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败总是在所难免（加更一章）
按照一般的推论，这火药扔出去，应该是先出响，再冒烟，速度非常快的。
结果呢，他做好了标准的动作，用尽了全力，虔诚祝祷，各种方法都用尽了。
这火药扔出去，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晴朗朗的天空，白白的云，一眼望不到边的角抵场上，尘土飞扬，却没有一缕烟。
而他扔出去的火药，躺在大概七八米以外的空地上，孤零零的，沈安目力极佳，从发射的位置就可以看出，引线部位一点烟都没有。
完蛋！
演砸了！
这可怎么办？
他缓缓回头，才想起来，萧老爷子他们还都在后面，眼巴巴的等着他露脸呢。
萧瑀和萧显，祖孙两人依偎在一起，全都捂着耳朵，瞪着眼睛等着。看到沈安回头，这才意识到，所谓试验是失败了。
“怎，怎么回事？”
左向大叫，就在他的视线下方，祖孙两人的危机还未解除，脸上惊恐未消，倒是把手都放下来了。
“不是说有大响动吗？”
“还有烟！”
“别着急，再看看。”到底还是年岁大的，关键时刻，萧瑀发挥了充分的耐心，居然拉着孙儿为沈安开脱。
问题是，萧显根本听不进去。
“阿翁，你别拦着我，我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等着！”萧瑀拉着他的肩膀，萧显嘿嘿一笑就轻巧的甩开，窜到了前面。
“怎么什么都没有！”萧显可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拽着沈安，大有不放过他的态势。
沈安只知咧嘴傻笑：“那个，试验吗，总是有失败的，别着急，再来一次，小郎君请看，还多得是呢。”
他把手里的火药都展示给萧显看，萧显摆弄几下，根本不感兴趣。抬眼一瞧，便道：“诶，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不行！”
“不能过去！”沈安略一闪身，萧显就冲了出去，他抬手抓住的只是他的一片衣角而已。
根本没拦住，他拔腿就跑，眼看着小娃娃距离火药越来越近，沈安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能碰！”
“快躲开！”
他急急大叫，身后的左向右向也察觉到了危险，别看右向不善言谈，可战斗神经却是最发达的，关键时刻，一个箭步冲出去，竟然跑在了沈安的前头。
年仅六岁的萧显，哪里懂得那么多的道理，在他的眼里，眼前的长条状物体就和他日常玩的弹子是一个意思，没有任何稀奇。
他蹲下身子，瞧着那东西，静静的躺在那里，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怎的就能打仗？
长筒的前面，还有一截线头。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安置在这？
心有所想，这手上的动作就撒不住。他的小手，眼看就要触到火药的筒子，身后呼呼的风声响起，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猛地一下就把他抄了起来。
小小的身子，直接离地，萧显气恼，回头便骂：“右向，你疯了吗？”他蹬着腿，企图脱离右向的控制，岂知，他那小胳膊小腿，哪里是右向的对手，完全挣脱不了啊！
就在这时，沈安也刚巧赶到，与迎面赶过来的右向对了个眼神，右向怒气腾腾的样子，让他抖了三抖。
“这里危险，别让小郎君过来。”他寒暄了一句，右向瘪着嘴，根本不搭理他。
某人脸皮极厚，倒是根本无所谓。
交谈之中，眼神已经瞄到了那没有爆炸的火药，长条的棉线耷拉在那里，根本没有一点被点燃的迹象。
呼！
他长出一口气，
一点都没点着啊，真是不简单，枉他刚才还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把火药收好，想来，这是一颗哑弹。
就算在现代，钢制的炮弹，出现哑弹，不能成功爆炸的都有很多，更何况是他。
就他的制作水平，出现哑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别伤着人就好。
他并不在乎实验失败，只是心疼自己的面子。
本来萧老爷子就难缠，还刁钻，看到他演砸了，不知道心里得笑成什么样。
既然借用人家的地方，就不能太过放纵，总也得照顾主人的感受，一次失败，他并没有着急进行第二次试验，而是走到了树下，对他们交代清楚。
虽然他们不见得听得懂，但该做的事情也不能放松。
“宋国公，这个东西就是我研制的新兵器，我给它取名炸弹。”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最好。
“炸……弹……那是什么东西？”萧瑀露出疑惑的表情，底下的萧显，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现在正用仇恨的眼神瞪着他。
沈安脸皮极厚，铁锥都戳不破，这都是为了他好，等到一会炸弹炸响，他就知道厉害了。
“就是一种兵器，或者说是一种火器，和我们平时用的铁制兵器不同，威力极大，攻击的范围也广，还能给敌军造成巨大的伤害。”
“若是成功，绝对是好选择。”
“借用您的地方，我也绝对不会亏待您，这本来是要给陛下表演的试验，您却能先一步看到，岂不美哉。”
萧老爷子也不是傻瓜，面对失败，他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一点。
“你能给老夫见识这个东西，老夫当然是非常感谢，不过，这真的能炸吗？”
“爆炸是什么意思？”看到萧老爷子满脸的疑色，沈安这才意识到，在大唐这个时代，人们连什么是爆炸都不知道。
要想让他们深刻领会，还得想好说辞。
“所谓爆炸，”他搓搓手，开始进入状态：“就是像天上的闪电雷鸣一样，轰隆隆的，偶尔还有闪光。”
“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东西！”萧老爷子使劲点点头，沈安趁势追击：“宋国公见识过暴雷劈死人的事情吧，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稚嫩的声音，自然是来自萧显。
他捉着阿翁的袖管，对沈安说道：“我都听说过的事情，阿翁当然听过了，是不是啊，阿翁。”
“当然，当然听过，幸而今天是个大晴天，要不然我们可不能在树下站着了。”
“是啊，那样很危险的。”
“阿翁教过孙儿。”
祖孙两人相视而笑，沈安很满意，继续说道：“这炸弹的效力，就和暴雷差不多。您想想，要是在战场上能一下子响起成百上千个暴雷，那该是什么样的场面，敌军还不尸身相枕，溃散而去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终极秘密武器
萧瑀胡须一捋，端正了神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沈安搔搔脖颈，颇有些不好意思。
都怪手艺不精，弄出一颗哑弹，兴致勃勃的萧老爷子都开始不相信他了。这个时候，他就更加佩服自己，要不是他的周密安排，这回他的脸可就算是丢定了。
不只是丢脸，甚至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别忘了，皇城里的那一位，可不只想看他的成品，他们还在打赌，要是不能研制出让他满意的兵器，他可就要算总账了。
“几位稍安勿躁，且再等等看，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在他的再三保证下，萧瑀终于点头，几人重新在树下躲避好，等待着沈安的表演。
而这一次，沈安大步朝前，信心比刚才还要充足。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意志力当真能够促成心愿的达成。
越是嘀嘀咕咕，越是没法达成目标。可要是信心十足，百折不挠呢，说不定就能得到老天的眷顾。
所以，越是喊着倒霉，就越会倒霉，要是喊着必胜，说不定还真就胜了。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战胜法，对于上场打仗的将军来说，这也是相当好用的一招。
他走向前方的开阔地，确定了这些人全都没有上来围观，这才又取出一颗炸弹，摆起了架势。
左向和右向两个人，杵在那里，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在干啥？
为什么非要摆这个姿势，才能使用？
以他们的认知，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全都竖起了眼睛，巴巴的等着看。
哈！
沈安摆好了姿势，大喝一声，手里的炸弹嗖的就飞了出去，从那优美的抛物线之中，他就能判断出，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砰砰……嘣……
就在炸弹飞出去的那一刻，沈安抬腿便跑，烟尘瞬间就腾了起来，沈安都已经和他们汇合了。
闪电！
雷鸣！
“阿翁！”
“我害怕！”
声音响起，萧瑀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捂耳朵，瞪眼睛，全都想不起来了。两只眼睛一直都在盯着那角抵场的中央。
只见，夯实的泥土地上，生生的扬起三层尘土，这威力，当真巨大，想到沈安的话，这个东西要是用在战场上，肯定要炸死一圈的人。
听到小孙儿的叫声，他连忙抱住了孩子，而身旁跟着的左向右向，倒是不害怕，可他们的战斗神经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
早已拔刀出鞘，将祖孙两人围在中间。
横眉冷目的，当真骇人，沈安回过头来，对自己的研究成果表示十分满意。尤其是观众们的反应，更是让他欣慰。
“好！”
“太好了！”
“沈郎君，你真是个神人啊！”萧老爷子乐的，好像要返老还童了一样。
“走，我们去看看！”他大步朝前，一手拉着孙儿，后面跟着他的两位忠仆，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
“沈郎君，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沈安有点震惊，堂堂宋国公萧瑀，放眼朝廷上最难伺候的老头子，居然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当然可以。”他僵硬的点点头，亦跟上了他们。
沈安很快就找到了弹坑，虽然只有薄薄的一个小坑，可也是很明显的，萧瑀摸了摸那平滑的土坑，啧啧称奇。
“真是太奇妙了！”
“沈郎！”他猛地抬起头，沈安连忙应了一声：“什么事？”瞧他激动的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老爷子制作出来的好物呢。
“再来一个试试。”
萧瑀又不傻，刚才沈安把黑袋子拿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袋子里还有好几颗成品，刚才炸响的太意外了，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瞧瞧。这怎么能行，像他这样对什么事都好奇的人，怎么能放过这样瞧热闹的机会。
拉着布袋子，热情的不得了。
沈安死抓着布袋，不肯轻易就范，这个老头子，眼睛还挺贼的，可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宋国公，这些是要给陛下展示的，总共也没有几个，还是省着点用吧。”
“诶，不必。”趁着沈安央求的功夫，萧老爷子一把就把袋子抢了过去，行动之迅速，连沈安都没想到。
这个老头子，手劲还挺大的。
“就是，沈郎君怎么突然小气起来。”
“给我们看看不成吗？我们还借给你场地了呢！”布袋子抢过来，转手就交给了孙子，萧显连忙把炸弹放在手里，掂量着。
“真不错啊，真不错。”
看沈安脸色不好，萧瑀便安慰了几句：“沈郎，你让老夫多见识见识，过两天老夫和你一起进宫，有老夫在旁边说好话，陛下肯定会给你重赏的！”
“你忘了，老夫已经在陛下面前给你讨了赏赐的。”
嚯嚯，这个老头子，心眼子真是多啊！
他心里气得要死，嘴上还得说好听的。
“对啊，还有这件事，我差点都忘了，那既是如此，我就再放一个给宋国公瞧瞧，到时候到了殿上，还望您多多美言。”
“那是自然，你不必担心。”萧瑀信心十足，拍着沈安的肩膀，瘦削的脸上，洋溢着阴险的笑容。
“那就试试这个！”萧显碰了他一下，沈安低头一看，我去！
小娃娃还挺有眼光的！
“这个炸弹比其他的都大，我就要看这个！”
“显儿说得对，我们要看这个。”
什么叫二打一啊！
这就是了！
祖孙两个联合起来，欺负他一个人，背后还有两个打手，直勾勾盯着他。
他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认命吧！
且先狗着，等他把钱都骗到了手再说。
萧显看的一点都没错，这一颗就是最特别的。碍于没有经过试验，他只能先赶制这一个，一旦试验成功，他一定会大批量的生产这种炸弹。说来，这种炸弹也是北宋末期，乃至于南宋时期，军队作战的重要武器之一。
他买的那些昂贵的铁蒺藜，全都用在这里了。
这颗炸弹已经使用了与现代炸弹相同的制作理念，不只利用硫磺硝石的冲击力，还添加了铁蒺藜碎片，实际上，根据现代战争的经验来看，对士兵伤害最大的，并不是炸弹引起的冲击，而是破碎的弹片穿透人体。
他制作的炸弹也是这个原理，用炸弹的冲击力，将铁蒺藜发射出去，锥入敌人的身体，给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第一百九十八章 威力太大了！
前面那些都是小儿科，只有这个才是真正的兵器，沈安本来还想循序渐进，进而把这个当成秘密武器，留到上殿的时候再展示出来，讨一个好彩头。
可转念想想，要是再出现哑弹的情况，可就糟糕了。
“好吧，你们想看，我就试试。不过，宋国公，上殿的时候，可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
“去吧！”心愿达成，萧瑀兴奋异常，顺手推了一把，就把某人轰上了角抵场。
沈安脚底踉跄一下，炸弹差点掉在地上，吓得他心肝都差点跳出来。
万幸万幸！
他捞了一下，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他站在场地中央，四下环顾，丈量炸弹的攻击范围，挥挥手：“再往后退五步！”
“没问题！”在萧瑀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就退到了预定地点。
见他们听话，沈安满意的点点头。
他自己也退后了两步，而这一次，他没有徒手将炸弹抛出去，又再动了一些脑筋。
这个炸弹的攻击力就更大了，刚才那一套跪地直接投掷的办法就行不通了，得寻找掩体。
可别小看掩体的作用，二战时期，手榴弹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和掩体，壕沟等战争工事的发展有重大的联系。
只有配备掩体和壕沟，才能顺利的使用手榴弹攻击敌人，还不至于弄伤自己。
他在角抵场上搜寻一遍，周围除了一些花树，根本什么都没有。他一时犯了难，掩体，掩体哪里找？
总不能躲在树后面吧！
忽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映入了眼帘，忽然间激发了他的灵感。
不远处，一对石灯笼，兀自挺立在那里。
天还亮着，也没有必要点起来，石灯笼的空格之中，黑洞洞的一片，这个东西半人多高，也算是有点宽度，用来当个掩体，还算是合称。
他走到石灯笼后面，又看了一眼萧瑀那边，确定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呆在树下，他便鼓起一口气，猛力一掷。
“炸吧！”
他大吼一声，萧瑀他们吓得一哆嗦。
这枚炸弹，个头较大，重量也更沉，沈安经验有限，力量也有限，于是废了半天劲，也根本没有抛多远，跟刚才的那一颗完全不能比。
砰砰砰……
犹如阿姆斯特朗回旋炮发射出去一样，巨大的气旋升起，形成了一个炸弹落地的圆形云雾。
无数铁蒺藜四散飞出，向着四面八方飞过去。
我艹！
威力太强了！
太牛了！
沈安确定了萧瑀萧显没有受到波及，便躲在了石灯笼后面，露出一只眼睛。
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让角抵场四周的泥土地都摇了几摇。
“这怎么回事？”
“地动了？”
萧显的声音传过来，颤颤巍巍的，响声过后，无数的铁蒺藜四散飞开。
“啊！”
一声大叫，左向的手臂上，鲜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一颗铁蒺藜擦着他的臂膀飞了过去，疼痛无比，就连武人出身的他，都禁不住叫了出来。
沈安初时担心，只是一个瞬间，他忽然又改了主意。
有人受伤也好，这样就能让他们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炸弹的威力有多大。
烟尘散尽，沈安的眼前才清晰了起来。
“成功了！”他大喊一声，兴奋的冲了出去。
树干上，石灯笼的下面，泥墙上，到处都插满了铁蒺藜，炸弹形成的土坑，足有三毫米深。
太用力了，沈安这样想到。
由于想憋着劲给李世民弄一个大大的惊喜，所以他在这个炸弹里放了三倍的火药，又填塞了十几颗铁蒺藜。
现在看来，火力太猛了，要是把这个东西弄到甘露殿上去，在前院那么一炸，要是伤到了李世民或者是李治，他非得掉脑袋不可。
善哉！
善哉！
他在心中默默祝祷，再次感谢萧老爷子的热情推荐，忽而，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田。
怎么会这么安静？
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不是都吓傻了吧，他缓缓回头，眼前的景象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萧瑀和萧显依偎在一起，表情呆滞，而受伤的左向，放着冒血的手臂不管，也是呆愣愣的向前看。
“快别愣着了！”
“包扎伤口吧！”
沈安晃晃左向的手臂，他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嘶嘶……”
他连抽了几口气，右向亦发现同伴受了伤：“我去拿棉布！”
棉布吸水性好，就算在大唐，棉布这个东西还很稀少，不算常用，但仍然是包扎伤口的首选。
“不必了！”
“撕衣服就行！”左向忍着疼叫道。
右向一拍脑门，对啊！
撕衣服就行！
真是急糊涂了！
二话不说就迅速行动，忙活了一通，终于止住了血，沈安也没闲着，一直帮忙固定，萧显和萧瑀爷孙俩还在原地，傻呆呆的站着，沈安也没工夫搭理他们，只能先放在一边。
直到把伤口都处理好，他才有时间去给他俩解惑。
“宋国公！”
沈安挥挥手，没反应。又推了他一把，萧老爷子才像是被雷给劈着了一样，扭过了头。
吁……
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劈头就喊：“这东西太厉害了！”
“实在是太猛了！”
“吓死老夫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看他们都变成了这副样子，沈安真是抱歉的很。
“要不，我们先去歇歇，现在可以确定，试验是成功了，宋国公，这都多亏了你的帮助啊！”
“是不是，小郎君？”萧瑀一时不反应，他只能转而去关注萧显，向他挤挤眼睛，挑挑眉，谁知，与萧瑀不同，萧显是真的被吓得够呛，汗都下来了。
“这就是闪电吗？”他呆呆的问了这么一句，有了这句话，沈安才觉得，他总算是有点小孩的模样了。
至少，懂的害怕了。
“小郎君，这不是闪电，这是炸弹。”
“是用来打仗的，只要用了这个东西，在战场上就是所向披靡了！”沈安也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握着他的手，向他们解释。
“怎么样，我们先回去吧，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
他的眼神在祖孙俩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萧显倒还好说，反正是真的被吓着了，好像就连好奇心都被吓得缩回去了，不必他一个劲的忽悠，随随便便的就接受了他的操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现在的主要问题反倒是来自萧瑀老爷子，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丝毫没有转身就走的意思。
不但不走，他还再次向前，把树上的铁蒺藜一个一个的拔下来。
每拔一个，他就要发出感叹。
一颗。
“太厉害了！”
又一颗。
“不可思议！”
再一颗。
真是难以想象！
“宋国公，轻着点，别扎手。”某人好心提醒，却换来萧老爷子的一记白眼。
“啧啧，胆小鬼，这有什么。”他把铁蒺藜拿起来，还用手指戳了戳，沈安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子，你别乱来，真的戳破了，我可承受不起，好在，老爷子本来也没想把自己弄伤，只是做了做样子，便放弃了。
他在这角抵场上四处搜寻，看够了才转头批准沈安收拾东西回去。
看他满脸的笑容，沈安也就放心了。至少，他是不会再找茬了，试验结束，总还要做个总结，就算是他想拍屁股走人，祖孙两人也不会同意。
虽然他已经很累了，可面对热情的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萧瑀是个恨你恨到骨头里，爱你又爱到心眼里的老头子。
非常情绪化，现在他可是把沈安看成了文曲星，小神仙，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仅是极力挽留，还准备了饭食，要好好宴请他，想到还有好吃好喝招待，沈安也就心软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之后，沈安摸了摸肚皮，充满幸福。萧老爷子这人，只要他高兴，他就会是最会办事的人。他和萧显一人一边，把沈安围在中间。
一开始，沈安觉得压力很大，吃也吃不进是喝也喝不下，后来，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
萧显小子，一刻也不让他消停，举着个酒盏，不时发问，小郎君的深情厚谊，沈安也不好意思回绝，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很快就晕晕乎乎的了。
“沈郎君，这些本事你都从哪里学来的，实在是太神奇了！”萧瑀举着酒盏，也过来了。
沈安只觉得，他那瘦长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还不停的扩大，变圆，昏黄的老眼都变得迷离了。
活像骗人犯错的巴依老爷。
脑子里迷迷瞪瞪的，好像是灌进了水银，又沉，又懵，面对他们的盘问，渐渐难以招架。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清醒了些。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十分重大的。
在大唐，他可千万不能喝醉。
只要一喝多，就容易说胡话，作为一个穿越的，可不能把自己的老底都秃噜出去。虽说，就是说出去他们也听不懂，也不相信，可言多语失，一旦传到李世民的耳朵里，必定又要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他只想专心赚钱，讨点好彩头而已。
可不能玩大了，把自己折进去。
“呵呵……”
“说啊，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老夫实在是太好奇了！”
“就是，就是，我也想知道！”萧显也附和。沈安坚持着，坚持着，他们雀跃的样子，让沈安彻底精神了。
脸上还装出迷离的样子，醉意盎然，可小脑袋瓜早就转起来了，运行速度是5g级别的。
“还能是哪里，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呗。”
“怎么可能！你别骗人了！”萧瑀举着酒盏，沈安觉得一瞬之间，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诡谲。
“我没骗人！”沈安大着舌头，吐出了这几个字，说着就要往桌子上趴过去。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嘴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这个沈安，初出茅庐才几天啊，就在长安城掀起了这样多的风雨，什么制作冰糖，什么种菜种粮食，听说还会做菜，这些都是萧老爷子听说的。
可眼见的，他做的那些事也是神奇的很。
什么石灰爆炸，什么驱蛊术，你看看，这些本事那是一般人能掌握的了的吗！
再者，想想沈安现在的年纪，他可只有十四岁。
有时候，看他这一身的本事，竟然不像是十四岁的，而是四十岁的。萧瑀敬佩他的同时，心里也一直有这个疑问，趁着沈安喝醉，可不就赶快趁火打劫了。
反正他这人也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从来也不惧怕人言，所以，心安理得的很。
“沈郎君，你阿耶我也是认识的，一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除了天天看井，别的事情一个都不关心。”
“日日都坐在那口井跟前，不时晒太阳，望天而已。”
“老夫虽然没见过你，可这样老实忠厚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机灵的孩子。”
“生出来还不打紧，重要的是，他是什么时候交给你那么多的手艺的。”
“你才只有十四岁，你别告诉我，这些本事都是你自学的。”萧瑀自斟自饮，侃侃而谈，一边说，眼神还一个劲的往沈安的身上飞。
他老奸巨猾，像个老狐狸似的，殊不知，他说的越多，沈安心里就越气，更不会开口了。
原来，原来萧瑀也认识他挂牌老爹沈全！
就算不认识也至少是知道的，他们会不会有交情？
他会不会知道沈全死亡的真相？
顷刻之间，沈安的脑中就窜出了这些疑问，拦都拦不住。
萧老爷子早就知道他父亲是哪一位，却还不时刁难他，不给他一点面子。
他也不看看他的岁数，沈安的岁数，他都是可以给他当孙子的人了，却还要被他这个老头子折磨，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说！
不说就不说！
你越想知道，我越是不说，气死你！
沈安立定了心意，与此同时，对萧瑀这人的性格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不讲道理的老顽童，这就是他了。
一点老臣的自重都没有，居然卯着劲头欺负小孩。
“宋国公，你要相信，”他打了个酒嗝，萧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秘闻，连忙凑近了些，沈安歪歪嘴角，便道：“这个世界上，是有我这样天赋异禀的人的。”
“天赋异禀？”
“沈老板，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还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萧显放下了筷子，蹦到了他的条案前，直视着他。
“当然。”
“当然知道。”
“我，沈安，”他迷蒙着眼睛，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便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第二百章 陈湘到访
“你说什么？”萧瑀把萧显拨到一边，蹭的窜过来，激动的和什么似的。
“你再说一遍？”
“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妙了！”萧瑀抚掌大笑，沈安眨眨眼，还处于沉醉状态。
“什么话，天赋异禀吗？”
“不对，不对，是后面那一句，好几个字的！”
沈安恍然大悟：“天生我材必有用！”
说完，他就倒在条案上，爬都爬不起来。耳边响起他们祖孙俩的声音，全是议论他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又高又远，好像就在耳边又离得很远。
他也管不了了，总而言之，不能泄露天机，只得是继续装酒醉而已。不过，这句话好像不是他的原创，是谁来着？
哦，是李太白啊！
天上太白星，地上智多星，上仙，就借你一份力，帮我渡难关吧。
…………
翌日清晨，善和坊沈宅。
晨光初起，照耀大地，沈安在床上悠悠转醒，瞧着射入室内的阳光，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
几点了？太阳都出来了？
我是谁？我在哪？
在这个炎热的夏日清晨，某人居然开始思考高深的哲学问题，脑袋一阵刺痛，一些回忆终于回到了脑海。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萧瑀瘦瘦的脸颊，飘逸的长胡须，萧显略带戏谑的娃娃脸。
盘问，怀疑，天生我材必有用！
对了！
昨晚天黑之前，他还在宋国公府上，而现在呢，屁股底下软软的，鼻孔一张一合，嗅嗅周围，还是熟悉的气息。
善和坊，御井。
御井！
对了，老子回来了，可太阳都出来了，他怎么还能在这里躺着晒太阳，猛地睁开眼，他翻身坐起，只觉一阵头晕眼花。
坏了！
误了时辰了！
疾步来到场院里，那绑着大红绳子的御井旁边，早就没有了人影，走到露天处才发现，阳光早就铺满了整片空地，看着日头的位置，总也有早晨九点左右了。
取水的队伍是不是都走了？
他连徐公公的面都没有见到，他会作何感想？
他们勤勉办事，没有一天停歇，可他呢，年纪轻轻的，居然还在抱着枕头睡大觉，这成何体统。
“徐公公走了吗？”
“他怎么说的？”
反正也是没赶上，某人干脆返回了厢房，先醒一醒酒劲，芙蓉端来了清水，他便顺势问了问情况。
芙蓉手里拧着毛巾，嘴上笑着：“郎君放心，徐公公没说什么，看到郎君酒醉，还笑呵呵的，说年轻人都是难免的，不妨事。”
“哦，这样啊！”他放心了，这徐公公还真是个好心眼的人，虽说他这个都水谒者不在，可取水的事项还是很顺利的就完成了，这还得多亏他的得力助手阿钱，别看这小子鬼头鬼脑的，每天就想着钱，可办事还是很麻利的。
这不，不止把差事办得很好，还把徐公公哄得眉开眼笑的，听芙蓉说，徐公公走的时候，乐的像朵花似的，还特别嘱咐阿钱照顾好沈安，给他煮醒酒汤呢。
“真的，徐公公真的这么说了？”
沈安面带微笑，不甚相信，他知道，芙蓉这小妮子，对阿钱很有好感，他也无所谓，任由他们发展。
反正两人年龄正相当，身份也匹配的上，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郎君，徐公公还说您一定要记得，明天还要进宫哩！”阿钱挑着水，也赶了过来，一边给茭白浇水，一边说话。
这茭白长势良好，经过沈安选种的茭白植株，虽然折损了一部分，主体还是保留下来了。
都开始长出小小的茭白棒了，真是可喜可贺。
进宫！
沈安脑门一拍，对了，明天还得进宫呢！
完了，完蛋了！
炸弹，昨天去萧老爷子那里做试验，被他们哄骗着用了好几个，现在只剩两个了。
这也太少了，到了殿前该用什么？
总不能扔木棒吧。
他放下了茶水，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开始撸起了袖子，幸亏原料还剩不少，现在再赶制还来得及。
他才刚刚开始，却没想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却打断了他。
一袭青衣道袍出现在眼前，沈安一抬头，却见笑容和煦，清俊儒雅的青年，站在那里，拂尘搭在手肘上，正欣欣然的看着他。
“沈老板，好久不见了。”开口就是好听的话，让人难以拒绝，沈安也起身，擦了擦手，寒暄了几句。
“陈道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赠送了这么多的原料，我恐怕还不成事呢。”
知道他是客气，可陈湘也不遑多让，他今天本来就是特意前来，是有目的的，自然是顺坡就下了。
“沈老板还记得小道就好，我还以为，沈老板要过河拆桥哩。”
“那怎么可能。”沈安嘿嘿一笑，自觉陈湘来者不善。
他这是要干什么？
总不会要中途变卦吧，不能啊！
到今天，原料都已经被他用的七七八八了，不剩多少，他就是想回收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你别乱想，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制作炸药的。”
“炸，炸药？”
“我哪有那种东西。”他下意识的就开始扯谎，可转念一想，陈湘怎么会知道炸药的名称的。
你大爷的！
肯定是萧显这小子，走漏了风声，这个小子嘴巴有没有把门的，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靠不住。
“诶，沈老板，你这样就不对了嘛，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你那场院里都摆着呢，还不给我看看。”
额，好像是这个道理哈。看看院子里的各种凌乱，沈安扶额，这好像再不说实话也不合适了。
不过，这终究还是要送到朝堂上，呈现给李世民的，怎么可以先嚷嚷的谁都知道呢。
还是要见机行事啊。
沈安把陈湘让到场院里，开始介绍炸弹的制作过程，当然所有的说辞全都是避重就轻的。
没有说重点，更不会把制作的诀窍告诉他。
非不是他惧怕陈湘把手艺学去，若是将来，这个东西真的能拉到战场上使用的话，只靠他一个人也绝对不能全都完成。
所以，到了最后，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个手艺也还是要传承出去的。这还是其次，现在这个时代，工业化生产也是行不通的，他又没有自带系统，总不能引进生产线吧。
说到底，，还是需要人力来手工制作，虽然品质可能参差不齐，可这也是现在比较可行的办法。
第二百零一章 朱砂妙用
眼见着沈安将一个又一个的炸弹全都制作成功，手脚相当麻利，一直冷眼旁观的陈湘，心里的疑惑越升越高。
难道，这还真的不是丹药？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对别人提起，可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以他道士的眼光看上去，沈安弄这么多的硫磺硝石，肯定是为了炼丹用的，他琢磨着，要是沈安有了什么新鲜的方子，他也一定要学来看看。
结果，看来看去，这好像不是炼丹，要是炼丹，绝对不会是放在纸壳子里的，至少也要弄成弹丸状。
“沈郎君，这炸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难道，真的不是丹药吗？”
“丹药？怎么会呢，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可不是能吃的。”
“不是能吃的，那这是做什么的？”陈湘一听说这东西竟然不是丹药，兴趣就更大了。
一个劲的追问，沈安也就只能告诉他部分真相。
“这是打仗用的，威力巨大，可以给敌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陈湘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哦，原来这是兵器。”
沈安继续摆弄自己的这一摊子事，心中暗忖，看来萧显也并没有跟他讲明全部实情，或许只是太激动了，就随随便便的说出去了。
既是如此，他可以发挥的内容就多了。
能瞒就瞒，能骗就骗吧。
陈湘又看到，他把铁蒺藜放到了火药里面，就更奇怪了，沈安将炸弹的工作原理向他解释一二，然后就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却没有发现，陈湘已经半天都没说话了。
拂尘一打，陈湘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上阵打仗，铁蒺藜，火药。陈湘和萧瑀不同，他是个年轻人，心思最是活络。
接受新生事物也最快，想到这铁蒺藜的形状，他就有一种感觉，或许，他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沈郎，这火药里面除了放铁蒺藜，还能放别的东西吗？”
“别的东西？”
“还能放什么？”沈安正在给一个炸弹涂抹桐油，两手油腻腻的，听到陈湘说话，这才抬起头来。
“你看这个行不行。”
陈湘拿出一个小瓷瓶，他揭开盖子，沈安伸头一看。
这……这是……
“鹤顶红？”
“鹤顶红是什么东西？”糊里糊涂的说话，反倒把陈湘给弄迷糊了。
“这是朱砂啊！”
朱砂？
哦，对了！
朱砂也是赤红色的，沈安恍然大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听说那些古言小说里经常提到的剧毒药物，可以放到指甲里，挑一点就能要人命的鹤顶红，其实并不是真正存在的。
没有任何一本古书提到过鹤顶红这种毒药，不止如此，就连类似的都没有。你想，毒药毒性的提升，那是需要工艺提纯的，可是，大唐的工艺水平哪里达得到。
不止如此，要是看影视剧里的表现，这种鹤顶红还是吃一点就立刻吐血而死，连个间隔时间都没有。
简直比氰化钾还迅速，想想就觉得不可信。上一世的时候，沈安曾经想过这个问题，鹤顶红的出现，要么就是清末话本小说的讹传，要么就是当代小说家为了营造古代诡异的气氛臆造的。
要说古代有什么可以和鹤顶红挂上边的毒药，也就是这同样沾着个红颜色的朱砂粉末了。
这东西虽说毒性不是那么大，但着实还是能给人造成巨大伤害的。会损伤神经系统，古代方士也就是和陈湘一样的道士，是常用这种矿物质的，也可以作为绘画原料。
“你要干什么？”得知了这瓶子里粉末的真实身份，沈安吓得，立刻就把脑袋缩了回来。
还憋了好长时间的气，就怕吸入朱砂粉末，害了自己。
看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陈湘也终于能够确定，此人绝对不会炼丹。要知道，朱砂、硫磺、硝石之类的东西，那可是炼丹必备的东西，都是要整日里摆弄的。
谁还会害怕它，看到它都是喜不自禁的。
“不干什么，就是想掺进火药里看看。”
“想必威力就更大了。”陈湘笑嘻嘻的把这个东西交给他，沈安手上是拿着，可这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了。
“你这也太狠了！”
“这有什么的，不是为了制作威力巨大的兵器吗，我这也是为了帮你的忙，你不要就算了！”
“这个东西贵得很，你还不领情。”
陈湘看他一副便秘的样子，心里气不过，还想把朱砂抢回去，沈安岂能让他如愿，手里掂量着，其实这瓶子里的朱砂也没有多少。
根本达不到致命的浓度，试试倒也无妨，就当个玩笑，又不会真的在战场上使用。
想到那些历史上真实出现的战术，沈安就禁不住发笑。要知道，添加朱砂并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在南宋时期，甚至出现过在火药之中，添加巴豆的情形。
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巴豆添加在火药之中，难道，是指望着中弹的敌人不只是负伤，还会拉肚子吗？
陈湘一看沈安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更是热情百倍，帮着沈安做边角的工作，沈安也乐的让他帮手，要知道，明天就要在甘露殿表演，若是不能多造出一些成品来，不就糟糕了吗？
多一个帮手，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更何况，反正他又没看到沈安是如何调制火药的，可以放心让他参与。
…………
正在他们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另一边，皇城中，高阳公主也开启了新的一天。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一向性子急躁的高阳，这一次居然没有着急，而是一反常态的，等到了天亮才召见了淑儿。
其实也不是特意召见，对于淑儿来说，在房府她是房二的小妾预备队，可一到了皇城她就只是高阳公主身边的小侍女，该干的活不必别人提醒也一个都不会少做。
静儿伺候着高阳梳洗完毕，一向对女红没什么兴趣的高阳，难得的拿起了针线。只因的，她心心念念的狮子骢，父皇迟迟不肯松口，将它拉出来见人，她心中气恼，就连宫门都很少出。
既然不让她如意，那就别的也不玩了，她早就放出话了，要是不让她见狮子骢，她就谢绝一切游乐活动。
李世民倒是无所谓，他巴不得高阳老实点，别惹事。至于别人，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如何想的，也就是与她私交甚好的李治，时不时的来看看她，解解闷而已。
第二百零二章 房二的说客
早膳期间，淑儿都在一旁伺候着，却没见高阳说一句话，心中也是忐忑。
她心知，这次谈话是一定躲不过去的，早开始早解脱，谁知，高阳就是不给她这个痛快。
席间，她又吃又喝，食欲大好，可就是不搭理她，既不说话，也不给眼色，让淑儿根本摸不清楚她的心思。
她也曾揪着静儿，询问一二，无奈，静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到了此刻，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趁着高阳刺绣的功夫，淑儿拖着茶盏，悄悄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新煎的甘草茶。”
“放着吧。”这是她回宫之后，高阳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淑儿仔细品味，无论是从用语再到语气，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充其量不过是公主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不过，这也正常，高阳的脾气一向都是阴晴不定的，是好是坏，所以，手下的奴婢也都很习惯了。
然而，淑儿还是不能放心。
谁叫她是从房府回来的呢，要是平常，她说不定就说几句俏皮话逗公主开心了，可现在这一招却不好使了。
也不知道高阳是怎么想的，要是贸然说话，还怕惹了她不痛快，想想还是闭嘴的好。
她刚想撤步，高阳却说话了。
“淑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看看，来了吧，就知道，是躲不过去的。
她轻轻应了一句，便等着高阳说话，倒是静儿现在有些左右为难，要说是为了姐妹情谊，她应该留下来，若是一会情势不利，她还可以帮淑儿说句话，可是，看公主的意思，肯定不想让她插嘴。
思来想去，一时还拿不定主意，高阳却开口了。
“静儿，不必担忧，我不会为难淑儿的。”
“公主殿下！”听到高阳的说话，淑儿整个人就激动了，感激涕零的看着她，高阳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刺绣活计，正视她。
其实，这种女人家玩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爱好，就连装都装不了多长时间。
“你也不必这样胆战心惊，你是我派去的，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可是，公主，淑儿差事办的不好，实在是没脸见公主。”淑儿切切说道，高阳脸上露出笑容，瞧她这小模小样的，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美人，摆在眼前，那傻房二还真就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正常吗？
“我问你，房二是自己不想碰你，还是因为怕他娘，所以不敢接近你？”
淑儿一愣，她可万没想到，公主居然会关注这个问题。
“别着急，好好想想再说。”
看到高阳的反应，淑儿的心情也就放松了。
“依淑儿看来，房二不亲近淑儿，也不只是因为怕他娘。”
“何以见得？”
淑儿顿了顿，整理措辞：“淑儿年纪不大，也没有那么多的见识，不过，淑儿觉得，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若是房二想纳妾，就是他娘上吊自杀，他也不会回改心意。据我观察，梁国公一直不纳妾，也不只是怕老婆的原因，完全是他自己就不想纳妾。”
高阳点点头，对她来说，房玄龄的事例确实很有说服力。看到高阳心情大好，淑儿便恢复了五成的功力。
“淑儿在房府呆了些时日，看到梁国公和夫人的相处，很有感触，虽说外人看来，因为凶悍老婆的原因，梁国公连小妾都不敢纳一个，很是可怜。但经过我在房府实地观察后，我发现，其实梁国公是乐在其中，一点反感也没有。”
“之前，为了躲避我，房二还一直装疯卖傻，我想，若是他只是听从母亲的命令，只要远离我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装疯卖傻，对，这事她之前来信说过，听说为了装疯还特地在茅厕里面蹲了一宿。
也真是够难为他的了。
“现在他还装疯吗？”
“现在当然不用了，既然是装的，只要把我逼得不敢和他接近就算是达成目的了。”
“而且，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房二自己的表态。”
“他怎么说？”高阳倾身向前，语带期待，淑儿一边说话，一边揣度她的心思。
看看，这么欢欣雀跃的样子，果然是喜欢的吧，至少不讨厌，幸亏她没有真的和房二搞到一起，要不然，等公主进府，非得修理她不可。
此时，淑儿开始庆幸，多亏她没有犯糊涂，又或者应该感谢房二，都使因为他对自己毫无兴趣，要不然，就凭着淑儿自己，恐怕根本招架不住。
“淑儿临行前，也曾和房二房夫人辞行，房二还特别嘱咐淑儿，让我转告公主，以后不要再派小娘子过来了，他是不会纳妾的。”
“真的？”
“他真的这样说了？”高阳自己都没注意到，当她听到房二不想纳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真是绷也绷不住，一个劲的往外冒。
从唇角微扬，逐渐扩大，很快就变成了一对笑靥。这回，就连心思沉稳的静儿，都看出情况了。
既是如此，她也可以不必再为淑儿的安危担忧了。原本她还担心，淑儿的差事完成的不好，房二根本就没有将她收房，要知道，高阳派她去，就是为了让他勾引房二，让房二名誉有损，房府鸡犬不宁，以便让自己退婚的。
可后来听说，淑儿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无功而返，静儿真是着急的不得了。
她和淑儿从小一起长大，共同伺候公主，情意深厚，所以，淑儿有危险，她心里也难受的要命。
现在看来，是不用有这一层的担心了。
“当然是真的！”淑儿猛点头，唯恐高阳不相信。
就在说话的间隙，淑儿脑筋一转就想起了房夫人的话，要是告诉高阳，这是她未来的婆母说的，她肯定会火冒三丈，一蹦三尺高。
可若是移花接木，放到房二的身上，效果就会大不一样了。
“其实这些日子房二的性情可以说是大变了样，也不吃酒玩乐了，也不开玩笑了，只一个劲的练武，特别用功。就连梁国公都说，房二近来很不一样。”
“他都练什么了？”高阳笑吟吟的看着淑儿，现在已经将她当成了重要的情报来源。
“什么都练，刀啊，枪啊，拳脚啊，全都要练。”
“还专门请了师傅，特别认真的。要说，这房二平常可不算是个特别勤快的人，每天嘻嘻哈哈的。可自从公主给他定了规矩，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也不知道累。”
高阳连连点头，得意极了，见她高兴，淑儿也就继续说好话。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把高阳说的喜笑颜开。
第二百零三章 李治没事找事
几个小娘子凑在一起，喜滋滋的笑个不停，更别提是高阳，说笑间，忽然抓起了桌上的刺绣。
淑儿瞄了一眼：“诶，公主殿下这是想绣什么东西？”
“有想好的花样吗？”
她这是明知故问，看高阳的表情就知道，这啊，八成就是给房二绣的。这世间万物真是奇妙，房二那种傻货，还真的把公主这么坏脾气的娘子哄得笑呵呵的。
居然还要动手给他绣东西，真是难以置信，要知道，从前的高阳可是热爱跑马游猎的，对女子该会的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
可现在，她居然拿起了针线，虽说现在还一针都没动吧，但是，想来，也是不久远的事情了。
“我还没有主意，你们说说，绣个什么好？”
高阳把绣布放在膝上，老老实实的等着，乖巧的模样，真是让人不适应。
“那个，要不绣个鸳鸯？”静儿好不容易找了个说话的机会，一张嘴，就挨了高阳的一个白眼。
这也难怪，和淑儿相比，静儿一向都是不那么细腻的，要不然，高阳怎么不敢让她去房府呢。
淑儿赶忙过来打圆场：“房二是个爷们，根本不喜欢鸳鸯，也不合适。”
“就是，鸳鸯也太难了，我也根本学不会。”你看，还是给房二绣的吧，淑儿笑道：“要我说，不如绣一对葫芦。”
“葫芦？”
“那东西也能绣出来？从没见有人绣葫芦。”静儿睁大了眼睛，死活不相信。
淑儿这是怎么了，以前多么聪明伶俐的人，怎的出这样的昏招。淑儿瞥了她几眼，暗示她别拆台，要跟她打配合。静儿虽然看出来了，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话题。
葫芦，真是闻所未闻。
倒是高阳，反正对这女工花样也不熟悉，反而很感兴趣，还以为这葫芦是淑儿新开发的花样。
“为什么要绣葫芦？”
“葫芦谐音福禄，淑儿听说，公主希望房二能够位列三公，这不就是有福还有禄吗，我想，房二也是这样想的。若是公主绣了这个花样给他，不管是一条帕子，还是汗巾子，他都会喜欢的，也是贴身的东西，最是合适。”
“当然了，这只是淑儿的一个想法，不知公主是何心意。”淑儿忽左忽右的说着，静儿在一旁听得都傻了。
她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啊，说话真好听，换做是她，就算是能把这件事给圆回来也不过是凑凑合合的，没办法把公主哄得嘴巴都合不拢。
经此一役，她可以说是对淑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就听你的。”
“绣一对，这里再绣一个葫芦架子，弄一点藤条，你看好不好？”玉指纤纤，在绣布上戳来戳去，描摹着她宏伟的构想，淑儿不住点头，心中却在想，公主啊公主，您就别再说大话了，老老实实的能把一对葫芦绣好了，就算是不错了。
您也不想想自己的手艺，连一片叶子都绣不好，还想绣出葫芦藤来，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令人欣慰的是，高阳居然没有看出她这样推荐的初衷，所谓福禄之类的话，也是真的，也是为了哄着高阳玩的。
按照淑儿的设想，葫芦这种东西对于高阳来说还是能驾驭的了的，实在不行就绣两个圆圈堆在一起就可以了。
刺绣这个东西只要心意到了就可以，不必太强逼着自己绣好，高阳本就不擅长，总不能靠着她三脚猫的手艺就绣出像绣娘一样精致的绣品吧。
谁知，高阳公主不做就算了，一放手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没有商量，看她跃跃欲试挑选绣线，铁针的样子，淑儿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
善和坊，晋王府中，年仅九岁的狐狸治，真是闲的发慌。
足足五天！
五天！
他都没有热闹看了！
他已经到极限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皇城里一片安宁，父皇的心情好得很，高阳也安分的很，就连日常爱惹祸的李泰和李佑也全都消停的很，尤其是李泰，居然风风火火的筹备起括地志的事情，都不常和兄弟们一起玩了。
哎！
果然这就是成年人的宿命吗，真是遗憾。
李治绞尽脑汁，总算是想出一个主意，可不能再在皇城里呆了，必须走出去。
要搞事就要走出去！
在皇城里天天被各种条条框框约束着，根本一点新鲜事都没有，哪还能有热闹可瞧。
他蹲在胡床上，冥思苦想。这些日子过得真是有声有色，说来，都是拜一个人所赐。
沈安！
对，就是这个人！
有了沈安就有了热闹，没有了沈安，这日子就过得索然无味，真是无聊。可沈安这厮，狡猾无比，他怎么可能自己闯到皇城里来呢。
呵呵，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不就结了吗！
本王聪明绝顶，还能让这点小事给难住，小小的晋王就是有这点特权，皇城还是王府，他想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
李世民都会欣然应允，绝不会拦着。而这一次，放李治出来的时候，李世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明天沈安那小子就要进宫展示新兵器，不知道他是真的有绝活，还是故弄玄虚，他老人家也很好奇。
进展如何？
新兵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几日他也托了金吾卫四处打探，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每天早晨取了井水，沈宅就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沈安那小子在忙活什么。
这个时候，他也只有派出自己的得力小儿子，李治出马，帮忙探听消息。以他和沈安的交情，沈安是断断不敢把他拒之门外的。
“殿下！”
“沈宅里有动静了！”手里的拂尘颤颤的，大太监梁英快步进来，通报一声。
“是吗！”
“太好了！”
李治兴奋的搓搓手，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不等梁英说明情况，他就已经奔出了院门，兴奋的连马车都没坐，吓得梁公公，命都快折了一半。
这都是什么事啊！
虽说晋王府和沈宅都在善和坊，也算是相邻的，可李治这样尊贵的人物，居然什么车子也没坐，单枪匹马的就跑出来。
实在让人揪心，万一遇上歹人，出了什么事，他老梁可就是有今天没明天了！
第二百零四章 配合默契
幸亏梁英反应迅速，立刻叫了金吾卫在后面紧跟着，一路护送着李治奔到了沈宅的门前。
“沈公！”
“沈公！”
“雉奴来了，快开开门！”
他猛拍铜环，兴奋的不得了，沈安正在和陈湘做试验，远远的听到门口的叫唤，皆是一惊。
怎么着？
狐狸治来了？
怎么把他给招来了？
他抬头看看陈湘，某人连忙表示：“绝对不是我，我是自己偷着来的，再说，我也不认识晋王殿下！”
好像是这么回事，两人就别再大眼瞪小眼了，阿钱先行一步，把李治迎了进来。
这个时候才发现，李治居然是徒步过来的，身后跟着的全是劲装穿戴的金吾卫。
沈安一出门，看到这阵势，当时就傻了。
这是要干啥？
来抓人吗？
明天不是还没到吗？难道，李世民发现他的阴谋了？
一连串的疑问，蹭蹭的往外冒，即便如此，他还是笑吟吟的将李治迎了进来：“见过晋王殿下。”
“什么见过没见过的，别说这些客套话，沈公，让我看看你们在干什么？”他大步朝前，直奔后院，身后又跟着一大队的金吾卫，那阵势，好像他们不是来瞧热闹的，倒像是来抄家的。
经过陈湘身边的时候，狐狸治瞟了他一眼，瞧他竖插的木簪子，一身青衣道袍，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这沈安是怎么回事，交友真是越来越广泛了，什么奇怪的人都往家里招。
之前他还答应自己要帮着说服父皇，现在怎么又开始和道士交往了？看到此人，李治不免有些生气。
他脚步没停，径直冲进去。
却见，还算宽敞的后院里，空荡荡的，连落叶都没有几片。
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对，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东西还是有几样的，只不过完全没用处而已。
石桌子上摆放着不少菜肴，一对石墩子稳稳的放在那里，看碗筷搁置的位置也知道，两人是一人一边坐着的。
吃饭？
这两个人居然在吃饭？
骗鬼呢！
李治才不会相信。
“沈公，你们藏在这里都干什么了？”
“快从实招来！”
李治踱到沈安的面前，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沈安低头看他，实在是无语凝噎。
这个小狐狸，他都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怎的这么快就跑过来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这位是陈道长，”他把陈湘拉过来，笑呵呵的介绍：“是新近结识的朋友。”
“今天他过来拜访，我们也就在后宅说话而已。”
“说什么话？”李治审视的眼神投射过来，沈安咧嘴一笑，赶忙道：“研究做菜啊！”
“做菜？”沈安先不说，面前的陈湘，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不善厨艺的气息。
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在研究厨艺，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肯定有问题。
更何况，李治又不是傻子。
“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转眼看向陈湘：“他就是个道士，哪里会做菜？”
陈湘躬身一揖，这一刻，他也明白了李治来者不善。既然已经和沈安狼狈为奸，肯定要给他打掩护，这是应当的，根本不用串通，一秒就能配合默契。
“启禀殿下，虽说我确实是个道士，但我真的会做菜。”
某人心里咚的一下，就在李治进门的前一刻，两人确实是对了一下词，但他还是没想到，陈道长的演技这么出色。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要说，临危不乱这才是英雄本色，他沈安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来到大唐混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游刃有余，这就说明，他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
面对李治，就算他再狡猾，也只是个小屁孩，沈安努努力，总能应付。
门外铜环声响起，哐啷哐啷的，弄得人心烦，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就凑到一起，把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
要说，这也是沈安的神机妙算。善和坊这里可比不上宋国公府上，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把巡城的武侯们给招来。
所以，为了掩饰行迹，他一早就做了好几样菜，摆在庖厨里，就等着万一出事，还能应付一阵。
现在一看，可不是派上用场了。
短促的时间内，沈安就告诉陈湘，若是李治进来找茬，切不可泄露天机，炸药的事情一定要瞒着，就说两人是在研究做菜。
陈湘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不过想到还要继续观摩做炸药的方法，也就全依他了。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院子里的杂物全都收好，正赶上阿钱开门迎客，时间上刚刚好。
沈安面露笑容，就等着看陈湘接下来的表演，要知道，这可是他们没有商量好的。
此人究竟能力如何，就看这一次的表现了。
“殿下或许不太知道，我们道家人也有自己专门的饮食，虽然喜好这一路的人不多，可贫道却是非常感兴趣的，时常研究一些道家口口相传的菜肴，虽说手艺不精，可确实有不少心得。”
“心得？”狐狸治歪歪嘴角，一个字都不信。
“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心得？”
李治信心满满，殊不知陈道长也胸有成竹。
这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陈湘还真是擅长烹调的男子，虽说他不常下厨，可他绝对没有撒谎，道家也有自己的一派饮食。虽说，现在的道士，往往专修丹药一途，饮食这一路有些衰败了。
但对烹饪这一途感兴趣的人也不是没有，很幸运的，陈湘就是其中之一。
“殿下有所不知，道家饮食博大精深，比如养生健体的神仙粥，再比如灯芯糕之类的，都是相当好的食品。”
“这些都是贫道擅长的，贫道现在务本坊景云观修炼，宋国公萧瑀是贫道的舅舅。”
萧瑀，哦，原来是那个老头子。怪不得看起来都很狡猾的样子，果然是一脉相承。
李治摆出一副看你吹的样子，心里却把他们之间的渊源捋了一遍。
用皇城里流传的话来说，他们老萧家出来的人，坏心眼子都多的不得了，普通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嚯嚯，虽说眼前的这人他姓陈不姓萧，但大体来说也算是他们家的人，本性能变吗！
肯定不能，必须小心。
第二百零五章 蠢蠢欲动
在李治审视的节骨眼，陈湘也没有一刻清闲，脑子里各种思绪乱飞，李治或许不知道，陈湘对他可算是有点了解的。
想想他们共同的朋友就知道了，是谁？
当然是国公府的小郎君萧显啊！
陈湘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别看平时炼丹修道，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其实他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物，只要有机会也不介意展示一二。
根据萧显平时的言论，这位晋王殿下，别看小小的年纪，人机灵聪明着呢。
“舅舅家的小郎君萧显和贫道也私交甚好，从他那里听说，善和坊的沈郎君，颇善厨艺，尤其擅长药膳，贫道这才过来看看，想要学几招。”
“这一谈，还真是相见恨晚，桌上的菜肴都是我们两个做的，殿下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当场重做。”
太棒了！
真没看出来啊，陈湘啊陈湘，你居然还有这样好的口舌，怎的不早说，要是早有准备，他也不会这样紧张了。
两人之间眼神乱飞，欻欻的，沈安满意，陈湘也就轻松了。待会子，那炸药的配方该告诉他了吧。
“好啊，那你就做几道菜给本王看看！”李治噗嗤一笑，便转移了话题，十分轻松。
沈安有些发傻，道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都说李治是个难缠的，可他却从来都不怕，还跃跃欲试想要给他露两手看看。
人就是要勇于挑战，这是陈湘从小就立下的志愿，虽说他对仕途并不感兴趣，也根本不想往那个方向发展，不过，兴致来了，搞一搞事还是不介意的。
“可以，没问题！”
“只要殿下喜欢，贫道一定给您做几道好菜尝尝。”
“好啊，好啊！”
“去吧。”李治朝着庖厨的地方瞧了瞧，颇感兴趣。别看他们现在笑的欢，其实李治心里也美得很。
他不过是来找乐子的，不论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他都愿意掺和。做菜又如何，有好菜吃是最好的了。
他也是个敞亮人，绝对不会亏待下属。其实石桌子上已经有四五道菜了，够他们几个人吃的了。
可李治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的滑过，跟他一起过来的金吾卫，还有他的贴身大太监梁英都在他的安排下，坐了下来，打算在沈宅用餐。
沈安讪讪的，虽说是钻进了厨房，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明天我就要进宫去接受你老爹的检验，今天你还要过来搅合，若是把老子的好事搅黄了，看我不……
他举起菜刀，对准鸡脖子，哐啷就是一下。
这个时候，他真是恨得想把李治的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吃吃吃，让你们吃吧！
…………
酉时初刻，魏王府上。
街上的人流逐渐止息，长安城渐渐归于平静，与街上不同，魏王府上可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没办法，阴谋家就是昼夜都不能休息，要不然坏主意怎么会不停的往外冒呢。
不过，今天倒是不必冤枉他，魏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倒也不至于十恶不赦。
就比如现在，他大晚上的折腾出来，就是为了做正经事的。括地志嘛，这个东西，他可不是说说罢了，那真是要大张旗鼓的张罗的。
人马暂且不说，先把资料都凑到一起，看看有没有需要增删添补的，李泰的脑子还是很聪明的，第一步就先从这里下手。
整理资料的工作，只是魏王府这些人就足够了。
等开始动真格的，李泰才发现，编写括地志，当真是一项大工程，怪不得父皇说，缺什么就赶紧说，他全都支持。
是啊，不支持也不行啊，李泰终于意识到了来自李世民支持的重要性，原本他还夸口，想要自己包揽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殿下，这些是从凌烟阁搬来的，还请您过目。”
眼前的场院中，竹篾上堆满了卷册，占地足有好几丈宽，这还只是相关材料之中的一小部分。
此前，这些材料都是经过魏征等人征集刊定的，为了编写宋齐梁陈等短促朝代的史传，贞观初年，魏征、令狐德棻等人曾经领导几百人，将这些材料都收集到了凌烟阁。
史传编写完成之后，书卷就还是放在凌烟阁，没有挪地方，现在原样搬到魏王府，倒也方便。
很多书册都是原本宫里缺失的，经由这次编纂才能够从地方上征集过来，都是珍贵的孤本。
李泰打算先不要把摊子铺的这样大，先从这些书卷上面入手，把它们重新整理一遍。
毕竟不同的籍册，侧重点不同，魏征他们编写的是国史，自然要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人物、事件、律例、山川风物，样样都不能缺少。而李泰要编写的括地志，注重的肯定是地理方面的记载。
要把相关的字句都挑选出来，撰写出书册，不止如此，等到初步的整理工作结束后，他还要派人去地方上考察。
李泰瞧着眼前的书册，越堆越高，占的地方也越来越广，李泰并不感到为难，反而跃跃欲试。
这就是阴谋家的爱好，挑战越大，精神头也就越高，要不是有这样的心气，他又怎么会敢于挑战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呢。
他拿起一卷书，那是关于前朝宋时期，地理分布的名录。其实，对于地理，某人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倒是有一个好，他是真的爱读书的，不是附庸风雅。所以，即便不感兴趣，他也能读得下去。
却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的，李泰抬眸，笑道：“何荣，什么事，这么着急？”
“是，是，是有事！”何荣眼珠一转，四周都是差役，不方便说话，李泰是什么人，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你们都退下。”李泰的声音不低也不高，就吓得院子里的差役全都屏气噤声，像耗子一样的跑开了。
这是因为，他虽然语气还算和缓，可脸上的表情却着实阴沉骇人，别看这些差役，小吏在外面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可到了这魏王府，个个都老实的不得了。
没人不知道李泰的脾气，素知他最是阳奉阴违，所以，只要是和李泰交接，他们就尽量说好话，奉承着他来。
第二百零六章 世民的漪思
李泰的脸色一变，这些人就好像是被触发了按钮一般，蹭的跃起，唯恐自己跑慢了，被波及。
要知道，李泰从来都是脸上笑呵呵，背地里能把你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然而现在，一向笑眯眯的李泰，居然也显现了严肃的神色，不必猜也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征兆。
再不跑，可就要倒霉了。
众人走后，李泰挥挥手，那小厮迅速上前，悄然道：“殿下，太子那边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李泰的眼中，瞬时就划过一道光芒。
来了！
终于来了吗！
自从他立定了争夺太子之位的信念，他就开始了暗中运作，东宫、甚至是皇城，到处都有他派出去的眼线。
这些人都十分得力，非常尽心。
原因无他，全是钱到位。要知道，在李世民诸子之中，李泰是最阔绰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财大气粗的气势，和他宽阔的体型相互辉映，绝对不掺假。
李世民对他宠爱非常，一年到头给他的封赏都是别的皇子的好几倍，就连太子李承乾都要排在他的后面。
他怎会想到，他散给好儿子的钱全都变成了他的活动经费，那些收了他好处的太监奴婢，全都变成了他的眼线，将皇城中，个个大臣那里的情况，源源不断的汇总到他这里。
所以，在李承乾不知道的地方，他的那些荒唐行径早就被李泰捕捉到了，或许，他自己还没有察觉，李泰却已经了如指掌。
“东宫送来消息，太子殿下正和称心厮混呢，听说两人吃多了酒，现在醉在一个榻上，呼呼大睡呢。”
“若是殿下想要给他个难堪，不如现在趁早行动。”
“真的？”
“他们两个现在真的在一起？”李泰大叫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小厮自然明白魏王的心思。
立刻把消息全都说出来：“绝对没错，今夜正是好机会，他们两个现在都喝醉了，我们的人在看着他，想来，就这几个时辰，他是爬不起来了。”
“就算是他想起来，我们的人也不会让他起来，会周旋的，殿下何不抓紧机会？”
李泰眼珠转转，顷刻间就下定了决心。
“去备车！”
“本王要进宫！”
…………
皇城，甘露殿。
重重帷帐之中，宽阔的绣榻上，处处都雕龙画凤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华丽。
自从长孙逝世后，李世民的性情就有些变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可变化还是悄然发生着。
以往，他崇尚检素，这一点从他的嫔妃装扮上就可以看出来。
就算是再宠爱的嫔妃，就连皇后自己也是一样，从来都是衣不曳地，绣纹简单素雅的，衣料都不会用最高档的。
脸上的妆容也不会太华丽，以清淡为主。然而，自从长孙阖然离世，这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勤政朴素也不必再坚持了，该享受的也要享受起来。
华美的袍服穿起来，恢弘的建筑盖起来，虽然被魏征否决了，不过，他已经有了这种念头，再过两三年，他是一定要把这件事推行下去的。
古来帝王，哪有不爱享受的，说的就是现在。是啊，李世民又不是神仙，他只是个凡人，也有凡人的情感，凡人的**。
金钱美人环绕的酒肉生活，也是他渴望的。这才是他不能示人的秘密心态。
他的脑中闪现出无数的想法，全是旖旎多彩的，若不是受困于明君圣主的形象，他早就把它们一一实行起来了。
哎！
作茧自缚啊！
他拢了拢身边的美人，将这些没用的心思收起来，这些年来，只要他一提享乐的事情，眼前就会出现魏征那老头子的脸。
他的叨叨念念就会浮现在脑海，别说是奢靡浮华的享乐，就是在花园扑兔子都会被他指责是不务正业。
有时候，他也是厌烦的很，实在头疼，想把他处置了，把他扔到看不见的地方，不让他阻碍自己的行为。
可是，又受制于自己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的形象，不忍破坏朝臣们的期待，只能忍了。再者，魏征这人有一点是他都佩服的，他从来也不会做那种会给人留把柄的事情。
他从来都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这也是应当的，他天天进谏，给各种人挑毛病，没事就得罪人的，要是自己有把柄攥在别人手里，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所以，李世民就是想挑他的错，修理他，都找不着话题。
于是也只能听之任之，虽说，这样的感觉并不怎么好，但以李世民的修养还是可以忍耐的。
夜风渐起，好像是要落雨，李世民突觉喉咙瘙痒，咳了几声。
“陛下，怎么了？”
“着凉了？”韦贵妃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支起半个身子，端详着她，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都在装睡。
生活在帝王身边，适当的表演是必须的，有的时候，你要装的大度，有的时候，你要装的乖巧，更多的时候，你要事事顺从，尤其是面对李世民这样的君主。
前半生他的功业已经相当丰厚，放到历史上来看，比秦皇汉武也不输几分，甚至还要远超他们。
所以，他对自己的一切行为都相当有自信，韦贵妃曾经暗中观察过，她的这位枕边人，也是一个伪装的高手。
善良否？
正直否？
这些事情都是说不清的，韦贵妃总有一种感觉，在李世民的内心深处，也是有一些邪恶的心思，不可填补的**的。
可是他都把他们很巧妙的掩藏起来，只把自己美好的一面表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在扮演。
明君圣主！
对，就是这个角色！
别管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对外他就是明君圣主的形象，装着装着，装的时间长了，就连他自己都习惯了，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
有那么一刻，李世民没有说话，怔怔的盯着头上的轻纱帐，真是美轮美奂啊！
“不过是咳嗽几下，没事，不要大惊小怪。”
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自从长孙走后，他几乎就只亲近四妃了，她们有一定的年龄，又和自己携手多年，最是知冷知热，跟她们在一起，他总能找到以前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长孙还活着似的。
第二百零七章 告状
虽然，每每在她们的面前提起长孙，她们的表情都不会那么自然，可李世民仍然喜欢那种感觉。
喜怒哀乐都好，那也是真实的情感，他想象着以后，等到有新人入宫的时候，当他当着新人的面提起长孙的时候，她们会作何感想。
是一味吹捧阿臾，还是一无所知，不论是哪种反应，都会让他感到失望。
帷帐外面一阵轻响，本该在殿外值守的大太监徐良，现在却冲进了殿里，枉顾陛下还在安睡。
可想而知，这一定是发生了惊天的大事，不得不来禀报。
“陛下，”他眼珠转转露出迟疑的表情，世民起身，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漏夜而来，徐良带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吧。”
“启禀陛下，魏王殿下来了。”
“谁？”
“泰儿？”世民面色一凛，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出了什么事？”
韦贵妃连忙跳起，伺候他穿衣，世民忧心忡忡，听说这些日子，李泰都把自己关在魏王府里，研究撰写括地志的准备工作。
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进宫了，怎么这会过来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殿下没有说，只说有要紧的事要禀报。”徐良老老实实的回答。
呵呵，就连徐良都不能透露的，看来是相当隐秘的事情了。
夸啦啦！
浓黑的天空中，忽然一个闪电，紧接着，巨雷也轰隆隆响起。
电闪雷鸣，仿佛是要把天劈开一道裂缝似的。
韦贵妃手上一紧，她原本正在给李世民系衣带，被那雷声吓得，登时就是一哆嗦。
要说，她也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但仍然被这狂猛的大雷惊得乱了手脚。
世民握住她的手，镇定道：“别怕，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别回去了。”
韦贵妃抬眸，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李世民。
“陛下，要不然让魏王进来叙话吧，臣妾去偏殿避着，要下雨了，小心着凉。”
按照李世民的本意，他是要在前殿面见李泰的，这也符合规矩，然而外面狂风大作，想来很快就要下雨了，不只是他，就连李泰也不适宜在外面呆太长时间。
“陛下，魏王殿下就在廊芜那里等着，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眼见着李世民犹豫，徐良立刻提出建议。
这事确实也不适合再拖下去了，看李泰的那个样子，大有把事情搞大的架势。
看这妖里妖气的雷声，就知道来者不善。
“快让他进来。”李世民发了话，徐良连忙去传信，韦贵妃也识趣的躲到了偏殿。
李世民有些忧虑，李泰进殿的一刹那，第一滴雨也落下来了。
“父皇，出大事了！”
一向很讲礼数的李泰，一进殿就立刻展现出了反常的一面，他哭丧着一张脸，径直向李世民扑过来。
“泰儿，别着急，慢慢说。”
李泰伏在他的膝上，吭吭唧唧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父皇，儿臣听说，太子殿下在东宫吃酒玩乐，现在，现在已经铸成大错了！”
“什么？”
“你再说一遍，太子怎么了？”提到李承乾，李世民也禁不住紧张起来，他刚才已经做了各种预想，却没成想，李泰此来，居然是为了李承乾的事。
“儿臣听说，太子殿下竟日里整天的花天酒地，在东宫里为非作歹，很是没有体统，只是玩乐也就罢了，他竟然……竟然还……”话到重要之处，李泰还故意顿了顿，作为一名阴谋家，他很知道，什么叫栽赃陷害的节奏感。
只有这样循序渐进，才能把李承乾踩得死死的。李世民的胃口已然被他完全调动了起来。
“快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急的直捶腿，李泰见时机成熟了，这才继续道：“太子竟然还在东宫安排了男宠。”
“什么！”李世民腾地站起来，脸色变得铁青。身边的徐良，吓得拂尘都掉在地上了。
“你再说一遍！”阴鸷的眼神扫向李泰，让他心下忐忑了一阵，他吞了口唾水，只道：“男宠，太子在东宫安置了男宠，近日日夜厮混，那男宠名叫称心，生的状若妇人，听说，太子将他放在东宫，打扮成小娘子的样子，涂脂抹粉的，进进出出旁若无人。”
“放肆！”
“实在是太放肆了！”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让李世民毫无防备，沉稳的他，此刻正焦急的在殿里到处乱走。
徐良担忧的看着他，却不敢上前说话，这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他，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
这时，他冷冷的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胖胖的身子，长相是富态的，可他的心肠却是一等一的黑。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位行动缓慢的青年，居然顶着这样恶劣的天气黑天半夜的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看他哭天抹泪的样子，徐良掂量着，太子这次是危险了。
李世民猛地转过身来，瞪着李泰，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好像是能喷出火来。
“泰儿，你说的都是实话吗？”李世民一向是个头脑清楚的人，转了几圈之后，他便恢复了神志。
很快，他就瞧出了问题，就算承乾不争气吧，可这样的消息怎么会是泰儿送来的。
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的质问让李泰有些心虚，然而他有证据在手，才不会惧怕李世民的愤怒。
等到揭穿了真相，李世民就顾不上怀疑他了。
“千真万确，儿臣也是得到了真实的消息，觉得太子此行实在不成体统，败坏天家的威严，这才过来禀报父皇的。”
“若非如此，儿臣怎么会进宫惊扰父皇的安宁。”
“现在太子殿下正在东宫玩乐，父皇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派人去调查，一看便知。”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说完了这几句话，他就静静的看着李世民，他就不信，李世民能一直坐得住。
就算是假的又怎样，看看又何妨？
李泰心知，李承乾和李世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李世民对他的近况也不清楚。
借着这个由头，李世民很有可能去调查东宫那边的情况。
只要他肯点头，一切就好办了。
第二百零八章 向东宫进击
果然，李泰耐着性子等了一刻，李世民终于下定了决心。
“徐良，安排下去，摆驾东宫！”
什么？
陛下要亲自去？
徐良傻了，半天没缓过神来，李世民怒道：“快去！”
“注意掩饰行踪，别让东宫的人察觉。”
李世民话音刚落，窗外就下起了急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的。
徐良有些担忧：“陛下，老奴多一句嘴，外面雨势很大，为了身子着想，您还是不要亲自去了。”
“或许可以派个人去看看，回来禀报就是了。”
“朕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指点？”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徐良也不敢再张嘴了。
这个时候，最开心的就数李泰了。
他眼角续着泪，把自己装成纯良小白兔，虽然他想到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李世民就会想到是他在背后使坏。
可他还是愿意赌这一把，只因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李承乾犯下的过错，他这点问题就是毛毛雨了。
就算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但他仍然斗志昂扬，李世民前脚离开了甘露殿，后脚韦贵妃就走了出来。
她早就穿戴整齐，出了这样的事，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只能是正襟危坐，等待着君王的回归。
这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偏殿呆着，但李世民的咆哮仍然穿透了殿堂，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虽然不甚清晰，但她仍能辨认出，李泰是来给李承乾告状的。
这个惹祸精，真是片刻都不消停，她的贴身宫女悄悄走近，探问道：“娘娘，落雨了，喝盏热茶，缓缓精神。”
她哪还有心情喝热茶啊，懒懒的将茶盏接过来，脸色怏怏的，很是不快。
那宫女也察觉到了韦贵妃心情不佳，站在那里，不敢轻易走开，只得多说几句。
“奴婢已经检查过了，门窗都关严实了，娘娘不必担心。”
韦贵妃叹了口气，只淡淡道：“你办事仔细，我知道。”
“娘娘，我们是一直待在甘露殿，还是等天亮就回去？”大宫女权衡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她认为这也是韦氏一直在琢磨的事情。
“是啊，该走，还是该留呢？”韦妃感叹，若是长孙还活着，看到现在的情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有时，她真的是发自心底的羡慕这个女人，她的早逝让她在李世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将永远都那么美丽，那么善良。早逝为她笼罩上一层神圣的光环，让李世民永远在心中悼念着她。
而她们这些姬妾，就是再努力，也夺不走她的半分光芒，越努力就会越显得失败。
好在，韦贵妃是个想得开的人，她从来也不会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就比如，她的独子纪王李慎，她就从来也没有想让他争夺储君之位。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处呢？
只有让孩子平安喜乐，才是做母亲最大的心愿。能够成为皇子已经是达到了人生的顶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
既有这样的幸运，还用再奢求别的吗？
太贪心会遭到报应的，这是韦氏一直秉持的信念。现在，经过她多年的耕耘，她已经在成功的道路上行进了。
成为了仅次于长孙的四夫人之首，有了一双儿女，且都聪明孝顺。以后，若是新皇登基，她能够顺利跟着儿子，前往封地，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安稳了。
为了孩子们，她还要继续努力，坚持吧。
…………
皇城内，东宫范围。
别看皇城区面积辽阔，可这东宫也并没有距离李世民常住的甘露殿太远，几乎就是几墙之隔而已。
也就是古代的建筑相距遥远，容积率低，这才造成了明明就是隔壁的殿堂，还一副鸡犬不相闻的模样。
李承乾日日夜夜的在东宫胡作非为，李世民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半分。严格说来，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李世民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证据就送上门了。
外面雷声大作，轰隆轰隆的，雨水倾泻而下，打在伞盖上，几乎都要把明黄的伞盖打歪了去。
众人狼狈不堪，就连徐良这样老资格的大太监也不免受到坏天气的连累，半边身子都打湿了。
雨水随着脸庞流下来，徐良揩了一把，勉强将视线保持清楚。他这个命啊！
真是没法活了！
他望着前方，端坐在御辇之上的李世民的背影，让他心有戚戚。这样的狂风暴雨之下，就连李世民也不免被雨淋，从他的背影，徐良就能够推测出，他的怒气是越来越盛了。
只盼望太子能够稍微有些体统，李泰得到的消息也是假的，若是他当真和男人厮混在一起，李世民的雷霆之怒，说不准会烧穿东宫的房顶。
“陛下，前方就是宜秋门，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为了给李承乾一个突然袭击，李世民没有从东宫的大门进入，而是选择从甘露殿一路径直过来，从东宫的偏门宜秋门进入。
他们现在正停在宜秋门和太极宫两个宫殿群的夹墙附近，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东宫的守卫了。
徐良的提问很及时，到了这里必须有李世民的指示，他们才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金吾卫！”
“在！”
“控制东宫守卫，不要惊动太子。”
“是！”
简单的应答，跟随李世民过来的金吾卫，便整装出发，雨水打在他们的铠甲上，成为暗夜之中的一道光。
看来，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随行几人个个都有了这个预感，尤其是魏王李泰，现在真是乐的嘴巴都歪了。
成了！
他暗叫道，只要不给太子掩盖的时间，李泰坚信，当李世民看到太子的真面目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东宫寝宫内，李承乾搂着自己的爱宠，还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没有任何察觉。
没察觉也是正常的，谁叫他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了。
现在就是巨雷在他头上炸响，他都可以毫无知觉，更别提是那些人为弄出的声响了。
几个太监宫女守在帷帐外，各怀鬼胎。
李承乾这副酒肉无度的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一旦这样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不只是太子，就连他们这些当差伺候在近前的奴婢们，也是没有好下场的。主子惨，他们只能更惨。
第二百零九章 真相揭晓
然而，奴婢们人微言轻，面对李承乾的种种荒唐行为，简直是连嘴巴都张不开。
毕竟，他有那么多的师傅，个个都是嘴皮子磨破，好话说尽，他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哪还能轮得到他们。
只得自求多福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力帮太子遮掩，别让消息传出去。虽然，效用不大，却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在围成一排的小太监当中，有一个生的最为清俊的小子，现在正揣着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在偷笑，接受魏王的命令，遣进东宫也有些时日了，现在，终于到了报效的时候。
这些年，多亏了魏王的照应，他在宫外的老父老母才能够衣食无忧。知恩图报，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更何况，在何辉的认知之中，魏王可比太子有能力的多，这样的能人却因为年岁稍小，就要屈居次位，失去了登基大位的可能。
何辉认为，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过残忍。
所以，何辉立定主意，要为魏王尽一份力，帮他抢夺太子之位。
殿堂里安静的要命，随着李承乾陷入沉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厢房熟睡。
对于他们来讲，还不是日日夜夜都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只是玩乐而已。他们的任务就是陪在李承乾的身边，传授他各种游乐的方法，拉着他不务正业罢了。
至于李承乾的前途怎么办，他的太子之位还保不保得住，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范围。
就说这些坏朋友之中，就有好几个都是李泰悄悄的安排进来的，更是蛊惑李承乾最用力的人。
与何辉不同，这些人都是受了李泰的重金的，就算不想卖命，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尽力。
金吾卫们冲进东宫的大门，竟然没有弄出任何声响，门外守卫的那些兵士，已经被他们控制住。
有李世民的令牌在此，这些东宫守卫也不敢造次，几个视线，几句言语，他们就心领神会，全都闭紧了嘴巴，给金吾卫们让开了道路。
倒是李承乾的那些狐朋狗友，听到动静，一个翻身就跳了出来，眼见着目光炯炯的金吾卫，他们迟疑了一刻，手里的刀连拔都拔不出来。
不愧是御前的金吾卫，素质是最高的，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他们都已经扑到了寝宫的门口，整个过程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其间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当代表皇帝的明黄袍服出现在东宫的场院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也没有想到，李世民会冒着暴雨，亲自赶到东宫。
或许，也是天要让其亡，就在李世民站立在东宫的场院之中的时候，狂风也停了，暴雨也止住了。
全都消失不见了，场院之中，清凉一片。正是抓坏人的好时机。
“泰儿。”李世民低语道，声音透着嘶哑，看起来像是在抑制着愤怒，努力的张开了嘴。
李泰心中一颤，当他意识到，李世民真的发怒了，心里也有些没底，生怕把事情搞砸了，正把自己反噬了。
“儿臣在。”他也把声音压得极低，不止不想更加激怒李世民，更不想惊动殿里的那一位。
他等了片刻，却见李世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凝视着殿门紧闭的寝宫。殿门前执役的宫女小太监早就被金吾卫们控制住了，根本没人能够进去给李承乾报信。
一念是天堂，一念是地狱。
李世民忽然想起这句佛语，他虽然并不笃信佛学，但这时，他却深刻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往前一步，可能就要父子之情断绝，而后退，现在一切就还有的缓和。眼角的余光，正看到爱儿李泰，恭恭敬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耍任何阴谋诡计的样子。
但李世民很清楚，他顶着这样的坏天气也要进宫告状，肯定没有揣着好心眼。
要不要让他得逞？
这既取决于李世民的决断，又要看李承乾的表现。
虽说，李泰动机不纯，但若是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承乾就是罪无可恕，就算没有李泰告状，将来他也一定要倒霉，怨不得别人。
“走，跟朕一起进去！”
李世民终于下定了决心。
寝殿内，毫无知觉的李承乾，幸福的翻了个身，巨大的鼾声从他的鼻孔中传出来，在他身边，就是他新近的爱宠，称心，当然，虽说他生的妖娆，却当真是个男的。
大太监徐良擦干了脸上的水痕，站在前面，作为导引，在他的带领下，李世民翩然入殿。
说是翩然，绝对不是谎话。
为了不惊动傻儿子，李世民一直是迈着轻缓的步伐，小心翼翼的走。待到他看到一层又一层的帷帐，便冷哼了一下。
不必进去，他就知道，李承乾一定没干好事。
征战多年，可以说李世民是一点一点的凭着自己的能力奋斗上帝位的。所以，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他的嗅觉也极为灵敏。
只要往这里一站，他就能感受到旖旎的气息。
就在他抬脚的那一刻，徐良先一步反应，上前撩开了帷帐。李世民猛冲向前，映入眼帘的景象。
顿时让他目瞪口呆。
“孽子！”
“你给我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揪住了李承乾的衣领，酣睡的李承乾还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睁开了眼睛，却还没有恢复清醒，更是认不出眼前怒目而视的中年人到底是那位。
“称心！”
“称心在哪，天还没亮呢，干什么打扰我。”
疯了！
都疯了！
啪！
李世民忍无可忍，抬手就给了承乾一巴掌，李泰撇撇嘴，好像那巴掌是抽在自己的脸上似的。
挨了巴掌的李承乾终于是清醒了一点，在他的面前，出现李世民威严的大脸。
他顿时吓得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小男宠称心也醒了，懵懵懂懂的，瞧他这副模样，李世民就更气。
“起来！”
“都给我起来！”徐良浑身战栗，在李世民的雷霆之怒之下，人人都抖如筛糠。
自世民登基，徐良就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担任御前大太监，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他从没见过李世民这个样子。
太可怕了！
第二百一十章 狩猎者
“父皇！”
“儿臣，儿臣……”
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李承乾几乎是跌下床铺的，他匍匐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男宠称心，抱着承乾的腰，一个劲的求饶。
“殿下！”
“殿下，您快说个话啊！”
额上冷汗涔涔，混乱间，承乾瞥见，一直藏身角落处的李泰的身影。
卑鄙！
一定是他告的密！
“父皇，儿臣是一时糊涂，还请父皇不要怪罪！”
“孽障！”
“身为太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你，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眼见着李世民越来越生气，脸上的神色，就好像是怒目的关二郎一样。
什么太子的尊严，李承乾早就抛在一边，跪着上前，一把抱住世民的大腿。
“父皇！”
“饶了儿臣吧！”
“儿臣再也不敢了！”
他磕头如捣蒜，嘴里吐出的字句，早就分不清是好话还是坏话。称心伏在李承乾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李承乾的态度已经让他看的很清楚了，这个时候要想保命，只有屏气噤声，不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才行。
当然，就算他再装蒜，也有极大可能会丧命。他虽然身为男宠，早就丢弃的男人的身份和尊严。
可他还不至于是一个傻瓜，大唐帝国皇帝在此，一个陪伴在太子身边的男人。
若是还能活命，那才叫奇迹出现了。
然而，奇迹终究是奇迹。
它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就在李世民劈头盖脸的数落李承乾的时候，阴谋家李泰正躲在角落里，看着局势发展。他在等待着时机，伺机而动。
李承乾匍匐在地，哭的稀里哗啦，他头下的青石板上，都已经泛起了小小的水洼。
“父皇！”
“儿臣是一时糊涂，饶了儿臣吧！”
“儿臣再也不敢了！”
“畜生！”他越是求饶，李世民就越是讨厌他，抬腿就想把他踹到一边去。
没用的废物！
就算做错了事，也应该挺起腰杆，就算是要死，也要站着死，不能跪着偷生。
瞧他这副样子，李世民真的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的儿子，真是不成器！
“还请看在母后的份上，饶了儿臣吧，儿臣知错了。”
李世民怒气满怀，他刚要抬脚，李承乾的话就灌到了他的耳朵里。
母后。
对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从今往后唯一的妻子，长孙氏。李承乾是他和长孙的长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曾经他们在他的身上寄予了无限美好的希望。
年幼时的李承乾也聪明强健，怎么看也是个有出息的好儿郎。可这样的孩子，怎的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眼前的李承乾，卑微的好像是一只臭虫一般，原本英武的脸庞，现在也像是被抹上了一层油，虚浮的要命。
他满面泪痕的看着自己，他也就是二十岁而已，还是年轻人，是娃娃，若是以后能够有得力的人匡扶，或许就会走上正道。
一切都还来得及，伴随着长孙的形象出现在眼前，李世民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把腿静悄悄的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狩猎者李泰出现在他的眼前，嗤道：“你是什么东西！”
“也配呆在这里！”
李承乾他当然欺负不起，可李承乾的爱宠就不一样了。当头就是一个窝心脚，踹的称心伏在地上艾艾的喘气。
要不是李泰提醒，李世民都快忘了，这还有个人呢。
“这是谁？”
称心这样的人，李世民根本不会和他过话，他这是在问承乾。称心爬到他的身边，凄然道：“殿下，殿下救命！”
有那么一刻，李承乾看着他，各种思绪翻滚上心间，他还是很喜欢他的。可那能怎么办？
面对盛怒的父皇，他没有别的选择。
“父皇，都是贱奴勾引儿臣，儿臣是无辜的！”
就这样，曾经也是海誓山盟的爱宠称心，他的名字，都不配被李世民知道。
李承乾轻而易举的，就把黑锅甩到了称心的身上。
“怪不得！”
“拉出去，杖毙！”李世民大声宣布，话音未落，金吾卫们就上前把称心架了起来。
这个男人呆在这里，早就把男人的面子全都丢光了。金吾卫们觉得他碍眼，已经不是一时一刻的事。
总算等到李世民出声，自然是第一时间冲上前来，把这个孽障扔出去。事到如今，称心也顾不得许多了。
什么勾引！
明明是太子看上了他，特意把他接进宫的。若不是他先有意，称心哪有机会接近他。
“陛下，奴是冤枉的！”
“奴真的没有勾引过太子殿下！”
“奴愿意去势留命！”他也看出来了，太子已经是指望不上的了，这个时候能够让他活命的，只有李世民了。
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情愿去当太监也无所谓，只要别让他去死就行了。
那被称为太子的男子，现在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看一看称心的胆子都没有。
称心病急乱投医，哀求了李世民又抓着太子的袖管，使劲的央求，被李承乾一下子甩开。
“太子殿下，救命啊！”
“躲开！”
“带走！”世民大怒道。
这便是最后通牒了，金吾卫们再没有半点迟疑，两个人夹着称心生拉硬拽着就把他拖出了大殿。
从李承乾恢复神智，再到称心被拖出了大殿，整个过程中，他居然没有给称心求过一句情，没有给他说过一句好话。
这样的男人，既愚蠢又无情。
李世民虽然原谅了他，却也看不起他，自己做的事情，居然都不敢承担。这根本就不是君子所为。
反正雨也已经停了，被这个逆子折腾了这么一场，世民睡意全无，干脆带着一行人，踱到了正殿。
他端坐在东宫的正座之上，抚摸着椅背。就是这个位置，李世民也曾经短暂的坐上过。
当然，并不是被授予的，而是他抢来的。要不是他拼死一搏，说不定现在早就丧命了。
而他的儿子们，看看李承乾，自己拼死得来的宝座，竟然就要传到这样的废物手里。
有的时候认真想起来，李世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争气一点，你能不能稍微成才一些。
老子英雄儿狗熊，这是李世民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形。在他的眼前，李承乾，李泰两人全都跪在那里，低着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个是走歪了的莽夫，一个是满腹贼心眼的坏种。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就是给了李世民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