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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洗澡的兔子     贞观小财神txt下载     贞观小财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 扳倒李泰

    而现在,李佑恰恰对这样的局面非常满意。没有人发现,不是好事吗?要不然,现在父皇正值壮年,身子强健,废立储君之事,还远远没到头。

    这其中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兜兜转转,要折腾多少回呢。所以,没有人想起他,他就没有危险。

    那些跃跃欲试的兄弟,也不会注意到他,再加上他纨绔无度的做派,就更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个对手。

    他就可以坦然的径自成长,在没人注意的小角落,进行着自己的计划。而现在,他站在甘露殿前,以送酒为名,就是他计划的一步。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确定,关于夜闯东宫这件事,父皇打算采取各打二十大板的方式解决。既是如此,那就到了他该出场的时候了。

    “父皇,今日路过张美手家,还没到店门前就闻到阵阵清香扑鼻,孩儿就想了,这样的店铺门前,居然没有饭香都是清香这不是很奇怪吗?”

    “结果,父皇猜猜是什么香气这样浓郁悠远?”

    世民抚须大笑:“自然是这酒香了。”

    “正是。”

    “听说,张美手家的老板,将这新酿的好酒,命名为十里香。父皇不妨闻一闻,看看它当不当得起十里芬芳的称号。”

    说着,李佑就想把坛子盖打开,世民忙道:“不必了,你一进殿,朕就闻出来了。”

    “确实是酒香浓郁,堪称十里香。”

    “徐良。”

    “老奴在。”

    李世民还没有吩咐,徐良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已然带了两个小太监,把酒坛子都搬到偏殿去。

    看这情势,齐王是要在甘露殿用膳了,要说,齐王殿下也是很有创意了。

    端着两坛酒,还赶着饭点过来,这用意很明显了,想借着吃吃喝喝的良好气氛,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

    齐王究竟想做什么?

    要说,对于齐王殿下,徐良还真是不甚了解,原因无他,这位皇第五子,虽然并非嫡生,排名也并不是很靠前,可在李世民这里,他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当然,都是一些不好的存在感。

    这位齐王殿下,每每来到御前,那肯定就是在城里闯了祸,被李世民召唤来挨批的。

    应该说,正常状态下,他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徐良对于这位齐王殿下心性的了解,也只是限于表面,根本不知道他心里都揣着什么样的心思。

    今天看着他捧了几坛酒过来,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徐良就看出来了,这位齐王殿下,也不是一点心眼没有的。

    还知道耍这些小招数,这就说明,他也是有企图心的。

    啧啧,难道,齐王对大位也有想法?

    如若这般,这储位的争夺可就越发不明朗了,也别怪徐良心思敏感,太子失势,魏王也躲在王府,好长时间不见进宫走走,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平时没有传召都不会进宫瞅瞅的闲散人士,居然会主动跑过来,任谁都会往这个方向想。

    美酒搬到了偏殿,世民也放下了手下的公务,传了晚膳,李佑很识趣,立刻找好了位置,端坐的笔直。

    李世民的问题,他一一作答,语气和缓,用词谨慎,世民眯着眼听着,都觉得非常满意。

    却没想到,一向顽劣成性的李佑,居然也有这么懂规矩,善言谈的时候。

    于是,他心里的那根弦,就再次绷紧了些。

    平时他是个什么德性,李世民太清楚了,正经学问是不识的多少的,打架耍横倒是长安城里数得上的。

    那个时候,李佑虽然不成器,但李世民也不会怀疑他,反而对他十分放心。不过就是无脑而已,在李世民看来,无脑的儿子,比那些诡计多端又深藏不露的要好得多了。

    至少,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是可以一眼望到底的。

    可现在,当无脑的李佑,也开始装模作样的表现自己的时候,李世民却觉得背后寒风起,有些不放心。

    他这是受了哪一股妖风的影响,竟然会变成这样。不正常,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这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世民亦好奇,接下来,李佑究竟会说什么。

    一定是非常新奇的。

    基于这个目的,李世民的表现一直是亲切和善,仿若慈父,李佑呢?

    既然今天是来办大事的,自然也不会着急,万事当循序渐进,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反正从他策划这件事开始,也已经过了十来天了,这么些日子都忍了,还怕这一时。

    饭菜也都渐次端了上来,李佑敞开了肚皮,吃了个痛快,再加上他特地带来的十里香,还别说,这酒真是清香四溢,回味悠长。

    世民饮后,都觉得口里回甘,食欲大增。不管怎么说,李佑的这份礼物,确实送的不错。

    于是,他也没有吝啬,频频夸赞李佑,这让李佑也喜得晕晕乎乎的。眼见着,吃也吃的差不多了,喝也喝的差不多了,李佑准备开启自己的发言了。

    而这时,李世民就好像是揣摩到了他的心思似的。放下了酒盏,打探道:“佑儿,你天天在城里住,可知泰儿近来如何啊?”

    李佑一脸震惊。

    吼吼,这是什么发展?

    父皇居然会亲自提起这件事?

    难道,真是天助我也?

    李佑这次虽然是制定好了计划,动用了全部的脑筋,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来的。

    可是,要说人与人就是有区别的,脑子和脑子也是有壁的,铁锥都穿不透。

    以李佑那贫瘠的脑袋瓜,他能动用的所有智识,全都加起来,甚至可能还不如小李治。

    所以,不必对他有太高的期待,他虽然可以耍一点心眼,但水平绝对不高。

    更好笑的是,李佑自己还对这样的境况浑然不知,以为自己是可以数得上的阴谋家了。

    很快,他的愚钝就会在李世民的面前展露无疑。

    “父皇说的是四哥?”他眨巴着大眼,状若无知。

    世民颔首,微微笑着,就知道,他大张旗鼓的进宫,肯定是别有所图,而且,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露馅。

    看看,果然如此吧。

    “儿臣听说,四哥这些日子闭门不出,也不和我们应酬,具体的情况,儿臣也不太清楚。”

    “是吗?”世民挑眉,表情之中透露出阴谋的气息,李佑一个傻憨憨,还丝毫未曾察觉。

    “是啊!”

    “本来儿臣与魏王的关系也不算太亲厚,他的事情就了解的比较少,不过,”他抬眼看向世民,世民立刻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急于表现的李佑,倒是马上就把这个眼神的含义领会了,接着道:“听说,魏王近来不出家门都是因为这酒的原因。”

第三百七十七章 酒的锅

    “这是真的?”

    世民笑笑,这个由头还真是有点意思,看来,李佑为了把话题引导到李泰的身上,也是煞费苦心了。

    什么十里香,不过是他借题发挥的工具罢了。

    这长安街上贩卖好酒的地方,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每日推出新鲜佳酿的也有的是。

    为何就今日,就被李佑发觉了呢?

    这也太凑巧了,不只是被他发觉了,还特地把它送进宫,作为孝敬世民的好礼。

    这一切,原来都是早有预谋。因为要提及酒的事情,所以,以美酒作为引子,把李泰的近况说给他听。

    “竟有这样的事?”

    李佑猛点点头,反正他也是小酒几盏下肚,胆气蹭蹭的往上涨,面对李世民的审视也毫不害怕。

    “确实,听说魏王这些天闭门不出,都是因为酒醉未醒,一连几日喝了又醉,醉了就睡,睡了又醒,醒了又接着喝。”

    “所以,才爬不起来的。”

    泰儿豪饮?

    这是什么新鲜事?李世民打死也不相信,一向很懂的克己的李泰,竟然也会喝的酩酊大醉,还一连好几天。

    他狐疑的看着李佑,忽然想起了李泰和李承乾之间的纷争,既然泰儿酒醉,不曾出门,李佑又是从哪里听说这些消息的。

    难道,他也在魏王府有眼线?

    不可能吧!

    世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几个儿子,你监视着我,我监视着你,互设眼线,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样做,还是兄弟吗?

    还有任何兄弟情可言吗?

    “佑儿,你这是危言耸听了,泰儿一向谨慎,怎么会纵容自己日日酒醉?”他试着打探,眼睛盯着李佑,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李佑也一点也不含糊,反正他对李世民的质问,早有准备,马上就把想好的说辞倾情祭出。

    “父皇明鉴,儿臣这一阵子几乎都没有见过四哥,这事情,当然不是听四哥亲口说的。”

    “我这都是听张美手的老板说的。”

    李佑渐入佳境,眼见着父皇听得起劲,也知道,这一次他终于打蛇打对了地方。

    却又道:“听说,四哥这几日似乎是酒兴正酣,接连好几日,都要派人到他们家打酒吃。”

    “因为喝得多,又要得急,所以,老板还抱怨,昨天的酒钱和没有付哩。”

    世民面露疑色,前面的那些话,他还算是相信的,可到了这里,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什么?

    喝酒不给钱?

    这样的腌臜事情,李泰怎么干得出来,别的不说,只说是钱财这方面,李泰绝对是几个皇子之中的富户了。

    别说是打酒吃,就是直接开酒肆,一个两个的,也不是开不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吃酒不给钱。

    实在是太夸张了,这个李佑,喝了几盏酒,就开始胡说八道,吹水起来。

    “你是说,泰儿吃酒不给钱,还赊账?”他还是不相信,这才向他又确认了一次。

    不过,看看李佑的那小眼神,那表情,完全就是成竹在胸的意思,难道,还是确有其事?

    “儿臣知道父皇不相信,可这确实是真事,父皇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张美手家的老板现在是苦不堪言。儿臣作为弟弟,自然是不能看到四哥落埋怨,这才帮他把酒钱都垫上了。”

    李佑说完还调皮的向徐良眨了下眼睛,徐良略略后缩,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想让我出去打探?

    你别想好事了,老奴才不会出去,休想让我掺和进你们的破事里,打死我也不干。

    好在,李世民并没有接这个茬,而是继续等待,等待着李佑将更多的信息说出来。

    他笃定,既然李佑开了这个口,那他心里存着的东西肯定要比现在说出来的多几倍。

    既然他这么想表现,那他就成全他,反正,这些日子,每个儿子都这么听话,也没有几个到他面前作妖的了,他也真是有些无聊。

    人啊,尤其是像李世民这样精力旺盛,还想事事关心的皇帝,总是觉得,不论是近在眼前的皇城,还是远在天边的边陲小城,他都想一手掌握。

    当然,这些被掌握的消息之中,也少不得各位皇子皇女的,那些和他联络密切的,亦如雉奴、高阳,他倒是不怎么关心。

    反正,他就是不去了解他们,这些人也是三不五时的就要在他眼前晃。不必费心打探,他也可以了解的十分清楚。

    可是,照实说来,不管是承乾那边的,还是李泰那边的消息,他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了。

    这也是正常的,李泰天天酒醉,也不出门,至于承乾,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轨行为,腿脚也还算是利索的,可他不是被世民禁足了吗?

    就是想出来,也不可能。

    于是,李佑愿意说一点,他倒是也不介意。

    “佑儿,来再喝点,泰儿酒量有限,可你,父皇还是知道的,可是海量,千杯不醉的,今天怎么就只喝了这么一点?”

    世民作势让他多饮几盏,李佑连忙推辞,他今天可是来做大事的,千万不能贪杯。

    贪杯误事,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为了办大事,现在也不能再喝了。

    而老谋深算的父皇李世民,早早的就看穿了他的心机,却还由着他,把话题就往酒上面引。

    饶是李佑不愿意再提,也不会让他忘记,他还有消息没有继续汇报。李佑这点道行,在李世民的面前根本不够看。

    被他酒来酒去的,很快就继续跳坑。

    “父皇,儿臣真的不能再喝了,若是再喝下去,说不定就会像四哥一样,在殿上撒酒疯了!”

    你看看,果然还有没说的吧,世民很得意,眼见着这些孩子仍然在他的鼓掌之中跳舞,他就觉得,他这个父皇当的还是很不错的。

    “撒酒疯?”

    “你是说,泰儿还在家里撒酒疯?”

    “这又是听谁说的?”这才是世民关注的重点,李佑急于表功,哪能不说实话。

    “当然还是老板说的,要不是因为他一个劲的拉着我抱怨,我也不会买了这么多的酒。”

    于是,在李佑绘声绘色的描绘之中,李泰在王府的丑态,可说是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了世民的眼前。

    由不得他不相信。

    说来,今天也是李佑运气好,一切都是命运使然,怨不得他要借题发挥。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如醉一场

    这一日,李佑原确实是想从张美手家弄点好吃的带进宫的,要知道,终日闷在皇宫里,就是顿顿吃鲍参鱼翅也是有厌倦的一天。

    这一点,李佑最是清楚不过。他齐王府的伙食也算不错,他又非常注重饮食,每天几乎都是变着花样搞些小菜吃吃。

    可是,饶是这样,他也早就厌倦了王府庖厨的厨艺,原因无他,就算他学了新的菜肴,可是,手法还是那一套老的手法。

    也就是说,做成成品之后,味道也会大同小异。所以,在这一点上,李佑是充分理解父皇的。

    就算是皇宫里的庖厨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心用力的做好吃的,可他们的手艺也还是老一套,做不出心意。

    很多时候,反倒会适得其反。用心做出来的大餐,说不定味道还不如皇城外的小店。

    那些风味小吃,倒是更吸引人的眼球,让人胃口大开。早年间,李佑就听闻,父皇喜欢吃张美手家的菜肴。

    往年,每逢中秋、上元,世民就会招呼宫里的太监到张美手家订酒宴,正好他们家也有这样的业务。

    每到重大节日,不管是堂食还是外卖都可以选择,店里预备的庖厨也比平常多几倍,时刻准备着应付达官贵人预定酒席。

    店里可以根据客人们的要求,做出相应的菜肴,再有店里的小厮统统送到各家各户。

    完全的一站式服务,体贴周到。

    至于皇城这边的订餐,店里自然是百倍精心,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厨师,做最拿手的菜肴。

    当然了,运送这件事就用不着他们了,只需要由宫里的小太监们代劳即可。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前提,想要入宫搞事的李佑才想起了这个地方,本来,他的计划是弄些小吃带进宫里。

    既表达了心意,携带也方便些。

    谁知,那店老板一见是酒中好手齐王李佑来访,登时就把店里的好酒全都摆出来了。

    硬拉着他推销,大有你今天不买我的酒,你就别想走的意思。要不是这个原因,李佑也并不想搬这十里香。

    不过,买酒这事倒是把店老板聊天的兴致给勾引起来了,他拉着李佑,说了许多闲话。

    其中涉及最多的就是魏王李泰,这还真是意外之喜,进店之前,他绝对没有想到,区区一家酒楼的老板,居然能知道这么多的内幕消息。他准备的是另一套说辞。

    大约也和李泰的这些破事有关,不过是用了另外一套借口,不过,那个时候,他还稍微有些为难,因为这些消息都是他四处打探出来的,来源不明,更是不能把消息源透露给李世民,所以,张美手家的老板,多嘴多舌,反而是救了他的命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日后有人调查,也可以保证李佑绝对安全,因为,今天他在甘露殿所说的话,完全没有超出老板说的范围,就是查也查不出来。

    更贴心的是,为了让张美手家的老板形象更加光辉些,不要被李世民秋后算账,他已经把老板说的那些话稍加修饰,让他显得不是那么……牢骚满腹了。

    说到底,这些话也全都是魏王府的人传出来的,若是想找多嘴的人,也要到魏王府去找。

    大家也是苦于李泰见天折腾,实在是受不住了,才趁着出门买酒的机会,找个人倾吐一下。

    自从那日酒醉,李泰就发了酒疯,按说,解酒汤也喝了,休息也休息的足够。

    就算是酒力再不济的人,恢复了一天,也应该康复了。可是,李泰非但没有康复,反而犯得越来越厉害。

    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李泰人生的肥一些,可身子骨还算是健康的,不至于连几坛酒都扛不住。

    造成他这样表现的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想让自己恢复清醒,一次酒醉,让他忽然发现了醉酒的好处。

    只要人一醉,所有的烦恼就全都飞走了,再也不受困扰,仿佛飘在云端,躺在天国里,不受凡尘俗事的搅扰。

    于是,一日复一日,他就这样品着美酒,醉倒美人膝。按照他的想法,这样做也没有什么过分的。

    他不过是想用酒醉逃避现实的不如意,既没有招灾也没有惹祸,人生总要有一些能够稍稍脱离正常生活轨道的日子吧。

    李泰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以前,他天天装作彬彬有礼,谦恭又多智,然而,现在看来,再多的努力,有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也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了,总觉得,日子若是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未免太过无聊。

    想想李承乾就知道了,那般的任性妄为,为非作歹,把东宫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凡是你能想到的坏事,他基本都做过,就连李泰一开始都不相信,他还真的能在东宫长期和称心那样的男子厮混。

    等到到了东宫,亲眼见了,他才发现,现实永远比他的设想更加精彩。可以说,那次夜闯东宫,其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也没有想到,还真的能把承乾捉奸在床。

    原本有了这样的辉煌战绩,他以为,李承乾这次是死定了,该从太子的宝座上滚下来了。

    结果呢?

    事实证明,终究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过了好几日,李世民这边也没什么动静,承乾也不过是被禁足了而已,废立太子这样的话题,更是在朝廷上连出现都没有出现过。

    以往,时常管东管西的大臣,也没有几个对这件事多做置喙。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李泰把整件事翻过来调过去的想了好几遍,前前后后的所有细节都没有放过。

    他真真的是什么错也没有犯,所有的操作可以说是一点问题也挑不出来。

    怎么就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呢?

    思来想去,他倒是看出一点眉目来,说到底,太子就是太子,即便他是个废物,只要摆在那里,不管是在李世民的心中,还是朝臣的心中,他都是有位置的。

    处置他的时候,人人都要多掂量掂量,不可轻易动摇。他想,如果同样的作死行为换到他的身上,情况肯定不会是这样,处理的结果也不会就是这样轻飘飘。

    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大臣,肯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也就是认清了这一点,李泰才有些灰心丧志,当然,这样的状态肯定是一时的,长久不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承乾的转机

    对于李泰来说,争夺太子之位,还是近在咫尺,很有希望的一件事。毕竟,除去李承乾,他就是嫡次子,相比其他年长的皇子,他的优势是很明显的。

    他只是想放纵一段时间,就在承乾禁足的这一段时间,他也倦了,不想再天天琢磨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他哪里知道,这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以为他还是有点酒量的,多喝一点也无所谓。

    却没成想,连日宿醉,让他的精神状态也越发的不好,他自己醉生梦死,完全感觉不出来,可是,周围的小厮婢女可是体会的真真的。

    酒醉吐的到处都是脏污,这事也就忍了,都是做苦差事的,多一件也不算多,少一件也不算少。

    可最令人头疼的是,他还天天撒酒疯。白天夜里的胡闹,鬼吼鬼叫,打骂下人。

    所作所为和承乾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他自己肯定是不这样认为。

    他的那些小女,一开始还照顾他一下,艾艾的哄着,好话说不完,时间一长,也是渐渐靠边站。

    没有人愿意在近前伺候了。

    府上的秩序也是一团乱,魏王妃揣着两手,完全不管事,府上的秩序一团乱。于是这些关于魏王的流言蜚语也渐渐传了出来。

    “真的闹得这样厉害?”

    李佑的一番话,既内容丰富,还有深入的分析,就算说的夸张些,但李世民判断,这件事估计也是**不离十了。

    “应该是。”说话也不能说的太满了,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适当的往回拉一拉。

    增加证词的可信性,这个道理,李佑也很明白。况且,不要一口咬死,对于他来说,也更有利。

    到时候,若是李泰并没有撒酒疯,或者,也没有在王府里搞得天怒人怨,他这里也是说得过去的。

    若是自己言之凿凿,到时,不是这么一回事的话,他还要帮李泰接锅。

    “其实,儿臣也都是听那老板说的,也没有去亲眼见识见识。所以,说的也不一定都对。”

    “儿臣的意思,或许,父皇可以给四哥一些关心,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遇到烦心事了,才至于如此。”

    想不开的事情?

    烦心事?

    还能是什么事!

    李佑不会想到,他为了给自己找补的几句玩笑话,却正好戳中了李世民的肺管子。

    他这次还真的生气了,李泰为何如此作践自己,其原因,没有人比他这个父亲更了解。

    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李泰费劲了心机,好的坏的,正的斜的,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最后,他真的抓到了太子的把柄,却发现,即便李承乾不济,他也坐不上太子之位,这才觉得不平衡,作天作地。

    什么东西!

    他气恨非常,这一瞬间,对李泰的记恨,甚至超过了承乾。

    在同样的事件上,李世民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对儿子之间的争斗,他认为手段低劣,不上台面。

    他们勾心斗角,手段阴毒。

    可他老人家当年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那手段也称不上是多么的光明正大啊!

    区别只在于,他确实是有能力的,他的争夺是建立在那赫赫的战功之上。即便他的手段更加残忍,可想到他的能力,他的努力,人们还是多一分宽容。

    然而,轮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同样的目的,同样的配方,甚至于,争夺的双方都没有任何变化。

    嫡次子想要争夺嫡长子的太子之位,这和他当年的位置有任何区别吗?

    李泰和他李世民的位置有任何差别吗?

    照理说,世民应该相当理解李泰的感受,然而,他却非常反感李泰的行为。

    可见,时移斗转,人的心态就是在变化的。

    李佑达到了目标,饭吃的也差不多了,李世民气的两眼发红,挥挥手,就把他支到了偏殿。

    夜已经深了,他就是想让李佑出宫,也不能成了,只能忍了。

    李佑走后,徐良就做好了准备。

    按照一般的流程走下去,接下来,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作为李世民身边最为亲近的首席大太监,从来打探消息,暗中监视这样的活计,都是交给他的。

    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都有手底下的小太监去一一实行,他只需要选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情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李世民就把他招呼到近前。以徐良的经验,他已经可以揣测到李世民要给他分配什么差事了。

    “明天你不要当值了,去辅兴坊打听一下,泰儿最近在府上都做了些什么。”

    “魏王府那边也去看看,别惊动他们,只需要打探一下就行。”

    “是,老奴遵命。”

    徐良揣着手,心中哀叹。

    这个魏王啊,又不是没有正经的差事做,你不是还要主持括地志编写吗?

    人也都给你准备好了,凌烟阁那边的书籍也全都开放给你自由取用,放眼望去,皇子之中有这样待遇的,独他一个,就连太子也比不上他。谁知,他偏不往正道上走。

    非要和太子争斗,还要告黑状,使阴谋,把自己的格局拉的这么低。他难道以为,李世民希望看到他这样吗?

    他就不能把自己的差事做好,踏踏实实的,等待机会吗?

    他们兄弟才多大,李世民才四十岁而已,春秋正盛,一切都是前途无量的。

    若是他能把心思全都用在编书之上,不敢外界的纷繁复杂,专心致志,说不定,世民的内心还真的会更偏向他,将来,夺得大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现在呢,非要急急出招,这一下,不止没有把太子拉下马,反而是暴露了自己。

    这一回,他可当真是把李世民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了。

    接下来,若是李世民把目光全都转移到他这边,那想必,太子那边的困境就可以稍稍缓解。

    恐怕,李泰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荒唐行径,竟然会给李承乾送去了解围的良药。

    “徐良,太子禁足已经多长时间了?”

    徐良略一挑眉,对自己的预测能力,已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看,实在是太准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期待进行,李承乾脱困有望了。

    他掐起手指,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其实,李承乾被关了多少天,他是心知肚明。

    就在昨天,他和长孙相见的时候,还提到了这件事,太子禁足,长孙也是心急如焚。

    虽然总的算算也没有几天,也不要指望短短几天禁足就能让李承乾改邪归正。

第三百八十章 风言风语

    可对于一国储君来说,这些错误都不是重点,重要的地方在于,他的地位,以及太子之位的尊崇。

    对于所谓江山社稷来讲,皇帝这个职位是至关重要的,而太子作为皇位的当然继承者,同样也是万众瞩目的所在。

    历朝历代,有关太子的争夺所引发的血腥惨案,种种冤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太子安稳,朝局才安稳,否则,太子的地位摇摇欲坠,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危机四伏的局面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太子没有什么实在罪无可恕的恶行,不论是他亲爹皇帝,还是朝臣都对他更加宽容。

    长孙亦认为,太子的事情,虽然确实非常不堪,可到底也是禁足了好几日了,也算是达到了惩罚的效果,他还托付徐良,在时机合适的时候,能够帮承乾说几句话。

    却没想到,这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算来,也有十日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世民抚须,也是陷入了沉思。

    十天,对于承乾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禁足。自从他登基大宝,承乾就被理所当然的册立为储君,世民从没想过,他会有任何的不当行为,以至于,这太子的地位会有所动摇。

    “也差不多了。”

    “陛下的意思是……”徐良心情激荡,一时之间脱口而出,世民抬眸,眼神之中,又一丝丝的犹豫,徐良暗道不妙。

    太着急了,这根本就不是他该出声的时候,怎么办?会不会把将要促成的好事,反倒搅合了?

    他不敢想,只得把后半句话吞进去,再也不发一言,眼眸也垂了下来,老实的等待世民吩咐。

    “明天,去辅兴坊的打探过后,再去东宫传旨,就说让太子进宫,朕要见他。”

    呼……

    徐良长舒了口气,不容易啊,整整十天,李承乾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多么漫长的时间,虽然,在历史长河之中,它甚至连一瞬都算不上,可是,在李承乾看来,绝对算是漫漫长日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有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就在徐良乐的嘴巴开花,颠颠的想要离开的当口,世民忽然开口:“你说说,今日齐王如此,是揣着什么心思?”

    “他想做什么?”

    妈呀,怎么又是我?

    又来问我!

    我一个太监,你们的家务事,我有说话的权利吗?

    让人说话,若是说错了,不合他的心意,还会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他亏不亏啊!

    “这,老奴真是无法揣测。”

    “要说,陛下也有日子没见齐王殿下了,或许,殿下就是思念陛下了,所以这才进宫来面圣。”

    这个时候,当然还是这样展开话题比较稳妥。

    当然,求稳妥的下场,他也早就料到了,肯定不会让李世民满意。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总不能盲目的讲齐王的坏话,或许,倒是顺了世民的心思,可那都是一时的。

    终究他们是父子,以后,若是齐王做事又有可圈可点的了,他说的这些话,可就会成为自己的把柄。

    “你这个老狐狸,又不说实话。”世民面露微愠,却也没有生气,只淡淡的看着徐良。

    那眼神让徐良实在是如芒在背,说实话吧,那就相当于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不说实话吧,天长日久,世民一定会怀疑他对自己的忠心。他徐良毕竟还是在御前当差的,终日要面对的就是李世民,不和顶头上司搞好关系,他以后还怎么混?

    权衡了半天,他终于还是站定了立场。

    “陛下这是在责怪老奴了,不过,老奴确实是这样想的。”

    “齐王殿下年岁渐长,或许,见到晋王殿下经常能入宫伴驾,心里也有些羡慕,所以,也就找了个由头入宫。”

    “至于殿下提起的其他事情,应该就是坊间的趣闻罢了。”他见李世民半天不回话,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题继续下去。

    不过,为了少得罪一些人,他已经选择了相当和缓的话语,绝对没有挑事的嫌疑。

    到时候,他们兄弟若是打起来,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坊间趣闻?”世民一手撑头,做思考状:“你是说,魏王的事情,坊间也有传闻?”

    徐良点点头,颇为无奈。因为这件事就是真的,并不是齐王编造的。要说也是齐王嘴快,其实,他原本并不想提这件事的。

    “竟然闹得这样大?”李世民面露疑色,显然是不相信。

    徐良讪讪,我也知道你不相信啊,所以才一直没说的,要不是今天齐王开了这个头,说不定他会一直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只能照实说了,不过,若是他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那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比齐王的还要难听。

    “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李世民凑近了些,徐良才道:“据老奴所知,魏王最近确实是闭门不出,听坊间的人传闻,王府时常有酒香飘出,气味浓郁。要知道,以往魏王殿下是极少饮酒的,酒量也不成就。”

    “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沉迷吃酒。不止如此,王府中还偶有打骂声,这些都是一些坊间的传闻。”

    “本来老奴想着,因为也没有真凭实据,想做一做调查再向陛下禀报,却没成想,齐王殿下这边的消息比老奴还灵通。”

    “不过,老奴想来,齐王殿下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既然殿下说过是张美手家的老板和他说的,那想必是不会错。”

    “这位张老板,老奴也认识,算得上是长安城一号知名人物了,这样的人,想必不会说假话。”

    “只不过,他这次做的也不是很妥当,怎能拉着齐王殿下讲魏王殿下的错处,也是老糊涂了。”

    张美手家的老板,自然是姓张,世民颇为喜欢他们家的菜肴,对这位老板也不是一无所知。

    既然是自创的招牌,又是开店多年,成为了城中一号名店,这位张老板不可能很年轻。

    上次听说,此人已经五十多岁了,看起来是有些年纪。虽然李世民也厌烦这些平民百姓议论皇族,不过,历来民间的这些声音就是无法断绝的。

    对于皇族的事情,百姓们从来都是喜闻乐见,他一直秉承着一个理念,只要不涉及朝政,一些小道消息,他们愿意说就去说好了。

    人家也没有当着你的面说,你却用自己探听得来的消息去惩治人家,反而把自己落于下乘。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步到位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件事,朕不会为难张老板。”李世民殷切道。

    “这就太好了。”徐良连连赞了几声:“老奴替张老板叩谢陛下天恩。”

    说着他就要俯下身子,却被世民挥手阻止。那身在辅兴坊的张老板,却不知,自己是躲过了多么凶险的一劫。

    若是坐在这宝座上的人不是李世民,他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老奴这些日子也是留心坊间的一些消息,确实听说了一些魏王不好的事情。”

    “不过,老奴想来,魏王年幼,性子总是有个反复,也许过几日也就好了。所以,也未能及时向陛下禀报。”

    李世民知道他这是给自己开脱,却也没有太气愤。相处这么多年,他对徐良的性子也有些了解。

    这是一个很周全的人,不愿意逞英雄,也不愿意挑事,总的来说,性情沉稳,和善。

    他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原因,无外乎是想给每一位皇子都留个好印象。

    在他徐良的嘴里,你听不到任何人的坏话。在他那里,李承乾是极好的,李泰也是温文有礼,至于李治,那是活泼调皮,人人都好,没有不好。兄友弟恭,亲切和睦。

    作为一名资深内侍,徐良这样做无可厚非。一边是当今圣上,一边是他亲亲的儿子,个个都是皇子,亦是身份尊贵。

    徐良在宫里的地位还算是比较高的,可说起来,这所谓的地位也都是虚的。

    他总是要顾忌,一旦自己说错话,让父子反目,他将如何自处。

    然而,理解是理解,理解不代表就要谅解。

    徐良作为内侍,从中调和他们的父子关系,这件事在李世民看来,本身就比较怪异。

    他并没有这个义务,他做这样的选择,无外乎就是想让自己的日子更好过。

    可是,一个太监他要努力服务的就是皇帝,怎么能考虑自身的生存,从这一点上来说,李世民觉得,徐良有的时候是太圆滑了些。

    他虽然不讨厌他,也时常要刺一刺他,看看他真实的想法,毕竟,像徐良这样的聪明人,办事又得体的,当真不多见。

    留在身边也挺有意思的。

    “你觉得,魏王为何会性情大变?”

    啧啧,你看又是高难度的问题,这让他如何回答?

    他又不是魏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想的?

    “或许,是括地志编写的不顺利?”

    世民一道眼风扫过,徐良立刻意识到,他又嘴瓢了。

    “你没有听到齐王的话吗?”

    “魏王已经很久没有管括地志的事情了。”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趁着世民没发火,徐良立刻找补道:“老奴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抬眼看向世民,他眼神凌厉,示意他说下去。

    徐良吞了口唾水,这才开始说实话:“老奴觉着,自从那夜闯了东宫,魏王殿下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头。”

    “照理来说,既然殿下进宫提供了消息,最起码的,他肯定是想看太子出丑的。”

    “那一夜,太子殿下可说是狼狈至极,魏王也看足了笑话,可为何,老奴看着,殿下似乎并不开心?”

    诶,这样才像样,这句话还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是啊!

    近来,世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以说,承乾被禁足,臭名远扬,泰儿已经算是大获全胜。

    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可看他上次进宫时候的言谈,似乎,承乾被禁足,仍然不能满足他的期望。

    难道,他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

    要知道,对于太子来说,能够被禁足,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惩罚了,即便是泰儿对太子之位希冀已久,可他也不能这样不分轻重吧。

    他才几岁,有的是时间,若是换做他当年,有了这一次的胜利,定会蛰伏许久。

    好好表现就是了,就像他以前一样,这一切对于李泰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他却没有选择这条路,反而越加的乖张。这是为何?

    一直是天之骄子,自信自负的李世民实在是想不通,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把这话题挑明。

    他认为,徐良会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而这看法也应该是比较公正持中的,只因为,徐良并没有明显的立场,他也不需要个自己找立场。

    这件事若是披露给朝臣们,那可就麻烦了。他们一定会通过他的言行去揣测他真正的意图。

    世民究竟喜欢哪个儿子?

    谁比较有希望坐稳太子之位?

    承乾是不是要完蛋了,魏王要得意了?

    不必他们说,李世民也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有了这样的想法,行动就会跟上。

    分成不同的派别,去支持不同的人,朝堂上就要乱套了。

    而徐良则不同,他是内侍,就算是很有些权力,可掌管的大多是内廷中事。也不控制中枢朝廷,现在看来,和外臣几乎也没有什么联系。

    也就是因为这个背景,李世民相信,徐良的话是可以参考的。

    “恕老奴多嘴,其实魏王殿下的想法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

    “怎么说?”

    “殿下肯定是希望看到太子殿下更倒霉些,但是,陛下只是将太子禁足,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处罚,可能在魏王看来,还是不够倒霉吧。”

    “还不够倒霉?”

    “他还想看到承乾怎么样?”世民震惊连连,李泰若是真的这样想,那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两个现在的态势,远远还没有到需要因为争夺储君之位就刀兵相见的地步。

    能够让承乾获得这样的惩罚,已经是李泰的巨大胜利了,他居然还不满足。

    难道,他当真想一步登天?

    直接夺取太子之位?

    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现在承乾犯了比这更大的错误,只要不是谋反篡位,他都可以原谅。

    现在根本就不是动摇国本的时候,难道,聪明绝顶的李泰,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

    还是说,他也是被**蒙蔽了双眼?

    “魏王想如何,老奴想来,陛下心中最清楚不过。”徐良揣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又随手一撩,果然,李世民气的蹭的就站了起来。

    头上一阵眩晕,让他身形摇晃了几下。

    “陛下!”

    “陛下莫恼,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多嘴!”徐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别的不说,若是李世民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是万万承受不起。

第三百八十二章 蒸馏酒暂成

    啪啪啪……

    眼看李世民又起了眩晕,徐良真是自责不已,抄手就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好在,世民也没有晕的很厉害,稍稍站了站,他就恢复了正常。

    “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他锤着御座的扶手,当当当的闷响,响彻甘露殿。

    也没有心情去管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的徐良了。

    他想说,他这是白日做梦,他想说,他这是痴心妄想,可他现在还不能表态。

    因为,在他的心里,现在也并不是全然支持承乾的。

    一个是孔武的莽夫,一个是急于上位不择手段的阴谋家,世民觉得,若是让他们上位,朝局一定会方寸大乱。

    “徐良,这些事情,半个字都不能往外露,听见没有?”

    徐良点头如捣蒜,这还用说,这些话,他要是还敢往外说,他就是不要命了。

    就算是长孙无忌也是一样,半个字都不能说。

    到了这里,今天的一场好戏也算是可以结束了,齐王发挥了他的作用,也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而徐良,他的心思果然和世民预料的差不多。

    虽然以目前阶段来看,他是更加支持李承乾坐稳太子之位的,但是,他也不想落下一个诬陷李泰的名声。

    所以,眼见着时机成熟了,这才又把话题拉回来一点。

    “陛下其实也不必太过恼怒,魏王年幼,说不定就是一时没想开。就像现在,吃几顿酒,醉上几场,说不定清醒的时候,就想通了。”

    李世民长叹连连,他太了解了,李泰的野心,只会越来越旺盛,绝对不会消减下去。

    这个孩子啊,算是废了。

    徐良走后,李世民瘫坐下来,他想,他也是该好好计划一下了。

    …………

    翌日清晨,沈安迎接了取水队,把差事都办完了,他便着手进行下一项工作。

    向匠作坊报账的事情,他已经不必再插手了,实际上,他就是想插手,也没有用武之地。

    就在昨天,在李治的软磨硬泡之下,他在原本的原料之上又添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都是根本无法放到炸弹里的,要按照沈安的看法,这些东西和炸弹制作简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迫于狐狸治的压力,他又不得不为之。

    地位的差距,这就是地位的差距!

    沈安想象了一下,他现在的处境在现代就相当于受到了集团总裁的纨绔小少爷的骚扰。

    你要在老板的手底下干活,花人家的钱搞职务创作,总裁疼爱的小儿子说了,我要和你一起创作,你听我的,对你有好处,有坏事我替你兜着。

    作为底层社畜的他,也同样无法拒绝。只不过,换到古代,人们就更容易联想到,这是皇权的压制,是地位的不平等造成的。

    其实,不平等随处可见,不分古今,也不分国界,若是这种不平等业已存在。

    作为后来者,只能发愤图强,充分利用这种差异,为自己谋取利益。基于这样的心理,沈安认为,自己现在走的道路还是正确的。

    昨天除了李治来闹腾了一通,其实还有其他的收获。

    经过十来天的发酵,他精心酿制的酒水已然获得了部分成功。之所以说是部分成功,只因为,他的追求和唐人的追求不同。

    按照唐人制酒的方式来说,到了他这样的程度,酒水发黄沉淀,清浊分明,再经过认真的压制,就完全可以饮用了。

    沈安舀了一盏尝了尝,还别说,味道很不错。然而,他酿酒不是为了来喝,他是为了消毒使用的。

    这就要多费一些周章,他是个经历过健全现代教育的人,虽然写作事业彻底扑街,好在上学的时候也算是成绩不错的。

    不只成绩好,还学有余力,可以参加各种兴趣小组,社团,在这些组织里,学到了很多社会“杂学。”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考学升级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到了这大唐,才知道,到底还是这些需要动手能力的事项才是真本事。

    蒸馏就是其中之一,所谓蒸馏酒就是利用了酒精沸点比较低,蒸发后的酒精气体冷却后容易收集这些特点,才制作成功的。

    蒸馏酒因为提取的都是酒精溶液,所以,度数更高,烈性也更大,它虽然也是一项人类的伟大发明,但是由于这种酒度数很高,多饮更容易伤身。

    所以,要不是为了给李世民治病,其实沈安并不想把这项技术带到大唐来。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酒之士,平时喝点大唐盛行的黄酒也就可以了,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然而,这样的黄酒却不能用在手术中,清创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手术,可好歹也是手术的一种,在准备阶段绝对不能放松。

    按照沈安熟知的蒸馏术,制出来的白酒,度数大概可以达到五十至六十度。

    显然这和现代常用的医用酒精浓度还相差甚远,但是,以现代的条件来讲,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至少,六十度左右的酒水,其消毒效果要比二十多度的强不少,再者,李世民身上的是陈年旧伤,并不是新鲜伤口,除菌工作应该相对容易。

    当然,目前为止,这都是他自己的想象,就像李治说的,清创之事,道阻且长。

    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想了想,或许等到茭白都能够收获了,炸弹都拉上战场了,这件事也许还不能推广开。

    一方面是材料的准备就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不只是酒精,这已经是诸多用具之中,比较容易上手的了。

    还有手术工具的打造,这件事可就不能沈安自己操持了,必须要找正经的铁匠去做。

    你以为找到了技术好的铁匠,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怎么可能!

    大唐的铁匠就算是技术再高超的,他们也没见过手术刀长什么样子的,若是没有沈安一点一点的教授,时时监督,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用。

    这又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作吧。

    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就要进行推广工作,这又是一大难题,如何让身为正宗唐人的李世民,了解到进行清创手术的重要性,这可不是只用两片嘴皮子说,就能说得通的。

    推己及人,沈安把自己放在李世民的位子上,遥想以现在人的认知水平,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么艰深的事情。

    别提理解了,根本见都没见过,无法想象。

第三百八十三章 长孙无忌特别邀请

    所谓的西医手术,别说是在大唐,就算是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想要让百姓们都明白这是在救你,不是在害你,都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就算世民英雄盖世,见识深远又开放包容,可他也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只会觉得荒唐至极。

    所以,要想把这件事做成,关键也还在于如何能坚定李世民的心意,这件事上,还需要多多费心思。

    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急不得。

    鉴于这件事的重要性,沈安觉得,他有必要多做准备,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原料清单交给了李治,反正一两天之间也得不到消息,这边酒也酿好了,可堪使用。

    当然,目前来讲,这酒也只能入口,不能用来消毒,毕竟,真正的手术时间被他暂定在秋天,那也是伤口愈合的最佳时间。

    他有理由怀疑,这一坛酒根本无法保留到那个时候,好在,他已经掌握了方法,就不愁到时候没有用的。

    许多事情,你不是亲自动手,你都不会想到,它的发展居然是那个样子的。

    明明他酿造了好几坛子酒,几乎是每一坛都成功了,却没成想,把这些发酵酒重新蒸发收集之后,成品就变成了只有一坛。

    只有一坛!

    对,你没有看错!

    就是只有一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了,这并不是蒸馏技术的错,蒸馏过后,材料会有损失,而且损失的量很多,这一点他是早就有预料的。

    可他却没想到,一操作起来,反而问题是出现在酒液的收集之上,他制作的蒸馏器还是粗陋了一些,蒸汽升腾之后,还未及冷却下落,就纷纷飞走。

    真是可惜了,要不是这些酒现在用不上,他还真有些措手不及。这件事办妥了,他就开始展开下一步的工作。

    到东西市去逛一逛,找一家可靠的铁匠铺,去打造手术刀,他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也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衫,正打算出门,却被一访客搅扰,只能暂缓。

    那人大概二十多岁,生的有棱有角,穿一身黑青色的常服,黑色幞头,背有些微驼,气度却很不错。

    阿钱来通报,只说是赵国公府上的管家来访,一提这赵国公,沈安还愣了一愣。

    赵国公?

    这是哪位?

    最近没听过这人的名字,好像不熟啊!

    他一个区区九品小官,就是个看井的,还能有国公大驾光临,专门遣人来见他,这是什么阵仗?

    难道,他又在无形中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罪过,罪过。

    “赵国公的人?”他叨叨了一句,阿钱接着道:“是啊,就是司空长孙啊。”

    长孙?

    沈安心中一荡,长孙无忌!

    对,赵国公就是长孙无忌,这一年,他的封号是新改的,之前好像是叫齐国公的,赵国公是他今年才改的封号。

    怪不得不太熟,这可是个重磅人物,沈安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来做什么?

    回想此前种种,他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得罪过此人,他又怎么会主动上门,难道是因为长孙无宪?

    乖乖,要真是为了他,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跑路?

    跑哪里去?

    “阿钱,你先到外面挡一下,我找个地方躲一躲。”他跳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在原地转圈。

    “郎君,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能走,我要陪着郎君!”阿钱一副忠贞义士的模样,拉着沈安表决心。

    沈安才没有心情和他解释,更没有时间解释,甩开了他的手,就要往后院跑去。

    啧啧啧,现在想来,真是失策了!

    他竟然没有想到修理了长孙无宪就会得罪长孙无忌,这是什么脑子?他实在是太有自信了,对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太有自信,以为长孙无忌也早就想让他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早点消失。

    却没有料到,再怎么样,人家也是亲兄弟,感情不说深厚吧,也总不可能是一点没有。

    面对他这个外人,无忌只会把他看成是仇人,总不能是恩人吧。

    枉他在大唐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也没想到给自己安排一条退路,至少也应该在家里挖一条密道。

    仇家上门,他才方便逃跑。

    现在可倒好,仇人都已经堵在家门口了,密道现挖也来不及了,现在是管家上门,待到长孙无忌自己找上门,恐怕他的死期就要到了。

    呜呼!

    吾命休矣!

    他拼了命的跑,阿钱也不敢放松,追的很紧,就见沈安像一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漫无目的的跑来跑去。

    阿钱一边追,一边喊:“郎君别急,有什么事情总要先见一见人才是啊!”

    “听听他怎么说,再想办法。”

    “万一事情也没有郎君想的那么糟呢?”

    沈安脚步一顿,这才发现自己都已经窜到后院水缸附近了,接下来呢?

    跳缸吗?

    他又不是司马光,干什么要往缸里跳?

    再说,这缸里满满的都是水,他要是跳进去,还没被抓走,先淹死了。

    不行!

    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被这一点小小的麻烦吓倒?

    “是该见见。”他收起了仓皇的表情,走向阿钱,阿钱震惊不已。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刚才还像受惊的兔子,企图四散奔逃,慌不择路,这一刻,居然又精神振作,好像是得胜的将军。

    有的时候阿钱也是好奇的要命,他家郎君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忽然之间好像都不认识了似的。

    长孙无忌派来的使者,等候了好半天,才见阿钱出来迎接,他心中不解,这人是怎么回事?

    派头还挺大的,这长安城上上下下的,谁敢不给长孙无忌面子?哪一家听说赵国公有请,都是上赶着,唯恐慢了一步。

    这小小的都水谒者沈安,居然敢让他这个国公府的管家,如此重要的人物,在他府外等候这么长时间,连口水也不给喝。

    还没见到沈安,管家对他的印象就已经很差了。

    “让您久等了,郎君有请。”阿钱脸上堆满了笑,也知道把人家晾这么长时间,是过分了些。

    赵国公家里的人都是何等的派头,居然能屈尊在这名不见经传的沈宅外等候这么长时间。

    别说管家忍不了,就连阿钱也忍不了。

    管家没多说话,跟着他进了门,阿钱自觉应该多打探一些消息,便硬着头皮继续搭话:“不知管家高姓大名?”

    “我姓范。”语气不算和善,都没有看着阿钱的眼睛,阿钱也是小厮出身,对老范这时候的心理揣摩的相当精准。

    就是不愿意了呗,小气的很。

第三百八十四章 翩翩少年会

    等范管家看到沈郎,沈郎有办法和他周旋,沈安不知道的是,别看他对自己不是那么的有自信,可他的小厮婢女可是相当的崇拜他。

    早就已经把他看做是无所不能的神人,就算是面对长孙无忌本尊,他们都坚定的相信,沈安一定有办法应对。

    范管家进门,沈安起身迎接,阿钱介绍了管家的来历,便退到了一边。他暗中观察,其实这位管家处事也很奇怪。

    既然都已经登门,可当他问他的来意的时候,他却死活都不说,硬是要见到沈安本人才肯说清楚。

    真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阿钱也竖起了耳朵,静听着,而这时,终于混上了一口水喝的范管家,总算是有了谈正经事的感觉。

    “沈郎君,今日我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皆是因为赵国公听闻郎君年少有为,想相约一见。”

    “一……见?”沈安眨巴眨巴眼睛,陷入懵逼状态:“赵国公为何要见晚辈?”

    “晚辈虽然最近比较活跃,可当真是没有见过赵国公,更别提是开罪国公了。”

    “晚辈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国公提点,我一定一一改过。”

    沈安不是傻瓜,这可是长孙无忌的邀请,长孙是谁,贞观十一年,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权倾朝野了。

    这样的重要人物,居然主动发出邀请,想要见他,他哪里敢去,除非吃错药了。

    这哪里是拜访,简直就是鸿门宴。

    老子可是学过历史的人,别以为能骗过我!

    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自从范管家提出了邀请,沈安就开始开足马力使劲的检讨。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长孙发出了邀请,那肯定是真的,他想见他的意图也是真实的。

    长孙是谁?

    他天天公务缠身,若不是见他的**很强烈,根本就不会专门派人来。既然他意志这样强烈,沈安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法,自污。

    就是用污蔑自己的办法,达到隔绝长孙无忌的目的。

    甭管你长孙说我如何如何好,我只管说我如何如何坏,让你鸡同鸭讲,完全对不上号。

    你还好意思让我去吗?

    你还愿意见我吗?

    “不是,你误会了,沈郎君,赵国公是听闻了沈郎的诸多趣事,觉得很有意思,这才想和你见一面的。”

    “而且,听说你还和梁国公的二郎房遗爱,私交甚好,你也知道,赵国公和梁国公一同起家,正是至交好友。”

    “赵国公听闻沈郎足智多谋,擅长很多机巧的玩意,所以就想见见郎君,也算是结识一些少年英才。”

    眸光潋滟,沈安意识到,这次见面长孙当真是来者不善。

    说了这么半天,范管家才想起,正式的请柬还没有拿出来,连忙把朱红的纸板,推到了沈安的面前。

    “郎君请看,这是赵国公亲手写的请柬,还请沈郎君不必多疑,尽可造访便是。”

    沈安心里一颤一颤的,那鲜艳的朱红色,映在他的眼里,就好像是要人命的催命符一般。

    这日子,没法过了!

    才送走一个惹祸精,正经事还没做几件,就又来了一个老狐狸,他沈安何德何能啊!

    居然可以调动这么多人的关注,前些日子不说,这些日子,他真真已经是相当低调了。

    怎么还会招惹这样的麻烦人,能不能有片刻的清闲啊!

    他颤颤巍巍的拿起请柬,那紧张的样子,让范管家忍俊不禁。

    这个年轻人,真是有意思,他以为赵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虎穴龙潭吗?去一趟又不会被吃了,他这么害怕做什么?

    范管家一脸轻松惬意,完全对沈安的纠结不能感同身受,这也怨不得他。

    因为长孙派他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为何要邀请沈安。于是,就连范管家自己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邀约,都是疑惑连连。

    在长孙府上,范管家可以说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人了,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出,长孙到底为何关注上了这个小少年。

    他所说的这些好话,也完全不是出自真情实感,更不是自己了解到的真实情况。

    完全是出于一个经验丰富的管家的常用客套话,只要是同样经验丰富的人,仔细判断就可以听出,他这些话都是套话,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沈安的那些发明。

    也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足智多谋了,了解真实情况更多的,反而是长孙无忌。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这个请柬还是早晨的时候,长孙临时交给他的,此前他也同样没有听长孙在他面前提过这个少年。

    既然是观察范围以外的人,他又如何能知晓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

    不过,经了这次见面,范管家倒是转变了看法,这个少年言行做派都异于常人,面对堂堂赵国公的邀请,他居然没有欣喜若狂,坦然接受,认真准备,他居然在害怕!

    真是不可思议,这有什么可怕的?

    对面的沈安,哪里能体会到范管家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他又没有安装雷达。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兮兮的样子,看到别人眼里是多么的滑稽可笑,当他用颤抖的双手端起请柬的时候,他的心狂跳不止。

    这真的是邀请函?不是催他送命的符咒?

    不管怎么样,大丈夫行于世,生要站着生,死也要站着死!

    不管了!

    他猛地揭开请柬,只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三日后,巳时,国公府,沈郎君务必亲身前来,香茗一盏,静待相见。

    啧啧,这老头子,他还当真想和自己见面。

    沈安看清了那纸上的字,气也喘匀了,手也不抖了,眼神都有光彩了。

    三天后,原来不是让他马上就去送死,不对,是去赴约。

    还好,还有时间。

    “既然沈郎君已经接了请柬,我的差事也算是办妥了,那我就告辞了。”

    某人还在晃神,范管家却已经起身,他将他送到了门外,犹如梦游一般。

    回身一看,正巧阿钱就在那里站着。

    “你说,赵国公找我过去,所为何事啊?”

    阿钱搓搓手,郎君啊郎君,你这么聪明都想不出答案,倒来问我,我能知道吗?

    “郎君,这小的如何想得出?”

    两人一起往里走,长孙的邀约来的太突然,沈安需要缓缓精神才能继续做事。

    她端着茶盏,笑盈盈的走上前,还没有揭开盖子,沈安就闻到一股香气。

    并不是他熟悉的那种,这香气很浓郁,又是什么新发明?

第三百八十五章 神秘老妇人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沈安这才发现,芙蓉虽然是个不太出门的乖巧小娘子,憋在心里小心思可着实不少。

    她虽然不善厨艺,可倒腾起别的吃食来,却是非常卖力。

    像是煮茶、做甜品、糕点都是她的爱好,每天没有其他杂事的时候,就一头钻进庖厨里,试验各种新吃食。

    其实,沈安虽然拿手菜比较多,可他却着实不喜欢做饭,有人愿意代劳,多弄出一些新的菜式来,甭管是咸的还是甜的,都是极好的。

    不过,对于沈安来讲,芙蓉的各种新尝试,可不能都算作是好事,很多时候,竟然类似于一种酷刑。

    “芙蓉,这又是什么茶?”

    沈安盯着浓茶上面漂浮的朱褐色粉末,陷入了沉思。

    这都是什么东西?

    毒药吗?

    这是给人喝的吗!

    芙蓉嘿嘿一笑:“郎君不必害怕,这茶很好喝,奴婢都已经试过了,绝对没问题。”

    芙蓉热爱发明创造,却也不是个不晓得事的,她也知道,这些日子,沈安是饱受她各种新奇吃食的荼毒。

    好吃的,不好吃的。好吃不好看的,好看不好吃的,各种各样的,她也承认,她做的东西吧,能解人口腹之欲的实在是少了点。

    但是,她可以对天发誓,这回的新茶绝对是极好的东西。

    “郎君,这是肉桂茶。”

    “肉桂……茶?”沈安挑眉,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不错,不错,到底也还算是人吃的东西,可以放心试试。

    他把肉桂粉拨弄了一下,让它和底下的茶水充分混合。啜饮一口,啧啧,味道还真是不错。

    浓郁又带一点香甜,听说这茶还挺养生的,芙蓉这次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

    长孙无忌的邀请,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何曾想过,会招惹上这尊大神。

    就算是梁国公、宋国公他们,严格说来,在相识之前,他们都是毫无仇怨的。

    更何况,他还和两家的晚辈交好,这样的背景造成他们一开始相见就是良好关系的开端。

    可是他和长孙无忌呢?

    不仅是有仇有怨,而且还是深仇大恨。他能够断定,长孙邀请他见面,他是肯定已经知道长孙无宪的事情了。

    甭管怎么着,见了面,长孙肯定是没有好脸色的,这样的见面还需要让他出现吗?

    沈安想来,要不然等到了日子,他就来个装病,闭门不出,谢绝了邀请,是不是也能混过去。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从脑子里摇出去了。

    他要是这样做,不必想都知道,长孙会如何想他,半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不过是个胆小鬼。

    不行!

    大丈夫行于世,就是要死也要站着死,再者,或许,情况也并没有那么糟。

    长孙还知道请他去府上见面,而不是跑到他沈府门口围堵,这就说明,一切还有的缓。

    他总不至于在自己的国公府动手杀人吧,而且,听听范管家刚才的说辞。

    少年英才、博学多知,这可都是好词,是夸赞他的,这就说明,至少他的恶名还没有在国公府传开。

    包括长孙无忌,在准备邀请他的时候,向范管家提起的也都是夸赞之词,这就说明,这次邀请,从外界观察看,还是器重居多,并无恶意。

    既是如此,以长孙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当场翻脸,他如果那样做,也太掉价了。

    去!

    一定要去!

    这赵国公府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一定要闯,不去见识见识,岂不是让长孙无忌看轻!

    就在他抖擞了精神,准备迎接长孙的挑战之时,新的挑战又降落到他的头上,打得他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吁吁……

    长长的一声呼哨,车轮戛然而止的声音,范管家走后,沈宅的大门就没有关的特别紧。

    门外街巷上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到一点,沈安一听那马车停转的声音,登时就慌了。

    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位妖精?

    会坐马车过来的,肯定不是房二,那厮勇猛好动,从来都不喜欢坐马车。

    会坐马车到他这里的,也不会是李治,李治本来也住在善和坊,以他的个性,只要脚丫子一落地,必定是第一时间就冲进门,拉着他问东问西,怎么可能半天都没有人影。

    还能是谁?

    他实在是找不到线索,要说这也是现在才意识到的一个问题,来到大唐之后,他虽然每天忙忙碌碌的,看似是到处都有他活跃的身影。

    实则,真正到访他沈宅的,除了房二也就是萧显、李治他们了。

    等一下!

    还有一个人,他怎么给忘记了。

    宋国公萧瑀!

    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腿脚也不灵便,上次他造访的时候,也是坐着马车来的,派头极大。

    会不会是他?

    想到这事,他立刻起身相迎,然而,待他站到了门前,却发现来人根本不是萧瑀。

    萧瑀贵为宋国公,在大臣体系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地位了,然而,他的马车就是装饰的再华丽,也还是停留在普通木制马车的层级。

    而眼前的这架马车,虽然是四乘的,但是其装饰的考究程度,绝对不是国公级别的。

    车辕上镶嵌着错金银的缠枝葡萄,又忍冬花纹,都是极为繁复华丽的,更让人惊奇的是,这架马车车头部分,居然还镶嵌了一圈象牙装饰。

    细腻洁白的象牙被雕刻成为祥云纹的图案,雍容华贵的姿态尽显。

    这是什么阵仗?

    要知道,按照唐制,就算是公主皇子出行,都不能使用象牙装饰的马车。

    不同的马车在古代,也是有等级划分的,最高一等,自然是天子乘舆,六驾马车,错金银的花纹,花纹也有特定的选用题材。

    其余大臣们使用的马车就是大同小异的四乘马车了,当然根据官职大小,装饰也是不同的,官职越大,马车的规格,装饰也更加华丽,这是肯定的。

    而眼前的这架马车却显现出了不同的气象,明明是四乘马车,规格不是很大。

    可却镶了金银,纹饰还非常典雅豪华,关键是居然还出现了象牙纹饰,象牙纹饰在古代也是身份的象征,能够使用象牙纹饰的人,也绝对是顶级的。

    这样奇妙的组合,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沈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而当马车上的乘客走下来的那一刻,他才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身穿绛紫色衣衫的老妇人,肩上披着颜色略浅淡的小袖衫,她年逾古稀,容貌仍然有几分雍容。

    沈安端详了半天,却也看不出她真实的身份,最后,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萧顺娘

    “这位就是沈郎君吧。”

    沈安正在晃神,却没发现,雍容的老妇人已经先一步走了过来。

    表情和蔼,语气和缓。

    “正是,正是晚辈。”

    “夫人,快请进。”

    甭管她究竟是哪家的夫人,还是要把人先让进来,好好招待才是。

    老妇人的身边,跟着四个侍女,个个都是盘靓条顺,举止妥当的,跟她们一比,芙蓉简直是没眼看。

    “沈郎君,冒昧到访,还请多多见谅,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就是萧顺娘,杨金金是我的孙女。”

    萧后看着他,不停的笑着,那笑容简直是让某人不寒而栗。听到她开口自荐,沈安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萧顺娘?

    杨金金?

    阿婆?

    等一下,无数的信息在他的脑中汇集,重新构造,他恍然大悟,原来,对面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正是前隋炀帝的皇后,萧氏。

    历史记载之中,并没有萧氏正式名讳的记录,这一点和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有很大的关系。

    根据历史记载,很多当时有地位,有身份的贵族女性,都是没有留下名字的。

    而这些女人,不见得在小的时候就没有取过名字,然而,一旦她们成婚,就会抛弃曾经闺阁时候使用的名字,变成只保留姓氏而已。

    当然,也有一些女子是保留了自己的名号的,更多的一种情况,保留下来的名字,也是他们的丈夫为她们取的。

    比如汉武帝的赵钩弋,汉成帝的赵飞燕,这些听起来既动听,又清丽脱俗的名字,本不是女子真实的姓名,是她们入宫之后,她们的丈夫赐予她们的名号。

    现在看来,萧皇后在古代的名字就是顺娘了,听起来倒是一个符合这个时代给女子命名的一些习俗。

    不过,她怎么会找上沈宅的大门?

    感觉是八竿子都打不上的。

    芙蓉忙里忙外,端来了茶水和茶果,至于萧后带来的婢女也没闲着,有的负责扇风,有的帮着芙蓉操持,一点也没有摆架子的意思。

    看来,萧后教导有方。

    然而,一位可以把手下的侍女调教的如此听话懂事的老阿婆,怎的会管不住自己的孙女。

    杨金金的破坏力可当真不是一般二般,不偏袒的说,她的体统做派,甚至都不如这些侍女。

    “沈郎一定很奇怪,老身为何要来找你。”

    沈安一愣,慌忙承认。

    在这样久经风雨的老阿婆面前,就不需要再表演什么装疯卖傻了,因为根本就没用。

    她也不会上当,自己也达不到目的,止增笑耳。

    “晚辈确实不知,还请萧后赐教。”

    对于称呼,沈安也一直在发愁,这也是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之一。

    一直到刚才,听了那些侍女的说话,才知,大家私下里都称呼萧顺娘为萧后。

    这才敢开口。

    返回中原故土的萧后得到了新君李世民的热情优待,世民善待她,不只是因为他感谢她,把传国玉玺交给了自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萧后是他在众人眼中设立的一个牌坊。天下谁人不知萧后是隋炀帝的皇后,是前隋的剩余产物。

    这样一个尊贵且复杂的女人,经历了多年战火颠沛,终于得返故土,人人都在看着,李世民将如何对待她。

    所以,世民对她越好,看在朝臣的眼里也就越安心。

    你看看,前朝的皇后都能够得到这样的优待,陛下果然是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不只是在称呼上,吃穿用度以及一应待遇上,李世民都为萧后准备的相当齐备。

    世民看待萧后就如同孝敬自己的长辈一样,毕竟,现在的世民四十岁,而萧后已经是七十出头了。

    给她这样一位既有身份,也没有多少威胁的老妇人极为尊崇的待遇,最是一本万利。

    不仅名声上好听,面子上也好看,关键是心里也安定,绝对不必担心萧后得陇望蜀,利用有利地位继续作妖。

    这气派又高规格的马车,就是李世民特别御赐给萧后的,若按照萧后以前的身份,别说是四乘的马车,就是六乘的金根车,她也照样坐得。

    别看隋炀帝末年昏聩,以至于身死非命,可想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有为帝王。

    天可汗就是从他那里叫起来的,作为天可汗的皇后,萧后一直备受尊崇。杨广和萧后感情甚笃,也十分尊重她,到哪里逍遥,都不忘带着老婆。

    世民的这个天可汗还是继承了隋炀帝的,根本不算新鲜。

    其实,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东西,萧后本不在意。坎坷了一辈子,风光过也失落过。

    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好东西没享受过,她几次推辞李世民的赏赐,可惜,世民坚持这样做。

    没办法,她也只能时不时的乘着这辉煌耀眼的马车,出来溜溜,也让朝臣们都不要忘了,这里还有一位被世民分外优待的前朝皇后。

    尤其是记得他世民的宽广胸怀,无限恩情。

    得知眼前的老妇是萧后,门前的那架奢华的马车也是可以解释的了。

    “不知萧后到此,所为何事?”他权衡了片刻,还是认为应该自己先开口。

    萧后笑笑,看着这孩子的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真是有意思。

    一看就是个机灵鬼,萧后做了这样的评判,想来,金金应该没有撒谎,那些坏主意,应该就是他出的。

    “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萧后以手撑桌,吃了口茶,却并没有动茶果。沈安看她把茶水喝下肚,神色怡然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芙蓉没有把那些味道奇怪的茶端出来,真是不容易啊!

    眼神又瞥向萧后,没什么事?

    老婆婆,您可真会看玩笑,您是什么样的身份,亲自驾临我这小小沈宅,还说没有要紧事。

    “萧后,您莫要吓晚辈,晚辈有什么错,您尽管指出来,晚辈定会改正。”

    他又是摆手,又是瞪眼,唯恐萧后真的要找茬,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把她得罪了。

    慌张的样子,让萧后觉得更好笑了。

    “年轻人,你不要慌张,老身来找你,是有事相求,不是为了别的事情。”

    “您有事要求我?”沈安震惊的指着自己,完全想不通,堂堂萧后,在整个长安城都有面子的萧顺娘,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向他请教。

    “您有什么事,就尽管说。”

    既然是有事相求,那还真是要认真听一听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打圆场

    到底也是小后生,面对自己突然造访,沈安似乎真的是一无所知。若是换个老谋深算的,恐怕早就能联想到她的来意了,萧后想到。

    无妨,只要他能配合就好,这个世界上,能够料事如神的终究是少数。

    “老身听说,近来,沈郎和孙女金金多有交往,金金冲动任性,性情也粗狂。若是有什么得罪的,沈郎君可莫要往心里去啊。”

    这都是哪跟哪?

    萧后为何还在向他道歉?全搞反了吧。

    “萧后,晚辈怎么会介意呢?”

    “您实在是折煞晚辈了,莫说金金娘子本来就比我小,我是一定会让着她的。”

    “就是她真的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晚辈也不会真的介意的。”

    这番话说的,应该是他能临时发挥,凑的最好的一些词了,也不知道萧后能不能领情。

    再者,她不是说有事求他吗?

    这么说来,难道是和金金有关?

    “沈郎君,你太紧张了,老身真的是有要事相求,老身听说,你张罗着让金金和晋王殿下比试一场,内容包括赛马和赛诗,是不是?”

    沈安眨巴眨巴眼睛,呆愣道:“是啊,是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那绝对不是晚辈张罗的,晚辈当时也是逼不得已,还请萧后理解。”他慌忙否认,这才意识到,萧后此番过来,竟是为了所谓比赛的事情。

    萧后劝慰道:“老身都了解,你们当时的情况,金金都告诉老身了,老身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老身知道,你是想把事情完美的遮盖过去,才出了这个主意的。”

    “只是,两边都太执拗了,听不进去你说的话,这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知音啊!

    听了萧后的话,沈安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若不是萧后身份尊贵,又是一位老婆婆,他说不定就要拉着她唱一曲知音难求了。

    这么些日子过去,终于有人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他心中真是老泪纵横,太感动了!

    “是啊,晚辈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当时两边争斗的很凶,互不相让,金金擅长骑术,遗爱的府上有陛下赏赐的狮子骢,那可是西域名马,非常珍贵也烈性异常。金金一直想骑一下试试,可我们怎么能让她骑?倒也不是小气,只是,金金年纪小,又是女郎,我们是真的怕她出事。”

    “若是让她如意,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又怎么和您交代?”

    “若是一般的马也就算了,可那狮子骢是连宫里的马师都惧三分的,训练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让它听话的。”

    “听说,就连遗爱都还没有认真的骑过,所以,我们就想拦着金金。”

    “可金金的脾气您也知道,绝对不是能听人劝的,她还一个劲的要拉着晋王殿下赛马,晋王殿下也是被气急了,就答应了。”

    “晋王殿下不善骑马,想必您也有耳闻,当时听说他们要赛马,我们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左右周旋,搞出了一个选取各自所长,比试两场的这么个主意。”

    “萧后若是觉得不妥,我可以和晋王殿下说一说,或许,可以把比赛取消。”

    参详了半天,沈安也渐渐察觉出了萧后的来意。既然是以比赛为由头,老婆婆八成是害怕金金在赛场上吃亏。

    这也就从侧面反映了,金金的学识确实不怎么样,而且,也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高。

    就是不知道,萧后此来是自己的主意,还是顶不住金金的央求。

    听了这些前因后果,萧后的脸色反而阴沉了不少。

    “你是说,金金竟然想骑狮子骢?”

    沈安猛点点头,看看,他就知道,金金就算是转述,也肯定是掐头去尾,说中间。

    把那些她的荒唐行为全都舍去,只把别人如何刁难她的事情告诉萧后。

    幸亏萧后不是个糊涂的,要不然听了她的话,还不马上找他兴师问罪。

    萧后捶桌,哪能想到,杨金金在外面也这么不懂礼数。

    狮子骢?

    他可知道,那马是多么烈性的,难驯服的,她居然也敢动心思。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岂有此理!”

    “这个金金,我就知道,她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祸。”

    自从两人落座,沈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萧后动怒,她气的脸都变红了,可见,是真的气愤非常。

    “您不必太生气,其实,金金也没有骑狮子骢,被我们拦住了。”

    虽然知道金金最终是没有如愿以偿,但萧后心里还是不痛快,这一回,她算是彻底站到了沈安一边。

    要不是他灵机一动,左右周旋,恐怕真要酿成大祸了。不管怎样,今天看来,这所谓的作死行动,算是延后了。

    至于,正式比赛的那天会如何,萧后认为,她需要伸出手,干预一下了。

    “你放心,这些年老身早就习惯了,我这个孙女啊,在草原一呆就是好几年,习性侵染,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扭转过来的。”

    “所以,沈郎君,你做的对,老身非常感谢你,若是没有你,金金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她连连道谢,语气真诚,让沈安很是不好意思,他做这些事情,何尝是为了金金,都是为了自保。

    萧后年事已高,又身份尊贵,他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感谢,连连自谦,让萧后放宽心,不必太感激他。

    只是萧后也有自己的目的,并不允许他这样做,反而更是对他委以重任。

    “沈郎君,老身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一定要答应。”

    啥要求,还要人家一定答应,这老婆婆也是自我感觉很良好啊。

    “萧后但说无妨。”

    最好不要是什么特别难办的,要不然就是舍了这张脸,坏了关系,也要拒绝。

    见他答应的痛快,萧后也很满意,这个小郎君,确实有心计,是个可以托付的。

    “是这样,老身想让你帮忙,在正式比赛的那天,别让金金出丑。”

    “啊?”

    “您这是……”

    这个要求绝对超出了沈安的想象范围,原来萧后远道而来,真实目的原来是这个。

    “沈郎君不必太过为难,金金虽然学识不精,可也算粗通文墨,不会让你太难做的。”

    “只是,以金金的能力,要想胜过晋王殿下是不可能的,然而,金金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争强好胜,从不肯让人,到时候,若是他们闹了什么龃龉,或是金金有答不上来的诗句,还请你能够从旁帮衬一下。”

    这一回,萧后算是把她真正的意图阐释清楚了,沈安皱皱眉,将她的这一番话总结了一下。

    “原来,您想让我打圆场?”

    “对!你说得对!”

    “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百八十八章 和棋

    解释的真是太到位了,萧后不自觉又对沈安的印象更好了一些,这个年轻人,果然是孺子可教。

    原来还担心,金金说话夸张,见了真人会失望,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沈安本人那种机灵又体贴,办事周到的劲头,比传闻之中的更加令人欣赏。

    照实说来,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些为难他了,因为,按照现在看来,他其实和晋王、房二的关系更好。

    他心里,恐怕是更想让晋王获胜的。这也符合他一开始提出赛诗建议的初衷。

    就是为了给晋王解困,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照顾了金金嚣张的个性。

    正如沈安所说,就算是金金骑术超群,萧后也不会允许她骑乘狮子骢。那样的烈马,若是出问题,就是天大的事故。

    她可不希望心肝宝贝一样养大的孙女遭受这样的伤害,然而,她年纪大了,想看住金金也是不可能的。

    她总要出去应酬,惹祸更是常有的事情。这一回,有了沈郎君帮忙,想必场面一定可以控制得住。

    “当然了,若是能够阻止他们骑乘狮子骢,那就更好了。”

    沈安耷拉眼,心道,没想到老婆婆的目标还挺远大的,想的挺多,能不能帮她作诗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还想让他连骑马也阻止了,那不是难上加难。

    再者,这里面有个悖论,萧后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既然是比赛,还是就比两项的比赛,她既不想让金金骑马,又想让她在诗文比赛上不要露怯。

    那她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她还想让杨金金获胜?两盘都赢?

    想什么呢,萧婆婆,他要是能接下来这个差事,他就别想活了,狐狸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她以为,只有杨金金求胜心切,他敢打赌,这两日李治在晋王府也绝对没闲着。

    骑马、诗文,绝对不会放松。对于这种比赛,李治从来都不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

    他自尊心极强,也绝对不想在朋友面前出丑,更别提想让他让着杨金金了。

    本来,他的年纪就更小些,估计还指望着杨金金能让着自己哩。

    诶,想起骑马这件事,沈安也是苦从心底起啊!

    木马机括,说起来赶在最前面的麻烦事,还是这一条啊!

    看李治昨天的那个架势,他可是一直都盯着这个机械工具哩,李治的马术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这些年,他一直积极提升能力,然而,成果甚微。

    这也就是说,通过大唐传统的方法,已经无法提升他的水平了,以李治的个性,肯定会把宝全都压在他身上。

    现在,萧后又把打圆场,给杨金金帮忙的差事交给了他。

    谁能想到,短短几天,他就成为了几大贵戚之间的香饽饽,人人都想捧着。

    然而,他们怎么会知道,在他们看起来是相当容易的差事,对他来说,其实是苦役一件。

    若是帮助李治成功的学会了骑马,提升了马术,再加上他诗文水平本就很不错。

    两项相加,肯定让杨金金彻底败北。

    若是他帮着杨金金打圆场,就算能够让她少丢一点丑,她也不可能获胜。

    想想就知道了,萧后请来的救兵,他沈安沈郎君,水平都是一般般,两个臭皮匠加在一起,怎么可能赢得过李治。

    另一方面,就算他帮助李治提升了马术,他也不可能赢得过草原上回来的杨金金。

    所以,对他们两个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一人赢一局,各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获得胜利。

    相当于和棋,若是获得了这样的结局,那就是对谁都好了。

    不理会萧后的种种劝说,也不打算好好教李治骑马的沈安,暗自下定了决心。

    就让他们和棋好了!

    “萧后的担忧晚辈全都理解,也可以帮忙,不过,晚辈也有一事不明,还望萧后能稍稍解释。”

    “是什么?”

    萧后的脸上洋溢着老母亲的笑容,那叫一个春风和煦,一个灿烂,让沈安都不敢和她对眼神。

    只觉得,这位老婆婆的想法和自己完全对不上线。

    “既然萧后不愿意看到金金丢丑,又担心她落败,还专程邀请晚辈帮忙。”

    “为什么不直接劝劝金金,不要再比试了?这不是更简单吗?”

    “其实,在晚辈看来,晋王殿下也并不是一定要比赛的那种人,他也没有那么顽固。”

    “如果,您能够说服金金,让金金退出的话,想来,晋王殿下也会答应。”

    呵呵,萧后唇角弯弯,年轻人啊,终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若是金金是个能听劝的,她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她一个老人家,岁数这么大了,腿脚都不方便,还要坐着马车走街串巷,跑到根本就不认识的小郎君家里游说,这难道是轻松的事吗?

    “金金,人比较固执,她肯定不会愿意退出,老身了解她。”

    “与其让她不情不愿的退赛,还不如就让她去比,吃点苦头。”

    “金金啊,也是被老身宠坏了,她少失所生,跟着老身被虏突厥,这些年吃了许多苦头,老身总是想,只要她能平安长大就满足了,对规矩礼数也不甚关心。”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返回中土,可这个时候,金金已经十二岁了,再去管教她已经很难了。所以,她才长成了这副性子,无法无天的。”

    “不妨跟你说实话,这些日子,为了管教她,老身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就是不管用啊。”

    沈安沉沉眼,无言以对,萧婆婆,你为何要跟我说实话,谁要听你的实话。

    再说,我这点岁数,你就是说了实话,对我也没有多少触动。这位萧皇后,也是很有意思了。

    为了拉他帮忙,居然还用上真情感化这一招了。

    她当然不会想到,沈安早就已经立定了心意,不会再一味听从她的建议了。

    “不过,老身想来,既然好言相劝不顶用,那就不如让她多摔打摔打,这次比试,对于她来说,是件好事。让她看看晋王殿下他们的风姿,也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

    “除了骑马射猎,她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说不定,你们同龄人的教诲,她更听得进去。”

    老婆婆,这就是您不了解了。

    您的这位孙女,比起我们,绝对是更怕您老。

第三百八十九章 锦囊妙计在何方

    谁能想到,萧后还真的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是说笑的,沈安瞬间觉得压力巨大。

    比赛还没开始,暗地里的争锋就已经拉开了帷幕,而他沈安,正是被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的可怜虫。

    就在他郁郁不得志的时候,萧后又自顾自的说了许多好话,其内容,无外乎是金金有多么的不守规矩,她又如何的无能为力。

    为了给她点教训,也不要扫了她的兴,比赛绝对不能取消云云。

    她的话还透露出了一个关键性的信息,那就是一向是不学无术,懒散至极的杨金金,居然开始主动念书了。

    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它居然真的发生了!

    这才是萧后不愿意取消比赛的最重要的原因,这样千年难遇的事情,以为还会发生第二次吗?

    所以,为了让金金继续用功读书,萧后也不会破坏这次比赛。说不定,若是操作得当,自此之后,金金对读书学习就有兴趣了。

    只要沈安能够在比赛的时候,多帮金金兜着点,一切也就都解决了。

    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萧后略坐了坐,便乘着那超豪华的马车,翩然离去。

    空留沈安独自呆坐,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马车上,萧后脸上的笑意就一直都没有落下去,侍女们不解其意,只得呆呆的站着,也不敢吭气。

    要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十分稀奇,完全不在她们的理解范围之内。萧后虽然年逾七十,腿脚虽然不如年轻时候灵便,却也还算是好使的。自从回到长安,一个月里也总要出来两三次,逛逛街市,或是寻访旧日朋友,对于她来说,都是很好的体验。

    毕竟,她离开中原日久,如今终于平安归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即便长安城在隋炀帝时期就已经是呈现坊城化城区结构,如今开立在长安城中的小店,很多在前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但是,再次看到他们,品尝到他们的美味,对于萧后来说,仍然是弥足珍贵的。

    没有背井离乡,遭受过无数困苦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当然,这样的休闲活动,一个月里次数也是有限的。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支撑不了频繁的活动。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专程跑来面见沈安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就在今天之前,府中的人就没有认识此人的,除了杨金金。

    很多人,包括萧后的贴身侍女都在猜测她此行的用意,因为以他们的看法,实在是无法从沈安身上找到什么特别之处,以至于让年迈的萧后特地来找他。

    当然,现在她们倒是明白了,原来是请这位郎君来帮助金金蒙混过关的。

    他们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萧后的真实意图也算是沉到了水底,没有人关心了。

    萧后倚在靠垫上,笑意盎然。

    沈安,看来这个郎君着实不错,是个可以列入观察的……

    萧后走后,趁着李治还没有上门搅扰,沈安迅速登上了马车,也奔着东市去了。

    经了这两拨人马的搅合,计划也要改变了。时已近未时,东西两市都快开门了,他也不需要去别的地方浪费时间了。

    今天也是失策了,早知道会迎来这么两拨人,他还不如早点出门,或许,他也应该研究一下古代历法,算一算哪一天是宜出行的,哪一天是宜会客的。

    若是遇到那不易会客的日子,就要早早逃脱,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然而,现在事情已经发生,算是悔之晚矣,只能以后多注意了。这两个邀请,都是让他非常为难的。

    当然细究起来,还是长孙的那个更让人头疼一些,不只是头疼,更让人心颤。

    萧后的这个,就算是答应了她帮忙,具体如何应对也要看当日比试的情境,不能做保证。

    想必,萧后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会苛求他。再者,他已经想好了锦囊妙计,到时候,只要两不得罪就是了。

    然而,长孙的邀请,才是真真正正的难以对付,萧后为人和蔼,又久经风雨,对晚辈都是疼爱的,就算是沈安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晚辈也是一样。

    她对他们都是看重,爱护为主,然而,这样的好态度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长孙的身上。

    过几日见面,长孙能给他一个笑脸就算不错了,在这一点上,他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就算范管家没有提起,可他心知肚明,这次见面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就是长孙无宪的死。

    就算在这件事上,道理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面对死者家属,他就算是正义超人,也改变不了人家的立场。

    那可是亲哥哥,虽然不是一个妈,可也是一个爹,沈安认为,长孙无忌既然提出了邀请,就不可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怎么办?

    虽然这件事的是非曲直在李世民那里已经有定论,且前些日子,李佑已经透露出了长孙无宪死亡的真实内幕。

    他其实是被李佑害死的,跟自己并没有直接关系。

    可面对长孙,他还是有些心虚,因为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沈安根本不可能把这些内幕全都吐露给他听。

    说得多错的就多,他现在无法判断长孙真实的立场,若是这个时候把李佑拉下水,说不定并不能让自己脱困,反而会让他的处境更糟。

    长孙的身边有没有他的熟人,可以替他打听一下虚实的?

    他思来想去,还真是一个都没有,没办法了,只能见招拆招了。好在,按照他的预想,以长孙现在煊赫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弄死他这么一个小蚂蚁。

    更不可能在自己家里动手,要除掉他方法多了去。哪一种都比邀请他上门好多了。

    或许,他这样做,真的是别有用意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沈安终于有些安下心来。就算长孙真的想对他不利,那又如何?

    他一个无名小卒,按照正常程序,含元殿前的大朝会都没份的九品小官,能够有幸和凌烟阁排行第一的赵国公长孙无忌交手,不论成败如何,还有什么遗憾?

    算来算去,都是他赚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也就坦然的向着自己的目标迈进了。

    萧后托付的事情,并不难解决。

    参加赛诗会的几个人,年岁尚小,说来说去,也不会有什么特别高水平的诗句出现。

    别指望他们能比得上骆宾王,七岁咏鹅,没这个可能性的。

第三百九十章 高级定制

    沈安只要适当的帮衬一下就可以,好歹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人儿,甭管是五言的还是七言的,都是可以来两句的。

    情势实在不好的时候,还可以混一混文抄公,借鉴一下先人的优秀作品。

    反正这些人对于初唐时期的人来说,都是后辈,根本不认识。

    长孙那边,反正也不知道他邀约的真实目的,就是准备也没有方向,所以,干脆放宽心,就等着他出招罢了。

    他现在能够努力的地方,一则是十几天后的比赛,为了李治能够驾驭狮子骢,他要做一个木马机括。

    虽然他的手艺不见得好,但是,原理都是大同小异的,关键就是个体验感。

    再者,当初提出这个木马,那就是个借口,他根本就没当真,要不是李治不肯饶过他,他就想混过去就得了。

    如今,李治三天两头的到他府上骚扰,再不动点真格的,以后开作坊的时候,和李治的关系就不好处了。

    说来,所有的关系都是互利才能互惠,你不给人家一点甜头尝尝,满足心愿。人家为何要帮助你?

    这一点,从一开始,沈安就很清楚。

    所以,即便他认为李治的要求有的时候很离谱,完全属于胡闹,但是也不会拒绝。

    朝里有人好办事,李治就是他最大的资源,李治是李世民最最疼爱的儿子,只要他和李治混得好,在李世民的面前自然是多了一份脸面。这样的特殊关系所带来的红利,甚至比他在朝堂上兢兢业业十几年还要丰厚。

    是他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当然,面对这样的特殊关系,沈安也从没有受迷惑。

    他很清楚,要利用这份特殊关系,并且把这份关系的效用发挥到极致,需要的不只是一个灵光的脑袋瓜。

    更重要的就是分寸感,既要为我所用,又要突出自己的作用,所以,他尽力研制各种新鲜玩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用处。

    开设作坊,就是很好的一个开端。

    说实在的,与紧盯着他的那些朝臣想象的不同,穿越而来的沈安,根本就不想当大官。

    什么执掌权柄,什么生杀予夺,他全没有兴趣,应该说,赚大钱都是他藉藉无聊生活的一项调剂。

    这个世道究竟有什么好?

    既没有空调也没有电脑,一到夜里就黑灯瞎火,没有多少娱乐手段。怪不得古人喜欢凑群居住,搞几十号人的大家族,恐怕也有这个原因。

    你想,人多了凑在一起,不管是喝酒还是唱歌跳舞,总还有个伴,是热闹的。

    可若是青灯相伴,独身一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有点藉藉无聊。

    可以说,中古时代,对于社恐死宅来说是相当不友好的。在现代,不需要和人沟通就可以获得绝大多数的生活物资,就算一天不说话,你也有的是沟通渠道。

    不论是看电影还是打游戏,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荒废,也有众多的娱乐手段,可以保证你把大把的时间填满。

    所以说,来到大唐,沈安是心有不甘的。

    别看小钱钱是赚了不少,人也过得比现代时候体面多了,可生活条件的巨大差异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需要勾心斗角,极度浪费脑细胞的那些权谋活动,他就不想参与了。

    能够将技术变现,通过教学致富,同时造福大唐,就已经算是他能力发挥的极限了。

    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李世民根本就不用担心沈安有不良用心,甚至是借由李治让自己平步青云。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兴致,能够赚一些钱,让自己快乐生活,尽量提高他在大唐的生活水平,就是他目前最大的追求了。

    也许,这样的追求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冠冕堂皇,但是,谁也不会觉得努力赚钱有错。

    他先是走访了一家木材店,购买了合适的木料,继而,便去寻铁匠铺。

    这才是今天出来闲逛的重中之重。

    来到铁匠铺,那姓徐的铁匠,态度极为热情,就是手艺有点麻麻,倒也不是他打铁的技术不行,而是沈安要求的东西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是原样照做了。

    “沈郎君,您要做的是什么刀?”

    沈安唾沫横飞的讲了半天,徐老板仍是一头雾水。

    “就是手术刀啊!”

    “手术……刀?”老板的脸色更加迷惑了,沈安却不气馁,这样的局面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没什么稀奇,他在袖袋里摸了摸,很快就把自己的杰作寻了出来。

    “沈郎君,这是……”

    徐老板捧着那些图画,啧啧称奇,沈安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满是铁屑。

    “这就是图纸啊!”

    对图纸这个词,徐老板倒是不陌生,做打铁的生意,总是有需要按照客户要求进行定做的时候,所以,沈安画的图纸,他是可以看懂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形状奇怪的东西,究竟能做什么用。

    沈安也没有时间和他解释,主要是,你解释了,他也听不懂,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误会。

    所以,他只是按照表面上的意思来说明:“这图画上的东西各有用处,有的是小刀,比我们现在用的匕首还要更加细薄一些,而且也不需要把手。”

    “这个呢,就是镊子。”

    “这是镊子?”徐老板惊了,镊子居然还有这种材质的?

    “沈郎君,镊子我也不是没见过,可都是木头的竹制的,你若是想用,直接去铺子上买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做铁质的镊子?”

    话题是越聊越长,两人干脆坐下了。

    这样私人订制的差事,其实是徐老板的最爱,因为,客人们有特殊要求的东西,就没有明码标价。

    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随便要价,而且,能够跑到铁匠铺私人订制的主顾,一般都出手比较阔绰,他就是要价高一点一般他们也看不出来,也出不了岔子。

    不过,这一回,徐老板倒是真真正正的为沈安着想。

    就他想打造的这些东西,全都算起来,造价当真不菲,像是镊子这样随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就不用再浪费钱了。

    谁知,他一片好心,沈安还不接受。

    “不必了,那些竹制的不好使,你就按照竹制镊子的样子,给我做五个铁质镊子,还有手术刀,也是一样,不过,这个你先不必做太多,只要做一个,等做好了,我再过来查看,符合要求了,后续再做更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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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小财神介绍:
贞观十一年,大唐国力达到鼎盛,百姓安乐,海内清平。太宗李世民的日子却并不好过,爱子李治,表面乖巧,实则一肚子坏心眼。小小看井人沈安,偶然间成为了李治的救命恩人,开启了自己赚小钱钱,发大财的美好生活。李世民:沈安,你不能经商!沈安:陛下,我不是经商,我是传授知识!贞观小财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小财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小财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