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精益求精
最明显的，沈安家的大厨，别看是从长安城的著名餐馆，张美手家出来的，可是经常使用的炊具，仍然以青铜、瓷器、竹制器皿为主，铁锅这种东西，是用不惯的。
现代科学理论表明，铁锅炒菜益处多多，不止能够增强人体对铁元素的吸收，还因为铁锅导热快，可以让饭菜经过更充分的烹饪，所以用铁锅做出来的菜，更加美味鲜香。
然而，沈安和他们不同，他最喜欢用的就是铁锅，这就是他做菜的秘诀，当然，并不擅长烹饪的房二和李治，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还一个劲的夸他饭做得好吃，是身怀秘技的大厨师哩。沈安想来，在大唐混一场也不容易，不必事事都和他们交底。
好在他做的菜，跟大唐盛行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随便做几个都可以讨个满堂彩，总不算是特别费力气。
吃过了饭，继续进行下半场的培训，李治和房二虽是气不过，可也只能照做。
谁让他们个个都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呢？
想早日见识炸弹的威力，就要让沈安提早完成自己的任务，看着他们跟着自己用僵硬的动作做操，沈安只能憋着笑。
他们的那点小心思，沈安岂能不知，一个是天天想要混饭吃，一个是盯着炸弹，想要据为己有。
他们怎么会理解自己深刻的用意，药膳、体操可以是专属于他们皇家的，为了让英明的帝王李世民拥有强健的体魄，继续维持帝国的繁荣稳定，他是可以这样做的。
但炸药，却绝对不能是专属于某一个人的。
这个东西，等到它工艺成熟，可以推出来面世的时候，就一定要迎接无数场战役的考验，绝对不是随便弄出来玩玩的。
这可是历史的重大变革，他们怎能明白，这一步走好了，以后的大唐将会面临着怎样波澜壮阔的局面。
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从他们的表现，沈安就可以看出来。
毕竟，他是个具有现代人道主义精神的人，就算是研制炸弹，也绝对只会在空旷的场地上进行，不会伤人。
这样的虚拟表演，就算是看起来再热闹，也终究无法给人以真切的感受，让他们感受到炸弹强大的攻击力。
但等到把这东西拉到战场上，展示了真正的实力，沈安相信，一切都会不同。
所以，现阶段，他只是想琢磨一些简单的东西，应付一阵，等到技术成熟了，才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其实，他很明白，这广播体操的简单招式，蒙一蒙李治他们这些小孩子还可以，至于，皇帝陛下李世民，见识了这个东西，肯定会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能照做的可能性极低，还不如直接上药膳呢。
不过，沈安倒是无所谓，这些东西，不论是药膳还是体操都是他的好儿子，晋王李治给他安排的。沈安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能鼓捣出来一点东西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想必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李世民，自己也没有多少期待。不过是两个人合起伙来逗小娃娃李治开心而已。
最为很重要的，也是世民最关注的，当然是目前还放在宝箱之中的炸弹。
若是谈及本心，他当然不想再给沈安时间，虽说大唐现在没有大的战事，可四境之内也并不是特别太平，这些宝物并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自从见识了这宝物的神力，李世民就跃跃欲试，想要把它拉到战场上，及早发挥实力。
要不是沈安一个劲的坚持，这东西绝对是留不住的。
好在，世民还算是尊重原创者，沈安说技术不成熟，他就没有再多做要求，让他安安心心的去完善。
然而，沈安绝对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是用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件事的。
从唐人李世民的角度来看，这东西又能起火，又能伤人，响声震天，这样的表现，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然而，沈安却不能这样马马虎虎的就把东西交出去。东西是他制作出来的，他自己的作品自己负责任。
现在这炸药炸的这样好，完全是偶然事件，是老天给他机会，不让他在李世民面前丢丑。
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做好的这些炸弹，做工实在还太粗略，拉到战场上，恐怕十个得有八个都炸不响。
更何况，标准的投弹姿势唐军的战士可是一点都不会，然而要让炸弹发挥出更大的效用，必要的培训也是不可缺少的。
要把炸弹的工艺臻于完善，同时，培训出一大批领会现代交战理念战略战术的士兵，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这还只是一部分的难题，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把制作炸弹的工艺推广出去。
所以，就算是他们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也只能能拖一时是一时。
首先是改进工艺，不能再出现忘了放燧石那样愚蠢的事情，一定要尽量减少哑弹出现的概率，这样才能把弹药拿出去，给士兵们做训练使用。
其次，就是保质保量，质量是一定要达标，数量也绝对不能少，要知道，参加训练的士兵至少也得有几百上千人吧，这还只是第一批参加训练的人数。
就算再怎么节省，也得进行十轮以上的训练吧，你想想，那弹药的消耗量得是多么巨大。
所以，在正式使用之前，一定要保证弹药有一定的储备。再加上，沈安这人，自从可怜巴巴的穿越过来，就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囤积癖。若是用一千个，他就想囤积五千个，这样才敢拿出去给别人使用。
若是不能达到这种程度，他心里就不舒坦。
他将这些理由，一一摆出来，李治对他的理解也更加深入了些，既然他有这么多顾虑，那就只能先依着他了。
不过，李治也绝对不是个会吃亏的人。炸药拿不到手，药膳也没学会，还被沈安指挥着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作，傻气蹭蹭的往外冒。
这笔债，他绝对要讨还回来，而且，是迅速就要讨还回来。
几人吃饱喝足又练了几节操，正是闲闲无聊的时候，李治便又开始找茬。
“沈公，你难道忘了，你还欠着债呢！”
此言一出，沈安当时就傻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舍得
欠债？
老子这么有钱，怎的还会欠债？
李治脑子有问题了吧！
见一向是胸有成竹状的沈安，脸上也现出了傻兮兮的表情，李治很得意。
哈哈，沈安啊，沈安，原来你也有今天！
蒙了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你忘了？”
“父皇还说让你赔偿呢！”
“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
哦！
赔偿！
沈安只觉得，一个大雷盘桓到头顶，然而轰隆一声炸开了来！
皮卡卡！
含元殿前的大青砖！
熏黑的殿门！
是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李世民，这个小气的男人，修复这些东西能花多少钱？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和他这样的小虾米要钱，这不是讹诈吗！
“沈公，你可别打算说谎，我可是知道，你那仓库里有的是钱，这些天，你可没少赚，不能哭穷。”
说到钱的问题，房二瞬时就警觉起来，那奇奇怪怪的眼神，正一个劲的往沈安这边飘。
沈安频频给他使眼色，他就是不接招，还一副出大事了的表情，果然，再看李治，就是一张了然的脸了。
嚯嚯，果然有鬼！
“沈公，你是不是不想出钱？”他歪着嘴角，活像学校门口等着劫钱的小流氓似的。
“你要是不想出钱也没关系，我这就进宫去，帮你把话说清楚。父皇一向仁慈，知道你手头紧，不会让你出钱的。”
“万万不可！”
沈安连忙跳起来，唯恐他一个心血来潮，当真去御前说这样的话，要说，也是心急则生乱，要是以前，他肯定能一眼看穿李治的阴谋，可现在，因为实在是不能让李治胡来，只能跳起来阻拦了。
“出钱，我肯定出钱！”他瞪着眼睛，咬着牙，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李治小眼眯了一眯，嘿嘿，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像沈安这种财大气粗的人，绝对不应该吝惜这点钱财，刚才他的表现才是让人觉得奇怪呢。
“那好，所有的维修费用就全都由你包下了，我记得沈公也说过，能者多劳，所以，你一定不会抱怨的，是不是？”
狐狸治！
你真是诡计多端！
等老子缓过了这口气，看我怎么修理你！
“是啊，炸弹是我放的，自然都是我负责了。”
沈安笑容惨惨，看他这副样子，房二也只能先把心里的疑问都按下，总不能在李治的面前拆沈安的台吧。
“我肯定负责，不过……”
李治眉峰一挑，稚嫩的脸上透出了老谋深算的味道。
怎么？
你还想扑腾？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沈安只能将他的眼神忽略，自顾自的去说自己的那些事。
“不过，到底要花费多少，我也没有个实数，不妨先计算一下，待到算好了，我一定把赔偿的钱都补上。”
“殿下放心，我沈安绝对不是抠门的人，该我出的钱，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出，不过，也希望殿下稍稍手下留情一点。”
他扯着面皮，努力赔笑，见他服软，李治心里也舒坦了，沈安又殷勤的给他打包了几袋冰糖，总算是把他打发走了。
见晋王的马车走远，站在门前的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不容易啊！
他们返身回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对于这个鬼头鬼脑的娃娃，他们全是无计可施。
“你当真要赔钱？”李治走后，房二也暴露了本来面目，摆上了小菜，又把茶水换成了黄汤。
在大唐，以房二这个年纪，早就是能喝酒应酬的时候了，甚至于，有些天赋异禀的，酒量都已经锻炼的很好了。
一般的纨绔尚且如此，像房二这种，长安城都驰名的逍遥子弟，更是以海量著称。
幸而沈安上一世的酒量也不错，以至于到了这一世还不至于太露怯，要不然，非得经常被他灌醉不可。
房二痛痛快快的喝了两盏酒，这才说了实话。
沈安还有多少家底，房二可是心知肚明的，那些钱，若是放在平常日子，那确实是一笔巨款，可放到维修殿宇这件事上，那就相当于杯水车薪了。
根本连填牙缝都不够。
哎，到底还是兄弟靠得住啊！
沈安坦然道：“出钱，这钱当然要出。”
“不只是殿下，就连陛下都已经做了这样的要求，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二郎，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个小小的九品下小官，还是没有入职的，人微言轻，怎能说不。”
“不过，那些钱还都存在平康坊，既然殿下已经提出来了，我们就要尽快取出来，留作充用。”
“也不必吝惜，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这样啊，沈郎，你当真舍得？”
“你要知道，那些大青砖全都是造价不菲的，要全是你出钱维修，你非得倾家荡产不可。”
房二估摸着，花钱多这事，沈安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可作为好兄弟，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
以免他一时脑热，还真的打算全包。
“二郎，事已至此，我也是无能为力，不过，上次进宫，陛下已经有了旨意，一定要我赔偿烧坏的青砖和殿门，我总不能食言吧。”
“这样做，也许一时能省一点钱，可以后我还怎么混？”
“陛下能放过我吗？”
“肯定不能。”房二沉吟道。
君无戏言，就算是他这个二愣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之前，他是不知道赔偿这事是陛下提议的，还以为就是李治随口挑事，李世民根本不在意。
所以才撺掇沈安把这笔钱赖掉，可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原来是父子两人联手给沈安挖的坑。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郎，有一句话，兄弟不知当说不当说。”
沈安拧眉，诶，三杯酒下肚，这房二怎的还变了脾气了，他什么时候说话会动脑子了？
不是一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吗？
“有事尽管说，我们是兄弟！”
房二摸摸下巴，笑道：“沈郎，像你这么爱钱的男人，怎的会这样痛快就答应了。”
“你真的舍得吗？”
“舍不得也得舍得！”沈安咬牙切齿的说着，反正李治也不在，他完全可以在房二的眼前表露真实的感情。
“我总不能为了一点点钱就把陛下给得罪了。”
“说的倒也是。”
“没办法了，只能认栽了。”房二悻悻的，很沮丧的样子，沈安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二郎，大可不必如此，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只要安全过关，以后还有得赚。”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目光长远
“眼光放长远点，日子长的很。”沈安悠悠说道。
几句宽慰，好像有神奇的魔力，立刻驱散了房二心中的抑郁之情，让他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是啊！
纵横长安城这么多年，他有什么没见过的，不过就是点钱，有什么可在意的，没了可以再赚。
“对！”
“你说的太对了！”
他连连赞叹，又道：“沈郎，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这样的能力。”
“要是钱不够，尽管张口，我会给你贴补上的！”房二这人就这一点好处，为人大开大合，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总的来说还是乐观向上的。
几杯黄汤下肚，这酒劲就立刻占领了大脑，开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
他的话虽然让人温暖，可听到沈安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二郎，你不是说你熟知长安城的各种好东西吗？”
房二衔着酒盏，猛点头：“那是当然，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
“皇城里的大青砖，一块大概要多少钱？”
房二愣了一愣，原来，他不知道这一块砖有多昂贵啊！
怪不得刚才还表现的那么大方，房二暗忖，等他听到了真实的价钱，恐怕就要反悔了。
“那个……”他故作深沉，看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沈安大呼不妙，看来这大青砖比他想象的还要昂贵的多。
沈安在心中默念几遍咒语，只求别让他赔的当裤子就行。
“含元殿前的大青砖都不是长安城内的砖窑制作的，听说都是建造宫殿的时候，派人到洛阳城那边制作好再运过来的。”
“这话说起来可就太长了，那个时候，皇城还叫大兴城呢！”
“所以，一块大概多少钱？”沈安的声音都是打着飘出来的，他仿佛能听到大把铜钱扔进水里连个响动都听不到的惨像。
“一块怎么说也得五十文钱吧。”
“我听说，你做的那炸弹威力不凡，把殿前的一大片青砖都炸烂了，是不是？”
“那个波及的范围，再怎么说也得有二十块吧。”
对！
二十块！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一块五十文，二十块那就是……
沈安忽然感觉自己好像都丧失了算数的能力，脑袋懵了半天，一堆圆圈在眼前打转。
一千文！
对！
就是一贯钱！
沈安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他弄坏的东西可不止青砖，还有那雕龙画凤的殿门，歪倒的石灯笼，这些要都算上，恐怕那几个箱子的钱就全都扔里头了。
“那个，二郎，你没记错吧，真的是五十文一块？”
看他紧张的样子，房二也是颇为得意。
怎么样，这个一脑子鬼心眼的郎君，终究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可不多见，必须得抓紧时间逗一逗他。
“当然是真的！”
“这要是真算起来，还不止五十文呢！”
“五十文只是造价，从洛阳运到长安，路途遥远，还有运输的花费呢，这些都得算进去。你想想，一块需要多少钱。”
沈安撇撇嘴：“这种大青砖就必须去洛阳烧制吗？”
“长安城不能制作吗？”
“不能！”
“这些大青砖是洛阳城的特产，那里有一个窑厂，名叫宁窑，烧出来的砖，最是细腻油滑，档次又高，所以，皇宫里的大青砖都只用他们家的。”
“所以，你想去别的地方买，那是绝对买不到的。”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量力而行呢。”
额，沈安眨眨眼，却没成想，他居然在这里等着他呢。
没办法了，要多少，给多少吧！
只能寄希望于李世民是个厚道人吧，沈安决定，这一次李世民要是能放过自己，要点小钱，别让他破产，他就要发挥他纵贯古今的文学才华，给李世民写一篇彪炳千古的吹捧大作。
保证让他乐的嘴巴能开花。
“不过，沈郎，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要是钱不够找我就可以了！”
“真是够哥们！”沈安赞了一句，却没有轻易放松警惕，看着他乱飞的眼珠子，只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二郎，你能帮我，我真是感激不尽，虽说现在需要多少钱，还没有个定数，但我们是兄弟，若真有了需要，我也不会客气的。”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欠债不还，等我过了这一关，稍稍缓过精神，我一定能再赚钱，你相信我！”
房二嘿嘿一笑：“我当然相信你，以你的能力，存在平康坊里的那点钱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不过……”他这一转折，沈安就了然了。
好了，果然还是有所求，他就说了，这世界上从来都是有来有往才叫买卖。
“有什么事，尽管说！”
“你我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他越是这样说，房二还就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搔搔脖颈，想了好半天，最后才开口：“沈郎，那炸弹能拉上战场的时候，一定要先给我用用。”
“你知道的，大丈夫行于世，也要有点作为，以前我浪荡惯了，在长安城里名声不佳。”
“可现在我想改邪归正，早日建功立业，可是我起步就比别人晚，所以，要想尽快功成，只能用点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沈安轻笑，好像是明白房二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你手里的炸弹啊！”
“我虽然没见识过它的威力，不过，既然陛下和晋王都见过了，都是赞许，那就说明肯定威力不凡。”
“你我是兄弟，这兵器反正也是要拉到战场上使用的，能不能先给我用用。”
“我保证，你只要给我用了这个兵器，我一定能打个漂亮的大胜仗回来。”
看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沈安腹诽：房二啊房二，人家都说你傻，其实他们都看错了你，你精着呢。
这回老子才算是看清了，有了这兵器，你就是个棒槌都一定能打胜仗啊，这还用问。
老子在这里使劲的研究，浪费了多少脑力，体力，你可倒好，喊着好兄弟就想擎现成的。
说起上战场，沈安忽然有些开窍了。
什么建功立业啊！
那些都是虚词，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呵呵，要说还是美人关难过，这房二以往那就是个标准的纨绔，从来也没有个正经。
他老爹房玄龄，那么聪明机智的一个人，谆谆教导了多少年，他都顽固不化，仍是我行我素。
却没成想，现在没有多费一点口舌，也没有棍棒教育，他居然就自己学好了。
不得不说，这都是高阳的功劳。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率性而为
要不是想讨高阳的欢心，他房二能那么上进吗？
还打胜仗，还建功立业，这些思想以前哪能存在于他的脑海。
虽是如此，沈安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那是自然，等这兵器的技术都成熟了，能上场使用了，一定第一个就交给你。”
“那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最够哥们了！”
“有了这神器，我这心里就有底了！”房二美得，咕咚咕咚的又连饮了好几盏酒。
看他这副兴奋的模样，沈安欣慰的同时，又想刁难他一下，到底还是自己出力最多，不能让他不劳而获。
“二郎啊，用先进的兵器是应该的，不过，兵法之上，该学的也还是要学一点。”
“所谓带兵打仗，有了上好的兵器只是克敌制胜的一个法宝，关键还是在人。”
“好的将领都有特别的驭人之术，能够带领麾下的兵士勇往直前，你既是要投奔戎旅，还是要多动动脑筋，不要只顾着一时兴起。”
话题突然严肃起来，说的房二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他一直是个脑子简单的单细胞生物。
当时想到上战场夺功名，也只是因为在高阳那边已经吹出去海口了，总得想个办法兑现。
至少，这是一个爷们的底线，总要坚守住。
至于如何打胜仗，如何才能带兵打仗，这些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
或许不是疏忽，只是不敢想。
他虽是不学无术，却也不是胸无点墨，在国公父亲的影响下，早些年也读了不少书，识得许多典故。
想想自己，再看看历史上的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再不济，往上瞧瞧坐在宝座上的李世民，都可以想见，自己想取得战功是难于登天。
以他贫瘠的脑袋瓜，除了增强自身的武艺，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这件事又不能去请教房玄龄。
一则是，他那目标实在见不得人。
老房要是知道，他想带兵打仗全是为了讨高阳的欢喜，一定会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再者，以他的资质，也肯定达不到老房的要求。老房出的那些主意，对于他来说也根本不适用。
最近，因为房二认真习武，闯祸极少，父子两人的关系刚见好转，房二也不忍心再破坏。
所以，还是免开尊口最好。
经了沈安的点拨，房二瞬时就觉得，自己找到了救命稻草。
“沈郎，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
沈安微微一笑，道：“二郎，你不必心急。”
“万事，欲速则不达。”
“其实呢，要说驭人之术，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你只需要想想你自己的性子。”
“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就好。”
“依我的性子？”
“那是什么意思？”
沈安一看，哎呦，这位老兄还真是傻得冒泡，许多话要是不说到点子上，把道理解释清楚了，他真是一点都悟不出来。
就这样的人物，真的能上场打仗吗？
他再次表示怀疑，还不如就直接找李世民要个官当当也就罢了，别瞎费劲了。
要是勉强自己上场，弄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怎么办？
好歹，他现在也算是自己兄弟，沈安也不希望他就因为自己的那点色心，就把小命给葬送了。
毕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率性而为，仗义相助啊！”
“二郎，你我是兄弟，你的心性我也了解，最是赤诚。说实话，这样的性子，去做个文臣确实有欠缺。可如今，你想驰骋疆场，建功立业，这性子倒是正正好好。”
“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同袍情意，你只需要把你对待朋友兄弟的态度拿出来，对待你的将士，那就没有打不赢的战役。”
“是啊！”
“沈郎，你说的太对了！”
房二激动的握住沈安的手，就好像是遇见亲人了一样。
“你的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也许正是酒劲助兴，让房二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心里话全都倾吐出来。
这么多年了，他和老房的关系一直欠佳，却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从房二这边来讲，他确实是顽劣异常，又不成器。可总的来说，他也并不是什么本性恶劣的人。
这一点，房玄龄也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容忍着他，可兄弟两人相比，到底还是稳重成熟的长兄房遗直，更得房玄龄的器重。
或者说，房遗直走的那条路，才是玄龄认可的。
然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房遗爱从出生的那天起就和哥哥不是一路人，就是再怎么鞭策也没法让秉性不同的人走上同一条道路。
所以，个性纯真却又不善钻营的房遗爱，自然是受到了房玄龄的冷落，可房遗爱当真就没有优点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房二自己有时也很懊丧，每每面对父亲的指责，他就觉得冤得慌。
他就真的这么不成器？
辜负父亲的期望？
亦或是成为家族的耻辱？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看一看，房二也总还是有一些优点的。
今天，听了沈安的一番话，这才让他彻底找到了自信。
是啊！
跨马扬鞭，驰骋疆场！
快意恩仇，那样的生活，才是属于他房遗爱的人生啊！
“沈郎，你觉得我真的行吗？”
看他那期待的小眼神，沈安实在是不忍心破坏他的美好梦想。
只得一个劲的点头，给他鼓劲。
实则，他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却对那种残酷认识的相当深刻。
打胜仗，用兵如神，那些事情，可不是靠吹牛就吹的出来的。必须有真才实学才行。
所以，他虽然鼓励着房二，却也为他担心，只希望他能多动动脑子，争点气，不要丢人现眼才好。
…………
就在沈安他们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的时候，皇城一隅，一个小小的波澜再次被掀起。
这是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
皇城西边，范围很大的一串宫殿群，建筑也算是气派辉煌，场院也大，可确实令宫里的人全都闻风丧胆的地方。
没有人愿意入住，也根本不想靠近。
不论男女，只要是活着的，喘气的，谁都不愿意接近这个地方，那是因为，这里就是皇城里的冷宫。
掖庭宫。
大唐虽然繁荣富庶，民风彪悍，可说起这皇城里也一样有受冷落的人，这些人的去处，自然就是掖庭宫。
历史上，历朝历代的掖庭宫，也就是冷宫，其实并不只是专属于后宫冷妃的。
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有进入这里的可能。
掖庭这个地方，用处可大着哩。
第二百四十五章 掖庭宫
那些犯了错，还罪不至死的宫女太监全都要到这里服苦役。男的就劈柴、修宫殿。女的呢，也不能闲着，舂米，绣花，很多掖庭宫里的年轻女人，都是隶属于尚衣署的。
那些司针，司线，手里确实有一些女官，都是绣工特别出色的，在朝廷里有正式的编织，算是在册的官员。
可皇宫里每年的衣物需求量非常高，绝对不是几个绣工好的绣娘就能应付的了的。
所以，除了精美的绣花，那些粗略一些的小工，就全都是掖庭宫女子的差事。
从纺线到织布，哪一道工序都少不了她们。
可以说，这里就是皇宫里的一个大型作坊，来到这里的宫女，待遇和之前是没得比了，条件十分艰苦。
可做的活却往往是以前的三倍、甚至是五倍。
很多宫女并不是被虐待致死，而是被活活累死的。
统领掖庭宫的太监、嬷嬷也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反正皇宫那么大，犯错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总是有新鲜力量补充进来。
小韭菜一茬一茬的，还怕没人干活。
更有一批人，处于掖庭宫食物链的最低端，那就是犯错大臣的家属。比如，后世鼎鼎有名的女官，上官婉儿，就是在掖庭宫长大的。
上官仪被处死之后，他家的女眷就全都被罚没进入掖庭宫，那个时候的上官婉儿，还尚在襁褓之中。
要说，后宫的制度也有人性化的一面，就像婉儿这样吃奶的小孩子，来到掖庭宫，只要家人负责任，愿意养活她，掌管掖庭宫的人也不会虐待她。
这些小孩还是可以正常成长起来，就像上官婉儿，虽是在掖庭宫生活了七八年，却也没有受太多的罪过。
因为是小孩，劳动能力跟不上，除了要忍受不佳的居住条件，却也没有干过什么重活。
不只是没有做过重活，还因为母亲有教养，学问好，读书识字是样样没有落下。
要不是一身的好学问，又怎么会有以后被武后看中，成为了贴身女官的故事。
甚至于，在掖庭宫，还诞生过更加神奇的人物。
比如，那北齐著名的保母陆令萱。原本就是因为这个由头进入宫廷，她的丈夫原本是个小官，却因为犯罪被斩首，家眷被罚没入宫。
后来，因为她刚刚生育，奶水充足，在掖庭宫不止哺育了自己的儿子，还被选为后主高纬的保母，这才有了之后保母祸乱宫廷的奇闻。
这些都是前话，总而言之就是，进了掖庭宫，辛苦是肯定的，没好日子过也是肯定的。
但要说一定没有活路，也是夸张，不说被再次征召，走出掖庭吧。就说生命力顽强的，也很有可能熬到了年头，就被集体放出宫门，便有了自由。
所以，掖庭宫也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地方。
当长孙无忌踏足这里的时候，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要不是为了以后更长远的生存与发展，他才不会来管李承乾的破事。这个蠢材，现在仔细想想，这个蠢材，要是让他上位，他们这些老臣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若论本心，他根本不想来帮他，可现在的情况摆在这里，他也是实在没办法。
总不能让李承乾在李泰的面前败下阵来，李泰若是上位，他们的下场就更是呵呵了。
为了赢得时间也为了戎马一生，殚精竭虑的老臣们的善终，只能自己多操点心了。
小太监何辉，来到掖庭只有三天，可这三天他过的却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痛苦。
要知道，他虽然是个太监，可一直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不论是在魏王府还是在东宫，都活的有滋有味，美得很。
于是，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他居然生出了一股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情。
以至于竟天真的认为，所有的好生活都应该是必须的，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那个时候，因为魏王的器重，太子的宠爱，让他虽身为太监，却生活的很滋润，从没有吃过一点苦。
于是，到了这掖庭宫，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他却已经尝尽了人情冷暖，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
小小的何辉，好像是一夜长大，不再追求什么虚无的忠诚，也不再动歪脑筋。
因为那根本是无用的。
在这里，太监是食物链的最低端，没有一个差役会把他们当人看。因为身子不健全，他们这些小太监，干活也要比别人慢一拍，挨骂挨打更是家常便饭。
进来之前，他还是细皮嫩肉的一个小郎君。身上没有掉过一块皮，可现在，早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找不到一块好地方。
拳脚相加，皮鞭子木棍子更是吃了不少。
短短三天，他就被折腾的没有个人样了。掖庭宫也是有自己的生态环境的，就像何辉这样的，自然是最被看不起的，尤其又是新来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会交到他这里，累死累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再者，人人都知道，他们几个是因为在东宫作恶，被李世民亲自下令，赶到掖庭的。
那还等什么，就算是累死他也无所谓，也根本没人管。
于是，当长孙无忌见到何辉的时候，真被他那副狼狈样给震惊了。
何辉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刚一见到长孙的脸，立刻就明白他的来意了。
故而赶忙支起了身子，挺直了腰杆。
直视着长孙，面对长孙，就是丢人也不能输阵。
看他这副强弩之末的样子，长孙只觉好笑。
一个小娃娃，还妄图在他面前充大。
真是有意思，他难道以为，他会惧怕他，还是因为他腰杆挺得直，就会放过他。
“何辉，你还认得老夫吗？”他这是明知故问，双方早就明白相互的身份了。
掖庭宫的差役们，早就找了一间干净又僻静的厢房用来让长孙和何辉见面。
于是，等他们接上了话，差役们就退了出去，没有人会把他们见面的事情外传。
何辉露出惨笑：“当然认识，赵国公，别来无恙。”
“老夫当然无恙，只是你，既然见面了，开了口，也该说点有用的。”
“我想，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何辉别过了头，根本不愿意与他合作。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招供
那何辉虽然顽固，可长孙才不会由着他的性子，大喝道：“何辉，你充当魏王的眼线，陷害太子，你可知罪？”
何辉脑子嗡的一下，他没想到，长孙竟然会这样明晃晃的把这件事挑明。
行动之迅速，完全让他意想不到。
说来，差役叫他的时候，他还在殿堂里擦地，穿着脏兮兮的袍服，满脸满头都是灰土。
差役也没有告诉他，到底是谁要见他。等他见到长孙，可谓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他万没想到，长孙竟然会亲自来见他。
他和长孙，当然是见过面的，再次相见，何辉不免有些心虚。说到底，不论他怎么虚伪矫饰，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绝对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光彩的事，于是，长孙挑明了问，反而让他面露羞赧，不知所措。
“赵国公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奴不知。”
长孙点点头，知道开口就好。
“不知道？”
“何辉，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再固执了，你动脑子想想看，老夫为何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还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你？”
“据我所知，这次从东宫罚没入掖庭的，少说也有几十个人吧，为何老夫就独独找了你，你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有人出卖我！”何辉是何等聪明伶俐的人，只稍稍动一动脑子就明白这件事的原委了。
“说！”
“究竟是谁？”
这人恁的不知天高地厚，刚才还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一想到有人出卖自己，才把老狐狸长孙招来，顿时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瞪着眼睛，吵嚷起来。
长孙怎会让他如愿，只道：“这你不必知道。”
“老夫特意过来，只想知道魏王的阴谋。还有，东宫现在还有漏网之鱼吗？”
面对小太监何辉，长孙自然有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这并不是他故意做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
所以，他并不在意讯问的方式，也不在意何辉心里会怎么想。
他很有信心，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你休想！”
“我绝对不会背叛殿下！”
事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然是暴露无遗了，何辉想想，也不必再隐瞒，只要扛住不说，也算是为殿下尽忠了。
“我知道，你是忠仆，可问题是，你都已经到了掖庭宫了，你心心念念的魏王殿下，可有来营救你？”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不是为了你，就算只是为了他自己，也该来搭救你啊！”
“结果呢？”
“他人呢？”
长孙捋着长须，不急不慢的说着这些话，脸上带着笑，显示了他绝对的自信。
他笃定，何辉不可能一直咬紧牙关，只要他稍稍挑拨，他就会把实情全都吐露出来。
谁能忍得住呢？
看他这副狼狈样，虽说才进掖庭没有几天，却已经是身心俱疲的样子。这样的少年，长孙见过的太多太多了，一开始也是一腔热血，报效主上，所谓意志坚定，精明强干。
可等到遇上事了，到了重要的关卡，凡是能越过去的，就当真是能验证自己的一片真心。
过关这事，说来简单，可真的要遇上，便是做起来难。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倒在了关卡之前，长孙审视着眼前的少年，揣度着他的深浅。
最后做出了判断，他，不行。
“魏王没有来，你不必狡辩，也不必还心存幻想。老夫从政多年，见过的事情，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殿下不会来救你的。”
“在你踏出东宫的那一刻，你对于他，就是毫无用处的一颗废棋了。我想，你一直魏王办事，他的行事作风，你比我还要更了解。”
“以他的为人，会来仗义相救吗？”
“魏王殿下有多么精明，老夫想来，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来救你，就会暴露自己，他会干那样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吗？”
连串表态，让何辉根本说不出话来。
凭心而论，长孙说的有错吗？
没有！
他在掖庭宫里呆了三天，这些道理不是他早就想明白的吗？
要不是想明白了这个关窍，他也不会如此消沉。
怎么会来呢？
要是真心想救他，昨天就该过来。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把他出卖了？
或许，李泰还希望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越好，死了更好，不就一了百了了，他的那些阴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长孙的的到来，逼迫着何辉不得不去提前思考这个问题。
说还是不说？
这是一个问题。
他如今已经沦落到了掖庭宫，死活下场也不会更差。
还不如就拼一把，为自己挣一挣出路，说不定就真的能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你想知道什么？”
长孙见他半天没说话，刚想开口再敲打几句，他却说话了，这让长孙很欣喜。
看来，他也不过尔尔。
短短几天粗活干下来，他就受不住了，就这点道行，还不如他当年打仗时候吃的苦多，还妄图和他对抗，真是痴人说梦。
“东宫里剩下的人，还有没有你们的眼线？”这是长孙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要是还有这样的人，太子身边的危险就还没有解除。
既是达成了共识，何辉也没有再坚持的必要，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抖落出来了。
“有！”
他想也没想就这样说道，让长孙也十分震惊。
怎么着？
还真的有？
这魏王的野心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两个的，这么多的密探还不够，居然还有没抓住的？
“是谁？”他简短的问，何辉眨了眨眼，应道：“六郎，大名陈敬之。”
长孙胡须一撇：“六郎已经抓住了，在大理寺。”
“老夫问的是没抓住的。”
何辉愣了一愣，少顷，才终于听明白长孙的问话，忙摇摇头：“那就没有了。”
“其实，魏王在东宫布置的眼线也不多，只有我们两个，只不过，太子整日不思正业，竟日玩耍，所以才给了我们机会，能够探听他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到魏王那里。”
“现在我和六郎都已经被抓住了，东宫也再没有魏王的眼线了，赵国公可以放心。”
赵国公撇了撇眼，放心？
老子放什么心？
要不是魏王诡计多端，算计太子，老子用得着跑到这个地方来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往来证据
这次过来，长孙无忌可是担着风险的。
这和去大理寺还不同，作为当朝宰辅的长孙，驾临大理寺，还可以说是要处理积压案件，巡视差官们的状态。
可在掖庭宫这里，他是找不到任何的借口的。
这要是被李世民知道，他接连造访大理寺掖庭宫，他一定会猜出自己的用意。
到时候，就算拿到了证据，也不能起到应有的效用。
所以，实际上，今日的长孙也是无心恋战，想要速战速决的，只是，他的经验丰富，应对能力强，可以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让对面的小少年发现。
而对面的小少年何辉，早就已经是惊弓之鸟，甭管长孙是否在掩饰自己，他都不会在意，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猜想他复杂的表情背后潜藏的情绪。
只一个劲的主动坦白，唯恐说的太慢，让长孙找不到有用的消息。
而长孙也不含糊，别看是私自出来见面，可长孙也是带着随从的。作为当朝宰辅，他身边的从官都非常忠心，绝对靠得住。
今天来掖庭宫，既然是担着风险，那就绝对不是为了听几句证词就了结了的。
必须做到证据确凿，所以，一份完整的笔录就是不能缺少的。而这份笔录，绝对不能出自他长孙无忌之手，这个道理，即便是不主管刑名的他，也是熟悉的很。
这样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这样低级错误。
就在刚才，你也不说，我也不说的时候，他的书办一直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长孙的身后，好像隐身人一般，一句话也不说，除了眨眼，喘气，几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
保证你们任何人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而何辉一开口，书办就迅速就位。
铺好了纸，拿起了笔，把他说的情况，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这件事事关重大，谁也不敢轻忽。
何辉看到他铺开了架势，也是稍顿了顿，等他都做好了准备，这才继续开口。
魏王李泰，一向是个目标极为明确的人，从一开始，他派遣眼线进入东宫，就是为了刺探李承乾的**。
既是有了这样的目标，他给眼线们布置的任务也是很简单明了。六郎负责把李承乾带坏，而何辉则需要把李承乾的那些恶形恶状全都记在心里，渐渐输送到魏王府。
要说也是老天帮忙，两人一先一后入府，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李承乾的消沉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不需要太多的引导，他就自己玩闹起来，像是个自暴自弃的孩子，完全没有了当太子的自觉。
至于何辉这边，一切进展的都相当顺利。终日醉生梦死的李承乾，哪里会想到，就在他的身边不到一丈的地方，就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
那眼睛，正是他的弟弟李泰派来的。
他所有的荒唐举动，全都经由自己传递到了李泰那里。由于消息实在是太多，所以，他们只能增加传递消息的次数，有的时候，十天左右，就要互通一次消息。
负责收集消息的是何辉，然而负责传递的却是六郎。
何辉日日在东宫当差，必须在李承乾的眼前晃，一天不晃，或许就会被发现。
所以，两相对比，还是六郎出去传递消息更好。
反正在东宫，他的身份是李承乾的玩伴，来去自如，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十分正常。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另外约了传递消息的地点。
那就是位于辅兴坊的张美手家。
这个地方，客流量也大，又是城里最知名的菜馆之一，六郎就是天天到这里报道，也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来。
有了这样的配合，李承乾还有不栽倒的道理。
“可是，那日陛下带人搜查东宫，明明是晚上的事情，你们又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听着听着，长孙就觉出些异样来，便打断了何辉的话。
没想到，何辉丝毫不见紧张，反而笑了起来。
“赵国公，你怎么忽然糊涂了，要想传消息，有的是办法。”
“当时，殿下喝的醉醺醺的，完全不省人事，所以，六郎就直接出去传消息了。六郎是殿下的玩伴，本来就是可以随意出入东宫的，就算当时时辰已经有些晚了，但坊城的门还没有关闭，赶在关门之前，六郎把消息送了出去。”
“据六郎回来说，他是直接把消息送到了魏王府，所以才能这么迅速就返回来。”
除此之外，何辉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在六郎出去送信的这个时间点，为了怕李承乾苏醒，坏了李泰的大事，他一直都在撺掇着几个小太监给李承乾灌酒，保证李世民带着人过来搜查的时候，一定会看到床上的那一幕。
既是如此，这事就算是对上了，几乎是严丝合缝。
通风报信，卡准时机，果然只有一个眼线，这件事是做不成的。
想通了这件事，长孙真是心有戚戚。
好一个狠毒狡诈的李泰，白白生了那样一副忠厚老实的脸，其实，巨大的肚子里，装满了脏心眼。
以往真是小瞧了他。
虽然，对于这个外甥，长孙早就有所防备，可他也没有料到，他居然就敢这样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如此直接，如此不顾体面。
虽说，丑事是李承乾自己做下的，这谁也不能怨，可这也不是李泰从中作梗，刺探**的理由。
李承乾是不成器，李泰是奸险毒辣，若论危险性，当然还是李泰更胜一筹。
“我问你，你手里可有和魏王的往来书信，只言片语？”
何辉正在低着头酝酿情绪，准备接下来继续大说特说，却听得这一问，猛然间察觉，这才是长孙此行的真正目的。
把这一切事端和魏王勾连起来，只靠他们的证言那是不能作准的，可有了物证就不同了，就能把目标直接指向李泰。
将来，若是他想把这件事捅到李世民的面前，有了物证，可信度就会大大提高。
这是很容易就想明白的道理。
不过，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一个问题，却当真是难以回答。
往来书信？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李泰又不是傻瓜，当他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最高规格的接待，也只是和这些探子见面而已。
至于笔墨之类会暴露他身份的东西，一概不会留下。也就是说，从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弃子的命运。
成功了，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若是他们折了，那也是自己的事情，从表面上看上去，李泰和他们是毫无关系的，你抓不到任何线索，能把他们和李泰联系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救大兄一命！
比如六郎，他虽然早年在魏王府当差，可时间非常短促，当他被选为探子之后，李泰就已经帮他换了一套身份，一般的调查，根本看不出多少异常。
至于何辉，当然，他的问题就更加复杂一些。
他是正正经经从魏王府出来的小太监，这一点从户籍的调动上面也可以查出来。
更难以回避的一个问题是，何辉的哥哥何荣，现在还在魏王府当差。
对于李泰来说，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死。
把他就扔在掖庭宫，不管不顾，只要他不出现，就没有人能够把他和何辉联系起来。
对了，大兄！
想清楚了这些关窍，何辉的脑子里也充斥着各种奇怪的想法，当这些想法渐渐被压制下去之后，一个人名就跳了出来。
何荣！
他的哥哥，和他一样已经变成了太监，相依为命的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被罚没入掖庭宫，那何荣的日子又怎么过下去？
李泰是个极端现实的人，他能够留着何荣这个活口吗？
想当初，自己打定主意为李泰卖命，不也是想让他们兄弟的日子更好过一点吗！
现在转念一想，或许，派他潜入东宫，魏王正是看中了他们是兄弟两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为了何荣的安全，何辉必定会拼尽全力，效忠自己。然而，现在何辉被抓了，不论他是否招供，有没有暴露，对于李泰来讲，他们兄弟都是不稳定因素，充满了危险。
以李泰的性格，肯定会斩草除根的。
想到自己这些天的遭遇，又联想到哥哥可能的下场，何辉就不寒而栗。
张开颤抖的嘴唇，喃喃道：“大兄，大兄还在王府。”
“你说什么？”
从刚才开始，长孙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何辉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对所谓书信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以李泰的谨慎，他绝对不会给别人留下话柄。所以，何辉的手里有证据的可能性不大。
但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理念，他还是问了，然而，就在他的疑问说出来之后，面前的少年就彻底变了脸色。
战战兢兢的，那脸黑的像锅底似的。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就连聪明绝顶的长孙一时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赵国公，救命啊！”
何辉以头抢地，青石砖都被他磕的当当响。
“大兄，小奴的大兄还在魏王府，就是魏王的贴身太监，小奴现在被抓到了这里，也是凶多吉少，殿下也绝对不会再相信我了。”
“小奴一人虽死不足惜，可小奴的哥哥，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我兄弟两人逃荒到了长安，辗转进入了魏王府充为太监。”
“还请赵国公能够帮小奴调查一下，看看小奴的大兄还活着吗？”
“若是小奴的大兄有幸，还能有口气，就请赵国公开恩，出手相救，小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当报答您的大恩。”
原来是为了大哥，长孙终于是明白了。
这李泰也真是够狠毒的了，把弟弟派过来做探子，自己那边呢，留着个哥哥当人质，你就是想不为他卖命都不行。
不只是要卖命，因为自己的工作状况还牵连到大兄的生死，何辉自然会更加卖力，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周全。
“既然你的手里没有物证，那你大兄那里呢？”
“你认为可能会有吗？”
“我想你也知道，这件事要想牵连上魏王，没有真凭实据是绝对不能成事的。”
“仔细想一想。”
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的何辉，如今也是匍匐在地，彻底向长孙投诚。
掖庭宫的三日，让他认识到，魏王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恶胚。他根本不会把他们这些奴仆当人，要想拯救自己，拯救何荣，只能依靠长孙无忌。
至少，长孙是确实可以遏制魏王的势力的。成与不成，总要去试一试。
他细想了一阵，终于开口。
“赵国公，如今小奴身在掖庭，根本走不出去，就是大兄手里有证据，也无法让他转交给国公。”
“更有可能的，小奴猜测，说不定大兄何荣早就被魏王殿下处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赵国公又如何能拿到证据？”
何辉说的，正是长孙担心的。即便他已经抓紧了时间，进行各种行动。可很明显的，就算他再迅速，也不可能比得过魏王。有这两天喘息的时间，他恐怕早就把各种证据销毁了。
长孙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内心揣测着该如何处理他。
这个人，最终还是留不得的。
不论是魏王还是他，亦或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谁都一样，都不会让他活着。
从他们三方的角度来看，谁都没有理由保护他。
长孙想来，以何辉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有一个金涵，”从刚才开始，何辉的嘴巴就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这一刻，何辉终于说话，长孙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重要的消息，他倾身向前，做出倾听的样子，甭管是不是真的用心，至少样子要摆出来。
“那是什么？”
“大概两尺见方，上面有梅梢映月的花纹，平日里，殿下就收在自己的寝殿里，大概在绣榻背后的箱柜之中，当年小奴从魏王府出来的时候，殿下有什么机密信笺，都会放在里面。”
“金涵上面有蜜蜡封签，旁人无法窥到其中的内容。”
“若是赵国公有能力弄到那个东西，恐怕会有不少收获。不过，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东宫被查抄，小奴想来，魏王殿下也不会保留那些能够指向自己的证据。”
“金涵说不定也早就挪了位置，就算小奴再回到王府，都没法找到。”
长孙微微颔首，这可真是一条有用的消息，不管现在找不找得到，可以后若是有魏王翻船的那一天，他们就可以直捣黄龙，找到证据，岂不妙哉。
可惜的是，现在还无法找到这个金涵。何辉说的没错，以魏王的心智，这个时候，一定会把这重要的宝涵藏到旁人找不到的地方去，临时改换藏匿地点。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放心。
这个金涵，应该不会凭空消失。
作为一个凡人，很多行为习惯是不容易更改的，魏王也一样，肯定不会把金涵彻底毁掉。
只要留有这个尾巴，抓他的把柄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至于眼前的少年，现在自然还不到死的时候。
金涵还没有找到，能够把魏王和陷害太子勾连起来的证据也还没有寻到，何辉可是难得的证人。
毕竟，大牢里的那几个人，已经是朝不保夕。进入了监牢，这就说明，李世民对他们已经有了基本的处置，六郎他们恐怕是逃脱不了拉到狗脊岭挨一刀的命运了。
倒是眼前的何辉，貌似还有运作的可能。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与李世民拉近关系的新方法
作为李承乾的贴身太监，何辉的职位并不是很高。所以也没有引起李世民的注意，只把他丢到了掖庭宫。
进入这个地方，这就说明，李世民是不管他们的生死的。可以生也可以死，都看自己的造化。
所以，长孙可以有一些操作的空间。
“何辉，你说的事情，老夫都记住了，不过，掖庭这里，一时半刻的你还出不去，不过老夫会和差役们打招呼，让他们不再差使你，你安安心心在这里呆着，等到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放你出去。”
何辉抹掉满脸的泪痕，颤巍巍的抬起头。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孙，就在进门之前，他还对这个老头子充满了敌意，以为自己和他之间要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那是你死我活的。
却没想到，现在他已经是匍匐在地，等着长孙的拯救。
他明明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对活命早就已经是心如死灰。却没成想，长孙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可以让他活！
而何辉也相信，长孙有这个能力让他活命。
“赵国公此话当真？”
“小奴真的能活下来了？”
“小奴自知有罪，罪无可恕，可也并不是什么置生死于度外的英雄好汉，在国公面前，我不会讲谎话，小奴是真的想活命的。”
“只希望国公也不要欺瞒小奴，若是真的不能活，就说实话，如果真的能活，小奴贱命一条，还望国公能稍微庇护。”
他以头抢地，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回荡在厢房之中，长孙长叹口气。对他的绝望哀求，他也能感同身受。
况且让他活命，也符合自己的想法。从政多年，长孙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人，他很清楚，只有满足自己需求的要求，他才会应允，若是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你就是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年轻时，他也曾叱咤疆场，见惯了生死，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决心意志。所以，这小小的庇护，不过是他顺手为之。
“这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死的。”
“你只要在掖庭好好呆着，总有让你派上用场的时候。”
“是是，只要赵国公能够稍稍开恩，小奴甘效犬马之劳。”
“好吧，”长孙点点头，又道：“你先退下吧，沐浴更衣，收拾齐整些。”
何辉走后，掖庭宫的差官立刻迎上前。
这世道，底下的差役最会观测风向，在这个朝堂上，除了李世民，长孙就是权势最大的一号人物。
以往，掖庭宫这边的人，就是想见到他都难，拍马屁都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得找机会，可不使劲的巴结，摇尾巴都怕摇的不够美感。
“赵国公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下官一定照做。”
长孙略略停步，只道：“这个叫何辉的，最近不要给他派重活，好好待他，留着还有用处。”
想到何辉的状态，差官略有些惊讶。不过，他一向善于顺坡就下，连声道：“下官知道了，一定照办。”
“那就可以了。”
那差役见他要走，连忙搓着手阻拦：“赵国公，那剩下的人怎么处置？下官是说东宫送来的那些人。”
“他们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看着办。”
看着长孙的那表情，差役立刻就懂了。
看来，还是老故事。
…………
打发走了房二和李治，沈安终于得了片刻清闲，这清闲当真是来之不易的。
要知道，每次他们两个过来做客，对沈安来说，绝对是一项耽误工夫的差事。
非不是他不欢迎他们，只是你和他们坐在一起，就一点有用的主意都想不出来，白白浪费时间。
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这是古今同理的一条铁律，就算大唐生活节奏慢，时间充裕，沈安也不能看着宝贵的时间就这样匆匆流逝。
那边厢，李治的皇帝老爹，还在眼巴巴的盯着他，不知道心里究竟憋着什么坏。
这边厢，沈安自己还在浪费时间，怎能不让人心焦。
幸好刚才他已经用雪花酪堵了他们的嘴，把他们哄得美滋滋的，各自送回了家。
接下来，他总算是能忙活点正经事了。
在到底是讨李世民的欢心还是把李治哄得舒舒服服的这个问题上，沈安还是觉得，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还是先应付了李世民为妙。
毕竟，李治是小孩，嘻嘻哈哈的还是容易哄弄，可他爹李世民则不同，那可是天可汗，这个时代最为辉煌耀眼的一代明君。他的脑袋瓜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吗？
更何况，他还不是养在深宫的白身皇帝，是实打实的成长在民间，靠着自己战场搏杀坐稳位子的皇帝。
他虽然生在富贵人家，但自十五六岁就在战场上驰骋，见识之广大，不是沈安这样的半路出家人士可以比的了的。
所谓半路出家，绝对不是沈安故意谦虚。
别看他的知识储备比这些唐人要多出几十倍，可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年轻人，于心胸和看人的眼光这些需要个人经验积累的事项上，还是有所欠缺。
就算他现在加紧锻炼，那也比不过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李世民。所以，面对李世民，沈安还是要采取一贯的战术，加紧小尾巴，低调做人。
就算以后在兵器变革和赚钱事业上有大进展，也一定要把这件事归功于李世民，尽量给他唱高调。
这样才能保全自身，定下了这个计策，在沈安的面前，未来的道路也越来越清晰了。
他在小院中铺了一张席子，摆了张小炕桌，一个人对月饮酒，好不快意。
要说李治他们的插科打诨也不是毫无作用的，经了他们的提醒，沈安才想起了李世民背后的旧伤。
据史记载，李世民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背后曾经中箭，过后，箭头虽然取出，箭伤也已经痊愈。
可那些都是表面现象，真实的情况是，旧伤还隐藏在表皮之下，根本没有痊愈。
沈安开动脑筋，准备从帮助李世民调养旧伤上入手，拉近两人的关系。
历史上很多有名人物也是深受箭伤反复复发的困扰，比如著名的猛将军关二郎，就是其中之一。
传说，关二郎曾经是肩膀被箭矢贯穿，虽然伤口愈合，可一到阴雨天那曾经的伤口就隐隐作痛，让他苦不堪言。
从这些现象上来看，李世民的症状倒是与关羽相似。看他穿龙袍的情形，似乎表皮早就已经生长良好。
第二百五十章 所谓清创
有一种反复发作的箭伤那就更加恐怖了，受了那样箭伤的人，虽然立时并不会死，可看似康复的伤口之下，却危机四伏。伤口时有溃烂肿痛，总是好了又坏，清理了又好，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这样几次下来，这人也就完蛋了。
其实不要小看古代的冷兵器，尤其是作为进攻性武器的弓箭，威力那是相当巨大的，至少不是区区肉身就能抵挡得住的。
冷兵器时代，碍于技术落后，武器种类偏少，人们就开始在有限的兵器之上动歪脑筋。
比如，箭矢的箭头，往往做成三棱形的、倒钩型的，都是扎进去就能带出一串肉来的，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
再加上一些淬了毒的，抹了朱砂粉末的，砒霜粉末的，就更不必提了。
其二，就算是一时没有击中要害部位，箭伤的后遗症也是不可小觑的。仔细想想古代的医疗水平就知道了，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便极有可能要人性命。
更别提是箭伤这样的开放性伤口了，能用金疮药粉凑合着把伤口糊上就已经是大功德了，彻底清创干净是想都不要想。
那个时候，很多伤兵连包扎都轮不上，能在伤口上撒一层药粉就已经算是恩德了，这样的药粉，一般作用不大，止血估计没问题，可愈合就比较麻烦了。
古代相传，关羽曾经受过箭伤，即便是把箭头取出，还是高烧不减，疼痛异常。
于是，有神医华佗为他腕肉清创，在没有麻醉药也没有止疼药的古代，关羽就这样气定神闲的忍过了整个过程，英勇的行为，还传为美谈。
当然，那是经过小说美化的情节，真是的情况是，无数的战士、将军都因为无法做好伤后清创，死于各种并发症。
比如败血症，腐烂生疮，热毒都是以古代的医疗水平无法根治的。
别说是关羽，就是金尊玉贵的王侯公爵，受了外伤也是很痛苦的事情，这倒还是其次，更有甚者，还有因此丧了性命的。
就像著名女皇武则天的长子李弘，大概就是死于坠马之后受伤落下的后遗症。
古代既没有止疼药，又没有麻醉药，虽然有华佗研制的麻沸散，不过，从古书的记载上来看，这种技艺并没有被广泛的使用，造福伤者。
从古代人的理念上来看，他们也根本无法接受外科手术，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改动。
古代人连头发都要结成发髻，绝对不会轻易的剪短，要让他们接受剖开皮肤，取出异物，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想都不要想，根本没有可能。这就好像是从人拉马拽一秒飞升成坐了火箭，完全是划时代的跨越，沈安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会答应。
更可怕的是，你们以为古代的箭头是干净清洁的吗？
不是！
绝对不是！
应该说，古代根本就没有一个健全的卫生观念，那箭头戳进人体，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细菌培养皿。
上面沾染了多少病菌多到数不清。被这些细菌侵入的机体，也许一年两年扛得住，时间长了，一旦机体的免疫力下降，各种病痛就找上门了。
哎，面对重重困难，沈安还是决定迎难而上。
现在他已经做出了初步判断，李世民的箭伤应该已经痊愈，从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溃烂，那么就要考虑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旧伤部位肯定是留有一些异物，没有清理干净。
这是很有可能的。
人体是非常敏感的综合体，他依靠自身的调节系统保持整体平衡。这个平衡是很微妙的，一个微小的异物都很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
那种异物并不是像你想象的，有折掉的箭头没有取出来，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巨型的异物。
极有可能的就是一些细碎的铁屑而已。要知道，古代的弓箭是很脏的，伤口中有这些残留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要按照沈安的计划，切开伤口查看一下，把那些没有清除干净的异物全都弄出来，隐藏在肌肤里层的那些溃烂脓肿也全都弄干净，这样再进行简单的缝合，李世民的旧伤就再也不会发作了。
可这些都只是计划而已，一则是，李世民根本不会同意他这样做，二则是，打开旧伤之后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也根本无法做出判断，万一要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沈安可就完蛋了。
困难还不止于此，缝合是容易的事情吗？
要知道，缝合伤口可不像缝破了洞的袜子那样简单，没有经验就胡乱操作，就凭沈安的手艺，肯定是要露怯的。
缝合后的拆线又怎么操作？
虽说来自现代的沈安，见过不少缝合的场面，照猫画虎总是有模有样的，可问题是，照猫画虎还是有局限性的，等到真的上阵缝合，恐怕就有大问题了。
然而，阻挡他成为医学名师的另一大阻碍，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李世民。
想想他的身份，他是一般人吗？他可以容忍沈安拿着小铡刀，划开他的皮肤吗？
就算是他同意，底下那些刚正不阿的大臣也不会同意。
唾沫星子非得淹死沈安不可，到时候好处没有捞到，再被拉到狗脊岭一刀切了，可怎么办？
可是，要想根除李世民的旧疾，只有做手术重新清创才是最好的办法，若是能把外科手术这样的理念在大唐推广开来，也绝对是功德一件。
虽说，上一世他不是正宗的医学生，可简单的外科小手术，也是能够操作得当的。
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经验积累，成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
到底是为了自己保命，就不去尝试，还是为了更大的财富积累，进行一些危险的尝试。
沈安抖抖脚，还是决定选择后者。
怕什么？
就算失败了，一命呜呼，再穿回去就是了，还不是洒洒水的事。
想来想去，沈安还是决定要搞一些超乎常理的行为，来大唐走了这么一遭，如果能够悬壶济世，总也算是做了些贡献。
但是，先从哪一步开始呢？
这件事要想着手去办，绝对要很长时间的谋划，现在才刚刚起步，不能把面子铺的太大。
想来想去，沈安觉得还是应该先从可以就地取材的事情上入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发财致富有新路
对了！
做手术之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纱布，手术刀，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消毒！
现代手术采用的消毒手段也主要就是医用酒精，当然，大唐不可能有那样先进的提纯浓缩手段，什么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是想也不要想，就算是有那种技术，沈安也学不会。
他只能捡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努力操持。
他在腰间搜寻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铁剪刀，磨得锃光瓦亮的。沈安的手指头插在剪刀的孔洞里，还真是有点挤得慌。
这小巧精致的剪刀，并不属于沈安，以前是小丫鬟芙蓉使唤的东西。小剪刀是故意做成半个巴掌大小的，这可不是个玩具，当真是可以使用的工具。
小娘子们时常要做一些针线活，需要一些精致的操作，那些小线头，都可以用这样的小剪刀剪断，随手使用，相当的灵便。
虽是铁质的，也没有什么精工制作，却也保存的很好，沈安也是看它很有意思才让芙蓉交给自己的。
现在倒真是派上用场了，要想做手术就先要定制一批符合要求的手术剪，手术刀。
至于消毒用的酒精，浓度当然是达不到了，不过，将就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按照沈安估算，大唐这时的酒，酒精浓度大概在十度左右，就和现代的啤酒差不多。
这样的酒精用来消毒绝对是不成就的，必须提高酒精的浓度。
要提高酒精的浓度，就先要提高酒水的浓度，这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沈安忽然眼前一亮。
哦！
一个新的赚钱方法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眼前，正在向他招手，他要是再不上道，也实在是太糊涂了。
酿酒！
对，就是酿酒。
让喝惯了低度数黄酒的唐人尝一尝蒸馏白酒的滋味，将白酒的酿造历史再提前七百年，这不是功德一件吗！
朗朗星空，昭昭明月，在这样沉静的夜里，沈安终于找到了一条发财致富的新路。
啊！
这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啊！
沈安握了握拳，确定了下一步的目标。
…………
翌日清晨，小小少年沈安，身后背着个小竹筐，活像采蘑菇的小姑娘。作为他的左膀右臂，阿钱和芙蓉，自然也不会缺席。
不过，此番出来之前，他们倒当真是好奇的要命。且看看沈安的这套装扮，谁人能不好奇。
上一次，他就拉着芙蓉跑到郊外去鉴别茭白，好像一个熟悉农事的小农夫，而这一次，他又背上了筐，却没有告知他们出城要干什么去。
“郎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阿钱喜滋滋的问，芙蓉呢，根本就顾不上问话了。
他们坐的这一架马车，正是沈安花费重金购买的，说是长安城里的爆款也不为过。
小小的婢女芙蓉，还是第一次坐上这样气派的马车出门，能不好奇吗！只知道一味的打开车窗，四处瞧四处看，她才不管沈安拉着他们出门要做什么。
要说，这也是正常的。
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大唐，女人能够出门的机会也比男人少得多。阿钱倒是可以借着外出采买，四处做活的机会出去走走，而女人呢，除了添置胭脂水粉，新鲜的衣衫，基本就没有多少出门的机会了。
贵女倒还好说，整日里出门乱走也没人敢管，可像芙蓉这样的小婢女就没那么幸运了。
朋友没有几个，基本上也都在沈宅，出门会友这样的事情是想也不要想的。
上街采买？
那也得有钱才行啊！
虽说沈安对待下人相当大方，零用钱从来都给的到位，但要想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一样，到各处游玩，那还差得远了。
“去少陵塬。”
“是吗？”
“真的！”一听说去少陵塬，芙蓉一下子就来了劲头，别提多高兴了。
“郎君，我们是要去郊游吗？”
沈安笑道：“当然！”
“今天的天气这样好，正是出外游玩的好时候，这一阵子我四处忙活，也没顾上你们。”
“这回就趁着好天气，好好的出去玩玩。”沈安的脸上挂着灵猫一样的笑容，那叫一个诡诈。
沈安说的没错，在这样炎热的夏五月，既没有下雨，又不会热的人脑袋发烫。
关键是天上的白云还很配合的若隐若现，让阳光时有时无，这样的天气正是郊游的好日子。
要是错过了今天，就真的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出来了。
经了他的鼓动，阿钱和芙蓉全都雀跃了起来，兴奋的四处乱瞧。
少陵塬位于长安城的郊外，算得上是城区外难得的一片平坦高地，是长安城百姓出外游玩的首选。
这里水草丰美，空气清新，位置稍稍高过长安城区，是登高望远的绝佳去处。
虽然沈安带着他们出来，也是为了郊游观景，可主要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这个。
要想酿酒总要有酒曲才能成事，大唐酿酒所用的酒曲，自然和蒸馏酒用的酒曲不同。
但总的来说，那些原料还是取自天然，今日上少陵塬，主要是为了采草药的。
本来他的目标是酿酒最常用的草药，辣蓼草，这种草基本上是南北皆有，随处可见。
不过，艾草、桑叶，也不能少。虽说他的技术还不是很好，做出来的酒曲，效率不会那么好，可作为初步的试验品，也是可以凑合的。
除去制作酒曲，要想酿酒还有很多其他的原料要采买。
酿酒之法，总的说来也是两个流派。
一是辣酒，一是甜酒。
沈安要挑战的，自然是高蒸馏度的白色辣酒。
做这种大曲饼最重要的原料还有大麦。幸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正是北方的长安城。
在这里，人们本来就喜食面食，想找大麦粉还是很容易的。说来，其实这次去少陵塬，沈安也是去探一探路的。
少陵塬附近绿树成荫，到处都是翠绿的青草，由于是完全对外开放的观光景点，所以，平民也可以在这里进行采摘活动。
要想做成能够酿酒的酒曲，怎么着也得采摘几斤药草。就算少陵塬没什么人管理，他也不能把这样多的药草全都打包带回去。
所以，要想正式开始制作酒曲，就必须借用李治的名头，有了他的帮助，别说是几斤，就是几十斤也照样都能拉回沈宅。
不过，采草药真的是那样容易的事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该有的相遇
当沈安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沈安家里的马车夫，经验丰富，一进入少陵塬逐渐抬高的土堆平台，他就开始眼珠乱转，寻找机会。
卡位，在大唐也是一项重要的技能。
他先是左右腾挪终于挤走了企图超越的另外两架马车，接着就是运用弯道甩尾技术，又超过了早就在他们前面的车子，成功抢占了有利的位置。
这还不说，别看他驾着马车一路进行各种操作，眼睛还没歇着，小眼神一直瞅着前面。
寻找合适的停车地点，别以为少陵塬面积广大马车就可以随处乱停乱放，实际上，这里也有一些潜规则。
人在哪里扎帐篷游玩，马车就要跟着停在哪里，也就是说，人在车在。所以，看起来像是在抢停车位，其实是在抢最好的观景地点。
托了这位师傅的福气，来的很晚的沈安一行人，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不过，当沈安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登时就震惊了。
啧啧……
怎么这么多的人！
这都是哪里蹦出来的？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偌大的一片平台上，到处都是草长莺飞，人头攒动，小帐篷到处都是，铺满了绿地。
到处都是人声，说说笑笑的，小娘子挥着手帕围着几颗垂柳转圈，她们红扑扑的脸颊，飞扬的裙角，真是美景一副。
要是换做以前，他非得加入他们，一同游乐，尤其是那些小娘子，趁着她们玩得欢，说不定还能搭个讪，稍微揩一把油。
结果呢？
真是天天盼着的时候它不来，等到有机会了吧，他又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他可真是个可怜人啊！
他背着小竹筐，看着汹涌的人流，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所谓的心有灵犀就是如此吧，面对难得的好天气，大家都会不自觉的往一处想。
这才都聚集到了少陵塬上，有野炊的，也有观景的，更有趁着秋游的机会，互诉衷肠的。
沈安盘算着，以他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晃晃的采摘药草的。
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大唐的一些风俗习惯。
要说野外采摘这件事，在大唐还真不是一件稀罕事。毕竟，这个时代物资比较匮乏，下到平民百姓，上到官宦人家，每到荒年时节，都会成群结队来到长安郊外，采摘各种野果野菜，补充食材。
那个时候，沈安背着个竹筐凑在中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究竟采的是什么草。
人人都是低着头，瞪大了双眼，唯恐能吃的野菜从自己的眼前溜走，才不会有人搭理他。
可现在呢？
真真是不合适。
今年年景很好，皇朝境内处处都是大丰收，仓廪殷实的很。这一年大唐的真实情况就和历史上的记载没有两样。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畅。
李世民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圣主，在他的统治下，大唐帝国蓬勃发展，老天爷似乎也对这位圣主十分配合，一年到头，风调雨顺的，没有大灾也没有大患。
这样的情况下，渡荒食品是绝对不需要的，更别提是上山采野菜了。沈安正在踟蹰，却没成想，他的那一对小厮丫鬟早就自己忙活起来了。
取来了木棍和毡布，这些都是一早就带来的，沈安本来是做做样子，可芙蓉他们却当了真，还以为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秋游的。
等到沈安发现，两人连木棍都已经钉到泥地里了。
“郎君，您尽管歇一歇，这里有我们就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沈安急匆匆的跑过去，看他们俩兴奋的忙活着。
阿钱把四角的木桩全都支好，又去扯那毡布，且应道：“当然是把帐篷支起来了。”
“郎君放心，我做这个非常擅长，再等一刻就能使用了。”
“是啊，还有我帮忙呢。”
芙蓉也跟着忙里忙外，沈安气结，说是来郊游，他们俩就真的相信啊！
真是一对心大的。
“你们别弄了，我们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两人齐齐抬头，眼神之中不乏失望。
“郎君，你不是说趁着天气好，出来游玩的吗？难道，您是骗我们的？”芙蓉显然很不满，那嘴巴撅的，好像小鸭子似的。
“我不是骗你们，只是要先把重要的事情做完，再玩也不迟啊。”
“沈郎，你们想干什么？”
清脆稚嫩的声音传过来，沈安的耳朵接收到了一些熟悉的波段，诶，这是谁？
好像是认识的人，视线下移，只见一个小豆丁出现在眼前，小小的，脸上漾着古灵精怪的笑容。
“沈郎，好久不见啊！”
“别来无恙？”
萧显！
这个小娃娃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等一下！
他才六岁，不可能自己出来游玩，视线上移，果然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子出现在不远处。
正是宋国公萧瑀。
完蛋了。
今天的秘密行动，看来又要实行不下去了。
沈安扯扯嘴角，露出僵硬的笑。
“宋国公。”
“沈郎，背个筐做什么？”
“难道是来采蘑菇的？”老萧捋着长胡须，那叫一个神采奕奕。两只昏黄的眼珠子，精光毕现，让沈安坐立不安。
“没，没什么。”
“沈郎，你别再说谎了。”
“我们都听见了，你到少陵塬来不是为了观景的，快说，要做什么事？”
“要是老实交代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忙呢！”
帮忙？
沈安僵笑：“真的没什么，不过是觉得好看。”
“小郎君不知道，这可是今年的新时尚。”
“时尚？”
“就背个筐？”萧显支棱着眼睛，说什么也不信。
“沈郎，我劝你还是早点照实说了，要不然你今天什么也别想干成。我们会一直跟着你的。”
跟着你……
跟着……你……
沈安的眼前出现萧显那张狡诈的脸，眼皮也耷拉了，精神也衰弱了。萧显可就不同了，他现在可是有他亲亲的阿翁助威，真是干什么都有精神。
要不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是讲究一个因缘际会。
老天爷就安排了，今天正是他们相见的好时候，要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让天气变得这样好。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采草药
萧显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才只有六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岁，什么下棋啊，操琴啊，其实都是做一做表面功夫，完全不走心。
只有玩耍才是他最喜欢的。
而他的阿翁，萧瑀。原本是个很严厉的人，朝堂上的表现暂且不提，只说在宋国公府上，他对萧显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毕竟是自己最看重的孙儿，还指望着他延续萧氏一族的辉煌呢。
不过，近来来自他的管教倒是宽松了不少。
原因无他，只是萧老爷子最近玩心大起，不只是跟着萧显一起进行各种研究，还一门心思的盯着沈安这边的动静。
萧瑀认为，这个小子肯定还有很多坏点子没有施展出来，都在他的肚子里憋着呢。
他整日里等着机会，想要和沈安搭上线，看看能不能多收集一些新鲜事。
要不说返老还童是个著名的成语呢，萧老爷子现在就有点那种症状。
每天精神头十足，就想多出去走动走动，见识各种新鲜事物。
于是，正在祖孙两人结伴出行的这个好时候，他们又再次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沈安，沈郎君。
哪里还能放过，自然是拉住就不撒手。
祖孙两人目光炯炯的盯着沈安，好像是两个地球人发现了外星人一样，正在拼命观摩。
视线放远，沈安的两个小跟班，也是目光复杂的盯着他们的主人。
这是什么情况？
宋国公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大爷的！
真是太闹心了，难得出来玩一次，还遭遇了这样的破事，还有完没完了。
权衡了片刻，沈安嘿嘿一笑：“其实吧，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只是，能不能弄到还不知道，所以，不好说出口。”
他拖拖拉拉的说出了这几句话，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真正的意图，当然不能说出去，但想避开这两个人，现在看来，又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能祭出老办法，忽悠着看了。
“说吧，说吧，我们不介意。”萧显热情的撺掇，沈安就装作不得已的样子，开口道：“我是在为制作药膳准备草药。”
“药膳？”萧瑀点点头，渐渐明白了沈安的用意。
“是呈送给陛下的？”萧显扬着头，眉飞色舞的说。几人边聊边走，就算是遍地都可以寻到的药草，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想采摘也是不容易的。
再怎么说也要找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人烟也稀少的，才能仔细辨别，用心采摘。
“萧郎说的没错，确实是要呈送给陛下的。”
“所以更得万分小心。”
看萧显这笃定的样子，沈安判断，他肯定是从李治那里听到的风声。明明他们约定的那天，萧显也不在场。
他现在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是从李治那里听说的。李治这个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嘴巴这么大。
这种事情也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沈安无奈，幸亏他想到了这个说辞，要是把真实的意图告诉他，他再传播给李治，他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要做什么药膳？”
“是羹汤？还是菜肴？”
“我听说，陛下近来可是期待的很，沈郎，你千万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啊！”
行了，萧老爷子也全都知道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还没想好，”这倒也是一句实话，所谓做药膳，他还从来也没有认真想过到底做什么好。
“只是先试着采几种药草，回去试试看，哪种效果更好，就用哪种。”
“原来如此。”萧瑀附和道。
萧显突然灵光一现：“对了！”
“沈郎，想要草药，何必到这样的地方，杂草太多，好坏也是良莠不齐的。”
“想要药草，直接去升平坊不就好了吗？”
升平坊？
那是什么地方？
沈安搜索记忆库，根本没有和这个地方相关的回忆。
却在这时，萧显又开腔了。
“怎么？”
“你不知道？”
“就是太子殿下的东宫药园啊！”
“皇城里使用的药材，大半都是从那里采摘来的，品种也好，生长的也好，还没有外人进入，沈郎，你要是为了给陛下做药膳，不妨就去那里采药，我想，陛下会恩准的。”
“显儿，现在可不是时候。”沈安还没来得及回话，萧瑀便给拦住了。
前些日子东宫的争端还没有平息，东宫、太子，这些词汇绝对是李世民那里的禁忌词汇。
就连他身边的近臣都不敢提，沈安这样的愣头小子跑去瞎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沈郎，太子已经被禁足了，你就别再去找那个不痛快了，就在这里采一点就可以了。”
“还有，沈郎，要是进宫，见到陛下，也千万不要提起太子的事情，听到没有？”
沈安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没想到啊，萧瑀这老头子这回还真是发自肺腑的关心他。
沈安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感动？
还是无感？
他也说不清楚。
单看萧瑀现在的表现，他当然是感谢他的，可想到他之前的表现，沈安这个谢字就说不出口。
要不是他们这祖孙俩一个劲的瞎搅合，他又怎么会搅进浑水里。
却在这时，几人迈过了一个水亭，来到了一片小树林旁边。
在这里，有各种观赏树木，同样也有低矮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古代的园林还是不比现代，就算是少陵塬这样的著名景点，园林的设置也是以天然为主。
其实，这里还分布着不少贵戚的庄园，所以，这一片的园林，不管是田庄里的还是田庄外面，可以对外开放的，都有专人照料。
不过，即便如此，花匠们的手艺也是有局限性的，比如这里的花花草草，生长的极为茂盛，好像根本没有人修剪一样。
这样野蛮生长的花草，倒是给沈安提供了机会，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会有更多的药草，隐藏在其中。
采摘起来更加方便。
沈安的首要目标，正是艾草。
艾草这个东西，生命力旺盛，一年到头都能长好几茬，就比如现在的夏五月，正是采摘第一茬的好时候。
沈安能认识艾草，还得感谢一直绵延到现代的端午习俗。
就算是在一千多年以后，每到五月五，家家户户的门前也和大唐时候差不多。
全都挂满了艾草，既能去味辟邪，还能驱赶蚊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娃娃大背篓
关于挂艾草这个习俗，上一世的时候，沈安曾经有过自己的思考。
五月正是蚊虫开始肆虐的时候，艾草这个东西，那味道是十分独特呛人的，就算在自然界，也是少数的不受蚊蝇骚扰的植物。
就像芹菜一样，蚊蝇不喜欢，人类也不太喜欢，虽然号称是粗纤维，营养丰富，可也有很多人，因为它奇怪的味道对它敬而远之。
五月五挂艾草也大概是这个原理，因为蚊虫开始大量出现，就用艾草这种异味药草进行驱逐。
渐渐的形成了风俗，所以，沈安对艾草的形状样貌非常熟悉。
刚刚走到草丛前，沈安就瞧见杂草之中竖立着几株艾草。作为酿酒来说，能够使用的当然是茎叶部分。
沈安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铁剪刀，将几束艾草的叶子都裁剪下来，小婢女芙蓉，这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郎君，你怎的不用手直接采摘，芙蓉觉得，那样才方便。”
沈安颔首，她说得对，确实可以用手摘，而且今天他的采摘量也不大，不过，只要是人，都有一定的劣根性，沈安也不能免俗。
带着这正宗花匠使用的剪刀出来，就是为了显摆的。
快来看看，沈小郎君我有多厉害。
当然，他这样做也不全是为了炫耀，在草本植物中，艾草的植株算是比较高大的，颈部也不是中空的，比较坚硬，用剪刀剪，既省力又干净清洁，自然是好选择。
沈安将这些理由，一一讲给他们听。
萧瑀连连点头，身为贵公子的他老人家，从来都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野草什么的，根本一个都不认识。
这也难怪，什么样的大灾年也轮不到他吃渡荒食品，不认识是正常的。
此番行动，最大的受益者，反倒是国公府的小郎君萧显。
在此之前，他从来也不认识什么乡间野草，也根本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
可今日跟着沈安钻进草丛，他却忽然来了兴致。
或许是小孩子对什么东西都好奇，或许是沈安的讲解实在有趣，总之，就连萧瑀也没有想到，萧显能够听的这么认真。
就在他们几人忙着采摘的时候，阿钱和芙蓉携手返回了马车处，在那里，还有几个背筐，都是沈安提前预备好的。
这一回，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不只是他们，就连萧显都积极要求在身后背个筐。
可以想想看，他小小的身子，站起来比那背筐也高不了多少，还要背筐，他背的起来吗？
当然，面对萧显，你不能全部用理性来判断他的行为，他是个小孩子，还有点小孩子独特的倔强。
说背就一定要背，幸而，马车上的竹筐有大有小，因为同行的还有芙蓉，小号的筐子原本是给她准备的。
就在芙蓉他们去取筐子的时候，沈安开始向另一个重要目标进击。
辣蓼草。
对了，就是这种遍地可见的药草。
相比艾草，其实这种药草混在杂草之中更加明显，几乎是可以一眼认出来。
相比艾草，辣蓼草才是制作酒曲最重要的原料。
这种草，最为突出的特征就是颈部是红色的，开出的花序，一般也是粉红色的。
对于酿酒的理论发展，化学变化，沈安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是掌握了方法而已。
不过，他想辣蓼草名字之中沾了一个“辣”字，或许白酒的辣味就是来自于这种草。
这只是一种想法，并不能作准。
辣蓼草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长安城内外遍地都是。
相比艾草，它的植株要矮小的多，也并不是很坚挺，总是随风摇摆，摇摇晃晃。
沈安的眼神在四周逡巡了一圈，很快就寻到了目标。就在一丈开外，一片辣蓼草出现在眼前，郁郁葱葱，生长茂盛，真是大宝藏。
芙蓉他们已经带着筐子赶回来，萧显兴致勃勃的走向他们，把筐子一把抓过来。
芙蓉看看筐子又看看萧显的身高，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小娃娃，你行不行啊！
萧显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不行，蹲下身子就想把大大的筐子背起来。
要说在场的吃瓜群众之中，表现最奇怪的，当属萧瑀。
别人可以瓜子花生巧克力的看热闹，可他也能这样吗？那可是他的亲孙子，明明知道他会丢丑，萧瑀居然捋着胡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给他提醒。
沈安的小眼神不时的往他身上瞟，总觉得最近萧老爷子脑子是不正常了。
只是天天跟着自己各种凑热闹，都不理朝政了。
他的这一表现，真是让沈安愁的脑袋疼，不过，转念一想，萧瑀把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李世民那边肯定就少了不少烦恼。
为了李世民耳根清净，朝堂上大臣们的和谐，他沈安做点牺牲，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算了，谁让他秉性纯良呢？
萧显把竹筐子搭在肩上，小腿一蹬就站了起来，还别说，他还真的背的起来。
他拖着小筐子，乐的蹦蹦跳跳的，还跑到沈安的面前显摆上了。
“沈郎，看看，我背起来了吧，我们去采草药吧。”
芙蓉端来了水盆，沈安就着清水，涮了一涮，虽说没有洗手液也没有香皂，可必要的清洁也是不可缺少的。
看到萧显的样子，只觉的滑稽至极。张着手，不停向老头子示意：“宋国公，我看，小郎君就不要参与了吧。”
“杂草扎手，小郎君还是不要参与了。”
“是吧。”萧瑀没有接他的茬，沈安只能又看着萧显。
“是什么是，我没问题，赶快吧。”沈安还没说话，萧显已经甩开膀子往前走了。
萧瑀胡须一翘，咪咪笑道：“沈郎，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兴起，你就陪着他玩一玩罢了。”
“不妨事。”
沈安白眼一翻，什么叫不妨事啊！
合着你老人家带着萧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帮着看孩子的？他成什么人了，保姆吗！
“宋国公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下官看来，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待会小郎君采草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下官可不能负责。”
“好了，好了！”萧瑀大手一挥，完全没走心。
“不过是拔几根草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不过，或许是老天帮忙，萧显的采草药事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辣蓼草
正当沈安忙着和萧瑀讨价还价的时候，萧显蹦着往前走，他的志向很高，但那竹筐却很不配合。
萧显的手一放下来，那竹筐就顺着他的小肩膀出溜下来。
哐当落地。
“诶，这是怎么回事？”
斗志昂扬的萧显，对这样的突发事件肯定是没有准备的。
他显然不服气，把筐子再次背起来，抓紧了筐上拴着的绳子，几次失败他也意识到了竹筐经常下落的原因，就是在这绳套。
他虽然紧紧的抓着，可只要微微弯腰，那竹筐就仍会掉下来，十分不给面子。
瞧那小小的身子，不时摆动，竹筐子在他的背上，一会上，一会下的，沈安真是憋不住笑。
“小郎君，这筐子你背着实在是不合适。”
“我看，你就别勉强了。”他好心相劝，奈何，人家萧显根本就不给面子。
“你别管，我就背着去！”
沈安看他勉强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从背后把他的小筐子抄过来。
“小郎君你尽管采草药，筐子我替你拿着。”
“这样总行了吧。”
“那可不行，我就是想背这个筐子！”萧显叉着腰，那叫一个不服气。
沈安也是寸步不让：“小郎君，别再耽搁了，我叫你采草药，你认真跟着采就是了。这筐子谁拿还不是一样。”
萧瑀也过来帮腔，几人合力，才终于把钻进牛角尖的萧显给拉了出来。
“好吧。”
“我先看看你们怎么做。”
诶，这就对了！
孺子可教也。
看他扭转心意，沈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开的旺盛的粉色花序，头一次觉得它们是那样的妖娆可爱。
人的心态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身为男子，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沈安都不喜欢鲜花。
不过，看到那些开的鲜艳芬芳的大号花朵，也还是有一份怜爱之情。像是牡丹、芍药都是很好的花朵。
可现在他正式宣布，只有眼前的小野花，才是他的最爱。
别看它们就开在这样的乡野田间，毫不起眼的样子，可却极有可能给他带来万贯家财，带领他走上人生巅峰。
说起家财的事情，沈安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哎！
要说雁过拔毛无外乎就是如此，在花钱这件事上，沈安绝对不会主动的行动。
可问题是，你装死，不代表李世民不惦记这件事。
君无戏言，昨天他已经派了和沈安关系良好的徐良出马，把沈安仓库里的钱箱拉走了两个。
望着那些好不容易运回来的钱箱，沈安真是无语凝噎。钱，那些都是我的钱！
别看沈安是个超级老抠，可该做的事情他也一点没落下，自是从房二那里听说了那大青砖的价钱，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
故而，转天就拉着房二，雇了马车，去平康坊把钱箱子拉了回来。要说这一次，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现在已经和萧老爷子达成了和解，不必再担忧他会追踪自己，到御前告状。
再者，就算是告状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了。
看李世民的这个表现，估计皇城里的几个熟人，全都知道沈安隐形富豪的内情了。既是如此，李世民还能嘻嘻哈哈的和他说笑，不时榨点油水出来，那就说明，他可以容忍沈安赚钱这件事。
想到这一点，沈安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看李世民的意思，以后他的赚小钱钱之路可以继续走下去了，只要不越界，李世民就可以笑呵呵的接受。
惊的是李世民他居然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这大青砖价格昂贵还特意给沈安挖坑，让他自己把赔偿都承担下来。
从他的角度看，肯定是你小子赚钱我不管，但我想榨油的时候，你也不能摇头。
想到这个，沈安就白眼直翻。
他现在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在了如何能赚更多的钱这上面，亏一箱就得赚十箱，这样他心里的窟窿才能得到填补。
说来，这件事和萧老爷子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不是这老头子死缠烂打，他又怎么会在李世民的面前暴露，再者，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承诺了。
不行，逮着机会要敲打敲打他。
沈安走向花田，刚刚采了几棵草，一旁的萧瑀就开腔了，反应速度要比沈安料想的快多了。
“沈郎，你采辣草做什么？”
辣草？
就是辣蓼草吗？看来，这种普通的粉红小草，在大唐被称作辣草，只因的这种野菜放到嘴里，就会有自然而然的辛辣味道，当然这种辛辣和南美传入的辣椒的那种辛辣还不同，级数远远赶不上。
不过，萧瑀的话还是让沈安大吃一惊，他从没想到，一直养尊处优的萧瑀，居然会认识这种草。
“宋国公真是见多识广，这正是辣草。”
“你这是要酿酒？”萧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沈安心说，没想到他还真是个行家，看来，江湖险恶，哪一个人都不能小看啊！
“确实，不过是一种特殊的药酒，原料上会和酒肆里面卖的不太相同。”
既然被看穿，沈安也就借坡下驴了。
反正就是被他们看出来也无所谓，看看大唐时人常饮的酒名你就知道了，不是什么黄汤，就是绿蚁，总而言之，就是一些甜酒。
因为这个时代的压榨、蒸馏技术不过关，所以酿造出来的酒液，时常带有原本植物的颜色，不是泛黄就是发绿，杂质也多。
和沈安将要使用的类似酒精的白酒截然不同，当然，在基础制作方法上还是有共通之处。
经了萧瑀提醒，沈安倒是想起这档子事了。古代人酿酒喜欢用糯米，做出来的酒曲也是清甜为主，这就造成用这种酒曲酿出来的酒，滋味甘美，想辣也辣不起来。
就算是辣蓼草也是酿造黄酒的主要原料之一吧，可它的辛辣滋味本就比不上辣椒，等到导入各种大米、糯米里面之后，它的那点辛辣味就被大大稀释了，被甜味遮盖。
沈安要制作的白酒，主料是小麦，大麦、高粱等物，酿造这样酒液的酒曲，在现代被称之为大曲。
而唐代这时流行的酒液，使用的酒曲被称之为小曲。
所以，萧瑀识货也是有现实依据的，但也有局限性。
沈安一说药酒，萧瑀立时就来了精神。想到沈安神乎其神的道术，他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沈郎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方法？”
“是不是哪本古书上面写的，被你发现了？”
嘿嘿，这个老头子，思维还挺活络的，居然又想到那里去了。不过，他这样想倒是对沈安有好处。
至少他不需要拼命编谎话诓人了，再者，把所有难以解释的东西都推到道学身上，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