位有何意见?”
他指的是陈国老、端王世子和钟野三人。
“说起这件事来我就有话要说了,其实我主要是奔着这件事儿来,”钱千镒笑嘻嘻地道:“不知胡大人可有办法审清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实话实说还真没有,不过是盘查诘问这些常规的法子。”胡聪道。
“我这儿有个好办法,很快就能水落石出。”钱千镒道:“我带来一位得道高僧,他有个办法能让这孩子恢复记忆,只要他恢复了记忆不就清楚自己的来历了吗?”
“这只怕不妥吧?”陈国老插了一句嘴道:“别说这话,法子管不管用,就算他记起来了,可因为贪恋富贵不肯承认自己是穷人家出身,该怎么办呢?”
“您不必担心,我必然让他把实话说出来就是了。”辟婆罗上前说道:“我的这个办法。俗成眠梦之法,是让人在睡眠中不知不觉把实情说出来。都说酒后吐真言,其实人在睡着后说的也都是真话。”
“这……这能管用吗?”陈国老还是有些怀疑。
“陈国老不用怀疑,这位番僧可是曾经给宫里的妃子治过病的,圣上都信他。”钱千镒道。
“那好吧,就让他试一试。”陈国老道。
“如此便把那妇人连同她的孩子以及府里的宏安少爷都带上来。”胡聪道:“请高僧当众施法吧!”
国妈妈在一旁和包氏交流了一下眼神,包氏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把握。毕竟这个说法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一会把人都带到了,卫宜宁见到卫宏安觉得他这些日子瘦了许多,忍不住心疼。
卫宏安到没有表现出惊惧害怕,向众人都行了礼,看到钟野之后还笑了一下。
“人到了就请高僧施法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胡聪道。
“给我一把躺椅。”辟婆罗道:“再焚上一炉檀香或安息香。”
然后他蹲下来,看着卫宏安的眼睛道:“这位小少爷,你想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来?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卫宏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确定吗?不管你身份究竟是怎样的,你都愿意记起往事。”辟婆罗再问。
卫宏安毫不犹豫的点头:“如果我真的是卫宏安,那么我便生死都和姐姐在一处。如果我真是禾郎,那么便跟母亲回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眠梦法(一)
辟婆罗让卫宏安躺在躺椅上。
他从颈上摘下一物,黑色的绳子系着一只小瓶子。
瓶子里头装满了黄沙,但他对待这个东西却十分的郑重。
“孩子,你的眼睛要始终盯住这个瓶子,然后放松自己的身体。”辟婆罗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绷着劲儿,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卸掉,一丝一毫都不留。”
装满了黄沙的小瓶子左右摇摆,檀香雾缓缓升腾,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告诉自己你只是个孩童,还不会走路,还不会说话,需要娘亲抱在怀里,需要父亲扛在肩头。”辟婆罗的声音带着诱哄:“你累了,你要睡了。睡吧,睡吧,闭上你的眼睛,在梦里你会看到爹娘的样子。”
卫宏安的眼睛合上了,她的手脚软软的垂着,显然已经睡着了。
“好了,现在可以问他话了。”辟婆罗起身道。
“谁都可以问吗?”胡聪问道。
“可以的,只要不过分激他就可以。”辟婆罗道:“如果他有所不适,我会进行安抚的。”
“那好我来问他。”胡聪有些跃跃欲试,他审问过许许多多的人,但像这样睡着了的还是头一个。
“胡大人,问题要由浅入深。”辟婆罗提醒道:“从近期开始问比较好。”
“你认不认得付氏?”胡聪问卫宏安。
“我不认得。”卫宏安答道。
“他居然真的能回答!”陈国老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嘘……”辟婆罗示意他安静。
“那你认不认得卫宜宁?”胡聪继续问。
“她说她是我姐姐。”卫长安答。
“那她究竟是不是你姐姐?”胡聪问。
“我、我记不起来了。”卫宏安的神色有些焦急。
“别着急,慢慢想。”辟婆罗引导他:“你为什么会记不起来了?”
“我,我生病了,头好疼,好疼。”卫宏安的头不安的在躺椅上摇动。
“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生病吗?”辟婆罗问。
“水,好多的水,好冷。”卫宏安开始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地响,仿佛整个人都浸在冰水里。
“别怕,别怕,你赶快回到岸上去就没事儿了。”辟婆罗道:“岸上有你的亲人对不对?”
“对对,”卫宏安点头:“姐姐在岸上,还有母亲。”
“是啊,你快回到岸上去,你看到姐姐和母亲了吗?”辟婆罗道:“她们在等你。”
“看到了。”卫宏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他真的看到了母亲和姐姐。
“姐姐是什么样子的?”辟婆罗问。
“黑黑的头发,眼睛像星星,姐姐会打猎,给我烤肉做靴子。”卫宏安道。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胡聪忍不住问。
“姐姐……”卫宏安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费力:“叫宜宁。”
“呼……”钟野呼出一口气来。
“我不信,”包氏上前道:“我来问他。”
“请吧夫人,”辟婆罗一伸手:“他应该已经记起来了。”
“你是在哪里出生的?”
“老凌河。”
“你父亲叫什么?”
“卫宗钊。”
“祖父呢?”
“卫逊。”
“曾祖呢?”
“卫昶裕。”
“你不必问了,宏安背过家谱,上数十代他都知道。”卫宜宁打断包氏的问话。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异意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我就要把他叫醒了。”辟婆罗道。
辟婆罗轻轻敲了一下椅背,卫宏安刷的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
“小少爷,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辟婆罗笑着问他。
“谢谢大师。”卫宏安起身行礼:“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不信这根本都是骗人的,你们一定之前已经串通好了。”付氏大声道:“禾郎你怎么能嫌贫爱富不认亲娘啊!”说着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这位夫人,如果你觉得我是胡说,那不妨亲身来试验一下。”辟婆罗对付氏说。
“我凭什么要试?谁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付氏不肯。
“你心虚什么?”卫宜宁笑道:“我倒想试试。”
“只有不心虚的人才敢试啊!”钱千镒笑呵呵的说道:“像我就不敢,生怕自己被问出那些风流旧事来。”
“没错儿,依我说这事儿也好断定,谁若是怀疑高僧的法术不灵,那就亲自来试一试好了。”钟野道:“这就叫以身试法嘛!”
“刚才五姑娘说她想一试,不如就让她试试,直接问一问这些事儿是否是她做的。”陈国老道。
“眠梦法是有规矩的,”辟婆罗道:“不可以询问所犯罪行。”
“那就问点别的,”胡聪道:“比如和何姨娘关系怎样?”
“五姑娘……”辟婆罗为难的看着卫宜宁。
“我问心无愧不怕问,若能真的因此洗脱我的嫌疑,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大师不必顾虑。”卫宜宁淡然且笃定地说道。
“那好吧,你别后悔们。”辟婆罗道:“请你躺到椅子上吧。”
大约一盏茶时分,卫宜宁被催眠。
“五姑娘,你同和姨娘关系怎样?”胡聪试探着问。
“井水不犯河水。”卫宜宁答。
“可她曾经妄图咒死你弟弟,你不恨她吗?”胡聪问道。
“不恨。”
“为什么?”
“因为就在这件事的前几天,国妈妈到我房里告诉我说,夫人把何姨娘叫过去敲打。并给了她一包药粉,让她下在宏安的粥里。
后来何姨娘到老太太跟前自首了这件事,说她不想害人。夫人就说她是存心诬陷,自己根本没有让她做这件事,而那包药粉其实不过是茯苓粉,根本没有毒,之后夫人就说和姨娘包藏祸心,并叫人去她的屋子里搜,就搜出来那魔的小木人。”卫宜宁语速缓慢地说:“我觉得这里头也许有隐情,何姨娘未必是真的要害宏安。况且她也没有害成,我也不相信魇魔法真的能把人咒死,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几个人忍不住看了包氏和国妈妈一眼。
“那碗燕窝粥不是你的丫鬟端给何姨娘的吗?”虽然辟婆罗之前已经说了不许询问犯罪的事情,但胡聪还是忍不住问了。
“小舍儿把燕窝粥放在何姨娘的桌上就走了,”卫宜宁道:“一个时辰之后何姨娘毒发,这中间若有人想下手岂不是太容易了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原告做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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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你这样做是背德的。”辟婆罗不悦道:“我之前就说了。”
“五姑娘同意让我问的。”胡聪道:“再说了,快点儿洗清她的嫌疑,不也是在帮她吗?”
“胡大人,如果卫五姑娘的嫌疑洗脱了,你可要继续找真凶了。”钱千镒抱臂调笑道,一双桃花眼泛着精光。
“这是胡某职责所在,岂敢推辞?”胡聪一挺胸膛说道。
他已然看出来了,端王世子明显是向着卫宜宁的。
不但是他,燕家肖家还有韦家都是帮卫宜宁说话的,他这也算是送了这几家一份人情。
把卫宜宁撕罗出来,随便再找卫家的几个下人顶罪,这事情不也就了解了吗?
至于那个付氏也不必深究,她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最多打几板子赶回原籍也就是了。
和稀泥是胡聪的拿手好戏,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谁也不得罪。
“五姑娘,你当家的这些天可从库房里拿过东西去典当吗?”陈国老也忍不住凑热闹,一开始他几乎已经认定了卫宜宁是个表面和顺实则包藏祸心的人,可卫宏安的事情被推翻之后,他就不再怀疑卫宜宁了。
“并没有”卫宜宁道:“我不过暂时当家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夫人一向持家有方,我又怎敢侥幸能蒙混过去呢?况且真要是我做的,也绝不会把当票放在自己房里任人搜去。这明明就是栽赃,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卫宜宁的语气带着委屈和不甘。
胡聪只好用咳嗽来掩盖尴尬。
“好啦,现在知道五姑娘是清白的了。”钱千镒道:“那妇人,宏安少爷明明不是你的儿子,你却还撒泼耍赖,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付氏闻言吓了一跳,忙说:“可他长得真的和禾郎一模一样啊!”
“你说一模一样就一模一样了?!”钱千镒冷笑:“你是不是还看胡大人像你的亡夫啊?”
“付氏!你这泼妇!”胡聪怒道:“你没有真凭实据就敢误认世家子,本官非要好好的惩治你一番,以儆效尤。”
包氏还要说什么,她可不想让卫宜宁就这么翻过身来。
可刑部的师爷带了人进来,说道:“今天有一个名叫包贵的人到大堂鸣冤,说他多年来受智勇公府夫人包氏的唆使多次谋财害命。如今包氏派人灭他的口,他不得已前来出首。”
“这……”胡聪当即就愣了,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那边怎么又出来一个告状的?
“燕大人亲自审问了包贵,也看了他手里的证据,觉得十分可靠。”刑部的师爷道:“因包氏夫人是诰命身份,不可轻易上堂,所以劳烦胡大人先代为问话。”
包氏听了不能不惊慌,国妈妈也六神无主,小声说道:“我说怎么派去找包贵的人一直没回来,原来是出了纰漏。”
“五姑娘,请你醒过来吧!”辟婆罗敲着椅背唤醒卫宜宁道。
卫宜宁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屋里多了许多人,也有些诧异,但什么都没问。
“姐姐!”卫宏安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卫宜宁的腰:“我记起爹娘的样子来了,咱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放心宏安,再也不会有人把你从姐姐身边夺走了。”卫宜宁道:“等一会儿消停了,咱们去看祖母,这些天她一定担心坏了。”
“刘师爷,我这也有好几桩疑案审理不清,正想着移交刑部呢。”胡聪打着哈哈道:“胡某实在无能。”
“刘师爷,胡大人说的是实话,”钱千镒道:“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帮卫五姑娘证明了清白,如今五姑娘反过来做原告,请刑部查清陷害她的人。人证物证都在这府里,劳烦你们都带走吧。”
刘师爷来之前已经得了燕云堂的叮嘱,刑部主事燕凌峰是燕云堂的亲爹,少主子的话他哪敢不当回事。
如今又有钱千镒的话,自然顺水推舟,说道:“按理说这审理案件是刑部的主责,胡大人只需协调各方即可。如此我先把这些人带走,看上头怎么说。”
“如此下官就先告退了。”胡聪脚底抹油先溜了。
“老夫也告辞。”陈国老没想到智勇公府的水这么深,他可不想再趟下去了。
“卫夫人,按照刑部的规矩,您虽然现在不必上堂去,但必须要由衙役守在这府里,您不可出府去,这府里出入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问才行。”刘师爷道:“卫公爷之前也在刑部任过职,这些规矩想来都是懂得的,我们不过是照章行事,还请您见谅。”
包是氏虽然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招,忍不住去看卫宜宁。
卫宜宁神色平静地与她对视,可包是愣是觉察到了咄咄杀机。
“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丫头在背后操纵的不成?”包氏忍不住怀疑,但又不能确定。
宝贵的确有可能狗急跳墙,说到底还是派去的人太废物了,杀人灭口都做不好。
“对了,哪位是国妈妈?”刘师爷问。
“老身便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国妈妈站出来道。
“是这样,有一位林妈妈到官府来告状,说你当年谋害了府里的少爷卫福安。”刘师爷道:“还请你跟我回刑部去。”
“老身冤枉!”国妈妈道:“福安少年当年随着他爹娘流放的时候,可是好好出府的,我何曾某害过他?!再说那姓林的是什么人?她凭什么诬告我?”国妈妈情绪很是激动。
“她说她是卫宗钊妻子王氏的陪房,也是福安少爷和宜宁小姐的乳娘,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上堂说清楚就完了。”刘师爷一摆手,命人把国妈妈带走。
“夫人夫人,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我呀!”国妈妈大喊着。
包氏转过脸狠狠地瞪着卫宜宁,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否则等于白送给卫宜宁把柄。
“世子爷、钟公爷,还有这位大师,多谢你们三位帮我姐弟洗脱嫌疑。”卫宜宁拉着弟弟卫宏安上前朝这三个人行礼道谢。
“不必不必,自然有人谢我就是。”钱千镒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辟婆罗跟在他身后,钟野说道:“有事就派人去找我。”
说完也离开了。
第四百三十章 抄家
包氏把最爱的一只茶盏给砸了,碎瓷溅了一地。
她把下人都赶了出去,却赶不走门口把守的衙役。
她不解不忿不甘心,她怎么能被人算计得这样狠?!
是卫宜宁那丫头吗?还是另有其人?
包氏恨不得抓过卫宜宁来问个清楚,可她知道不能。
卫宜宁暂时平安,可韦兰珥等人依旧不能进府来看她,因为此时的智勇公府依旧是是非之地,众人都要避嫌。
朱太夫人见了姐弟两个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卫宜宁没有隐瞒,把这阵子的事跟老太太说了。
“宜宁,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事是不是她做的?”朱太夫人问,说到“她”的时候,老太太手指的包氏住处的方向。
“祖母,我不能瞒着您,也不能空口诬赖人,”卫宜宁道:“总之是有人容不下我和宏安,甚至当年也容不下我爹娘和哥哥。”
朱太夫人听了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知道了,这个家实在是太乱了,住着心累。等事情查清楚了,咱们就离开这,我只想清清静静的活几年。”
“祖母想去哪里,我和宏安都陪着你。”卫宜宁道:“不会叫你孤单的。”
“五姑娘,你得谢谢桑姨娘,是她冒着危险把消息传出去的,”如意道:“当时我真是捏了一把汗。”
“我素日就觉得桑姨娘不错。”卫宜宁道:“这个情我记下了,有机会必要报答她。”
“夫人还没来得及追查泄密的人自己就被禁足了,”如意忧心忡忡道:“只是不知最后会怎样。”
卫宜宁随后去桑姨娘那边道谢,桑姨娘还是往常一样,并不居功。
只是说道:“如此一来咱们和夫人的关系便势同水火了,不知官府最终如何裁断。”
“姨娘,若是不能在这府里住了,你能去哪里?”卫宜宁问桑绿枝。
桑绿枝看看在一旁玩耍的卫宜容,似有不舍之意,淡淡说道:“我随便哪里都能活,只是不知可有人能照看七小姐。”
“姨娘,你若信我,可回娘家一趟,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到娘家去。”卫宜宁忽然说。
“这是为什么?”桑姨娘不解道:“五姑娘可否明说?”
“只是我的建议罢了,”卫宜宁一笑道:“觉得这样比较保险。”
“我知道了,”桑姨娘点点头:“多谢你。”
“不谢,应该的。”卫宜宁淡淡说道:“我也该回去了。”
刑部把国妈妈等人拘押起来,还没等升堂审问,就有一封加急密信传了来。
“卫家的案子暂且压下,”燕凌峰道:“过后一并审理。”
日色昏沉,明明是上午,却暗的好似傍晚。
春寒料峭竟比严冬还让人遍体生寒,更让人难受的是竟然淅淅沥沥地雨雪相加。
智勇公府的大门被打开,一队队官兵蜂拥进来,柱东王爷燕绝峰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捧圣旨。
管家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惊慌失措地往包氏房里跑,此时他已顾不得包氏是否被禁足了,除了包氏他不知该跟谁说。
“夫人,夫人,”管家跑进包氏的院子,像只没头的苍蝇,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大事……不好了。”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随后赶来的官兵给抓住了。
紧接着每个院子里都进了官兵,呼喝斥骂着把人往外驱赶。
到处都是尖叫声、质问声和啼哭声,那些仓皇的音色交织成了一种悲惨的氛围。
本就不宁静的智勇公府,此时彻底成了倾覆的巢穴。
所有人无论贵贱都被驱赶到正门的院子里,男女分做两排跪好。
一个总兵拿着名册逐一清点人数,每间屋子都被彻底抄拣,最后在门上贴好封条。
包氏昏死了过去,朱太夫人跪不住随时都要摔倒,幸而卫宜宁和如意一左一右架着她。
“这、这是来抄家了!”朱太夫人满眼凄凉:“真是想不到,卫家会有这么一天。”
一旦抄家,不但家产抄没,性命都有可能不保,便是轻一些怕也要流放,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转瞬烟消云散,之前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统统是梦幻泡影,显得无比可笑。
朱太夫人不由得想起自己不久前说过要离开这个家的话,如今竟一语成谶。
“祖母,”卫宜宁低声在朱太夫人耳边轻声道:“不要过于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朱太夫人转过头看她,卫宜宁笃定地点了点头,握着朱太夫人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燕王爷冷眼看着卫家的这些人,要么在哭哭啼啼,要么垂头丧气。但也有人例外,他特意看了看卫宜宁,知道她是女儿的好友。
她应该和燕婷贞一般大,此时却并无小儿女的胆怯懦弱,尽管头上身上都被打湿了,但她神色平静中透着坚毅,把幼弟护在怀里又搀扶着年迈的祖母。
“给老夫人送把伞过去,”燕王爷吩咐手下:“一会儿带人走时对老人家也要客气些。”
一把伞根本庇护不了太多人,卫宜宁举着伞把祖母遮住,想让老太太少淋些雨雪。
朱太夫人把卫宏安搂过来,摸着他冰的吓人的小脸。
此时包氏已经醒了过来,心里的冷意比身上还要厉害,绝望地看着铅灰色的天,嘴里喃喃念着:“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王爷,人数清点完毕,有几个人之前被刑部带走了,这里有刑部的差役能证明。”手下禀告道。
“人已集齐,宣读圣旨!”
卫家上百口站在风雨雪交加中听着燕王爷宣读圣旨。
上头历数了卫宗镛的种种罪行,最严重的就是监造江州堤坝偷工减料,贪污工款以及平日以权谋私等事。
“把人都带走,留下两队人看守。”燕王爷道。
卫宜宁等人先是上了车,后来又被关起来。
所有女眷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四壁徒然,只有地上铺着些干稻草。
卫宜宁把外衫铺在地上,扶着老太太坐下。
到了晚上,看守送进些吃的来,都是些粗烂不堪的饭食,就连卫家的粗实下人平时也不吃这样的东西。
偌大一间屋子没人说话,只有低低的哭泣声。
卫宜宁扶着老太太枕着自己的肩膀,一面轻轻拍着卫宏安。
这是一个最漫长的夜。
许多人彻夜不眠,卫宜宁姐弟却睡得很香。
第四百三十一章 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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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人全被关押起来,要等卫宗镛被押解回京审清罪名后一并发落。
几十号人被关在一起,又是在最易生病的早春时节,衣食不周,忧思满怀,许多人都咳嗽发热,生起病来。
这些人如今和犯人没两样,被看守的人呼来喝去。
卫宜宁早在被关进来的当天就蹲在门口,趁着看守的人进来低声道:“差官大叔,我祖母年纪大,地上太凉,能不能给她找一床铺盖?”
那人眼睛一翻刚要开口骂,卫宜宁已经把手伸过去,将一只珍珠发钗递给了他。
差官会意,说道:“等着吧!”
去了半天,拿进来一床半新不旧的行李。
卫宜宁谢过了,拿了行李给朱太夫人铺好,让老太太躺下。
“宏安过来,祖母搂着你。”朱太夫人把卫宏安搂过去,祖孙两个人盖一床被子。
那行李当然和朱太夫人平时用的远不能比,可到了这时候哪还顾得上排场。
因为吃的太不堪,卫宜宁倒是能忍受,就怕朱太夫人和卫宏安受不了,又塞了一件首饰,把每顿的粗粮饼子换成一碗稀粥两个馒头,给一老一小吃。
和他们关在一起的人里,也有拿身上的首饰换些吃食和衣物的,也有舍不得硬挨着的。
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天。
这天晚饭的时候,差官进来送饭,和午时的饭食差不多。
但是到了卫宜宁他们这边则是几样精细的菜肴,配着粳米粥和马蹄糕,更有一大碗糖蒸酥酪,是卫宜宁最爱吃的。
“凭什么她们吃的那么好?”陈雪玉惊讶又不平,她嫁进智勇公府的本意是来享福的,谁想到也不过几个月就成了阶下囚,越想越委屈,心里很是不平。
“这是外头的人给送的饭,要是有人给你送也成啊!”差官冷笑道:“要是没人给你送的话就安分些,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身份。”
陈姨娘不敢跟差官犟嘴,委屈的看了包氏一眼,包氏根本就不理她。
饭菜的香气在凄苦的牢房里越显得诱人,许多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何姨娘那个早产的孩子饿得直哭,奶妈抱着他不耐烦地哄着。
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吃的差,奶娘的奶水吊上去了,没法哺乳。
那孩子哭得有气无力,好像再过一会儿就要断气似的。
包氏根本就不管那孩子,他本身就早产,身上又带有余毒,若是在智勇公府里细心调养还能养大,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多半就要夭折了。又何况卫家已经被抄了家,翻身的希望十分渺茫,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卫宜宁把一碗粥和一块糕递给何姨娘,让她给奶娘送过去。
不管怎样,稚子无辜。
“猫哭老鼠,”包氏看着卫宜宁冷笑:“我竟然没能看出你是条毒蛇,你害死了何姨娘又回过头假装怜悯她的孩子,真真可笑。”
“夫人,我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卫宜宁不卑不亢道:“何苦血口喷人?”
“你清白?你只怕一进府就没安好心。”包氏刻毒地说道:“我现在才醒过腔来,自从你回来,府里就开始不太平。”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夫人现在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卫宜宁反驳道。
“不管你怎么巧言善辩,我都认定了在背后搞鬼的就是你。”包氏道:“你想把我送上公堂,好给你爹娘报仇,告诉你吧,我绝对不会认罪的。”
卫宜宁却不再理她了,而是开始吃饭,她吃饭的时候一向十分专注。
朱太夫人因为卫宜宁之前的话觉得莫名安心,虽然在这牢房里,但是因为有卫宏安在身边,她并不觉得如何凄苦。
包氏见卫宜宁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想到朱太夫人毕竟还有邵家给求情,因此凑过来对朱太夫人道:“老太太咱们婆媳相处了几十年,我对你从来也没有不尽心的时候。你听我一句,这丫头没安好心,你绝不要信她的。
你想一想,在她进府之前咱们府十几年相安无事。可是自从她来了,先是宜宛、梅姨娘,柳姨娘还有宜宝都死了。之后长安、张氏也殁了,这些死的不算,还有那些受活罪的,也是一个比一个惨。
若说巧合,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她表面上装作温良恭顺,其实包藏祸心。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是断断留不得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朱太夫人沉着脸道:“我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你现在说是宜宁害得你家破人亡,别的不说,单是宗镛贪赃枉法一事岂是她能做到的?至于其余的事情,宜宛和柳姨娘梅姨娘的事,官府早已审理结案。除了最近发生的何姨娘中毒、财物失窃这两件事还没审清,别的不也早就冤有头债有主了么?
真要这么凭空猜想,我倒还想问你一句:当年宗锋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你怀疑我?”包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有什么真凭实据怀疑我知情呢?”
“那你又有什么真凭实际说这些事是宜宁做的呢?”朱太夫人反问:“况且都到了这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不,老太太你一定要信我。”包氏不死心道:“别忘了还有阿鸾呢,她一定会想办法求情的。”
“你太不了解邵家,”朱太夫人闻言似笑非笑的说道:“这等触犯国法的罪行,邵家凭什么要求情?难道国不应大于家么?我因心灰意懒早已不掌家,但说句实在话,你和张氏的见识都太浅薄了。若不是因为你们如此的见识浅薄,又怎么会养出那些不中用不争气的孩子来。”
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朱太夫人的话,包氏像被人狠狠的掴了两巴掌,两颊火辣辣的涨红。
虽然她早就知道朱太夫人同她不过是表面上的和气,但因为这几十年彼此都没有红过脸,此时再听这一番狠话,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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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不要动气,”卫宜宁轻轻给朱太夫人捶背道:“清者自清,我没什么心虚的。”
“我没什么好记挂的了,除了你和宏安。”朱太夫人握着卫宜宁的手道:“我已经活了几十岁,够本了,你们姐弟俩还小,况且从小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唉!”
“祖母,君子不以困忧,宏安不怕吃苦。”卫宏安道:“只要祖母身体康泰,哪怕布衣蔬食也一样心安。”
“好孩子你说得对,”朱太夫人怜爱地摸着他的头道:“只要你们和祖母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没让老太太觉得高兴,反倒是卫宜宁姐弟回来后她的眼里才见到晴天。
包氏见朱太夫人如此,知道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卫宗镛被弹劾,卫家被抄,自己又被包贵状告。
真是忽喇喇似大厦倾,败得一塌糊涂。
倘若自己还是公府诰命的身份,还可以找机会推翻罪责。官府起码不会对自己用刑们。
可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祸不单行,包氏轻易不认输,可并不天真。
如此情境下,自己只剩绝路一条了。
保不住富贵,保不住名声,可总得想法子保住性命。
包氏不想死,苟延残喘也好过一命呜呼。
“我绝不会上堂受审的,”包氏在心中盘算:“刑部的人一定会对我用刑,我就算扛过来也残废了。只要我不上堂那他们就没办法审我,罪名也难以落实。我就是不让她如愿!”
包氏想到这里顿时就明白了张氏当初为什么要装疯,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疯子的话没有可信度,也没人会去和一个疯子计较。
卫宜宁知道包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做。
她一向都是要脸的,以贵妇自居。
在扳倒包氏这件事上钱千镒的确帮了大忙,用番僧的眠梦法率先把宏安的身份坐实了。
不然她还想着上堂去打官司,让包贵林妈妈去告包氏,把水搅浑,再一点点澄清。
当初在田庄上她在包贵房里发现了那个装着书信往来和田产地契的犀皮盒子,把里面包贵侵吞田产的罪证拿出来给了林妈妈。
林妈妈揭发包贵的罪行,其实已经是避重就轻。
包氏不得不当众弃车保帅,包贵也因此获罪流放。
但其他的罪证一直在卫宜宁手里,她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让两个奶哥哥去找包贵,劝他反水。
当时包氏也派了人去灭口,怕之前的事被抖落出来。
包贵一则恨包氏不给自己留活路,二来卫宜宁手里握着真凭实据,且答应他祸不及家人,所以他决定去告包氏。
卫宜宁早就从梅姨娘嘴里知道了包氏他们当年用天花血衣害死哥哥福安的事,虽然手上没有实在的证据,但既然要把水搅浑,这件事就必须要加上去。
只需让林妈妈坚称自己当年见到国妈妈换衣服的事就好。
至于国妈妈,卫宜宁从来也没信过她,不过是为了麻痹包氏。
所以当国妈妈告诉卫宜宁包氏要何紫云给卫宏安下毒的时候她按兵不动,知道包氏是在故意试探她。
如果自己急躁,当时站了出来,包氏就会趁机给自己下马威。
国妈妈那个小孙子不是卫宜宁的筹码,她的儿媳妇才是。
国妈妈因为痛恨儿媳不检点,要把她弄死。
是卫宜宁叫人救了她,并藏起来。
她知道国妈妈做下的许多事,可以作证。
这些事国妈妈和包氏并不知道。
因为她们始终也不确定卫宜宁是否知晓自己父母被人陷害的实情。
在卫宜宁代为管家期间,她从何姨娘隔三差五就闹腾里察觉了不对劲,早已买通了那院子里的一个婆子,所以真要审问,那婆子可以作证。
至于栽赃那件事,只要细致些审问便可真相大白。
如此一来就可证明包氏诬赖自己,进一步加上那些罪行,便可把她定死了。
她当初求燕肯堂帮忙,也是釜底抽薪的计策。
卫宗镛不该逍遥法外,卫宜宁不会让他久居高位作威作福。
燕肯堂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出身高贵背景强硬,又身为御史,敢于直言。
此外他对卫宜宁颇有好感,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卫宜宁并不清楚卫宗镛在任上的所作所为,但她清楚一个草包绝不会称职就是了。
上一次她和燕肯堂一起吃饭,言谈中燕肯堂虽未明说,卫宜宁也知道他有巡查的打算。
只是那时他刚做御史,总是要转过年来才会成行。
包氏只会盯着一处下狠手,远不如卫宜宁统筹全局。
她只知道封锁消息,不叫外人知道,想悄没生息把卫宜宁姐弟给处理了。
却不知肯尽心帮卫宜宁的人如此之多。
包氏冷眼看着卫宜宁姐弟,朱太夫人始终把卫宏安护在身边,让她看了十分刺心。
想当初,朱太夫人也是最偏疼卫福安的。
正是如此,张氏和包氏便料到老太太多半会让卫宗钊袭爵,毕竟爱屋及乌是人性使然。
包氏以前并不信宿命,但如今看着卫宏安与卫宗极为相似的脸,她忍不住想到这孩子会不会真的是卫宗投胎来报仇的。
当初卫宗夭折了,她和张氏卫宗镛表面上悲伤,心里却暗自趁愿。
那时候她每天想的都是自己坐上智勇公府夫人的位子,掌管着府里上上下下。
不知踩着多少人她终于如愿以偿,十年里她如鱼得水,风光无限。
直到……
卫宜宁像一叶浮萍一样回到卫家。
智勇公府就像一辆走到最高处的马车,还是走下坡路,并且越来越失控。
尽管包氏和张氏都在企图力挽狂澜,可最终也挽不回一败涂地的结局。
夜幕深沉,牢房里不见一丝光亮。
包氏把头上的一只金钗握在手里,钗尖刺着她的手心,又凉又疼。
“杀了他们,再装疯!”包氏生出同归于尽的想法。
“既然我完了,他们也别想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包氏暗暗磨牙。
第四百三十三章 获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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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蒙,有人开始翻身咳嗽,地穿衣解手。
包氏张开了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差官进来送饭,人们陆续起身。
包氏觉得夜里下手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卫宜宁一定会堤防。不如这时候趁她松懈警惕自己一击而中,然后再解决卫宏安。
被关在这里已然没什么尊卑之分了,人们都蓬头垢面地三五成群坐在一处吃饭。
包氏装作要解手的样子起身,慢慢靠近卫宜宁。
此时卫宜宁正在给卫宏安穿衣,背对着包氏。
包氏紧了紧手里的钗子,看看离卫宜宁两三步远的地方才猛地冲过来。
包氏抱着一击必中的决心,使出了全力。
卫宜宁头也没回,抱着卫宏安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
随后一脚踹在包氏的腿骨上,包氏身不由己躺在了地上。
但她很快就爬了起来,疯了一样又朝卫宜宁姐弟扑了过去。
任何一个人,只要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都会发出令人生畏的气势,更何况包氏本来就是一个狠毒的人。
屋子里一下就乱了,拥挤混乱中卫宜宁把卫宏安护在身后,单手握住包氏的手腕,使劲一扭,包氏吃痛,握着的发钗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用力一甩,包氏摔倒在地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朱太夫人又惊又怒。
包氏倒在地上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卫宜宁手劲大的很,她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包氏开始装疯,在地上哭嚎打滚,扯乱了头发和衣裳。
“夫人这是失心疯了,”有人小声道:“从昨天起她就一个劲儿地发愣,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到了这地步,换成是谁都得疯。”有人附和道。
这时外面的差官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喝骂道:“吵什么?!都活腻歪了吗?!”
包氏见差官来了便闹得更凶,卫宜宁淡淡的说道:“她想杀我,她是在装疯。”
“装的?”差官一边走过来一边仔细的观察包氏。
“是啊,我觉得她是装的。”卫宜宁抱着双臂道:“我听说人如果真的疯了,是不知污秽的。可你们看看她旁边就是净桶,但她不管怎么闹都不去碰那桶。如果真是疯子会这样吗?”
她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包氏打翻了净桶,屎尿流了一身,包氏一边说着疯话一边在地上打滚。
整个牢房气味本来就很难闻,这样一来弄得人人掩住了口鼻躲到一边。
“啧啧,看来真是疯了。”一个差官道:“快去报给头领一声,看看该拿这个疯女人怎么办?”
“先把她拖出来吧。”另一个说:“外头不是有个木笼子,把她关到那里去。”
包氏浑身污秽被差官拖了出来,关到了外面的木笼子里。
又有人抬了几桶水进来,让里头关着的人把屋子清理了一番。
包氏被关在木笼子里,浑身又湿又臭。没有弄死卫宜宁姐弟俩,她当然心有不甘。
可是如果她装疯成功,能够逃过一劫,将来她一定要找机会报仇。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有一位内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否则把守的人赶紧迎上去,知道是宫里派来的人。
那人进了屋子,把圣旨拿了出来,说道:“卫门朱氏、卫宜宁、卫宏安、桑氏在何处?”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赶紧上前。
“杂家是来传皇后懿旨的,尔等听宣。”
屋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那内监宣读了懿旨。
“卫宗镛虽不可恕,然朱氏夫人等实为无辜。且尝为张氏等人蒙蔽毒害,本非一类。天恩浩荡,赏罚分明。今日起将朱氏等数人赦免,另赐府邸居住。”
朱太夫人听了先是不信,赶紧磕头谢了恩,不禁觉得万分侥幸。
那内监收了圣旨,微笑道:“老夫人,这些天让你受苦了。皇后娘娘说了,那卫宗镛本就不是你的亲儿子,如今他获了罪不能连累于你。你们这就出去吧,往外头有人等着你们呢。”
包氏虽然在外头可也听到了,不禁狼嚎一样喊叫道:“凭什么要放他们走?!要死一起死!”
外头的差官赶紧上前给了她两个嘴巴,呵斥道:“闭嘴,要不然把你舌头割下来!”
卫宜宁的神色并没有格外的高兴,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预想的还要快了一点点。
卫宜宁和桑姨娘搀扶着朱太夫人出了牢房,头顶艳阳高照,一只花喜鹊在一棵早桃树上欢快的叫着。
树枝上的花苞已经透出了粉红,再有几天就会开了。
“公公慢走,”朱太夫人对那位宣旨的内监道:“多谢了。”
“老太太客气,这是杂家的本分。”内监笑道:“也是您老人家一向积德行善,好人有好报。”
又看着卫宜宁笑眯眯的说道:“五姑娘,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智勇公府被查抄,竟有许多人到帝后跟前去给你一个小姑娘求情,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可是燕家与肖家?”卫宜宁问道。
“柱东王爷和御史大人早都已经向圣上说明了,还有肖太傅,他说当时同燕大人在你们府上亲耳听闻了张氏是如何谋害嫡子卫宗的,太夫人着实可怜,不该被罪臣卫宗镛连累。还为你的人品做担保,说你孝悌良善。”内监道:“除了这两家,韦家小王爷也由人代笔上了折子,邵家也在朝堂上为你们求情,钟公爷爷也不落人后,甚至端王世子也出面了。不过让皇后下定决心下这道懿旨的另有其人,她力保你,说不管如何你都不可被治罪,她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呢。”
“敢问这位贵人是谁?”朱太夫人禁不住好奇。
“五姑娘应该知道吧?”内监不说,笑着问卫宜宁。
卫宜宁浅浅一笑,说道:“多谢端敏郡主垂怜,宜宁改日一定去郡主府登门道谢大恩。”
“五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难怪有这么多人帮你。”内监满脸赞赏道:“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届时切莫忘了杂家。”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审结
丝丝和风拂在脸上,风里似乎带着香气,暖阳有些刺眼,照在身上分外舒适。
朱太夫人抬头看了看天,略微有些眩晕。
“五丫头,咱们这就出来啦?”老太太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丝丝欣喜:“真是恍如隔世!”
“祖母,我之前就说过你不用担心的。”卫宜宁掺着她的胳膊道:“您一生未做过坏事,怎会遭这样的无妄之灾呢!”
“原来你当初请燕大人和肖太傅在屏风后头听案,为的就是今天?”朱太夫人恍然大悟:“我那时候还觉得遗憾,张氏装疯没法治罪,便是有官家的人听了也于事无补,谁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肖太傅和燕肯堂不但品性正直,更是皇上笃信的大臣,有他们两个进言,再加上老公爷和邵家的面子朱太夫人自会无虞。
至于张氏是否上堂受审,卫宜宁并不是分关心,反正她也不会活太久。
“祖母,咱们出去吧,不是说外头有人等着。”卫宜宁含笑劝道。
“对对对,咱们快点儿离了这地方。”朱太夫人连忙说着牵起卫宏安的手:“此生再也不要回来。”
卫宜宁回头看了一眼被关在木笼里的包氏,包氏眼中恨意森然。
像是一只饿狼看着远去的猎物,无奈又不甘。
出了门,就见外头等着好多人,卫阿鸾带着三个儿子迎上来,含着泪扶住朱太夫人道:“母亲,你受苦了。”
“这算什么,我在里头也并没受苦,宜宁把我照顾的好着呢!”朱太夫人道:“再说这不是出来了嘛,别哭。”
韦家众人加上燕婷贞和肖卿卿等人都拥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卫宜宁等人是否安好。
韦应爵则上前抱住了卫宏安,他不善言辞,但这些天真是急得要死。
“多谢大家了,这次若不是你们尽力相帮,我和祖母也不能这么快就脱身,”卫宜宁由衷道:“这情分我们姐弟永生不忘。”
“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韦兰珊道:“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了。”
“宜宁,你们和老太太还是快找个地方歇一歇,等身体恢复了再说以后的事。”肖卿卿道:“等复原了再给你们好好接风。”
“肖妹妹说的对,咱们来日方长,如今见你们都平安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韦兰道:“这一次也算是经历了大难,以后便会一帆风顺了。”
众人虽然不舍得,但毕竟还是让卫宜宁他们好好休息为重。
卫阿鸾道:“母亲,宜宁,你们且都随我回去,好好将养数日。”
又对众人道:“各位想去探望可随时去我们府里,待过几日我必是要宴请各位答谢厚意的,届时烦请一定赏脸。”
众人自然说好。
于是便纷纷道别,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二月二十日,卫宗镛被押解回京。
由刑部、御史台连同大理寺一同会审。
连审了五六天,外头的人不时听到一些消息,但都不确定。
这天邵楠邵桐等人自外回来,到朱太夫人这边来。
邵桐进门就对卫宜宁说:“刑部已经结案了。”
卫阿鸾一听问道:“最终是怎么断的?”
邵楠说道:“判的是渎职贪墨之罪,削职夺爵,家产充公,流放老凌河,永不录用,终生不得回京。”
“哎哟,”卫阿鸾听了忍不住叹息一声:“虽然之前也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可真判了还是觉得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什么好可怜的,又不是被冤枉的。”邵桐才没那么慈悲:“其实这已经不算重了,起码还给他留了一条命呢!”
“那包氏呢?”朱太夫人问:“她装疯卖傻的,难道就不惩治她了不成?”
“她想得美,”邵桐冷笑道:“她以为那些大人都是吃素的呢!她虽然装疯,可包贵等人状告她的罪责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数罪合一,判了杖刑五十,半月后随同卫宗镛流放老凌河。”
“竟不是死刑么?”邵杨这时候刚好从外头进来,有些不忿地说道:“她手里可是有好几条人命呢!”
“你懂什么?”邵桐嗤笑道:“这刑罚看似平常,但被杖责后伤口半个月根本愈合不了。她又是那么个年纪,流放之路艰辛异常,带着一身伤上路,医药不周,差役打骂,只怕走不到一半就会背疮发了一命呜呼。杀了她还真是便宜她了!像她这么恶毒的人,就该好好受一番折磨才好。”
“对了,还有国妈妈那个老泼皮,她在堂上不肯认罪,听说卫宗镛被判流放,又见包氏在堂上受刑,她干脆触柱而亡,倒也有些气节。”邵桐继续说道:“死尸被卷上草席丢到乱葬岗去了,此刻只怕早已进了野狗的肚子了。”
“这老婆子罪有应得!”邵杨抚掌道:“包氏算是只母大虫,她就是包氏的爪牙。”
“她就算不死也得跟着流放,还不如死了干净呢!”邵桐语气凉薄地说道:“包氏也不知会不会死在牢里,毕竟受了刑,刑部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唉!”朱太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人心啊苦于不知足。”
说着搂过卫宏安来,老眼里满是慈爱道:“还是我们宏安好,又懂事又聪慧。”
“外祖母,现在你眼里就剩下宏安一个小辈了,我都吃醋了!”邵桐故意说道。
“你吃什么醋?你马上就要娶亲了。”朱太夫人笑道:“只怕到明年这个时候你都已经当爹了,还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邵桐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听了朱太夫人这句话笑道:“我是争不过宏安了,不过我的孩子生出来说不定还能争一争。”
“一天天满嘴的疯话,”卫阿鸾道:“都快成亲的人了,每个正经样子。”
邵桐一吐舌头,说道:“我走了,过一会儿母亲说不定就要把家法请出来了。”
说完蹦蹦跳跳出去了。
卫宜宁随后跟了出去,说道:“二哥哥站一站,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