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兵败如山倒
李世民板着脸，很长时间没说话，罪人李承乾在阶下，一时还没有精力去面对父皇。
而是一门心思的和李泰对峙，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大打出手，只用眼神就可以明白互相的心意。
实在是太可恶了！
是你吧！
是你告的密吧！
阴险卑鄙，你以为这样就能抢走太子之位了吗！
笑话！
快说，你在东宫究竟安插了什么人！
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
你可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我把你那些丑事全都抖落出来，让你彻底倒台！
两人之间，眼神乱飞，互不相让。
“承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世民的脸仍然阴沉着，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李承乾打了个激灵，爬将起来。
就算是站起来了，他的腿也是止不住的颤抖。本来就不好使的腿脚，现在更是站也站不稳。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一时糊涂。”
“儿臣再也不敢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这句话，要不是李泰在此，他就该哭着喊着叫妈妈了。
“逆子，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个叫称心的究竟是怎么混进东宫的？”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承乾也是避无可避，只得舔舔嘴唇，委屈道：“他，他是，是，他原本就是东宫的小厮，都是他勾引儿臣，儿臣才铸成大错的。”
“真的？”李世民瞪着承乾，好像都不认识他了，信口雌黄，他以为老子是傻子吗？
打死了称心，金吾卫们也没闲着，将东宫的领班大太监带上了殿。太子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还是他最清楚。
至于那些太子的师傅，侍卫，见天看着李承乾为非作歹也不敢吭气，本来就够可怜的了，所以，还是别把他们拉下水了。
就在李世民和李承乾对峙的时候，他们片刻也没闲着，不止找来了知情人士，还把李承乾的那些酒肉朋友都拽了出来，堆在场院里。
若是不出意外，李世民肯定会把这些人一并处置了，他们也算是体会上意了。
一瞬之间，金吾卫们就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大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上前，自知死期已到。
“那男宠究竟是何来历？”
“如实说来！”
天威赫赫，那大太监哪里还敢说假话。
扑通跪下，开口便道：“启禀陛下，称心是太子殿下从平康坊里买来的。”
“什么！”
“平康坊！”李世民凤眸圆瞪，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你！”
“你！你真是疯了！”
“身为大唐太子，你居然会把那里的人带到东宫，你还有没有一点体统，有没有廉耻！”
李世民的盛怒，让承乾也慌了神。
“大胆贱奴，你为何要陷害本王！”
说着，他的拳头就扬了起来，抄手就是一拳。
“没有，老奴没有！”
“陛下一定要相信老奴，老奴真的没有撒谎！”
“那称心原本是平康坊里男风馆里的小郎，在长安城里都是有名的，太子殿下也听说了他的名字，便找人把他弄到了东宫。”
“这事不只是老奴，殿下的侍卫都可以证明。当时称心进入东宫，还是他们护送的。”
兵败如山倒，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大太监原本还想为了太子的体面，今后的生存，稍微坚持一下，闭紧了嘴巴。
却没成想，太子咬死了口，就是不承认。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噼里啪啦的一通说话，就把李承乾的那些腌臜事情全都交代出来了。
这把李泰给美的，哈哈，这老太监真是有意思，他是谁啊，要是他能度过这一关，他非得认识认识他不可。
真是个人才。
要早知道东宫还有他这样的人，李泰也不必花费重金，收买人心了，直接向他下手就是了。
“你退下。”李世民发了话，那老太监连头也没抬，忙不迭的就跑了，比兔子还快。
“父皇！”
“你别信他们，他们都是污蔑儿臣，儿臣不过是一时失足，绝对不是有意的。”
“我是清白的！”
他紧张的眼珠子乱转，手脚发抖，就这副怂样，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清白的。
“大兄，你都那样了，还能叫清白？”自从进入正殿，李泰就没吐露一个字。
在来时的路上，他就想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今天，他是负责拱火，加柴的，绝对不需要跳的太高。
只要在关键的时候，稍稍点拨一下，不就达成目标了。
“你！”
“你不要趁火打劫，就算是倒了我，也轮不到你！”
别人说话，李承乾还能容忍一二，可李泰一张嘴，他就憋不住了。
什么东西！
要不是他，他能变成这副样子吗！
“我怎么趁火打劫了，还不是因为你做了那样的事！”
“身为太子，理应成为大唐帝国的典范，结果你看看你，浅薄轻浮的让人受不了！”
“作为弟弟，我还是敬着你，不过，太子殿下，你的行为可真是令人不齿。”
就在两人争吵之中，李世民一直没有说话，就在刚才他已经处置了李承乾的那些狐朋狗友。
按照他们怂恿承乾的种种情节，分门别类的宣布了处罚。最重的当然是棍棒打死，就和称心的下场是一样的。
那几个惯常唆使着李承乾跑马遛狗，吃酒狎妓的，全都是这样处置的，好在，李承乾虽然爱怜称心，可他并不是纯正的男风爱好者。
东宫里可以算作是他的男宠的人，也只有称心一人。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可以算是混乱一晚之中唯一值得欣慰的事。
至于那些知情不报的，倒是不必挨个都弄死，毕竟，他们也并没有唆使着李承乾作恶，只是管不了而已。
李承乾的那些师傅，个个都揣着手，作壁上观，他们是最应该告诉他实情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他们都不愿意去扛的责任，强逼着这些小厮奴仆去扛，实在不是明君的作为。
各自送到大理寺的监牢，看看情况发展，等过一段时间，再放出来就可。
处理了这些人，就剩下眼前的这个老大难。
太子李承乾。
承乾啊承乾，你让为父把你怎么办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宽宥
就在刚才，李世民把承乾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他曾经一度失控，就连身为九五之尊的尊称“朕”都忘记了，而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闹腾，他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眼风扫过，他看向了李泰。
泰儿，这个体态充壮的胖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憨厚可爱，然而，他却来告承乾的状。
若说几天之前，他还对李泰的好坏有所怀疑的话，到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李泰一定时时刻刻，咬紧牙关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他觊觎着太子之位，甚至是自己的位子。
呵呵。
李世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和李承乾都算是同命人。他们都在受着李泰的严密监视。
东宫和皇宫全都一样，到处都有李泰的眼线。他们的日常起居正源源不断的汇到一起，流向魏王府。
多么可怕！
此前，他怀疑的事情，在承乾这里可以说是得到了充分验证。李泰将这些情报分门别类，选择有利于自己的，作为刺向对手的尖刀。
李承乾就是他最重要的目标，不是这一回，就是下一回，不把承乾扳倒，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让他得逞，承乾倒下之后，下一步，他的目标又会是谁？
恐怕就是自己了吧。
不知不觉中，李世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承乾，你知错吗？”他思来想去，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李泰心里就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父皇这是松口了？
如此轻松，如此轻飘飘？
这就完了？
李承乾这厮，居然一点损失都没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谁能接受！
真是天理难容！
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最后就落得个这样的结果，雷声大，雨点小，真是令人气愤！
“儿臣知错，儿臣这次真的知错了，以后一定专心致志当好太子，做万民的表率。还请父皇放心！”
“父皇一定要相信我！”
一直吓得哆哆嗦嗦的承乾，伏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状态。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也听不清耳边的声音。
所有的画面，声音似乎都和他的知觉隔着一层纱。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还躺在床上，沉浸在幸福之中。
而现在，他当真是不知所措，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有可能万劫不复，造成难以挽回的结局。
他颤颤巍巍的，只知道一个劲的认错，表决心。李世民面色稍霁，李承乾宠幸男子，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晴天霹雳。
依着他刚才的脾气，真想抽他一顿，可现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他却稍微有些清醒了。
按照惯例来说，承乾当然应该受罚，可这次他被发现，其背景，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若是没有李泰的暗中监视，他也不会暴露。
相比李承乾的不争气，李世民更加厌恶李泰的艰险狡诈。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实在是难以置信。
站起来也是八尺高的男子汉，怎的就不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竟是搞一些阴谋诡计，让人不齿。
“承乾，你身为太子，是国之大体，大唐的将来还指望着你，你怎么可以做这样下作的事情。”
“朕念在你尚年幼，姑且原谅你，不过，虽是原谅，却也不能免去所有处罚。”
“罚奉三个月，自省自查，非朝会及传召，不得出东宫大门。”
“你们也听着了，这是朕的旨意，若是三个月内，太子不尊圣旨，擅自出宫，你们全要充入掖庭宫服苦役！”
“听明白了吗！”
您都说的这么明确了，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这就是连坐啊，哪能看不出来。
赶忙点头如捣蒜，应承下来，真是不容易啊。这样惊险的一夜，他们居然还可以逃脱死境，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加难能可贵。
“儿臣叩谢父皇天恩！”李承乾拖着伤腿，连连磕头。看着承乾这样诚惶诚恐的样子，李世民再次心软了。
没法不心软，他本就是疼爱子女的人，要不是牵扯上了人伦大道这样严肃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发怒，更不会舍得惩罚儿子。
对于李承乾来说，半禁足已经算是相当严厉的处罚了，自从李世民登基，他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太子。
这个太子做的，是当的有理有据，正正当当的，受到了李世民和朝臣们的一致肯定。
一个王朝若想稳定，就是应该长幼尊卑有序，此前，李世民就不安于这样的顺序，惹出了极大的风波。
好在世民能力超群，经过几年时间，终于力挽狂澜，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来。
李承乾受到了父母的重视与宠爱，以这样的背景册立为太子的他，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样的苛待。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他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这要是换做平常，他早就跳起来向父皇哀求了。
可现在，被李世民从床上抓起来的他，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只能认命。
况且，相比自己犯下的罪过，得到这样的处罚，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李承乾虽然糊涂，可还不至于分不清是非黑白。
见他知道分寸，李世民亦很满意，便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泰儿，你和太子年龄相仿，一定要相互扶持，兄弟之间应当如此。”
李世民挤出一个笑容，十分僵硬的，眼神扫到李泰的身上，也是非常不善。这个小子，也该敲打敲打他了。
这件事，本来上次他故意将沈安之事抛出来的时候，他就想要这样做了。
李泰一愣，他万没想到，父皇会这样对他说话，有那么一瞬，他傻呆呆的看着承乾，居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凛冽的眼神，略带警醒意味的言语，让他如芒在背。
“那是当然，儿臣定当以大兄为榜样，做好分内之事，为父皇分忧。”李泰想了半天，只能说这样的漂亮话。
李泰这人就是有这点好，他的情绪转换非常之快，可比李承乾能屈能伸多了。
说着就牵住了李承乾的手，装的好像是亲兄热弟一样，李承乾真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什么东西！
好恶心的人！
就算他的爱好不正常，可想比起来，还是李泰更加让人倒胃口。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要进宫！
“大兄，漏夜过来，打扰你了，还请大兄不要怪罪。”眼见着李承乾不做声，李泰又说了几句。
稍稍拽住了他的手，李承乾顿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虽说是恶心的要命，最终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就算再怎么生气，他也只能先忍了，至少也要把父皇先给稳住才行。
看到兄弟两人和解，李世民表示很满意，该处置的也处置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
这些都是后话，作为大唐帝国的至高统治者，李世民今晚心情非常恶劣，这是侥幸过关的李承乾和得意洋洋的李泰完全没法想象的。
在他们的眼里，从来都只关注自己，把李世民抛到了一边。每天父皇父皇的叫的热闹，可实际上呢，对于他们来说，父皇李世民只是他们争权夺利的道具。
就他们那点人生阅历，还想操控着李世民，想让他为他们所动，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承乾先放到一边，他是什么德性，经此一役，李世民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他要知道的是李泰那边的情况。
也别让他每天嘻嘻笑笑的哄弄自己，该是去查一查他的时候了。
…………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街巷的时候，善和坊的沈宅也敞开了大门。
这家的主人，都水谒者沈安，叉着腰，站在自家门前，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没办法，就是心情好啊！
昨天，多亏陈湘的帮助，他才又制出了好几个炸药，虽然是临时赶制的，但威力还是不错。
这个东西若是放到李世民的面前，保证能让他眼前一亮。正在他得意洋洋的想象着未来的时候，一匹骏马，踏着烟尘，奔了过来。
行动之迅速让沈安都没看清楚这座驾上的是何许人也，等到那人从马上跳下来，奔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发现。
这不是房二吗！
怎么又是他？
“二郎，这大清早的，什么事啊，这么急？”
房二也懒得跟他说话，大步朝前就跑到了院子里，那叫一个熟门熟路。眼见着他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一样，沈安也是无语了。
这到底是谁的家啊！
房二狂饮了几盏茶，还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有力气张嘴说话。
“出大事了！”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这样一句话，吓得沈安一哆嗦。
“怎么了？”
“你别吓唬我！”
“我胆小！”某人以手抚心，娇弱尽显，房二才不理他的虚张声势，沈安是什么德性，他早就知道了。
他胆小，沈安的胆子可比自己大多了，还在这里骗人！
“你今天进不了宫了，快歇歇吧。”
“不能进宫？这是怎么回事？”
“快说清楚！”
“太子殿下出事了，陛下龙颜大怒，根本没时间搭理你了。”
“什么！”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太子，太子就是李承乾。他出事了？
等一下，这个剧情似曾相识，难道，历史的车轮就要在他眼前滚滚向前冲了？
房二抹抹汗，要说这事，也是他昨晚才听说的。到底也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就算是他这种不务正业的，也是消息灵通的。
不灵通也说不过去，魏征是太子的师傅，他老爹房玄龄又和魏征结成了同盟。
魏征能得到的消息，房玄龄自然也不会落后。昨夜，李世民刚刚从东宫离开，魏征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急的他，登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蠢材！
废物！
他真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如此不济，做出这样的事，还被李世民抓了个正着。
他料定，就算是李世民原谅了他，那也是勉勉强强的。对承乾不会再看重了。
或许，这太子之位就真的要动摇了。魏征的一番努力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不行！
他不甘心，他辗转反侧，回想他这一辈子，也真是跌宕起伏。当初，若是建成稍微得力一些，一切会不会就都不一样。
但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根本没意义，还是想想怎么挽救李承乾吧。
是以，他才把这个消息连夜送给房玄龄。这个时候，老臣之间就是要互通消息，及时联合，这样才更有保障。
这也是给李承乾找靠山。
至于，承乾的亲舅舅长孙无忌，当然也是不会落下的。
房二将这些因由全都一股脑的倾倒给沈安听，那个事无巨细的劲头，连沈安都啧啧称奇。
要不说是傻房二呢，他这嘴巴就没有把门的，他也不抬头看看，沈安是个什么等级的官。这些朝廷秘闻，有必要说给他听吗？
此刻的沈安只想把耳朵捂上，这些话他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听，可没办法，房二不是个有脑子的人。
他把沈安当成是好朋友，自觉这些事情就应该拿出来跟他分享。
“所以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宫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压抑，我听说，你今天要进宫给陛下展示兵器，我看，这情况如此，你还是别去了，陛下说不定都忘了你的事了。”
忘了？
他说的轻巧！
沈安现在要面对的是谁？
那是堂堂的大唐帝国皇帝，英明神武的李世民，他可以忘，而沈安却不能忘。
今天他可以避其锋芒，不进宫，可等到李世民消了气，他想起这件事来，发现沈安没有按照约定进宫，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违抗圣意，对于他来说，可当真承受不了。
“不行！”
“我还要进宫！”
房二急的哇哇大叫：“我说沈郎，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现在我阿耶和郑国公他们全都攒着劲头，等着进宫面圣，你这个时候过去，陛下根本没有时间见你。”
“不只是没时间见你，还会埋怨你多事。”
房二耐心的解释，可沈安却不以为然。
“二郎，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你就等着看好了！”
房二惨惨然，真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他还非要去跳那个火坑做什么，别人都是躲都来不及。
“你要是非得进宫，那我就陪你去！”
沈安瞪瞪眼，这个时候，房二的动机真是难以揣测。
说好听的，是他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说不好听的，他是上赶着去瞧热闹的。
房二喜滋滋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真是收也收不住。沈安眼睛一眯，额，不要给他说好听的了。
说白了，还是想去瞧热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四巨头
含元殿前，御桥的另一端。
原本已经到了上朝的时候，可朝堂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一向勤政的皇帝陛下李世民，今日居然辍朝不出来了。
部分大臣觉得非常奇怪，完全是摸不着头脑，部分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就窥探到了风向，在李世民宣布辍朝之前，就已经告了病假，干脆不来了。
有了昨晚的事情，李世民要是还能爬起来，神色怡然的上朝议政，那他就是个神人了。
然而，现在，在这座通往含元殿的御桥的另一端，却挤满了马车，个个都是外表华丽，装饰豪华的。
看这些马车就知道，马车里的乘客，身份绝对不一般。
然而，不是辍朝了吗？
本来今天赶过来上朝的大臣就不多，为何这些人还不离开？难道，他们有什么别的阴谋？
四架马车凑在一起，挤挤插插的，好像是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其实，这是他们故意为之。
几架马车挤在一起，好像是摆成了某种阵型似的，御桥周围负责守卫的金吾卫，距离比较远，因的高大马车在前面立着，他们的视线暂时受阻，也瞧不清楚马车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群居然散开了去，各自离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唯有一架马车，跟在马车群的后面，走的最慢些。远远看上去，这马车好像是有些古怪。
原本还算是行进顺利的车身，居然产生了剧烈的晃动，车里的帘子都晃来晃去的，不停的抖动。
不过，他们也没在意，不过是多瞧了几眼而已。等到马车的影子消失不见，就各干各的去了。
他们没有发现的是，那先跑的几架马车，车轮猛转，显得格外的轻快，全是因为，车厢里根本没人。
那在最后走的马车里，挤挤插插的，坐满了老头子，别看年岁大，可他们都是大唐帝国朝堂上最为重要的几个人。
他们是谁？
在他们不可能知道的遥远的时代，他们的名字将长久的留在史册之中。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萧瑀，这些重量级的人物，现在都挤在这小小的马车之中，要说真是太委屈了些。
可现在也没办法，谁让事情紧急，不能不见面呢。
只能用金蝉脱壳之法让几个人凑在一起，还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这都还是其次，关键是他们能凑到一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找了，只能凑合着来了。
若是今天商谈妥当，接下来就可以行动了。
“郑国公，你先说说吧。”长孙无忌揣着手，把这个球先踢给了魏征。谁能想到，大唐帝国几位最为重要的大臣，居然齐聚在此，这样的情景可当真是不多见的。
“我的意思还是没变，太子，是无论如何要保住的，这是国之大体，不可动摇。”
魏征这老头子，从一上车就气哼哼的，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气不顺。
长孙没说话，又看看房玄龄。
这人一向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想从他那里听到真心话，可谓是难于登天。
长孙抚了抚长须，却又道：“玄龄，你怎么想？”
你看，一个简单的称呼，亲疏远近可就出来了。在长孙的眼里，房玄龄算是自己人，至于魏征，也就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而已。
而他和房玄龄，到底是并肩站在一起，辅佐着李世民一路登上帝位的，关系自然是更亲近些。
再看魏征，在座的各位，没人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原本是前太子李建成的人，就算是现在在一起共事，可关系上自然没有那样亲近。
就像长孙想的一样，这个时刻，房玄龄确实不愿意轻易开口，非不是他不愿意承担责任，而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子不是没有受到惩罚吗，所谓的禁足也不过是略施小惩，不能算作是真的处置。
再者说，从东宫传出来的消息看来，陛下虽然愤怒却也没有一味的责罚太子，不只是没有责罚，连一句怨恨他不堪太子之位的话都没有说。
这是什么意思？
几人都是老江湖，哪有看不明白的道理。宠幸男子，这件事在李世民的眼里，还没有严重到突破底线的程度。
这就像是在他的眼里，李承乾也还不是不可救药的人物一样。只要他现在还秉持着这样的信念，那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事，我们想再多也没用。”房玄龄老实说道。
“关键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在场唯一的吃瓜群众，宋国公萧瑀，不开口还能得一百分，开了口，就要倒扣五十分，可能还不止。
要说按照一般的规矩，他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架马车之上，魏征是李承乾的人，都和房玄龄他们隔着一层。
可他老人家呢？
他还是先皇李渊的人呢！
跟他们几个的距离简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要不是他倚老卖老，人家估计都不愿意搭理他。
老！
老人家！
说起这件事来，那话可真就是太长了些。
别看都是国公级别的人，可萧老爷子在这些人中，绝对是年纪最大的，称一句老爷子，绝对没问题。
别人装作来上朝是为了商讨方案的，可他老人家却是实实在在的想看热闹的。
与在座的几位不同，他的手里可是有一手消息的。
消息来源还是李世民本人，有了他的示意，这次谈话，萧瑀原本不必参加，更何况，人家也不欢迎他。
也就是他脸皮厚，不怕他们的冷眼，这才能够成事。
一切的缘由，都来自御桥上，那不经意的一眼。别个人都是昨晚就收到了消息，皇城里风云大变了。
个个都在观望，不知局势会如何发展。可萧老爷子不一样，他本就是前朝老臣，如今还能站在朝堂上，位列三公，指手画脚，那完全是由于他超强的战斗力，百折不挠的进取心。
这信念，别人可是学不来的。
他在朝廷上几起几落，进出长安城好几次，居然还可以大摇大摆的回来，轻飘飘的，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天一早，萧瑀就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就连多年的老寒腿好像都好了许多，能蹦能跳的，仿佛一夜重回了五十岁。
若说他为何会这样兴奋，那都是有原因的。听说，沈安那小子今天就要到御前去表演了。
这样的新鲜事，他哪能不去凑凑热闹。
第二百一十五章 盯紧李泰
所以，萧瑀这才起了个大早，高高兴兴的去上朝，却没成想，还没走几步，就得到消息，说陛下今日辍朝了。他左右打听，这才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乱事。
真是没意思，萧瑀失望的想到，李世民龙颜大怒，看来这表演，今天是看不到了，他失望的想到，只得吩咐车夫，调转车头。
却没想到，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房玄龄他们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奔过来，好像都是奔着御桥这边来的。
真是有意思，萧瑀虽然有些老顽童的性格，可也不是傻瓜，不仅不是傻瓜，他还聪明的不得了。
一看他们这阵势就知道，这事非同凡响。按理说，他们几个得到消息肯定比他迅速多了，可他们居然还要来上朝，这正常吗？
这绝对不正常！
眼见着他们几个的马车渐渐凑到了一起，萧瑀也催促车夫向他们靠近，萧老爷子出现，把几个老臣都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都纵横朝堂几十年了，但是在萧瑀的面前，他们都只能算是学生，是年轻人，后辈。
萧瑀提议，一起上车商谈，表现的十分热情，他们也只能勉强认同。这好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因为，他们凑到一起，本来也就是想借着上朝的时候，先提前商谈一番。而现在，陛下不上朝了，他们也就没有停留在御桥之前的必要。萧瑀见他们为难，登时就来了兴致。
太好了！
既然不能在这里停留，不如就坐车走吧。坐老夫的车，萧瑀提出了建议。
他这样说，也是有根据，有底气的。
就说停在这里的几架马车，打眼一看就知道哪一个最合适。虽说，老萧现在在朝堂上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说的话也没人在意，总的来说，是失势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豪奢做派。长孙那些臣子都是跟随着李世民起事的。还得顾忌着面子，不能太张扬。
得顾忌着外界的影响，不能让朝臣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仗着李世民的威势，嚣张起来。
再者说，他们这一辈人，从来都标榜清贫勤俭，绝对不会把财势暴露在外。
萧老爷子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财大气粗的前朝贵族，钱财都是历代积累的，享受起来从来都不需要手软。
几个大臣往一起一凑就知道了，就数萧瑀的马车最气派，最敞亮。那还犹豫什么，自然是都登上了他的马车。
萧瑀一张口，众人全都闭上了嘴巴，有那么一个弹指的时间，马车里鸦雀无声，静的只剩下了车轮嘎嘎的声音。
“这事当然要看陛下的意思，不过，若是我们彻底放手不管的话，太子可就危险了。”
哎！
危险了！
这回真是危险了！
众人心里达成了一致意见，正是意识到了这一层的可能性，他们才会聚在一起。
“宋国公既然这么聪明，不如说说，我们究竟该怎么办？”魏征是个硬骨头的急脾气，最受不了有人拈酸加醋。
在他的眼里，萧瑀就是这样惹是生非的高手，白白生了一个男儿身，嘴皮子比小娘子都利索。
“我说？”萧瑀撇撇嘴，笑道：“我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会听我的！”
“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要是不能出主意，就快点下去，反正这里也挤得很。”魏征也不是个好惹的，吵架从来都没输过。
看到萧瑀这态度，战斗意志瞬间就被点燃了。
眼睛瞪得滚圆，萧瑀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郑国公，老夫劝你想想清楚，这马车还是我的，你让我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没想到，你的脸皮竟然这样厚！”
“我我……”
“你……”
“你刁嘴滑舌！”
“你强词夺理！”魏征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头顶都要冒青烟了。什么太子大位的破事，早就忘到脖子后面去了。
“我怎么强词夺理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萧瑀死不承认，才不会被他骂倒。
“郑国公，你只要把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就好，别说没用的。”
“你还得担心，你是太子的师傅，太子变成了这副样子，能说没有你的责任，一旦陛下怪罪下来……”
“行了！宋国公，别再说了！”长孙终于忍无可忍，几大巨头凑在一起，那是为了谈正事的，谁让他们在这里嚼舌头的。
要是再让他们斗下去，再等一会，宋国公府都该到了，还什么正经事都没说呢。
“郑国公，你也消消气，我想，宋国公也不是故意的，都是为太子担心，才如此的。”
为了赶快把事情都解决了，长孙无忌也只能出来主持公道了，说到底，这也算是他的家事。
不论是承乾还是李泰都是他的亲外甥，他不着急谁着急？
“依我看，太子要保住，可魏王的作用，我们也不能忽视。”
“你们可听说了，昨晚是魏王亲自带着陛下去东宫搜查的，魏王的心态很值得玩味啊！”
“你们想想看，太子在东宫做什么，魏王怎么会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详细，详细到可以直接闯到东宫，到床上去抓人？”
“这只能说明，魏王在东宫有眼线。”萧瑀接过他的话头，便继续说道。
长孙颔首，瞬间就对萧瑀刮目相看。
别看他平时不着调，可关键时刻，还是展现出了两朝老臣的实力，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是的，昨晚长孙得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太子被魏王监视了。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不必长孙明说，在场的老臣们也都心知肚明。
这是妥妥的僭越，没有其他的借口。身为大王去主动刺探储君的情报，不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不能被允许的事情。
虽然从家庭关系上来说，承乾和李泰是兄弟，可放到朝堂上来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甚至，严谨的说，他们还有尊卑的差距。
太子作为储君，是国家未来的继承者，他理应受到兄弟姊妹以及大唐臣民的尊重。
可李泰的行为，显然是已经不把李承乾放在眼里了，什么尊敬，那是什么东西，他根本就没想过。
“我想，陛下也已经有想法了。”玄龄沉吟道。萧瑀这老头子虽然说话难听，但句句还都在点子上。
以李世民的心机，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也绝对不会放任。他会怎么做，恐怕这几日就可以看出来的。
其实，只看昨夜的行动，也可以揣测出一点端倪，昨夜他在气头上，都没有把李承乾废黜，这就说明，短时间内，他不会这样做。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奸细遍布
“长孙，我觉得，这事还是由你出面比较好。”恢复了正经的萧瑀，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的。
长孙抬眸，不知道他想让他去做什么事。
“拔除东宫的奸细，这事我们谁去都不好使，也根本深入不了东宫的内部。唯有你，太子还是听你的话的，你要是主持调查，肯定能找到这个人。”
“你确定只有一个？”魏征也消了气，终于把他的情报说出来了。
此言一出，一座皆惊。
尤其是萧瑀，他是万万没想到，魏征还藏着这个秘密。
“怎么，你知道是谁？”魏征斜了他一眼，心说，这个老头子，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他难道都不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吗？
“知道。”
“就在太子的那些玩友里，肯定就有魏王的人。”
“真的？”
“你肯定？”别看魏征不愿意搭理萧瑀，可也就是他，最爱接他的茬，好在魏征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转念一想，也就原谅了他。
“肯定，长孙，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写个名单，只我知道的，就不止一个人。”
“这么多？”长孙也好奇了，有眼线他是料到了的，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居然会有好几个人。
这事，要想知道详情，还就得求助魏征。毕竟，几人之中，他是与太子交往最密切的人。
这一点，就连他的亲舅舅，长孙无忌都比不上。别看两人是亲戚，可一两个月，长孙也见不到承乾一面。
不是为了别的，一方面是长孙的公务实在太过繁忙，一天到晚都没有多少清闲的时候。另一方面，就是他个人的顾虑了。作为亲舅舅，长孙自然是关心李承乾的，可他知道，越是关系特殊，越是不能将这种关系明晃晃的展示出来。
就算关系再怎么亲密，长孙终究还是外戚，外戚干政，这顶大帽子，他可担不起。
所以，相比其他的大臣，他刻意回避和承乾的交往，承乾虽说是走歪了，可也明白他的用心，没有埋怨的意思。
然而，长孙万没想到，有着魏征保驾护航的李承乾，现在居然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究竟是谁把他带到歪路上来的？
长孙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魏征说的是真的话，那只能说明，李泰真的是个阴险的人。
凭良心说，早些年的李承乾，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不是非常聪慧，可他的英武在诸皇子之中也是出挑的。
现在若是还在乱世，李承乾绝对是打仗的好手，建功立业，当一个大将军是没问题了。
可现在是承平时代，李承乾作为太子，展示这一技能的机会也不多，再说就是有机会，也轮不到让太子挂帅。
承乾的转变，就在这两年，自从他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他的性情就大变了。
至少，他知道，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跨马扬鞭了。
这对于一个以武艺见长的太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自从身子变成了这副样子，李承乾的精神就越来越萎靡，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人的意志一消沉，各种麻烦事也就找上门了，不止如此，人也越变越坏，这些情况，长孙是早就有耳闻的。
只是，他一直都抱有一种幻想，或许，李承乾还没有走那么远，只是一点小小的失误。
总会好的，再加上魏征等一干人等的规劝，过不了多久，承乾就会走上正途。
然而，昨夜的事情一出，长孙这才意识到，他完全错了。
大错特错！
怎么会这样？
那样的事情被李世民逮到，李世民就是想视而不见他都做不到。承乾的地位在渐渐动摇，或许是不可挽回的。
从政多年，眼光深远的长孙早就看穿了这一层的结果，不过，事情才刚刚开端，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不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总也要尽力去尝试一下，这样，才不枉费他占据宰辅的地位。
凭着李世民对他的信任，与承乾的舅甥关系，他就算是明知道最后结局不一定好，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这还是其次，对长孙来说，保住承乾还有另外一层的含义，那是他私人的看法。
李承乾行不行可以另说，李泰是绝对不行的。这人的真面目，如今也可以看清了。
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毒蛇，这样的人物若是上位，还有他的活路吗！亲兄弟他都能挥挥手就陷害的透透的，长孙这个舅舅，他会放在眼里才怪。
再者，长孙热爱权力，李泰更加热爱权力，若是被他抢了先，就算能维持一时的风平浪静，他们两个相处起来也绝对不会一帆风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是长孙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李泰的阴险野心，已然显现出来了，他要是再不出手，就太不是人了。
人若是为了自己，那做什么事都会充满了劲头。就比如说现在，长孙并不准备亲自出手，架空李泰。
他要利用李承乾，只要能保住李承乾，哪怕只有一时，他也就有更多的机会。
顷刻之间，长孙把各种利弊全都捋了一遍，这时，魏征的话也飘到了耳边。
“不知你们有没有感觉，引导着太子殿下胡打乱闹的那一群人里，有好几个动机并不是那么单纯。”
“他们好像是哪一个能把太子的名声败坏的更差，哪一个能让他的身体更加耗损，他们就会支使着太子去学，去做，玩的越来越超乎常理，让人觉得，他们就好像是拼了命要把太子给带坏了似的。”
“我们回顾前代的历史，历来没有作为的储君，玩玩闹闹的都是依着自己的脾气。可我仔细观察过，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起初并不知道什么叫玩闹，什么叫做学坏，他是听着那些朋友的唆使，才和他们越混越坏的。”
“而那些人是哪来的？”
“要知道，他们都是主动的混到太子身边的，就算是太子精神不振，不想有大作为，可他也不一定就想让自己滑落到这般地步。”
作为太子的师傅，魏征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发自肺腑了，他几乎是看着李承乾一步一步的滑向深渊的。
那感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定计
“我观察过一段时间，总觉得那些人心术不正，不只是纨绔子弟那么简单。”魏征继续说道。
“今天，魏王的事情暴露出来，老夫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一下子对上了号。”
“若是魏王早就觊觎太子之位，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方面动手脚。他有这样的条件，也有这样的野心。”
“你们想想，他连眼线都敢往东宫安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想起这件事，魏征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说句实在话，李承乾虽然没用，可他确实没有使什么阴谋手段，他也没有那个心。
当上了太子，这么多年了，安安稳稳的，不论从何种方面来看，他这个太子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李泰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根本不想去收拾弟弟。
有什么用呢？
用尽了心机，不还是要排在他后面，兄弟的次序又不能调换，所以，面对李泰，他自有一股天然的傲慢，也不屑于去观察他的行动。他哪能想到，李泰竟然会反过来算计他。
魏征他们百般的劝说，暗示，他完全听不进去。当然，现在的他早就没有这个心气了，李泰怎样，他根本不关心。
身为太子师傅的魏征，每每看到李承乾的状态总是不自觉的生出一股老父亲的心情。
虽然，他肯定不是他的亲爹。但那种感觉是相通的。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说的就是魏征的心情，所以，一想到李泰的行为，他就痛恨非常。
基于这个心态，他才和长孙他们联合到一起，一旁的李泰野心勃勃的想大干一场，却没成想，就在这个小小的马车里，几位朝廷里最重要的大臣，坐在一起，说的都是反对他的话。
有这样的人物做底，李泰就是绞尽了脑汁，也绝对无法成功。
“那就照你说的办，”长孙捶了捶腿，一锤定音。
“把你觉得可疑人物的名单告诉我，我去想办法除掉。”
玄龄一惊，这长孙无忌是不是气糊涂了，怎的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长孙，我觉得那些人的名单我也不需要给你了，昨晚，陛下驾临东宫，早就把这些人一窝端了，哪还轮得到你动手。”
长孙顿住了，说的好像是这个道理。怎的刚才就没想到，肯定是太着急了，脑子都乱了。
“那我们就没有办法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了吗？”玄龄淡然开口。他是个深思熟虑的人，认为这些人是死是活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们嘴里的情报。
“知道还有什么用，反正都死了。”魏征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脑子不转弯。
“还没死呢！”
“哪有这么快！”萧老爷子揣着手，乐呵呵的过来凑了一句，魏征露出迟疑的表情，他都没听懂。
萧瑀兴奋的说：“还来得及，这些人现在都在大理寺的监牢里，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转身就把他们都杀了。”
“再者说，陛下肯定也好奇，太子殿下天天的在东宫都干了些什么，这些事情，我想陛下肯定也想知道。”
“所以，我听说，那些人从东宫被押出来，转头就送去了大理寺，长孙，若是想知道实情，现在是好时机啊，片刻不能耽搁。”后面的这话，自然是房玄龄给加上的。
其实，这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开口的时机。现在终于说出来了，他也痛快了。
长孙也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现在还在监狱里，对啊，得赶紧去探监。
确定了初步的计划，魏征也来了精神，要说是情报，他还多了去了。
“不只是那些狐朋狗友，老夫认为，太子身边的侍从，也有奸细。”
“不过，这人具体是谁，我就说不准了。”魏征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又要吊胃口又说不出人名，这样的事做的真是不痛不快的，怪不得，很快就收获了几声冷哼。
不过，这也是实话。
凡是奸细，探子，没有不用心遮盖自己行为的，魏征虽然慧眼如炬也难免发现不了端倪。
再加上，太子根本就不听从劝说，除了日常的教育，绝对不会让魏征近身。既然不能近距离接触，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奸细的可能。
这只是他从现在透露出去的消息进行到底简单分析，据说，陛下是直接从床上把太子抓住的，这般隐秘的消息，准确的时间，不是身边人，绝对不能拿捏的这样准确。
况且，他扪心自问，若是他是李泰，要想刺探太子的**，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身边人。
宫女，太监都是极好的选择。
他将这一层的想法，说与几位同僚，众人纷纷表示认同。尤其是萧瑀，更是抚掌大笑。
所谓奸细，这事他最清楚，想当年，李世民能够得到元吉那边的消息，不就是因为他笼络了元吉的王妃。
要不是有这个小娘子暗中帮忙，怎的能有他的今天，对这一套他应该相当熟悉才对。
“郑国公，老夫觉得，这件事你去办最合适。”
“这差事就交给你了！”众人纷纷投来期望的目光，那叫一个殷切，魏征虽然不是很愿意，也只能承担下来。
沟通了想法，几位老臣达成了共识，各自分派了任务。尤其是长孙无忌，下一步，他就打算去大理寺逛一逛了。
与魏征相仿，这个差事也只有长孙能去办。若是这些纨绔里真的有李泰派过来的人，玄龄他们总是不好插手，而他，这个堂堂国舅，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来说话。
…………
皇城，甘露殿。
寝殿之中，香风缭绕，李世民素来不爱熏香，总觉得这个东西太过脂粉气，熏鼻子。多年征战，养成了他粗狂豪爽的性格，对这一套素来是不感兴趣的。可这一次还是破例将香炉点上，那都是有原因的。
李世民倒在榻上，星眸微眯，韦贵妃伺候在近前，执着扇子，悠悠的扇风，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有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与众臣猜想的不同，李世民辍朝，并不是因为生承乾的气，他是确确实实的病了。
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与年轻时候不能比，只是淋了一点雨，他就受了凉，根本起不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优选择
这种受凉和冬天的那种又不同，现在是盛夏，正是人体的火气往上升的时候，又被冷水这么一激，可不是把那些肺火全都给拱起来了。
经了昨夜的一通折腾，李世民简直是头晕眼花，一呼一吸之间，整个头都蒙蒙的，难受的不得了。
幸而，从昨夜开始，韦贵妃就一直没有回宫，老老实实的呆在甘露殿，是以，世民回銮，韦贵妃就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
点好了百花香，帮他舒缓神经，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韦贵妃也放下心来。
看来，熏香是起作用了。
“朝臣们都散去了，陛下可以再休息一会。”
李世民恩了一声，终于张开了眼睛。
“爱妃，承乾和泰儿怎的会变成那副样子，难道真是朕教子无方？”
“这怎么能是陛下的错，陛下爱护儿女，满朝文武都是看在眼里的，父母爱子，还能有什么错误。”韦贵妃伏在他的身上，幽幽说道。
要说人与人的差别就是出现在这样的细微之处，就算都是捡着好听的说，那也有技术的差距。
就比如韦贵妃，那就是个中高手，她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角度，说的话戳进李世民的心坎里。
“陛下多虑了，孩子们自有孩子们自己的道路，有些事情不是父母管得了的。”她又补充道。
世民颔首，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韦贵妃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她能够冷漠的抽离，从外人的角度去评论两个孩子的优劣。
可李世民就做不到了，这可是他的亲生子，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这几个嫡子寄予了极高的期望。用心的培养他们，给他们更多的爱。
从本心上来讲，他真的希望承乾泰儿都能够成才，这样他才能够对得起长孙的在天之灵。
可他们却变成了这副样子，这让他如何向天上的长孙交代。
“你说的，朕都明白，可是，朕就是想不通，这些年，朕给他们的教育都是最好的，待遇上也是一点不差。”
“可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陛下，孩子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不过，臣妾想来，不论是太子还是魏王，本性都是好的，或许只是一时糊涂，陛下不必太灰心。”
“留心观察，以后都会好的。”
“是啊，现在看来，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世民抬头望天，心中的不快，越堆越高。
他的心头再次掠过那个念头，不是承乾，也不是泰儿，换做别人行不行？
是啊！
他不是还有一个嫡子吗？
若是雉奴，会不会还有机会，他年纪尚小，现在开始悉心教养，严加管理，将来或许还能成为人才。
看他现在聪明伶俐的样子，确实很有他当年的影子，再说他的性情也是宽厚为主。
至少，他做不出来刺探兄弟**，借以铲除敌人的恶事。想到这里，李世民紧张的心倒有些松懈下来。
不管未来如何，他不是还有雉奴吗？
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时已近正午，尚食监准备了清粥小菜，都送到了甘露殿这里，精神渐渐恢复的李世民，看到这些清淡的饭食，总算是有了点胃口，在韦贵妃的伺候下，他一连吃了两碗粥，肚子吃饱了，心里也踏实了。
吃饱喝足之后，李世民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便从床上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作为一国之君，他可没有那么多清闲的时间。就算是身体不适，只要稍有好转，他就必须起身。
还有那么多的公务等着他，若是他不勤力，不出三天，这朝政就会乱套。
所以，就算是心里烦得要命，也得勉强办公。
哎！
这就是明君的宿命吗！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李世民就越发的后悔，当时，若是走上另外一条道路，不必那么英明，或许也不算坏。
至少，他的身心会更加舒畅。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处理公务。说是不上朝，可该干的事情却一点也不能少。
早间他就让徐良领着一众小太监，站在殿门前，把朝臣们准备好的奏章全都收过来，等到自己精力充沛的时候，再一一批改。
他的任务不多，所有的奏折算在一起，不过是原来的三分之一，肯定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就听说了昨晚的风波，所以干脆就没来上朝，或者是勉强来了，也不准备进谏。
李世民将案上的奏章粗略一看，心里也就有数了。他的那几个肱骨之臣，像说好了一样，全都没有任何奏章送上来，这要不是早就听到了风声，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要知道，魏征那倔老头，平常都是没事还要找事的，今天怎么会一言不发，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尽管来吧！
自从解开了心结，李世民就感到周身神清气爽。
管他是李承乾那边的还是李泰那边的，他都无所谓，也根本不在乎。他只要揣着手，等着看他们表演就是了。
却在这时，徐良又进殿了。
这一次，他带来的倒是个好消息。
“启禀陛下，都水谒者沈安来了。”
“什么？”李世民正欲饮茶，听了这话，立时放下了茶盏，不可置信的看着徐良。
“他来做什么？”
徐良吞了口唾水，赔笑道：“陛下忘记了，五天以前，陛下曾经和沈安约定，今天要看他研制的武器。”
“现在沈安依约过来了，老奴已经告诉他陛下身体不适，他让老奴进来通报一声，若是陛下还是精力不济，他也就不进来了。”
“沈安的意思是，让老奴禀告陛下，他按时过来了，只要知会一声就好。”
沈安！
对了！
还有这个鬼崽子！
他要是不来，世民还真把他忘了。
是啊！
还有兵器没看呢！
不过，这个小子还敢按时过来，说真的，他真是没想到。要知道，现在的这情况，一般的大臣都不敢轻易上前了。
他一个小少年，居然还敢闯进宫，实在是奇事一件。世民笃定，沈安肯定也听到了风声，绝对不是一无所知糊里糊涂的过来的。
呵呵……
他想干什么？
以沈安那小子的德性，此番进宫，肯定是有目的的。
“让他进来！”
倒要看看这个小子捏着什么坏。
第二百一十九章 勇闯皇城
准备就绪，李世民从偏殿出来，首先看到的，竟然是李治！
“雉奴，你怎么来了？”李世民看向徐良，眼神颇有责怪之意。徐良连忙道歉，小李治背着手，向父皇奔了过来。
李世民弯下腰，李治便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柔柔撒娇：“父皇，不要责怪徐公公，是儿臣不让徐公公说实话的。”
“儿臣想给父皇一个惊喜。”
李世民低头看他，眼神温情无限，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头发还那么柔软，小脸也满是稚嫩。
哎！
想到那糟心的两个儿子，眼前的雉奴就更为顺眼。
“沈安，你也来了。”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和以前比起来也没有多大的的改变，沈安揣度，至少，对于自己的来访，他应该没有那么讨厌。
看看，这回押宝，还是押对了吧。
要是带着傻房二，肯定什么也做不成。
沈安老实的应答，没有着急把兵器搬出来。想到进宫之前的种种，他也是哭笑不得。
房二是个很没有自觉的家伙，枉顾沈安的劝阻，硬要和他一起进宫，要是平常，带着他也不无不可，可现在，沈安真是不想让他跟着瞎掺和。
你想想，他的大嘴巴，他爹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他都无法隐瞒，更别提是沈安这边的消息了。
尤其还是炸药这样的稀罕物，不必等到亲眼看到，沈安就可以预知，若是房二见识了炸药的威力，他肯定会嚷嚷的整个长安城都知道。
到时候，什么李佑啊，李泰啊，个个都知道了。
这个东西做出来，可不是为了给房二凑话题的，是要有大用处的，所以，就算是房二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不想带他进宫。
可问题是，只靠他自己一个人，确实不容易说服房二，毕竟，消息也是人家带来的，现在他自己进宫，却把房二抛下，未免有过河拆桥之意。
房二的脸皮比牛皮还厚，沈安好说歹说的，他都不肯给面子，幸亏沈安临时变换了策略，要不然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
要想赶走一个碍事的人，就得引入一些新生力量，只依靠自己可是行不通的。
沈安是个脑子很灵活的人，马上就想到了那个绝佳的帮手。
狐狸治！
对！
就是他！
只要有这个小娃娃坐镇，还怕压不住房二。再者，根据房二提供的情报，现在李泰和李承乾之间的战争，已经火热拉开了。
这个时候，若是他能把李治推到前台，他不就成了辅佐李治的功臣了吗！
这样的时机可是不容易出现的，推动历史发展，成为闪耀新星，沈安的眼前展现了这样一副美好的图画。
于是，他立刻调转马头去寻李治，好在两人的宅院距离不远，李治也是闲闲无聊。
看到沈安立刻一拍即合。
他一出马，三两句话，就把房二给挡在了马车外。要说他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拿出堂堂晋王的架势，勒令他在沈宅等着而已。
这话要是沈安来说，房二绝对不会听从，可换成晋王，他就没办法了。人家是王，他是臣，人家说的话，他哪有反抗的道理。
只得撇撇嘴，勉强留下，看他的眼神沈安就知道，此人早就把自己从头到脚的骂了一个遍。
管他呢！
先把自己的事情照顾好就成了。
正是这一通的操作，才让沈安和狐狸治一起出现在甘露殿。
本着放眼未来，互相帮助的精神，他们两人联结到了一起，至少，当面对李世民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会合作的。
几人寒暄了几句，沈安轻咳了几声，这才开始说正经事。
“启禀陛下，微臣的兵器已经制作完成，微臣请求给陛下给机会展示一二。”他想了半天措辞，总算挤出了这几句话，李治连忙在一旁帮腔：“父皇，儿臣听说，这兵器的威力相当巨大，真的是个新鲜的玩意。”
“你也没见过？”李世民胡须一翘，显然有些不相信。
要知道，这两人私交甚好，又住在同一个里坊，怎么可能对兵器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李治摇摇头：“儿臣当真不知道。”
“怎么可能！”
“你们两个这样要好，沈安居然没给你透露些消息？”
沈安上前，解释道：“这件事，微臣真的没有告诉过晋王殿下。近来，殿下勤于学业，也没有和微臣联络，一开始微臣心里没底，害怕制作失败，所以也一直没有对外说起过。”
“所以，微臣这次才邀请晋王殿下一起进宫，也是想给殿下展示一下。”
“原来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小李治抱着李世民的腰，脸上笑意盎然，这样充满喜气的孩子，总是能给李世民带来无限快乐。
“当然。”
“这一次，儿臣和父皇一样，全都被沈公蒙在鼓里，等着沈公揭晓的。”
“原来如此。”
李世民转向沈安：“你去准备吧，朕要好好看看。”
沈安得了令，自然第一时间就退到院子里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世民和爱子李治，坐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说真的，随着承乾、泰儿年纪越来越大，李世民真是越来越不愿意看到他们了。
整日里就知道勾心斗角，除此之外，做不出一件让人称道的事。泰儿倒还好些，至少他还有一定的文学特长，写的东西拿得出手，这从他有胆量指挥括地志的编写就可以看出来。
李泰的文章，李世民也亲自读过，确实是文采奕奕没有问题，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世民才对泰儿宠爱有加。
李世民擅长武艺，于文学一途，并没有太高的建树，所以，他才格外偏爱文学能力强的李泰。
可即便是偏爱，李世民也没有丧失理智。他看的很清楚，李泰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一边是很高的才华，一边是黑心黑肠，两厢权衡，李世民陷入了困境。至于承乾，这个孩子现在摆在那里，就是个纯正的摆设罢了。
虽然，他昨夜没有惩罚他，可他心里早就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李承乾只是李世民用来稳定朝局的工具。除此之外，只需要看他自己的表现，他若是脑子明白的，自然会抓紧机会，努力向善，若是脑子不灵光的，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只要时机一到，李世民就会把他换下来，让更有能力的人上位。
第二百二十章 君无戏言
李世民看看眼下的雉奴，还是那样幼小的样子，等他长成，还需要很长时间。不过，李世民认为，他有时间等下去，也相信，在自己的引导下，李治会成长成真正的人才。
“陛下，沈安邀请陛下到场院里观看。”
“哦？”
“这个兵器还需要在外面展示？”
徐良微顿了顿，只道：“按照沈安的意思，好像是的。”
嘴上这样说，其实，徐良心里也是存着个疑问。什么神秘的兵器，还需要在场院里展示。
只是展示也就罢了，沈安还带了这么大的一个箱子过来，打开箱子，只见到了一堆棍棒状的东西。
小小的，短短的，怪模怪样的，哪能看出是什么兵器，从来也没见过。徐良这人虽然个性宽厚，可着实是个保守的人，脑子没有那么会转弯，所以，根本就想不出沈安所谓的兵器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想，李世民也不过如此，毕竟两人年龄相仿，很多事情都能想到一块去。
好在，李世民一直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愿意出去一观。
反正被两个糟心的儿子弄得脑袋疼的要命，所以现在的李世民巴不得他们能变出什么新鲜玩意给自己解解闷。
看到沈安，李世民忽然心有所感，对啊，这个孩子如此聪慧诡诈，往后有他陪伴着雉奴长大，总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沈安把大宝箱打开，迎着太阳吹吹风。现在是盛夏，本来天气就又炎热又潮湿，炸药这个东西最怕的就是受潮。
好在，这些东西都是临时赶制的，做成的时间都不长，所以，就是想受潮，也没有时间。
李世民走到场院里，看到那个巨大的宝箱，还以为里面盛放的是什么刀枪之类的硬物。
待到走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就是你造的兵器？”世民抚须道。
沈安就等着他发话呢，连忙解释：“正是，威力巨大，绝对能起到克敌制胜的作用！”
炸药这种跨时代的产物，放到大唐，沈安可以放心大胆的吹牛，这当真是以一当百的法宝，一点不掺假。
“真的？”
李世民望着完全陌生的棍棍，心里犯疑，这个小子，别再是胡乱弄些东西，欺骗他吧。
可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又不像。不过，他怎么还不开始展示，难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快点开始啊！”他催促道，沈安挑挑眉，给李世民抛了个眼神，没想到，某人完全没有反应，反而怪罪他故弄玄虚。
“怎么？”
“陛下难道忘记了？”
世民皱眉，当真想不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狐狸治凑上前，对沈安笑道：“父皇当真是忘记了！”
“是啊，真是心酸啊！”沈安也夸张的捂住了胸口，李世民看看这个，又瞪瞪那个。
“你们这一唱一和的，究竟是做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只是给陛下小小的提个醒。”沈安伸出个手指头，搓了搓，做出小可爱的表情。
虽说，这动作他做起来着实有点恶心，不过放在外表十三四岁的小二郎沈安的身上，却还算合称。
世民颔首，示意他说说看。
沈安和狐狸治对了个眼神，到底还是决定让李治说出来。
“父皇，上次我们说过了，沈公若是真的能弄出让父皇惊喜的兵器，父皇就不会再服食丹药了。”
“我们约定过的，父皇还记得吗？”
“啊，原来是这件事。”世民感叹道，还别说，他真的忘了。
应该说，他就从来也没把这件事当成个正事，沈安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他说的话能当真吗？
又不是入朝为官的大臣，十四五岁的少年步入仕途，这事，李世民也听说过。但那些都是前朝的事迹，到他大唐朝，他从来都不主张这样做。
那些所谓的神童，或许文章写的洋洋洒洒，可若论真材实料，其实不过尔尔。
再说，大唐人才济济，有的是可用的人，为何还要启用这些小娃娃？
李世民是战场上滚过来的，他太了解，再多的言语也比不上真实的刀光剑雨。
只有和他并肩作战的老臣，才是最值得信赖，重用的人。
本着这样的想法，自从那日说了约定，他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甭管沈安能不能鼓捣出东西来，他都不会把他怎么样。
却没成想，这小少年他不是说着玩的，他还真的努力去制作了。
看到这箱子里的东西，李世民已经对沈安刮目相看。
小少年，言必信，行必果，真是不错。
李世民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他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好吧，既然答应你们了，只要你们能弄出好用的兵器，朕就一定会履行诺言。”
“真的？”
“父皇说的都是真的？”小李治拽着世民的袖管，喜滋滋的说道。
“君无戏言。”
“更何况，朕还是皇帝。”
“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朕？”
“微臣，儿臣不敢。”
“好了，别再闹了，沈安，赶紧去展示吧，朕都等得着急了。”徐良已经把胡床都搬出来了，李世民欣欣然的坐在上面，笑眯眯的看着沈安。
好了！
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现在改来点真把式了！
废话少说，沈安先走向了李世民。
世民不解其意，还略略向后撤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话一出口，他才发现，沈安是向着徐良过去的。
“徐公公，还请把御座向后挪一挪。”
“挪什么挪？”徐良也是一脸懵逼，这位置他可是找了半天的，绝对是最佳的观赏之处。
他怎的还让人挪开，难道，他要造假？
徐良警惕的看着沈安，沈安不禁啧啧然。
徐良啊徐良，亏得你还自称是我的朋友，没想到，你根本一点也不理解我的心。
真是没有灵犀啊！
“陛下，徐公公，”李世民也回过了头，看他们说话，沈安便道：“这个我要解释一下，我制作的这个兵器，怎么说呢，它会扬起很多泥土，轰隆隆的，像炸雷一样。这边会着火，那边会飞碎渣，相当危险。”
“所以，我想，陛下还是能再往后挪一挪，或许到殿门处比较合适，这样就不会受到干扰了。”
李世民和徐良面面相觑，似懂非懂，李治小眼巴巴的，当真是没有想到，沈安费尽心机搞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第二百二十一章 独家展示
“炸雷还能当兵器？”
面对李治的问题，沈安微微一笑，根本没有丝毫畏惧。
经过了上次在国公府一役，他早就经验丰富，面对唐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都能沉着应对。
“当然，不止能当兵器，威力还特别巨大，只要一颗下去，敌军就是一倒一大片！”
“一大片？”
“真的？”李治两眼冒光，简直不敢相信。
沈安故作高深：“当然，陛下和殿下都要往后躲一躲，微臣这就开始展示。”
有了他的这番解释，李世民和李治这才依言躲进了大殿，沈安衡量着甘露殿前广场的大小，心中做了一个估算。
没问题，以他手制的炸药的威力，这广场足够空旷，可以进行试验了。
不过，等到他们看到结果，估计会找他索要炸烂了的青石板的钱。
经过这么一个炸弹，别说是青石板，就是两边的殿宇估计都得受点影响。
不过，为了解脱自己，推广兵器，这都是必要的牺牲，为了大唐的昌明辉煌，青石板，大木板，你们就忍了吧。
他从宝箱中拿出两颗炸弹，踱了几步，来到广场稍微靠后的位置，揣度着这一颗炸弹扔出去，应该不会波及很多的建筑物，这才开始做准备。
“各位公公，宫女，请各位都向后站一些，若是能躲到大殿里，就最好了！”
他转向众人，大声呼喊，不过，甘露殿里的宫女太监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有准备，所以，一两声呼吁之后，他们还照样没有任何反应，全都疑惑的看着沈安。
“沈公，我们也需要躲避吗？”徐公公大喊道。
“当然了！”
“都站到父皇的身边去，别磨蹭了！”
此言一出，各位宫女太监全都一秒变听话，乖乖的跑进了大殿，沈安端着手，很是得意。
看看，老子这威慑力是蹭蹭的往上涨啊！
一瞬之间，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不过，一个词语掠过了脑海，他瞬时感觉不妙。
父皇！
父皇是什么鬼？
这好像不是他应该说的啊！
等一下，怎的有些不对劲，身边好像有人，沈安低头一看，顿时傻眼。
“晋王殿下，您怎么还在这里？”
“您也要躲到大殿里！”
“沈公，你的反应也太慢了，我都站了好长时间了。”
“你怎么才发现。”李治撅起嘴，还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嘿，他还真好意思的。
脸皮比他还厚，沈安腹诽。
“晋王殿下，微臣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到大殿里去，你也一样可以看得清楚。”
“不行，我就要站在这，我才不相信你能变出什么炸雷来呢！”
别看李治人小，可着实不是个好哄弄的。他虽然不懂什么科学道理，可却知道，那炸雷全都是从天上来的。
区区沈安，哪里能变出那种东西。
他揣着手，坚决不离开，这把沈安急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不能给他解释什么化学配比吧，他又听不懂。只能说些有的没的，尽量劝他。
这事可当真是至关重要的，李治要是站在自己身边，要是被炸到，那他这条小命也就算是交代了。
不止如此，制作炸弹这些天付出的心血也都白费了。
关键时刻，他看到了前方端坐的李世民。
这个时候不求救，更待何时。
“陛下，晋王殿下需要回避！”
“否则，兵器使出去，会伤害到殿下。”李世民不甚相信，不过，想到爱儿的安危，还是吐了口。
“雉奴，过来，到父皇身边来。”他招招手，这回，李治是没有借口了，只能慢吞吞的走过去。
一路上，那个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沈安一张严肃脸，管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要别在这里坏我的事就结了。
安置好了他们，沈安又道：“陛下，微臣还有个请求，还请您应允。”
李世民浓眉一挑，臭小子，要求还挺多的。
到底能不能弄出兵器来，别再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待众人都各归各位，沈安这才开始了他的准备动作。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各路神仙保佑！
他摆好姿势，弹药刚要出手，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众位把耳朵都堵上，只要留心看即可！”
“堵耳朵做什么？”李治大喊，声音透着那么不服气。
“殿下，想想天上的炸雷那动静，不堵耳朵行吗？”
炸雷？
他难道不是说假话？
李治不可置信的望向前方，心里好奇的要命，到底还是乖乖的把耳朵堵上了。
至于皇帝陛下李世民，也是有样学样，看着他们都老实的办好，沈安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准备工作就全都办齐了。
他大喝一声，一拉一抛！
转瞬之间，弹药脱手，飞向了三米之外，就在他还没落地之前，沈安调动全身的运动细胞，转身往后跑，拼命的跑！
妈的！
只顾着他们了，却把自己给忘了。
躲避掩体都忘了找了，这要是展示成功，他再挂了彩，折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才跑了三步，背后就响起了巨大的轰隆声。
砰砰砰……
空旷的大殿，好像是到处都回荡着炸弹的轰隆声，一层层的，一串串的，次第而来。
“父皇！”
“别怕！”
“父皇在这里。”
李治吓得像受惊的兔子，忽悠就扑到了李世民的怀里，世民紧搂住他，望着广场上的硝烟，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东西？
怎的会起烟？难道是起火了？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整个人都腾了起来，探着身子，也是一脸呆滞。
烟尘渐渐散去，果然，如他所料的火焰就旺盛的烧起来，虽然火点不多，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确实是起火了。
幸而，广场上并没有木头，纸张，所以，那火很快就熄灭了。
“怎么回事！”
“解释清楚！”
虽然是没见过的新生事物，可李世民却也没有丧失胆气，他勇敢的走上前，顶着难闻的硫磺味道。
烟散了，火也灭了，地上都是焦黑的痕迹，看到那焦黑，就连李世民都可以判断出那炸弹是扔到哪里去了。
看到他急火火的走过来，满眼都是惊喜，沈安登时就喜出望外，好了，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世民的畅想
“陛下请坐！”
“且容微臣慢慢解释。”沈安拼命赔笑。
“朕不回去，你就在这里解释。”李世民站住不动，李治也跟着他走过来。
在他身后，几十双眼睛都在瞪着沈安，有的惊恐，有的怒气冲冲。要是李世民一声令下，他们都能扑上来把沈安给吃了。
呵呵，瞪吧，瞪吧！
瞪穿了你们也不能奈我何！
几个眼神交涉之后，沈安转向了李世民：“陛下，这就是我研制的兵器。”
“您看，它的威力如何？”
“确实不一般。”李世民看着满地的焦痕，由衷的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就叫做炸弹。”
“炸……弹？”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的词汇，英明一世的李世民也闪现出疑惑的表情。
那是什么东西？
完全听不明白。
他的疑惑，沈安完全都了解，要想让李世民理解这个东西的效用，确实需要多多解释。
“陛下，这种兵器是用火进行攻击的，主要的原料有硫磺、硝石等物，。硫磺和硝石的混合物就叫做火药，用火药制成的兵器就叫做炸药。”
“陛下也看到了，一颗放出去，它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攻击力，若是这炸弹扔到敌军的身上，陛下，不是微臣吹牛，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一倒一大片的！”
“而且，陛下您想，它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
听了沈安的诉说，李世民现在满脸都是笑意，瞬时就激动了起来。确实没错，这个东西要是能用在战场上，我唐军岂不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了！
“用了炸药，就可以远距离的攻击，更加保护唐军战士们的安全。”
“不知陛下刚才有没有注意我的投弹动作？”
“投弹动作？”
“就是你把这个棒棒扔出去的时候？”李世民在前面站了半天，眼见着没有一点事，狐狸治也走了上来。
摇着他那颗还存着婴儿肥的小脑袋，戏谑的说。
“殿下真是聪慧，就是那个动作！”沈安眼前一亮，果然，小李治还是个可造之材，一点就透。
跟他配合的真叫一个默契。
“我站在原地，把炸弹扔出去，按照一个人的臂力，至少可以扔出两米远。”
“前方的敌人根本无法接近唐军，就会被悉数消灭，这个优势，绝对是铁质兵器无法比拟的！”他眼光晶亮的卖力解释，李世民频频点头，越听越高兴。
在他的眼前，一副壮丽的图景，渐渐展开。
突厥！
吐蕃！
高句丽！
所有的宿敌，有了这个宝物，岂不是全都可以消灭！
“远距离攻击，那是不是说，就像弓箭一样？”
哦！
沈安的嘴巴张成了o型，无比巨大！
举一反三，好样的，狐狸治！
见李治如此机灵聪慧，沈安真是老怀安慰，这样，也不枉费他的一番心血了！
“晋王殿下说的是！”
“这个东西也可以绑在弓箭上使用，威力便会加倍！”
“而且，弓箭这个东西，实在是需要些准头，不认真训练三五年，箭术都不会提高。”
“对战士的个人能力也要求甚高，比如射箭这件事，微臣就极为不擅长。我从小身子就弱，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弓都拉不开。”
“可有了炸药这东西就不一样了，众位刚才也看到了，只是我这样身子瘦弱的人，没有废多大的力气，就把炸药给扔了出去。”
“况且，这个兵器的攻击范围非常广，不像是真刀真枪，一刀砍下去，只能打击一个敌人，还要很费力气，需要勤学苦练掌握武艺。”
“可这个兵器就不一样了，一颗扔出去，至少能波及三五个人，不是伤四肢，就是伤躯干，中弹之后的人，保证是站都站不起来，完全丧失战斗力。”
嗯嗯，世民拼命点头，像个诚实的小学生。
这样的结果，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相当开心，而沈安的下一步计划也即将登场。
“陛下，您觉得微臣的这个兵器做的还算可以吗？”
看着李世民一脸喜色，沈安觉得，可以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拉一拉了。
“可以！太可以了！”李世民蹲下身子，拨弄着宝箱里的一颗颗炸药，要不是这东西扔出去，一炸一片，还把殿宇都熏黑了，他真想让沈安再扔几颗过过瘾。
与在场的其他人不同，李世民可是从战场上滚过来的，刀光伴着血雨的日子，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说实话，李世民怀念那样的日子，虽然，当年在战场上也时常恐惧自己性命不长，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场战役开始的时候，能不能看到大唐建立。
可那个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昂扬奋进的，世民觉得，男人，要想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好汉。
这个过程可不容易，充满了艰辛，李世民一路风尘仆仆的走来，早就磨炼出了钢铁一般的意志。
若是当年，他的手中能有这样的兵器，想必早就建立更大的功业了，哎，真是没有生在好时候。
他现在已经四十岁，严格说来，上战场还不算太老，作为将军，仍然可以指挥作战。
好想亲手用一下这个东西啊！
穿着铠甲，系着幞头，骑着骏马，攻城略地！
久久没有波澜的心，居然出现了片片涟漪。有那么一瞬间，李世民竟然想抛弃这个皇位，跨马扬鞭。
“好啊！”
“太好了！”他连连感叹，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在他的上方，沈安和李治对了一个眼神。
看来，还是得提醒一句啊！
“陛下，那我们的约定？”
“您看是不是……”
“什么约定？”兴奋过头的李世民，有一丢丢的失神，竟然真的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沈安无奈：“丹药啊！”
“陛下，我们可是做了约定的，微臣若是能做出让您眼前一亮的威力巨大的兵器，您就不再服食丹药了。”
“您可不能不承认，我们刚才还核实了的。”
“哦，你说那个事啊！”李世民脸上浮现出心虚的表情，呵呵，果然，他又想退缩了。
不过，沈安也绝对不会让他说了不算，别想蒙混过关。要不是不想让你伤身，我何必如此费力制作这些东西。
有这个时间我去多多制作冰糖卖钱不好吗！
“父皇，您可都已经答应儿臣了，不能反悔！”
第二百二十三章 履行承诺
李世民抬眸，看向沈安，那眼神锐利的，好像是狩猎的鹰隼。这能不能行啊！
你瞪我做什么！
这明明是你儿子出的坏主意，又不是我撺掇的，你要是不服气，找你儿子去啊！
“沈郎，你怎么看？”
妈惹！
他还在问我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者，我的态度，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劝你别再吃丹药而已，世民啊世民，以你的智慧，在这件事情上，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陛下，微臣和晋王殿下是一个意思，丹药伤身，长期服食对身体健康绝对没有好处。”
“还望陛下看在我们积极努力的份上，至少，可以考虑考虑。”关键时刻，沈安可没有昏头，李治可以愣头愣脑的说话，可他不行，在这大唐，忽悠是可以的。
但忘记君臣之规，却是万万不行的。
他乖巧的言行，让李世民面色稍霁，李治也赶忙上来帮腔：“对啊，父皇，沈郎还有不少法子可以强身健体，若是父皇愿意，可以让沈郎介绍几个。”
我去！
狐狸治你要不要这么乱甩锅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至于那丹药，味道苦涩，又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混在一起的，哪能保证安全。”
“更何况，”李世民转头，看到沈安居然又开始发言了。
呵呵，他居然还有话说，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说的挺热闹的，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
不过，这也正常，本来劝他别再服食丹药就是两个人的主意，现在又联合起来，当然就是卯足了力气来说服他的。
他冷哼了一声，给了沈安一个有本事你就接着往下说的眼神，沈安呵呵一笑。
怎么了？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
老子能穿过来，本来就是又捡了一条命了，多活一辈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怕你的眼神？
“陛下，我现在把炸药的原料说给陛下听听，这里面有硫磺、有硝石，还有许多不同的原料。”
“而这些原料，大多都是与道士炼丹用的原料是相同的。陛下可以看看，当这些东西经过加工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实在是威力巨大，这个东西做成炸药，扔出去就可以杀伤敌军数人，您想想，当它被放到肚子里，将会是何种效果？”
“绝对是翻江倒海，闹腾的不得了，人体讲究的是一个相互平衡，相互配合，可若是丹药入体，便会侵入到五脏六腑，这样具备攻击性的东西，他会给人体造成何种伤害，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当然，因为用量不同，造成的结果也是不同的，初服下去可能没有任何感觉，可是一两年间，身体一定会有反应。”
“陛下，这些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还望陛下能够考虑考虑。”
沈安一边说，一边盯着李世民的表情变化，见他的表情渐渐凝重，反而有些放心了。
就怕他一脸喜气，根本就当是笑话。
他要是这样的反应，别说是少吃丹药了，就连沈安的努力都会白白浪费。说不定，炸弹被他征用了，丹药还继续吃。
沈安等于就被他利用了一遭，那他可就亏大了。
“你说的有道理。”思索了好半天，直到回到了大殿里坐着，李世民才开了金口，沈安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
多么不容易啊，听到这句话！
稳了！
“即若如此，那朕就不会食言。”
“自今以后，朕不再服食丹药了！”
“徐良！”
“老奴在！”徐良颤巍巍的现身，心情也是刚刚平复。就在刚才，他距离李世民最近，看到那炸药炸开的一刹那，简直是命都被吓掉了半条。
后来，看到沈安他们终于过关，又提起了服食丹药的事情，这心就又抽紧了。
心里叫苦，年轻人啊年轻人，你们真是不知道什么是死啊！
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这要是把陛下又给惹恼了，看他们如何收场！
“传朕的旨意，自今往后，朕不再服食丹药，也告诉大臣方士，不必再进贡丹药。”
吼吼，看来世民这是要玩真的了！
成了！
沈安和李治相视而笑，要不是在宫殿里，两人都要击掌了。李世民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是收不住。
高兴吧！
开心吧！
你们得意了，老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世民攸的站起，悠然走到他们中间。
“不过，沈安啊！”
沈安脸上一僵，瞬时就紧张起来。
怎么着？
不过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怎么乐的这么带劲，他的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不对！
你看他的表情，居然隐隐约约的看出了狐狸治的影子，来者不善啊这是。
“陛，陛下……”吓得他都打磕巴了。
看他吓得结结巴巴的样子，李世民心中暗爽，拜那两个糟心儿子所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承乾和李泰，现在都是二十岁左右，年岁虽然不大，可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勾心斗角，就算是来到御前，往往也装不了多长时间，就要露出本来面目来。
诚然，确实没有几个人能抗拒那金光闪闪的宝座的诱惑，可他们现在还这样年轻，再加上，他们的父亲李世民，还春秋正盛，他们居然就争抢成这副样子。
每每看到他们的状态，李世民就觉得，他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盼着他早死。
毕竟，这样迫不及待，如果自己死了，说不定更是得了他们的意了。
“沈安啊，你能制出这个兵器，朕确实感到很欣喜，朕也愿意履行承诺，再也不吃丹药。”
但是……
这是沈安自己给他加上的，不必李世民开口，沈安就看出这套路来了。这是欲抑先扬，先说客气的，待会就会转折了。
“不过，有两件事，朕要说明白。”
“陛下请说，微臣在所不辞。”
“第一，你们劝朕不吃丹药，朕表示理解，不过，沈安，你以后就要多费点心了。”
沈安扯着面皮，展开一个僵硬的笑容，那表情真叫一个别扭，比哭还难看。
李世民咪咪笑着，开始下套。
“刚才朕听雉奴说起，你是擅长调养身体的，好像还有好几种方法，既然你们不希望朕吃丹药，那今后调理朕的身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什么食补药膳，操练武功，都是可以的，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过些日子就进宫来教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拿钱来！
教？
教什么？
沈安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摸不到底，触不到边，孤立无援！
李世民他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就要担任宫廷御膳师了？
还有练武！
对了，还有这个，老子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像是会练武的人吗，不管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辈子，他都是纯正的弱鸡一个，武艺从来都是与他无缘的，运动神经更是约等于没有。
沈安僵硬的点点头，一脸消沉，至于视线下方的李治，早就为了憋笑，肩膀都颤抖了。
那第二呢？
世民兄，想说就快点说吧，别等到我刚缓上来精神，你又来给我打击，小人家我身子骨单薄，可受不了这样的连环打击。
李世民笑笑，难得的心情这样好，并不愿意让他们这么快就解脱，他们越尴尬，他就越得意。
要是身边天天都是这样的人环绕，那每天的日子过得该是多么舒畅啊！
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痛快，看沈安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老父亲的笑意。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让沈安高兴不起来。
老头子，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的！
“再有，朕听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钱啊！”
钱！
沈安一听的这个字，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就好像是被触动了某种神经一样。
“是，是有点。”
“沈公，不要谦虚，你的事情，父皇都知道了，父皇说你靠着自己的本事勤劳致富，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都说实话吧。”
“晋王殿下，微臣真的没有！”沈安哭丧着脸，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奈何，李治靠在他身边，嘿嘿笑着，危机一解除，沈安就发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事实！
上阵父子兵，古人诚不我欺！
见沈安完好无损，李治转头就站到了他爹的阵营里，开始帮着给沈安挖坑。根据萧瑀那边的情报显示，李世民虽然知道他有钱，却也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虽是如此，可沈安有多少钱，李治却是知道个大概的。
他要是站到李世民一边，保证能把他算计的透透的。
信不过！
果然是信不过啊！
人家是父子俩，关键时刻当然是站在一起的，他费了半天的力气，居然变成了外人了。
岂有此理！
沈安立定一个信念，以后真的不能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了。
就在他做着天人交战的时候，李治阴险的眼神投射了过来，看到沈安看他，还特意抖了抖眉毛。
骗子！
坏蛋！
又被算计了！
“父皇，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沈公绝对不会推辞的。”
呵呵，沈安，再不说实话，我可就把你的丑事全都告诉父皇，这就是李治此刻的眼神表达出的含义。
心头涌起一股想掐死他的冲动，沈安拼命抑制。
只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微臣一定尽力。”
“知道尽力就好。”
“你看看这青石板，还有那边的殿门，全都被熏黑了，你不觉得，你应该负点责任吗？”
负责任？
沈安瞪瞪眼，好像意识到李世民要说的是什么了。
“虽说这里是有一些狼藉，不过，这也没什么吧，稍微打扫一下就行。”
嘿嘿嘿……嘿嘿嘿……
沈安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四下搜寻笤帚的身影，要是有，甭管李世民接下来要怎么说，他肯定第一个就挥起来了。
对！就是让他干一天活也没问题，只要别出钱！
听他们父子俩的口风，某人掐指一算，沈安就明白他们是想让他出钱修整。
怎么可能！
这几块被熏黑的青石板，它是普通的青石板吗！它可是皇宫里的青石板，沈安虽然对大唐的行情不清楚，不过，想想也知道，这里的大青砖肯定是造价不菲。
就炸药熏黑的这一块，要是赔偿起来，他非得破产不可。
然而，天偏不随人愿，很快，意料之中的话就被李世民说出口了。
“你得赔偿！”
“这大青砖，还有那边的殿门，你都要出钱赔！”
苍天啊！
大地啊！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性了，你让我制作兵器，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废寝忘食的，终于给弄出来了。
我容易吗我！
你不给奖励也就罢了，居然还想从葛朗台的身上刮油，世民啊世民，你好歹是大唐帝国的皇帝，想想自己的头衔，这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不过，这只是他的心声，这种话可不敢说出来。
“好吧，不过，陛下，微臣虽然有点小钱，恐怕也不不够全都修补好的。若是工程不利，那怎么办？”
办事要先做最坏的打算，沈安现在也看出来了，画底线很重要，要把最坏的结果先给划定了，以后，就算是局势不利，总不会更差，他也有准备了。
“这你不用担心，量力而行即可，你修不好的，朕再找人修就是了！”
沈安惨惨然，恨得连脑袋也不敢抬，生怕把自己的真实情绪给显露出来。
“既是如此，那，微臣在所不辞！”
虽是心下烦闷，可嘴上他还是答应的很干脆，大丈夫，总不能因为花点钱就畏畏缩缩的。
如若这般，以后还怎么赚大钱。
上一世开始，沈安就总结出一个道理，大丈夫，只有具备大开大合的气度，这才能够拥有更强的赚钱能力。
这就像是炒股一样，有赔有赚才是常态，要学会接受与取舍。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有这么良好的开局，若是再不能操作得当，可就全要怪自己了。
“好样的！”
李世民衷心称赞道，沈安的眼中虽然现出犹豫的神色，然而，最终他却没有退缩，一口答应下来，一个简单的表现就让李世民对他刮目相看，或者说，是彻底奠定了他对他的印象。
是个英雄少年。
几次试探，李世民终于可以确定这一点，世民世家子弟出身，对钱财从来都看得很淡，他也认为，那些擎苍牵黄的逍遥儿，很是气派，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沈安，虽说，他一开始听说他用自己的那些秘方，卖出去赚钱，心里是有些不痛快。
大唐禁止大臣经商，这是明文规定的事情，可沈安却公然违反了这个规矩，虽说大唐境内的达官贵人，像他一般作为的人也不在少数，可能够像沈安一样，把赚钱事业做得这样有声有色，还特别有意思的人，真是太少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反击
当李世民了解到了沈安赚钱的真实情况，他很有些受启发，或许，萧瑀他们说的也没错。
虽说这个孩子是用秘方赚钱，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秘方私藏，而是全都拿了出来，和众人分享，传授技艺，而且包学包会。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在现在这个时代，着实是不容易的。就说李世民知道的，就连医馆、铁匠铺都要把自己的秘方保存好，不会广泛的外传，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生意。
可是才只有十四岁的沈安，却能够坦然将自己的独门秘方传授给众人，有钱一起赚。
这样的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李世民自认看人很准。
这个少年，日后必成大器！
就在沈安垂头丧气的离开之时，李世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大喊道：“沈郎，等一下！”
沈安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着，这还没完呢！
皇帝陛下，你可莫要欺人太甚！
逼急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陛下，微臣在。”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李世民龙颜大悦，笑道：“你也不必心疼钱，回去好好准备，为朕制作养生的菜肴，若是效果好，少不了你的赏赐。”
沈安初时微笑，过后，又后悔了。
大爷的！
卑鄙阴险！
又给老子开空头支票，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别又骗我浪费脑力心力，白白的忙活了一通，过后，又不承认了。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虽是抱怨连连，可也要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精神，积极讨赏，至于李世民能不能给面子，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当然是真的，朕哪一次骗过你们？”
“就是，沈公只要回去认真准备就是了，父皇一向是最仁慈大方的，肯定不会亏待你。”
“微臣遵旨。”今天的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真是不容易，沈安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离开，可猛然间看到了狐狸治的身影，想到他又给自己挖坑，瞬时就气的牙根痒痒。
不行！
他要反击！
“陛下如此信赖微臣，微臣真是荣幸之至，只是，要想做出功效好的药膳，还需要一段时间，还请陛下不要太心急。”
世民微微笑：“那是自然，朕不会催你的。”
“你只要用心办事就行。”
沈安拼命点头，看他如此殷勤，李世民面色有变，对这个孩子，世民最近也有了些深入的了解，虽然有才华，又没什么野心，不过，绝对不是一个甘愿吃亏的人。
劳心劳力的做出了兵器，还没有讨到一份赏赐，没赏赐也就罢了，还要自己出钱修补宫殿。
就算是世民自己想来，都觉得心里堵得慌，更何况是要出钱的沈安了。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微臣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看，来了吧。
世民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他开口，沈安将目光转向狐狸治，某小王现在正处于兴奋的高峰，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麻烦也正在向他靠近。
“微臣的意思是，若是陛下准许，我想让晋王殿下和我一起研究做菜。”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世民还没有表示，李治就窜了起来，他万没想到沈安竟然这样胆大，还敢反戈一击，找到他的头上。
李治人小，办的事也可以很幼稚，完全没有人介意，他跳下了台阶，来到沈安的面前，带着满身的怒气，沈安向他努努嘴，就听她数落道：“这是父皇交给你的差事，你来拉我做什么，沈公，你莫不是怕差事办不好，找我当挡箭牌啊！”
诶，这个李治，还真是有点脑子。
没错，虽说他是气话，却也当真说对了一部分。拉他入局，还真就是想给自己找后路的。毕竟，所谓药膳，他虽然可以尝试，不过，效果却不一定好。
他确实厨艺不错，可是要想鼓捣出对症下药的药膳，绝对不是容易的事，万一一段时间过后，他失败了，到时李世民又责怪起他，那可如何是好。
有李治在身边，李世民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技术不行。再者，本来他都已经安全过关，都怪李治多嘴，才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为了他的多嘴多舌，他难道不应该负点责任吗？
看李治的这个表现，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没关系，他想不到，就让沈安来提醒他就是了。
“沈郎，为何要让雉奴也跟着？”与恼羞成怒的李治不同，他爹李世民对这个提议还是很感兴趣的。
“一来是药膳也要对症下药，晋王殿下常年陪伴在陛下身边，想来对陛下的体质也有一些了解，我想，有他帮忙，肯定对我的研制工作更有利。”
“再者，晋王殿下一向是诸皇子之中最为孝顺的，微臣的意思是，想来，殿下也一直想帮助微臣做药膳，这样就可以更尽一份孝心了。殿下一定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碍于陛下，唯恐陛下不能准允，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微臣这也是帮他说出口了。”
一番话说的，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治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尤其是视线下方的小李治，随着沈安将自己的观点渐渐展开，他简直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老奸巨猾的！
没错，相比李治，年长五岁的沈安，当然是当得起这个称号的。李治根本没想到，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沈安居然可以把话题转到孝道上面来。
药膳之事，居然还可以联系到这上面来，李治是个从善如流的人，眼珠一转，顿时就调转了船头。
“是啊！”
“父皇，请让儿臣和沈公一起制作药膳吧！”
“上次沈公给儿臣煮的四物汤，很是美味，儿臣真想亲眼见见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想学做菜？”世民笑容满面，一看到雉奴，他就喜不自禁，甭管他干什么，他都觉得非常有趣，一点厌烦的情绪都没有。
而现在，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本着爱屋及乌的本能，时常在李治身边兜转的沈安，世民看上去都是分外的顺眼。
“儿臣只是想看看，不会动手的。”
“就是殿下想动手，微臣也不会让您上手的。”
“不只是做菜，我虽然武艺不高，可还会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殿下若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