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雉奴你也跑不了
“真的？”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李治闪着大眼睛，还有些不满。沈安心说，要不是你多嘴，这些东西我根本就不想说出来。
现在可倒好，为了圆谎，看来是要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要是结果不好，狐狸治，有你好看的！
“以前我们也没提到过这件事，所以就没想起来。”
沈安一边安抚着李治，一边又开始游说李世民，虽然他不知道世民为何还不发话，但只要他不说话，那就说明自己的话术还不到位，尚需努力。
“陛下，微臣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微臣和殿下是住在一个里坊里的，往来比较方便。”
“您看，这样可不可以？”
李世民脸上漾着笑，李治也跑到了他的身边，使劲的央求，其实也不必沈安再多费口舌，再等一会，李世民也一定会松口。
若非如此，他的表情怎的会如此轻松？
李世民一直没说话，只是想看这些孩子大闹而已，雉奴的表现，只能说明，所谓的拉着他一起做菜，完全是沈安自己的说法，事先两人没有串通。
好在李治反应够快，马上就把这话头给兜住了。
有意思！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说实话，因为年龄小，雉奴在兄弟之间并没有几个朋友，个个都比他大不少，玩也玩不到一起去。
再加上，多年以来，他的身子也是病恹恹的，一些贵戚子弟对他也是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
可现在，他的身子骨强健了，这是托了谁的福气？
沈安！
也有朋友了，能在一起嬉闹，这个难能可贵的朋友又是谁？
还是沈安！
顷刻之间，李世民忽然意识到，李治的转变全是和沈安相连的，也就是说，没有沈安，或许李治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好状态。
看到他俩这样要好，世民老怀安慰，以后，若是他们能并肩向前，把李治交给沈安这样的人，他是可以放心的了。
“去吧！”
“雉奴你可以和沈郎一起做药膳！”
“太好了！”
“儿臣多谢父皇！”
李治欣喜的行礼，沈安见局势稳定，便把装炸药的宝箱都合上，准备上车走人，谁知，才刚刚关上箱盖，李世民就又开始找茬了。
“沈郎，这东西你还想带回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的沈安心下一沉：“启禀陛下，这只是微臣做的几个样品，有些细节弄得还不太好，微臣是想把这些不算完美的样品先拿回去，略加修改，再呈现给陛下。”
“真是小气！”李世民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弄的沈安一头雾水。这好像不该是从李世民的嘴里吐出来的话吧。
“你这不就是为了把兵器拉回家找的借口吗！”
“你以为朕听不出来？”
“就是，你以为我们听不出来？”
嘿！这个狐狸治，怎么哪哪都有你的事啊！你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等过段时间，我腾出手来，非得给你个教训不可。
“不是，陛下，您真的误会了！”
“是这样的，昨天微臣忽然想到这炸药里的一位原料用的有点问题，所以又把这些炸药全都拆了重做的。”
“做工未免太粗略，或许，威力也没有做到最好，微臣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给微臣一点时间，让微臣能够回去好好修改一下，过几天再把更好的成品呈现给陛下。”
“陛下请一定要相信微臣，微臣若是存了私心，今天就不会过来了，您说是不是？”
李世民沉吟片刻，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道：“什么原料放错了？”
额，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说了你也不懂。沈安腹诽，脸上却还赔着笑，只略略说道：“微臣忘记放燧石了。”
“燧石？那不是用来打火的吗？”李治笑问道。
“殿下说的没错。”
“就是打火用的，众位看到的炸药都是成品，其实这里面还藏着不少机关，燧石就是其中之一。有了燧石，才能把硫磺硝石之类的粉末都点燃，让他们发挥效用。”
“所以这个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我昨天一时疏忽，只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调配好原料之上，却忘了添加燧石。”
“这还得了，我要是今天都没发现，非得在殿前丢丑不可！”
“所以，临时赶制了一批，其实，说起来，并没有我一开始做的那种好。我想，若是陛下恩准，这些半成品，我就想先拉回去，再改制一下，等到各方面都很完美了，再拿给陛下看。”
看他解释的满头是汗，李世民也不想再刁难他了。
“既是如此，那你就拿回去吧，不过，不要忘了，一旦工艺成熟，就要来禀报，不能藏着掖着。”
“陛下想哪里去了，微臣怎么会这么做呢？”沈安笑的人畜无害，谁知还是有人不肯轻易放过他。
他人还没走，李治就先他一步跳上了马车，还扬言要跟着他一起回沈宅。
沈安真是无语凝噎，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变得像橡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这倒还是其次，主要的问题，倒是在李世民这里。
李治巴巴的跟着他，四处乱跑，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欣然一笑就答应了，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着急？李治天天跟他混在一起，正经学问还能学到多少？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李治已经打开车窗，向他挥手了，这下可倒好，他就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
长安城，大理寺。
赵国公长孙无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踏足过这个地方，应该说，自从李世民登上皇位，朝局稳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屈指一算，也该有七八年了。
还记得，当时建成和元吉均遭屠戮，然而，他们的家人还存活了一段时间，自诩光明正大的李世民，在他们的亲属是去是留的这个问题上，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当然要杀！
这样的人留着，必是大患！
只要他们在一天，世民的位子就坐不稳，总要提防着有人要伺机作乱。李世民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很清醒，才不会给自己留着祸根。所以，这些所谓亲人，哦，当然，他们也是李世民的亲人，只在大理寺被简单关押了几天，就惨遭屠戮。
那个时候，长孙作为世民的代表，曾经到过大理寺，看望过这些特殊的罪犯。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眼看穿
对于这件事，长孙无忌始终不想去评论他的对与错。时势造英雄，时势也毁灭着英雄。或者说，要成就霸业，一些恶事是不可避免的。
李世民也不例外，而他们这些鼓动他行事的左膀右臂，更加不会后悔，若是没有当日之行，又怎么会有他们的今天！
时移斗转，时间就来到了这贞观十一年，大唐帝国气象更新，所有的朝务全都步上了正轨，对这样的成就，长孙也觉得与有荣焉。
毕竟，这是他们共同缔造的王朝。
他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踏进大理寺监牢的一天。
当他沿着监牢昏暗的巷道往前走的时候，他的心情起起伏伏。这是一个巧妙的时间差，那边厢，李世民被傻儿子气的一病不起，暂时还顾不上监牢里的这些小鱼小虾，这边厢，有几位老臣给他打掩护，他擅自进入大理寺监牢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啊，即便是长孙这样的肱股之臣，想要进入大理寺办事，没有李世民的准允，也是敏感的行为。
或许，世民知道，也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肯定会存有芥蒂。
狱卒颤颤巍巍的，在前方带路。长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威严赫赫的气场，让狱卒走路都快绊倒了。
对今日之行，长孙进门之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注意保密，狱卒一听，频频点头，唯恐答应的不够诚恳。
原是听说，赵国公长孙是个非常宽厚的大臣，可现在一看，才知，那些人说得全都是鬼话。
在长孙的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问题是，看他的状态，此次探监也没有和大理寺卿打招呼，似乎是直接到监牢里来的。
狱卒很疑惑，大理寺戒备森严，没有大理寺卿的准许，他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真是想不通，要是消息传到寺卿的耳朵里，他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赵国公，到了！”他把灯笼晃了一晃，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跳开了。
唯恐长孙他们的说话都被他听了去，给自己找麻烦。
长孙端正了脸色，转头看看，支起了火把的监牢之中，一共关了五六个人。
长孙没有去仔细数数到底是有多少个人，不过，按照魏征所说的，陪着太子玩耍的那些纨绔之中，肯定是有好几个李泰的眼线。
按照一般理论来说，这几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两个的。
对这一点，长孙很确信。
“赵国公！”
“你怎么来了？”
长孙没说话，倒是监牢里的那些年轻人首先出了声。
长孙也想起来了，对了，或许，这些人里确实是有认识他的人。毕竟，这几个月他也曾经造访东宫。
不过，太子面对自己的时候，还算是收敛，就算是有这些狐朋狗友，也都是赶到长孙看不到的地方。
不过，偶然之间，他们也肯定有见过他的。
长孙在几人之间看了一眼，便道：“我想，你们都是聪明人，老夫为何过来，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赵国公这话说的真是引人发笑，我们都是阶下囚，根本不知道牢房外面的事情，如何知道你的来意？”
“莫不是看着兄弟们倒霉，想来看笑话的？”
这些刁滑的小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都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敢这般说话。
这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太子身边围绕的都是这样的人，难怪会堕落成那副样子。
“你，出来！”
他们的挑衅，放在长孙的面前，简直是像毛毛雨一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他眼波一转，立刻指向某人。
那被戳中的人，正是刚才叫唤的最欢的那个人。
就在前一刻，那人还好像是纵横长安城，最嚣张的人儿，而这一刻，已然成了瘪了的皮球，身子软了下去。
在一群纨绔的簇拥下，他只隐藏在他们身后，绝对不肯出来。
然而，长孙也不会饶过他。
拍了拍牢房的木框门，大喝道：“说！”
“你是不是魏王的眼线！”
“郑，郑国公说笑了，我们几个人怎么会和魏王有关系，我们都是太子的朋友！”另一人不明真相，还帮他辩解道。
长孙狞笑道：“你们能骗的了太子，却骗不了老夫！”
“你以为，你长大了几岁，老夫就不认得你了？”他眼中精光潋滟，其余几人，渐渐明白了长孙说话之中的含义。
也不再保护那被指摘的青年，他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的眼前，长孙又看了看他。
果然没错，就是魏王府曾经的小厮。
只是年少的时候他是个弱不禁风的类型，可现在倒是强壮了不少，或者是，为了把他派到东宫，才刻意给他训练了的缘故。
那小纨绔低垂着头，不敢和长孙对视，这表现未免也太明显了些，似乎就是默认了。
“怎么，还不肯承认？”瞧他这样子，长孙又有了七八成的把握。这一回，肯定是没认错人。
“承，承认什么，郑国公恁的污人清白！”
“清白？”
“就你！”
“你们几个，给我老实听着，这人正是魏王派到东宫的奸细，就是他把你们在东宫的诸多恶行，禀报给魏王的。”
“前日，陛下去东宫搜查，你们也看到了，魏王也在场，我想，不必老夫细说，你们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魏王捅出去的。”
“要是没有这个人，你们现在恐怕还在东宫里，和太子在一起优哉游哉的玩乐。”
“虽说，你们几个怂恿太子终日玩乐，确实是罪大恶极，但导致你们今天到了这步田地，性命朝不保夕的罪魁，仍然是他！”
“你们几个若是脑子清楚的，就该知道应该怎么做！”
长孙卯足了力气，当当当的说出这一番话，气势极强，在场的几个小年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很快就被他唬住了。
开始对所谓的朋友起了疑心，难道，他真的是魏王的探子。
“六郎，你快说句话啊！”
“到底是不是你告的密！快说！”在他身前，一个浓眉毛的壮汉，一时情急就抓起了他的衣领。
这人是几人之中供认的武艺最高的，一拳下去，那叫六郎的人嘴角就流了血。
“快说！”
“是不是你！”
其余几人也都吵嚷起来，一时之间，不大的牢房里群情激昂，全都闹腾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相互揭发
长孙没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们。
闹吧！
闹才能把真正的恶徒奸细揪出来，他一早就是打定了这样的主意，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打去吧！
“不过，郑国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六郎就是魏王府的探子？”
几人里面一个面皮更加白皙的青年，好像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起舞，而是转过头来，研究长孙的表现。
他开始怀疑，长孙不过是随便抓一个人当做探子，让他们这些纨绔内部分裂，进而给他提供消息。
看看现在的情势，长孙站在那里，不发一言，表情淡漠，而他们已经快打成一锅粥了。
“证据？”
“老夫当然有。”
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长孙暗忖，从政多年，他的经验可以说是相当丰富，各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难道，还会惧怕这几个小娃娃？
他敢说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是有备而来，绝对不是玩虚的。
“是……是什么？”这回倒是六郎自己开了口。
他的眼神怯生生，心虚的感觉，当然，从本心上来讲，他绝不会承认长孙能够认出他。
想当年，他还在魏王府走动的时候，体貌特征和现在完全不同。况且，那时他还是个小少年，脸蛋都还没长开呢。
他自己照镜子，有的时候，都觉得根本不认识自己了，两年来的变化就是这样快。
也亏得长孙还能认得出来，这让他如何能相信。
然而，世间的事情就是那样的奇妙。
你办不到的事情，就是有人能办得到。
“你们几个听好了，”长孙看向其余几人，郑重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六郎就喜欢穿窄领小袖胡服。”
“尤其是那领口部分，总是竖的高高的。”
“有没有发现？”长孙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那浓眉壮汉揉揉拳头，经了这个点拨，立刻就明白过来。
“郑国公，你说说，六郎的脖颈有什么问题？”
“他的脖子上有一颗红色的痣，米粒般大小，若是不信，尽可以拔开他的衣服看看！”
“快脱下来！”
“给我们看看！”
在长孙的鼓动下，几个年轻人马上就精神抖擞的开始扒衣服，要是以往六郎或许还可以抗衡一下，可现在，却是万万不行的。
这些人都疯了！
全都疯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把他压在身下，关押了两天的郁闷之气，全都发泄到了六郎的身上。
“真的有！”
“郑国公没说谎！”
顷刻之间，人群全都散开，六郎的身影暴露出来，外袍早就被他们咧开了，露出里面洁白的里衣。
果然，在那明显的喉结下方，正有一个红色的痣生在那里，明晃晃的。
要说，这就是做贼心虚。
自从潜入东宫，六郎就惴惴不安，虽然差事办得不错，可他也担心若是被李承乾发现，他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所以，虽然经过锻炼，他的面相是大变了，可身上的一些特征还是保留了下来。
就比如，脖子上的这颗巨大的痣。
由于在此之前，他也在魏王府呆过好几年，那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脖子上生了颗明晃晃的痣。
曾经还拿这个开他的玩笑，说他这叫美人痣。
所以，来到东宫，他一直都穿的比较严实，唯恐被人发现这个特征。这一瞒，就瞒了这么长的时间。
当真令人感叹，可就在这大理寺的牢房里，他一直悉心保守的秘密，居然被暴露了！
而且直接戳穿他的谎言的，还是站在他面前，正用阴鸷的眼神盯着他的郑国公长孙无忌！
他狼狈的爬起，却不想和长孙说话。直到这时，他忽然有了信心，不再畏惧面对长孙无忌。
狡猾！
阴险！
他想起魏王的话，果然，这个糟老头子满肚子都是坏心眼，是这朝堂上最诡计多端的大臣。
可恨他现在身陷囹圄，要不然，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赵国公，有什么好说的？”六郎挑眉问。
“老夫和你没话说。”
他转头看向其余几人，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咬牙切齿，想把六郎咬碎的架势，心里有底了。
“你们有没有话，要对老夫说？”
“只要你们老实交代，老夫答应你们，免了你们的死罪。”
“真的？”
“郑国公果然可以赦免我们？”
“你们有点脑子，别被老坏蛋给骗了！”
“以我们的罪过，根本不可能出去的！”六郎哇哇大叫，唯恐这些人被长孙拉过去，然而，很显然的，大势已去。
“荒唐！”
“六郎，老夫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名姓，不过，要不是你给魏王通风报信，他们也不会受过，更不至于被关进大牢，你竟然敢把自己的罪责加在朋友们的身上。”
“真是好歹毒的心！”长孙大声疾呼，故作沉痛状，一句话就把几个小年轻的愤怒给调动起来了。
一时之间，个个都争着抢着要和长孙汇报情况，什么六郎平时都带着太子做些什么坏事啊，什么平时都有哪些可疑的表现啊，如此种种，就差把脑子扔给长孙，让长孙自己搜检看看，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妨自己拿去算了。
长孙很满意，不过，这些消息杂乱无章，大多没有什么大用处。他要关注的也不是这些。
“平时和六郎联系最多，走的最近的人都有谁？”他让狱卒把六郎和其余几人分开关押，眼见着六郎离开，那几个人就差跳起来指责他了，骂骂咧咧的，满嘴脏话。
说到底，天天围绕在承乾身边的也都是一些莽夫，一个肚子里有墨汁的人都没有。
要是不出事，还能装的有点规矩体统，如今找到了六郎的错处，更是把他当成了头号敌人，攘袖切齿。
“好了，好了！”
“你们就别再吵闹了。”长孙一发话，众人立刻就噤声了。这才让长孙能够问出他关心的那些问题。
“最亲近的人？”几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很有难度。
都是一些糙汉子，平日里就知道吃酒耍钱，没有别的事，脑子里更是灌满了黄汤，正经的一个都想不起来。
长孙的问题，真像一个惊雷，把他们打的迷迷糊糊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又一名眼线
“当真有这样的人？”
“你注意过吗？”
“没有。”
“有这样的人吗？”
“没注意过。”
“就是有，六郎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几个囚犯积极的讨论起来。
“就是，平日里，兄弟之间最诡诈的就数他，不过，今日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有的时候，他的行踪确实有点诡秘，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有哪里奇怪？”
几人你来我往的说话，慢慢回忆六郎的很多行为，长孙站在一边，当听到自己感兴趣的，才插了一句话。
那叫着奇怪的男子，正是皮肤最白皙的那一位，就在刚才，长孙知道，他叫辛鹞子，是个正经的逍遥子弟，在长安城里都是有名的，不相信的，可以去查户籍。绝对是对的上号的，没问题。
有了他这话，长孙也就放心了。能这么拍着胸脯说大话的，肯定是身份没问题的。他做宰辅也好几年了，这点事还能看不出来。
“要说奇怪的地方，六郎和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
“想必赵国公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练武的，就算不会武功也全是舞刀弄枪的，平日里，并不喜欢和太监们交往。”
“可六郎却不一样，似乎很喜欢和东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讲话，当然了，他生的也比我们俊秀些，在小宫女之间也更受欢迎。”
“所以，一开始他们关系好，我们也没在意，以为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想来，或许那个时候，他就是在刺探东宫的**，因为那些太监，宫女都是伺候在太子身边的，太子的**，他们知道的最清楚，问他们准没错。”
长孙颔首，这样看来，六郎是奸细准没错了，还不能让这人死，必须得让他活着。
总是个证人，必须留着他和魏王对峙。
“经常和六郎交往的太监是哪一个？”
“何辉！”
“对，就是他！”
“生的有点矮，这里，”辛鹞子指着自己的眉头，画了一下：“眉头是连着的。”
“赵国公一见就知道了，他们两个时常嘀嘀咕咕，说什么话，几乎都是背着我们的。”
“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平时都说了些什么，这一点就帮不到赵国公了。”
他们是这样说，可长孙却不是这样想。
只要一个人名，只要有这个人名就够了。
何辉！
好了，这人现在在哪？
应该还没死吧，他只是太子面前的近侍，又不是勾引他胡闹的纨绔，陛下不至于把他也一并处死。
况且，当日从东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只是打死了男宠称心一个人，至于其他人，有的关到了大理寺，有的充入了掖庭宫做苦役。
想来，他们不至于那么脆弱，才两天就累死了吧。
长孙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中欢喜，刚要离开，却被那几个小青年给叫住了。
“赵国公，您当真能保住兄弟们的性命吗？”
“国公，我们自知罪重，也没什么可求的，只要能保住我们的贱命，让我们能走出大牢，我们几个永世不忘您的恩德！”
几人之中，唯有这白面皮的小郎，自称全长安城都有名的辛鹞子，还算是能言善辩的。
也就只有他，敢出来和长孙对话。
长孙看着他，露出一丝笑容。其实，这个孩子还不算太差，有些资质，若不是搅合进了这潭浑水，老老实实的做点什么，未尝不会有成就。不过，到了今日，长孙也很无奈，要是犯了别的事，他还真想保他一命，可现在是牵扯到了东宫的储君之战，他也不能轻易冒险。
“关于这一点，老夫说话自然是算数的，在陛下面前，我会尽力为你们说话，不过，能不能成功，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我想，这一点，你们也都很清楚。”
“清楚，我们都清楚，赵国公若是还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兄弟们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辛鹞子再次带头交涉，长孙点点头，能主动配合自然是最好的。
“你们晓得事是最好的，你们几个先把情况都汇拢一下，过几天，呈给老夫看，交给狱卒就可以了。”
有了这句话，几个小纨绔还有不合作的道理，这就等于是给了他们生的希望。让他们看到了活着的曙光。
到底也是落了大狱的人，就是再逞凶斗狠，也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掀不起多大的波澜，要是没有长孙此行，他们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然而，现在的情形，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更加残忍。
这就像是给死刑犯临时赦免，过后，又把他们处死是一个道理。要是一心等死也就罢了，早就心如死灰，就算是最后的结局来临的时候，他也可以平静的接受。
可一旦让他们有了生的希望，他们的心情就会无比激荡，求生的**异常强烈。若是这样的希望破灭了的话，就好像是从云端坠落到深渊，那种感觉，才是摧毁一个人最为凶狠的利器。
不过，对于长孙来讲，今日一行，已经是完成了既定目标，下一步就是去找寻那何辉了。
…………
“你这……这是什么东西？”
噗噗噗……
啊哈哈……
诶呦，诶呦……
梁国公府上，许久没有回府的房家二郎房遗爱，终于回来，马车才刚刚拐进小巷，他就看到了那一架熟悉的马车。
车辕上镶嵌的金菩提，昭示了它的来历。
高阳公主！
对，没错，这架辉煌耀眼的气派马车，就是属于高阳公主，他的未来妻子。
不过，她的马车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高阳她跑到房府来了？
我去！
她疯了吧，早就知道这女人疯疯癫癫的，哪能想到，她居然疯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他们两个还没有成婚，照理来说，高阳是不能到夫家来的。可这样的规矩放到高阳的身上，那还行得通吗？
她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任性妄为，那些陈规陋习，放在她的眼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都是没用的废物！
所以，她出现在这里，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提前跳下了马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企图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房府。
或是躲在假山后面，或是躲在照壁后面，总归是不能让府里的人发现，总要先观望一下局势才成。
第二百三十章 谁说公主手艺差
要说这还真是个不容易完成的任务，你想，房遗爱从来都是一个办事风风火火的人，也不知道小心谨慎这几个字怎么写他都不知道。
如今能这么谨慎，都是拜沈安所赐。
用沈安自己的话说，他做事从来都是看出下面三步怎么走才开始行动，两人近来交往更加深入，所以，沈安的这种生活哲学也渐渐的灌输到了房二的心里。
还别说，要是别人的话，房二还真就听不进去，可现在换成了沈安，经过几次亲身的经历，房二对他还真是很佩服，行动做派自然而然的向着他的方向靠拢。
然而，天偏要不随人愿，他才刚刚安全进门，很是松了一口气，没走几步，就发现，正被人抓了个正着。
当看到面前的聘婷女子的时候，房二登时就傻了。
美女确实是来了一个，不过却不是高阳，而是她的贴身侍女，房二的前小妾，淑儿。
她怎么会来？
难道，高阳变主意了？
又要给他送女人，把房府搅得鸡犬不宁？
房二缓步走近，警戒心是逐步提升之中，两人寒暄了几句，他这才发现，在出来迎接他之前，淑儿早就已经和房夫人报备过了，两人还长谈了一场，自从脱离了房二小妾预备队的这个身份，老卢看淑儿也越来越顺眼。
那曾经的偏见也放下了，今日一见，竟觉淑儿生的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优雅。
说话之间就夸了她好几次漂亮，生的俊俏，对她的美言，淑儿都一一笑纳，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放下了包袱，淑儿也可以正确的评判卢夫人的为人，其实，她还是个很好的女人。
赫赫国公府就是需要这样的女人才可以支撑起来，若是换做她或是高阳，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性，就是脱了鞋子拼命跑，也跟不上。
所以，意识到了这一点，淑儿便认为，公主入府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过了老卢那一关，淑儿才有可能出来和房二会面。要不然，她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国公府的场院之中。
不过，当她把今天的任务展现出来的时候，房二又傻了一回。
“这是什么东西？”房二愣愣神。
淑儿笑道：“香囊啊，你看不出来？”
房二摇摇头：“看不出来，实在是看不出来。”
眼前的那个被称作香囊的物体，说圆也不圆，说方也不方，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
关键是，淑儿说它是个香囊，那它总要有个香囊的样子吧，这是最基本的。
她以为他没见过香囊长什么样子吗！
房二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阵，立刻找到了一个，顺手就摘了下来，呈给淑儿看。
就他手里的这个香囊，里面盛放了许多避秽的药草，艾草、菖蒲等等，全都塞得满满的。做工细致，针脚细密，表面上还绣了漂亮的花纹，是并蒂莲花的图案。
这样水平的才能叫做是香囊啊！
再看淑儿手里的这一个，虽说也能说是缝上了吧，可那两片布之间瘪瘪的，好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放一样。
盛没盛东西先放到一边，这布片的表面绣着的，是什么东西？
花纹？
还是虫子？
歪歪扭扭的几条线，圈成了几个圈，好像还有几根横着的线，也不知道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为什么出现在香囊上。
就这种东西，淑儿也能专门跑来房府送给他，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看淑儿这一双葱手，再怎么说，也不像是这种手艺的人。
“这是你做的？”房二把他提起来，喜滋滋的看着，一方面是实在是看它太过可笑，一方面是看在淑儿细心为他缝制的份上，他还是打算把这东西收下。
哪知，这话才一出口，淑儿马上就变了脸色，不乐意起来。
“你说什么？”
“这是公主给你缝的！”
“你说的什么？”
“公主？”
“是高阳公主吗？”房二疑问连连，顾不上体面，就问了出来。
淑儿气的粉脸羞红：“这当然是公主给你绣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大老远的给你送过来！”
“要不是公主下命令，我才不会跑这样一趟，大热的天，累都累死了！”
“你要是看不上，不想要就算了！”
“我拿回去就是了！”她急火火的窜起身子，想要把香囊抢回来，房二看她急了，连忙道歉：“谁说我不想要了！”
“别说是公主亲手绣的，就是你绣的，专程送过来，我哪有不收着的道理！”
“放心，给我了！”
为了防止淑儿气急败坏又把东西抢回去，他连忙在革带上寻了个地方，把香囊绑好。
又把那做工精细，价格不菲的香囊扔到了一边，这一连串的活动，总算是让淑儿心里痛快了些。
“不过，这真的是公主绣的吗？”
“她怎么会想起来绣这种精巧的小东西？”按照房二朴素的思维方式，他断定，一定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她才想起这样做的。
“当然是公主绣的，那还有假！”淑儿信誓旦旦，又讲述道：“为了给你绣这么个破东西，公主殿下的手都被针扎了好几次，我们身边的婢女都心疼的要命。”
“这就是公主自己的主意，绝对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样啊！”房二轻轻感叹，他还真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是高阳自己的主意。
她这是发了什么颠？
就这样的绣工，还要勉强自己刺绣，除了刺到自己的手，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吗！
虽说心里有些怀疑，但房二脸上还是漾起了笑容。
高阳居然会给他亲手绣香囊！
没错，就是用她那双柔柔嫩嫩的小手，一针一线的绣的！
香囊，荷包，这种东西在大唐代表了什么意义，只要不是傻瓜没人不知道。
这是男女相悦的时候，女子赠送给男子的东西，这就是公主心悦他的证据！
这个证据他一定要好好的保存，省得以后高阳又不承认了。
“替我多谢公主的美意，我一定日日夜夜都带着，绝对不会让它离身的。”房二郑重承诺，淑儿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好听的话她就不会帮他带过去了，因为，这些傻话，听到高阳公主的耳朵里，公主也不一定高兴。
“不过，淑儿娘子，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一向快言快语，直来直去的房二，居然踟蹰起来，这让淑儿感觉不妙。
第二百三十一章 索要回礼
“问吧！”
“我又不能把你的嘴巴缝上！”淑儿恶狠狠的说道。
“缝上？”
“淑儿娘子，我们无冤无仇的，你怎的这样狠毒！”房二连忙把嘴巴捂上，唯恐被淑儿逮住，真的缝上。
这才真是要了命了！
被她这么一吓唬，房二还真的不敢开口了，顿了顿，才又说道：“公主这绣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恕我眼拙，我真的看不出来。”
啊哈，说起这件事来啊，淑儿也是无奈的很。
高阳公主在绣花一途上的表现，真正的反映了什么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本来，她们的计划非常完美，绣一对葫芦，造型也简单，花样也不复杂，就算公主没有什么绣工，操持起来也不至于太差劲。
可这一动起手来，就全走样了。
比如这绣花的花样吧，全都是她给设计好的，修改了好几次，全是挑的最简单的图案，当然，这其间还是没少了公主的建议。
要是按照她们的方案，只要绣一对葫芦就可以了，别再费劲了，可问题是，公主在这件事上还很执拗，非要绣葫芦藤。
好了，加上了葫芦藤之后的图样，难度指数蹭蹭的往上涨，高阳还嫌不足，又加了几朵小花。
开的那叫一个妖娆，问题是，想法很美好，就是这个成品，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这个，就是葫芦藤。”
淑儿指着小小香囊之上那一条歪歪扭扭的线，颇有些尴尬。
“这是葫芦藤？”房二呲着牙说道，一脸不可置信。
你就是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再重新安上去，他也看不出这个虫子状的东西就是葫芦藤。
“等一下！”
房二忽然大喝道：“那这两个圆是什么东西？”
“这有两个，旁边还有两个。”
“这些难道就是所谓的葫芦？”
看房二的傻样，淑儿就气的白眼直翻，就算是公主手艺确实不佳，不过，他也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这要是被公主看到了，非得撕烂他的嘴不可。
“对啊！”
“这就是葫芦，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一见情势不对，房二立刻赔了个笑，又道：“挺好的。”
“这应该是公主第一次绣花吧，已经很不错了。”
“都是我眼神不好，一时没看出来，现在看的时间长了，还真觉得越看越像。”
“你有这种心意还差不多。”淑儿嗤道。
心说，这也就是公主，口味奇特，若是她自己都不会选择房二这种浑身冒傻气的男人，实在是伤脑筋。
“不过，房二啊。”
淑儿忽然间开口，房二瞬时就紧张了起来。
怎么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要说的？
东西送来了，情意也表达充分了，还不够吗？
她还想说什么？
不对！
想到高阳的脾气，房二立刻警觉起来。什么男欢女爱的赠送礼物，那些美好的，充满诗情画意的事情，怎的会发生在高阳的身上。
就算是能发生，也肯定是她的脑袋不正常。
或者是，这所谓香囊不过是她抛出来的诱饵，真正的目的还没有揭示出来呢。
说吧！
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遗爱愚钝，还请淑儿娘子明示。”
淑儿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眼神很是不屑：“说你傻，你还真是不聪明。”
“是是是，我傻，娘子聪明，那就请聪明的你赶紧把公主的意思全都说明白吧。”
“你只在这里打量我，我也还是想不通啊！”
淑儿气结，只能实说：“都说男女相悦要互赠礼物，公主费劲了心思，给你绣了香囊，虽说不是那么细致漂亮吧，可总也是公主殿下的一片情意。可你呢？”淑儿挑挑眼，频频暗示，房二那颗傻脑袋瓜，晃了一阵，居然还是没开窍。
“我什么？”
“你的礼物啊！”淑儿急眼了，只能明说了。
“我的……礼物？”
“听不懂吗？”
“男女相悦要互赠礼物，你以为，公主特意差遣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送礼物的？”
“房二郎，高阳公主可还等着你的回礼呢！”
哦，原来如此！
房二恍然大悟，终于是意识到了这一层。
这一切，居然都不是做梦！
是真实的！
香囊是真实的，公主的情意也是真实的，不是虚幻！
房二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回礼？
那是什么东西？
照实说了，这些年，别看他也经常混迹风月场所，可那些小娘子全都是拼命讨好他的，哪里需要他去送礼。
至于，良家妇女，更是没有几个和他交往甚密的，谁让他逞凶霸恶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了呢。
名声太差，实在是没办法。这也就让他在成长的关键阶段，失去了积累经验的机会。
故而对这些男女之间的情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给小娘子的礼物？
胭脂香粉？
华丽的衣衫？
女人究竟喜欢什么东西？高阳又喜欢什么东西？
“淑儿，公主喜欢什么玩意？”
“你不妨给我出个主意，这事我实在是不精通。”房二这说的都是实话，与其自己绞尽脑汁，还不如求助于人。
“公主喜欢的东西……”房二的问题倒也把淑儿给难住了，来之前，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小婢女，她的眼界也是有限的，所谓送给小娘子的东西，无外乎就是簪钗、香粉一类，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小娘子不喜欢这样的东西，要照她的意思，房二能送的也就是这些玩意。
要说高阳特别喜欢的东西，她还真的没有注意过，主要是，公主从出生就是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身边什么东西都不缺。
金啊，玉啊的，从来都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稀罕的香料，华美的衣衫，堆满了整个公主府。
她们这些小婢女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公主特别喜欢什么东西，若说是有，好像也不是女儿家应该玩的东西。
“公主喜欢骏马！”
“尤其是性子烈的！”
“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宫里新进了一匹烈马，说是波斯国贩运来的，名叫狮子骢，奔跑迅疾如飞，毛色柔亮棕黑，公主听说了，几次闹着要骑乘个看看，结果就是因为它野性难驯，性子太烈，陛下就是不准许。”
“为此，公主还闹了好大的一阵不痛快呢。”
“你要是实在想不起送什么，要不就送一匹骏马吧！”
淑儿眼光晶亮的笑着说，她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按照房二的条件，量身定做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爱情使人变傻
他房二不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吗？
跑马遛狗什么的，原本就是最擅长的，应该知道哪里能弄到名马吧，他又有的是钱，买一匹马还不是轻轻松松。
听了她的话，房二好久没有开口，淑儿以为他是没领会，还想再开导几句，其实呢，人家房二这回可是没少动脑筋。
没想到啊，没想到，高阳居然喜欢名马！
还是性子烈的！
果然是什么人就喜欢什么东西，烈马，和她这个烈性子的女人，当真是极为般配。
若是公主喜欢名马，那可做的文章就太多了。
“你等着！”
房二抛下了一句话，慌慌张张的就奔着后院去了。
就在刚才，他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有了主意。
还记得上次在齐王府，他曾经看到过公主在马上的风姿，虽说，从他的角度来看，骑术并不是特别的出色，可换个角度想想，那样的水平在女子之中，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然她喜欢骑马，那礼物还真就有一件了。
他奔到自己的宅院，跑到了西厢房。
在这里，盛放了不少他的好玩意。什么五彩的蹴鞠球，金镶宝的弯刀，还有什么错银的革带，都是长安城里逍遥子弟最时兴的好东西。
不过，这些倒是都不适合公主。
他在宝箱之中翻翻找找的，总算是在箱底有了发现。
一个皮质的盒子，上面镶着锦缎。
打开盒子一看，见那东西还在，完完整整的，房二满意的点点头。
“拿着，把这个送给公主。”
淑儿捧着这个皮盒子，完全不知所谓。
这是什么东西？
看这大小，这做工，不像是给小娘子使唤的东西啊。
在房二的允许过后，她打开了盒子。
长条的盒子之中，一条软鞭赫然出现。
细腻的皮质，软鞭一端，手持的地方还裹着一层层的刺绣锦缎，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就是你送给公主的礼物？”
“是啊！”房二笑呵呵的，紧张的搓搓手，好像是献宝的孩童，在等待着家长的表扬。
“怎么样？”
“不错吧！”
“什么不错啊！”淑儿撇撇嘴，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好。
“这什么意思？”
房二惨惨然，这个小娘子，在这方面还真是够迟钝的，这么明显的含义，她都看不出来吗！
“公主不是喜欢骏马吗？”
“是啊！”
她还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其意的样子，房二只得投降。
“还不明白？”
“算了算了！”
“你把这东西交给公主，她一看便知心意。”
一看便知？
公主和房二还能达到这种默契程度？
淑儿带着怀疑，把这礼物带上了马车，房二喜滋滋的目送淑儿离去，将希望都寄托在高阳的身上。
那个爱骑马的凛冽女子，肯定能明白他的心意的。
…………
少顷，淑儿乘着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马车还没有停好，就见高阳已经迎了出来，或者可以说，自从派了淑儿出去，她就一直没有回屋，只是在院子里等着。
不是看看这里，就是看看那里。
焦躁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她的手艺确实是差了点，那香囊绣出来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见不得人。
这绣布上呈现的东西和她想象的东西，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决定把这个成品送出去。能不能愉快的接受，正是可以验证房二态度的好时候。
要是收了，这就说明，他是个可以调教的人，若是不收，还嫌弃，那他就等着看好了！
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就在淑儿在房府交涉的时候，高阳在公主府里做下的事情也很不少。
尤其是公主府的小厮婢女，个个都被她差遣的团团转。
那边，花盆摆放的方式实在是让她看不过眼，这边，小婢女的衣衫实在是太鲜艳了，全都去换掉。
那边的树该剪枝了，这边的杂草还是没有拔干净。
梅子汤怎的这样酸？
果脯也好像是发了霉的。
心情不顺畅，看什么东西都觉得讨厌的要命，没有一件是能满意的，小厮婢女们被高阳指使的，这边转，那边转。
像大雨来临之前，搬仓的小蚂蚁一样，溜溜的转个没完。
以往，高阳的脾气就阴一会晴一会的，性格刁钻的要命，有了烦心事，现在更是不得了了。
公主府里的男男女女，全都被调动了起来，真是苦不堪言。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公主怎的变成了这样，只是觉得，今天的公主又是犯了疯病而已。
也只有静儿等贴身的宫女太监才能知道，引发她如此情绪波动的元凶是谁。
左等右盼，终于看到了淑儿的马车。
不容易啊！
终于回来了！
静儿总算是放下了心，马车琳琳，进入了场院，高阳蹭的就窜了起来。还没等马车停稳，就把淑儿给拉了下来。
“怎么样？”
一阵眼风扫过，无聊的小太监们全都一股脑的躲远了。
这个时候再不跑的人，肯定是脑子不清醒。
屏蔽了闲人，高阳急急开口。
淑儿咧咧嘴，马上把房二的表现都告知了公主。听说房二没有埋怨她的绣工，高阳这才有些好脸色。
这还差不多，她腹诽道。
“他喜欢那香囊吗？”
“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淑儿指天为誓，唯恐高阳不相信，看她喜滋滋的模样，心知，她是说出她满意的答案了。
哎！
公主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啊！
就因为这么一个傻帽的几句好听的话，就美得跟什么似的。枉她以前还以为，高阳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无法收复收服的烈女。
现在一看，也不过尔尔。
烈女就别提了，看她现在的状态，和傻女也没什么区别。
“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嫌弃我绣的香囊做工粗略？”
“那怎么可能呢，公主殿下，房二听说香囊是公主殿下亲自绣的，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就把挂在身上的旧香囊扔了，换上公主送的了。”
“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此话当真？”高阳唇角弯弯，喜不自禁。
作为公主的侍女，淑儿很明白自己的使命，这就是竭尽全力的讨公主的欢心，于是又说了许多好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任你驱使！
听到房二的各种表现，高阳脸上的笑意是收也收不住，没想到，他还真的能把这做工粗略的香囊，老老实实的收下，没有阳奉阴违。
高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就算我绣的不好，你也不能嫌弃，必须喜欢，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是我亲手做的。
能达到这种境界，那才是真的爱慕。这些小情小趣，高阳原本并不熟悉，都是她那些姑姑，姐姐传授给她的。
要说，所谓的绣香囊，这样的主意，自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都是来自于她们的指点。
掐指一算，大唐帝国的公主殿下，到她这一辈也才只有三代人而已，夫妻之间过得也都还不错，算是恩爱和谐。
以前，高阳对他们之间的那些秘闻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整日里就喜欢和皇子凑在一起，各种胡闹。
而自从心念转圜，她的行动也不同了。
每月一次的公主聚会，她也欣然出席，不时和贵女们谈笑，因的是稀客，女眷们看到高阳也是稀罕的不得了。
个人都在猜测，高阳此行，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些女性都是老江湖，坐在一起，三两句话就把高阳的来意给打听出来了。
原来她是来请教什么东西才是郎君喜欢的，要说高阳其人，虽是生的风流妩媚，可这些年却没有听到她有心悦的郎君。
怎的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在这个盛世大唐，公主有个把男宠，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也没有人会在意，甚至公主之间还经常互通有无，相互介绍，早就听说，陛下已经给高阳指了一门好亲事，现在就差公布婚期了，会不会是想和那未来驸马沟通感情？
不过，听说她的驸马正是梁国公不成器的二儿子房遗爱，那样粗粗拉拉的人值得高阳费心思吗？
这些暂且不提，看到高阳那欲说还休的样子，这些老前辈纷纷表示很有意思。
馊主意也是层出不穷。
这所谓的绣花，就是她们伟大的主意之一。却没想到，高阳还真被她们说动了。
要知道，高阳不擅长这些事情，那在贵妇圈里都是出了名的，她们建议她绣花，这简直就是给她出难题。
成果大家有目共睹，确实是不尽如人意。
好在，房二倒是不在意。
“哦，对了！”
淑儿忽然跳了起来，好像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一下似的，高阳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见她风风火火的往前冲，竟然返回到马车上。
她跑到那上面去做什么？
高阳不解，又吃了一颗凉果子，才看到淑儿揣着个长条的盒子回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那略显年代感的皮盒子，高阳简直是好奇极了，然而，淑儿还不打算把事实全都告诉她。
就在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那一瞬，她忽然起了这个坏心，想要给自己表表功。
说实话，换来房二的礼物，这还真是要感谢淑儿的灵机一动。
赶去房府之前，高阳并没有嘱咐她索要回礼，所谓的回礼，全是淑儿自己的作品。
她这也是气不过，看看房二的那副傻相，再想想高阳为了给他绣香囊，点灯熬油的那个努力的劲头，她就想为公主讨来一些公道。
淑儿拍拍皮盒子，笑道：“公主殿下，您猜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贱蹄子，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快说！”
高阳急的都跳起来了，恨不得自己抢过去，奈何，淑儿早就有所察觉，微微一躲，嬉笑道：“果然，公主现在最记挂的就是房二那呆子！”
“静儿，你看公主的样子，快看！”
她抱着皮盒子满院乱跑，高阳也一个劲的追，两人你追我赶的，绕着花坛跑了一圈。
最后，才又回到了原地。
倒是闹了一个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就连脸都涨红了。
大热的天，白白折腾了一场，高阳捂着肚子，气急败坏，若不是淑儿是她最喜欢的侍女，她早就跟她翻脸了。
“快拿过来，我看看！”
把高阳折腾成这副样子，淑儿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只得把皮盒子交出来。
腼腆道：“公主殿下，这是房二给你的回礼。”
“回礼？”高阳眼前一亮，那个傻瓜，居然还想得到这个？
她接过皮盒子，打开一看，心下一颤。
“这是……”
话音未落，皮鞭子已经被她拿在手上，一手拿一边，她猛地一拽。
嚯！
弹性真是不错，手柄部位的绣工也是细腻优雅，没想到，房二那傻子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好货。
早知道就自己去挖掘几件了。
“是他自己要给我回礼的？”她故作轻松的问道，实则整个脑子现在想的都是这个问题，满心期盼着淑儿的回答。
“当然是他自己提的！”
淑儿信誓旦旦，静儿站在对面，正是给了她一计白眼。
这个坏心眼的丫头，利用公主的担心，使劲的撺掇公主，就房二那傻兮兮的样子，这样细致周到的事情，像是他能想得出来的吗！
不过，她相不相信不要紧，关键是公主愿意相信，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的？”
“他是怎么说的？”
“公主殿下，是这个样子的，”淑儿眼珠一转，各种不着边际的谎话顺口就来。
“房二接受了公主的香囊，想给公主回礼，可是苦于不知道公主喜欢什么，所以就问了奴婢。”
“奴婢就说，公主喜欢名马，骏马，尤其是性子烈的。后来，房二就忽然有了主意，从后宅里拿出了这个软鞭要送给公主。”
“开始奴婢还疑惑，这软鞭有个什么用处，也能拿来当礼物？所以就问了房二，房二说，他和公主是心有灵犀，公主一看，就会知道这软鞭是什么含义了。”
心有灵犀？
她和房二？
开什么玩笑！
等一下！
当高阳将目光停在这软鞭之上的时候，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房二他真是这么说的？”
“说我和他心有灵犀？”
见她上道，淑儿赶忙猛点头：“是，就是这样说的。”看她这表情，应该是知道房二的心意了。
这真是奇了，难道，他们两个当真是心有灵犀？
我愿化作骏马，任由你驱使！
这皮鞭就是号令！
我的未来在你手中！
顷刻之间，高阳就悟到了这一层含义，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三个臭皮匠
翌日清晨，沈安这边刚刚招待过徐良，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晋王府那边就有了动静。
由于两家是相邻的，等沈安发现，再想关门躲避都来不及了。
一阵脚步声匆匆的传过来，再下一刻，门前出现的就是那匹熟悉的骏马，盗栗黑！
我去！
他怎么又来了！
一看到这匹熟悉的骏马，不必抬头，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盗栗黑是谁的坐骑？
正是房家二郎，房遗爱！
怎的又是他？
为了早日位列三公，他不是天天在家舞刀弄枪，等待着机会，上战场吗？
怎的又有闲工夫跑到他家里来？
这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刚才明明听见的是晋王府那边的动静，怎的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了房二？
李治呢？
等一下，房二来了，晋王府那边也有了动静，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两个臭皮匠又要凑到一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
这两个人一凑到一起，他的脑袋就邦邦的疼，哎，没办法，只能忍了。
不忍能怎么办呢？
小小的一个沈安，又不能摇身一变做到宝座上去，除了忍耐，又能怎么样呢？
好在有了他们，自己在长安城里也算是有了靠山了，除了有时有点刺激，总的说来，日子还过得去。
“沈郎，差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房二刚喝了一杯茶，很快就想起了这件事。
昨天，沈安他们从皇城里返回来，房二跃跃欲试，想和他们分享皇宫里的见闻，奈何，不论是沈安还是李治全都闭口不言，根本不想说话。这把他气得，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上道呢！
他房二，虽说人是傻了点，可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之子，正经的世家子弟。
那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两个人坐了一架车，晃晃悠悠的进了皇宫，把他这么一个悠闲的人留在这里看家。
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什么事都没干，就两眼直勾勾的，等着他们了。
结果呢？
眼巴巴的把他们等来了，就换来了一个这样的结局，这谁能接受？
房二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刁钻的人，做事情大开大合，很是敞亮。
好吧，昨天你们不肯告诉我，今天呢？
总不能还瞒着我吧。
所以，他赶了个大早，坊门刚刚开启的时候，就冲进了善和坊，他走到巷口的时候，远远的还看到返回皇宫的取水队的背影了呢。
还好，还好，时间刚刚好。
果然，抢在李治过来之前，房二率先闯入了沈宅。
然而，他的梦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实现的。
没过一刻，李治也蹦蹦跳跳的奔进了宅子，看到他们两个坐到了一起，叽叽喳喳的，沈安真觉得，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苍天啊！
真是想找片刻的清闲，都不得啊！
“怎么样，沈公，今天先学哪一招啊？”
就在刚才，李治已经将昨天在甘露殿发生的那些事情简要的向房二说了说，房二这才意识到，昨天下午，他们过得是多么激荡。
“诶！”
“早知道这么热闹，我也就跟着一起去了！”房二咂咂嘴，很是遗憾，沈安嘴上说着好话，心里却想：你老人家还是别再跟着了，你要是再跟过来，我的麻烦可就更多了。
“我是这样想的，昨天我们才刚刚和陛下交代清楚，这差事也才安排下来，是不是给我一段时间，稍稍考虑一下。”
李治轻笑道：“诶，沈郎，以你的机智，哪还需要准备，你的脑子里鬼点子多得很，拿出来一两个和我们分享就是了。”
“就是，就是。”房二也凑过来搭话。
两人凑在一起，房二端着个瓷盘子，里面装了几颗开心果。
他们俩你一颗，我一颗的，吃的热闹，很快盘子里就空了。
你大爷的！
这两个吃货，真是没脸没皮。
是的，沈安没看错，而且这碟子里的东西正是他亲自买来的。
开心果！
这个现代十分受欢迎的干果，在大唐也随处可见，只不过价格更加昂贵而已。
这个时候的开心果，本名阿月浑子，沈安估摸着，这个是它的正确音译名，而开心果，只是现代商家根据它讨喜的外形给另取的名字而已。
值得欣慰的是，开心果这种干果的待遇，古今都是差不多的，唐人也很喜欢食用它。
长安市场上买卖的开心果，都是西域胡商远道贩运来的，价格自然是顶顶高的。
要不是沈安这种有钱人，根本是买不起的。
买来之后，这种干果很快就受到府里小厮丫鬟的欢迎，沈安也是俭省着吃。
结果俭省的结果就是都留给房二他们了，哎，早知道，他就自己都吃了，一个都不给他们剩。
“二位别急，且容我仔细想想。”
“这还用想，就从做菜开始吧。”
“父皇对你的药膳可是很期待的。”李治坏笑着说。
这什么人啊！
怎的这样阴险狡猾，那期待也是你招来的，跟我有关系吗？你要是不挖坑，李世民根本想不起来这个茬。
不行，还得想几个办法，好好的收拾他。
“晋王殿下，对于你来说，其实做菜还是有点危险的，主要是，你以前也没有进过庖厨，要是烫到，或者是切到手，那怎么行。”
“再者，殿下的年纪还是小了些，一旁看看还行，动手就算了。”
李治呵呵一笑：“谁说我要帮你做菜的，我本来就没打算动手。”
“你只要用心的做，我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沈安撇撇嘴，这人真是，啧啧……
原来，那些在李世民面前的表现，全都是装的。
等一下，这不就等于他被他给反套路了吗！
不过，你以为你有坏主意，我就没有了吗，想到这里，沈安赔笑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还是想弄些新的花样。”
“新花样？”其余两人瞬时就有了兴趣，开始了不同的畅想。
沈安嘿嘿了一阵，就等着他们如此呢。
其实，他想从李世民的手里骗点钱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之所以没有搬出来，只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来到大唐还没有一个月，时间过得这么慢，要是把他在现代学的的那些知识全都拿出来，那往后，他还怎么混。
要知道，他才只有十四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的很。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歪打正着
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手段，就你们两个愚蠢的人，就是加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对这一点，沈安相当自负。
“我是这样想的，之前陛下服食丹药，或许也是因为年岁渐长，一些战场上受的旧伤又开始复发的缘故。”
“这就涉及到要调和身体的一些方法。”
一听到旧疾复发这个词，李治瞬间就激动了。
“沈郎！”
“你真是神了！”
“你怎么知道，父皇的旧疾经常复发？”
怎么知道的？
我书上看来的呗，都写着哩。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或许也不见得对。”看到李治笃定的眼神，沈安只能后退一步，谦虚一下。
要不然，他们真当他是算命的了。
“不！不对！”
“沈公，你不必谦虚，你说的都对，你就是个神人！”
“这两年父皇倒是不上阵打仗了，可这身上却时常不痛快，却也不是什么大病，父皇也时常向我叫苦。”
“听说，就是身上的旧伤发作，伤口隐隐作痛呢！”
遥想当年，李世民跨马扬鞭的时候，小李治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沈安刚想再遮掩几句，房二却来了精神。
“沈郎，你不会真的会算命吧，要不然怎么说的这么准？”
瞧他那傻兮兮的样子，还装的多聪明的似的，其实呢，他那点水平早就写在脸上了。
一点也不会隐瞒。
“我真的不会算命，只是按照一般的传言推断的。”
“传言是什么？”房二追问道。
“你要是说不出来，那你就是会算命！”
嘿！
他还跟我干上了，不能让他得逞。
他忽然眉峰一挑：“我若是说对了，是不是就能说明我真的是能掐会算？”
这人真是有意思，刚才还死活不承认会算命，现在又打起赌来，这不是典型的出尔反尔吗！
李治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似这两人之间的争端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其实这些破事不还是他挑起来的吗！
现在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啧啧，沈安的余光扫到了他的身上，看他那笑吟吟的模样，实在是怒火中烧。
你且等着，等老子先按下了房二，再来处理你。
当然，他接下来要展示的，也不只只是为了说服房二，都是为了继续唬李治。
“二郎，你知不知道陛下的旧伤在哪里？”
“这……有所耳闻。”房二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沈安觉得，这事有门了。
“那就是知道了。”沈安趁热打铁，不让他又再次滑过，谁让你逮住我的把柄不撒手了。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对得起我穿越的身份吗！
“既是知道，我们不妨说说，陛下的旧伤，到底在哪里，这样就可以看看我究竟是听了传闻，还是真的能掐会算。”
听着听着，李治就觉出些不对劲来。这沈安怎的转移方向了，刚才不是他自己谦虚，说不会掐算，都是听的传闻吗？
可现在又说，所有的消息都是自己算出来的，这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这些事情都没法细想，所以，李治才出面帮房二说话。
“沈公，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不会掐算吗？说都是听说的传闻，现在又说都是算出来的，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嗖嗖的眼风飞过，沈安感觉压力倍增。
呵呵，狐狸治，你以为老子怕你吗！
“晋王殿下此言差矣，我刚才只是谦虚，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只能说实话了。”
“实话是什么？”
“能掐会算啊！”
啧啧，原来，他在这个地方等着呢。
“好吧，好吧，你来说说看。”
李治倒不是个太死心眼的人，稍稍纠结了一阵就放过了沈安，某人轻呼一口气，终于是放下心来。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李治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两个知不知道，先不去管，倒是小李治，对这件事可是心知肚明。
父皇的旧伤在什么位置，他不只是听说过，他还亲眼见过呢，听听他们都怎么说，也可以探知长安城里的百姓，对于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说的。
他虽然只有**岁，可也已经有了这种观念，作为大唐帝国的皇族子弟，关注坊间的传闻，了解百姓的各种消息，是必做的功课。
只这一点，就连他的大哥，太子李承乾都赶不上他，当然了，对于秘密收集者李泰来说，他这点能力就是毛毛雨了。
根本都排不上号。
李治给两人拿来了纸笔，两人各自写一个答案，只有这样做，才是最公平的。
两人谁也不含糊，说着就挥毫泼墨。
欻欻歘的，各自写起来，李治端坐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快就得意的点点头。
大腿，房二写到。
背部，箭伤，这便是沈安的回答。
两人刚刚写好，李治就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叫道：“沈公，你实在是太神奇了！”
“对！”
“全都对！”
“从受伤的位置，再到受伤的原因，全都没错！”
“真是太厉害了！”
李治笑盈盈的不停夸赞，弄得房二很没面子，他这消息可是听他的老兄弟齐王李佑亲口说的。
谁能想到，他说的也会有假？
不过，会不会是晋王听说的其实有错，齐王说的才是真的？
房二的心里冒出了许多疑问，心中讪讪，总觉得是吃了亏。至于沈安，除了会点头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心说，当然是都正确了，能有错吗？
这可都是历史明确记载的，我只是照搬而已。穿越者的外挂，简直是遍地都是，实在是太美好了。
“看殿下的意思，是肯相信我了？”沈安巧妙的将话题迂回过来，李治欣喜的点头。
“对对，沈公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只要是能对父皇身体有好处的，我全都能帮忙！”
不错啊，到底是这个儿子没白养。还知道要帮助父皇治病，而不是一心为自己邀功。
从历史上来看，现阶段，李治确实是李世民的最佳选择，要是后来不出现武媚那个狐媚子，说不定，一切就会不一样。
不过，听徐良说，利州的武媚已经出发准备进宫了，古代交通不方便，交通工具也差，从利州到长安，少说也得走四五个月吧。
现在时间还早得很，若是等过一段时间，他钱也赚够了，生活也稳定了，说不定还真的会出手，去惩治一下这个小娘子，或许还能为历史做点贡献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强身健体倾情推荐
“既然殿下已经立定了这样的心意，那我就放心了。我的意思是，药膳这事可以先放在一边，我们不妨来学习一下养生的技法。”
“养生的技法？”
“那是什么东西？”两人兴致勃勃的凑上前，静等着沈安解答，沈安捋捋长须，眯缝着眼睛看他们，并没有着急表态。
最近他发现，留一把长胡须是非常有感觉的一件事。现代人已经不时兴留长胡子了，会被视为是另类，邋里邋遢的代表，可古代就是完全相反的趋势了。
要是在古代还不留长胡须，会被认为是身体有问题。
这种毛病被称之为“天阉。”
一般就是既不长胡子，又不长眉毛，更是连头发都很少，备受耻笑。
他这个现代穿过来的，这一回算是狠狠的过了一回瘾。
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长胡须有利于思考。
但凡遇到疑难的事情，只要捋一捋丰厚的长胡须，灵感瞬间就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就在早晨起来的时候，对于如何应付李世民，他还丝毫没有想法，按照他的计划，这些原本是不必着急的。
反正他已经向李世民说明了情况，不管是新的菜式还是武术方法，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研制的出来的。
需要时间，李世民也欣然应允。这样看来，至少拖两个星期是没有问题的。
却没成想，徐良他们刚走，李治他们就来了，抓着他就让他想办法，要说狗急了能跳墙，人急了，力气自然也是不小。
人类的智慧是无限的，短短的一段时间，他立刻就想到了办法。
要说强身健体，没有什么比做操更有效果的了。
而且也适合李世民的个人条件，你想，他是马上征战的大将军，本来就有一定的武术功底。
再加上他的强身健体的保健操，岂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我想研究一些体操动作，让陛下加强运动。”他这样表态道。
房二坚决否定：“我说，沈郎你这也太敷衍了。”
“什么意思？”房二这个不靠谱的人，难道又要出怪论？
“你说的体操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武术动作啊！”沈安实话实说，他本来想说，就是一些伸展运动，可问题是，想到这是在大唐。你说伸展运动什么的，他们也根本听不懂，只能化用武术动作了。
却没成想，就是这两个字，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沈郎，陛下武功盖世，哪里还需要你去传授什么招式？”
“你连马都骑不好，更别提是什么武艺了，你就别再蒙骗我们了，说些有用的。”
“是啊，”李治也附和道：“沈公，不是我说，父皇的武艺非常了得，我就不说了，身子一直不好，武艺这一项也就落下了，可就算是几位兄长，只要是骑在马上，就都不是父皇的对手。”
“不论是马球还是射箭打猎，包括马上格斗，父皇都是第一，我看，这个可不算是好主意。”
“你不妨再想想。”
这一次，沈安倒是能肯定，李治一定是出于好意。
本来这是个向李世民邀功的绝好机会，别因为自己的骚操作，再把机会浪费了，还惹了一身麻烦。
不过，沈安也有自己的打算，并不会被他们的想法左右。
要说在二十一世纪，李世民这个岁数的男人，最好的保健方法，那就是太极拳。
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大学寝室有一个室友，别人过日子都是看片，踢球，泡妹子。
他呢？
练书法，打太极，还会唱山野小调。
爱好特别古怪，那时候的室友，全都对他很不理解，可现在想想，人家的生活习惯才叫健康呢。
不过，太极拳虽好，他沈安也不会。
只能另寻他法，再者，李世民是马上争天下的英雄人物，心胸又很开阔。
说不准，弄点新鲜的，他还更容易接受些。
所以，为了自己着想，为了李世民着想，还是做做操更好。
不过，要想把这一套推广出去，首先要把李治他们说服。
他舔舔嘴唇，计上心来。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确实是神功盖世，可要想强身健体，也需对症才行。”
“比如，所谓武艺也有硬功，软功两类。”
“像我们男子，练的武功都是以近身搏斗为重点，讲究的是硬碰硬，将筋骨练的非常强健。”
“还有一种武艺，说不定你们都没有注意。”他故作姿态，反正他们一大早就跑过来，搅合了他的清静。
沈安可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面对他们的搅扰，他是一定要故意吊一吊他们的胃口。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说慢一点，说的绕一点，这样有利于他继续编谎话。
“是什么？”
“快说！”
果然他们的好奇心全都被调动了起来，沈安很满意，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所谓软功，那就是女子的舞蹈啊！”
“你们想想看，想当年，舞蹈和杂耍是不分家的，要想跳出优美的舞蹈，那需要的身体锻炼又岂止是一年两年。都是需要多少年的苦功夫才能练成的。”
“可是她们这些舞蹈，和我们男子操练的武功又有不同，她们强调的都是身体的柔软性，不必筋骨强健，这就是区别！”
他故意做了个强调，把李治和房二唬的一愣一愣的。
房二却又道：“那这和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你要教陛下练什么体操吗？”
啧啧，这个傻房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就让我自由发挥，徐徐忽悠不成吗！非要横插一杠子，不过，他也不会害怕。
只道：“二郎说的没错，体操和武艺确实是同出一类，不过，也还是很有区别。”
“所谓体操，它是专门强身健体，养生保健的一种招式，别看它的招式简单，可它却具有独特的作用。”
“尤其是针对陛下身上的病痛，就更是有效。它能够舒缓精神，让浑身气血更加畅通。”
“所以，我才有此推荐。”他顿了顿，见对面两人诚惶诚恐，连零食都忘了吃，便继续道：“关键是，对于晋王殿下来说，这也是很好的建议。”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狐狸治眨巴眨巴眼睛，不知所谓，他现在十分警觉，根据狡猾动物的本能，他有预感，沈安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把话题拉到他这边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准备运动
“当然有关系！”
“关系可大着哩！”沈安笑吟吟说道：“殿下忘记了，昨天您还说要跟着我一起学习，将成果孝敬给陛下呢。”
“我是这样想的，这体操好学，也不算难，殿下武术功底不是太好，身子骨也刚刚恢复，不如就从这个先学起，若是学会了，就由殿下来亲自教陛下做体操，不是更好吗？”
“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既能表现我的忠心，又能展现殿下的孝心，对吧。”
“对！”
“太对了！”
这人啊，就是这么的表里不一。
要是事不关己，就轻摇摇头，好像是从来没有这么一回事，要是和自己有关系呢？
这反应就立刻变了。
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就差跳起来了。
“晋王殿下，稍安勿躁。”他微微一笑，该死的小子，终于上道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当然有道理！”
“沈公啊，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替我着想，对，我确实是没有武术功底，那些高难度的招数，我是一个也练不来。”
“你要是能把我教会了，我保证在父皇面前给你请一个大大的赏赐。”他兴奋不已的这样叫闹。
沈安却一句也不相信，晋王殿下啊，你只要能不要给我添乱，就是阿弥陀佛了，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指望。
“那这样我们就算是说定了！”
“那当然！”
“快开始吧。”
与兴致勃勃的李治不同，房二对这件事却没有什么兴趣。
这实在是太离谱了，体操？
那是什么东西？
看来还要抻胳膊抻腿的吗？
像他这种武林高手，还做这种姿态，会不会显得十分愚蠢？
虽说他时常都看起来很愚蠢，但说真的，他也是有点追求的，至少，在武艺这一途，他认为他是有资格做在场两人的师傅的。
听沈安的那个口风，他所谓的体操，动作是相当简单的，反正沈安的资质和李治也差不了多少，太难的也根本做不来。
既是如此，这两个歪瓜凑在一起能够搞出来的东西就可想而知了，一定是相当可笑的。
罢了，罢了，且先看看他们能弄出来什么东西吧。
好长时间没有新的乐子瞧了，沈安大步朝前的来到场院中间，而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李治和房二，两人还正巧是站在了一排。
就好像是要等待音乐响起的小学生似的。
对了！
还有music，少了这个广播体操就失去了灵魂！
如何才能整齐划一？
如何才能拥有昂扬的斗志？
全是靠了music的功劳。要是没有music，真是像傻瓜了，问题是，这个时代也没有收音机电视这样的东西啊。
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打拍子了。
做操之前，首要的任务是让两个学生认同自己。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本来对于这些唐人来讲，这就是新奇的事物，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接受。
“首先我们要做一些准备动作。”他高声宣布，又拍了两下手掌，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准备动作是什么？”
沈安撇撇嘴，啧啧，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我给你们露两手。
他把两腿岔开，双手搭在膝上。
“你们看，这是压腿运动。”
他一边做，一边给他们解释。
“所谓准备运动，就是在正式开始运动之前所做的准备活动，这些活动不是特别的剧烈，活动的幅度也比较小。”
“为什么要做准备运动呢？“
”这是因为，我们平常行动坐卧身上的经脉都是很紧张的，已经适应了一种状态。”
“猛地一上马，或是踢蹴鞠，活动的幅度就会剧烈增加，这个时候人体就会不适应。”
“我们的身体内部也有一个平衡系统，习惯是很重要的，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那就会出现很多危险。”
“比如，二郎，”他调转了一个身子，开始锻炼另一条腿，房二他们本来并没有跟着动作，看到沈安一直在很努力的动作，也不自觉的跟了上来。
见他们动作的幅度，沈安很满意，果然是武林高手啊，看看这筋骨，这身手，果然是和他们这些弱鸡不同。
弱鸡，对了！
还不止一个，李治的状态和沈安也差不了多少，那动作做起来，就和逗着玩似的。
全都不标准，就像小鸡蹬腿一样。
只要有李治陪着，沈安就可以毫无负罪感的继续忽悠，现在看来，形势一片大好，只要把房二唬住了，就成功了一半。
“我想二郎你在这方面更有经验。”
“有的时候，长时间不骑马，猛地一上马，就容易抻胳膊，抻腿，身上酸痛。是不是有这种症状？”
“对啊！是有啊！”房二还没说话，李治却先开了腔。这事情不只是房二有经验，李治更有经验。
他本来就不善骑马，但也不是完全不会骑，偶尔有需要的时候，也是需要骑一下的。
越是他这种骑术不精，不经常上马的，越是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
短则十天半月，长则好几个月，才蹬一回马背，身上的筋骨全都拧在那里。
每次上马潇洒一回，都要休息好几天，不论是胳膊啦，腿啦，腰背啦，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所以他才积极响应，房二也表示认可。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准备运动就是为了缓解这种症状，才出现的。”
“不过，还有一点需要提醒一下，不论是准备动作还是待会要做的体操运动都一样，需要符合标准。”
“符合标准？”
“标准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古代的人就是没有标准化的意识，实在是让人太着急了。
沈安给他们灌输这种理念也不是为了别的，都是想让他们及早树立起这种意识，以免以后推广炸弹的时候，还要费二茬的功夫。
标准化思维，是绝对需要建立的，以后，炸弹的制作行业，绝对不能只是他一个人努力就能成事的。
他当个老师还差不多，要是战场上需要的炸药全让他一个人制作，他非得累死不可。
阻碍古代王朝科技进步的一大问题就是标准化生产问题，就算是把一堆工匠都聚集在一起，由他督办，也不见得能达到统一的标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雪花酪诱惑
要想提高产品的质量，标准化是很重要的一环，必须让一千个人像一个人一样，生产出来的东西全是一模一样的，这样才能够让战士们在战场上使用的都是同等级的兵器。
然而，标准化的思维可不是很容易就能够建立起来的，必须经过千锤百炼，反复的敲打，才能成功。
所以，沈安决定，就先从体操动作的标准化开始科普起，若是能通过这个略显幼稚的行为把这个观念灌输到李治他们的脑海，这不就是好事一桩，事半功倍了。
“所谓标准化，就是……”沈安举起双手，准备做一个伸展运动，他首先自己做出动作，指示着他们也都把动作打起来，他们两个被他的言论说的一愣一愣的，没有多做挣扎就举起了手。
按照现代广播体操的动作要求，举手向上，俯身向下，重复五次，这差不多就是一节伸展运动的基本动作。
沈安自己先做了一个动作，然后让他们把手放到头顶上，先暂时不动。
这个行为，很快就引发了房二的不满：“沈郎，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在受罚。”
“就是，小时候功课不好的时候，老师傅就是这样罚我的！”李治也跟着附和，小嘴撅的能挂水壶。
沈安讪讪：“殿下，您现在也是小时候。”
年仅九岁的小李治还在这里一口一个小时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也确实是该给他们一个解释。
他手把手的给他们纠正动作：“抬手！”
“这不是抬着了吗？”
“不行，还不够高，要这样。”沈安再次抬手，示意他照做，那边厢，因为受到了鼓舞，李治倒是一直都兢兢业业的照做，没有偷懒。
虽然他们的动作距离沈安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沈安认为，两个人都还有提升的空间。
“胳膊的高度都正确了，不过手部动作还需要调整。”
“你们看，要五指并拢。”
沈安将五指收拢，展现在他们的眼前，两人懵懵懂懂的，经过刚才的一番调教，似乎有些走上正轨。
尤其是小李治，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肉手，还绷的笔笔直，让沈安很满意。
至于房二，他年纪也大了些，领悟能力自然是不如李治，跟他讲了半天收拢手指，他就是听不懂。
那手掰扯的像麻花似的：“二郎，这样可不行，你得这样。”
屡次被打击，房二很是不好意思，按理说，他拳脚功夫真的是很不错，算得上是三个人之中武力值最强的一个。
以前练武的时候，绝对是悟性很强的。
一招一式，从来都学的很快，这绝对不是一句夸张的话，想当年，他虽然不爱读书，可学功夫一直都是很努力的。
不止如此，为了讨高阳的欢心，他最近还勤学苦练，正是聪明才智的巅峰。
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学不会，经过沈安的反复指导，房二的动作终于算是勉强达标。
就是他的态度还很是不端正，你越是指点他，他就越是牢骚多。
“沈郎，需要要求这么高吗？”
“你比团练的师傅还严格，我这做的很好了，你不要吹毛求疵。”
“二郎，我这不是吹毛求疵，这是告诉你们什么是标准化。”
“什么是标准化？”房二斜眼，很是不屑。
“标准化就是，虽然你和殿下一高一矮，一长一幼，可抛开这些人本身条件的不同，你们的动作却是相同的，一点差别也找不出。”
“就好像是一个人一样。”
房二和李治互看一眼，果然，两人的手臂都抬的高高的，五指并拢，指尖朝上。
难道，这就是标准化？
这东西有什么用？
现在的情况，沈安也是很无奈，要想立刻让他们明白这样高深的知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只能一步一步的来，沈安又借着热乎劲教了他们几个动作，由于他们是第一次接触体操，虽说沈安教授的动作都不算难，可还是让他们累的气喘吁吁。
主要是，沈老师的要求很严格，反复的返工，反复的要求重做，这样折腾下来，当然是比骑马游猎更让人疲累的了。
再者，关键是两人的情绪也不高涨，根本弄不懂这样那样的有什么必要。
这样做一串动作，就能够强身健体？
就能够让李世民背后的肿痛不再发作？
完全看不出来，还不如学做菜呢！
李治嘟嘟囔囔的，抱怨沈安不肯把真本事拿出来，还用这些花拳绣腿搪塞他们，沈安看他们有些消极，也只能笑笑。
算来，他们两个的年岁也不大，表面上看起来，他和他们年纪相当，其实，他比他们大一轮左右呢。
他能坚持下来的东西，对于他们俩来说，确实是有点困难。
“芙蓉，把我做好的雪花酪拿来，给他们尝尝。”
一听说有好吃的，也不管究竟是什么东西，两个吃货的眼神瞬间就被点亮了，精神头也上来了。
“雪花酪是什么？”
“你自己做的吗？”
酪饮这种饮食在大唐并不是稀罕物，杏酪和樱桃酪都是很常见的，只是价格比较昂贵。
但雪花酪是什么东西，他们就真的不知道了。
大唐的酪饮，主要还是以羊奶、水果为主，再加一点调料，味道是又纯正，又香甜。
当芙蓉端着盘子，笑盈盈的走过来的时候，房二他们看到盘子里的东西，全都傻了。
“这……这就是雪花酪？”
三个盘子，上面盛放的东西晶晶亮亮的，下层是敲碎的冰晶，上面又淋上了沈安特别调制的羊乳，而雪花酪的精华还在于那位于羊乳和冰晶中间的那一层并不算明显的汁液。
这就是沈安用五个香梨捣成的汁液，用梨子作为雪花酪的原料之一，也是沈安精心选择的结果。
大唐的苹果甜度不高，也比较软绵，并不适合榨汁，而比较普遍的水果例如李子、樱桃，虽然还算清甜，可榨汁实在是太费劲了。
要知道，在大唐又没有榨汁机，所有的榨汁活动都只能靠手动，所以，最后就选择了汁水又多，甜度又高的香梨。
他相信，这样的美食，没有人能抗拒它的魅力。
“沈公不愧是有钱人啊！”李治舀了一勺，瞬时赞不绝口。
真是人间至高美味！
尤其是当香醇的羊乳和清甜的梨汁相遇再加上做底的冰晶，那种舒爽的滋味，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快朵颐
不过，虽是好吃，他还是改变不了刁钻刻薄的本性。
冰晶！对就是这个东西！
雪花酪之中，最为昂贵的原料，就是这做底的冰晶。
大唐已经有成熟的制冰业，家庭富裕的达官贵人，各家都有冰窖，又称为冰肆。
每到冬天就储藏大块冰坨子，将它们存放在温度极低的冰窖之中，等到来年夏天，再拿出来消暑使用。
可以单纯的吹风消暑，也可以制作冰镇食品。
若是家里没有专门的冰窖呢，也不必愁，早就说了，大唐的长安城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市民社会，只要有需求，就有供应。
专门卖冰晶的店铺也多得是，不过，这样购买来的冰晶，当然是比居家储藏的还要昂贵许多。
据李治所知，沈安的家里是没有冰窖的，倒不是他置办不起，而是他爹沈全还健在的时候，他是个非常简朴节约的人，冰窖那种奢侈的东西，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弄。
到了沈安独自撑起这个家的时候，再去储冰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这盘子里的冰晶，肯定是从街上买来的。
哎，也就是他这样的有钱人，才敢用冰晶做这样美味的小食啊！
“是啊，花了不少钱。”
“不过，我想冰晶这个东西就是夏天吃才有意思，等天气转凉，就是倒贴给我钱，我都不会吃。”
“想到这里，也就不觉得心疼钱了，不过，这也就是你们，我才舍得端出来。”
“要不然，我就都自己留着吃了！”
“就是，本来还有我一份呢！”提起这个，芙蓉就气不过，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把盘子里的雪花酪全都吃干净了，就连化的水也不剩多少了，那心痛的感觉，简直是无以复加！
终于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果然，在场的两位好朋友，全都抬头看着她，一脸惊讶。
她这才慌忙的遮住了嘴巴，以他们显赫的身份，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
“郎君，我先退下了。”她慌忙逃窜，匆忙间，好几次披帛都掉在了地上，她一边捡拾，一边拼命往后院里跑，狼狈得不得了。
“沈郎，这真的是你们几个吃的吗？”他虽是这样说，可嘴巴也还是一刻都没停，照样吃的欢快，要不是那一盘是属于李治的，他说不定都能把那一盘也抢过来吃了。
房二本就筋骨强健，这冰酪什么的别说是一盘，就是连吃三盘也没问题啊！
“诶，你们别多想，我就做了几盘，没说一定是给她留的，只不过是她自己嘴馋而已。”
“哦，那我就放心了。”李治点点头，终于可以继续酣畅淋漓的大吃了。
要说，这么炎热的天，就是要有这样清凉解暑的食品，才能度日啊！
吃了这个，感觉顿时神清气爽，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不过，李治吃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些，以至于让房二眼馋的很，总想把他那份据为己有。
也就是沈安，最是识时务，从刚才开始，属于他的那一盘，他就一直没吃。
原因无他，这东西是他自己做的，要是想吃，他随时都可以吃到，不必急于这一时。
再者，看看他们俩的吃相，绝对不是只吃一点就足够了的。芙蓉也是小娘子脾气，其实他一早就做好了一大盆，都偎在放满了碎冰的盆子里，就等着慢慢吃的。
派了她这个差事，她可倒好，不知是不是心疼自己还没吃到，反而便宜了这两个人，所以专门用了很小的盘子。
幸而，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型的，并没有发现这个微小的差异。
“你们若是不嫌弃，就把我这份也吃了吧。”
“真的吗？”狐狸治眨巴眨巴眼睛，那叫一个殷勤，至于房二就绝对没有那么腼腆了。
直接就上手分了：“沈郎，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
“就是，我听说你不想做药膳，还以为你就不做吃的了呢，心里还有些不痛快。”
“没想到，你虽然不做药膳了，可还是弄了雪花酪，真是不负众望啊！”李治这说的可是真心话，赶了个大早，跑到沈安这里，绝不只是为了监视他如何做药膳的，更重要的是，他还想蹭顿饭吃。
这人的心态有时候他就是这样微妙，作为大唐帝国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之一的晋王殿下，小李治，可谓是所求无不应，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每天他府里的那些小厮、庖厨都在挖空心思逗他开心。
什么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只要是李治能想得到的，他们都能弄得到，变着法的哄他高兴。
谁知道，越是哄他，那效果却越来越差。
自从和沈安做了邻居，他的性情就越发的奇怪，专门给他做的好吃的，他总是觉得索然无味，可沈安随手做的小菜，他却觉得美味无比。
只要得了机会，他就要往沈府里钻，没事蹭点饭吃，像个吃百家饭的小孩似的。
碍于身份，他还不能每天都来报到，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话题拐弯抹角的带到吃上来。
却没想到，某人居然宣称不做药膳。这不是让他浪费感情吗！
好在有了这冰凉可口的雪花酪下肚，狐狸治的心情才算平复了下来。几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是热烈。
满足了口腹之欲的李治，心情舒畅了不少，就在刚才他的嘴巴还一直撅着，好像能挂上水壶都不会掉。
而现在，早就已经眉开眼笑，喜滋滋的品尝美味。一向鬼主意颇多的脑袋瓜，又开始酝酿新的计划。
“沈郎，昨天你说你要重新制作炸弹，真有这回事吗？”
“会不会是不肯把东西交出来，故意扯的谎？”
听他一言，沈安一愣，这孩子都想到哪里去了。他要是想保密就根本不会制作出来了。
“当然不是扯谎，全都是真心话。”
“这炸药的威力殿下也是见识过了的，这样的兵器若是能放到战场上，那就是唐军征讨四方的利器。”
“就是啊！”
“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早拿出来，还要藏着？”李治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纯真。
这一回他是当真不知道沈安非要这样做的原因，沈安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年轻人，心急呀。
看到这样新奇的玩意，当然想立刻运用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拖延战术
李治哪里知道，这东西要用在战场上，一天下来，消耗量是何等的巨大。估计还以为，打一场仗用一箱子就够了。
在李治这样的唐人眼里，肯定认为，炸药这东西，只靠着他沈安的一双手就可以制作到足够的用量。
可惜，科普这事还急不得，得慢慢来。你就是想快，他们也听不懂，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殿下，上次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炸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他的工艺还很不成熟，我觉得，就算是制作兵器，也要有一种匠人心态。”
“匠人心态，那是什么东西？”李治挑眉，充满了疑问。房二只顾低头吃东西，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
别看他这副傻兮兮的样子，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为了尽早位列三公，迎娶公主，他准备上战场。
可说实在的，这些日子他也做了不少准备，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若论操练武艺，他还算有些努力的可能。然而，说起带兵打仗必须的兵法，就真真是一窍不通了。
没办法，他也当真是拿起了书本，去学了一学，这才发现，临阵磨枪是真的不快也不光。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很是灰心丧志，可现在，他的眼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炸药！
对，就是这个东西，只要有这个宝物，还能有赢不了的战役？
还需要学习兵法？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只要讨好了沈安，让他给自己提供炸药，打胜仗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三公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在他脑中盘桓各种奇妙心思的时候，沈安和李治的对海仍在继续，都是他听不懂的词汇，他也懒得去领会。
“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啊，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其实也是有追求的。”
他指着李治腰间的金带钩，笑道：“就比如殿下身上带的这个盘龙带钩吧，若是只做成了一个钩子的样子，却没有雕花，殿下有什么感觉？”
“您觉得能拿出来佩戴吗？”他笑容可掬，循循善诱，李治略想了片刻，便道：“那当然不能了！”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样的带钩。”
沈安心说，那是自然，哪个王府的下人也不会把没雕花的半成品拿出来给你用啊！
“所以道理就是这样了，我做的炸药现在就像是这没有雕花的带钩，只有一个主体，没有精雕细琢，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拿到战场上。”
“以后，这个兵器是要拿到战场上去克敌制胜的，绝对不是为了在空地上扔一下，听个响就得了的。”
“所以，还请殿下再给我一些时间，容我再修改一下，等到我认为很完美了，一定会交出来的。”
“有的时候，这种心态就是匠人心态。”
“就像是一位雕塑瓷瓶子的工匠，总是要调整好火候，反复锤炼瓶子的器型，描摹的花卉，反复这样精雕细刻好几回，才能够做出合格的艺术品。”
“才能拿出来和众位见面。”
“我之前提早拿到御前，只是因为，当时是有那个约定在先，就算只是半成品，为了不失约，也只能先拿出来给陛下观看。”
“可现在，为了做出威力更高的炸药，还请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否则，我实在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反复雕琢，力求做到完美，李治仔细琢磨这句话，好像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若是能鼓捣出威力更加强大的兵器，那你就放手去做吧，功成之日，一定要先给我看看。”沉吟了片刻，李治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沈安刮目相看。
要知道，他才只有九岁，这样的年龄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妥妥的小孩子。
然而，他却能用如此沉稳的语气，淡定的说出这番话。沈安再次感叹，老天待他真是不薄，他算是押对宝了。
沈安充满感激的他，笑道：“殿下能理解，我真是感激不尽，陛下那里，若是过几天催促起来，还请殿下能够帮我美言几句，我一定会拿出很好的成品出来，不辜负陛下的期待。”
“行，只要你记得这一点就行了。”
“沈公，我相信你。”李治咧嘴一笑，沈安也放心了。
虽说，他提起这件事，大有找茬挖坑的嫌疑，可现在，沈安也算是依靠自己的花言巧语扳回了一局。
他一直担心，若是李世民心急，没有三两天就让他交出成品，可他这边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最难揣测的就是帝王心。别看上一刻，他可以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的疼爱他，可下一刻，就会拿出赫赫天威来命令他，翻脸不认人，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想想历史上的李世民晚年做的那些事情，为了扶持李治上位，他不是把自己的亲儿子都流放到外地了吗！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算是亲生子女也可以牺牲，他沈安又算得了什么？
切不可被李世民一时的好态度蒙蔽了双眼，他现在这样善待他，只是因为，他正处于人生的最高峰，无论是体魄还是帝王的事业都达到了人生的顶点，顺风顺水的。
所以，才拥有博大的胸怀，可以接纳沈安的一些超乎常理的行为，可这样的状态是注定不会长久的。
谁知道哪一天就会翻车，所以，现在还是拉紧了小李治，多多给自己打掩护的好。
再说，按照历史的发展，就算是他沈安什么也不做，跟着李治混，也可以躺赢，这笔买卖横着算竖着算都不会亏本。
几人吃了雪花酪，稍歇了片刻，沈安又做了几道小菜，满足了他们蹭饭的需求。
虽然，这一段时间，他很不喜欢下厨，家里也请了手艺好的大厨，他做甩手掌柜已经好几天了，根本就不想再摸那些油腻的东西。
不过，李治他们想吃的，可绝对不是什么大厨做的饭菜，用他们的话来说，大厨的手艺那都是饭馆的味道，千篇一律，绝对没有沈安做出来的家常菜美味可口。
他们这么一吹捧，沈安哪里还能坐得住，只能甩开膀子，钻进庖厨了。心说，你们说的好听，老子做的饭菜，当然和唐朝大厨的不同了。
我用的是什么技法，那是融合了千年的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之中的最精巧的手艺，绝对的进化版，而唐朝大厨显然没有具备这样的知识储备，怎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