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风声鹤唳
武德九年,也就是李世民发动宣武门之变之时,东突厥颉利、突利二可汗,忽然发兵入侵迫使当时稳定朝堂的李世民妥协,这就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皇帝的心里。
经历过那次动荡的朝臣,臣民依稀家记得,执失思力嚣张嘲讽于朝堂之上,让人情何以堪?
那人只不过是颉利可汗门下一将军,说难听点类似于走狗,竟敢咆哮朝堂?那可是大唐的权力中枢。
这不仅仅只是得罪了李世民,而是触怒了这位皇帝。
要不是政权的过渡还没完成,李世民铁定和他们没完。
而在前不久,突厥内乱。消息传入大唐,李世民在深思熟虑之后便开始考虑,是否报那一箭之仇,从而召集几位重臣私下里讨论讨论。
而在此过程中,萧瑀太过于放肆,虽说他也是主战派,但这货脾气太臭,是直接让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吃瘪,惹的皇帝脸色难看。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户部尚书李道宗乃是后勤第一人,自然躲不开这小会议,虽然一言不发,但他震惊于萧瑀老匹夫的胆量,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开国功臣”四个字你们还拿出来扯犊子?倚老卖老也就罢了,可作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刘华!
那种拼命认怂的姿态,让外面的儒生天天扔臭鸡蛋,现在看来,这份隐忍换来的成果,骇人听闻。
萧瑀支持儒生怼他,往大说就是新旧势力的较量,而褚遂良不经意之间的一脚,算是在“投毒”事件之后无限的增大。
像是明着告诉世人,我褚遂良是和儒生们站在一起的,一荣共荣,可是别忘了这四个字后面还有一句,一损俱损。空穴来风或许不见得背后必然有因,可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不解决,那永远在皇帝心中扎着一根刺。
在洗脱嫌疑之前,褚遂良肯定会被安排安排,按照李道宗的了解,刘华百分之百会做点什么,一定把褚遂良给折腾黄了不可。
所以在小会议开完之后,他第一时间来看刘华,希望着一切都是个巧合。
但他错了,刘华太平静了,仿似一点都不奇怪。
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让他这位朝堂大佬都为之心惊胆寒。
这娃对于政治的嗅觉会如此的高?
这娃竟然可以走一步看三步,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间?
刘华的淡然仿似在说……小爷我的确就这么牛逼!
“臭小子,一旦运筹不当,必然会引起更大的浪费,一旦如你所说,真发生了大灾,会越发的缺粮,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刘华顿足,愤怒的转头,道:“要是你真关心那些人的死活,就不会当个应声虫,一言不发的。如今要对突厥用兵铁板上钉了钉子,你说个毛?”
刘华是真生气,你李道宗感情在小爷我身上学会的只有甩锅,装逼,嘴贱?忧国忧民这等高尚的情操,你就视而不见?不知道的人也就罢了,要是知道的人,还以为小爷我德行有差,属于危险品行列?
“那你让我如何是好?”李道宗也恼了,道:“想当初若不受猜忌,怎可能窝在你那破地方,整日里无所事事像个白痴一样,现在你让我发声?呵呵……你可真够看得起我的。”
“我就看不起你!”
“你再看不起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大人,您且莫要动气,公子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事关千万百姓的生死,而科学一门的遵旨就是造福于天下百姓。”
公孙黎出现在了客厅之中,为李道宗斟茶之后,劝解争吵,道:“公子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在原则问题上,是很难被说服的,既然朝堂之上已经决定,那就无法被更改,还不如想想如何从外地运粮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公孙姑娘,这话应该对你家公子说!”李道宗很是恼火。
刘华哼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咋想的,就个突厥而已,有必要兴师动众?既然已经乱了,那就不能让他更乱点?看着狗咬狗不好,偏偏拉着自己人去闹腾,就不怕人家将内部矛盾全然化为外部矛盾?”
李道宗怔了怔,道:“此话何解?”
“得!连这个都需要我来解释,你辞官吧!让我来做你这官算了。我就问问你,突厥为啥乱?不就是不争气的儿子抢继承权么,这其中肯定有老子的纵容,看着他们打,美其名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可说白了,这就是内耗,然后……陛下就不能找弱势的那一方,给点钱,给点武器盔甲,实在不行给点粮食,提升提升资本,看着他们去打。”
李道宗懵逼了。
能这样?
这个法子貌似……很好啊。却是看着狗咬狗比起自己去痛打落水狗要划算的多,最关键的是,不浪费钱啊。
“你等着……我这就进宫!”
李道宗一溜烟就跑了,唬的刘华一愣一愣的,但那股子恼火依旧没发泄掉,对着公孙黎就是一顿怼:“谁让你下来的,不要命了是不?”
“公子……”
“公个屁的子,你以后学那老不死的,看我怎么拾掇你。”
……
李世民心情不好,今天被萧瑀给怼了一顿,差点气炸了。要不是碍于脸面,他真恨不得弄死这老匹夫。好在政治的过渡在这几个月里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将这老匹夫赶走。但还有一个问题,让他更恼火,恰巧就是刘华折腾出的幺蛾子。
其实这事情他一直有所关注,他还真想看看这小毛孩会用啥手段弄一个比自己牛的人,感情这两个月的韬光养晦,在这里等着呢?
这小屁孩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喜忧参半,这娃咋就一点都不考虑考虑以后,就不怕秋后算账?
说实在的,他不想牵连褚遂良,可问题是,褚遂良近两个月做的一手好死,毫不避嫌的将自己和萧瑀那点小关系在刘华这个有心人的作为下,彻底的放大。
这就导致,要弄萧瑀老匹夫,必然牵连褚遂良,如若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当內侍传话说是李道宗来了之后,李世民眉头紧锁,气不打一处来。暗自考量,这位皇兄此行的目的。按理说,李道宗不会那么不识趣,做那等下作事情,落个落井下石的名声。可一想这位皇兄有些不得志,说不上来个破罐子破摔,到时候让他怎么下得来台?
皇帝忧伤了,还有阵阵的蛋疼。
“告诉他,朕休息了!”李世民为难,选择不见。
內侍去而复返,结结巴巴的说道:“郡王有言,事关国事,务必请见!”
李世民火了,哼了一声,道:“还真没完没了了!”
话说这份上了,要是不见,那可真显得他这个帝王小气了,硬着头皮把李道宗给放了进来。
请安之后的李道宗一抬头,就看见冷冰冰的一双眼睛,错愕之后心里流汗,大概也猜到是啥意思了,连忙将正事说了一遍。
李世民的怒气一点点的在消失,他的心思也放在了李道宗的注意上,仔细的琢磨了半响,最后吃惊的发现,还真特么是个好主意。
心里吃惊,可表面上风轻云淡,道:“皇兄,这注意虽好,但实施起来颇难,且容朕好好想想,明日再议,如何?”
李道宗察言观色,已然明了,皇帝动心了。同时哀叹:褚遂良,希望你今晚还能睡得着。
第七十七章:义母
其实朝堂上的事情和做买卖一样,有得有失。在某些事情上就必须做出让步,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这道理李道宗清楚,当事人皇帝更清楚。
离间,拉一方打一方,让整个突厥陷入混乱当中,从而在旁获取渔翁之利,这绝对是最好的办法,最关键的是,朝廷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大唐立国十年还很穷,很多老百姓还吃不上饭。
时代的局限性导致李世民没办法让农民奔小康,可是不代表皇帝不想让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一旦这个建议被采纳,那么……他就的在某些事情让做出让步。而刘华最想得到的,可是褚遂良的命啊!
李世民是绝对不可能看着褚遂良出事,哪怕他再怎么偏向于刘华,也不会。
不知不觉进入了后宫,抬眼一看错愕的发现竟然是皇后的寝宫,苦笑了一声,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皇帝来的突兀,长孙皇后连迎接的礼仪都做不全,连忙告罪。
“行了观音婢,朕已经够烦心的了,你还要在这里添堵,这是要赶朕走么?”
李世民苦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坐了上去,长孙皇后紧跟着凑了过去,递给他水之后:“看您说的,臣妾哪敢呢,但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给您气受?”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李世民更郁闷,道:“别说,朕这一次被一个黄毛小儿给算计了一把,有些哭笑不得,观音婢你倒是说说,那小儿的胆子可够大到每边了!”
“那也是陛下您不和他一般见识,不然,先治他个大不敬之罪,打他板子,就问他怕不怕。”
李世民气鼓鼓的瞪了皇后一眼,惹的长孙掩嘴轻笑。
“少年人气盛这是好事,但这疏于管教就会变得无法无天。”李世民语气忽然凝重了起来,道:“论心性,这孩子就是脾气不讨人喜,但论才智,却有可圈可点之处,加之他那诡异的师门,朕倒是很感兴趣,只是奈何……要苦了登善啊!”
“褚大人?”长孙皇后愣了愣。
“还能怎么着,那小儿可真是算的长远,愣是把登善给坑了,还有,他尤觉得朕不忍牵连登善,用朕拒绝不了的建言,迫使非要委屈一下登善不可。”
李世民很不高兴,眼睛中冒着火气。
长孙皇后错愕,掩嘴偷笑,道:“难得陛下为一小儿生气,看来臣妾来日得出宫一趟了。”
夫妻之间的默契,就是在夫君倒完苦水之后做妻子的知道该干什么,在这事情上她说不上个谁是谁非,可逼着皇帝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是大不敬。皇帝是没想把褚遂良怎么着,更没想过把刘华怎么着,现在好了……
“那就交给你了,如若不然朕明日个就让千牛卫将那厮捉来,不打一顿板子不解气。”
“省得了,省得啦!”皇后撒娇般的抱怨一顿,然后……勾引着皇帝制造李治去了。
……
程处默忽然上门,不由分说的将刘华给拎出门,塞进了马车里就走。
刘华气的破口大骂,奈何这厮一脸的鬼样子,显得憋屈的要死,道:“你以为我想?自打我那娘亲病好之后天天念叨着你,你倒好,不上门也就罢了,连门都不出,怪我?”
“你少来这一套,如今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刘华瞪眼道:“我不是你这种世子爷,更不是皇亲国戚,还得为小命努力。”
“嘿,你那叫为小命努力?我看是你在使劲的作死。华哥儿,我程处默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至少我没那个胆子叫嚣着要弄死褚黄门。”程处默一阵无言。
“我要是你,他褚遂良敢瞪着眼睛么?”刘华嗤笑道:“赶紧的,放我下去,我要闭门思过。”
“我呸,老实点,父母之命不可违,今日个你见也的见,不见由不得你。”
刘华就这样被暴力的拎到了卢国公府,最让他郁闷的是直接抓进了后宅。这老程心有多大?这里连自己的子嗣都有些避讳,自己好歹是个外人。
不过一路走来气氛貌似有些不对,来来往往的侍女们走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恭恭敬敬的有点儿怪异。尤其是门口站着的几位,那衣着华丽的都赶上一般权贵的妻子了。
“娘娘,娘亲,华哥儿带来了!”程处默将不情不愿的刘华给推进来,躬身行礼。刘华这才注意到,这里坐着的可是三个人,除却孙氏和那位王氏之外,还有一个人坐在主位上。
这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华贵雍容,面相漂亮大气,纵然挂着笑容,但一股子威严扑面而来,刘华不懂啥叫久居上位者产生的威压,但他觉得,自个儿今日个要是敢在这女人面前放肆,绝对会被宰了。
“见过众位夫人……”
“你就是华哥儿吧?”率先开口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眯起了漂亮的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道:“不错,是个漂亮的孩儿。”
“禀娘娘,这孩子随了他母亲,长得秀气,就是体弱了些。”孙氏带着温婉的微笑,恭敬的说道:“不瞒您说,其实我和这孩子一见如故,早早的有了收为义子的打算,这事也和我家老爷商量过,算是定了!”
刘华蒙了,程处默蒙了,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满是狐疑。
“呀,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坐在主位上的夫人诧异的看了孙氏一眼,道:“看来本宫今日要讨杯喜酒喝了。”
“本宫?”
一听这自称,刘华内心咯噔一声,暗道:“坏了,掉坑里了!”
什么孙氏今天要认他当义子,虽说刘华很乐意,但是……这绝壁不是程咬金一家人的注意,百分之百的是出自这位自称“本宫”之人的手笔。
“臣妾荣幸之至,就不知臣妾是否有这个荣幸。”
“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刘华很果断的跪倒在地,高呼一声,五体投地。
这不是扯淡么,能拒绝?这绝壁拒绝不了啊!他又不是傻子,既然是皇后的意思,那你不从也得从,如若不然,吃亏的绝对是他这嘴贱的玩意。
最重要的是,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扯着卢国公府地虎皮,安心的做大衣,看像是褚遂良那样的跳梁小丑,还敢不敢欺负他。
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是在他抬头的时候,他发现这位“本宫”脸上带着的微笑,让人瘆得慌。
第七十八章:紧箍咒
“起来,赶紧起来!”孙氏连忙走下来,将跪在地上的刘华扶住,道:“地上凉,你这孩子咋就不爱惜着自己呢!”
孙氏的温柔关怀让刘华心生温暖,虽不知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可认下孙氏这么一个义母内心深处也不排斥。
“这个……孩儿也是高兴坏了,咱就不用在意这些了。”刘华很上道,连改口费都不需要。
“国公夫人今天大喜,本宫在此恭喜了!”
长孙皇后笑呵呵的说道:“曾听闻华哥儿是个玲珑的妙人儿,对夫人你呢也有救命的恩情,此番一举数得,可喜可贺。”
刘华知道,皇后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不可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都非奸即盗,她这般一力促成的事情,若说没个目的,打死刘华都不信。
碍于情面,刘华当然不能主动问。
“谢皇后成全。”孙氏福了一福,道:“自此以后,臣妾自会视华哥儿为己出,不会糟蹋了这难得的母子情分。”
刘华陪以微笑,就看着这群人演!
“嗯!”长孙皇后点了点头,道:“听闻华哥儿自幼丧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着实不易。如今华哥儿长大了,刘氏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长此以往下去会走上歪路。本宫看处默这孩子就不错,他二人年纪也差不多,往后就多亲近亲近。”
绕弯子打机锋,是上位者的说话方式。想要融入其中,你就的学会如何分辨其中的门门道道,长孙皇后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很多,以至于连程处默这种笨蛋级别的都听懂了意思。
缺乏管教!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刘华,眼神中全是幸灾乐祸。有句话咋说来着,对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嚣张的华哥儿终于栽了,这一次是皇后亲自出手,准备镇压这妖孽。
面对着程处默的幸灾乐祸,刘华是一阵的头皮发麻。事已至此,他算是明白了,这差不多算是皇家对自己的惩罚,找个紧箍咒给自己戴上。
“皇后说的是,臣妾也是这般想的,华哥儿是个可怜的人。这从此以后,臣妾自当会如您所说。”
两人一唱一和,让刘华的脸色有些涨红,好端端地挨上一顿拾掇,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长孙皇后也真是的,有话不明着说,拐弯抹角的让人听着吃力,还让人猜上半响。
“嗯,如此甚好!”长孙皇后点了点头,问刘华道:“对了,听闻你曾扬言,说是要褚黄门的命,这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此言一出,让场中轻松的气氛一扫而光,所有人目光齐齐落在刘华的身上,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刘华明白,这是皇后给他下通牒了!
“启禀娘娘,此言并非玩笑,而是草民当下最想干的事情。”刘华语气沉重认真,惹的长孙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孙氏急了,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
“义母大人容禀。”刘华冷冰冰的打断了孙氏的话,道:“儿自幼丧父,孤苦无依,能长这么大全凭母亲从中周全,但是……并不能说安然无事。就在几个月前,儿被人打成重伤,差点就去了。”
长孙皇后的眉头皱了皱。
“儿在低调为人时,并没有得到他人的庇护,反之被权贵欺凌。我那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时而说到父亲,总抱怨去的早了。可是……我那父亲为何去的早了呢?想当初,他就是一小兵,曾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虽不曾立下汗马功劳,但也有苦劳。”刘华的眼睛亮的发光,直勾勾的盯着皇后,道:“由于地位不显,所以抚恤不优,家无隔日米也就罢了,可为何明知我父为陛下尽忠而死,还要欺负遗孀。此等行为猪狗不如,儿也是痛定思痛,一招醒悟之后就发誓,决不能让悲剧再演。”
“陛下日理万机,无暇他顾,我等良民无非求个心安理得,衣食有所依,居有定所。奈何,惶惶不可终日,如临深渊般胆战心惊。”刘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道:“想那褚黄门,身居高位却无爱人之心,动则喊打喊杀,以权压人。草民斗胆,请问皇后娘娘,同为陛下帐前走狗,为何下场不同,地位不同?固然尊卑有别,但又是为何祸及家人?我等虽非勋贵,可这千千万万的走卒,是陛下平定天下的基础,如此做法,就不怕……”
“华哥儿大胆!”
程处默听的心惊肉跳,虽知道刘华一旦受气,那就炸了。可没想到言语如此犀利,当着皇后面质问,这不是找死么?
“让他说!”皇后的语气倒是平静,听不出个喜怒哀乐,但明眼人看的出她生气了。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讨个公道。虽然公道自在人心,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不能快意恩仇,凡事憋着,自己难受不说,还要牵连家人。现如今草民并未再去做什么,可褚家人干了什么?悠悠众口,皆言我刘华自寻死路,不学无术的败类,言语之中连寡母深受牵连,难不成草民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程处默觉得刘华没救了,这等放肆的言语吓得他冷汗直冒。皇后无非就是想做个和事佬,你刘华要是答应,她自然会补偿你的损失,现在倒好……只是要把皇后往绝路上逼啊!
“看来,你怨气依旧很大。”长孙皇后笑了,道:“本宫也只是随口一提。”
心中不知是怎么想的,但面上却不想在继续和刘华纠缠这个话题。
“是,娘娘!”刘华行礼,眼泪闪动,道:“但那不是怨气,是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
长孙皇后觉得这娃就是欠拾掇,你将话给说满,就是要逼着陛下做出选择,无疑是要埋下祸种,难不成你真准备一辈子不进朝堂?
可是她看着刘华这幅表情,到嘴边的劝解也全然咽了下去,看来这事情她是管不了了!
淡淡一笑,道:“本宫知晓了,此事就由着你吧!”
“多谢娘娘成全,草民自当努力,定然不让褚黄门日子好过。”
程处默的脸立马黑了,这娃……
第七十九章:跳吧,秋后的蚂蚱
褚彦冲依旧活跃在儒生当中,整日里花天酒地不着家。他喜欢这种恭维,也觉得人生就应该如此。自打刘华的奸计被化解之后,就越发的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这是仕林给他的底气,儒生们对于舆论的把控也当真了得,那种众口铄金的本事绝非他人所能比拟。尤其对于朝堂的批判,“一针见血”
挥斥方遒之间,皆显男儿本色,万事万物仿似都在掌握之中,一念之间更能让樯橹灰飞烟灭。
今日约了几个好友齐聚一堂,酒过三巡后褚彦冲言归正传,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刘华小儿自知事败,整日闭门不出,就以为我褚家对此事既往不咎了么?”褚彦冲有些愤恨,狠狠的将酒杯放在桌上,道:“众位,我等读书人怎可受这等欺凌,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三尺,更何况……”
“褚兄此言甚是。”姓林的儒生急忙附和,道:“那刘华小儿自以为无法无天,殊不知如跳梁小丑一般,实在惹人发笑。现如今别说是他了,怕是那位郡王自身难保。”
这群人对于朝堂的消息依旧停留在萧瑀嚣张跋扈之时,更不知小会议之后,这位丞相大人已经被帝王所嫌弃,随时都有可能罢免。
“暂且不论那郡王,只是卢国公被牵连进来,有些麻烦。”有儒生皱眉道。
“确实麻烦,卢国公号称混世魔王,嚣张于朝堂内外,无人敢正面其锋,哪怕如长孙大人,也得退避三舍。”
“不然,长孙大人只是碍于外戚身份不与一般见识罢了,若是真有……”
“既然如此,为何不请长孙大人帮帮忙呢?”姓林的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全是奸诈。
“可这事情,不是我等可以左右的啊!”
“这事不难!”褚彦冲忽然哈哈大笑,道:“长孙大人身份高贵,自然不是我等可以说服的,但是……我可听闻那程处默号称长安城四公子之一,早就视长孙公子为眼中钉了!”
“咦,还有这事?”
“褚兄,既然如此,那可真是天赐良机。那刘华最大的依仗便是卢国公,若是因此而不能他顾,我等自然有手段让那小儿负荆请罪。”
仕林的强大无疑在于抱团取暖,这种天性促就了在往后的几百年里取代不可一世的豪门世家,从而成为真正的统治阶层。这对于新贵门阀长孙家来说,也是隐隐有所察觉的事情。
当世家豪门成为掣肘皇权的存在之后,不寻求脱变的保守将会被无情的清除。哪怕他是外戚,哪怕他只手可以遮天。
所以长孙无忌并不排斥长子长孙冲和仕林的接触。
弱冠之年的长孙冲在褚彦冲热情招待下,没多久就被一群别有用心的儒生们恭维的找不到北了。言语之间颇为自得,满口应承着和程处默势不两立。
无巧不成书的是,郁闷的程处默在把刘华送走之后,来到了酒楼之中,点的酒菜还没送上来,就听见楼上一群人叫嚣着让他好看。
啪!
程处默的脾气比起刘华来说,毫不逊色多少。当下将刀子亮了出来,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对楼上吼道:“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背着你家爷爷说三道四,滚下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意外之喜,着实让褚彦冲有些兴奋,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鄙夷的看着程处默:“我道是谁,这不是长安四公子么?怎么,这还没喝酒呢,就醉了?”
本来满腔怒气的程处默就要发飙,可一看是褚彦冲时,内心深处忽然淡定了。
“感情是你,褚彦冲,听说你这些时日可不是一般的活跃,怎么?觉得自己能耐了?”
“能不能耐,不是你程处默说了算的。”长孙冲也站了出来,稚嫩的脸上全是得意,道:“我说这长安城中的公子哥们是死光了么,咋就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叫自己四公子了?”
程处默没想到长孙冲也会出现在这里,看着这架势,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程家的人都是大老粗,可那是对外人的假象。若是你真这么认为,估计不是蠢货就是傻逼。他家的人或许讨厌读书,可并不代表程处默没点政治嗅觉。如今的朝堂比较诡异,即将到达新旧交替之时,长孙无忌必当一发而不可收拾,一飞冲天。
巧在,皇后今天就出现在了他家,而且……貌似……长孙冲有点儿和皇后对着干的意思啊。
他乐了。
“长孙冲,我劝你最好别哔哔,赶紧的回家找你老子认错,别装逼不成反被草,到时候连你老子都收不了场。”
“程处默,你可真够恬不知耻的。你以为我长孙冲和你一样,动不动找家里人撑腰的主?”长孙冲怒了,吼道:“今日个,我就要替天行道,会一会你这目中无人之辈。”
“草,真是个不知进退的玩意。”程处默暗骂一声,看着从二楼冲下来的长孙冲,瞳孔收缩。
整个酒楼中出入的,都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
他们并不惧官二代们的闹事,反之,若是看见了还不煽风点火,那可真对不起这无聊的日子。
难得顶级权贵们冲突一波,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大事件不眼见为实,往后出去咋吹牛?
食客们主动给他们腾出了场子,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吼道:“打,打,打……”
长孙冲就这般冲了过来,劈头盖脸的一拳往程处默的脸上砸去。程处默也当仁不让,侧头避开,一脚便踹了出去。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程处默放水的厉害,如若不然长孙冲早就被撂趴下了。饶是如此,长孙冲被打的嗷嗷叫,可依旧不服气的往前冲,架势极其的凶悍。
坐在楼上的褚彦冲眯眼轻笑,对着姓林的儒生道:“程处默是个没脑子的货,这长孙冲也好不到那去,咱们坐山观虎斗,再好不过。”
长孙冲最终体力不支而不得不罢手,怒目而视着程处默,开始出言不逊,话语难听的让吃瓜群众都有些听不下去,一个个的背过了身子,躲得远远的。
开玩笑,看热闹没事,但要是自己真被卷入进去,无论是卢国公,还是那位长孙大人,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们给灭了。
第八十章:无从猜测的对手
褚彦冲很没义气的带着一干儒生从后门溜了,因为程处默不堪其辱,对长孙冲下了死手,打的后者快没了进气,这事情是他们挑起来的没错,但脱缰的野马就不是他们可以驾驭的。
程处默打累了,恶狠狠的呸了一声就往外走。
他觉得长孙冲疯了,所谓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也不过如此,竟然被褚彦冲这种废物给利用?说出去也不够丢人的。
吐了一口浊气,有人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还想打?”程处默眯起了眼,冷冷的逼视着长孙冲的侍卫。
“程公子误会了,我是奉了少爷指命,前来请公子喝酒的。”这侍卫一开口,让程处默蒙了。
“请我喝酒?他脑子被驴踢了吧?”
那侍卫汗颜,暗骂:“刚才我家少爷的脑子,不就是被你这驴给踢了么!”
带着满肚子狐疑,跟着侍卫走了进去,来到了一间雅间之内。鼻青脸肿的长孙冲早早的坐了下来,有下人替他处理淤青,一看程处默进来,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可真下死手啊!”
“滚,要是你丫不挑衅,我至于么?”程处默郁闷的坐在了他的对面,道:“你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老子奉陪。”
“滚!”长孙冲怒吼一嗓子,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不疼的手指塞一次门缝就是了,还白挨一顿打?”
程处默古怪的看着长孙冲,半响不说话。
“行了,你老程家的人可真够狡猾的,占了便宜就别特娘卖乖了,你想揍我很久了吧?今日个我算是随了你的意,说吧,皇后是不是真见华哥儿了。”
程处默眨巴着眼睛,装作没听见。
“别在和我打哑谜,那是我的亲姑姑,我还没犯蠢到那个地步!就是特娘的褚彦冲实在太不厚道了,用儒林的人来压我,迫使我趟这浑水,奶奶的,你就不能做个样子,稍微放点水么?”
程处默眯起了眼睛,嘿了一声,道:“你小子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我这才将华哥儿送走,你就得到了消息?比起褚彦冲那蠢猪,你是个明白人。”
“明白个屁!”长孙冲怒哼道:“要是明白,我早就和褚家人划清界限了,以至于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才缓过劲来看问题?还真别说,一样大的娃,吃一样的饭,那娃咋就那么逆天,连陛下的每一步都看的清清楚楚,把老褚给坑成这样?”
别说长孙冲,就算是长孙无忌在事后也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半晚上,最后出来第一句话是:“冲儿,你不如那刘华,往后尽量别去招惹他。”
起初长孙冲有些不明白,但在今天他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事情差不多捅破天了,连自己的姑姑都跑出来说情?
“看清陛下的路数,这有些言过其实。但对于朝局的把控,眼力的确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程处默也不骂了,严肃认真的说道:“今天华哥儿在质问皇后娘娘,他爹是为了陛下的宏图霸业死的,那为什么作为儿子,为什么会受这种不公的待遇。”
长孙冲翻了翻白眼,这话可真够毒的,别说皇后没脾气,怕是当面质问陛下,也照样没办法回答。
一下子捏住了七寸,任谁都心里不好受,估计自己的姑姑,气炸了吧?
现如今所能做的,只能为褚家默哀。
“我早就知道那小子会作死,但是他不但死不了,还能继续当祸害。”长孙冲哀叹一声,道:“说说罢,他接下来怎么做,我敢打包票,陛下绝对不会如他所愿。”
程处默陷入了沉默当中,半响没个话,让长孙冲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压根就不知道他的打算。不过听皇后娘娘之前的话,貌似他给陛下建言了关于突厥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被采纳。”
“这……”长孙冲愣了。
“这么大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无疑是给朝堂诸公脸上来了一巴掌。”程处默苦笑道:“可这巴掌你还的挨着,谁敢发声?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想把褚大人怎么着就怎么着,连陛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处默越想越觉得无力,这特娘算是什么事情嘛。大家都是孩子,你就不能稍微的低调些?现在到好了,你把一个朝堂大佬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往后谁还将他们这帮子后起之秀当回事?
最为重要的是,枪打出头鸟,这般作为往后后患无穷,毕竟谁也不乐意看到,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整死的人出现在身边,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更何况也不敢保证真不会得罪这种小人。
“是啊是啊,真要是这样,那萧瑀不得恨死他。”长孙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配合上鼻青脸肿,显得很滑稽,可程处默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真让华哥儿把事情给做绝了,那对谁都不好!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爹的意思。”
程处默明白了,感情你丫今天主动挑衅,就是为了这个?
这苦肉计唱的也实在太狠了些,最起码你提前知会一声啊,要是自己收不住手,把你给打死了咋办?
“我爹自始至终没表态。”程处默无奈道:“但想来最坏的一面,他也不愿意见到。”
“那就好!”长孙冲点了点头,道:“委屈你一下,假戏真做吧!如若不然,到时候陛下要是怪罪下来,还真不好交代。”
哪知程处默却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小看华哥儿了,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就别提说什么他靠着我们卢国公府的关系嚣张跋扈,就算我们把戏给做足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置身事外反而让陛下不喜。”
“这不成,那也不成,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怎样做?”长孙冲有些恼火,道:“甭给我说没办法,要真到了那个份上,我找雍州牧,求少府尹抓人,关他一些日子,等这事情风平浪静了再放人。”
“嘿,你还别说,这特娘真是个好主意,不过……你就不怕华哥儿那一张臭嘴,说这是皇后娘娘恼羞成怒,打击报复他?”
“咳咳咳……”
长孙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话别人或许说不出来,可刘华那大嘴巴子,压根就没个把门的,一旦真这么说,那还不把皇后给气死?
第八十一章:幸福的人生从贿赂开始
程处默这大嘴巴子闯了大祸,把他刚送进门就瞎嚷嚷,真怕人不知道他闯了祸一样。老娘很好奇这位国公爷的公子忽然上门,一听皇后召见,差点吓尿了,又听刘华当着皇后的面硬杠,晕了!
儿子胆大,这是她知道的,可没想到会到胆大包天的程度,皇后?那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物,召见儿子?
可见刘华闯了多大的祸。
刘张氏整个人都软了,在秦芳和庄老太太的搀扶下,提着扫把将刘华赶进了祠堂,跪下忏悔。
“你这孩子,就不知道稍微的让娘省点心么?老娘养你这么大容易么,你这在皇后面前都没个正形,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哪怕一直觉得刘华很有本事的庄老婆婆,也觉得刘华过了。
“这不是没怎么着么,我这不是……”
“还说?”刘张氏狠狠的揍了儿子一扫把,喝道:“你还真准备有事?你知不知道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会被满门抄斩。”
庄老婆婆在旁打了个寒颤,她都有带着孙女跑路的想法。
“娘啊,皇后没下旨意,她是和我在商量,真的在商量……我这不,没答应,就是没答应!”
越描越黑的事情是说不通的,刘华这一次算是触及到了刘张氏的底线,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两个多时辰,但儿子毕竟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怕折腾出个好歹来,就让秦芳通知他回去。
别说刘张氏了,就连刘华本人也觉得,貌似这事情稍微欠那么点考虑。
不过现在后悔,晚了些!
在褚遂良的事情上,刘华发誓真啥都没干,只是那家伙作死,硬生生的钻进了套里,现在拔不出来罢了,刘华只不过有点痛打落水狗的嫌疑,没再报复啊!
天地良心,有心无力!当初自己都认怂了,跑出去躲了一两天呢。
“公子,您在这件事情上略有不当,毕竟皇后娘娘的威严不容人挑衅,您又当着国公夫人的面将话说死,往后怕是很难圆回来。”
在刘华想入非非之际,公孙黎端着吃食轻飘飘的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刘华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是公孙黎之后松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想啊?殊不知如今的我已经是骑虎难下,外面流言蜚语的,无数双眼睛看着,我要是不做出点事情来……往后怕是没有立足之地了吧!”
公孙黎叹了一口气。
“算了,事在人为,咱都准备贿赂陛下了,那就顺手把皇后也给贿赂了吧!”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后悔怕是来不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想办法让皇后消气,才是重中之重。
公孙黎听的无语,这位公子也太极品了,你拿什么贿赂皇后?
仿似是看出了公孙黎的疑惑,刘华道:“恰巧你也在这里,那么就帮我挑点东西吧,以女人的角度欣赏欣赏。”
说完刘华起身,拉开了书房后面的暗格,径自走了进去。
公孙黎愣了一下,心中喜忧参半的跟了进去。她知道,这或许是刘华最隐秘的秘密,竟然毫无保留的展示在自己面前,可是……你要贿赂的可是皇后啊,那是富有四海的女人,你又有什么东西,能让皇后动心呢?
暗室的最深处,刘华打开了灯光,那犹如白昼的光芒相当刺眼,让公孙黎猛然就愣了。
“公子,这是……”
她看着屋顶的led灯,整个人都蒙了。
“先别管这个,迟早会在家里装,先挑点东西,贿赂皇后。”刘华懒得计较这些,让开身子让公孙黎挑。
公孙黎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荒诞的事情,摆在她面前的东西稀奇古怪,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吃的,穿的,用的,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开玩笑,这可是刘华在空间城市里面,从步行街弄出来的高档货,上辈子他都舍不得买的牌子货,现如今……
“公子,这、这、这……”
“别吃惊,师门的一些小玩意,本打算留下自己用的,如今看来为了小命着想,还得送皇后先享用了!”刘华很无奈的叹气,道:“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啊,你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了。”
化妆品不用说,还有各类的衣服,以及鞋子袜子,让人目不暇接。公孙黎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科学一派。
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华拥有那么丰富的经商之道,愣是没有去赚钱。
感情……就凭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足够在外面成为重宝,卖出天价来。
好不容易挑了一些,公孙黎觉得有些不舍,道:“公子,以我只见,够了……”
“还是少了,去把那条保暖内衣,和那几件保暖内衣拿上吧!”刘华看公孙黎挑了才十来件东西,无非就是香皂镜子,还有两双鞋子,就有些舍不得送了。
也是……这玩意在这世界没有。
“哦,好吧!”公孙黎很不乐意。
“行了,别露出那副德行,如今天也冷了,也一起给自家人拿几件穿吧!”刘华说完就走。
礼物,凑了足足两箱。
次日他就找来了程处默,当表明了意思,程处默转身就走。
刘华一把拉住了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歹现在是兄弟,你不帮我谁帮我?”
“哥哥,可是我现在没办法帮你啊!”程处默哭丧着一张脸,道:“你难道就没点自知之明,把皇后给得罪狠了,就凭这些?再说……这特娘谁给你的勇气?”
“你甭管谁给的勇气,这忙你帮还的帮,不帮还的帮!”刘华恶狠狠的瞪着程处默,道:“正因为我知道得罪皇后狠了,这才忍着心疼大出血,你以为我科学一门出品,是那些渣渣们可以比拟的?还有……这些玩意用一些可是少一些的,别怪当兄弟的没提醒你,帮了我这忙,肯定少不了你好处。”
“得了吧你,就你?我程处默什么宝贝……”
刘华随手就丢出了一个小玩意,程处默连忙接住。
“咦,这是什么?”
透明的琉璃球中,栩栩如生的两个人执手相看,微微的晃动,像是下起了鹅毛大雪,然后……还有悦耳的音乐。
“小玩意,帮了我这忙,就送你了!”刘华有些嫌弃的看着犹如土包子一样的程处默,道:“当然,要是皇后原谅了我,还有好东西送你!”
“真的?”
这一次程处默动心了,别说这玩意稀罕,光这琉璃球就已经是天价了,更何况,琉璃里面还有这么两个东西……吸!绝壁值很多钱。
“骗你是孙子,赶紧的!”
程处默疑惑的驾车拉上了两个箱子,贼一般的目光总在那两口箱子上扫来扫去,自己跑一趟腿,就得了这么一个稀罕物件,那这两口箱子里面……
那还了得?
第八十二章:世上没的
就算是进贡,也不是随便人都可以的。宫中存在的尚善局,恰巧就是干这个的,一般而言,从全国运来的贡品,都交到这里,然后他们会选择性的给皇帝送去。
没了程处默的帮忙,刘华绝对走不到宫门口,就算有程处默的帮助,也是经历了严格的审查。
从早晨折腾到了中午,在确定无危险品之后才放行进去,自有宫人在前引路,将两口箱子送了进去。
让刘华郁闷的是,礼送了,皇后表示收到了,却没见他。
……
长孙皇后自打回来之后也有些恼火,刘华的不知进退却是让她着恼。可她静思之后觉得,这事情的确欠考虑,在没有任何前兆下贸然提出,肯定是不当的!
今天的皇帝在下朝之后来到了她这里,简单的吃了午餐后,长孙皇后欲言又止,让李世民脸上明显的有些不快。
“观音婢,有事说事,就别藏着掖着,与朕还打什么哑谜?”
“这个……陛下!其实有些话不应该出自一个妇道人家的嘴,但臣妾自昨日想来,觉得想说说,可若是让朝臣们听到了,又该责备……”
“行了吧你,咱们夫妻说话,还需要顾及大臣们的态度?那未免也管的太宽了些!”李世民不怒自威,扫视了一圈奴婢们,吓得宫女太监齐齐底下了脑袋。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道:“也是,陛下若是觉得有理,就不妨采纳,若是觉得我这妇人多嘴,权当夫妻间没事牢骚一下罢了!昨日个见了刘华那孩子,虽说不懂事的让人不舒服,但是……他所说的话,让人不得不好好反思。”
李世民眉头一皱,明显的对刘华不满了。
“自大唐立国以来,前后征战数年,曾有无数的良家子跟随陛下左右,前前后后死伤无数,陛下仁慈,对于阵亡的忠士予以厚葬,其家人也得到了优待,只是……陛下,在当初跟随您的士兵之中,怕是有很多独子,在阵亡之后,老父弱妻者有之,子嗣嗷嗷待哺者有之。这……”
“哦?想必那刘华小儿,就在此例吧?”
“是!臣妾固然气那刘华小儿不懂进退,但是仔细考量之后觉得,又不乏道理,想那刘张氏,可真被欺凌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禀娘娘……宫门外卢国公长子求见,说是有些稀罕宝贝,要送于驾前!”
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夫妻二人的交谈。
“嗯?程处默?他送宝贝?他卢国公府有多少宝贝?”李世民一愣,满是疑惑。
长孙皇后却会心一笑,道:“怕不是处默那孩子,该是刘华那小儿。”
李世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也是,他曾扬言,可是贿赂朕的人,现如今自知得罪了皇后,先贿赂贿赂皇后讨个人情,这小儿……”
长孙皇后有些哭笑不得,虽说是这么个理,但绝对不是这么个事。你这正大光明的贿赂他人,还真是有恃无恐,不!别人送东西贿赂人是越低调越好,你倒好,众目睽睽之下拉宫门口了?
“有些意思,来人!去把东西给拿来,朕倒是很好奇这小儿有什么绝世稀罕物件,能让皇后既往不咎。”
说不好奇是假的,李世民也想掂量掂量刘华所说的让人吃饱饭和让人有衣穿,到底是不是吹牛皮。
两口大箱子抬了上来,在李世民的注视下打了开来。
第一口箱子之中装着的是衣服,这一点就算李世民没见过后世的羽绒服,也一眼分辨出个所以然来。
他起身走了下去,甚是差异的拿起一件纯白的羽绒服,抚摸了一下,道:“咦,好是奇怪,此面料非丝绸所致,更非麻布,怎地如此的光滑?”
长孙皇后也走了下来,拿起了一双袜子,道:“这质地很软和!冬天穿上,倒是不在担心冻了脚。”
“这应该是靴子!”
李世民拿起了一双军靴,道:“皮革所制,不对!这不是皮革,此物……不曾见过。”
李世民心里猛然一惊。
若说羽绒服的面料,他还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这靴子,看上去就是皮革,可是明显要比皮革柔软的多,最重要的是鞋底,很厚实,而且所用的材料,连类似的都没有。
“陛下,怕是他所说的让人有衣穿,是真的了!”长孙皇后秀眉紧锁。
“暂且先不管那些,看看另外一口箱子再说。”
说完示意太监将另外一口箱子打开,让人眼花缭乱。
首当其冲的是数个玻璃瓶,那是撕了标签的香水,其后便是各类的香皂若干块,各类的化妆品粉底之类的堆了一大堆,最为醒目的,还是那块镜子。
想当初,程咬金捏了一块镜子的渣渣进宫,让皇后爱不释手,视为宝藏一样正藏,现如今……这么大一块?
当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三尺见方的镜子捧在手心里之后,手都在颤抖,若不是皇帝反应快,皇后已然给摔了。
“巧夺天工,此物真是巧夺天工,科学一派,竟然能做出这等让人匪夷所思之物来,朕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李世民由衷的发出了赞叹,同时心情越发的激动了起来,别的不说,就这一方镜子,已经足以碾压一切礼物了。这东西如果真是被造出来的,那么……李世民不得不对刘华不重视,他不傻,认为在如此鬼斧神工的技能下,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既有可能造出来。
“陛下,此物比起留声机,如何?”长孙皇后非常激动,问道。
李世民皱眉想了一下,道:“怕是各有千秋,或许这只是朕的看法,其中的难易程度,以及使用,只有刘华小儿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前些日子朕已经让工部之人去仿制那留声机,但可惜的是,没有人弄明白那个盒子到底是什么原理,而且……工部的人告诉朕,那留声机之所以能发出声音来,完全是因为那个盒子。”
当这个时代出现不属于人们所认知的黑科技之时,给统治者带来恐慌之余,聪明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成为己用,将那技术变成自己的。
可是蓄电池那玩意,是你们连电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所能研究得通的?
其中的门门道道,就连刘华这个现代人,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要不是空间里那座图书馆撑着,刘华都不敢将那东西给放出来。
“那臣妾在此恭贺陛下了,至少在陛下的有生之年,那刘华小儿,就决不能无所事事。”长孙皇后偷耶道。
第八十三章:当皇帝的也会嫉妒
这些物件其实不用他人来教,作为爱美的女性可以无师自通。香水的使用方法类似于香露,只不过香味更加的浓郁,随意的喷撒一些,就让人爱不释手。至于那方镜子,在李世民热切的目光下,只能看着皇后摆放在自己的化妆台前。
还有……鞋袜!
纵然这个初冬不太冷,可躲在深宫中的人们早早的穿上了棉衣,这里所说的棉衣,就是多缝几层布罢了,御寒?别扯了,咋可能!
羽绒服穿在了皇后的身上,没一会就感受到了温暖,皇后由衷的赞扬道:“呀,真暖和!”
皇帝瞪大了眼睛,长孙皇后的身材本来就好,奈何这修身的衣服裹紧了之后,显得越发的窈窕,配以煽情的香水味,此刻的李世民差点化身为狼。
“还有这鞋袜,咦!还分左右脚,当真有趣。”
长孙皇后对于李世民的眼神很满意,当女人的最怕什么?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半老徐娘后,男人对她没兴趣嘛,现如今看来,自己还是风味犹存。
小皮靴套在了脚上,又生生的拔高了皇后的气质,惹的李世民闷哼了一声,道:“这小儿还真有心,为了贿赂你这皇后,可够下血本的。”
皇帝吃醋了,皇帝嫉妒了!
朕才是统御天下的无上至尊,富有四海的天子!如此的美好东西,为何不进贡于朕,非要……
可这特么还抱怨不得,因为先给的是自家的媳妇,相濡以沫的皇后,这……
“陛下,且容臣妾放肆!”长孙皇后换上了一身衣服,道:“这身衣服穿来的确有些古怪,但却让人很是舒适,最为重要的是,很是暖和。”
“哼,那你的意思是,原谅了那刘华小儿?”皇帝越发的嫉妒了。
“这个嘛……本来就不曾生气,何来原谅一说?”长孙笑的有些狡黠。
李世民狼狈的逃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皇后如此的虚荣,明明是接了贿赂心里高兴,偏偏还把这事挂扣不提。
最重要的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实在是可恶至极。
“走,随朕出宫!”李世民低沉的吼道。
随行太监慌了,连忙要去吩咐,却被皇帝给呵斥,道:“微服出巡,何必大张旗鼓?”
皇帝也无奈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这张脸就没了!
羡慕皇后而跑上门去要东西?
这是皇帝干的事情么?
随行太监不知道皇帝打的那点小主意,连忙去准备了便服,拉了良驹,跟着皇帝出了宫。
不管李世民是一个多么残暴的皇帝,但他的容忍和大度,以及想要证明自己的才能这件事上,绝对是无可否认的。
走在宽敞热闹的街上,李世民的眼睛从来都没离开过来回的行人和贩夫走卒身上。
这些衣着并不光鲜,甚至还有些瘦骨嶙峋的脸上,无论在干什么,他们眼神都是明亮的。
他第一次意识到,真正的天下不在那一亩三分地里,而是在高高的围墙之外。真正的民,不是站在自己脚底下瑟瑟发抖的臣,而是这些犹如野草一般顽强生活的人们。
“没有了荣华富贵,他们依旧抱有希望,他们所求的不多,只是为了吃饱穿暖,可是……朕,我真能给的了他们么?”
坐于骏马之上,他的目光低沉。当心情冷却了下来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只因为皇后的新衣而嫉妒,可却忘了,在那宫墙外面,有更多的人只想着别被冻死。
“你可是说好了,要给我能让天下人吃饱穿暖的条件的,刘华,倘若敢在此事上开玩笑,朕保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刻的帝王心冷了下来,也明确了自己的目的。
刘宅冷冰冰的矗立在面前,没有半点的生气。或者说,刘家没有奴仆,也没有门童,简简单单的几口人组建的家庭,在占地面积太大的宅子里,显得太过于单薄。
开门的人是庄婷,她注视着面露威严,让人害怕的帝王时,很不自然的抽了抽鼻子。
“你找谁?”
“找刘华刘公子,听闻他这里有些世上没有的玩意,我想和他做一笔买卖!”
砰!
庄婷直接摔门,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道:“我家少爷不缺钱,刘家的东西也是别人买不起的。”
李世民很恼火,被一个小丫头给无视了,气啊!
“我是卢国公的朋友,是他让我来的。”李世民大声的喊道。
庄婷有些不情愿的再一次拉开门,寒着一张脸,道:“你就不能早点说?进来吧……”
刘宅很大,收拾的也很整洁,整个家的布局很是奇特,其建筑风格连李世民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种建造方式,该是科学一派的吧?”李世民忍不住好奇,问道。
“对啊!”庄婷也不隐瞒,道:“少爷说,传统的技艺虽好,但太浪费材料了,就为了支撑整个屋子,弄出那么大一根柱子来,有些不妥当,只要换个思维,把受力点放在墙上面,就省去了这些,还能省一些工时。”
“颇有些味道!”李世民点了点头,道:“那你家少爷何在?”
“您先在客厅里面等着,我家少爷还在洗澡,等会儿肯定回来见你。”庄婷把他带到之后,送上了茶水,就走了。
茶是炒茶,和这时代的茶不一样,李世民看着白瓷杯子,出神了半响,在太监上前要试毒的时候给惊醒,喝道“退下吧,他还没那个胆子。”
“陛下,贸然出宫就不得不小心,毕竟您乃九五之尊……”
“既然是微服出访,就别弄出太多的破绽,免得刘华小儿看出破绽,让朕难堪,你等听明白了么?”
“奴婢等,遵旨!”
刘华很是郁闷的出现在了李世民的面前,看着这位威严的男人,身上散发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兴趣缺缺的拱了拱手,道:“既然是国公爷的朋友,那就别提买卖这么伤和气的话了,小子不是个生意人,也还没到唯利是图的地步,先生要什么不妨直说,小子能给的,不会藏着掖着。”
“你倒是个爽快人,就不怕我骗了你?”李世民被这开门见山的姿态给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是皇帝,脑袋转的比一般人要快的多。
“我有什么值得你骗得?再说,你也别把我当笨蛋行么?如今被褚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小子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敢在这时候上门的,哪怕是有求于我,那也是真朋友。”
李世民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患难之中见真情?”
刘华耸了耸肩,道:“也能这么说,但最为重要的是,我可是把陛下和皇后给得罪狠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总觉得这娃的眼睛太亮了,以至于像是把自己给看穿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第八十四章:三观已经被颠覆
刘华当然不清楚来的人是皇帝,要是知道了,估摸着他直接会尿。
毕竟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哪怕他不吃人,可名声在外绝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站在李世民身边的老太监让他觉得很奇葩,那阴柔的举动太娘娘腔了,导致他不是看着老太监胸是平的,有喉结,绝对认为对方是女扮男装。
刘华不是那种没吃过猪肉连猪跑的都没见过的人,很自然联想到这世道有种奇葩的生物,叫太监。
虽然太监是人工制造,从人这个行列中脱变而来,可是,少了重要器官的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貌似是性别吧,毕竟已经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了。
由此他敢断定的是,眼前这人多半是皇族了,也只有皇族才能指使的动这群分不清男女的人。
皇族的人在这个关口上门,刘华本能的认为,是自己贿赂皇后起作用了。
“听闻刘公子出生科学一派,所学皆是匪夷所思之事,不知可对?”
“什么匪夷所思之事,说这话的人是无知到了什么地步?我又不是一次的解释过,科学一派研究的就是表现在世上所有的规律而已,追其本源而得以总结罢了,感情我解释了这么久,对牛弹琴了?”
李世民第一次见识到了,刘华的嘴贱。
抽了抽眼角,压着内心想抽这玩意一顿的心情,耐着性子问道:“哦!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那科学一派,到底研究什么?”
刘华闻言皱了皱眉,仔细的想了想,道:“多了,大概分为九大类,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
李世民一愣
“语,说穿了就是儒学,科学一派不会否认儒家老祖对于文化的贡献,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去继承,但我们科学将其称作语文,当然,语文可不仅仅只是儒家思想,其中包括的更多,最基础的是教人识字。数,简单,就是你们认为的数术,可在我们科学一派里面,它是比语文更大的一门学科,所以称之为数学。”
看着李世民略有所思的表情,刘华继续解释道:“外么?就是研究大唐以外的风土人情,文化语言的,这个我不擅长,就不多做解释。政,指的是政治,当然,我们所说的政治和朝堂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人类发展的关系网络图,很大的一门学科,我也是只懂得一些皮毛。史,就是历史,没得解释。地,嗯,就是地理,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意思,不过我们所说的地理,比较大,指的是全天下,顾名思义,就是青天之下的所有地方,大唐只是其中一部分。理化生,这三样解释起来就麻烦了,通俗点,就是物理,你们所说的格物,当然格物这词太笼统,我也不明白具体指什么,物理就是研究物体的学说。化么……怎么说呢,这玩意在大唐,哦,对了,道家的炼丹术,勉强算是化学的直观体现吧。至于生,就是生物,这东西我不擅长,只能给你解释为,研究天下所有生物的,看得见,看不见的,都在研究。”
李世民蒙了,错愕的看着刘华,问道:“这么多?那你研究的是那个分支?”
“我啊……”刘华蛋疼的想了想,道:“严格的算,是天文学,数学,物理学,地理学组合起来的一个分支。”
“嗯?天文学?”李世民问道:“连这个都有研究?”
“没什么好诧异的,其实天文学是物理学里面的一个分支,太驳杂了,我也没办法给你解释。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所说的天狗食日,天狗食月,就是天文学里面的东西,当然,这在天文学里面,只是皮毛!”
李世民眼皮子狂跳,这尼玛也算是皮毛?要知道,这一旦出现,那就是……灾难,天子失德的一种体现。
“那你倒是说说,这天狗食月,天狗食日,是怎么个道理?”
刘华觉得古人真的实在是太那个啥了,都说了是皮毛了,你还问个所以然来?这不就是贴着脸上来说,哥就是个白痴么?
只能耐着性子将日食月食的远离给李世民说了一遍,补充道:“至于为什么说我们脚下的是个球,你去问庄婷,至于为什么我们不掉下去,你也可以去问庄婷。哦,对了,庄婷就是我家最小的那丫头,她已经可以去计算这方面的问题了。对了,她貌似也能利用万有引力的知识了,已经算出了彗星出现的大概时间,六十一年,庄婷,你来一下。”
随着刘华的一嗓子,庄婷小跑着从书房里出来,有些不满的问道:“少爷,我很忙的!”
“我知道你很忙,可这位大人他有一肚子的疑问,你给他解释解释,少爷我去弄那个玩意去了。”
说完很不地道的把李世民给晾在了一旁,转身就跑了。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太监气疯了,刚要出言呵斥,却被庄婷不屑的撇了撇嘴给打断,道:“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你还指望我家少爷指导你基础么?”
李世民在风中凌乱了,这是简单的问题?基础指导?
可膨胀的求知欲已经让李世民顾不得太多,现在只需要有人替他解答问题。好在庄婷不负众望,一个学霸和另外一个学霸级别的人对话,很容易。在基础知识的教授之后,庄婷很快的引出了“万有引力”学说,也就是为何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再然后,引到了天文上,星球相互吸引的论述,计算出哈雷彗星出现在地球的间隔,七十六年。李世民试着用庄婷教授的法子算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完全正确。
这彻底的颠覆了李世民的三观,因为哈雷彗星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星孛,每一次的出现,都伴随着灾难。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那个灾星的出现,是自然现象?
“万有引力是物理学里面的一个分支中的分支,也就是天文。至于其他的,太多了,我还太小没办法全学会,但近期接触到了光学,电磁学两大课程,有些吃力。”
学霸的世界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最起码刘华自认为在庄婷的学习能力面前,死都太迟。
“至于核物理,量子论,质子论,其他的一些东西,少爷说在我还没有彻底的吃透数学这门课之前,最好别去碰。”
李世民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刘宅的,当骑上了马回到了宫中,他才意识到,貌似把正事给忘了,自个儿不是去要东西的么?怎么就变成了一次学术交流了?
“来人,传史官前来,给朕查查,星孛的出现间隔,是否是七十六年。”
李世民连忙传旨,道:“同时将天狗食日,食月的年份都写个折子拿来,朕就不信,那科学一派真有那么玄乎?”
第八十五章:皇帝疯了
皇帝三日不上朝,惹的外界想入非非,就算是房杜长孙魏征的求见,一一都被挡在了御书房之外。
没人知道为什么,但从外面值班的太监嘴里得知,皇帝每一次都会发出哈哈大笑,以及咆哮声。
皇帝变得喜怒无常了?
皇帝疯了?
外界议论纷纷,还有些别有用心者认为,皇帝杀兄囚父遭了报应,被上天给拾掇了。
“今日臣必须要见到陛下,无论尔等如何阻拦,非见不可。”魏征是个直脾气,对着老太监怒目而视,吼道:“天子三日不凌朝,乃是怠政。”
距离御书房不远,他的话自然传了进去。
跟在魏征身边的几个臣子连连点头,虽说魏征这人也是个最贱的人,不讨喜,但今日个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
“各位大人,你们这不是为难老奴么,陛下下了命令,老奴也是没办法啊!”魏老太监很是为难的劝解。
“闪开!不然老夫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到时候看你如何给陛下交代。”魏征发火,火气冲天。
“魏公公,你还是让开吧,此事事关重大,若不面见陛下,我等臣子着实心中难安。”长孙无忌虽说的和颜悦色,可冰冷的目光让魏老太监也是一阵触目惊心。
“这……”
“让他们进来!”御书房传来沙哑的声音,但熟知李世民的人都不怀疑,这是皇帝的声音。
众人一起进入了御书房,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了皇帝的面容,呆了!
面色枯黄,双目黑丢丢的,要不是目露精光,还以为皇帝行将就木。但在场的人都意识到,皇帝已经很几天没睡觉了,如若不然怎可能怎有那么严重的黑眼圈。
“臣……”
众臣刚要跪下,李世民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道:“都起来说话吧!”
一个个站直了身体,扫视了一圈之后,再一次陷入了呆滞当中。台阶之下站着一个人,精神萎靡,脸色蜡黄,可从面相而言,该是一个史官。而御阶之下,满是杂乱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魏征是个不怕皇帝的,随手捡起了一张看了两眼,眉头皱了起来。
“陛下,见你龙体无恙,臣等心里稍安,可陛下三日不上朝……”
李世民一听魏征要发飙,没来由的感觉蛋疼,摆了摆手,道:“魏爱卿,朕无缘无故罢朝,的确不该,但是……此次事出有因,朕从而恐慌。”
恐慌二字从皇帝嘴里出来,吓得在场的人齐齐跪倒,道:“臣等该死,不能为陛下分忧。”
“都起来吧,朕不是在责备爱卿等人,只是……朕被称作天子,所有天象,将预示这王朝的兴衰,可对?”
众人没说话的。
“张爱卿,将你我君臣三日来的成果,告诉众卿吧!”李世民此刻显得有些疲惫。
“下官与陛下三日不眠不休计算出,星孛的出现时间,同时也得到了下一次天狗食日,食月的具体时间……”
“张大人,放肆!”魏征忽然爆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踩住了史官的衣领,道:“感情你这奸臣贼子蛊惑郡王,天威浩荡,岂是他人妄言揣测?”
“魏大人……”史官慌了。
“不管是何人给你的胆,胆敢蛊惑君王者,死!来人啊……”
“放肆!”坐于书桌之后的李世民忽然爆喝一声。
魏征浑然不惧,逼视李世民,道:“陛下,此等败类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蛊惑君王,其心可诛!臣请陛下诛杀。”
史官吓尿了,哆嗦着求助于皇帝。
李世民面露不悦,目光深邃,直勾勾的看着魏征,良久,忽然哈哈大笑。
这一笑,刚才针尖对麦芒的气氛骤然消失,但恐惧在大臣之间蔓延,一个念头爬了上来:皇帝疯了。
李世民笑的咳嗽,剧烈的可咳嗽,在太监手忙脚乱送了茶水才压了下去,李世民哼道:“滚,朕还没弱到让人照顾的地步。魏征,你今日所言,让朕想到了一个人。”
“哦?臣倒是洗耳恭听,陛下所说者,何人?”魏征对于皇帝直呼其名并不在意,咄咄逼人的当仁不让。
“西城刘华,年十岁!其婢女,名庄婷,年不过十岁。”
魏征一愣,他当然听过刘华的大名。
“朕到此时才明白,那竖子为何会扬言弄死朕的重臣,为何不屑于儒生们百般挑衅,更不屑于略受迫胁便交出解析盐法。尔等可知?”
“臣不知,望陛下明示。”魏征严厉说道。
“史官,告诉他!”皇帝逼视魏征。
“下官……下官通过和陛下三日的计算,星孛每七十六年出现于世间,同时也得到了……”
史官结结巴巴的将这三日的劳动成果说了出来,而且言之凿凿的表示,一切计算和史书中所记载的吻合,甚至连时辰都能对的上,并且他们二人还计算出了地球的体积,甚至得出结论,日新学说根本就站不住脚,不!连日新学说都站不住脚。
这颠覆三观的结论早就让李世民感觉这世界疯了,若不是史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他认为那个所谓公式,就是庄婷随口胡诌的!
一次答案,或许是巧合,两次也勉为其难,可是接连十多次呢?
你还怀疑?
你要是还怀疑,那就只能说智商不够了!
“朕以为,身居大宝,就站在了世间的制高点上,可是现在看来,你我君臣只不过是井底之蛙,那科学一派所掌握的,绝不是危言耸听,所谓天地山川有至理,更不是无稽之谈,格物之道,更是沽名钓誉。真相摆于面前而不敢接受,魏爱卿,你这是怕了么?”
面对李世民威严的目光,魏征虽然不怕,但觉得这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如此颠覆的学说,是对儒家所信仰的君权天授的最大冲击。
“是,朕的确有些心乱而不知所措,但是……这世间所存之理并不因为我等否认而消失,既然如此,就不妨让朕这个帝王,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也去看看那小儿所说的未知领域,呵呵……说来可笑,朕现在才明白,那刘华小儿站在巨人之巅,别说是褚爱卿,怕是连朕,他都敢俯瞰。”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都觉得,刘华该死啊……
俯瞰帝王?
谁敢?
杀人诛心啊。
“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科学一派是浪得虚名,还是真有才学。来人,传朕旨意,让郡王速速进宫。”
第八十六章:陛下,臣服你
皇帝的话无疑在刘华的事情上定了性,免得臣子们回错了意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至于传召李道宗,在场的人心里有数,无非就是关于来年大灾的事情。
魏征连忙建言道:“陛下,此等事情太过于玄乎,根本无从说起,若是朝堂大张旗鼓,必将引起民间恐慌。”
房玄龄和杜如晦彼此对视,觉得魏征此话有理,所谓老城某国,在某件事情上太早下定论,有些轻浮。
老神在在的长孙无忌也站了出来,道:“陛下,此等事情以臣来看,还是不要放在明面上,朝堂之上做准备也是好事,但如魏大人所言,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有些得不偿失。”
“臣等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是有些冲动的君王,但不能说是刚愎自用,他在计算出日食月食的时间之后,对于科学有了迷信的心里,难免有了一叶障目之嫌,好在臣子们是清醒的,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了他最为合适的劝导。
严肃着一张脸陷入了沉思,良久,道:“魏爱卿说的是,是朕孟浪了。”
皇帝的道歉,让御书房的气氛骤然一松,那种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好多年都不曾发生,除却玄武门之变前夕。
李道宗来到御书房之后,行礼叩拜,李世民让他平身之后,便站在了一旁。他有些不明白李世民叫他来的目的,但一看在场的都是大佬,估摸着……事情不小吧?
“皇兄也别闲着,朕知道你是第一个接触了科学一派的人,按照刘华小儿的话来说,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勇气可嘉。”
李道宗一脸懵逼的看着皇帝,这是几个意思?
在大佬面前讨论刘华的事情,貌似有些不妥吧?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呢?
可皇帝既然问了,那么李道宗就不能再当哑巴泥菩萨,道:“回禀陛下,谈不上什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谓科学不过是小道尔,更多的学说趋向于工商农,对于治国而言,有些不足。”
“哦?”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朕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大唐以武立国以来,十年里算是风调雨顺,自朕登基以后,算得上勤勉,可为何民依旧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魏征急匆匆的站了出来,道:“陛下这话未免有些诛心,陛下勤勉乃天下共识,臣子们更是兢兢业业,各司其职,若这天下依旧不堪,犹如前隋般,那也是臣等失职。”
君为臣纲,君辱臣死,李世民都说自己勤勉了,还说天下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待拯救,那么这其中的道理是谁的错?
当然不是人家皇帝的锅,错也只能错在臣子身上。
“陛下!”李道宗也不得不再一次站出来,道:“臣也是夙夜不能眠,常常自问而不可得,时至今日,臣也有所领悟。”
其余几人脸色都是一黑,看着李道宗的脸色有些诡异。
话说郡王,您这大言不惭的忧国忧民是咋回事?在此之前,你丫连上朝都是能告假就告假的,感情话还能说的这么漂亮?
“皇兄既然有所体悟,不妨说来让我等君臣共勉。”李世民笑了笑,心里却哑巴吃混沌,明亮的很,无非就是你丫在刘华哪里弄了点歪理学说嘛。
不过,现在的李世民,的确对科学一派,非常的感兴趣。
“臣自幼读史,常见尧舜之治,更闻周公之礼,强汉横行域内,扫**八荒。可是,臣又查史料,不管是尧舜之时,亦或者周公治下,哪怕是汉文帝时期,都不曾出现天下大治,百姓富足的场面。”
这话题就有些大了,一个个看着李道宗,心里捣鼓着,这玩意今天发的什么疯,怎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那刘华小儿曾言,生产力才是民之根本,所谓生产力无非便是工具,人之所以别与野兽,便是能利用工具而为己排忧解难,所谓智慧无止境,当人们重视自己手中的工具之后,才能事半功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在场的人没人不懂,但作为统治者,就必须去打压工商手工业者,从而太高自身的地位,可这在巩固统治者地位的同时,也无疑限制了工商手工业的发展,从而大幅度的削弱了社会的生产力。
这是刘华第一次在李道宗面前提出自己的观点,人才是社会最大的财富,不管是那个阶层,他们都是创造财富的最核心,也同时提醒李道宗,想要富裕,就必须要重视这一块。
西城就是他李道宗最大的实验场地,他也逐渐的意识到,刘华所说的人力资源是什么。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皇兄所言甚是,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今日叫你来朕想知道,对于来年大灾之说,到底有几成把握?”
李道宗怔了怔,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回道:“差不多九成九!”
“郡王,陛下面前无虚言,放肆不得,那等话只能私下里说说,若是在朝堂之上,莫要讲!”魏征连忙提醒。
李道宗眉头皱了皱,对魏征道:“魏大人,若无足够的把握,我自然不敢在此造次,如今的天气实在太过于诡异,自打入秋之后滴雨未降,如今马上进入隆冬,这地还没冻上,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出事。”
“郡王,以老夫只见,此时还是别说出来的好!”长孙无忌道:“陛下,臣依旧认为,此时不宜声张,当然,有备无患,臣建言就将此事交给郡王爷,暗中统筹,以备不时之需。”
重臣们的反对让李世民不能一意孤行,这事情也的确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议论,仔细一想之后有了注意,道:
“皇兄,既然如此,此时就交有你全权负责了,需要什么就直接开口,朕自当为你排忧解难。”
李道宗在这一刻很想骂娘,空头支票般的许诺,咋就这么假呢?这么大个事情,没了朝堂的支持,自个儿那什么来负责?
要钱?要粮?
得了吧,你总的有个理由,就算你李道宗是户部尚书,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挪用公款吧?
李道宗还想说,但看李世民已经有些兴趣缺缺,挥了挥手,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
李道宗有些不爽的转身,跨出一步之时,忽然咦了一声,将地上的一张纸捡了起来,一看上面的文字,噗嗤一声,随即剧烈的咳嗽。
这忽如其来的一下子,让刚出门的人全错愕的回头,尤其是魏征,怒目而视。
就连李世民都有些不满的看了李道宗一眼,道:“皇兄,此意为何?”
“这个……容臣放肆了,此等算法,该是刘华小儿所说的数学一门吧?”李道宗敢肯定这出自刘华之手,那是因为这一张纸上全是用汉字写出的数字,其中还有个“点”字,足以说明一切。
“哦?有何不妥么?”李世民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李道宗转身,将落在地上的纸张一张张试了起来,发现上面所写的,全然是数字,所确定的是年月日和时辰,全加起来,快一百张了。
满头黑线的李道宗咳嗽连连,道:“陛下,如此大规模的计算,臣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第八十七章:要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
李世民又不是傻子,他咋就看不出李道宗那一脸错愕的懵逼,以及小小的幸灾乐祸?
当下黑着一张脸,有些着恼的说道:“皇兄不妨有话直说。”
“这个,陛下……既然是刘华小儿教你的计算方式,难道他就没教你,他那里还有一套更为简单的计数方式?”
李道宗心中暗骂:刘华,你真是个操蛋的小子啊,坑皇帝也不是你这么个坑法。
明明用阿拉伯数字去计算的话,这百十页纸,用两三页就能完成,偏偏不将那东西说出来,让皇帝用了三天?
感情所谓的皇帝不上朝,三天时间里忙着用汉字写数字了?
“何等计数方式?”李世民有些好奇了。
李道宗觉得有些讲不清楚,告了一声罪,在书桌上拿起了毛笔,开始写阿拉伯数字,同时将其中的规律告诉皇帝。
皇帝越看越是脸黑,越听越是生气,直到最后怒吼道:“这刘华小儿,欺人太甚!”
……
躲在小黑屋里搞发明的刘华猛然打了个喷嚏,全身哆嗦了一下。
虽说这个冬天不太冷,可是……也绝对不怎么舒服。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着的破烂玩意,刘华恨不得顺手给砸了。
太特么丑了,感情自己的动手能力这么差?
不过好在是成功了,这玩意至少能用,还能印出比较复杂的彩色年画来。为了这个“复印机”刘华可是认真读了好几天的书,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无数次的改造实验,别提有多蛋疼了。
所使用到的材料,在这辉煌的大唐朝愣是找不到,只能用其他东西代替,这不代替还好,一代替,所有的零件就的重新去拾掇。
最后的结果是……这玩意的体积三个多立方米,重达一吨多。
这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彩色印刷机,功能效率上不但非常低下,最让人无奈的是,成品的质量也难以恭维。
“也只能这样了,聊胜于无吧!”刘华叹了一口气,兴趣缺缺的丢下扳手,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内,庄婷闷头做着数学题,下笔如飞,一双大眼睛全是兴奋的光芒。另外一边坐着的是满身带伤的公孙黎,身边站着端茶递水的丫头秦芳,仔细的对着一张乐谱揣摩。
刘华一进来,公孙黎连忙起身,刘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道:“问问陈达,玻璃研究出来了没,要是再弄不出了,我弄死他!”
“公子,陈掌柜的这几天一直在作坊守着,寸步不离的!听说工坊那边有所突破,他怕出事。”公孙黎回道。
“最好快点,要是到了冬天,窗户要全部关上,到时候整个屋子黑漆漆的,郁闷死了!”刘华没好气的将桌子上的图纸卷了起来,随手丢进了壁橱里。
公孙黎不知道玻璃是何物,但这书房的布局她的确喜欢。雪白的地板砖,还有吊顶,以及用石灰刷白的墙壁,宽敞明亮。
按理说,这书房已经是整个大唐最好的了,可是刘华明显对此很不满意,总是嫌弃这,嫌弃那的,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想来玻璃是个好东西,不然公子也不可能花那么大的力气,还偶尔去作坊指导工作。
李道宗在这时候不请自来,一进门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立马吹胡子瞪眼了,哼道:“你这小儿好会享福,我等忙死忙活的在外奔波,你却……”
“要么坐,要么走!”刘华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被禁足了么?跑我这里来干嘛?送银子,赶紧的,五万两!”
“你这竖子莫要得寸进尺,要钱没有!”
李道宗很不厚道的耍赖,五万两?别开玩笑了,那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刘华不屑的撇了撇嘴,懒得理他,开始继续读书去了。他的继续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弄出更好的玩意来,然后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来使用,可貌似……
这个世界缺了最为关键的东西,电!
现代生活与之息息相关的能源,可一个绝壁解决不了的难题摆在面前,让他根本无法解决。
绝缘体,橡胶!
这玩意是外来物种,刘华不清楚是何时传到华夏的,但他猜测绝对是在郑和下西洋之后才出现,以现在重工业的制造水平来说,弄出大明朝那般的宝船,只能呵呵。
“话说小子,陛下对于你的预测,给予了支持。”李道宗开门见山,也知道和刘华扯皮,人家会奉陪到底。
“支不支持那是你们的事情,万千老百姓又不是我的衣食父母,饿死一票也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小儿,你莫要胡言乱语,这么大的事情……”
“糟老头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有话直接说不成么?打个毛的机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群人要是真全力以赴的帮你,你压根就没时间跑我这里来,你到底按的什么心?弄我的,是那些朝堂大佬,如今办事的,还是我刘华?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就算是呼之而来挥之则去的奴才,那也得给碗饭吃。”
李道宗叹了一口气,这小子不好糊弄啊!
“陛下的意思是,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予支持,一切办法你想,需要什么条件你提。”
刘华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道宗,觉得这世界真特么疯了。
你一句话就把所有的难题全丢给自己?
还真不把他华哥儿当回事了。
“你们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我吃饱了撑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砸在我身上,条件?行啊!我可提了,去,把褚遂良的脑袋给我送来,我保证把这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刘华恼了,这群不要脸的,甩手掌柜的当的真特么够味道。
这事情,一旦出个岔子,他刘华就跑不掉,说白了就是备用背锅的。可事情成了,绝对和他刘华没任何的关系,半毛钱的功劳都不给。
“简直是胡说八道,那褚黄门好歹是朝堂重臣,生死去留,怎可能让你一言二决?僭越之罪可大可小,你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把自己给搭进去?”
“那成,我选择拒绝!”刘华懒得扯皮,道:“不送,自个儿走。”
李道宗很生气,若是可以,真想把这小子提溜出去好好的拾掇一顿,可接触的时间久了,很清楚刘华这德行。
因为这事情,他提了条件,没拒绝。
也就是说明,那么严苛的条件之下,他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既然你真要和褚黄门分个高下,我不妨做个传话筒,将意思传达御前,但丑话说前面,要是陛下真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么……此事将无回旋的余地,要么功成身就,要么……”
刘华报以冷笑。
第八十八章:聚议
李道宗临走之前给了公孙黎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可是在李道宗走了之后并没说话。公孙黎很清楚刘华,属于刀子嘴豆腐心之类的。对于来年大灾的事情她抱有狐疑,可她不认为刘华没有任何的准备。
至少在这些日子里,刘华貌似一直处于忙碌当中,每天早早的将自己关进小黑屋,每一次出来之后要么眉头不展,要么大发脾气,甚至还带着疲惫。
劝什么?
怕是这位公子,早就有了详细的规划,至于如何实施,那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
“哈哈哈哈……终于搞懂了,搞懂了!”庄婷忽然大笑,将所有人都惊了一条,看着小丫头,一个个的满脸狐疑。
“少爷,原来抛物线是这么计算的,好难哟!”
刘华一听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丫咋就这么变态呢,这才多半年时间,已经接触到了高中课程?
学霸的世界刘华不懂,更别说学霸中的变态了!
“你自个儿慢慢研究,要什么材料找我!”刘华撂下这么一句话,坐在位置上继续发呆去了。
……
朝堂的诡异风波一直牵扯着外界的心弦,毕竟大佬们轻飘飘的一个决定,将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对突厥用兵的事情不胫而走,整个长安城对此的议论声颇大。
彪悍的大唐人不惧任何的敌人,在他们的认知里,皇帝早就应该这么干了。当年的渭水之盟也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若是不拔掉的话,很不舒服。
但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另外一个消息,让一些人坐不住了。
萧瑀罢相。
虽然这等结果,是无数人早就知道的事情,可都想不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忽然,导致无数的人自危,惶惶不安。
自玄武门之变后,皇帝所采用的怀柔政策一直不曾大开杀戒,还有之后赦免太子党的旨意传达到山东,让太子党旧部们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萧瑀无疑代表着武德旧人,现如今罢相,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皇帝要大清洗了?
而作为如今的保皇党,也就是李世民的旧部当中,大多数人显得很淡定。毕竟他们不尽有才,还有着从龙之功,换句话说,如今的政坛,该是他们上台了。
可有一个人闭门不出,门可罗雀。
褚府之内的人陷入了恐慌,也断了粮!下人们每日低垂着脑袋,走路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祸从口出,惹怒了主家将其给打杀了。
主屋内早就没了声乐,何来美姬?
出门在外的褚家人也被召回,齐聚一堂讨论着事情。
“父亲,萧相的离朝,只是新老交替的必然,从根本而言,并没有打压武德旧人的意思。”作为长子的褚彦甫拥有话语权,当下第一个表态,道:“丞相离朝,必然要有个借口,所谓的煽动儒生,造谣生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父亲也太紧张了,那刘华小儿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左右朝堂,何况这么大的事情,连父亲提前都没收到消息,他刘华小儿……”
“闭嘴!”褚遂良冷冰冰打断了褚彦冲的话,呵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褚遂良在家的权威是绝对的,就算是无理取闹,子嗣家人也不能反驳,这就是家主的威严。现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自始至终他就在彀中,作死一般的上蹿下跳,彻底的将自己和萧瑀的关系拉进。
不管什么理由,萧瑀罢相,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小。皇帝或许不认为他和萧瑀有关系,但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就是这么看的。
更何况,他褚遂良在朝堂有朋友,也绝对有敌人!
破鼓万人捶,他褚遂良极有可能会变成被痛打的落水狗,最起码那刘华小儿还会出招。
他越发的看不清楚那黄毛小儿了,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一击让自己变成了众矢之的。
“如今看来,此局很难破解!”久久不言的张程算是看明白了,主家的能耐是有的,只是子嗣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到了现在还自信乐观,真不知是谁给的信心。先不说那刘华小儿的手段如何,单论看穿朝堂之上的诡变的能耐,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
“无论如何说,萧相代表着武德旧人,哪怕陛下不会将其赶尽杀绝,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作为,与之牵连,问题可大可小,就看陛下如何认为。可那刘华小儿已经走进陛下的视线,还很是维护,如此看来,那小儿无所动静也就罢了,倘若稍有行动,对老爷非常不利。”
褚遂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陛下自没有为难老爷的意思,这一点无可置疑,但怕在那小儿揪着此事不放,将事情给做绝,到时候……怕是连陛下都为难。”
张程还能怎么说,在一个不知深浅的人面前,自己空有手段智慧,却难以发挥才能。这种憋屈感别提有多难受,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自打“投毒”事件之后,刘华的确没有行动过。
“此乃老夫最担心之处!”褚遂良发话了,道:“前些日子从卢国公府传来消息,皇后迫使刘华小儿认国公夫人为义母,此举颇有维护之意,其中交谈还有老夫的事情,但后续不尽人意,让皇后负气离开。”
褚家两公子震惊了,这刘华连皇后都敢怼?
可在事实面前,他们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结果。
“在此之后,又有国公世子代他送礼,从宫中传来的消息来看,皇后没有拒绝!”褚遂良抬头扫视了一圈,道:“老夫曾闻刘华小儿放言贿赂陛下,本来以为是个笑话,现在看来……老夫还是小觑了他。”
“兄长,既然如此,咱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闭嘴!”褚遂良眼神阴沉,喝止了族弟,道:“那等撕破脸皮的做法,只会让陛下反感,到时候陛下不想做的事情,让我们逼着做了,你觉得我们会落的好?”
说话之人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事已至此,貌似已经成了死局,皇帝的心思虽说显而易见,可架不住其中变数太多,一个不好将会结束政治生涯,从此远离权力中枢。
这对于褚家人来说是致命的,豪门世家失去了朝堂的发言权,很快就会没落下去,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下场极其凄惨。
如今朝堂的斗争,就是如此的残酷,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想要中央集权,就不得不将门阀往死里的整。
“父亲,儿可否私下里与您说句话!”褚彦甫凑了上来,小声建言。
褚遂良皱眉看了儿子一眼,沉思良久点了点头。在他眼里,长子还算是个人才,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颇有建树,手段固然稚嫩,可胜在稳重。
第八十九章:这代表着投降
褚家人和门客散去之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褚遂良闭着眼睛沉思着,也等着褚彦甫的话。
“父亲,此事发生的忽然,让人悴不及防。可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以科学自称的刘华小儿必然得高人指点,其中的奥妙必然是有人向授。”褚彦甫一脸坦然:“纵观科学一派,其手段不乏鬼斧神工之能,所包含着更是我等望尘莫及,长此以往下去,肯定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既然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陛下的心思显而易见,量那刘华小儿也不敢过分的造次。但事情起因在我,若不做足姿态,让陛下看见,事情怕是很难迂圆。”
褚遂良仔细想想,觉得儿子说的在理。
“萧瑀罢相实乃必然,对此就算不说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刘华小儿能顺水推舟,可见其中有我们不曾察觉的地方,可是……我褚家算不得名门大户,也绝不是有心之人的问路石,儿前些日子做过调查,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那张程,怕是另有所图。”
褚遂良猛然睁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让后者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
固然惧怕父亲的威严,褚彦甫依旧将话说了出来。
“周家伯仁,曾和张程有过同窗之情,后因一女子两人闹的不可开交,自此以后便来了我家。在儒生送粮的事情上,完全是他张程一手踧踖,最为重要的是……父亲,当初在青楼之中,那刘华说……要张程的一只手。”
“不管张程如何,乃是我褚家之人,你这般做法,就不怕寒了门客的心么?”褚遂良冷声问道。
“父亲,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褚家处于风雨缥缈之际,该是门客尽忠的时候了。陛下心思尚且不知,我等若是坐以待毙,后果不堪设想。”
在家族利益之前,任何的牺牲都是必要的,何况只是一个区区门客,那和奴隶又有什么区别?
再者,死你一个,能成全了褚遂良的政治之路,有何不可?
人性本来如此,更何况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褚遂良觉得儿子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这般枭雄做法,的确让他不喜,但身处高位时久,就的明白弃车保帅,在关键时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
张程投身褚家四年多里,兢兢业业,褚家也给予了他足够的礼遇,生活过的衣食无忧。作为门客常随,他的出发点永远是褚家的利益,但他今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事败之后后果的问题。
旁观者清的道理他了解,到了如今也明白了周安当时说的话,毫不客气的说,短暂的交手之后结局太过于残酷,导致他有些怀疑人生。
第一时间赶到了家中,催促着老母妻子拾掇东西,想在第一时间离开这是非之地,从此教书育人不问世事。但是……还是晚了。
褚家的家丁忽然到访,前前后后将宅子堵住,那客气的管家脸上挂着的笑容,让张程苦笑了一声,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也好,在下本就一穷苦书生,自来长安之后多受黄门的照顾,如今此事需要一个人来负责,舍我其谁,不过管家……祸不及妻儿,希望时候还请多多周旋,让在下死而瞑目。”
管家点了点头,道:“张先生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把话说破,那咱也就不藏着掖着,这事因你而起,就该因你而落。咱家老爷对你可谓是山高水深的恩情,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没个不嫉妒的,今日个你就安心去吧,身后的事情老爷自由安排,会给个交代的。”
张程苦笑了一声,道:“也好,请管家先回,免得脏了你的眼。”
管家退了出去,妻子脸色煞白的来到了张程身边,张程沉声道:“瑶儿,接下来我所说的每句话你可要记清了。”
“夫君,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抚摸着流泪的妻子,张程的心中满是不忍,最后化为长长的一叹,道:“褚家需要用我的人头来给刘华给个交代,同时以此来换取陛下的同情,但是……褚家人如此做法定然会让门客们心寒,他们的做法无非就是杀人灭口,所以……你且记着,我先拖延着时间,你立马带着母亲从后门出去,找周安……”
“不、不、不,夫君你死了,让妾身如何独活?”
“瑶儿,你做人怎滴如此自私?你我死了谈何要紧?可是你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顾了么?我张程尚且无后,还指望你活下来,替我张家延续香火。”
看着妻子平坦的肚子,张程嘴角的笑容变得温柔,继续道:“好好活下去,我见过那刘华,虽说有些嚣张跋扈,但并非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再者,此次事情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也就别想着报仇,以堂堂褚家的势力,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我这等寄人篱下的人,怎可能斗得过他?”
妻子已经哭成了泪人,对于丈夫的吩咐她无条件遵守,是啊……殉情只是一时的痛快,其结果便是张家从此断了根,她也会变成张家的罪人。
“走!赶紧的走,莫要让那管家回过神来,到时候……”
两推带搡的将妻子赶出了门外,狠狠的将门关上,任由妻子在外哭喊着,张程泪流满面,有些悔不当初!
一个时辰之后,外面安静了。
张程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打开了房门,也从书架上拿出来一个药品,和一壶好酒。
自酌自饮良久,便看见管家缓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坐吧!”
“张先生,你这是何必?是信不过老爷,还是说……”
“哪有的事情,只是今日在下算是客死他乡了,所谓狗不嫌家贫,落叶总归是要归根的,就让拙襟带着老母回去吧。”
管家很愤怒,但没再多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在下就此别过,只希望管家言而有信,莫要为难妇孺。”
说完,七窍开始往外渗血。
……
李道宗这个无所事事的家伙每天都会来找刘华,让刘华根本不能安心做事。这犹如牛皮糖一样的纠缠,比缠人的蚊子还要讨人厌,可就是找不到个法子解决。
“钱不给,粮不给,事情就往我身上推,你当我真是神仙不成?”刘华怒吼道:“平白无故的给你们变出物资来?咱们大家都要点脸成么?别逼着小爷我关门放狗。”
“反正我只是个传话的,褚家的人你就别再去动了,陛下说以后不会让褚家人欺负你,大可放心,既然陛下都做出了让步,那你就没得选择。”
“我要的是褚遂良的脑袋……”
“公子,褚家来人了……是褚彦甫求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来干什么?赶出去。”刘华不待见褚家人,自然不想见到他们。
“你还是见见的好,我敢保证,褚家人绝对不是来下战书的,除非他们真不想活了。”李道宗在旁建议:“也让你彻底的死心,往后别在找人家的麻烦,也别那褚家当挡箭牌,做事推诿。”
刘华只能见褚家人,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帝的意思。
一路走来,刘华在考虑,要是褚家人投降了,他该用什么样的嘴脸面对?
谩骂一顿?这也太没品味了。打一顿?也太掉身价。那怎么办?激怒褚家人?然后让他们再出手,自己顺势装一波?
褚彦甫彬彬有礼的对着刘华行了礼,在冷冰冰的目光下,镇定自若的说道:“刘公子,褚彦甫拜访的唐突,还请见谅。”
“废话就免了,说来这里的目的!”刘华大大咧咧的坐下,端起了茶杯。
“自然是和解的,毕竟两家还到不了生死相向的地步,来呀,将礼物拿上来。”
仆人抱着一个盒子走到了刘华的面前,刘华嘲讽道:“这么快就认怂投降了?你们褚家……”
仆人将盒子打开,刘华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吐了。
第九十章:心中有恨,壮志难酬
硕大一个人头,七窍流着黑血,一股子血腥的臭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刘华自认为有过类似的经历,不会如此的不堪,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性。他敢保证,就这颗血淋漓的人头,足够今晚上做噩梦的了。
他上辈子当实习生的时候,见过违规操作的塔吊人员高高摔下来,被扎死的血腥场景,同时也在前不久用石油液化气罐炸死了好几个,但……依旧没办法和这个相比。
“还不赶紧弄下去!”
公孙黎连忙上前,拍着刘华的背,让他吐的舒服些。
可刘华像是彻底的失去了控制,不但将早晨吃了的东西吐了出来,最后连胆汁都快吐完了。
褚彦甫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脸鄙夷的看着如此不堪的刘华,觉得……这种人真配当褚家的对手么?也未免太逊了些。
李道宗皱着眉头没说话,但他的目光在刘华和褚彦甫的身上来回扫动,心中逐渐的冷了下来。他注意到了刘华眼神的变化,从刚开始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到后来的坚定,以及变成现在冷冰冰的杀意,然后蔓延到整张脸,变得狰狞。
“褚贤侄,还不速速离去?”李道宗喝道:“你等这是做什么?”
褚彦甫闯祸而不自知,故作惊恐,道:“伯父,小侄只不过是奉上罪魁祸首的人头,希望获得刘公子的原谅,毕竟……若无此人在旁的鬼话连篇,家父就不可能……”
“原谅你麻痹!”刘华猛然抬头,血红着眼睛吼道:“你们拿这东西来恶心小爷?真当小爷不敢把你们怎么着是吧?这姓张的固然不是个东西,但好歹也是一条命,就算他是你们褚家养的一条狗,好歹也给他个尊重。”
后世的平等思想,在大唐明显的不适合,可刘华自始至终都不曾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而今天,褚彦甫让他见识到了大唐最为肮脏的一面。
权贵最为不耻的一面。
“刘公子,你这是何意,莫要……”
“滚!”刘华后音拉的很长,愤怒的咆哮。
褚彦甫带着下人,落荒而逃,在出门上了马车之后,哈哈大笑。
“公子,这小儿也不过如此,就一个人头而已,吓得失了方寸,可真是……可真是……”下人拍马屁,让褚彦甫越发的得意。
“算了,今天的姿态也做足了,剩下的看他刘华如何处理了,若是知趣,也就罢了,若是还要纠缠不清,倒是就别怪我褚家不客气。”
“那是……那是……”
刘华吐无可吐,还是止不住恶心,尤其在看着那往外渗血的木盒子时,他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公孙黎连忙将那盒子拿了出去,这才让刘华稍微的好受了些。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嘴唇在哆嗦,闭着眼睛狼狈不堪的忍着胃部传来的不适。
李道宗久久不说话。
“这就是褚家人的诚意,这就是褚家人给我的交代,这就是陛下的意思?”刘华缓缓的睁开了眼,冷笑了一声,道:“我刘华是咄咄逼人了些,我刘华是大言不惭了些,也卑微了些,但绝不容别人当我是个傻子一样对待,做戏给陛下看?想要用舆论来压死我刘华么?呵呵……”
他的表情越发的狰狞,对着李道宗咆哮:“你倒是说话啊,装什么哑巴!”
“臭小子,你待如何?此事就算做的不堪,但那也是给陛下看的,你高兴不高兴,都得忍着。”李道宗冷冰冰的说道。
“要是小爷我不忍呢?”刘华直勾勾的看着他,道:“又能如何?你不妨告诉陛下,他褚家,既然选择了这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希望他们能安然度过今晚。”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眉头紧锁的李道宗,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出了门。
公孙黎和庄婷怕刘华出事,紧赶慢赶的来到了书房,就看见刘华从暗室里搬东西。
一件件不认识的事物全部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刘华开始拿着螺丝刀捣鼓了起来。
“少爷,这些都是科学一派的重宝,这般……”
“公孙妹子,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刘华放缓了手中的螺丝刀,低沉地说道:“绝望,恐惧,生气,这一切的负面情绪,我都在褚家人身上感受了一遍,滋味的确很不好。有的时候,不是你想去招惹人,更多的时候,是人家不会放过你!今天这是褚家人道歉么?不!他们只是为了耀武扬威罢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把握刘华放在眼里。”
“可是……”
刘华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公孙黎的话,道:“既然他们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么……我也希望他们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一下,我科学一派留下的些好东西,绝对……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
李世民在得到了李道宗的汇报之后,有些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戏谑的问道:“那刘华小儿被一个人头吓成了那样?”
“陛下,此事怕是有些过了,您没看到那小儿的眼神,估计会出大事。”李道宗感觉有些蛋疼,真是无知者无畏,您根本就不知道刘华小儿手里有什么,他们师门,到底给他留下了多少保命的手段。
“哎,朕知道他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可……谁让他那般的不知进退呢!”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道:“皇兄且安心吧,出不来事的,朕会通知五城兵马司,今晚加派巡逻,若是发现刘华小儿行动,就先捉起来。”
“陛下……”
“皇兄,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朕觉得你太紧张了,就算他刘华有能耐,也不可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弄出太大的动静,放心去吧。”
皇帝说到这个份上,差不多是盖棺定论了!李道宗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上,他敢保证,这一次的刘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若不折腾出大动静来,那就不是他认识的刘华。
“不行,绝不可能让那孩子犯下大错,就算豁出去,也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