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金山
曾经有人说过金钱是能让我们去除了天堂以外的任何地方的一份护照;同时,它也能向我们提供除了幸福以外的任何东西。
不过,当人真正见识了什么叫金山银山时,想必也会对这句至理名言产生怀疑。陆远、施成、李灵珊和李文斯顿此时就有这种感觉。四十五万两黄金,铸成一万六千多根一千克的金条,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众人面前。在没有亲眼见到时,众人对于几十万两金子的概念还不如atm机上显示的数字。知道很多,但没有具体概念。
如今,亲眼见证这一箱箱银子,直击灵魂的震撼使这四人都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我的妈呀,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也就这样了吧?”
眼前才是真正看得见摸得着,属于自己的黄金,施成贪婪地用手不停地抚摸着。
“差得远了,人家有122个库房,每个库房里都比咱这要多得多,所以你们几个就别做梦了!”
李文斯顿虽然震惊这眼前的景象,不过考虑的更多。
“怎么换出去啊?这么多怎么换?现在有十几吨金子,我们总不见得去一家家找回收黄金的小店吧?”
“沈万三是真有钱啊!啧啧啧啧”
“我们也能建个国家金库啊!我的天哪!”
李文斯顿见根本没人理自己,左右看了看,无奈的说:
“喂喂喂,别一个个财迷心窍了,已经是咱们的了,别发痴了喂!我说到底怎么换出去?”
“啊?哦哦哦,换呗,一点点换,一次换个几十根出去,我们四个人零敲碎打的慢慢不就出手了吗?”
施成一遇见麻烦,习惯性的挠着后脑勺说道。
李灵珊听完若有所思的说:“我们以后再买武器,直接用黄金吧,再配合施成哥哥的方法,这里留一点做储备金,再带回去一部分做以后的储备金,这样一来不就消化掉了吗?”
所有人都对李灵珊的建议大声叫好。四人商量了片刻由李文斯顿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这样吧,现在一共有16.5吨,分成四份,这里留下6.5吨做备用金。带回去的十吨中,五吨黄金作为备用金,另外五吨也就是5000条,除了留下一部分买武器,其他的全部分批出售掉,灵珊和我分别在东岸和西岸,国内交给你们两个,要散的开,别集中在几个地方。每次交易不超过十条,免得被人盯上。”
李文斯顿想了想觉得不妥,又继续补充:“这样,我们索性都带回去,换成银条再带回来,赚点差价回来!”
“哎,钱多了也麻烦,搞得我们和做贼一样,真是的!”
陆远对着说话的施成冷哼一声。
“别臭不要脸了,你要嫌多,都给我好了,我是不嫌麻烦的,中国这么大,这么多城市,还怕消化不掉这么点金子嘛,我还嫌少呢!”
施成把屁股从金子上挪开,急不可耐地说:“赶紧安排好这边的事情,我们今天就走。分三辆车全部运走!”
。。。。。。
一位带着眼镜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正坐在陆远对面的沙发上。
在陆远心目中,那些黄牛都是挺着个啤酒肚,粗脖子大脑袋一脸的横肉,脖子上带条大粗金链子。而眼前的男人一副斯文的形象大大出乎了陆远的意料。
“先生你好,我叫郑纪,这是我的名片。请问先生您要出售金条吗?”
陆远抱着怀疑的态度看着对面正紧端坐的年轻男子。
“不错,是我要出售,你看看吧。”
说完,从西装内侧口袋中抽出了一根金条。郑纪双手接过,安排手下的员工前去检验。
“请问先生贵姓?”
陆远没理他,自顾自看着周围的装饰。这家不起眼的奢侈品回收店开在一栋更不起眼的丙级写字楼里,连面前坐着的男人也是毫不起眼。心里想着,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在网上找到的这家店微微有点丧失了信心。就在这时,男子的助理将金条又拿了回来,还带了一份报告给陆远眼前的男子。
“先生,您的金条纯度只有95.9%。所以很抱歉,我们不能按照市场价格交易,这份是鉴定书,请过目。如果先生对本店的检验有疑问,可以去其他机构复检。”
郑纪说完,很有礼貌的将鉴定结果和金条重新推到了陆远的面前。
“不用看了,你的鉴定结果我认可!你能给出什么价?”
“在当日金价基础上扣除4.1%,再在此基础上每克减去十五元的回收差价,就是......”
陆远没等对方说完,直接抬手止住郑纪的话语。
“你直接报给我价格就可以了。”
“每克243.52元”
郑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答,显然先前就早已计算好了具体价格。
“如果我出售十根呢?”
陆远自以为说出要出售十根黄金,会使对方大惊失色。可万没想到坐在对面的郑纪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保持着得体的谈吐。
“如果先生要出售十根一千克的金条,我可以做主,将价格提高到每克245元整。”
“若是我出售五十根呢?”
“先生,如果要出售五十根,我依然可以做主,将价格提高到每克247元。不过本店今日无法直接购入,请先生明日再来。”
郑纪的谈定让陆远心中有些恼怒,又有些不安,出于下意识自我保护的本能,不假思索的问道:
“今天你能收购多少?”
“本店今天的账户余额足够回收先生二十根金条,如果更多,希望先生明天再来。”
陆远对这种折磨人的谈话已经失去了耐心。索性也就不再顾忌了,对郑纪开门见山地问道:
“明天你能收购多少?后天呢?你有多大的胃口?”
郑纪微微一笑还保持着镇定,不过嘴角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这一细微的动作被陆远抓了个正着。
“不知道先生总共想要出售多少?”
陆远面无表情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先生真要出售五十根金条?”
陆远摇了摇头:“五百根。郑先生有这个实力吗?”
郑纪大惊失色,倒吸了一口冷气,“嘶~~~真的?先生的意思是......要一次性出手五百根金条吗?”
“不错,你能办到吗?”
“当然可以,只要有钱赚,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先生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陆远克制住自己的神色,依旧淡然地说道:“这句话我得反问你吧,主要是看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资金。”
郑纪到现在才绷不住了,不断地搓揉自己的双手,脸色微红。
“先生给我几天时间筹措资金。三个交易日内办妥,不过口说无凭,先生能否先带我去看一看。”
“给你看段录像吧,我没这么闲,陪你在这里坐半天。”
陆远掏出了手机,把事先录好的视频找了出来。
“时间地点你准备好了以后我会再通知你的,如果你确实有能力的话,我们今后还可以继续合作。再见!”
“先生稍等,
您的金条别忘了。”
“留在你这里吧,就当是担保吧,你是个生意人,不会因小失大,贪图这点小钱。告辞了。”
陆远头也不回地朝挥了挥手,自顾自转身离去。
施成的运气没有陆远这么好,等十天后从浙江绕了一大圈的施成也不过才出手了一千根银条。当陆远见到施成时,他的模样让陆远大吃了一惊。
“施头,你不会是要死了吧?你看看你的脸色,怎么和殡仪馆里的死人差不多啊?”
施成瘫坐在陆远家的沙发上,一动不动,活像个濒临去世的重病患。
“我这十天里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三个小时,几乎每天不是在开车就是在交易,全靠着咖啡和红牛硬撑下来的,再这么下去,钱没花掉人就得挂了。”
陆远见施成这样,也不忍心继续询问下去。安慰了几句:
“行了,快去睡一会儿吧,我过会约了几家小公司,再跑几趟,想办法零敲碎打的再散出去一些。”
施成摇摇头:“没事,一下子放松下来倒反而睡不着了,你这里怎么样?”
“我前两天和你说的那笔大买卖交易完后,又接连成交了三笔,我让那个郑纪直接又帮我兑换了1000根金条等价的银子,明天就能到位交割了。可以换217万两银子回去。仅仅一千根金条就回本了,其他都是我们纯收入。这些银子我们到时候装车再带回去。平账了!哈哈哈哈”
“那行嘞,李头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明天就过来集合了。我已经找好了几家商户,能长期稳定收购我们金条的,到时候慢慢一批批地散出去。我们两个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加起来已经纯赚了7.4个亿了,李头和灵珊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在家看看选购别墅的事。”
施成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坐在电脑桌前津津有味地挑了起来。
。。。。。。
“噢欧,我最亲爱的朋友们,好久不见了,非常想念各位先生们。”
南非黑老大满脸见到陆远三人,整张脸都高兴的变了形,走出柜台与三人拥抱。
“老板,现在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吗?”
李文斯顿朝着老板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不不,你们才是老板,亲爱的朋友们。上次交易完成后,我认为你们还会需要更多的迫击炮,所以我私下抢先购入了大量的迫击炮,另外还有rpg-7,当然还有各位老板都喜欢的柯尔特m2000手枪、ak-74m和tec-dc9”
“老板,你为了赚钱,可是想的比我们都周到啊!”
老板哈哈大笑,毫不顾忌地说道:“不错,各位朋友们,需要考虑一下吗?”
“分别都有多少?”
“rpg-7最多,保证乌克兰货源,九成新以上。现在库存一共有三百支。迫击炮还是全新未启用的中国货有105门,ak-74m有五百支。tec-dc9冲锋枪暂时没有多少存 货,只有一百支。m2000手枪一百支。”
“非常好,我们全都要了,只是这次我们希望用黄金结算。”
老板听到李文斯顿要用黄金结算,哈哈大笑。
“好好好,黄金很好,我很喜欢。既然都是xian货,价格可以更加优惠些,毕竟用黄金结算省去了我洗钱的成本。”
看着仓库中用一百根金条换来的武器装备,四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哭笑不得。李文斯顿愁眉不展,口气中满含着无奈。
“来吧,动手搬吧,赶紧的,运过去了以后马上回来,咱们得去美国提车。”
第七十三章 护院
“叔,那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张民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了。现如今宋国良已经使出了毒招,我们要舍弃些店铺,将所有货物人员全部集中到大宅之中,才能保得张家的根基啊!”
张炳对自己的老管家提出的办法实在不敢苟同。
“叔叔,难道只有这栋宅子是我张家的根基?那我爹娘苦心经营的那些店铺就不是根基了?我怎会容许我爹娘一辈子的心血在我手中败掉。此事不可,叔别再说了!”
张民一一甩手“啪”,给了自家少爷一记响亮的耳光!浑身颤抖地说道:
“张炳啊张炳,你怎么这么愚钝啊!”
张炳被这一巴掌扇懵了,用手揉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张民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喊了一声:
“叔!”
这一声叔,将张民一刚刚收回的泪水又催了出来。把张炳宽大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爱怜的说道:
“叔何尝不心疼这些产业?何尝不知道那是老爷夫人辛勤一生的结果。可叔说的根基,不是银子房产,而是你啊!你张炳活着,张家便能东山再起。你张炳若是没了,那张家就...就......全完了啊!你啊!”
张民一的话,勾起了张炳的回忆。
张炳父母老来得子,自然对独子颇为宠溺,使得张炳打小性格孤傲,性情暴戾。又独爱习武,自幼便四处周游,到处寻人讨教武艺,却对琴棋书画,经商之道嗤之以鼻。父母常年经商无暇顾及,便听之任之。何奈父母早亡,这巨大的变故便将偌大的家业压在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身上。好在张民一长期陪同在张炳身边,张炳父母过世后,撑起了张家的半边天。直到最近几年,才逐渐将家业交给了渐渐成熟的张炳。
张炳的思绪被张民一的话语所打断。
“少爷,有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少爷胆色过人独闯龙潭,将肥皂之物拿于手中。为叔甚是欣慰,哪能料想这世间险恶,宋国良私下允诺官面,与那些官差狼狈为奸,使得好一手毒辣的手段。现在我张家无非两条路,忍气吞声,将剩余肥皂拱手让给宋国良,已暂求安生。要么便鱼死网破,不辜负老爷夫人的一世英名!”
“叔,我心已绝,此事绝不妥协!若是死,我便与叔叔携手揽腕共赴黄泉,哪怕见得爹娘,我亦问心无愧,那时节叔叔与我一家仍是一家人!”
门房小童匆匆跑进厅堂禀报:“老爷,老管家,宋家老爷亲自来了!”
张民一朝张炳点了点头。
“带他进来,暂且听听他为何来此。”
宋国良满脸得意的神情,深深刺激着张家老小。
“哈哈哈,张老爷,别来无恙啊?”
宋国良的管家宋达见对面两人丝毫没有理睬之意,冲二人嘲讽道:
“近些日子,难道张老爷可是心情郁闷,将家中茶碗全都砸碎了?不然为何不请我家老爷吃茶呢?哈哈哈”
张民一沉声冷笑:“我家少爷心情极佳,宋家小厮好生无礼,在我张府胡言乱语!”
宋国良按住正准备反驳叫骂的管家,朝张炳笑了笑说道:
“张老爷考虑的如何了?若是将肥皂乖乖交给我,此事便可作罢了!你我两家继续交好,岂不是好事吗?”
张炳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稳了稳心神。
“也可,剩余肥皂,作价二十万两便可全盘交于宋老爷,不过我家铺面近些日子不太平,受损颇多,宋老爷需再拿出
十万两银子作为人伤物损的费用。那此事便成,日后肥皂我张炳仍可按此价继续与宋老爷合作。”
宋达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方凳,不顾身份抢在宋国良前,开口大骂:
“哼哼,张炳,你欺人太甚了吧!”
“哈哈哈,贼喊捉贼,到底是何人欺人太甚,宋家小厮可是到我府上兴师问罪吗?”
宋国良看着怒目圆瞪的张炳,心里发虚,身背后大汗淋漓。可身边自己带来的宋达仍旧不依不饶,一步冲到刚才反驳自己的张民一跟前,伸出一拳直接打在张民一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宋国良吓得浑身一颤,心道不好。本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也就没带上多少家丁同行,可没想到此刻见了血,宋国良深知张炳的脾气,哪怕自己再有后台保护,可如果对方执意留下自己,怕是也得不了好。
张炳唰的一下从主座中窜了起来,没管动手的宋达,而是凑到张民一面前亲自查看老管家的伤势。
张民一趁着张炳来查看自己的伤情,在张炳耳边悄声细语。
“少爷,此事到了如今,已经无有回转之地了,哪怕你不追究他们,宋国良怕是也不能相信,回到府去必然先下手为强,派出人马来突袭。哎!”
“叔,那怎么办?”
“放他们回去,他们还需要时间准备筹划,如果现在动手,他们门外的家丁定然即刻前往县衙报官,到时候差人一来,我张家就被一网打尽,少爷,我们也需要时间啊!让他们走吧!为叔这点伤不算什么。”
张家老小嘀嘀咕咕了半天,张炳才回头看向宋国良,沉声道:
“此事算了,你若是不同意张某方才的办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二人自去吧!”
张炳的做法大大出乎了宋国良的意外,朝二人随意地拱了拱手,拉上宋达,快步离去。
等宋家的两人一走,张民一立即将宅子里的奴仆佣人聚齐,大声吩咐:
“你们几个赶紧收拾行装,将家中财物全部打包装车,以备不测。将各处铺面的家丁全部召回,铺面中的活计掌柜如果愿意与我张家同生共死,便一共带来,如果不愿,便就地遣回家去!总之无论如何,不可滞留在店铺内。快去!”
张炳也在一旁指挥着手下的十几个家丁:“你们快去准备水桶,置放在各处,防止贼人放火。将兵刃都备好,今日多加一餐。现在好生休息,今晚,怕是我张家有一场大灾。你等若是不愿与我同生共死,此刻便可随意离去。我张炳多谢大家以往的照顾。”
其中一个家丁大喊道:“老爷,你叫我等去哪儿?我生是张家人,死亦为张家鬼,难道老爷要小的当孤魂野鬼不成吗?老爷,我等不走,死即死尔!”
“大哥说得对,那些宋家贼厮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等必要保的宅子安全。我与大哥前次害的老爷坏了几万两银子,老爷亦未多加责怪,此刻若是小的离去,就是猪狗不如!若想伤老爷分毫,哼,小的宰了他!”
说话的两人不是旁人,就是当初私下潜入下沙庄园,被顾五四抓了个正着的两位张家家丁。
张炳看着眼前一十五名家丁无有一人离去,欣慰地点了点头。
宋国良和管家宋达二人下了轿子,直到进入了自家的宅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后怕不已。
“宋达,你今日为何如此冲动?险些将你我二人的性命葬送在张炳那里!”
宋达一想起当时的场面,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老爷,小的确实冲动了,悬一悬便如老爷所说,将小命留在了当场啊!小的原本想那张炳即使再
粗鄙不堪,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拿你我二人如何。可哪知道......”
“哼,可哪知道张炳他真的起了杀心!眼为心中之苗,这眼神中的杀意何其明显。”
宋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虚地附和:
“那我等如何自处?张家与我宋家现在已然成了有我无他有他无我的仇敌了,若是留着张炳,日后必成大患。老爷可要早做决断啊!”
宋国良喃喃地重复着宋达的话。
“有我无他,有他无我。嗯,你给老爷我说说,经过今日之事,他会如何应对?”
宋达想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若小的是张炳,首要之事就是搞清老爷你到底有何依仗,才可对症下药,针对我宋家。不过张炳虽一介莽夫,可他家老仆却是贼精的很,老奸巨猾之辈。他家老仆前些日子几次三番去县衙报官,早已把知县大人的态度摸的门清,想必已知一二了。所以今日老爷与小的二人才能够全身而退。”
宋国良点着头,示意他继续说。
“原本张炳还可有选择的余地,便是损些钱财,谋个安稳,再徐徐图之。可张炳之人如何会忍气吞声,此子毫无有容人的雅量,早就想鱼死网破,先前如此隐忍,小的猜测之中定有张家老仆从中介入。可今日之后,这条路便被堵死了。”
“为何?”
“老爷请想,你能看出他眼中的杀机,难道张炳他就不自知吗?哪怕张炳莽夫不知,可他家老仆也不知吗?他能让我二人全身而退,完全处于对官面上几位大人的畏惧之心。”
“那他能怎么办?他既然如此担忧县衙的二位大人,想必不会对我宋家做出什么非分之举吧?”
宋达一跺脚。
“老爷你糊涂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老爷可派家丁肆意破坏,不留把柄,难道张家无有这个实力吗?更何况还有个老奸巨猾的张民一在一旁为其出谋划策。老爷扪心自问,能接受如此报复吗?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死而不僵。若此时不能彻底压垮了张炳,等他将肥皂一出手,到时该如何?有了银子万事皆圆啊,今日我等可结交衙门的两位大人,明日里,张家也能结交。到那时,恐怕就轮到老爷你陷入此等惨境了。”
宋国良背负双手,沉吟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宋达,安排下去,今日晚间,火烧张宅,哪怕将所有肥皂一毁而光,也不能让张炳缓过了这口气。全部烧掉,事成之后,老爷我重重有赏!”
宋达对宋国良的做法感到颇有些可惜,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
“老爷,全烧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光这些肥皂的进价便有个几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可有其他途径吗?”
“哈哈哈哈”
宋国良拍了拍宋达的肩头大笑几声。
“哎,你啊!鼠目寸光,就只会盯着眼前的银子瞧。不过是些银子罢了,再者说,又不是老爷我的银子,有何关系?等解决了张炳,下沙那些低贱工匠所制的那些肥皂,还不是乖乖地落到老爷我的口袋里来了吗?而且量少则价高,到时候还怕赚不回来吗?哈哈哈哈,至于那顾家兄弟嘛,在老爷我面前犹如蝼蚁一般,理他作甚?哈哈哈哈!”
“老爷好算计,那小的这就安排下去。不过老爷打算让家丁们行到何步?”
“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次直接冲杀张家大宅,务必要烧他个寸草不生,片瓦不留。将能派出的家丁们都派出去。定要毕其功于一役!”
宋达不适时宜地奉承道:“老爷英明,雄才大略。小的此刻便去安排,到时小的亲自带队!”
第七十二章 破家
“啊?提车?提什么车?”
李文斯顿这才想起来没跟陆远和施成说起在美国的消费。
“ripsaw到货了已经运到美国仓库了。我还另外订购了十辆奔驰zetros6x6越野重卡,都经过了轻度改装,加了涉水套件和装甲板,总之就是和我们的皮卡一样的改装方案,另外我想着总不能空车过去吧,所有又采购了一批肥皂原料和家禽饲料,还有些农业肥料,灵珊又在当地采购了一批我们上次在小商品市场买的东西,另外又加购了一批扩音喇叭。一共花了150根金条。怎么样?没意见吧?”
施成和陆远听完,生无可恋地说道:“你买东西我们没意见,花多少钱更没意见,就是我想问问你,我们特么怎么运?蚂蚁搬家啊?”
李灵珊看见陆远都躺在地上不愿意动了,过来踹了他一脚:“快起来干活了陆远,快点,那边我和哥哥都已经请人装完车了,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花点钱就搞定了。”
陆远听完李灵珊的话,一骨碌站了起来,抱起李灵珊就是一阵亲热。
“啊呀,我的陆夫人真是聪明啊!”
“咯咯咯咯咯!”
一顿操作把李灵珊逗得直笑。
陆远施成随李文斯顿和李灵珊来到美国,才知道李文斯顿轻描淡写的一番采购有多么夸张。如山般的物资将十辆卡车后面的货舱中全部填满,仓库的最深处停着三辆已经改装完成的ripsaw侦查坦克,车顶还预留了加装遥控武器的位置。
“李头,你这卡车但凡开上路就是个超载。我估计这18吨的载重,你装了30吨都不止吧。”
李文斯顿对施成的话嗤之以鼻。
“你懂个屁,这卡车说18吨的载重是在越野状态下的安全载重量,咱们需要越野吗?庄园里的路都修好了,怕什么!不过卡车总不能让我们亲自开吧,以后你还得培训个运输大队出来。”
陆远看着眼前一辆辆的庞然大物,一股无能为力之感涌上心头。
“施头,李头,灵珊,这玩意我不会开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李文斯顿指着陆远笑弯了腰。
“你个没用的东西,灵珊都会开卡车,你不会?哈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李灵珊给陆远解了围。
“你们笑什么笑?陆远,没事,我们买的时候都买了自动挡的,那些卡车动不动就十几个档位,我也不会开,放心吧。跟平时开车一样的。”
“哎呀,我说买自动挡是为了以后让家丁们好更快地上手,没想到啊,现在就用上了,哈哈哈哈!”
陆远被施成和李文斯顿嘲笑的都快无地自容了,颤颤巍巍爬上了车,左看看右望望,无从下手。最后还是李文斯顿爬上了车,手把手教起了陆远车内的各种功能和按键。
这边欢声笑语的众人,自然想不到在十四世纪,已然是一片血雨腥风!
宋国良前脚刚迈出县衙,后脚就立即对陪同自己的管家宋达吩咐道:
“宋达,你去一趟张炳府上,将老爷我的心思传达给他,告诉他识趣些,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去吧。”
宋家开的是当铺,而张炳经营的是胭脂水粉铺。两人虽然同处一地,因为行
业不同所以素来毫无瓜葛,也从无有往来。可是自从打火机和指甲钳的出现,这两个商场上的老手,通过自己的敏锐嗅觉就已经捕捉到了新的商机。直到顾成林和顾成海将肥皂推向了市场,这两家因为利益自然而然出现了交集。
按常理说,因为肥皂被顾家兄弟垄断,宋国良和张炳应该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可是张炳通过几次接触,对他处处托人情,低三下四地想要寻求官面帮助的做法极为鄙夷。久而久之便对宋国良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心理。
而宋国良得知了张炳通过一场误会竟然拿到了肥皂的独家销售,出于利益,自然更是心怀不满。
宋家的大管事宋达此刻正站在张炳身前侃侃而谈:
“张老爷,在下此来是受我家宋老爷之托,前来与张老爷商讨这肥皂一事。”
张炳自然知道对方是因何而来,听完宋达的话,默不作声,依然自顾自端着茶杯,吹着漂浮于表面尚未花开的茶叶。
宋达也不气馁,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我家老爷闻听得张老爷得了肥皂之物,已然准备在各处铺面分销,自然也想参与一份,不知道张老爷可否考虑一番?”
张炳是个商人,商人自然以利益为重,对宋达这种动动嘴皮子就想拿了好处的贪婪之徒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哼,你家老爷好大的脸面,让你个小厮前来我处随意地说两句,就想让老子拱手将大礼奉上?”
张炳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将宋达吓得一激灵。
“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此事万无可能,不必再提了!”
宋达自然还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劝说:
“张老爷,此事双方两家合作岂不是美哉?你我两家本就同处一地,理应互惠互利,相互扶持。可张老爷这话,着实让人寒心啊!”
宋达的厚脸皮让张炳有些无奈,随口应付道:“那你说说,你家老爷打算如何?”
以为事有转机的宋达立即眉开眼笑地回答。
“哦,我家老爷愿意以每块五两银子的价格全盘收购张老爷的肥皂,这样老爷可以速速回笼资金,也省的销售上的麻烦!不知张老爷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好你个宋国良,哈哈哈哈”
张炳被宋达的一番话给气乐了。
“张老爷,您这是?”
“我这是骂你个腌臜货,恁个断根的宋国良,滚,给老子滚出去!”
宋达因为自家有官面上的三位大人作保,心中有底,此刻听到张炳对自家老爷骂出肮脏话,也把脸往下一沉,底气十足地冲张炳叫嚷:“张炳!你莫要不识抬举,我家老爷同衙门里早有交通,不要不知好歹,到时候你便是朝我家老爷下跪求饶,此事怕也难了!”
张炳怒发冲冠,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把这贼厮拿下,拖到后面活埋了!”
一直站在张炳身后的大管家张民一连忙制止已经打算冲进来的家丁,俯身在张炳耳边低声说道:“少爷,万不可如此鲁莽,当心有诈啊!宋达此来难道就无有后手吗?怕是只要一动手,即刻就有官差冲杀进来了!到时候只怕人没杀掉,咱们一家子都要完蛋!少爷三四而后行。”
张炳一愣,心知管家说得对,冲着进来抓人的家丁一挥手,示意家丁退到一旁。
“给我轰出去!送客!”
。。。。。。
大地沉睡,一轮弯月当空,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和被刺骨的寒风吹响树叶所发出的唦唦声,再无一丝动静。天上月明,地上黑,似乎寒冷的空气把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光也给遮蔽了。
正所谓夜黑风高杀人夜,由远及近四个黑衣大汉,头戴小帽,身着夜行衣,绑着腿带子。全身上下收拾的紧衬利落,“踏踏踏踏”的急促脚步声,引来了声声犬吠。
这四个黑衣大汉在一处店铺门前停下脚步,抬头一瞧,正是张炳在县城的商铺之一。这四个夜行贼携带着数罐火油,将引火之物码放齐整。
只听呼的一声,大火一下便被引燃,不多时便将店铺门板烧的噼啪乱响。而此时哪里还寻觅的到这四人踪迹,早已隐身于黑夜之中。只留下张家店铺屹立在冲天的火光之中。
宋国良的管家被轰走了,可自打这天始,张炳就再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少爷,我们位于阜民街、西马桥和万生桥北的铺面都被人砸抢了。手下的掌柜走的走逃的逃,再这么下去,恐怕......”
管家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张炳挥手制止。
“张叔什么意思?想让我服软?把肥皂乖乖交出去只为了求个太平?”
“少爷,您冲我发火也没用啊,老朽已经将各地铺面中的银子收回,家中壮丁也都撒出去了。可实在是防不胜防,无法保得万全。”
张民一在张家当了一辈子的管家,自张炳的祖辈起就在张家做活,说是三代忠仆亦不为过!
张炳知道自己的大管家张民一说的话没错,但想让自己服软是绝无可能的。
“将现在宅子里的家丁也都撒出去,分派到其他铺面以防万一。你再去一趟县衙,找周秉鞎问问情况,问问他到底管不管?”
张民一被自家的小少爷给气的哭笑不得,语气也露出些许不满之意
“少爷,您这是有病乱投医,知县和县丞两位大人那边,老朽这些日子都去过多少次了?不是推诿就是拖拉,嘴上说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派人查探。咱们都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少爷这是何必呢?听老朽一句劝吧,该放就放,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张炳来来回回踱着步,又对张民一问道:“叔,当真都是宋国良干的吗?”
张民一痛心疾首地回答:“哎,大少爷此刻难道还对此心存疑虑吗?前者,我家铺面被一把火烧为灰烬,掌柜小工非死即伤。再者三家分铺又被抢砸一通,来袭的贼人虽然包头蒙面,更没有自报名姓,可看身形步态也能瞧出些端倪啊!再者说这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吗?唯独我张家铺面接二连三受到重击?这已是明摆着的了!”
张民一哽咽着跪倒在张炳面前:
“哎,少爷啊,老朽如今还怕这些作甚?老朽已经老了,自知陪伴不了少爷一辈子了。哪怕现在就粉身碎骨,老朽到了九泉之下还能再侍奉老爷夫人,也心满意足。可唯独就是担心少爷啊,若是到了那边,老爷夫人问起老朽少爷如何,老朽该如何作答?”
张炳父母早亡,又未娶妻生子,张民一可以称得上是张炳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张炳堂堂英雄气概也被自家老仆说的泪眼摩挲,赶忙将张民一搀起来。
“叔,那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第七十三章 护院
“叔,那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张民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了。现如今宋国良已经使出了毒招,我们要舍弃些店铺,将所有货物人员全部集中到大宅之中,才能保得张家的根基啊!”
张炳对自己的老管家提出的办法实在不敢苟同。
“叔叔,难道只有这栋宅子是我张家的根基?那我爹娘苦心经营的那些店铺就不是根基了?我怎会容许我爹娘一辈子的心血在我手中败掉。此事不可,叔别再说了!”
张民一一甩手“啪”,给了自家少爷一记响亮的耳光!浑身颤抖地说道:
“张炳啊张炳,你怎么这么愚钝啊!”
张炳被这一巴掌扇懵了,用手揉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张民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喊了一声:
“叔!”
这一声叔,将张民一刚刚收回的泪水又催了出来。把张炳宽大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爱怜的说道:
“叔何尝不心疼这些产业?何尝不知道那是老爷夫人辛勤一生的结果。可叔说的根基,不是银子房产,而是你啊!你张炳活着,张家便能东山再起。你张炳若是没了,那张家就...就......全完了啊!你啊!”
张民一的话,勾起了张炳的回忆。
张炳父母老来得子,自然对独子颇为宠溺,使得张炳打小性格孤傲,性情暴戾。又独爱习武,自幼便四处周游,到处寻人讨教武艺,却对琴棋书画,经商之道嗤之以鼻。父母常年经商无暇顾及,便听之任之。何奈父母早亡,这巨大的变故便将偌大的家业压在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身上。好在张民一长期陪同在张炳身边,张炳父母过世后,撑起了张家的半边天。直到最近几年,才逐渐将家业交给了渐渐成熟的张炳。
张炳的思绪被张民一的话语所打断。
“少爷,有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少爷胆色过人独闯龙潭,将肥皂之物拿于手中。为叔甚是欣慰,哪能料想这世间险恶,宋国良私下允诺官面,与那些官差狼狈为奸,使得好一手毒辣的手段。现在我张家无非两条路,忍气吞声,将剩余肥皂拱手让给宋国良,已暂求安生。要么便鱼死网破,不辜负老爷夫人的一世英名!”
“叔,我心已绝,此事绝不妥协!若是死,我便与叔叔携手揽腕共赴黄泉,哪怕见得爹娘,我亦问心无愧,那时节叔叔与我一家仍是一家人!”
门房小童匆匆跑进厅堂禀报:“老爷,老管家,宋家老爷亲自来了!”
张民一朝张炳点了点头。
“带他进来,暂且听听他为何来此。”
宋国良满脸得意的神情,深深刺激着张家老小。
“哈哈哈,张老爷,别来无恙啊?”
宋国良的管家宋达见对面两人丝毫没有理睬之意,冲二人嘲讽道:
“近些日子,难道张老爷可是心情郁闷,将家中茶碗全都砸碎了?不然为何不请我家老爷吃茶呢?哈哈哈”
张民一沉声冷笑:“我家少爷心情极佳,宋家小厮好生无礼,在我张府胡言乱语!”
宋国良按住正准备反驳叫骂的管家,朝张炳笑了笑说道:
“张老爷考虑的如何了?若是将肥皂乖乖交给我,此事便可作罢了!你我两家继续交好,岂不是好事吗?”
张炳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稳了稳心神。
“也可,剩余肥皂,作价二十万两便可全盘交于宋老爷,不过我家铺面近些日子不太平,受损颇多,宋老爷需再拿出
十万两银子作为人伤物损的费用。那此事便成,日后肥皂我张炳仍可按此价继续与宋老爷合作。”
宋达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方凳,不顾身份抢在宋国良前,开口大骂:
“哼哼,张炳,你欺人太甚了吧!”
“哈哈哈,贼喊捉贼,到底是何人欺人太甚,宋家小厮可是到我府上兴师问罪吗?”
宋国良看着怒目圆瞪的张炳,心里发虚,身背后大汗淋漓。可身边自己带来的宋达仍旧不依不饶,一步冲到刚才反驳自己的张民一跟前,伸出一拳直接打在张民一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宋国良吓得浑身一颤,心道不好。本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也就没带上多少家丁同行,可没想到此刻见了血,宋国良深知张炳的脾气,哪怕自己再有后台保护,可如果对方执意留下自己,怕是也得不了好。
张炳唰的一下从主座中窜了起来,没管动手的宋达,而是凑到张民一面前亲自查看老管家的伤势。
张民一趁着张炳来查看自己的伤情,在张炳耳边悄声细语。
“少爷,此事到了如今,已经无有回转之地了,哪怕你不追究他们,宋国良怕是也不能相信,回到府去必然先下手为强,派出人马来突袭。哎!”
“叔,那怎么办?”
“放他们回去,他们还需要时间准备筹划,如果现在动手,他们门外的家丁定然即刻前往县衙报官,到时候差人一来,我张家就被一网打尽,少爷,我们也需要时间啊!让他们走吧!为叔这点伤不算什么。”
张家老小嘀嘀咕咕了半天,张炳才回头看向宋国良,沉声道:
“此事算了,你若是不同意张某方才的办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二人自去吧!”
张炳的做法大大出乎了宋国良的意外,朝二人随意地拱了拱手,拉上宋达,快步离去。
等宋家的两人一走,张民一立即将宅子里的奴仆佣人聚齐,大声吩咐:
“你们几个赶紧收拾行装,将家中财物全部打包装车,以备不测。将各处铺面的家丁全部召回,铺面中的活计掌柜如果愿意与我张家同生共死,便一共带来,如果不愿,便就地遣回家去!总之无论如何,不可滞留在店铺内。快去!”
张炳也在一旁指挥着手下的十几个家丁:“你们快去准备水桶,置放在各处,防止贼人放火。将兵刃都备好,今日多加一餐。现在好生休息,今晚,怕是我张家有一场大灾。你等若是不愿与我同生共死,此刻便可随意离去。我张炳多谢大家以往的照顾。”
其中一个家丁大喊道:“老爷,你叫我等去哪儿?我生是张家人,死亦为张家鬼,难道老爷要小的当孤魂野鬼不成吗?老爷,我等不走,死即死尔!”
“大哥说得对,那些宋家贼厮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等必要保的宅子安全。我与大哥前次害的老爷坏了几万两银子,老爷亦未多加责怪,此刻若是小的离去,就是猪狗不如!若想伤老爷分毫,哼,小的宰了他!”
说话的两人不是旁人,就是当初私下潜入下沙庄园,被顾五四抓了个正着的两位张家家丁。
张炳看着眼前一十五名家丁无有一人离去,欣慰地点了点头。
宋国良和管家宋达二人下了轿子,直到进入了自家的宅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后怕不已。
“宋达,你今日为何如此冲动?险些将你我二人的性命葬送在张炳那里!”
宋达一想起当时的场面,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老爷,小的确实冲动了,悬一悬便如老爷所说,将小命留在了当场啊!小的原本想那张炳即使再
粗鄙不堪,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拿你我二人如何。可哪知道......”
“哼,可哪知道张炳他真的起了杀心!眼为心中之苗,这眼神中的杀意何其明显。”
宋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虚地附和:
“那我等如何自处?张家与我宋家现在已然成了有我无他有他无我的仇敌了,若是留着张炳,日后必成大患。老爷可要早做决断啊!”
宋国良喃喃地重复着宋达的话。
“有我无他,有他无我。嗯,你给老爷我说说,经过今日之事,他会如何应对?”
宋达想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若小的是张炳,首要之事就是搞清老爷你到底有何依仗,才可对症下药,针对我宋家。不过张炳虽一介莽夫,可他家老仆却是贼精的很,老奸巨猾之辈。他家老仆前些日子几次三番去县衙报官,早已把知县大人的态度摸的门清,想必已知一二了。所以今日老爷与小的二人才能够全身而退。”
宋国良点着头,示意他继续说。
“原本张炳还可有选择的余地,便是损些钱财,谋个安稳,再徐徐图之。可张炳之人如何会忍气吞声,此子毫无有容人的雅量,早就想鱼死网破,先前如此隐忍,小的猜测之中定有张家老仆从中介入。可今日之后,这条路便被堵死了。”
“为何?”
“老爷请想,你能看出他眼中的杀机,难道张炳他就不自知吗?哪怕张炳莽夫不知,可他家老仆也不知吗?他能让我二人全身而退,完全处于对官面上几位大人的畏惧之心。”
“那他能怎么办?他既然如此担忧县衙的二位大人,想必不会对我宋家做出什么非分之举吧?”
宋达一跺脚。
“老爷你糊涂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老爷可派家丁肆意破坏,不留把柄,难道张家无有这个实力吗?更何况还有个老奸巨猾的张民一在一旁为其出谋划策。老爷扪心自问,能接受如此报复吗?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死而不僵。若此时不能彻底压垮了张炳,等他将肥皂一出手,到时该如何?有了银子万事皆圆啊,今日我等可结交衙门的两位大人,明日里,张家也能结交。到那时,恐怕就轮到老爷你陷入此等惨境了。”
宋国良背负双手,沉吟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宋达,安排下去,今日晚间,火烧张宅,哪怕将所有肥皂一毁而光,也不能让张炳缓过了这口气。全部烧掉,事成之后,老爷我重重有赏!”
宋达对宋国良的做法感到颇有些可惜,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
“老爷,全烧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光这些肥皂的进价便有个几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可有其他途径吗?”
“哈哈哈哈”
宋国良拍了拍宋达的肩头大笑几声。
“哎,你啊!鼠目寸光,就只会盯着眼前的银子瞧。不过是些银子罢了,再者说,又不是老爷我的银子,有何关系?等解决了张炳,下沙那些低贱工匠所制的那些肥皂,还不是乖乖地落到老爷我的口袋里来了吗?而且量少则价高,到时候还怕赚不回来吗?哈哈哈哈,至于那顾家兄弟嘛,在老爷我面前犹如蝼蚁一般,理他作甚?哈哈哈哈!”
“老爷好算计,那小的这就安排下去。不过老爷打算让家丁们行到何步?”
“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次直接冲杀张家大宅,务必要烧他个寸草不生,片瓦不留。将能派出的家丁们都派出去。定要毕其功于一役!”
宋达不适时宜地奉承道:“老爷英明,雄才大略。小的此刻便去安排,到时小的亲自带队!”
第七十四章 护院(二)
张家大宅。
张家家丁和奴仆佣人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各项准备工作,唯独对堆积成山的肥皂不知所措。张炳和张民一也看着眼前的肥皂,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理。
“叔,这么多肥皂怎么办?现在卖卖不掉,放放不了。宅子里不安生,恐怕存不了了!”
张民一的鼻血已经被止住了,鼻梁上的伤口也请了郎中来敷了药。张民一毫不顾忌自己这点小伤,一直监督这下人们的工作,未去休息,此刻也站在张炳身旁对面前的肥皂发愁。
“哎,作孽啊,这些都是我张家几代人日积月累辛苦赚来的,哪曾想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竟然将此物变得这般棘手!”
可长吁短叹起不到一丝的作用,张民一早就派人去了与张家关系相近的各大商户寻求庇护,至少想将这些肥皂暂存在他处。可使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无有一家敢收,无有一户敢留,更谈不上寻求别家的庇护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身旁的张炳突然蹦出一句。
“哎,早知如此,这肥皂的生意不做也罢,还去三番五次找顾成林兄弟二人作甚,不求进取反倒还能守住家中原有的富贵。哎~~~”
张民一大喊一声:“啊!少爷,我等疏漏了一家!”
“嗯?还有哪家?”
“顾家兄弟!别人不敢收,说不定顾家兄弟敢收!”
张炳一想确实如此,扭头对一旁的家丁说道:“笔墨伺候,我要书信一封,你等过会速去送信!”
“不,少爷,你在宅子里坐镇。老朽亲自前去。”
“叔叔,您亲自前去不好吧,这宅子里不能缺了您啊!”
张民一对着张炳一摆手,强硬地说道:“老朽定要亲自前去,当初老朽也是亲自前去询问,虽然事未成,不过顾家兄弟与老朽也算是相识了。此时无有他法,只有老朽亲自前去说服顾家兄弟。少爷,你且宽心,为叔必要办成此事,给我备马!”
张民一身姿矫健,四十出头的年纪却瞧不出一丝老态,接过了家丁手中的缰绳和马鞭,跨上坐骑。大喝一声“驾!”,在两名家丁的陪同下,风驰电掣般朝顾家商铺狂奔而去。
顾成林和顾成海两兄弟,自打年前被施成一顿臭骂之后,一直过得郁郁寡欢,首先肥皂之物旁落与他人。而这两人最为担心,也最为关键的是逐渐地在几位老爷面前丧失了自己身为顾家庄族人,这一亲支近派的身份优势。
不过当这二人听说张炳和宋国良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后,这郁闷的心情也多有扭转,渐渐开始以看热闹的心态,从旁观察着事态的变化。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下沙的几位老爷面前表现自己,重新获得对方的赏识。
此刻,顾成林正与胞弟顾成海坐在店铺后院中喝茶闲谈,突然听得伙计禀报说张民一来了,两人都是一愣。
顾成林放下手中的茶杯,与顾成海两人绕到店铺大堂,对正坐在堂中的张民一拱手施礼。
“张大管事先生,多日不见了,此来可是有事吗?”
“不错,事出有急,未曾通报便自行登门,老朽在此向二位贤侄赔礼了!”
顾成林两兄弟心说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你贤侄了?
“啊?”
顾成林两兄弟万万没想到,张民一此行的目的居然是要将肥皂寄存在此处。
顾成林大惊一声,稍后便觉得有些失礼了,在此开口想将其中的原由问个明白。
“大管事先生,为何如此急切地想将肥皂寄存与我二人这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张民一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与二人打嘴皮子,便一股脑儿将今日早晨发生的事对二人全都说了出来。
顾成林和顾成海听张民一将事情详详细细地阐述了一遍,便不停地在心中盘算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再做出自己的判断。
在顾成林心中,说实话打心底里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并不想参与到张家和宋家的纷争之中的。可其他的物品都可以推脱,唯独这肥皂,自己万难断了关系。先不说肥皂此物就是自己最先开始在市面上出售的,关键是这肥皂背后的人,着实的可怕。想到这里,顾成林对张民一说道:
“管事先生,这是你与宋家的私人瓜葛,与我弟兄二人毫无关系,我与胞弟若是参与其中,怕到时候我二人也会被拖累进去啊,先生您看这事......”
张民一哪里会不知道他二人心中的想法,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二位贤侄,老朽在此担保,若是我张家度过了此劫。从此后这肥皂便是你我二家共售,可好?我张家在县城分铺极多,覆盖颇广,而你二人可专心向外拓展,据老朽所知,原本你二人已然初步建立了周边府县的商户渠道,有我张家在本地照应,此事更大有可为,不知二位贤侄意下如何?”
顾成林见自己的想法已经得到了满足,朝张民一笑道:“那好,原本肥皂也是从我兄弟这里最先流出的,既然张老爷和大管事在危难关头能想的到我顾家兄弟,那我们便行这举手之劳之事,管事先生,那你速去运来,我等会清点造册,绝不擅动分毫。到时张家危机解除,我等自会足额交还与你家!”
张民一感动的眼眶泛红,狠狠点了点头。见此事已成,自己不便久留,便同二人握手道别,扬鞭离去。
等张民一走后,顾成海对哥哥的做法颇为不满地说道:
“哥哥,你糊涂啊!为何要参与其中啊?这么棘手的事物,为何要沾染上啊?到时候想脱身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张家是不好对付,宋国良可更不好对付啊,我们自己也知道,宋国良与官府勾搭成奸,相互多有往来。为何如此处之?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顾成林笑骂了一句:“弟弟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哥哥我如何教你的?莫要只想着自身,此事要换位思考,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
“哥哥,小弟就是如此考虑的,将此事推脱掉,不留后患为最佳!那肥皂现在毕竟是他张家所有,我等留下,只是代为保管,并无有其他好处,而且还惹上了此等麻烦事。张家自身难保,万难之时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你我弟兄。哪能轻易就如他所愿?而且我看老管事对最后的结局无有必胜的信心。他张家胜,我等要将这些东西如数归还。他张家若是败了,那宋家的袭扰我等更是无以为敌,张家如此家大业大到了如今也被宋国良逼入绝境,你我兄弟二人如何能挡得住?哥哥,小弟愚钝,只瞧出了这些,还请哥哥点拨一二。”
顾成林很欣赏自己弟弟不懂就问,虚心请教的态度,便将自己的考量说了出来。
“好,我不说那些大道理,我就问贤弟几个问题。其一,原本你我弟兄已经丧失了肥皂的销售权利,尔如今张家老管事一来,便开了口,将肥皂由你我与张家共同销售,其主内,我主外。这等条件对你我二人可是好事?”
顾成海不假思索回答:“不错,对我们有大大的好处,但是这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他张家要胜之,可小弟看......”
顾成林打断了顾成海的话,再问:
“你莫要分析,只需回答为兄的提问,答案自然便出来了。好,其二,陆老爷、施老爷和李老爷,这三位可是酒囊饭袋,一事无成的夯货吗?”
顾成海心说哥哥你耍我呢?逗我玩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哥哥,你这问的何意?三位老爷世间的大才呀!慧眼识人目光如炬,哦~~~哥哥你是说?”
顾成林哈哈一笑:“不错,贤弟啊,三位老爷能将肥皂全权交托给张炳,自然极为看中其人,认可其品行,相信其能力!”
顾成海点点头,已经想通了一些。又听顾成林继续问道:
“贤弟我再问你,你害怕留下了肥皂,其实是可怕给自己惹祸上身,可是此由?”
“那是自然!”
“好,那贤弟不妨自己想想,你我二人到底惧些什么?宋国良?官府?周秉鞎与陈童晟?还是与其勾搭在一起的苏松海防道佥事赵一杰?”
顾成海摸了摸头,不解地说道:“哥哥,你刚刚所说的这些,你我二人都怕啊,我等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那三位大人了!”
“哈哈哈哈,贤弟啊贤弟,你是庸人自扰啊,你我姓什么?姓顾!是顾家庄的人,还有谁是顾家庄的人?施成施老爷!你可还记得那几位老爷是如何对我顾家族人说的?”
顾成海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对啊!如此一来,我们还怕些什么?”
顾成林哈哈大笑:“不错,他宋国良背后有三位大人撑腰,你我二人背后可有整个顾家庄和下沙庄园撑腰。贤弟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三位大人厉害,还是我顾家庄三位老爷厉害?若你选一方得罪,你得罪谁?”
顾成海已经完全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毫不迟疑地回答:“哥哥你这还用问,那三位大人在我家老爷面前不过土鸡瓦狗尔,哥哥,小弟明白了其中的妙处!哥哥大才,小弟当真不如啊!”
顾成林笑着朝弟弟摇摇头:“哥哥只是心思细些,看的多些,论及大才嘛,三位老爷,还有陆夫人才是大才。这其中的功绩你我二人都看在眼里。至于今日之事,哥哥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顾成海洗耳恭听等大哥继续分析。
“贤弟请想,张家胜也好,败也罢。你我兄弟二人只要有胆色在此时将别人视之为洪水猛兽的肥皂,暂时存下。那三位老爷对你我弟兄的看法会大为改观。所以不论此次的肥皂最后结局如何,对你我只有好处,无有坏处!”
“大哥说的极为有理,弟思前想后,那三位老爷对赚的银子多少,似乎不太介意,但是对你我二人对待官面的态度极为看中,前次小弟急冲冲回去报信,原本以为我们想方设法替老爷们隐瞒这事,会博些赞赏,实没料到反而被施老爷大骂胆小无能!反倒是对顾三那个青皮小厮极为看重,为何?就是顾三混不吝,对外不管是谁,哪怕是官面大人也软硬不吃的那套深得老爷们赞赏!”
顾成林听完弟弟的分析,颇为欣喜,鼓掌大笑。
“不错,贤弟能看出这一点,实为不易!你我二人此刻只需翘首以盼,望着三位老爷早日归来。你我二人飞黄腾达就在这眨眼之间。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护院(二)
张家大宅。
张家家丁和奴仆佣人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各项准备工作,唯独对堆积成山的肥皂不知所措。张炳和张民一也看着眼前的肥皂,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理。
“叔,这么多肥皂怎么办?现在卖卖不掉,放放不了。宅子里不安生,恐怕存不了了!”
张民一的鼻血已经被止住了,鼻梁上的伤口也请了郎中来敷了药。张民一毫不顾忌自己这点小伤,一直监督这下人们的工作,未去休息,此刻也站在张炳身旁对面前的肥皂发愁。
“哎,作孽啊,这些都是我张家几代人日积月累辛苦赚来的,哪曾想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竟然将此物变得这般棘手!”
可长吁短叹起不到一丝的作用,张民一早就派人去了与张家关系相近的各大商户寻求庇护,至少想将这些肥皂暂存在他处。可使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无有一家敢收,无有一户敢留,更谈不上寻求别家的庇护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身旁的张炳突然蹦出一句。
“哎,早知如此,这肥皂的生意不做也罢,还去三番五次找顾成林兄弟二人作甚,不求进取反倒还能守住家中原有的富贵。哎~~~”
张民一大喊一声:“啊!少爷,我等疏漏了一家!”
“嗯?还有哪家?”
“顾家兄弟!别人不敢收,说不定顾家兄弟敢收!”
张炳一想确实如此,扭头对一旁的家丁说道:“笔墨伺候,我要书信一封,你等过会速去送信!”
“不,少爷,你在宅子里坐镇。老朽亲自前去。”
“叔叔,您亲自前去不好吧,这宅子里不能缺了您啊!”
张民一对着张炳一摆手,强硬地说道:“老朽定要亲自前去,当初老朽也是亲自前去询问,虽然事未成,不过顾家兄弟与老朽也算是相识了。此时无有他法,只有老朽亲自前去说服顾家兄弟。少爷,你且宽心,为叔必要办成此事,给我备马!”
张民一身姿矫健,四十出头的年纪却瞧不出一丝老态,接过了家丁手中的缰绳和马鞭,跨上坐骑。大喝一声“驾!”,在两名家丁的陪同下,风驰电掣般朝顾家商铺狂奔而去。
顾成林和顾成海两兄弟,自打年前被施成一顿臭骂之后,一直过得郁郁寡欢,首先肥皂之物旁落与他人。而这两人最为担心,也最为关键的是逐渐地在几位老爷面前丧失了自己身为顾家庄族人,这一亲支近派的身份优势。
不过当这二人听说张炳和宋国良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后,这郁闷的心情也多有扭转,渐渐开始以看热闹的心态,从旁观察着事态的变化。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下沙的几位老爷面前表现自己,重新获得对方的赏识。
此刻,顾成林正与胞弟顾成海坐在店铺后院中喝茶闲谈,突然听得伙计禀报说张民一来了,两人都是一愣。
顾成林放下手中的茶杯,与顾成海两人绕到店铺大堂,对正坐在堂中的张民一拱手施礼。
“张大管事先生,多日不见了,此来可是有事吗?”
“不错,事出有急,未曾通报便自行登门,老朽在此向二位贤侄赔礼了!”
顾成林两兄弟心说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你贤侄了?
“啊?”
顾成林两兄弟万万没想到,张民一此行的目的居然是要将肥皂寄存在此处。
顾成林大惊一声,稍后便觉得有些失礼了,在此开口想将其中的原由问个明白。
“大管事先生,为何如此急切地想将肥皂寄存与我二人这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张民一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与二人打嘴皮子,便一股脑儿将今日早晨发生的事对二人全都说了出来。
顾成林和顾成海听张民一将事情详详细细地阐述了一遍,便不停地在心中盘算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再做出自己的判断。
在顾成林心中,说实话打心底里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并不想参与到张家和宋家的纷争之中的。可其他的物品都可以推脱,唯独这肥皂,自己万难断了关系。先不说肥皂此物就是自己最先开始在市面上出售的,关键是这肥皂背后的人,着实的可怕。想到这里,顾成林对张民一说道:
“管事先生,这是你与宋家的私人瓜葛,与我弟兄二人毫无关系,我与胞弟若是参与其中,怕到时候我二人也会被拖累进去啊,先生您看这事......”
张民一哪里会不知道他二人心中的想法,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二位贤侄,老朽在此担保,若是我张家度过了此劫。从此后这肥皂便是你我二家共售,可好?我张家在县城分铺极多,覆盖颇广,而你二人可专心向外拓展,据老朽所知,原本你二人已然初步建立了周边府县的商户渠道,有我张家在本地照应,此事更大有可为,不知二位贤侄意下如何?”
顾成林见自己的想法已经得到了满足,朝张民一笑道:“那好,原本肥皂也是从我兄弟这里最先流出的,既然张老爷和大管事在危难关头能想的到我顾家兄弟,那我们便行这举手之劳之事,管事先生,那你速去运来,我等会清点造册,绝不擅动分毫。到时张家危机解除,我等自会足额交还与你家!”
张民一感动的眼眶泛红,狠狠点了点头。见此事已成,自己不便久留,便同二人握手道别,扬鞭离去。
等张民一走后,顾成海对哥哥的做法颇为不满地说道:
“哥哥,你糊涂啊!为何要参与其中啊?这么棘手的事物,为何要沾染上啊?到时候想脱身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张家是不好对付,宋国良可更不好对付啊,我们自己也知道,宋国良与官府勾搭成奸,相互多有往来。为何如此处之?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顾成林笑骂了一句:“弟弟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哥哥我如何教你的?莫要只想着自身,此事要换位思考,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
“哥哥,小弟就是如此考虑的,将此事推脱掉,不留后患为最佳!那肥皂现在毕竟是他张家所有,我等留下,只是代为保管,并无有其他好处,而且还惹上了此等麻烦事。张家自身难保,万难之时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你我弟兄。哪能轻易就如他所愿?而且我看老管事对最后的结局无有必胜的信心。他张家胜,我等要将这些东西如数归还。他张家若是败了,那宋家的袭扰我等更是无以为敌,张家如此家大业大到了如今也被宋国良逼入绝境,你我兄弟二人如何能挡得住?哥哥,小弟愚钝,只瞧出了这些,还请哥哥点拨一二。”
顾成林很欣赏自己弟弟不懂就问,虚心请教的态度,便将自己的考量说了出来。
“好,我不说那些大道理,我就问贤弟几个问题。其一,原本你我弟兄已经丧失了肥皂的销售权利,尔如今张家老管事一来,便开了口,将肥皂由你我与张家共同销售,其主内,我主外。这等条件对你我二人可是
好事?”
顾成海不假思索回答:“不错,对我们有大大的好处,但是这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他张家要胜之,可小弟看......”
顾成林打断了顾成海的话,再问:
“你莫要分析,只需回答为兄的提问,答案自然便出来了。好,其二,陆老爷、施老爷和李老爷,这三位可是酒囊饭袋,一事无成的夯货吗?”
顾成海心说哥哥你耍我呢?逗我玩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哥哥,你这问的何意?三位老爷世间的大才呀!慧眼识人目光如炬,哦~~~哥哥你是说?”
顾成林哈哈一笑:“不错,贤弟啊,三位老爷能将肥皂全权交托给张炳,自然极为看中其人,认可其品行,相信其能力!”
顾成海点点头,已经想通了一些。又听顾成林继续问道:
“贤弟我再问你,你害怕留下了肥皂,其实是可怕给自己惹祸上身,可是此由?”
“那是自然!”
“好,那贤弟不妨自己想想,你我二人到底惧些什么?宋国良?官府?周秉鞎与陈童晟?还是与其勾搭在一起的苏松海防道佥事赵一杰?”
顾成海摸了摸头,不解地说道:“哥哥,你刚刚所说的这些,你我二人都怕啊,我等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那三位大人了!”
“哈哈哈哈,贤弟啊贤弟,你是庸人自扰啊,你我姓什么?姓顾!是顾家庄的人,还有谁是顾家庄的人?施成施老爷!你可还记得那几位老爷是如何对我顾家族人说的?”
顾成海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对啊!如此一来,我们还怕些什么?”
顾成林哈哈大笑:“不错,他宋国良背后有三位大人撑腰,你我二人背后可有整个顾家庄和下沙庄园撑腰。贤弟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三位大人厉害,还是我顾家庄三位老爷厉害?若你选一方得罪,你得罪谁?”
顾成海已经完全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毫不迟疑地回答:“哥哥你这还用问,那三位大人在我家老爷面前不过土鸡瓦狗尔,哥哥,小弟明白了其中的妙处!哥哥大才,小弟当真不如啊!”
顾成林笑着朝弟弟摇摇头:“哥哥只是心思细些,看的多些,论及大才嘛,三位老爷,还有陆夫人才是大才。这其中的功绩你我二人都看在眼里。至于今日之事,哥哥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顾成海洗耳恭听等大哥继续分析。
“贤弟请想,张家胜也好,败也罢。你我兄弟二人只要有胆色在此时将别人视之为洪水猛兽的肥皂,暂时存下。那三位老爷对你我弟兄的看法会大为改观。所以不论此次的肥皂最后结局如何,对你我只有好处,无有坏处!”
“大哥说的极为有理,弟思前想后,那三位老爷对赚的银子多少,似乎不太介意,但是对你我二人对待官面的态度极为看中,前次小弟急冲冲回去报信,原本以为我们想方设法替老爷们隐瞒这事,会博些赞赏,实没料到反而被施老爷大骂胆小无能!反倒是对顾三那个青皮小厮极为看重,为何?就是顾三混不吝,对外不管是谁,哪怕是官面大人也软硬不吃的那套深得老爷们赞赏!”
顾成林听完弟弟的分析,颇为欣喜,鼓掌大笑。
“不错,贤弟能看出这一点,实为不易!你我二人此刻只需翘首以盼,望着三位老爷早日归来。你我二人飞黄腾达就在这眨眼之间。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五章 护院(三)
夕阳西下,月色降临,正是辛勤劳作了一天的众多贫民农户进入梦乡的时候。可张家大宅却是一片嘈杂,灯火通明,各处分铺的家丁活计,账房掌柜都已经陆续到来。数量众多的肥皂已经被家丁们肩抗背驮,一批批全部转运至顾家兄弟的铺子里。
四处分铺赶回来的家丁足有五十余人,加上大宅里留守的一十五人,此刻正被张炳集中到了一起。
“弟兄们,张家大劫,既然现在大家还齐聚在张某身边,便是张某的全部依仗,我与诸位齐心协力,共同抵挡来犯的贼人。今日之后,但凡我张炳有一口肉吃,绝不叫大家喝汤。此现时起,大家分作两批,分批值守宅院,另一批抓紧休息。”
“老爷放心,我等已然准备就绪,守株待兔,就等着那些宋家恶奴上门来找死了!哈哈哈哈!”
见众多家丁都意气风发,张炳笑容依旧,可心中却实在没底,不知道今日过后,面前的诸多家丁还能存于多少。想到这里,暗叹了一声,转身进入屋内。
“少爷,趁着时辰尚早,先去歇息片刻吧。”
“叔,如此紧要关头,叫我如何睡得着啊!”
张民一也不再勉强,陪在张炳身旁,一言不发,静候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三更天,不过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但家家户户早已进入了梦乡。
离张家大宅不远的街角,密密麻麻排了好几溜人,若是仔细数数,足有近二百人之多,领头的人物便是宋家的大管事也是宋国良的心腹—宋达。
宋达低声叮嘱着身边的几个家丁头目:“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开包围,将所有引火之物准备妥当后,以正门的火光为号,一起点火,烧他个片甲不留。若有人逃窜,一概杀无赦。走!”
宋达指挥起来是挺利索,指挥家丁包围了宅子后,自己却悄无声息地退向后方,躲进了一处连月光都照射不到阴暗角落。
“呼”的一声,正门前瞬间火光冲天燃起,不多时,张宅周围也纷纷燃起了耀眼的橘黄色光芒!
“把手里的家伙都扔进去,烧!”
宋家家丁头目的一声令下,围在宅子外间的二百家丁,纷纷将手中的灯秋火把亮子油松,也不挑选目标,全部一股脑儿往宅中扔去。不到片刻,张家大宅屋瓦上、游廊中、花坛里、门房内、硕大的一座宅院犹如通了电一般,被无差别攻击形成的大片火光,映照的整座宅院灯火通明烟炎张天。
数丈高的火舌舔住了一旁的大树,直窜上主宅的屋檐下。虽然张家下人有所预备,亦在墙柱瓦片上浇过水,可依旧难以抵挡这漫天的火焰。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
“快快,赶紧扑火,那边有水桶。”
张家宅子里众多的奴仆佣人家丁毫不顾忌这依旧寒冷的初春夜晚,打湿了自己的周身,全都参与到扑火的行动中来。
“老爷,火势太大,让大家集中到
院子里来吧,宅子后面的柴房已经被点着了,扑不灭啊!”
张炳身旁的张民一着急地一跺脚,带着几个家丁就冲向的柴房,柴垛燃起的大火,发出了赤红色的热焰,仿佛有了生命,有了思想,犹如一个饥饿的魔鬼,张开着无数张深不见底的大嘴,疯狂吞噬这眼前所能见到的一起。
老管家张民一跺着脚,气极哀嚎:“我张家。。。完了!完了!”
身旁的家丁一人一边,架着张民一就往火势小的空地上跑。
“老爷,快拿主意吧,小的们掩护老爷杀出去,不然定要被困死在宅子里。若是扑火再有伤亡,那些贼子杀将进来,小的们怕是挡不住多久啊!”
张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的破烂不堪,强烈的耳鸣声直窜入大脑,震的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形。瞧见大院中或坐,或躺着的十多名奴仆院工,悲从中来。
突然大喝一声:“小的们,给我杀出去,给我杀!别管家中的那些破罐烂瓦,都给我活着冲杀出去。”
张炳说完,环顾四周:“叔?叔呢?”
“老爷,在这呢,老管事在这儿呢!”
两个家丁架着张民一来到了张炳的身边。
“少爷,我张家,我张家完了,完了啊!”
张炳将手中用来盛水扑火的瓦罐往地上一摔,亲自架起张民一,对所有家丁说道:“提上家伙,给我杀出去。只要留的一条命在,我还要靠你们东山再起。给我杀!”
张民一使劲挣脱开架住自己的张炳,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刀,大喝一声:“小的们,护住大少爷安全,随老夫杀呀!”
此时的张民一化悲愤为力量,一马当先,在数名家丁的掩护下几步就冲到了大宅正门,不顾安危,一脚将已经烧的脆弱不堪的大门踹裂,与几个家丁一阵劈砍,将已然碳化的大门劈碎,带头冲杀至街上。
张炳带着大部队紧随其后,毫无目的见人就砍。与带头的张民一聚集到一处,朝着逐渐合围过来的宋家家丁冲杀过去。刀枪棍棒短兵相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叮铛”声,不绝于耳。张炳将手中大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寒光,毫无畏惧地与一左一右两名家丁直接冲进了宋家家丁的包围圈内,口中不时哇哇怪叫。
“哇呀呀呀!~~宋家恶贼,尔等拿命来!”
双方家丁们的嘶吼与哀嚎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彻云霄!可就是如此巨大的动静,却不见一个官差衙役,一个救火兵丁出现。
宋达见势不妙,早在张民一带队杀出宅子的伊始便向着更深处跑去。领着自家的二百余家丁且战且退。宋家家丁冲杀了一阵,见宅子已毁,已经无心恋战,不消片刻便纷纷退去。
张炳颤抖着双手,扔下了手中兵刃。张民一仰天长叹:“我张家完了,老爷夫人,老仆无能,保不得我张家基业!如今我与少爷上无有存生之所,下无有立锥之地,
老夫愧对张家列祖列宗。老夫......”
张民一越说越悲愤,弯腰在地上抄起一把刀,就要吻颈自裁。
“叔,不要啊!~~~”
张炳见张民一要自寻短见,血灌瞳仁,嗷饶一声大喊。
刹那之间,斜刺里窜出一位家丁飞起一脚将张民一手中的大刀踢飞。此人正是方才与张炳一同冲杀入敌阵的家丁张山!这张山不是旁人与其胞弟张海二人正是早前被顾五四在下沙庄园捕获之人。
张炳一个箭步冲到张民一的面前,将老管家牢牢抱住,两人抱头痛哭。
“叔,你在我在,这张家就没有亡!等侄儿东山再起。杀了宋国良,为我这些死去的家丁院工报仇雪恨!”
“老爷,大管事,如今我等去何处?”
身旁的一个家丁有气无力地问道。就这一句话,便把张炳刚刚的豪言壮语击个粉碎。是啊,连家都没了,谈什么报仇雪恨,谈什么东山再起?
张山的胞弟张海眼眉一挑,计从心来。
“老爷,为今之计只有收拾行囊,清点人手,我们去下沙!”
张民一和张炳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残破不堪的张家大宅,大火仍未熄灭,眼前的残垣断壁痛入心扉。张海见此情景急了,大声说道:“老爷,管事,此刻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天亮之前若是不能动身,怕是我张家真该就此泯灭与这天地之中了。”
张炳低头瞧着跪在身前的张海,叹了一口气道:
“你我皆是丧家之犬,去投奔旁人,还是那无亲无故之人。呵呵!我张炳堂堂男儿汉,这脸面尚不好看!此事无需多言了!”
张山一听也急了,与自己弟弟一同跪地,知道自己老爷的脾气,只能对张民一劝道:
“大管事,如今之计,这县城无人敢收留我等,我等即便想要再东山再起,也得有个存生之所。可如今我等还能去何处呢?小的不才,愿与胞弟二人先行一步,为老爷管事探路。若是不成,我等再另想他法,但无论如何,此时节必须要离去,不然天亮之后,如何交代?这满地的尸山血海,如何处理?望老爷管事早做定夺啊!”
张民一似乎有些被说动了,犹豫着说道:
“你兄弟二人与下沙的几位老爷有过误会,你二人再去怕是此行凶多吉少啊。”
张山一听连忙摆手:“老爷,管事,成与不成,我与胞弟一力担之,若是下沙的那几位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二人一杀了之,我等也是自愿,以死报答老爷,我等认了!”
张炳打不定主意,不由自主地望着张民一。
“好,你二人先行去吧,我稍后就与少爷在你二人后面跟着,现在先去收拾一下,当务之急先将为我张家殒命的忠良入土!”
张山张海抱拳施礼后,快步先行前往下沙庄园。
第七十五章 护院(三)
夕阳西下,月色降临,正是辛勤劳作了一天的众多贫民农户进入梦乡的时候。可张家大宅却是一片嘈杂,灯火通明,各处分铺的家丁活计,账房掌柜都已经陆续到来。数量众多的肥皂已经被家丁们肩抗背驮,一批批全部转运至顾家兄弟的铺子里。
四处分铺赶回来的家丁足有五十余人,加上大宅里留守的一十五人,此刻正被张炳集中到了一起。
“弟兄们,张家大劫,既然现在大家还齐聚在张某身边,便是张某的全部依仗,我与诸位齐心协力,共同抵挡来犯的贼人。今日之后,但凡我张炳有一口肉吃,绝不叫大家喝汤。此现时起,大家分作两批,分批值守宅院,另一批抓紧休息。”
“老爷放心,我等已然准备就绪,守株待兔,就等着那些宋家恶奴上门来找死了!哈哈哈哈!”
见众多家丁都意气风发,张炳笑容依旧,可心中却实在没底,不知道今日过后,面前的诸多家丁还能存于多少。想到这里,暗叹了一声,转身进入屋内。
“少爷,趁着时辰尚早,先去歇息片刻吧。”
“叔,如此紧要关头,叫我如何睡得着啊!”
张民一也不再勉强,陪在张炳身旁,一言不发,静候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三更天,不过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但家家户户早已进入了梦乡。
离张家大宅不远的街角,密密麻麻排了好几溜人,若是仔细数数,足有近二百人之多,领头的人物便是宋家的大管事也是宋国良的心腹—宋达。
宋达低声叮嘱着身边的几个家丁头目:“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开包围,将所有引火之物准备妥当后,以正门的火光为号,一起点火,烧他个片甲不留。若有人逃窜,一概杀无赦。走!”
宋达指挥起来是挺利索,指挥家丁包围了宅子后,自己却悄无声息地退向后方,躲进了一处连月光都照射不到阴暗角落。
“呼”的一声,正门前瞬间火光冲天燃起,不多时,张宅周围也纷纷燃起了耀眼的橘黄色光芒!
“把手里的家伙都扔进去,烧!”
宋家家丁头目的一声令下,围在宅子外间的二百家丁,纷纷将手中的灯秋火把亮子油松,也不挑选目标,全部一股脑儿往宅中扔去。不到片刻,张家大宅屋瓦上、游廊中、花坛里、门房内、硕大的一座宅院犹如通了电一般,被无差别攻击形成的大片火光,映照的整座宅院灯火通明烟炎张天。
数丈高的火舌舔住了一旁的大树,直窜上主宅的屋檐下。虽然张家下人有所预备,亦在墙柱瓦片上浇过水,可依旧难以抵挡这漫天的火焰。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
“快快,赶紧扑火,那边有水桶。”
张家宅子里众多的奴仆佣人家丁毫不顾忌这依旧寒冷的初春夜晚,打湿了自己的周身,全都参与到扑火的行动中来。
“老爷,火势太大,让大家集中到
院子里来吧,宅子后面的柴房已经被点着了,扑不灭啊!”
张炳身旁的张民一着急地一跺脚,带着几个家丁就冲向的柴房,柴垛燃起的大火,发出了赤红色的热焰,仿佛有了生命,有了思想,犹如一个饥饿的魔鬼,张开着无数张深不见底的大嘴,疯狂吞噬这眼前所能见到的一起。
老管家张民一跺着脚,气极哀嚎:“我张家。。。完了!完了!”
身旁的家丁一人一边,架着张民一就往火势小的空地上跑。
“老爷,快拿主意吧,小的们掩护老爷杀出去,不然定要被困死在宅子里。若是扑火再有伤亡,那些贼子杀将进来,小的们怕是挡不住多久啊!”
张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的破烂不堪,强烈的耳鸣声直窜入大脑,震的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形。瞧见大院中或坐,或躺着的十多名奴仆院工,悲从中来。
突然大喝一声:“小的们,给我杀出去,给我杀!别管家中的那些破罐烂瓦,都给我活着冲杀出去。”
张炳说完,环顾四周:“叔?叔呢?”
“老爷,在这呢,老管事在这儿呢!”
两个家丁架着张民一来到了张炳的身边。
“少爷,我张家,我张家完了,完了啊!”
张炳将手中用来盛水扑火的瓦罐往地上一摔,亲自架起张民一,对所有家丁说道:“提上家伙,给我杀出去。只要留的一条命在,我还要靠你们东山再起。给我杀!”
张民一使劲挣脱开架住自己的张炳,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刀,大喝一声:“小的们,护住大少爷安全,随老夫杀呀!”
此时的张民一化悲愤为力量,一马当先,在数名家丁的掩护下几步就冲到了大宅正门,不顾安危,一脚将已经烧的脆弱不堪的大门踹裂,与几个家丁一阵劈砍,将已然碳化的大门劈碎,带头冲杀至街上。
张炳带着大部队紧随其后,毫无目的见人就砍。与带头的张民一聚集到一处,朝着逐渐合围过来的宋家家丁冲杀过去。刀枪棍棒短兵相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叮铛”声,不绝于耳。张炳将手中大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寒光,毫无畏惧地与一左一右两名家丁直接冲进了宋家家丁的包围圈内,口中不时哇哇怪叫。
“哇呀呀呀!~~宋家恶贼,尔等拿命来!”
双方家丁们的嘶吼与哀嚎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彻云霄!可就是如此巨大的动静,却不见一个官差衙役,一个救火兵丁出现。
宋达见势不妙,早在张民一带队杀出宅子的伊始便向着更深处跑去。领着自家的二百余家丁且战且退。宋家家丁冲杀了一阵,见宅子已毁,已经无心恋战,不消片刻便纷纷退去。
张炳颤抖着双手,扔下了手中兵刃。张民一仰天长叹:“我张家完了,老爷夫人,老仆无能,保不得我张家基业!如今我与少爷上无有存生之所,下无有立锥之地,
老夫愧对张家列祖列宗。老夫......”
张民一越说越悲愤,弯腰在地上抄起一把刀,就要吻颈自裁。
“叔,不要啊!~~~”
张炳见张民一要自寻短见,血灌瞳仁,嗷饶一声大喊。
刹那之间,斜刺里窜出一位家丁飞起一脚将张民一手中的大刀踢飞。此人正是方才与张炳一同冲杀入敌阵的家丁张山!这张山不是旁人与其胞弟张海二人正是早前被顾五四在下沙庄园捕获之人。
张炳一个箭步冲到张民一的面前,将老管家牢牢抱住,两人抱头痛哭。
“叔,你在我在,这张家就没有亡!等侄儿东山再起。杀了宋国良,为我这些死去的家丁院工报仇雪恨!”
“老爷,大管事,如今我等去何处?”
身旁的一个家丁有气无力地问道。就这一句话,便把张炳刚刚的豪言壮语击个粉碎。是啊,连家都没了,谈什么报仇雪恨,谈什么东山再起?
张山的胞弟张海眼眉一挑,计从心来。
“老爷,为今之计只有收拾行囊,清点人手,我们去下沙!”
张民一和张炳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残破不堪的张家大宅,大火仍未熄灭,眼前的残垣断壁痛入心扉。张海见此情景急了,大声说道:“老爷,管事,此刻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天亮之前若是不能动身,怕是我张家真该就此泯灭与这天地之中了。”
张炳低头瞧着跪在身前的张海,叹了一口气道:
“你我皆是丧家之犬,去投奔旁人,还是那无亲无故之人。呵呵!我张炳堂堂男儿汉,这脸面尚不好看!此事无需多言了!”
张山一听也急了,与自己弟弟一同跪地,知道自己老爷的脾气,只能对张民一劝道:
“大管事,如今之计,这县城无人敢收留我等,我等即便想要再东山再起,也得有个存生之所。可如今我等还能去何处呢?小的不才,愿与胞弟二人先行一步,为老爷管事探路。若是不成,我等再另想他法,但无论如何,此时节必须要离去,不然天亮之后,如何交代?这满地的尸山血海,如何处理?望老爷管事早做定夺啊!”
张民一似乎有些被说动了,犹豫着说道:
“你兄弟二人与下沙的几位老爷有过误会,你二人再去怕是此行凶多吉少啊。”
张山一听连忙摆手:“老爷,管事,成与不成,我与胞弟一力担之,若是下沙的那几位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二人一杀了之,我等也是自愿,以死报答老爷,我等认了!”
张炳打不定主意,不由自主地望着张民一。
“好,你二人先行去吧,我稍后就与少爷在你二人后面跟着,现在先去收拾一下,当务之急先将为我张家殒命的忠良入土!”
张山张海抱拳施礼后,快步先行前往下沙庄园。
第七十六章 动身
这里的清晨宁静淡雅,不带着一丝喧嚣,公鸡的报晓,鸟儿的鸣叫。清晨,整个世界都是舒畅的,阳光透过初春的寒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汪汪汪汪”
罗威纳独有的低沉犬吠声,伴随着众人嬉笑欢闹的嘈杂声,打破了这初春清晨的宁静。
“快,快去把飞盘捡回来!嘿嘿嘿嘿”
“哟哟哟,老二你这么快就捡回来啦,好聪明呀!来,给你条牛肉干吃,乖!”
施成看着李灵珊兴高采烈地逗着狗,在已经冒出绿芽的草地来回奔跑。毫无情趣地说道:
“灵珊啊,你有这点力气,来帮我操练操练那帮家丁吧,咱这猛犬活生生被你养成了拉布拉多,哎!”
“施成哥哥,你已经老了,我还年轻呀!嘻嘻嘻”
“嘿,你个小丫头,谁老啦?你过来,你看我哪天乘陆远不在,把你给......”
施成恶狠狠地朝李灵珊做了个割喉的姿势。
李灵珊怎么会示弱,直接撅起屁股,有用力往前一顶,做了个x的姿势,直接把施成给怼了回去。
陆远和李文斯顿没他们两个这么幼稚,把手中的牵引绳松开,任由狗子自有奔跑,自己在后面慢慢散着步,聊着天。
“李头,统计出来了吗?咱们现存的物资大致能用多久?”
“哼哼,我们现在用什么物资啊?在这个一亩三分地,想用也用不了啊!除了肥皂的原料,蜡烛原料,还有些化肥,其他的不是拿去卖了换银子,就是堆在仓库里积灰。我估计直到打下松江府,咱都不用再引进物资了。”
“燃油呢?”
“那更别说了,不仅卧式储油罐里是满的,连那几辆油罐车都是满的,皮卡、重卡、坦克、装甲车,哪一辆不是满的呀。现在就看修桥铺路的工作怎么样了。前天我去附近转了圈,有些小河浜完全可以填了,有些都成死水早就发臭了。过会儿我去圈出来,让顾三派个人去王平贵那里说一下。”
陆远发现自己确实是个打酱油的,在自己四个人之中,最多算个补锅匠,甚至只能当个吉祥物,还不如个仓库保管员管用,心想平时一天天的自己也从来没闲着啊,怎么闹到最后自己啥都不知道呢。负责训个狗,还训成了拉布拉多!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陆头,咱们家丁的扩招工作怎么样了?”
“成效很好,现在第一批炮队已经齐装满员了,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顾五四又扩招了一批,来了七百多人,五四淘汰了一小半,收了五百人。不过这次成色不是最好,都是贫农和普通民户,大多没有参过军!我甄别了下,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还有,我们的亲卫队,五四也搞定了,全是我们这里的老人,而且我一个个仔细甄别盘问过,都用测谎仪测了,没问题。现在这一百人天天被顾五四操的鬼哭狼嚎,半死不活的。”
“哈哈哈哈,那感情好,这一百个人都我们几个的外圈防护,内圈防护就靠着这些家伙了,nine,e here!”
一只罗威纳听见李文斯顿的召唤,甩掉嘴里叼着的飞盘,风驰电掣地朝陆远和李文斯顿冲了过来。
“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哦哟哟,乖乖乖”
看着李文斯顿爱怜地摸着它的大脑袋,陆远也在一旁呵呵傻乐,这一瞬间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好感。
“你看我们这生活,有钱,有大房子,有女人,有狗,最重要的,还有朋友,这样的生活,啧啧啧,多美好啊!”
“哈哈哈哈!”
就在陆远和李文斯顿相互哈哈大笑之时,顾三提着扩音喇叭,冲着正兴高采烈遛着狗的几人大喊。
“老爷,夫人,快回来。出事了!”
陆远和李文斯顿互相对望了一眼,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将四散奔跑的狗子都招了回来,施成和李灵珊也停止了打闹,冲着陆远这边小跑过来。
众人边走边询问顾三:
“怎么回事?”
“老爷,庄外来人了,就是当初被咱们俘虏的张炳家的那两个家丁!浑身是血,哀嚎说要见各位老爷。”
众人都是一愣,都加快了脚步。
“三儿,你先去,把他们带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如果有伤,叫庄园里的医生给他们医治,处理好后直接带到客厅里来。”
陆远接着又对李灵珊说:“灵珊,你先回去和顾沁把狗安顿好,然后到客厅等我们,我们先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李灵珊一个响亮的口哨,领着十几条狗,跑向别墅。
顾三领着张山张海二人进来的时候,包括李灵珊和顾沁,五人都已经在客厅等候了。
顾三先一步附在陆远耳边说道:“老爷,不似有诈,两人身上都有刀伤,已经由医生处理了一番,衣服上亦有被火燎的痕迹。”
陆远朝顾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围着两人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着。
“你们坐吧,来人,给两位兄弟倒杯水,再拿些吃的来,你们先吃点东西再说。”
张山和张海倒也不客气,在五人的注视下,拼命往嘴里塞着早餐,灌着水。活脱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把李灵珊给看笑了。
“你们慢点吃,急什么?没人和你们抢吃的,慢点吃。”
张山兄弟俩被李灵珊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涨红着脸,嘴里塞着汤圆说不出话来,只能朝李灵珊点头以示感谢。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陆远才开口询问。
“两位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山和张海话还没说,倒是先朝沙发上的众人跪了下来。
“各位老爷,夫人。小的,哎,小的惭愧,当初之事,小的不该......”
施成直接打断了张山的话。
“别婆婆妈妈的,你二人先前的事,你家老爷早已和我们解释过了,此事一场误会,不用再提。你俩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于是便将经过仔仔细细地对各位说了一遍。
这话未说完,施成一拍面前的茶几,“啪!”的一声巨响。
“他
妈的,顾成林和顾成海死人啊?”
张山兄弟俩被施成一声大骂吓的一都愣。
“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来报信?啊!妈的别让老子见着他俩,不然我抽死他们!”
顾三站在一旁,急忙开口为顾成林和顾成海辩解。
“老爷,顾成林前些日子来过消息,说有事要禀告给诸位老爷,可那是老爷尚未归来,他们便没有同小的细说。想来也是为了这事!”
施成听完顾三的解释,消了消气,一转眼对着张家兄弟:“你们继续说!”
“诶,诶,诶”
陆远见对面这两人被施成吓着了,缓和了些气氛。
“张山张海,你家老爷和老管事现在何处?”
“小的也不知,小的是先一步前来。临别之时,老管事说要先让家中逝去的仆人都入土为安,稍后便跟上。老爷来过下沙,自然知道路,想必......”
陆远点了点头没让他们说下去,吩咐道:
“来人!”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顾五四大声回话:“有!”
“五四,找几个家丁开车,开两辆卡车去迎接张老爷一家,速去!”
“得令!”
陆远说完,又对张山张海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先下去歇息,等你家老爷到来时,我再派人唤你二人前来。”
“顾三,你去给他们安排一下住所,提前把新建的副楼腾出一栋!”
等张山张海两人走后,陆远等五人才相互商议了起来。
“你们觉得这两人可信吗?”
陆远心里是相信张家兄弟的,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李文斯顿一直坐在一旁观察者两人的言行举止,听到陆远询问,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看不像是假的,张山张海疯了啊?被我们抓过一回,再来一回?再说张炳已经拿到了肥皂的销售权,再过来对我们使坏干嘛?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施成在一旁附和道:
“对,李头说的在理,而且我先前去看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和随身兵刃,绝对做不出假的,衣服上有大片飞溅血渍,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两人的头发上也有火烧的焦味,苦肉计没做的这么绝的吧?为了伪装火烧,把自己衣服眉毛头发都燎了?这也不可能。这事只能是真的!”
李灵珊毫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
“那我们怎么办呀,留不留啊?我看张炳这个小伙子人挺实在的,别看五大三粗的,还挺害羞!嘻嘻嘻嘻”
李文斯顿想也不想,立刻回答:“留啊,为什么不留?不仅要留,还要重用,张炳武艺高强,马术我们都见识过了,绝对是个人才啊,手下有这么多忠仆,你看张山张海擅作主张,为他惹了这么大麻烦,差点坏了那么多银子,依旧对他忠心耿耿,说明他为人也宽厚,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留?”
陆远还没说话,下沙庄园的二管家梁进由打院子里,快步走了进来,朝众人禀报。
“老爷夫人......”
第七十六章 动身
这里的清晨宁静淡雅,不带着一丝喧嚣,公鸡的报晓,鸟儿的鸣叫。清晨,整个世界都是舒畅的,阳光透过初春的寒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汪汪汪汪”
罗威纳独有的低沉犬吠声,伴随着众人嬉笑欢闹的嘈杂声,打破了这初春清晨的宁静。
“快,快去把飞盘捡回来!嘿嘿嘿嘿”
“哟哟哟,老二你这么快就捡回来啦,好聪明呀!来,给你条牛肉干吃,乖!”
施成看着李灵珊兴高采烈地逗着狗,在已经冒出绿芽的草地来回奔跑。毫无情趣地说道:
“灵珊啊,你有这点力气,来帮我操练操练那帮家丁吧,咱这猛犬活生生被你养成了拉布拉多,哎!”
“施成哥哥,你已经老了,我还年轻呀!嘻嘻嘻”
“嘿,你个小丫头,谁老啦?你过来,你看我哪天乘陆远不在,把你给......”
施成恶狠狠地朝李灵珊做了个割喉的姿势。
李灵珊怎么会示弱,直接撅起屁股,有用力往前一顶,做了个x的姿势,直接把施成给怼了回去。
陆远和李文斯顿没他们两个这么幼稚,把手中的牵引绳松开,任由狗子自有奔跑,自己在后面慢慢散着步,聊着天。
“李头,统计出来了吗?咱们现存的物资大致能用多久?”
“哼哼,我们现在用什么物资啊?在这个一亩三分地,想用也用不了啊!除了肥皂的原料,蜡烛原料,还有些化肥,其他的不是拿去卖了换银子,就是堆在仓库里积灰。我估计直到打下松江府,咱都不用再引进物资了。”
“燃油呢?”
“那更别说了,不仅卧式储油罐里是满的,连那几辆油罐车都是满的,皮卡、重卡、坦克、装甲车,哪一辆不是满的呀。现在就看修桥铺路的工作怎么样了。前天我去附近转了圈,有些小河浜完全可以填了,有些都成死水早就发臭了。过会儿我去圈出来,让顾三派个人去王平贵那里说一下。”
陆远发现自己确实是个打酱油的,在自己四个人之中,最多算个补锅匠,甚至只能当个吉祥物,还不如个仓库保管员管用,心想平时一天天的自己也从来没闲着啊,怎么闹到最后自己啥都不知道呢。负责训个狗,还训成了拉布拉多!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陆头,咱们家丁的扩招工作怎么样了?”
“成效很好,现在第一批炮队已经齐装满员了,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顾五四又扩招了一批,来了七百多人,五四淘汰了一小半,收了五百人。不过这次成色不是最好,都是贫农和普通民户,大多没有参过军!我甄别了下,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还有,我们的亲卫队,五四也搞定了,全是我们这里的老人,而且我一个个仔细甄别盘问过,都用测谎仪测了,没问题。现在这一百人天天被顾五四操的鬼哭狼嚎,半死不活的。”
“哈哈哈哈,那感情好,这一百个人都我们几个的外圈防护,内圈防护就靠着这些家伙了,nine,e here!”
一只罗威纳听见李文斯顿的召唤,甩掉嘴里叼着的飞盘,风驰电掣地朝陆远和李文斯顿冲了过来。
“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哦哟哟,乖乖乖”
看着李文斯顿爱怜地摸着它的大脑袋,陆远也在一旁呵呵傻乐,这一瞬间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好感。
“你看我们这生活,有钱,有大房子,有女人,有狗,最重要的,还有朋友,这样的生活,啧啧啧,多美好啊!”
“哈哈哈哈!”
就在陆远和李文斯顿相互哈哈大笑之时,顾三提着扩音喇叭,冲着正兴高采烈遛着狗的几人大喊。
“老爷,夫人,快回来。出事了!”
陆远和李文斯顿互相对望了一眼,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将四散奔跑的狗子都招了回来,施成和李灵珊也停止了打闹,冲着陆远这边小跑过来。
众人边走边询问顾三:
“怎么回事?”
“老爷,庄外来人了,就是当初被咱们俘虏的张炳家的那两个家丁!浑身是血,哀嚎说要见各位老爷。”
众人都是一愣,都加快了脚步。
“三儿,你先去,把他们带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如果有伤,叫庄园里的医生给他们医治,处理好后直接带到客厅里来。”
陆远接着又对李灵珊说:“灵珊,你先回去和顾沁把狗安顿好,然后到客厅等我们,我们先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李灵珊一个响亮的口哨,领着十几条狗,跑向别墅。
顾三领着张山张海二人进来的时候,包括李灵珊和顾沁,五人都已经在客厅等候了。
顾三先一步附在陆远耳边说道:“老爷,不似有诈,两人身上都有刀伤,已经由医生处理了一番,衣服上亦有被火燎的痕迹。”
陆远朝顾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围着两人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着。
“你们坐吧,来人,给两位兄弟倒杯水,再拿些吃的来,你们先吃点东西再说。”
张山和张海倒也不客气,在五人的注视下,拼命往嘴里塞着早餐,灌着水。活脱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把李灵珊给看笑了。
“你们慢点吃,急什么?没人和你们抢吃的,慢点吃。”
张山兄弟俩被李灵珊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涨红着脸,嘴里塞着汤圆说不出话来,只能朝李灵珊点头以示感谢。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陆远才开口询问。
“两位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山和张海话还没说,倒是先朝沙发上的众人跪了下来。
“各位老爷,夫人。小的,哎,小的惭愧,当初之事,小的不该......”
施成直接打断了张山的话。
“别婆婆妈妈的,你二人先前的事,你家老爷早已和我们解释过了,此事一场误会,不用再提。你俩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于是便将经过仔仔细细地对各位说了一遍。
这话未说完,施成一拍面前的茶几,“啪!”的一声巨响。
“他
妈的,顾成林和顾成海死人啊?”
张山兄弟俩被施成一声大骂吓的一都愣。
“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来报信?啊!妈的别让老子见着他俩,不然我抽死他们!”
顾三站在一旁,急忙开口为顾成林和顾成海辩解。
“老爷,顾成林前些日子来过消息,说有事要禀告给诸位老爷,可那是老爷尚未归来,他们便没有同小的细说。想来也是为了这事!”
施成听完顾三的解释,消了消气,一转眼对着张家兄弟:“你们继续说!”
“诶,诶,诶”
陆远见对面这两人被施成吓着了,缓和了些气氛。
“张山张海,你家老爷和老管事现在何处?”
“小的也不知,小的是先一步前来。临别之时,老管事说要先让家中逝去的仆人都入土为安,稍后便跟上。老爷来过下沙,自然知道路,想必......”
陆远点了点头没让他们说下去,吩咐道:
“来人!”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顾五四大声回话:“有!”
“五四,找几个家丁开车,开两辆卡车去迎接张老爷一家,速去!”
“得令!”
陆远说完,又对张山张海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先下去歇息,等你家老爷到来时,我再派人唤你二人前来。”
“顾三,你去给他们安排一下住所,提前把新建的副楼腾出一栋!”
等张山张海两人走后,陆远等五人才相互商议了起来。
“你们觉得这两人可信吗?”
陆远心里是相信张家兄弟的,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李文斯顿一直坐在一旁观察者两人的言行举止,听到陆远询问,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看不像是假的,张山张海疯了啊?被我们抓过一回,再来一回?再说张炳已经拿到了肥皂的销售权,再过来对我们使坏干嘛?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施成在一旁附和道:
“对,李头说的在理,而且我先前去看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和随身兵刃,绝对做不出假的,衣服上有大片飞溅血渍,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两人的头发上也有火烧的焦味,苦肉计没做的这么绝的吧?为了伪装火烧,把自己衣服眉毛头发都燎了?这也不可能。这事只能是真的!”
李灵珊毫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
“那我们怎么办呀,留不留啊?我看张炳这个小伙子人挺实在的,别看五大三粗的,还挺害羞!嘻嘻嘻嘻”
李文斯顿想也不想,立刻回答:“留啊,为什么不留?不仅要留,还要重用,张炳武艺高强,马术我们都见识过了,绝对是个人才啊,手下有这么多忠仆,你看张山张海擅作主张,为他惹了这么大麻烦,差点坏了那么多银子,依旧对他忠心耿耿,说明他为人也宽厚,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留?”
陆远还没说话,下沙庄园的二管家梁进由打院子里,快步走了进来,朝众人禀报。
“老爷夫人......”
第七十七章 半路
梁进还没说完就被施成打断了:“这么快?顾五四不是才去没多久吗?”
“不不不,是顾成林和顾成海派人来报信了。”
“好,把人带进来,正好核实一下!”
施成吩咐完,梁进便示意一直在门外等候的报信家丁进入厅内。
“三位老爷,二位夫人,小的受顾老爷委托,快马加鞭前来禀报。”
陆远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
“今日早间,我等第一时间便去了张家大宅,想询问张家管事后事如何了,不料想小的们到时张宅已经被烧得灰飞烟灭了,门外大瘫的血迹,显然昨日晚间宅院门口有一场恶斗,尸体伤者显然已被处理了。小的们后来又去了县衙探听消息,无有结果。坊间传言,宋家家主宋国良是这张家灭门一案的主谋!但是张、宋两家皆无有人报官,想来知县大人也就打算将此事瞒下,不了了之!顾家二位老爷知道出了大事,就让小的来禀报,小的一刻不曾耽误这才......”
陆远没等顾成林的家丁说完,扭头对梁进吩咐道:“梁进,去账房支一两银子,让小兄弟买些茶水喝。”
“老爷,顾家二位老爷请老爷们发下旨意,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施成一沉脸:“你回去告诉他们两个,卖,接着卖!照常销售,就当没有张家这回事。如果宋国良来袭扰,叫他们用雷霆手段,万事有老子担着。”
陆远点了点头,赞同施成的意见,又对顾家家丁补充了两句:“一切照旧,该卖什么价便卖什么价,所售的银子让他们自留二成,其他派人送回来。另外再告诉他们,留下肥皂一事我心甚慰,让他二人别让我们寒了心!你领了赏钱就去吧。”
顾家家丁随后便应声离去。
“嗯,没想到顾成林顾成海这两个软蛋居然还真收下了,不错,长骨气了。哈哈哈”
李文斯顿在一旁耻笑到:“施头,那还不是被你吓的?你这个货瞪眼骂人的样子多恐怖啊,那两个小家伙没被你吓尿就不错了!哈哈哈哈”
陆远摆了摆手:“你们也不能怪他们,无论哪个时代的小商人,不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吗?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啊,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该鼓励还是要鼓励。稍稍给点好脸色,他们就会对我们感恩戴德了。这事情解决后,挑出一两样抢手的玩意,让他们专卖!”
张炳和张民一带着张家剩下的所有家丁和仆役院工一个没拉,此刻已经到了北蔡地界,这几十号人浩浩荡荡怎能瞒得了北蔡的地头蛇齐元礼。
“老爷,张家衣衫褴褛,途径我地,小的派人去询问,张家人说是要去投奔下沙的几位老爷。我们要不?”
齐元礼听到管家齐云生的汇报,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张家衣衫褴褛?老夫与张家已过世的老爷子还有过数面之缘,为何张家落得如此地步了?投下沙?为何?”
齐云生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缘由,毕竟这个时代通讯闭塞,不过还是能猜出一二。
“老爷,小的估摸着可能还是与肥皂一物有关,前些日子听闻张家博得下沙老爷们的欣赏,将肥皂专售给张炳,而此刻他张家又前去投靠
,这其中必然有联系。下沙老爷们可得罪不得,小的想不如老爷稍稍舍些银子,助他一助。”
齐元礼点点头问向管家:“多少银子合适?”
“老爷,其实都不必银子,只需在前路准备些水,准备些吃食便可!小的听下人报,说张家好似走了一夜,饥寒交迫。再备些袄子为最好!”
。。。。。。
“老爷,绝非小的无能啊,实在是张炳勇武过人,家丁们无能为力啊!”
宋国良在自家花园中指着管事宋达的鼻子大骂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带着全家的壮丁,居然留不下张炳一个肉身,混账东西。”
宋达一夜未睡,待张炳拖家带口离去后,又领着家丁转回张宅收拾残局,最后的结果令宋达自己也大惊失色。带去了二百余家丁,全须全影回来的,不过只有一百出头,剩下的不是抛尸当场,便是身上带伤。而翻来找去,留在张宅中的张家家丁和奴仆院工不过区区四十余人。以有心算无心,且先前未交手时,张家已经因为灭火而伤了十数人,最后还落得如此损伤怎能叫宋国良满意。
宋达跪在地上,满眼血丝。宋国良稳了稳烦躁的心神,语气缓和了不少:
“既然张宅已毁,想来也解决了问题。至于张家那些人,现在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也无人再敢收留,就看他们造化吧。算了,你安排好后事,下去歇息吧。”
宋国良说完就朝自家管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吧。
宋国良一辈子在市面上混,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宋达虽然言语夸张,可张炳勇武世人皆知,让他乘乱逃脱也属正常。再说宋达,自己也知道管家宋达无有大才,但金银易得,可唯独一个衷字难求。看在宋达忠心耿耿,又操劳一夜,也不忍心再继续责骂。
宋国良在后花园又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身边伺候着的下人吩咐道:
“去传话,让家丁们出去四处打探,查一查宋家老小到底奔向何处?另外再派人分别去衙门,和赵大人府上,向他们通禀此事,速速前去!”
宋国良一口气交待完,虽然张家已毁,可自己的心中仍然有些不安,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花园中清爽的空气,换出了胸中憋闷已久的浊气,强迫自己不再细想此事,背负双手一步三摇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
张江
“老爷,老管事,队伍前方有人拦路。”
张民一此刻已如惊弓之鸟,急忙拉住来报信的探路家丁。
“何人?可有恶意?快快说来”
“老管事,小的估摸没有恶意,对方通名说是齐员外家的,特意在前方守候,说带了些吃食,大袄棉衣,赠送给老爷一家。”
张炳听闻这才出了一口气,没有细想其中的原由,现在只要能活下去,便已是幸事了,一大家子都是布衣邋潵,也实在无有什么东西值得歹人图谋不轨。
张民一却若有所思紧接着问道:“对方可说为何如此?”
“回禀管事,无有言明,只说当初老太爷在世时,与齐家员外爷有过交情,闻知我张家拖家带
口途径此地,稍稍尽些地主之谊。小的不便多问,想先一步回来报信。”
张民一想起了这事,只是心中琢磨,当年老爷在世时,也没什么过多的交情啊,无非是碰过几面罢了。但现在也管不上这么许多了。心说死马当活马医吧,想到这对身旁的张炳低声说道:“少爷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们饥寒交迫,也只可如此了,若是有东山再起之日,再去齐家登门还礼便是了。”
张炳情绪低落说不出话,勉强点点头,指挥着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张家老小领着一行几十号人,刚在齐家的铺子里坐下歇歇腿脚,喝上口热茶。方才探路的家丁又急冲冲跑回来禀报,这次这位家丁眼中充满了恐惧,结结巴巴地说道:
“老.老.老.老爷,老管事,不远处来了,来了,来了两套巨,巨,巨,小的也不知道是何物,只知道比这铺子都要高大的铁铁车。正朝着此地过,过,过来。老爷管事,暂,暂避一时啊!”
张炳听完家丁的汇报,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
“真真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张家已毁,难道宋国良这贼厮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家丁心中着急,跪在地下大喊:“老爷,管事,快些躲避,小的拼死也保得老爷周全,为老爷抵挡一阵,那物来势极猛,再迟疑就来不及了。”
张民一哭笑道:“不必多此一举了,若是死,那就死吧,你们都逃命去吧,宋国良要的是老爷与我张民一,与你们各位无有干系,你等赶紧前往下沙以求庇护,以求留的性命。将来若是有可能,你等再替我二人报仇雪恨!”
现场众人听到了老管事的吩咐,却无一人离去,纷纷拔刀持棒,要以命相搏。
张炳心中感动,血往上涌,大喝一声:“走,我张炳死也死得堂堂正正。不要坏了家父家母的名声!”
说罢,抽出腰刀,抢在众人之前,大义凛然地站在街口,等待这家丁口中的神物到来。
顾五四坐在卡车的副驾驶座上,坐的高望的远,离老远便瞧见前方街口,压压插插站着几十号人,手中都提着家伙。虽然先前见过张炳,不过离的还远瞧不真切。
“五四大哥,前方的人群,应该就是张家人无疑了。”
坐在顾五四身边开着车的家丁正是顾五四新组建的运输大队的一员。
“嗯,应该是了,鸣笛,通知后面的二号车!”
“呜呜呜~~~”一阵低沉的喇叭声,在寂静的四周散开出去。自然也传到了张家众人耳朵里,此刻张炳和张民一都已经看见了家丁所说的巨铁兽。张家人是目瞪口呆,可是在一旁前来陪同的齐家管事齐云生是见过下沙的自行铁轮驹的,虽然这些卡车较自行铁轮驹更为庞大,可毕竟见过世面,想来一定是下沙老爷们又制造出比那自行铁轮驹,更为大型的铁驹。此刻听见汽车喇叭发出的摄人心魄的呜呜声,哈哈一笑,对张家的一老一少拱手说道:
“诸位,张老爷,老管事,你等的好运来了,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下沙三位老爷派来的巨型铁轮驹。哈哈哈”
张炳和张民一都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齐云生的话,疑惑问道:“齐大管事,可当真?”
第七十八章 迎接
齐云生抚掌大笑:“哈哈哈哈,二位,难道在下还要骗你二人不成?到时你且看看何人来接吧,说起来在下颇为羡慕二位啊,下沙老爷们的自行铁轮驹可不是人人能坐的。在下仅知好像除了下沙盐场的司令司丞二位大人与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都转运使瞿尚兵瞿大人,暂时也再无旁人能入得了下沙老爷们的法眼。就连我家员外爷也从未坐过。想来你张家复兴就在眼前!”
两辆卡车距离张家众人不远处,缓缓停下。从驾驶舱中分别跳下四位家丁,都穿着一身作训服,剃着一头短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张炳和张民一跟前。顾五四上上下下对张炳看了好一会儿,心说原来意气风发的张大老爷,怎的如此落魄,若不是早先见过,此刻还真不敢认。想罢,朝着张炳一拱手大声说道:
“在下顾五四,下沙庄园亲卫队长,依照我家老爷们吩咐,特意前来迎接张家众人,你可是张炳张老爷吗?”
张炳彷徨点头,低声回答顾五四问话:“不错,正是张炳!这位是我叔叔,张民一。多谢三位老爷,多谢兄弟了。”
顾五四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对张炳和张民一说:“张老爷,张叔,张山张海二位兄弟可是你家派来先一步报信的?”
“正是!他二人如何了?”
“二位请放心,身上伤势已由我庄园内的医生处理了,无有大碍,老爷们吩咐安排了吃食,现在已被安排去休息了。”
张炳对顾五四深施一礼,忙被顾五四拦住,又接着说道:
“张老爷,张叔,还请先一步上车,我家老爷们已经吩咐备下酒宴,要替二位接风洗尘。请!”
陆远五人并没有在门口等候,而是派了顾三在庄园外迎接张家一行人。顾三见众人都下了车,笑着上前迎向张炳和张民一。相互介绍后顾三对二人拱拱手,缓缓说道:
“张老爷,大管事先生,我家老爷们吩咐,先带二位及张家众人前去瞧伤更衣,老爷们已经给各位安排了衣物、住处和每日的吃食,二位老爷可稍事歇息,张山张海也在那等候二位。请二位老爷及其他众人随在下前往。待晚宴备妥,在下会再来招呼各位。”
张民一和张炳对于陆远等人没来亲自迎接并无芥蒂,自己是丧家之犬,能够又给咱们瞧病,又给安排住处,这些才是最实际的,对些表面功夫毫不介意。
不多久,顾三领着张家的几十号人来到了主别墅旁的一栋副楼,对张炳和张民一说:“二位,打今日起,这栋楼便供所有张家众人居住。此楼有二层,刚刚新建完工,还未使用。在下已经吩咐下人洒扫干净,若是还缺什么应用之物,张老爷大可同在下言明,在下定然为张老爷办妥。另外陆老爷吩咐,从此往后,张家众人便当这下沙庄园为自家地方,庄园内外,皆可自由行走,无有任何避讳。各位先请,医生已经等候诸位多时了。楼里具体设施会有下人带诸位参观解释,二位若有任何事务,可随时吩咐庄园内的各个家丁仆人。他们若是不能处理,自会前来找我。”
张炳和张民一对顾三是连声道谢。
顾三笑着说:“那二位,先带着家人们瞧伤更衣沐浴,若是无事,在下便先行告退。”
顾三说完就转身离去,先一步回别墅
向陆远等人禀报。
张山和张海在二楼休息,听见楼下嘈杂,出门瞧见自家老爷来了,两三步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来到张炳和张民一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老管事,你们可来啦!”
张炳把这两兄弟扶起来,瞧着他们身上已经换了穿着,好奇地问:
“这身衣衫是?”
张山抢先回答:“老爷,这衣衫都是下沙老爷们提供的,有郎中给我二人瞧伤,老爷们又给了我们吃食,还逼着我们沐浴更衣。用的可都是最好的香皂,比我们市面上所售的肥皂好上不少,清香扑鼻。这些东西,下沙的家丁下人们都未收小的一个铜子,说都是老爷吩咐的。叫我们安心在此住着,不必为了银子着急。”
张民一看着张海手臂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问道:
“你二人早前与老爷们有误会,今日里来,当真没有为难你等?”
张海急忙摇头:“回老管事,没有,我等想先告饶,施老爷大手一挥,说都是误会,此事作罢无需再提。让我二人都放宽心,见我二人饿了,还吩咐人将自己的早点端给我弟兄二人当做吃食。然后就让我们在此地歇息,说会派车迎接我张家众人,果然老爷们说话算话。小的这就放心了!”
这时,旁边的下沙家丁们来到了张炳的跟前:“张老爷,还是先领着家人前去瞧伤吧,医生们都等急了。过会儿下人们会将吃喝用度送来的,到时还需要张老爷派人接收!”
张炳连忙点头,朝下沙家丁一拱手,客气地说道:“诶诶诶,谢谢谢谢,替我多谢几位老爷,哦,还有夫人。我这就带人前去瞧伤。”
说完就领着几十个人进了底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内的五人中有四位都是顾三多方打探,花了大价钱费了不少口舌和心血从各地请来的医术高超的郎中,而另一位自不用说,就是青莲和玉莲的父亲,孙郎中!
施成和顾沁两人正坐在客厅里说说笑笑,见孙郎中到来,开口问话。
“孙郎中,你可确定好了?你家遭难确定不是张家人所为吗?”
“回老爷话,确定不是。所有张家人小的一个个都瞧了,都不是。”
施成点点头:“那说明你家确实是张初秋那个家伙搞的鬼,跟张炳一家无关。原本我还担心是不是张炳家下人所为,栽赃给张初秋,现在看来证据确凿。”
施成心中对张炳一家的防备心彻底放下了。突然有想起什么事来,忙问:“他们一家受伤的情况怎么样?”
“回老爷话,都是轻伤,其中有二个家丁失血偏多,身子虚,需要调养些时日,另有几名家丁分别有手腿骨折,其他的基本都是劳累过度,伤势倒是不打紧。张老爷和张老管事,也都是轻伤,张老爷手臂以及右侧腹部有刀伤,不过伤口不深,来时就止了血。小的清创后已包扎好,多养些天便无大碍。张老管事右手虎口震裂,腿上也有伤口,都处理好了。老爷放心,大都无碍,都可痊愈!”
施成心说李灵珊和顾沁的教育确实有效果,都分得清左右手了。朝孙郎中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不多时,等陆远和李文斯顿兄
妹到来时,施成将孙郎中说的又同几人讲述了一遍。
陆远接过丫鬟端上来的可乐,自顾自在旁边傻乐。
“喂,陆头我说话呢,你tm乐什么玩意?”
“啊?你说什么了?”
“不是,你有病吧?我们现在有钱,有病你赶紧回去治啊!精神卫生中心恭候你的光临。”
“施成,我去你大爷的!”
李文斯顿拦住了陆远和施成两个打嘴炮的人。对施成解释道:“我们刚刚去地里看了,马铃薯没多久就能丰收了。长势喜人啊!这可是我们在这里第一批农作物,陆头是乐这个。”
“哟!可以啊,好好好,哈哈哈哈!那什么时候种水稻啊?”
“等收了马铃薯以后就下种。只要能让那些农名老百姓看到了成果,那我们以后的工作就省力多了!这叫什么来着?”
陆远立即接着李文斯顿的话说:“这叫主观能动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哈哈哈!”
李灵珊见这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把话题拉回了张炳身上。
“咳咳,喂喂喂,你们几个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跑题啊?怎么聊着聊着就歪了,现在不是研究农民伯伯的事情呀!”
顾三的到来,打断了几人的谈笑。
“老爷,夫人,张炳和张家老管事张民一来了,在门口候着”
“这么急?他们不睡觉吗?行,把他们带进来吧。”
顾三得了施成的吩咐,不一会儿便领着张家老小进入了大厅。
施成见两人进来,起身拱手施礼:“张老爷别来无恙啊!呃......不合适啊,来来来,二位请坐。”
施成习惯性地打招呼,突然觉得再说别来无恙有点不合适,尴尬地笑了笑,引二人入座。
双方又相互介绍寒暄了一会,陆远才切入了正题。
“张老爷,此事过后,你有何打算?”
张炳没想到陆远就这么直接开门见山,不知道怎么回答,拧着眉头正犯难呢。陆远见状也不勉强,又接着说:
“张老爷既然有心能在危难时刻,还记得下沙,能想起我弟兄,那别的不说,以后张老爷便如同我弟兄一般,有何想法如何打算,皆可与我三人直说无妨。”
“嗯,陆老爷,你是折煞我也,此刻如何还敢称为老爷,我张家此刻就是丧家之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承蒙诸位老爷不弃,容在下及家中众人能在下沙暂避一时。我张炳堂堂男儿,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上对不起已仙去的爹娘,下对不住此刻还跟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众多家丁奴仆。还谈何打算,此刻实在无有想法!哎~”
张炳说完后,一声长叹,将原本欢声笑语的大客厅变的压抑异常。
陆远若有所思地朝着施成和李文斯顿看了看,三人交换了眼色,突然对张炳问道:
“呵呵,张老爷,可愿意与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吗?”
第七十九章 义弟
“啊?陆老爷莫要玩笑了,不是张某不愿,可张某如今一穷二白,家宅已毁,家资丧尽,无有资格与三位老爷称兄道弟!”
陆远听完哈哈大笑,对这个耿直的张炳又好气又好笑。
“张炳啊张炳,你也真是个愚钝汉子,难道我三人在你心中是贪图你家宅子和那些银子吗?定要门当户对才能称兄道弟吗?哈哈哈,非也,我等认你是条汉子!是喜欢你这不畏权贵,不惧官府的处世之道。有骨气的好汉子。嗯,我可只问你这最后一遍,可愿意成我陆远的兄弟吗?”
张炳还没反应过来,站在身后的张民一赶紧从背后推了张炳一下。一副教训口气对张炳说道:“少爷,赶紧给陆老爷磕头,认三位老爷为义兄。还做甚个嗫呆状?”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朝陆远几人尴尬地笑着。
“哈哈哈哈,老管事,不打紧,其实贤弟的心意我等皆知,只是还未敢相信罢了。哈哈哈,老管事,你年纪大了身上又有伤,别站着了,一同坐吧,请!”
陆远对张民一这等忠仆很是看中,自然对他非常客气,笑容满面的给张民一引座。
张炳反应过来,对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跪倒口称:“三位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礼。”
施成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张炳身边一把将他扶起,拍了拍张炳的脸蛋。
“好,好,张炳,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现在说说吧,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
张炳想都不想,立即咬牙切齿回答道:“无他,为我张家报仇雪恨。小弟要将宋国良碎尸万段,以告慰我那些死去的家丁仆人在天之灵!”
张炳一说完,觉得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太妥当,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管家张民一。
“哈哈哈哈,好!我没看走眼。是个男人,难怪当日张山张海有如此骨气,都是因为有贤弟你这样的老爷在他二人后面撑腰。好极了,哈哈哈!”
施成听完张炳义愤填膺的话语,哈哈大笑一边鼓掌一边对张炳交口称赞,张炳见除了施成其他人也笑着对自己点头,陆夫人还暗暗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一喜,心知自己一言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顾三在旁边笑着插话:“张老爷你是不知道我家三位老爷的脾气,若是你说无欲无求就想安生些好聊度余生,我家老爷说不定立即便将你张家众人踢出大门,从此不再管你等的死活。不过你现在这么一说嘛,你可瞧见我家老爷夫人这欢喜模样?小的敢说张老爷这报仇雪恨,重耀张家的愿望,指日可待了。哈哈!”
张炳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问顾三:“总管事说的可是真的?”
施成抢先一步说道:“嗯,我家管事话是多了些,不过他说的,就是我们的心思。哈哈哈哈!张炳我告诉你,我弟兄一不结交攀缘附会之人,二不结交欺压百姓的土豪恶霸,三不结交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所谓正人君子。你张炳恰恰都不在其中,有胆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为了不丢了你张家的名声。就凭你这一点,你张炳这人
,我认了!哈哈哈哈!”
张炳被施成几句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张民一却立即重新起身对众人说道:
“诸位老爷,我家少爷年少无知,三生有幸能博得诸位老爷赏识。老仆替我家少爷多谢诸位!”
接着便对施成和其他几人一躬到底,泪眼朦胧。
离张民一最近的李文斯顿一把将张民一扶住,劝说道:“老先生不必多礼,其实这也是张老弟自己争取来的,若不是张老弟胆色包天,单人独骑闯我下沙,我等说不定到此时还互不相识呢!而且张老弟对待家丁,对待管事先生的态度犹另我等几位欣赏。”
陆远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都别激动了。
“张老弟你的心思我等已知,不过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你与家中众人当务之急,首要便是安心养伤。肥皂我已经让顾成林和顾成海再去销售,所售的银两,他二人占两成,其余八成会送回来,这些银子无论多少,全部交还给你张家。至于另外两成,我来给你们补上!一并交还给你。”
陆远止住了刚想开口说话的张炳和张民一,继续说道:“此事不必再说。你家遭灾虽然不能说是我等造成的,可多多少少也与我弟兄有些干系。退一万步说,这剩余二成的银子,贤弟你只当是家中遭灾,我做哥哥的贴补你弟弟的。此事无需多言。”
张炳见陆远说完,着急的开口说道:“陆大哥,不可啊!顾家兄弟若是此时就拿出去售卖,在这风口浪尖,难免到最后落得与小弟全家一样的下场啊!小弟的张家已然如此,难道让顾成林他们也遭此一难吗?宋国良可不是好惹的,大哥,小弟恳求大哥,让小弟与手下在下沙修养几日,我就带着手下家丁回去,与顾家兄弟共同御敌!”
施成在旁边听得好笑,朝张炳大声说道。
“张老弟,你那些家丁还是多休养几日吧,顾家兄弟的事,你莫要操心,一切有我等解决。若是那宋国良不开眼,惹到了我身上。哈哈哈哈,到了那时,哥哥我把宋国良给你留着,任你处置!”
草草吃了些餐食后,张炳和张民一便向众人告辞回到了暂时属于自己的那栋小楼。
“叔,听施大哥的口气,那宋国良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依叔之见几位大哥当真有如此能耐吗?”
张民一捋着长须,点了点头说道:“老爷,老仆看着不像是假的,这说话的神情语气都显出十足的底气。再说这铁车,想必几位老爷不会虚言。如此一来我张家有救了。只是,少爷,今后你打算如何?”
张炳不解地反问道:“叔,什么叫今后如何打算?不就是借着几位大哥的手段为我张家报仇雪恨吗?”
张民一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少爷,你只见了其一,未明其二啊!”
张炳依旧疑惑不解地等着张民一为自己解释。
“少爷,先前张山张海打探来了些消息。下沙的几位老爷所谋甚大,绝不是如今表面上所瞧见的这般简单。现在这三位老爷表面上看似是一地的豪商。可根据
张山张海的说法,庄园中从大管事至家丁,甚至是最普通的奴仆院工,都多多少少知道些几位老爷的心思。说起老爷们心思来不仅毫不忌讳,还颇为骄傲。少爷,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啊!”
“叔,你说的半天,那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张民一没说话,用食指蘸上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反”字。
“啊?造反?”
“嘘!~~”
张民一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叔,这可开不得玩笑啊,可当真有此事?”
“嗯,即便不是造反,也是为了谋求割据一方。张山从顾家家丁头目口中探出些风声,说老爷们对朝廷极为不满,虽然现时节还未扯旗造反,不过老爷们一直在扩大家丁人数,勤加操练。同时在周边各地修桥、铺路、填浜、通衢。这如此的大手笔,需要多少银子?难道下沙的老爷们不为其他,权当为民?”
张炳已经被报仇的怨念填满的头脑,毫不在意说道:“只要能为我张家报仇雪恨,哪管几位哥哥到底想做些什么?”
张民一低喝一声:“少爷,不可如此冲动。报仇是报仇,造反是造反。只要利用了下沙的几位老爷为我等报仇,那几位老爷扯旗造反之日,就是我张家再一次粉身碎骨之时。你糊涂啊!当今陛下何等英明神武,是,陛下对我江南地界,苏松二府是恶,可陛下兵锋何其犀利!凭着下沙这一亩三分地,如何是陛下举全国之兵的对手?糊涂啊!”
“那按照叔的意思,等我们收了肥皂的银子便悄然离去,自行发展再徐徐图之?”
张民一还未回答就立即遭到了张炳的大骂。
“哼,我张炳如何能做这等事,这等背信弃义之事若是做了,那爹娘在天有灵也会瞧不起我。若是叔叔坚持,我这就去找那几位哥哥,就说我等即刻动身,但是绝对不收三位哥哥一个铜子,我张炳不耻于做这等下贱小人。”
张民一在私下里一点都不顾及身份,直接一个巴掌拍在张炳的脑瓜上。
“叔,你......”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为叔话还未说完,你就这等冲动,像什么样子!”
“叔,你到底何意?”
张民一气极反笑,用手指轻轻戳着张炳的脑袋瓜:“你走,你走去哪儿?身无分文,带着一大家子人伤的伤,病的病。你告诉我去哪儿?现在是你逞强称好汉的时候吗?老夫伺候了张家一辈子,就是你这个小混账,也是老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老夫可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吗?气煞我也!”
张炳见张民一真动了气,赶紧上前帮张民一拍打后背给老头顺着气。
“哎,我是让你想好了,以后如何办,要有个准备。如今看来,我张家在几位老爷的帮助下,东山再起不是难事。别的不说,光看看庄园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便知了,可是造反一事,如何使得。过几日你与老夫要好好劝说几位老爷,早日抛下此念。”
第八十章 盘算
张炳和张民一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俩人此时的一言一行,都被陆远五人看在眼里,听入耳中。
陆远、施成、李文斯顿加上李灵珊和顾沁,聚在书房里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两人的举止言行。见到两人结束了交谈,准备入睡,才将电脑关闭。五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哈哈大笑。
“哎,我说这种损招也只有咱们李头想得出来,真是臭不要脸。哈哈哈哈!”
李文斯顿不瞒地撇了一眼嘲讽他的施成,反驳道:“你要嫌弃不光彩,你特么看这么起劲干什么?五十步笑百步。到底谁不要脸?”
还是陆远出来打圆场:“行了,大家谁也别说谁,李头这是以防万一!虽然闹到最后咱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灵珊搂着陆远一本正经地总结到:“张老头有这个想法担忧也没错,怪不了他,不过张炳还是真性情呀。收了这个小弟弟以后帮我们打仗也不错的,陆远你说是吧?”
“嗯嗯嗯,对对对!这种事情不需要多解释,越抹越黑。反正不着急,潜移默化嘛。行了,别研究了,走走走,打牌去打牌去。”
施成一听陆远说打牌,顿时来劲了。
“今天玩什么?斗di主还是麻将?干瞪眼怎么样?”
李文斯顿一脸不高兴的说:“今天轮到blackjack了,斗di主和麻将我就没赢过。”
“赌赌赌,就知道赌,一点意思没有!”
陆远一瞧李灵珊张牙舞爪地模样,吓得一缩脖子。
李灵珊胳膊一甩,将陆远的脖子勾在了自己的手臂中:“走,陪老娘唱卡拉ok去。”
“诶,好,走走走,我本来就想说今天不打牌了,都是你哥和施成这两个家伙怂恿我的,还是唱歌好唱歌好。”
顾沁用手挡着嘴,笑的花枝招展,搂住施成一起前去。
李文斯顿没去当电灯泡,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了威士忌,直接对着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吩咐一声:“来人,把青莲叫来。”
李文斯顿对妹妹玉莲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连看的懒得看上一眼。活了二十几年,见过泡过这么多女人,心底却唯独对贤良淑德的女生充满了好感,反而对自己妹妹这种性格类型的女生完全提不起兴趣。可能也受到了长期和李灵珊呆在一起的影响吧。
青莲已经十六岁了,按照本地的习俗,女子十三就可以婚嫁了。但是孙郎中凭着自己的手艺治病救人,家中原本还有些富裕,便不想讲自己两个女儿过早的嫁出去。
没有多时,青莲清灵的声音在卧室门外响起:“老爷,奴家来了。”
听到李文斯顿“嗯”了一声便推门而入,走路静悄悄地,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恨不得将全身都蜷缩在一起,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在了床头。
床头灯散发着暖黄色灯光将青莲精致的五官照射的美艳动人,天生浓密的长睫毛含饰着墨玉似的眼眸,一双大眼睛在柔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光芒。李文斯顿习惯性地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脸娇羞的青莲。
“老爷。”
青莲轻柔的呼唤声,唤醒了看的入迷的李
文斯顿。
“青莲啊,最近在学校学的怎么样了?”
青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文斯顿晚上把自己叫来,只是问自己的学业。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回答:“施夫人待我与妹妹很好,陆夫人很严厉。学的挺好的,最近在学算术。陆夫人说要我们用功,以后好帮着她们给那些家丁仆人上课。”
“嗯,呃......你去吧。”
“啊?老爷。”
青莲是喜欢李文斯顿的,无论哪个时代,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样,面前的男人长得高大英俊,高耸的鼻梁和与李灵珊如出一辙的碧蓝的瞳眸,又位高权重,虽然不是拿自己开心,青莲就是再愚钝,可眼前的男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只靠感觉就能知道了。女人嘛,还能图些什么呢?特别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有这样一个人依靠就是青莲此刻心中最大的心愿。
李文斯顿见青莲还不走,有些不耐烦了。
“干什么?还不走?”
青莲见李文斯顿皱起了双眉有些胆颤,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
“老爷,奴家...奴家愿意侍奉老爷就寝。”
李文斯顿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把青莲晾在一边,下了床又抄起了酒瓶放在嘴边,叹了口气,又将酒瓶放下。
“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莲,回去吧。”
“那,那奴家告退了,老爷好好歇息。”
青莲嘴里说着,可身体的动作却极为缓慢,如同二倍慢放一样。
李文斯顿摇摇头:“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出去!”
施成属于碰到了就要上手,哪怕眼前站着的是圣母玛利亚,他要是看上了,也得冲上去问一句:美女,留个电话呗,瞧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之类的。奉行及时行乐,随心所欲。陆远在和李灵珊确定关系前,属于标准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渣男。
而李文斯顿对待感情有一种强烈的精神洁癖,相互玩玩可以,那只不过满足正常雄性的生理需求,但绝不轻易动真情。这世界上能让李文斯顿动感情的除了父母妹妹,可能也就是陆远、施成和自己养的这些宠物狗了。
青莲的想法,李文斯顿自然明白。可在自己无法确认自己的情感前,他也不愿伤害别人,特别是青莲这样的。可能还没有习惯自己在十四世纪的身份地位吧。
青莲福了一福又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呼,女人是祸水啊!”
“说什么呢?”
陆远刚与青莲擦肩而过,正经过李文斯顿卧室门口,就听见李文斯顿独自感叹。
“你是鬼啊,从哪蹦出来的?”
“他们还唱着呢,我刚回来就听见你在里面长吁短叹,干嘛呢?什么女人是祸水啊?青莲不是挺好吗?怎么,又被你轰出来了?”
李文斯顿给陆远倒了杯酒,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碰了下杯,叹了口气。
“哎,你说我又不像你,灵珊毕竟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我也相信你能给她幸福。你别看施头现在到哪儿都带着顾沁乐不思蜀的,万一他玩腻了,把人一丢,那多伤阴节啊!”
陆远用手摸了摸李文斯顿的额头,不解的问道:“李头,你发烧了?没病吧,想什么呢你。”
“陆头,我跟你说啊,本来寂寞吧,就想找个人聊聊天,没想到青莲想拿下我,直接被我轰出去了。”
陆远苦笑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下沙庄园的大老爷,有的是钱,想上你的妞多了。怎么?你还打算一个个轰走啊,别忘了现在是十四世纪。”
“你什么意思,直接上手?不好吧,这尊重女性是男人的基准啊,最起码得两情相悦吧。”
“哎,李头,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青莲啊,你不是就想来找几个知道三从四德又漂亮的小姑娘嘛。我是没戏唱了,灵珊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和施头这大片的森林,怎么啦你到底?”
李文斯顿假装一翻脸:“怎么?灵珊给你,你还嫌弃吃亏啦?”
“不是不是,李头,你怕什么呢?我告诉你啊,只要你尊崇自己的内心,比如说吧,你也挺喜欢青莲的,而且她也蛮看中你的,那不如顺水推舟就收了呗,以后再有看中的再收。等你收个十个八个的,你再大的能耐也没兴趣了吧?然后在中间挑一个当正妻。这不是挺好的嘛!她们也有了依靠,你也解决了生理需求。”
李文斯顿被陆远这么一说,好像开了窍,不停地点头。
陆远接着开解:“就退一万步说,我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了或是不想待了,那咱回去,咱们在国内买个几栋超大的别墅,咱们兄弟三个带着家人住在一起,当邻居。再不然回美国,买个大庄园。不是一样过日子嘛!就咱们手头这钱,这古董,几辈子都吃不完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她们没户口没身份证没关系啊,大不了不出国呗,有钱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啊?反正这个年头的人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出镇子,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怎么没想通呢!谢谢你啊,陆头。”李文斯顿说着说着就要拥抱陆远,陆远赶紧一巴掌把他推开。
“滚,别恶心人啊!我跟你说,随遇而安,随心而动。你看施头这种没心没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反而活得自在,你想想顾沁原来对他什么态度,瞻前顾后的,一开始恨不得还有点大义凛然的意思。现在呢?那个小乔治都不知道被她个当娘的甩到哪儿去了。你敢说顾沁在施头身边就不开心,不高兴吗?”
“嗯嗯嗯,有道理,有道理,陆头你别的不行,做个心理建设还是有一套的。”
“行了,我滚回去睡觉了,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点道理,难怪我看你最近这段时候有些愣神。”
陆远回到自己卧室时,李灵珊已经回来了。
“怎么啦?跟哥哥聊什么呢?嘀嘀咕咕聊这么开心!”
“你哥犯病了,我给他开解开解,省的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快,把衣服脱了,我好好欣赏欣赏。”
“嘻嘻嘻嘻,好坏啊你。”
“灵珊,我跟你说啊,下次回去的时候,我们去把证领了好不好?要不明天把王平贵叫来,我好好问问他怎么领结婚证?”
“呸,你想的美,你,诶你干嘛?”
“干嘛,嘿嘿,你说呢?”
陆远挑着眉毛,一脸坏笑地盯着李灵珊,猛地扑了上去。
第八十一章 无知
宋家大宅
“老爷,查到了。”
宋家的大管事宋达,不顾此时天色已晚,将家丁探查出来的情况,第一时间禀报给了宋国良。
“张炳一家去哪了?”
宋国良眼皮子一抬,瞬间打消了困意,急切地询问到。
“正是下沙,张炳一家投了下沙!拖家带口一个没拉下,家丁们尾随至下沙,而后蹲守了一日,没有动静,显然已被留在了下沙,想必有了落脚之地了。”
宋国良皱着眉头思前想后,又问:“宋达,下沙到底是何人?”
“回老爷,家丁们不敢离庄子太近,从周边打听看来,下沙的那几位老爷人心宽厚,说是为周边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而且肥皂之物并非那几位老爷独有,周边几个庄子里的妇孺都会制作,据说都是那些老爷们教授的。制成后由下沙老爷回购,再统一发售出去。最早就是顾成林和顾成海,而后才到了张炳那里。想来张炳开的价着实不低啊!”
“那我们可否直接跳过下沙老爷,直接向外面这些贱民收购。此法可行否?”
宋达一摆手:“老爷,不可行,那些农户对下沙老爷死心塌地。而且据家丁们回报说虽然是家家会制,可这原物料却是下沙庄园里的那几位老爷独有,通常是回购了一批,再给一批物料。想要跳过,实为万难。不过......”
宋国良面色一沉:“不过什么?”
“不过小的打听到,好像下沙的几位老爷得罪过赵一杰赵大人,据传赵大人独子在下沙吃了大亏,被打的皮开肉绽。”
“哈哈哈哈”
宋国良笑了起来,嘱咐宋达:“明日一早,你亲自去将所有消息都通报给赵一杰。”
有奶就是娘这句话,实为名言真理。
顾家庄的一夜暴富,无形中影响了周边的乡村集镇。外人眼羡顾家庄的富裕,使得那些原本娶不起老婆的单身汉,一个个成家,娶妻生子。顾文同眼见着顾家庄族人渐渐富裕起来,再也不将自己这个族长放在眼里,全都唯下沙庄园里的几位老爷马首是瞻,虽然感到稍稍不适,却也无可奈何。
“二位老爷,族长大人来了。”
顾成林和顾成海坐在自家店铺中,一听下人禀报说顾文同来了,大吃一惊,忙起身前去迎接。
“伯父,您怎么来了?庄里有事吗?”
“呵呵,二位贤侄,庄里无事,只是现在伯父我无有一事可做,只能到处走走,散散闲心罢了。”
顾成林弟兄自然听出自家伯父口气中含有些怨念,便开解起了顾文同。
“伯父可是因为顾家族人心绪低落?”
“哎!~~~”
顾成林给顾文同端上了茶,坐在一旁。
“伯父,何必如此作态,顾家族人也是人,但凡是人,便是趋利避祸,此乃人性也!下沙老爷们让族人过上安稳日子,伯父该高兴才是,哪能如此啊?”
“哎,此理老朽自然明白,只是怕我顾家庄被带入歧途,到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顾成林指着墙边码放齐整的肥皂,对顾文同说道:
“伯父此言差矣,人,过得了穷苦日子,亦过得了富庶日子,但唯独过不了从穷至富到再度落魄的日子。伯父你瞧这些肥皂,说明什么?我顾家庄在几位老爷未来之时,可谓是举步维艰,朝不保夕。连族人想吃顿饱饭也是千难万难,更不谈如今这顿顿有油水,日日有荤腥了。此大势所趋,到了如今已经不可逆转了。我顾家庄上上下下早已与下沙老爷们成为一体。”
顾成林见顾文同仍在不停地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伯父,大势不可逆。小侄也知伯父原先便是和那几位老爷相互利用,俗话说同甘共苦,伯父可共苦,却不能同甘吗?小侄劝伯父一句,稍安勿躁顺其自然。”
顾文同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喃喃地说道:“老朽到底该如何自处?”
“哈哈哈哈,伯父你是庸人自扰。你且看我与成海,我二人三番两次在老爷们面前碰壁,被施老爷当着众人之面骂了个狗血喷头。可如今呢?伯父你尚且不知,昨日我派去下沙报信的家丁,回来时捎来陆老爷的几句话。”
“什么话?”
顾成林哈哈大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陆老爷说接纳肥皂一事,他们极为满意,此后要对我兄弟二人再度委以重任,将更多商品包售与我二人。所以伯父,你要如同我与成海一般,只要寻得自家长处,外加您族长的身份,日后定有大为。伯父你别忘了,你还有顾沁呢!”
顾文同捋着银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要说话之时,家丁进来禀报。
“二位老爷,宋家的家丁方才进铺里来买肥皂,交易后却不离去。仍鬼鬼祟祟,在门外探查。”
顾成林点点头吩咐道:“嗯,他们若是在门外,只要不打扰其他客商行人,便随他去。若是进铺子里闹事,就给我打出去。”
家丁似乎还有话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老爷,若是宋家家丁也同对付张家那样,暗地里对付我等,该如何自处?家丁们都求老爷发下话来。”
顾成林站起身,围着问话的家丁转了两圈,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他们若是行那些龌龊的手段,都给我杀了,要不留痕迹。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顾文同不方便当着家丁下人的面训斥顾成林,一直等到家丁退下后,才对着他责备起来。
“成林,你现在怎么也行这如此狠辣的手段了?宋家可是好惹的?张炳便是前例。说实话,若不是看在这些肥皂乃是我顾家老弱妇孺生计的份上,老朽无论如何也不让你二人继续参与其中。”
顾成林见自己劝了半天,老头还是愚钝不堪,心里也有些窝火,回话的语气自然也就不那么恭敬。
“伯父,难道我顾家庄被人站在头上拉屎撒尿的日子还少吗?我与成海二人在县城多年从商无有一天不是胆战心惊,对各方都是唯唯诺诺。可结果又如何?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背后有下沙老爷们撑腰,天塌下来也有他们顶着。小侄我怕些什么?大不了便弃了这份产业,回庄子里务农,又有何妨呢?”
顾文同长叹了一声,起身告辞离去。
“来人,回下沙,将宋家来此打探和我等应对之策,如实通报给几位老爷。另外,将叔父的想法和我对他说的话,也一五一十回禀几位老爷。速去!”
距离顾成林和顾成海店铺区区五里之遥的赵府,正是苏松海防道佥事赵一杰的府邸。除了两个下人立于身后,就只剩下宋家的管事宋达孤零零坐在赵府的花厅中等候赵一杰的到来。就在宋达丧失了耐心,准备先行离去之时,赵府的家丁一撩帘,大声喊道:“老爷到!”
宋达赶紧屁股离凳,双膝跪倒迎接赵一杰。
“呵呵,宋管事,起来吧。本官公务繁忙,有话请直说吧。”
宋达心中不满,可脸上瞧着仍然是一副殷勤姿态,开口说道。
“赵大人,小的受我家老爷委托,来给赵大人送个信,张家已毁,不过却跑了张炳。小的们多方打探,张炳所去投奔之处,正是前些日子贵公子的受辱之地,下沙庄园。”
赵一杰脸色一沉,心说个狗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那还有何事?”
“回大人,张炳临行前,将所有肥皂均托付给了顾家兄弟的店铺以代售。小的已经查探过了,果然已在县城各处销售,我家老爷托小的到大人这儿寻个旨意。”
赵一杰不耐烦的说道:“你让你家老爷放心,知县大人与本官这儿皆无碍。至于事情嘛,你们自行处置。”
赵一杰心中原本已经逐渐平息的怒火又被宋达给勾了出来,面部狰狞,脸上的肌肉被心中的恶气给逼的一颤一颤地不停抖动。忽然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来人,将公子唤来!”
无有多时,赵一杰爱子赵西来到花厅。
“爹,唤儿何事?”
“儿啊,爹想让你办件事,可好?”
赵西一脸诧异,心说自己老爹这么高的身份,还能用自己办事吗?随即疑惑地问道:“爹有何吩咐?”
“嗯,你集合些同袍,再去下沙庄园闹他一番,这次爹派人跟着你们,暗中保护,你等要想办法......”
赵西没等自己老爹说完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眼神兴奋地说道:
“爹可是要为孩儿报仇?孩儿明白爹的意思,可是要孩儿带着那些同袍书生好好折腾一番?给他们灌上些罪名由头便为最好?”
“哈哈哈哈,嗯,孺子可教也,你抓紧去办。要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炳手下大部分家丁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近些日子以来,双方的下人们都相互多有往来,相处甚为融洽。时间一久,便也不再当自己是客人了,身子恢复的好的张家家丁也帮着在庄园中干些活计。这其中,张山张海两兄弟与顾五四等家丁更是相交甚欢,早已完全将之前的误会抛之脑后。若是不明事理的外人看来,这几人相互完全就是一幕同袍的亲兄弟一般。
张炳和张民一这些天也没闲着,对下沙庄园内外,包括顾家庄,下沙盐场附近多方的走访游览。在脑海中不经意地勾勒出下沙庄园里那几位老爷的大致轮廓和印象。
越是了解的深入,却越是看不透陆远几人的所作所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包含着什么企图。张家一老一少两人不止一次的探讨所观察到的点点滴滴,不停的猜测却始终得不出最终的结论。
当然最近这些日子,张家众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陆远五人看在眼里,听入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