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乔迁
顾三近几天茶不思饭不香,自打三位老爷与陆夫人离去至今已有十余日,期间张江镇首屈一指的土豪劣绅富有元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几次三番来顾家庄要见几位老爷,要求包办这肥皂的生意。顾文同与顾三近些日子着实被富有元家的家丁小厮多有打扰。可毕竟碍于富家长久以来的手腕声望,也不敢言辞回绝,只能一次次虚与委蛇。
“小的总算把三位老爷和陆夫人给盼来了。”
顾三一早瞧见陆远几人,急冲冲向他们跑来。这几日顾三是每日雷打不动,必来此两回,可顾五四的回复总是老爷夫人不在,还未归来。
“三儿,为何事焦急,顾五四通报我说你这几日天天来此寻我们。”
陆远刚起床,伸着懒腰懒洋洋地问顾三。
“陆老爷,张江镇豪绅富有元也不知从何处探听得是老爷们所售肥皂的消息,已是数次三番遣家中小厮来顾家庄寻伯父和各位老爷了。伯父数次推诿,小的来请老爷拿个主意。”
“哦?那富有元是何人?家中如何?”
陆远对富有元挺好奇的,心想这家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在县城和松江府城一定有耳目或如顾文同般有族人。
“富家原仅是一普通农户,连富有元的名字亦是发迹后才取的,本叫富廿七。家中兄弟众多,兄弟多人乘着乱世打砸强抢,霸占的一片家业,手段颇为凶辣,小的以为,富家如此作态,与官面多少亦有些勾当在其中。”
“哦,富有元就是这富家家长吗?”
陆远接着问顾三。
“老爷明鉴,富有元不过三十五六,常年抢男霸女,那张江镇不同与我顾家庄,闲日里丁壮还可去盐场某个生计,那镇子里只以耕作,佃户亦有不少,可富家巧取豪夺,佃户敢怒而不敢言多有之。小的也仅知些皮毛,其中蹊跷到底如何,小的也说不好。此事还需老爷定夺。想必今日里,那富家小厮家丁又要来此了,老爷还需早做打算。”
“做打算?作何打算?顾三,我且问你,那些人有无踏进我这庄园半步?”
“无有,那些青皮倒是想入门来看看,不过老爷家丁不允,此地毕竟是顾家庄,富家家丁也颇有所顾忌,不敢硬闯。”
“很好。今日若是来,便让他们直接到此地,无妨,老爷我自有主张。”
陆远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上门来要生意做的富有元。不过话先这么说着,到时候根据对面的态度条件再做打算。说完就挥挥手,打算让顾三去忙自己的事,可看看顾三好像还有话说。
“三儿,还有事?直说吧”
“瞒不了老爷,小的还有一事,并未告知伯父,想先报予老爷知晓。”
陆远点点头。
“陆老爷,就在昨日,盐场管勾亲自来此找到小的,说是要为老爷们引荐一位大人,正是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都转运使瞿尚兵。”
“三儿,你认为这是何意?”
“无他,有利尔!老爷们的行为举动,连那富有元都已知晓,难道还能瞒藏与本地官差吗?而且此事是那盐场管勾便服亲自来顾家庄找小的。那管勾如何敢如此大胆,定然是司令司丞两位大人与都转运使大人已有交通。小的认为老爷们多识些官家,不是坏事。”
“嗯,顾三,你亲自去报司令司丞二位大人,就说我这下沙庄园正是落成,三日后我等乔迁,请二位大人与都转运使大人同来赴宴。”
等施成、李文斯顿和李灵珊三人起床后,陆远把之前与顾三的交谈内容告知了大家。
“嗯,好,能多和官员交流交流也不错。顾三没多介绍那个瞿尚兵?”
李文斯顿一边扭着腰,一边问陆远。
“没说,人毕竟是官家,估摸着顾三也只是听说,知道有这么个人,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不过那个瞿大人一定和王平贵和吴城元相熟,王平贵也一定仔仔细细对瞿尚兵介绍过我们几个,不然那个瞿尚兵吃饱了撑的?”
“别研究那些没用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走,咱们先去遛狗去,过会还要检查最近家丁们的功课呢。”
施成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对于陆远讲的土豪劣绅富有元,完全不放在心上。而李灵珊更是光顾着逗身边乱窜的小狗。
施成背负着双手,抬头挺胸,穿着一套短袖夏季作训服,脚上套着双丛林军靴,俯视着台阶下的二十个家丁。
“你们身上穿的,脚上套的,是你们以后的训练服,以后在庄子里,只要当班就必须穿着这一身行头,明白吗?”
“小的们明白,多谢老爷赐衣。”
顾五四说完就同众人对施成跪下施礼。
施成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都站起来。
“此后,无需再向着我等四人下跪行礼,见我等只需敬礼便可!更不可对其他人,包括官差下跪。若是下跪,十鞭。”
施成说完便开始教大家如何敬礼。
“五四,把你手中的朴刀拿来。”
顾五四上前有模有样地先敬个礼,然后双手递上朴刀。
在顾五四还未曾反应过来之时,施成瞬时从腰间抽出卡巴1281军刀“沧啷”一声,将顾五四手中的朴刀一劈两段。
“啊?老爷这......”
顾五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身后众人皆在喧哗感叹。
“你这刀,有何用?哈哈哈哈。”
施成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中真正削铁如泥的军刀哈哈大笑。
“若是老爷我没记错,你等都是练武之人,不过以后你等要多学一门武学,擒拿格斗之学。此擒拿格斗非如你等所学般花式百出,皆是实用之术。若是配合这利刃,可弊敌于瞬间。”
施成说完,解下刀鞘,连着军刀扔给顾五四。
“此利刃赠于你了,以后好加操练。”
“多谢老爷!老爷大恩,小的无以为报,万死不辞!”
顾五四太过激动以至于忘记了施成刚刚所说不许下跪的规矩,双膝盖跪倒谢恩。
“顾五四,罚十鞭!顾小七执刑。”
施成说完自己扭头就走了,留下傻眼的顾五四和其他十九人愣在当场。
“施头,你不得给家丁们一些时间转变吗?哪能一分钟前定下的规矩,一分钟后就开始责罚了?”
李文斯顿听到外面夹杂着喊数和抽鞭子的声音,有点不忍。
“哎,这帮家伙,一天到晚的跪跪跪,把骨气都给跪没了,以后见了谁都要跪,我们还练个什么兵?李头你别妇人之仁了。练兵的事你别管,由我和陆头来就行了!”
李文斯顿不置可否,也就不再参与了,自顾自在桌案上研究着地图,改改画画。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在耳边响起。
陆远张口说道:“进来!”
“报三位老爷,夫人,顾文同老爷到,身后跟着二人。前些日子来过庄子,皆是被我等回绝之人。”
“嗯,干的很好,把他们带进来吧。”
李灵珊抢在几个大男人前做了主。
顾小七没动,不自觉地看向了面前的三位老爷。
“小七啊,快去吧,陆夫人若是恼怒了,别说是你,我三人也是自顾不暇啊,哈哈哈哈”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观念,在这些下人眼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施成用自嘲的方式向顾小七说明了李灵珊在他们中的地位。
不多时,顾文同领着四人进到宅子里的会客厅。
“世叔惠临,有失远迎啊!哈哈不知这二位是?”
“陆贤侄啊,别来无恙。”
顾文同
说完又对施成李文斯顿和李灵珊拱了拱手。
“我二人来此找诸位老爷有事相商,敢问诸位老爷这肥皂之物可是老爷所制?”
跟来的两人不用问,自然是富有元家中的。
“世叔,令爱可还安好?多日不见,小侄甚是想念,不知小侄可否派人去请令爱及我那义子干儿来此一聚?”
“安好,安好,贤侄挂心了,小女现在家中温课。”
“嗯,好好,那等这边事了,我自去接!”
施成没理会那二人的问题,继续和顾文同拉着家常。
跟顾文同来的那两人,见半天压根没人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
“诸位老爷奇装异服,想必有过人之处,不知我二人之问,可有回复吗?”
“你们两个傻子是谁啊?回复你们什么?”
李灵珊很不满意对面这两个人的态度,一只脚踩在茶几上,有些颐指气使地问着对面的两人。
“哼,三位老爷实乃滑天下之大稽,大丈夫不出面,由个色目女人同我二人说话。倒是长得不错,不过如此粗鄙,定不是良人家的姑娘。”
李灵珊听不明白,可陆远听得清楚。火往上撞,刚想发作,被身边的顾文同暗暗拉住手肘,对陆远摇摇头。
“二位不妨自我介绍下。”
“本人富有德,这位乃富有光,张江镇富家富有元是我二人大哥。”
“哦,富有德富有光,那所为何来?”
“为那肥皂而来,我家兄弟瞧得上各位,想与各位同做这肥皂之物。诸位意下如何?摆句话来,我二人好回去禀报。”
“你个王八蛋好猖狂啊,你们说想做就做了?”
李灵珊到这时听懂了,伸手指着说话的富有德说道。
富有德被个色目女子指着鼻子骂如何受得了,“啪”的一声就把李灵珊指着他的手腕拍到一旁,嘴里不干不净戏谑道:
“小娘子细皮嫩肉,可却如此凶神恶煞好不滑稽。”
陆远见此火往上撞,大喝一声。
“来人啊!”
“小的在!”
“将此人左手,给我剁了喂狗。”陆远想了想继续说:
“从肩头开始剁,家中狗多,一只手不够分。还有,拉到外面去,别弄脏了夫人摆放的装饰。”
“小的遵命,来,拿下!”
顾小七嗷饶一声,来了两个家丁不由分说直接一人一边架着富有德像拖死猪般强拉到门外院子里,就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文斯顿摇了摇头,走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富有光身边,“哎”的一声长叹:
“你说,你等是图什么许的?好好说话又有何难?回去告诉富有元,现如今我等给他两个选择,第一,明日之前,带二万两银子来给陆夫人赔罪。第二,让他焚香沐浴,以待我等去将他拿来剁碎了喂狗。自去吧,哎,这又是何必呢!”
施成没听李文斯顿在这里和富有光苦口婆心地唠叨,正站在窗边专心致志看着外面的血腥场面。
“小七,tmd,谁让你们在院子里剁了?之后都给我打扫干净啊,老爷我闻不得这血腥味!对对对,把手臂剁碎了,狗还小,啃不动太大的骨头。”
施成边叫嚷,边指指点点,指挥着顾小七。
“三位老爷,三位老爷,我等知错,我等这就回去,还请老爷手下留情,莫要再伤我二哥了。”
富有光已经跑到了外面,跪在顾小七和两位家丁面前不停地求饶。
“哦,那你去吧,只是你二哥这手,我得留下,陆老爷吩咐了要喂狗。”
顾小七指了指地上富有德的手臂,对富有光做出了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第三十二章 主动
富有元坐在圈椅上闭目养神,边上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背后两个丫鬟正为富有元轻按手臂。
“大哥!大事不好了,二哥被人剁去了臂膀!现在已入府门了。”
富有元瞪着眼睛,瞧着跌跌撞撞跑来通报的门房,用力一拍扶手,刷的站起,紧走两步来到门房面前,攥住门房领口衣襟。
“二弟人如何了?三弟现在何处?”
“三老爷刚领着郎中进屋。小的无有仔细瞧二老爷伤势。”
富有德躺在屋中气若游丝。富有元撩开轻纱幔帐,见如此情景拉住了郎中的手:
“我家二弟如何?可有大碍?”
“二老爷臂膀被利刃割断,失血过多,又紧赶一路。好在二老爷平日强健,若是挨过这几日,想必无碍,不过这臂膀......”
富有元送走了郎中,转向自己的三弟富有光。
“三弟无有虚言?”
“大哥,二哥已然如此,何来的虚言?那姓陆的髡人为一色目女子便剁了二哥之臂。我与二哥听罢此言,自无敢信,直到二哥被拖至院外小弟才知此非恐吓之言啊!”
“那些髡人说让为兄拿出二万两银子赔偿给那陆夫人?”
“大哥,不错,小弟想必那色目女子便是这陆夫人。”
“啪”富有元把茶杯摔倒地面。
“好大的狗胆,伤我兄弟,还要银子。哼,莫不是以为我富有元是那泥人不成?”
“来人,给我备轿,我要......!”
“老爷,外边来...来了几个髡发之人,说是要找老爷。”
门房又一次急慌慌跑进来通报。富有元听闻怒目圆睁:
“好,好,老爷我不去找他,他倒是自来了。好!叫人带上家伙与老爷同去会他一会!”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陆远,这样行吗?那些官差不会来找我们吗?”
李灵珊依偎在陆远怀里,感受着陆远胸膛有规律的起伏。
陆远轻抚着李灵珊肩头闭着眼睛,细腻的皮肤带来的触感让他拥有强烈的满足。
“哼!”
陆远轻哼了一声,没回答李灵珊的问题,继续闭目养神。
“我说你们俩别腻歪了,咱就等着被那个富有元打上门来吗?”
李文斯顿喝着可乐,半躺在陆远左侧的贵妃椅上,面无表情地问。
“他们敢吗?”
“你们忘了富有元是靠什么发的家吗?像他这种土豪劣绅能认怂?明知打不过也不会认怂的,不然以后在张江镇这一亩三分地,还如何称王称霸?哪怕带着一众家丁杀过来做做样子,可毕竟还是要上门来闹的,不是吗?”
“李头,你的意思呢?”
“先下手为强,乘其不备,现在就去掏了他的老窝。”
李文斯顿捏扁了手里的可乐罐咬着牙说道。
“对啊,我们现在去打土豪,挖银子去,带着家丁一起去。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们。人都是愿意跟着强者走的,富有元要打上门来,必须经过顾家庄,到时候就算人心不散,至
少我们的威望就下降了不少,对我们今后不利啊!”
“施头分析的不错,灵珊,走,去仓库,咱开三辆车去,家丁就让他们坐后车斗!”
顾五四坐在施成的副驾驶,顾小七坐进了李文斯顿的副驾驶座,家丁们早就见惯了这几辆皮卡了,倒是也见怪不怪,纷纷爬上车,一行人向张江镇冲去。
顾五四是第一次坐进车内,好奇的东张西望,手却又不敢乱动,生怕碰坏了,又或是惹恼了正在开车的施老爷。
“五四啊,不用羡慕,以后得空就教你和小七开车。”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富家府门外。
二十名家丁跳下车一字排开站在车旁,陆远四人看着眼前这气势,颇有点黑社会老大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
“咱怎么有些黑帮的感觉啊?哈哈哈”
“别说话,出来人了!”
陆远给施成递了个眼色。
富有元带着几十个家丁从府门内鱼贯而出,没注意这几人只盯着这三辆车看,心想这便是那传说中的自走铁轮驹吗?
果然是了不得的神物!
“你等前来何事?”
富有元手下其中一位家丁上前一步,手指站在正中,也最为高大的李文斯顿。
“你且让你家老爷说话,你个小厮有何资格胆敢质问我家老爷!”
顾五四看到对面出来了个家丁胆敢用手指着自家老爷问话便也站了出来大喝一声。
没富有元的吩咐,家丁自然不敢对对面的四个髡人轻举妄动,但对于虽然穿着奇装异服,但眼瞧着也是家丁模样的顾五四却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回头大声叫嚷。
“你个黄口小儿,还胆敢在张江镇放肆,来人,给我拿下!”
说完,便从这个家丁身后出来两人,畏畏缩缩想一左一右夹住顾五四。
“哈哈哈哈,来来来,拿我试试,小爷我若是怕尔等,便甘愿被我家老爷这自走铁轮驹碾成肉泥!”
顾五四话一出口,便见来拿自己的二人眼神恍惚,不由自主被自走铁轮驹吸引了目光。顾五四一声大喝右手猛然一拳击向位于身体右前方的家丁面门,在收拳的同时,左腿一记低踹,朝着左侧家丁膝盖下方迎面骨而去。
只在刹那之间,二人应声倒地。
顾五四瞧着在地上抱腿哀嚎的家丁,哈哈一笑对之前发号施令的富家家丁说道:
“如何,还要拿我吗?”
顾五四说完,朝李文斯顿拱拱手,便退回后面。
“富家老儿,富老二辱我家夫人,我等随我家老爷前来讨要说法,你等难道如此行待客之道吗?”
富有元被顾小七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不理会顾小七。对着李文斯顿问道:
“我二弟如何辱你家夫人?尔等已将我那二弟虐为废人,此刻生死未卜。老爷我不来找尔等,尔等却杀上门来,是何居心?”
李文斯顿心说你问我干嘛?要剁人的又不是我,李灵珊是我妹妹,又不是我夫人,管我什么事。想到这里,很高冷的对富有元指了指身边的陆远。
富有元见李文斯顿指向陆远,刚想开口对陆远喊话,却又听得对面最右侧一壮汉发话。
“富有元,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却派你那二弟三弟来欺辱我家小妹,今日若想了解此事,你便此刻拿三万辆银子前来,这侮辱之事,自然由我和李老爷替你担着,绝不叫我家陆老爷屠了你的庄子。如若不然,哈哈哈哈,老爷我就管不了了!”
“你等先前可是说两万两银子,现时怎变三万两了?”
“两万两不假,可那是你等送银子来,而今我等已然前来,这人吃马嚼,我这些家丁亦要银子吃饭。且我族人顾五四先前又与你家小厮打了一架,这衣破鞋烂,如何不要银子?”
若是论起臭不要脸,那在陆远这里,谁都比不上施成。
“尔等莫不是把我当成那沙浜上的烂泥不成?小的们,给我上!”
眼见着富有元手下的家丁护院蠢蠢欲动,陆远这边的家丁不甘示弱纷纷上前几步,直接挡在四人身前。
陆远拨开挡在自己和李灵珊身前的顾小七,往前上了一步。
“富有元,本人给你最后一条生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你跪与我夫人面前,再交出四万两白银。本人既往不咎。”
“髡贼小儿,你放屁,四万两?老爷我便是拿这四万两买你那色目娘们儿,也万不会拱手奉送予你这馕糠的夯货”
李文斯顿和施成听到这句话,同时摇摇头,完蛋!要杀人了!
陆远双手从腰间拔出手枪,不说一句废话。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把手枪两个弹匣,三十发子弹,对面倒下十来个家丁!剩余人等一哄而散,玩命朝府门内逃命。
“妈呀!鬼铳啊!那髡贼是鬼啊!”
陆远很满意自己的战果,提着枪指着躺在地上的富家家丁,枪口上下点点,嘴里念念有词。
施成靠近陆远,想听听陆远嘴里自言自语嘀咕些什么。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
李文斯顿脖子脑袋尽力地往后仰,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好似不忍心看这血流满地的场面:“哎,我就知道要杀人了!作孽作孽!”
李灵珊是做好了准备的,知道陆远要发飙了,从陆远解开腰间手枪套的一刻便已经闭上眼,双手捂着耳朵。但是耳中还是传来了闷闷的枪击声,也就是十几秒的功夫,感觉到有人搂着自己,慢慢睁开眼,看见自己的亲哥哥李文斯顿正搂着自己。
“十三个!哎,成绩不是很理想啊!”
陆远终于点清楚了躺在地上的家丁,喃喃自语。
施成看着有些还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丁,眼中充满了不舍。
“哎,都是些免费的劳动力啊,何必呢,陆头,何必呢!”
施成一边说着一边也拔出了手枪,朝还没咽气的家丁“啪啪啪啪”补枪。
“只拉屎不擦屁股,臭不要脸!”
陆远这边的家丁们震惊程度不比富有元家的差,枪声一响,一个没留,全都下意识的躲皮卡车背后找掩护,一个劲的哆嗦。直到现在,也只有顾小七和顾五四从车后胆战心惊地走了出来!
李灵珊虽说是个女孩子,从小被李文斯顿陆远施成带到靶场,枪声自然是不怕。可这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却还是把她吓得呆住了。好歹在自己的亲哥哥怀抱中,尽量不去看眼前的场景,还能故作镇定。
第三十三章 窖藏
“五四,再去拍门!让富有元出来。”
“小的遵命。”
顾五四怕归怕,但还是下意识的答应到。
半天功夫,无人应答。
陆远等的不耐烦了。大喊一声:“给我闪开!”
连家丁带施成,李文斯顿和李灵珊都闪到了一边,陆远钻进车内。
“呜~~~”
车头上的遥控武器站朝着富有元家的大门快速移动。
“嘟嘟嘟嘟嘟嘟嘟~~~~”
12.7mm重机枪子弹将木制大门打的木屑迸飞,重机枪特有的低沉的嘟嘟声直达在场所有人的心底,也包括陆远本人。头顶上只听得叮叮当当弹壳散落的声音。
射击了不过区区三五秒,整个大门被打的四散迸裂。陆远摇下车窗,不等众人惊叹大喊一声:
“全都给我冲进去抢银子!”
“跪地不杀!跪地不杀!”
家丁们冲进富有元家的宅子四下追逃,大声叫嚷。
“妈的,浪费这么多子弹,给我搜,把所有值钱的全都给我装车带走。”
施成已经把手枪给抛弃了,直接抱着一支ak-74m,大摇大摆在院子里指挥。
富有元,富有光跪在陆远面前。
“还有何话要说。赶紧的,老爷我解决了你等,还要返回庄里吃夜饭去。”
“陆老爷,我富有元死即死矣,无话要说,只是我富有元一死,这官面如何交代,这秋赋又当如何?”
“对,富有元你说的不错,富有光,你可愿意当这个富家家主之职?”
“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我愿与大哥同生共死,不求苟活于世。”
陆远看着跪在身前仍然嘴硬的富有元和富有光,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忍。
“富有元,你有个好弟弟啊!哈哈哈哈”
富有元不知道陆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陆远随意的坐在了门槛上,手中还拿着那夺命的小铳。
“富有元,我让你取四万两给我,现到如今你认还是不认?”
“陆老爷说笑了,如今这富家已破,拿多拿少还不是悉听尊便。”
“不不不,我陆远说话算话,只是让你取四万两之时,你又当着我面出言辱骂我夫人,此再加三万两,共七万两,多一两我都不要。”
陆远玩笑般对富有元继续说:
“今日你二弟三弟前来,可是为我这肥皂生意?可你那二弟有求于我,却不知好言好语,狂妄自大,夫人看不过去,骂尔两句,便口无遮拦辱骂我夫人,并动手击之,我剁你二弟一手,可有错?你我两家本是无冤无仇,我为何只剁了你二弟,你三弟却毫发无损,你怎不问问个中缘由!我等已来此亦不赔礼更是出言侮辱,原本三万辆便可解决之事,弄到如此地步,富有元,你且想想怪我还是怪你!”
“如今你我两家已然如此,陆老爷多言无益,动手吧!”
“富有元,我敬重你还是条汉子,今日不杀尔等,待我兄弟搜出七万两银子,我们便自去。你兄弟几人好自为之,平日里我等亦不记仇,就事论事,如果你还想做那肥皂生意,还可再派下人来,我等亦可再谈。”
陆远说完拍了拍富有元的脸,不再理会二人。
“给我砸,看看有没有地窖。”
“老爷,搜到
一屋子妇孺!”
“带出来!”
院子里跪着七八个年纪不等少妇模样的女子。
“嚯,这三兄弟可以啊!”
李文斯顿感叹了一声放下了清点银子的工作,被这些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你们之中谁不是自愿前来富有元家中的,站起来!”
施成对解救妇女工作最是起劲,大声喊道。
其中有四个女子站起身来,低着头等待施成的发落。
“有家无有?”
“妾身们皆是被富有元买来的,无有家人。”
“五四,这些人全部带走,家丁一个不留,全部绑好,带回庄子里做工。”
“统计出来了,查抄出富有元家现银九万两,家丁现存三十五人,账房一人,门房花匠厨子各两人,丫鬟九人。书画瓷器古董珠宝五箱,具体金额有待查验。”
李文斯顿看着眼前的记录,跟陆远施成和李灵珊说道。
“留下二万两银子,账房,门房厨子留下,其他全部带走。”
“陆头,留两万两太多了吧?”
李文斯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有点不舍。
“啊呀李头啊,做人要有诚信嘛!算了,别忘了那五箱东西。”
陆远朝李文斯顿抬着眉毛暗示到。
施成走到富有元身前:“富有元,我等说话算话,只取走七万两银子,其余不多收一两。至于家丁,若是你需要,可给你留下五人,其余我等带走。”
陆远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富家宅子里出来时已是日渐黄昏。
“发了发了,陆头,施头,我们这次发了。”
李文斯顿坐在客厅里,面前摆了几个打开的箱子,正是从富有元家抄来的。
“大户人家到底不一样,有底子啊。你看看这些瓷器古董,看看这玉。啧啧啧,我们下次再带回去拍卖。”
“哥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闯祸了?要是当官的来抓我们,怎么办?”
李灵珊没有李文斯顿这么见钱眼开,忧心忡忡地问。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啦?陆远为了你开枪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啊?”
李文斯顿一句话把李灵珊的脸给说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看哥哥,坐在地上默默不语。
“灵珊,别怕,咱有这么多小保镖呢!”
陆远也坐在地上,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都肚子胀鼓鼓的幼犬,对着李灵珊开玩笑。
“你不会真给它们吃人手了吧?现在还小,不能吃生肉嚼骨头的。”
施成噗一口啤酒喷了出来。
“好嘛,灵珊你心也是够大的!放心吧,我喂的,没吃那人手,我还担心有细菌呢,喂的还是我们带来的三文鱼和牛肉。”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四字牌匾被钉于院门口的大铁门上,这七百亩的庄园正视被命名为“下沙庄园”。
庄园内的主建筑是栋三层楼高内有九个卧室套间,九个盥洗室,一间书房,一个近两百平米的大客厅,可同时容纳二十人入座的椭圆形餐桌的超大型别墅,陆远、施成、李灵珊和李文斯顿均住在二楼的主卧室,一层中有间房是给顾三这个大管家留着的。
庄园内另有两栋两层楼的副楼,其中一栋也就是名义上的警
卫楼,每层拥有十个房间,其中二层中有五间是四人房,就住着现在的二十个家丁,其余十五间均是八人房暂时空置。另一栋现在住着庄园内其他的工作人员,二层住着包括丫鬟和厨房的几个老妈子等女性,一层住男性。
在庄园生活区不远的地方建设有大型沼气池和化粪池。
园内有四座大型仓库。分别是武器仓,车库,能源仓和燃料仓。四个仓库划分成两个大区,分别是武器区和能源区,其中武器区设有武器仓和车库。这两座仓库理论上只能四人进入。能源仓内配备两台一千千瓦的康明斯柴油发电机,以及用于存储太阳能规模巨大的电池组。燃料仓储存有十个31.5m3地面卧式油罐用以储存柴油并在整个能源区设置大型防火墙。所有仓库屋顶以及主副楼屋顶都架设有太阳能供电系统用以给生活区供电。
庄园内的所有道路均为简易泥结碎石路面,现在正在对顾家庄的道路进行施工。经过李文斯顿的设计规划,还开辟出了养猪场,粪便废料可以就近供应沼气池。由于土地面积有限,在下沙庄园范围内不另外开垦土地,其余土地都撒上草籽种植地毯草坪。
“终于有个家了。”
李文斯顿看着眼前欣欣向荣的景象,感叹着。
“不容易啊,前前后后半年多了。顾家庄和这个下沙庄园就是我们的基本盘。想想恍如一梦,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想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拥有这么一片土地,啧啧,天方夜谭啊!哈哈”
施成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地上的泥土喃喃自语。
“三位老爷,陆夫人,顾文同老爷和顾沁来了,正在门口,可要小的引进来?”
顾三凑到近前,对几人通报。
“不用,我等自行去迎接。”
顾三现在已然是以这下沙庄园的总管事自居了,对自己顾家族人的身份不再看中。
“世叔,顾沁,快请快请!”
陆远笑眯眯拱手对顾文同施礼,侧身把二人让进了庄园内。
施成过来直接把顾沁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沁儿,你可把我想的好苦啊!好久不见了!”
“久吗?这才几天啊?”
李灵珊单手搭在施成的肩膀上,用嘲笑般的口气讽刺到。
“你不是当初许诺人家,说什么庄子完工就娶人家进门的吗?怎么,现在没行动了?怕啦?”
“你个小家伙,再多嘴你看我不抽你屁股,别跑,你给我过来你~”
李灵珊一击得手,撒开腿就跑到了陆远的身边求保护。
“对啊,施头,快和顾沁求婚啊,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说话不算话啊!”
李文斯顿听到妹妹这么说,也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赶紧搭着下茬想看施成的笑话。
陆远依旧牵着李灵珊的手笑呵呵的看着施成和顾沁,并不说话。
施成老脸一红也豁出去了,面对着顾沁双手牵着顾沁的双手,单膝跪地。
“额,这个,顾沁啊,这个你那个,那个那个.......”
“怎么就这个那个,你个憨货半天憋不出个屁啊?”
陆远实在是忍不住了,骂了一句。
“你倒是给我打个样,别老是说我。”
施成反唇相讥。
“行,施成,你看着啊,老子现在就跟灵珊求婚。tmd谁像你个戆货这么怂!”
第三十四章 求婚
陆远深吸一口气,转向李灵珊:
“灵珊,我爱你,这辈子非你不娶。以后我保护你,爱护你,不管谁欺负你,我陆远就枪毙了他,要是你哥和施成这个戆货欺负你,老子弄死他们!灵珊啊,我陆远已经爱了你很多年了,不想再做你最爱的陆远哥哥了,我要你真的成为陆夫人!”
陆远对着李灵珊说着说着就单膝跪下了,嘴上说着不紧张,可这内心完全能从脸上显现出来,此刻的陆远自己都感觉脸上火烫,憋得通红。
李灵珊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远,从一开始以为是陆远开玩笑,到后来看着陆远真诚的眼睛和表露出来的神色,激动的捂住了嘴,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中滑落。
李文斯顿也被感动了,眼眶微红,缓解了一下气氛。
“嗯,妹妹,陆头说的不错,谁欺负你就毙了他,这不是前两天枪毙了十几个了,别的我不一定信,但是这个哥哥我相信他!”
李灵珊噗呲一声又笑了出来,见陆远还不起身,佯装不知。
“陆远你起来啊,干嘛朝我跪下啊?”
陆远一听李灵珊这句话,懵了,怎么个意思,我这么深情,白费劲了?那不行啊!
“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你要我答应什么?你什么都没问,你这是表白,我收到就好啦!还要我答应什么?”
“啊?”
李文斯顿看着陆远这个傻子,翻着白眼无奈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骂道:
“陆远你个傻子,你跟我妹妹求婚,那你倒是求啊,你光表白不求婚,让灵珊答应你什么?哎,真是头猪!”
陆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
“哦哦哦,对对对,忘了问了,灵珊啊,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灵珊的笑容再次被感动的眼泪所击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yes!yes!yes!”
陆远激动的双手指天,冲着天空狂吼了几声。好不容易爬起来,揉了揉已经跪疼了的膝盖,抱起李灵珊转了好几圈。
“施头,轮到你了,快着点,我急着上厕所,我一紧张就尿急,赶紧的。”
李灵珊靠着陆远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额,这个,这个,这个顾沁啊,那个你,那个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陆远和李文斯顿实在是对施成无语了,这么就对着人家姑娘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来来来,施头你让开,我来替你问”
李文斯顿过来走到顾沁面前:
“顾沁小姐,我利文斯顿李,代表施成先生,向你提问,你是否愿意嫁给施成先生?”
顾沁自从一开始被施成拉住手,这满脸的红晕就再未消退过,看到陆远对李灵珊求婚成功,也是满脸的泪水,此刻被李文斯顿一问,根本也无细想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看看,施头,赶紧上去亲啊!成功了,半天憋不出个闷屁,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带把儿的。”
陆远指着施成玩命的嘲笑。
“这这,顾沁,你答应了?”
“公子不嫌弃奴家有子便是恩德,爹爹也早已允了,
奴家如何敢不答应。”
施成听了好几句废话,听到最后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好好好,很好,我的好宝贝,哈哈哈!”
过了许久,众人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共同迈步进入客厅,在沙发上落了座,。施成照例自己开了瓶啤酒,丫鬟给顾文同泡了壶茶又给陆远和李文斯顿一人拿了一罐可乐便告退了。
“三位贤侄,老朽恭祝三位乔迁新居啊!”
施成心说这顾老头改口倒是挺快的。
“多谢世叔,此后世叔便在我这庄园里常住吧,莫要再回老屋了。”
“不可不可,老朽岂敢与诸位贤侄同住,更何况陆贤侄家中还有女眷,多有不便,多有不便。”
陆远客气了几句,见顾文同不肯也不勉强。
“世叔今日来此,想必不仅是为了恭祝我几人乔迁新居吧。”
李文斯顿开门见山。
“李贤侄说的不错,老朽不知那日富有元之事如何处理?”
李文斯顿一愣,怎么处理?什么怎么处理,脸色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顾文同见李文斯顿这般神色,有点不愉:
“诸位还要瞒住老朽吗?诸位如此行事,豪不留情面,若是那富有元亲自携人冲我这顾家庄而来,老朽敢问诸位,如何处之?”
“世叔,你哪里收到的消息,富有元要亲自来?”
李文斯顿大吃一惊,心想这富有元好大的胆子,难不成当真不怕死吗?
“哼,李贤侄,你等几人如此霸道,将富有元那二弟手臂砍下,难道那富有元是善男信女不成,若是看不出那富有元必要倾家而来寻求报复,老朽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哦?”
陆远听顾文同这么说,心里有点不高兴了。顾文同只想着顾家庄,却不问问这其中的经过曲直就如此兴师问罪。
“世叔此来,是兴师问罪来的吗?”
“陆贤侄,老朽不敢言兴师问罪,只想问诸位有何解决之法?”
“呵呵,世叔你有所不知,那富有德,口无遮拦,狂妄至极,口中侮辱小侄还则罢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辱骂我妻,又对我爱妻动手无礼!世叔,我只剁他一手,他应该感恩于我宽厚仁爱之心。”
顾文同被陆远这话给气着了,别人不知,他是知道这陆远几个人是个什么货色,若是真像陆远所言如此严重,那仅仅只是砍断一条手臂这么简单的事情吗?这必定是陆远几人的小题大做罢了。
“陆贤侄,若是如此,老朽在此带那富有德给三位及陆夫人赔罪,只是此时确实不好办,虽说张江镇与我这顾家庄有些路程,可也不过步行小半日可及,如他富家多来骚扰,我等顾家族人如何自处?”
“世叔无需理会那富有元了,厅堂中如此多得箱子,给世叔打开一观。”
施成福至心灵,用脚随意地撩开了一个箱子,露出了码放得整整齐齐光灿灿的银子。
“这这这......这如此多的箱内皆是如此?”
“不错!世叔可是想问从何而来?”
施成接着又随即打开了几个在前排的箱子。
“不瞒世叔,这些银子共有七万两,皆都富有元代其二弟富有德,赔偿给我夫人的!”
陆远满不在乎的口气,似乎诉说着别人家的事。
“陆贤侄莫要妄言,这如何可能呢?那富有元心狠手辣,颇有些手段,如何肯主动赠与陆夫人如此多的银子?”
李文斯顿不满意顾文同的口气,用手敲了敲茶几:
“不是赠与,是赔偿,世叔不可搞混了,富有德欺辱我妹,我与陆远留他一命已是恩德了!世叔,此事不必再议了,我等已把此事消定了。若是信不过我等,世叔自可问问随我等同去富家的二十家丁,想必我等还不屑于窜供与自家家丁吧!”
“啊?你等已去过张江镇富家?”
顾文同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这几人会去富家,主要是因为顾文同知道自己已经不再被这几人所重视,按理而言,陆远等人有何行动前,得先和自己通通气,向自己请教一二,顺便也可了解当地风土人情。可如今便已经撇开自己,独自行事。顾文同心中失落之感陡然而生。
“老丈人,放宽心便是,我等已与富有元交通过了,此后定然无碍,若是有事,女婿担着,老丈人有何可担心?哈哈哈哈哈”
施成已经开始改口了。倒是感觉颇为自然,说的毫无做作之感。
“贤婿,不知如何使得富有元回心转意?”
“无他,我大哥陆远独自宰杀十数人,砸破富家大门,那富有元就乖乖将银子拱手交出,还给我等五箱珠宝玉器古董作为赔礼,不仅如此,还赔来女子数人,家丁三十余给顾家庄做工,亦无需工佃。此富有元不错,很不错啊,我与兄弟对富有元三兄弟颇为满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哈哈哈哈!”
施成说起假话来毫不心虚,面不改色心不跳犹自侃侃而谈,把顾文同说的云山雾罩,顾文同心说我要是相信你,这几十年就真的白活了,还陆远一人宰杀十几人。顾文同心中毫无底气,更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可眼睁睁看着这客厅中如此多的银箱,又不敢不信!想来还是临走时找些家丁问一问。
顾沁也坐在众人中间,听到施成的话,呆呆的看着陆远,就像是看见鬼魅一般。顾沁的眼神被李灵珊看在眼里,便对顾沁耳语道:“姐姐莫要多想,施成说的皆是实话,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姐姐以后自然便知道了,你已是我家中人,所有事自然都不会瞒你,姐姐不用担心!”
李灵珊这些话让顾沁心中安定了不少,对方的话语中是敷衍还是真情,顾沁自然也是能分辨一二的。
“哎,那此事老朽便不再过问,只是老朽要提醒诸位,不可太过暴戾啊!凡是以和为贵为最好。”
“老丈人,此言差矣,您老认识我等也非一日两日了,我等皆是诚信之人,说话办事,说到做到。也从未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为顾家庄办义学,修路,传授技艺。而且朝廷设立灶户,顾家族人断了一条生路,我等雇人做工,亦是善事,老丈人,我等可有拖欠工佃之事?又可有强买强卖之行吗?”
施成仗着自己女婿的身份,话语中微微显露出些提点自己老丈人的口气来。
“老丈人可别忘了,我等还有三百两银子押在盐场司令那里,若我等是那不义之人,如何会行此善事?如今顾沁已是我家人,我与弟兄难道还会让顾沁背上这不仁不义的骂名不成?我等行暴戾之事,皆是被外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想来若是那日富有德好言好语,与我等商量这肥皂一事,难道我等会无故剁人一条臂膀吗?灵珊非是陆远一人之妻,亦是我家弟兄的掌上明珠,那富有德如此欺辱,就如我大哥陆远所言,留他三兄弟一命便已理应对我等感恩戴德,如若不然,老丈人你那门口的大树便是他三人的明天。”
第三十五章 见面
说话中,顾三从外面迈入门内。
“三位老爷,陆夫人,下沙盐场司令司丞二位大人,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都转运使瞿尚兵大人到。”
“快请!”
李文斯顿马上改口。
“不,我等亲自前去迎接!”
说完就和陆远等人起身,随着顾三来到庄园门外。
三乘小轿刚刚落稳便从轿中钻出三人,都是一身便服,正是王平贵吴城元和瞿尚兵。
“三位老爷,哈哈哈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王平贵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下官来引荐,这位正是都转运使瞿尚兵大人。”
“瞿大人,这三位便是我与你提及的陆老爷,施老爷和李老爷,这位娘子是陆夫人。”
几人相互拱了拱手,行了礼。
“瞿大人,司令司丞两位大人,贵足踏贱地。快快有请!”
几个人在客厅中落座。瞿尚兵几人看着这屋中的陈设装饰,暗暗称奇。抚摸着沙发柔软的小牛皮,围成四边形的沙发正中是宽大的透明玻璃茶几。看着高大的吊灯,透明落地玻璃和低垂及地的碎花纹窗帘半晌没有说话。耳中传来温婉的音乐又不知从何发出,几人都颇感好奇。屋中一切的一切,把这三位官人的认知全部打碎。
陆远心知肚明,开口说道:
“三位大人可是对我等这宅屋颇为不解,来来来,我带三位大人参观一番。”
一翻讲解参观后。
“此三位老爷世外高人也,此屋莫说本官,就是紫禁城中亦不如啊!”
瞿尚兵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王平贵和吴城元低声说着。
“大人所言不虚,我与城元亦从未进入此地,大开眼界啊!”
顾三站在一旁给三位大人上完茶便准备关上了客厅门,退在门外候命。
陆远招招手示意顾三不必如此,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他就坐在一旁。
李文斯顿发现瞿尚兵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把玩了许久,便自己开了头:
“瞿大人,王大人,吴大人三位今日来此恭贺我等乔迁,我等先谢过各位大人了。”
说完就微微弯腰,朝几人拱了拱手。
“额,这可是说话之所?”
瞿尚兵余光瞟向旁边坐着的顾沁和李灵珊。
“无碍,我等平常谈话做事,从不避讳家眷在场,大人大可不必如此。”
吴城元见气氛颇有尴尬,便开口缓解道:
“瞿大人是有所不知,陆夫人非是普通女子,下官见陆夫人之能事,更胜于黄道婆啊!夫人美若天仙,陆老爷好大的福气啊!哈哈哈”
陆远见有人夸自己老婆,心情很好,话语中自然也多有亲切。
“吴大人谬赞了,想必此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那肥皂之物我夫人便会制造,如今已然开始传授给顾家庄的老弱妇孺,也可让那些平常无能下地耕种的妇孺也谋得一份生计,而且我等也有利可图。”
“夫人大才,大才!”
瞿尚兵听说过这事,可是听说是听说,如今被当面证实,还是感到一惊!
“我与司令司丞大人在门前听说顾老爷将女儿下嫁给了施老爷,可有此事啊?”
瞿尚兵扭头问着顾文同。
“大人说笑了,贤婿不嫌小女便是小女的福气,如何敢称下嫁,万万不敢。”
顾文同见瞿尚兵问话,忙站起来一躬到底回答。
“顾老爷,坐下说话,何必如此,我与司令司丞二位大人便服前来,今日只有宾朋,无有官人。”
瞿尚兵把话说得很明白。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如何能不懂。
“瞿大人快人快语,好,好!”
陆远听瞿尚兵这么一说,出口称赞。
“顾三,去,给三位大人把礼物取来!”
顾三给瞿尚兵,王平贵和吴城元一人带来两支牙刷和两支药膏,并送给三人一人一块手表,又给几人介绍了手表如何使用。
施成看眼前的几位大人对几十块钱的石英表爱不释手,心中暗笑:
“不瞒各位,此物乃手表,我等也制了些来,想在县府出售。不知三位大人觉得此物可售几佃?”
“稀世的珍宝,无有价也,若是让本官自掏腰包,可是购不起此物啊!虽实为观时之器,确是身份之象,如此精工铸造,无有万两断难拥有啊!”
王平贵唏嘘不已,将手表摆放入盒子中,把盒子推到了茶几中间。
“诸位,恕我直言,此礼物下官不敢收啊!”
王平贵这话一出口,其他两人也有样学样,也都把盒子推出来。
“王大人此言差矣,这物可违制吗?此物当今天下,只有我等拥有,也只有我等能制,我等说这手表不值一文便是不值一文,而今我等赠与三位不值一文之物,有何不敢收,三位大人,快快收下莫要推脱了!”
大家都明白施成这是花言巧语的狡辩,但这么一说,好歹也是个台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施老爷,哈哈哈!”
“无妨无妨,三位大人想必也已看出我等皆是直言快语,非是那等腐儒文人之态,不如我等便开诚布公,叙一叙这心中肺腑可好?”
瞿尚兵微微一笑,心道果然皆是豪爽之人!
“好,三位老爷,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大人请讲,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且问诸位,富有元家灭门之案可是诸位所为?”
瞿尚兵话一出口,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都傻眼了。灭门?我们除了家丁,一个没动,怎么就灭门了?
“啊?灭门?瞿大人能否细言之”
“张江镇豪绅富有元昨日里全家灭门,富有元及其兄弟三人以及家奴院工皆被枭首。此事可是诸位所为?”
陆远不相信瞿尚兵会拿这事来诈他们,必然是确有其事,可自己除了抢点钱没杀富家三兄弟啊,还憋着让他们自己擦屁股,以后继续做生意呢!
“瞿大人,二位大人,前几日我等确是去过富家,可并未杀害富有元兄弟三人。且据大人所说,皆被枭首,我等不屑于行枭首之事。昨日灭门,非我为之,昨日里我等皆在庄园内,并无外出。此事必有蹊跷,应细细查之!”
“可我闻听你与富有德有仇,可是真有此事?”
“不错,大人若是眼尖,这堂内银箱内有七万两银子,是富有元代其二弟赔偿与我夫人的。此事已了,我等为何再去屠之?”
瞿尚兵早就瞧见这些堆积如山的箱子,可万没想到这么多银子就被眼前的几人随意的码放在墙边。
“好,那此事我便不多过问了。”
几个大人都是聪明人,既然是官人消息也定然灵通,陆远几人闹得这么大,自然是有所耳闻。但瞿尚兵自己也知道,相较于抢点钱霸占点好处多得些利益,让这已经收了钱的几个人再无故去枭首灭门,的确可能性不大,而且这事又无人报官,查无可查,把此案束之高阁为好,不如就顺个台阶,就此作罢。
见这几个官面之人不再追寻富有元的事,陆远几人心中稍定,虽然还有疑问,但也不愿意再深问。
“不知道大人如何看待这税赋及卫所之事?”
瞿尚兵没想到陆远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微微一愣神。
“不知陆老爷为何有此一问?”
“哈哈瞿大人,此事非是我等该管之事,不过却是三位大人心头之患。若是猜得不错,三位大人此刻应该如坐针毡一般吧。”
“哦?那陆老爷为何认为我三人对此事如坐针毡,又有何解?”
“三位大人,说来这事出起因也有多半是我等造成的,我弟兄几人来此,给司令司丞两位大人带来了诸多不便啊!哈哈哈,官场如同战场,大人一心为民,可非所有官人皆同三位大人一般。若是背后污蔑,以当今天子的严苛,想必三位大人,日不久长啊!”
陆远叹了口气,继续掏心掏肺说道:
“我弟兄来此地,时日也不短了,王大人青天白日爱民如子,吴大人一心辅助,虽说吴大人自我等来到此地伊始便多方打探我等,想找出我等的把柄和错处。可在吴大人为官的角度上,吴大人不仅无错,还有功,行事机警,而绝非那些暴敛钱财无事可做之官。我等皆对二位大人品行颇为感动!至于瞿大人,瞿大人与我弟兄平日里接触甚少,我等了解不深,可瞿大人毕竟是本地人士,且与王吴二位大人相熟,想必对本地民众亦不会差。”
陆远说到一半,看着对面的三位大人。
“陆老爷谬赞了,哎,既然如此,我直说了。”
“朝廷新立卫所原本与你我皆无关联,可是如今......这卫所不仅为了镇边,更是为了迁徙啊!”
“啊?瞿大人且细细道来?”
“连年战乱疫病流行,黄河水泛滥,中原荒野遍地,人迹罕至,陛下一纸令下要将江南人口内迁河南、河北、山东三省。陆老爷也知,我瞿家世代在此,这江南水美田丰,本地民户又如何肯内迁?”
瞿尚兵叹着气摇摇头继续说:
“我瞿尚兵不说其他,论及见风使舵亦是个中好手,才坐得这都转运使之位!可如今此令,动摇家本,我却不敢不从啊!正如同陆老爷所言,陛下严苛,有人诬告,我等亡,若是强迁,我等亦不能活啊!哎!”
顾文同一下瘫坐倒地。
“这天子难道就要如此亡我江南之人不成吗?可悲可叹,我顾家庄从此不保,怕是不久便要灰飞烟灭了!”
陆远施成李文斯顿听到瞿尚兵这么一分析,才知道这中间还夹杂了迁徙之事。
施成还是照例对朱元璋不屑一顾:
“重八小儿如此荒谬!真真岂有此理。”
施成也不管面前还坐着三位当官的,继续开口骂道:
“如此行事,天理不如,大明之亡,皆始于朱元璋之手!几位大人,你等如何处之?”
“施老爷可是要造反不成?”
王平贵大喊一声!想要用音量制止施成的话语。
“有何不可?若是让我等强迁,你莫要问我,你且问问这顾家庄族人可愿意?你且问问陆李二位老爷可愿意否?”
陆远摆摆手,制止了施成的叫嚣。
“王大人,吴大人,你二人虽非本地人士,可在这松江府也多有时日,从二位的为官行事便可看出对此地颇有感情,而瞿大人自不必说,定然不愿家族强迁在外。眼见着江南税赋一年高过一年,今年十税三,明年后年便是十税四,十税五。本地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三位大人有心,我弟兄愿意保得松江府一地之太平。”
陆远不等瞿尚兵接话,直接继续说:
“在下不妨与三位大人透露个实底,若是那天子之政,涉及我弟兄及顾家庄,我等必反无疑!在下相信三位大人见识过我弟兄三人的利器,也包括这自行铁轮驹。三位大人不必即刻答复,回头细细思之,若是想通报朝廷我等谋反,我等亦是拭目以待,也请三位大人观瞧,看那所谓天兵在我等面前是如何似那土鸡瓦狗般粉身碎骨。哈哈哈哈哈!”
陆远说完搂着李灵珊哈哈大笑,似乎未卜先知,已经看到了将来的一切,豪情油然而生。
第三十六章 见面(二)
“千百年的长江水,冲成我等家乡。
九曲十八弯,那是养育我们的浦江
从北流到南,从东流到西,
流过了祖祖辈辈的辉煌,
迎来了盼望的一片金黄。
沧海桑田,高楼苍茫,
任世事变迁,任浦江流殇,
千百年的耕耘,千百年的守望,
看日出日落,看宠辱皆忘。
夕阳西下,百鸟归巢,而今却逼得我等背井离乡。
生于斯长于斯却不可葬于斯!”
空气中悠扬的音乐仍在众人耳边回响。
“三位老爷之心,我与王大人吴大人已知,具体如何从事,还望几位容我等细细琢磨。不过诸位放心,今日里来此,我等皆是便服!”
瞿尚兵深深施了一礼。
“此时天色已晚,不便叨扰,瞿某先行告退。”
“我与城元也同瞿大人一同告退了,还是恭祝诸位乔迁之喜。”
王平贵和吴城元也站起身对几位施礼后,与瞿尚兵打道回府。
顾文同和顾三陪着送到门外,面对着远去的几乘小轿子,不知道陆远这些话最后到底是福是祸。
“哎,顾三啊,如今我等顾家众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顾文同叹了口气,对顾三说道。
“伯父,若是无那几位老爷,难道我这顾家庄就不是听天由命吗?伯父如此说话,被几位老爷听去,怕是不妥啊!”
“顾三,你与老爷我不同,我是顾家族长,背负着这顾家几百口人的兴衰荣辱,你是单身一人,自然遇事可紧跟几位老爷,至少可求得个独善其身。哎!”
“陆头,你怎么明目张胆,他们受不受得了?”
“受得了要接受,受不了也得接受,现在不是我们几个在逼他们当官的,现在反倒是朝廷在逼迫他们。我们只不过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让他们多了条后路,如果我们不在此地,他们也就只能逆来顺受。你们想想朱元璋在位,杀了多少官?这些官有多少是被牵连的?难道都是坐实了贪赃枉法之罪吗?他当了三十一年的皇帝,杀了十五万官员,一年就要杀五千个当官的,难道这五千人在一年内都证据确凿?我怎么就不信呢?哪怕二十一世纪的交通通讯审讯如此发达,一年别说抓五千个官员了,哪怕是小偷,也不太可能吧?”
“那你的意思是......?”
李文斯顿若有所思。
“不错,我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具体怎样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不过这其中被冤杀,错杀,暗杀的一定不在少数。说不定就类似瞿尚兵这样多少有些反对朝廷旨意的官员,一定是没有好结果的!瞿尚兵王平贵和吴城元都是官场中人,自然比我们几个更知道其中的厉害,对于中央的消息那更不用说。不要小瞧他们这些当官的对朝廷风向的灵敏度,我们就是把历史搜烂了,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的高度。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下沙盐场司令衙门。
司令王平贵和司丞吴城元陪着瞿尚兵喝茶,各有心事。
“瞿大人,此行收获如何?”
王平贵此时已是颇为安心,毕竟这瞿尚兵现在和自己已然是同坐一条船。
“王大人,现如今我等该如何,本官也是不甚了了。”
瞿尚兵瘫坐在圈椅中,双手手指互相交叉放于身前,低垂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之姿。
“瞿大人何必如此,若是没有那几位,我等不也是只可坐以待毙吗?”
王平贵说完见瞿尚兵仍不说话,又开口:
“陛下如今天下初定,还需留着大元的官人效力。不过瞿大人,想来这开科乡试不日便会提上陛下的日程了!
你家世代在元为官,而我与城元也是无功无名。”
王平贵没把话说完只是看着瞿尚兵。
“王大人所言,本官又如何不知,你这司令之位与我都转运使之职怕是必不久长啊!”
吴城元半天没说话,可话一出口便惊起一片哗然:
“二位大人若是能将项上人头留到那一天再说也不迟!”
“城元何出此言?”
“瞿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
“吴大人请讲。”
“瞿大人,家中钱财可有多少?”
吴城元问了个令瞿尚兵很为难的问题。
“这......”
“想那富有元不过一土豪劣绅,发迹也不过十数年就被抄走七万两银子。想必这数万两的家资瞿大人还是有的吧?”
“吴大人何有此问?”
瞿尚兵算是默认了,这世世代代的盐场场主,如何能不富?这数万两还是少说。
“那瞿大人便把下官比作成巡按御史,我且问你,这如此巨大的家资,从何而来?说!”
吴城元摆出一副八府巡按的模样,声色俱厉怒目瞪着瞿尚兵。
“莫要说世代积攒,你家世代便是为官,如何积攒,这大元俸禄如此之高不成?那你为何效忠于当今陛下?瞿大人,且给本官解释一二!”
“啊呀,嘶~~~~”
吴城元见瞿尚兵如此,回到了之前的语气。
“瞿大人,下官不过一个小小的司丞,如此一问便已震住大人,那真正的巡按大人到来之时便是瞿大人身首异处之日!”
王平贵见着气氛颇为压抑,想纾解几句。
“瞿大人不必惊慌,你我已是同林鸟,城元也是一片好意。”
“王大人,莫要以为你便能高枕无忧了!”
吴城元扭转话头,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王平贵。
王平贵一皱眉头“嗯?”
“瞿大人如此,说来是世家,还有得一层缘由。可王大人更是不好自处!”
“城元,想我王平贵为官为民,心底无私天地宽,可有你说的如此严重?”
“王大人不服?好,那我且问你,府中可有三百两银子?”
“城元明知故问!此银不是那几人押与府衙之中吗?”
“好,那为何要押这三百两银子,可已是交秋赋的时日了吗?无有吧!再有,你治下既已察觉有如此怪异之人,为何不从察觉伊始便上报?致使如今声势浩大这是为何?无他,懒政尔!王大人,我且问你,这二条莫须有之罪名加上,大人项上人头还能保住否?瞿大人尚且可以多多打点,别的下官不敢说,即便是抄家灭族,不过留个全尸想必不难。王大人你哪怕剥皮实草,亦难解陛下心头之恨!”
王平贵还不信,满脸狐疑地看着吴城元。没想到瞿尚兵对王平贵拱拱手,接着吴城元的话继续说道:
“吴大人所言不虚啊!王大人莫要轻视此言,若是来此地巡查,王大人所说这两条还只是其一,这其中另有对王大人不利的错处,陛下早已决定分立灶户,王大人治下可还有普通民户来这盐场做工吗?”
“陛下所限未到啊,本官让那些贫苦百姓多做些活,不也是好事吗?”
王平贵辩解道。
“平日里是好事不假,不过若是加上吴大人所说的几条,王大人还认为是好事吗?懒政、贪污、轻视陛下旨意,王大人,我与你二人必死无疑!”
“城元,瞿大人,那三百两银子本官即刻便可交还与他,未上报一事,其中也有各方缘由,难道陛下还需在下的项上人头不成吗?”
吴城元冷笑一声:
“王大人还是极尽狡辩之能啊,那三百两银子还托给他不难,可这毕竟过于你我之手,账册中清清楚楚,如何摆脱得疑问,大人最后也就是落个畏罪退赃而已。至于说未上报一事嘛,王大人觉得那些髡发之人好对付吗?两家千户所哪怕倾力而来想聚而剿之,也怕是要在那下沙庄园碰个头破血流吧,若是到那时,何人还管这各方缘由?到时下官与王大人不仅得个懒政之罪,亦怕是要被冠上这叛逆之名吧!”
“那我三人如何处之?怎奈落得如此下场啊!”
王平贵也如同瞿尚兵一般泄了气了,吴城元所言犹如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会在何时就要炸的几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三人现实步履维艰,而在那朝廷一面,我等已然是万劫不复。不过......”
瞿尚兵和王平贵听到吴城元说“不过”二字,不约而同地前倾身体,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等吴城元说下去。
“王大人,瞿大人,方才下官不过是分析了这朝廷一面。而我三人还有另一条路可走,若是走好这一步,王大人与本官可千古流芳,瞿大人亦能保得那硕大的万世家业!”
“城元,你莫要故作玄虚,赶紧来给我和瞿大人解释一二。”
“好,为今之计我等三人只有靠那几个髡发老爷才能保的万全啊!”
“此话怎讲?”
瞿尚兵心中已经料到吴城元的意思,不过还想听听他具体解释。
“二位大人,朝廷那边想必我等已然打成了共识,此路已不通矣。便只可从那几位老爷处下手早做打算,下官此言有三个缘由。”
吴城元老神在在,伸出三根手指。
“那髡发之人我等皆见过,可是那只知从商,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吗?非也!其野心甚大,毫不畏惧朝廷,说是对当今陛下嗤之以鼻也不为过,且如今积攒实力,集聚民心稳步推进。不过更为可怕之处在于其有洞察人性之大能,潜移默化之中便已隐隐然将顾家庄的族长顾文同架空,将顾家庄一庄之责包揽在身。可若是真要说出其中手段却毫无高明之处,但这才正是高明之处啊二位大人,那几人使得是阳谋,阳谋才叫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顾文同何尝不想扭转这局面,将顾家大权重新收回,却是已不复当初了,现时节也不得不依着那几个髡发之人将他这数百人的顾家庄捆绑与其荣辱与共了。此凝聚人心之术此为其一!”
“不错,城元此言大善。今有顾家庄,那明日就有王家庄,陈家庄,赵家庄,城元你继续说!”
王平贵插了一句嘴,感叹一番将话交给吴城元。
“王大人所言正是,至于这其二,王大人,瞿大人,我等此刻面临的亦是有一部分便是那几人引起的。而究其缘由,那几位老爷身无错处,此并不值一提!他们若是那鸡鸣狗盗之辈,贼眉鼠目之人那哪怕暂无错处,在下与王大人亦可手办之。可王大人,我等办得了他几人吗?若是你我二人真要动手拿人,怕是此时节下官早已同王大人携手揽腕奔赴黄泉了吧。下官从首次差人去打探始,便已深感这些奇装异服之辈极难对付,又有碍于他等毫无错处,无把柄可抓。可就算下官与王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从知晓伊始便动手拿人,也恐怕......恐怕连我等此刻所在的盐场司令衙门都已被那自走铁轮驹给碾为瓦砾了呀!这利之刃便是其二!”
“那这其三呢?”
第三十七章 统一
“若仅是前二条缘由,下官不敢如此鲁莽规劝二位大人,不过有这其三,王大人,瞿大人。你二人必会赞同下官之言!”
“好,你且给本官与王大人细细解析这其三为何如此重要!”
瞿尚兵缓过了心神,脸色也重新好转起来,饶有兴致地准备聆听吴城元分析第三条理由。
“王大人,前些日子那几人来这司令衙门,也在此刻我等就坐这花厅。陆远此子同你我二人说些什么你可曾记得?”
王平贵被吴城元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眼望屋瓦似乎在回忆当初的经过。
“哦~~~~城元说的是此由吗?”
王平贵一拍大腿,拉着长音大叹一声。
“本官若是无有记错,那陆远言之其几人来此,想与我与城元深交,非是看中我身上这朝廷之职,而是佩服我等为官为民。”
吴城元继续补充道:
“不错,还说司令大人为官对得起这府衙匾额之上“明镜高悬”四字,对大人钦佩异常!几人还起身对大人与下官行礼致意。王大人,下官此言不虚吧?”
“城元说的不错,确有此事,确有此事!那瞿大人呢?”
“哎呀,王大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方才在下沙庄园,王大人已然忘记了?那几人说虽然早先并未与瞿大人有过深交,不过瞿大人世代本乡本地,想来亦是对地方不差,瞿大人又是由你我二人为其引荐,自然由王大人与下官共同为瞿大人证名!且那几人眼光何其毒辣。说出这番言语必是认可了瞿大人的为人啊!”
瞿尚兵一听完吴城元的分析显得很是高兴,被人认可的感觉总是不错的。站起身不停的在王平贵和吴城元二人面前背负双手来回踱步。
踱了几个来回,在王平贵二人面前站定,中气十足说道:
“瞿某心中已定,若是时不待我,我便自去投那几人,朝廷若要亡我瞿家,瞿某身为瞿家之首不可听之任之俯首就擒!二位大人,告辞!”
瞿尚兵拱拱手,转身就走,把王平贵愣在当场。
吴城元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追上瞿尚兵,又把他拉了回来。
“瞿大人,你这是何意,为何不再听听我二人之言,何必如此急切离去!”
“啊呀吴大人啊,瞿某已表述心计,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哼,难道瞿大人认为我王平贵是那翻脸不认人,背后告刁状的官贼不成?”
王平贵见瞿尚兵不信任自己,冷哼一声嘲讽着瞿尚兵,大出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本官与城元在这下沙盐场任这司令司丞之职,虽说是个芝麻小官,可好歹也是这一方的父母官。到如今三十有二,城元与我直到今日都尚未娶妻,瞿大人且看这府中,无一奴仆,无一丫鬟,除了那几个当差的再无他人,家中父兄长辈皆已早亡。我与城元又能怕些什么?瞿大人何必如此呢!”
王平贵叹了口气,待瞿尚兵再坐定,继续说:
“陛下严苛,不仅仅是对这江南一地的百姓,亦是对我等为官之人,想来瞿大人也知晓,我与城元的俸禄将将只够我二人糊口而已!瞿大人若是家中无底,想必也不能够如此松快洒脱吧。”
瞿尚兵不明白王平贵到底想表达什么,一会儿说到现在没娶妻生子,一会儿说陛下给的俸禄太低,大惑不解。
“王大人不妨明说。”
“在下与城元无牵无挂,将所有心神精力皆放在这司令衙门,可如今朝不保夕。本想让治下这些贫苦百姓多一份生计,朝廷却又立灶户,本官自问在任内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民。毫无贪赃枉法,行过那苟且之事。哎~~”
瞿尚兵明白了,虽然王平贵没有明说,但是从语句口气中便能得知王平贵对现时的朝廷颇为不满,颇为不满啊!
“瞿大人,王大人,我等为官之人只求个心中无愧也就是了!”
三个人都坐在小小的花厅之中长吁短叹,瞿尚兵也毫无方才意气风发之态。
“城元,你且说说,下一步我等改如何?”
王平贵也和瞿尚兵一样,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二位大人心绪已定,首要之事便是让那三位老爷知晓。下官愿为二位大人奔走,此事只可我亲自前去,万不可交通旁人。二位大人平日里该如何便如何,泰然处之便可,若是那边有话传来,我自会通报二位,瞿大人,王大人,下官之言还可行否?”
“城元,那便辛苦你了。”
王平贵应声答应。
“那此事瞿某便拜托与吴大人了,不过所有交通只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切记不可留下片纸只字!”
“下官明白。”
“那你打算何时动手?”
“此刻便去!”
吴城元回答王平贵的问话。
“好,静待佳音!”
下沙庄园。
李文斯顿兄妹在顾家庄丈田测地,陆远施成则遛完狗刚想进屋,就被顾三叫住了。
“二位老爷,吴城元来了。”
“啊?什么意思,早上不是来过了吗?就他一人?”
施成很是好奇。
“老爷,就其一人,无有坐轿,步行前来!”
陆远把手上的牵引绳交给施成。
“施头,你把狗安顿好,弄好了直接到书房来”
陆远关照施成一句,扭头对顾三说:
“你别把吴城元带去客厅了,直接带到书房来,就说我在书房等他。”
“吴大人”
陆远在书房门口瞧见吴城元正从楼梯上来,便远远地拱拱手示意。
“陆老爷,在下又来叨扰,多有不便还请老爷海涵。”
“不必不必,顾三,吩咐丫鬟给吴大人上茶,再给我拿罐可乐来。嘱咐厨房今日大人来访,去吧。”
“小的明白,大人请稍坐。”
顾三应了一声,不多时给陆远递上了可乐。
“咔!”
陆远遛狗遛的口干舌燥,拉开易拉罐自顾自仰着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打了个嗝!
吴城元很好奇陆远手上的可乐,盯着陆远瞧了好一会儿。
“顾三,再拿一罐来,给吴大人尝尝。哈哈哈!”
吴城元见自己的举动太明显,被陆远瞧个真切,颇有些尴尬。
“吴大人,莫要拘束,请坐请坐。”
陆远伸手引吴城元入座再不说话。
不久顾三便给吴城元递上了可乐,吴城元低头瞧着自己手中的椭圆形罐子,把玩了一会儿也学着陆远“咔”一把拉开。
“噗噗噗”
可乐气体从开口处喷涌而出,几乎全溅在吴城元脸色。
“哈哈哈哈,顾三,快,快拿毛巾来,给吴大人擦拭。”
陆远哈哈大笑,对吴城元说:
“吴大人,此罐中藏有气体,不可过多翻转把玩,倘若翻转几圈立
即开启,便如同这般,哈哈哈!”
吴城元好不尴尬,拿着顾三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脸。
“这......”
吴城元指着手里的毛巾。
“哦,此物是毛巾,梳洗擦拭皆可用,吴大人可还喜欢?若是喜欢待大人归时,让顾三给吴大人捎上几条,也好委托吴大人转赠给王大人和瞿大人。”
陆远不等吴城元说话就朝顾三点了点头。
顾三心领神会,退出书房。刚迈出房门瞧见施成兴冲冲“蹬蹬蹬”上得楼来。
“老爷,吴大人与陆老爷在书房等您。”
“嗯,好,你去吧,对了,给我拿瓶啤酒来。”
顾三无可奈何,这几个老爷明明身边就有丫鬟伺候,可还是没改了处处使唤自己的习惯。不过想来这样更好,充分显示了自己在几位老爷心中的地位。
应了一声便顾自前去。
“哈哈哈哈,吴大人,别来无恙啊,多日,不,多时不见,甚是想念啊,哈哈哈!”
施成大大咧咧一边进入书房向吴城元拱手打着招呼,又前行两步一屁股斜躺在边上沙发上,显得很是享受。
“哈哈,吴大人莫要见怪我家二弟施成,他向来如此。非是不敬大人!”
吴城元原本见施成进屋,想起身行礼,不曾想对方一边走一边对自己打个招呼便如此大摇大摆躺倒在那长椅之上,眼神中也对自己少有重视,心中也感到有些许不满之意。
“吴大人,你不见此地是何地?此屋是我与自家弟兄商议之书房,能入得此屋便是被我等认可之人,你可曾见过那顾文同踏入过此屋,莫说此屋了,便是这二层也从无来过。哈哈哈”
施成看出吴城元所流露出的一丝不满,依旧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手中多了一瓶顾三刚送进来的啤酒。
吴城元这才打眼观瞧心道:施成所言不假,此屋确实非是早间与王瞿二位大人来此会面的大会客厅堂。此屋中摆设较大厅更胜一筹,彰显精奢之气,迈入此屋中自感觉微微暖意饶身。吴城元也已是与这几位打过几回交道了,倒是也对施成摸出了些脾气秉性,想来非是不尊之意。想到这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介怀。
“施老爷,陆老爷,二位如此聪慧之人,想必在下一到此地,便已知在下此来所为何事了吧。”
吴城元说话间不自觉的起身,一边朝着二人拱手施礼。
“吴大人,不必不必,赶紧请坐,何必如此呢,方才我二弟已言,进得此屋,便被我弟兄视如手足,何需如此多礼,快快入座,坐下闲谈岂不美哉?”
“不瞒二位老爷,方才在下与王大人瞿大人在盐场司令衙门商议多时,二位大人已然深知老爷们的用意,故委派在下再次前来下沙庄园,想与老爷们详谈一二。”
吴城元毫无保留的表达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陆远和施成虽然明知短短一天之内,吴城元单人便衣步行再次造访,一定有所突破,不过现在听吴城元开诚布公,心中还是颇为欣喜!
“有劳吴大人,王平贵大人和瞿尚兵大人,仁义之士也!好好好,我等弟兄喜不胜收啊!哈哈哈”
施成听完吴城元的话,也不继续躺着了,坐起身来朝吴城元开口道。
“吴大人,可否请讲一二。”
吴城元便把瞿尚兵和王平贵的态度原原本本向陆远和施成二人表述了一番。
陆远叼着烟,甩手也扔给施成一根,眯缝着眼睛听完吴城元的叙述。
“吴大人可否具体说说那南汇咀中后千户所与青村中前千户所的主官与具体地点。”
第三十八章 谋划
“陆老爷,此二所现仍未曾建立,想知具体地点千难万难!不过想来中后所不会远离盐场,下官与王大人估摸推断,多在盐场以北十五里路。以便那些丘八在半日内可及盐场。”
吴城元缓了口气:
“中前所亦不过如此,只不过设于盐场西南,相距盐场亦不远。至于两处千户所主官何人,现时不得而知,朝廷对此等人事用任,不到最后一刻我等皆不得而知。”
“那现在那几块地可有主家?”
“无有,都是荒蛮之地,人烟稀少。”
吴城元对陆远的问题不经思索,脱口而出,充分体现了吴城元对本地的了解。
“那我等而今可否购入此地?”
“诸位老爷要购地?那些地块颇为荒凉,附近人丁稀少,开荒不便,不知各位老爷为何?”
“开荒不开荒不着急,我便叫那千户所另选他址,不知这些地块所售几何?”
“地价是贱,在下就算与王大人合计低价供给诸位老爷可如是老爷们所购地块过大,这价亦是不低啊!光着南汇咀足足两万亩有余,就算是青村千户所预选之地,也有上万亩啊。”
吴城元苦口婆心对施成和陆远解释道:
“诸位也知道这松江府土地肥沃,哪怕下官与王大人以低价给之各位,千亩蛮荒亦需要二百两银子,这万亩蛮荒之地便是二千两银子,这......”
“无碍,吴大人,我等这就遣人先往大人府衙运去两万两银子以备购地之用!”
“啊?”
施成一开口就是两万两银子,吴城元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又再次重复道:
“施老爷可是要.要..要....买十万亩土地不成?”
“嗯,不错,吴大人尽管放心。”
陆远对施成的狮子大开口没什么意见,用从富有元家抢来的钱不心疼,稍微算了算十万亩,六十六平方公里,差不多比杨浦区大了一点,没什么不行的,随即也对着吴城元看看头。
“可是诸位老爷,恕下官直言,这都是荒蛮之地,何必如此?难道只是为了让卫所避及此地吗?”
施成并没有直接回答吴城元的问题,反问道:
“吴大人,这十万亩地可皆是你与王大人的治下吗?”
“不错,下官与王大人自可做主。”
“那便是了,我将两万两交予你,不过是换地存放而已,还得到了地契,有何不可?”
吴城元听罢摆了摆手,反驳道:
“施老爷难道就以为这两万两银子便就此存放于府衙之中吗?非也,施老爷委托下官购地实乃下下策也。这松江府如此之大,难道老爷们还要全部购入囊中吗?”
“吴大人有何计较?”
“二位老爷有所不知,现今陛下扶持失地民户开荒耕种,凡开垦荒田归开垦者所有。老爷们购地却不开荒,附近又民户稀少,花了银子还被落下口舌,若是想就此避祸,恐怕卫所不但不会避开老爷们的荒地,怕是连那两万两银子都付之东流了。”
吴城元想了想继续说:
“诸位老爷不知陛下心思,陛下极力打压江浙,苏、松、嘉、湖四府尤为甚。去岁,陛下一纸令下将苏州富民迁徒至濠州,下官想必这松江府,也躲不过此一劫。此也是瞿大人之心思所在!老爷们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正中陛下下怀,如何可行此举?若非老爷们想在此时便同朝廷翻脸不成?”
吴城元看对面施成和陆远都愣住了,心中知道此后自己在诸位老爷心中的地位截然上升,颇有些自豪之意。
“吴大人,有何妙计不成?”
“妙计不敢当,下官只是尊崇这事实。朝廷动向,皆由其道理,若是明了那理,想猜出其动向便是不难。下官不才,也是从这番角度说动王平贵和瞿尚兵二位大人的。而今之计,不如不动,轻举妄动便极易留下痕迹把柄,原本朝廷毫无在意诸位,老爷们在暗,那卫所在明。而若是老爷们强行购地,又是如此大量之荒地。如何不叫人怀疑,若是朝廷遣下八府巡按细细查之,又如何能瞒的住?”
施成听吴城元这番言论,有些狐疑不解:
“难道按吴大人之意,我等便坐以待毙不成?”
吴城元听罢,摇了摇头。
“施老爷此言差矣,那卫所此来,一为镇边,二是为何?皆是为了下官与王大人这盐场而来,与诸位何干?想来老爷们该无视之,以徐徐图之,厉兵秣马。究其卫所不过是三分操兵,七分耕田且不过是些挂着军户名头的平民百姓而已,要立卫所,必要垦荒,老爷们,现时节有人为老爷们主动开荒,不是好事吗?此等便宜不占可还有理乎?”
“哈哈哈哈,吴大人所言大善,大善啊!哈哈哈”
施成拍着巴掌哈哈大笑。
“二位老爷,这购地一事是否就此作罢?”
“作罢,作罢!”
陆远压压手,示意施成别太激动。
“那吴大人,我等可如此,吴大人与司令大人又如何处之?”
“那吴大人,我等可如此,吴大人与司令大人又如何处之?”
吴城元听陆远这一问,心里不是滋味,暗自叹道:哎,我与王大人为朝廷卖命多年,朝廷待我尚且不如这几个髡发之人真心。
“陆老爷,下官代王大人多谢陆老爷关怀!”
“不必客气,陆某早已言之,我等弟兄敬佩二位大人为人。若到那真有祸事之时,我弟兄绝无袖手旁观之理。”
吴城元不自觉地看看头,看着诚恳的陆远。
“陆老爷,我与王大人暂且无碍,那卫所即便是来,也是新立,风土人情截然不知,短时还需依着下官与王大人。我等虚与委蛇还可保的一时平安。”
陆远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
“我等弟兄来此,难为了王大人与吴大人啊!”
陆远说这话是真心话,原本陆远等人没来时,王平贵和吴城元在下沙盐场做官,安居乐业,哪怕这朝廷赋税再重,可与两位大人是毫无关联,朝廷俸禄再少,可吃饱肚子总还是可以的,不必担这么大的风险。现在这两个当官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剿,剿不了;想上报,又行不通!如果说瞿尚兵作为前元的老地主,还有主动跟着他们的可能,那王平贵和吴城元就完全是迫于无奈被逼上了陆远一行人的贼船。
吴城元微微一笑也不在乎这各中缘由被眼前之人看破了,既然如此便已无他法。
“陆老爷此言有正之由,亦有非者!下官与王大人在这松江府任职也多时了,陛下对苏松二府恨之入骨,又加之这苏松二府如此富庶,经商成风,巨贾遍地。可这税赋却是加于普通民户的!诸位想必不知,仅仅这苏州府一地,朝廷抄没田土已达三百八十多万亩,这其中多是富家商户,亦有大周遗老重臣,可绝大多数富家大户之地还不是普通民户赖以佃租活命之地?如今苏州府十之三四的田土皆为官田。那本土百姓该当如何过活?”
那这官田不是还当交由贫民佃种吗?”
“老爷是生在高位,不知这民间疾苦啊,老爷们请想,普通民户若是佃租富商大户之地,少则还有五五分成,若是大户人家心地良善,四六分成也不是少数。倘若一年风调雨顺,待那收获时节,还可留些余存。可那官田又是如何?官田租重啊!一年到头能食个半饱便是要跪地磕头了,荤腥皆无啊!”
吴城元说起这民间疾苦忍不住连连摇头,似乎悲从中来。
“苏松二府,如此良田,可在那官田佃租的民户不过是想食顿饱饭却是万难。在下见到顾家庄如此欣欣向荣,心中是真为这顾家族人深感庆幸,有幸遇到诸位老爷是他顾文同的福分啊!我与王大人,眼瞧这赋税日益加剧,有心在朝廷设立灶户一事期限未到之时,想让些无地可耕的民户去盐场多做几天活,以补贴家私用度,可如何,届时巡按大人一句懒政之言便可将王大人与下官二人弄个死无葬身之地!”
吴城元说道这里,气愤的一拍沙发扶手。
书房门被砰砰砰敲了几下。
“晚饭已妥,请二位老爷,吴大人下楼用餐。”
顾三进来通报。
“李老爷和陆夫人回来了吗?”
“都在餐厅,顾小姐也在,小的本不想来打扰老爷们谈事,是夫人吩咐的。”
“吴大人,请,在我等这儿吃顿便饭。”
施成说话间就起身朝餐厅走去。
“来,给吴大人添饭。”
李文斯顿见吴城元撩开腮帮子,甩开后槽牙的吃相,憋住笑,吩咐身后的仆人。
吴城元刚开始还略有拘谨,如今已然是对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对着满桌的饭菜大快朵颐。
“好一桌珍馐美味!”
酒足饭饱,吴城元不由自主赞叹一句。
陆远心说看得出这吴城元确实不像富家大户,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居然对红烧肉这么感兴趣。
“天色已晚,在下着实不便叨扰了,先行告退。”
“吴大人可是着急归府吗?”
李灵珊不明白地随口问了一句,看看表现在还不到六点呢。
“喝了茶再走不迟啊!”
李文斯顿也搭话了。吃了饭就赶人回家,确实不太好。
“这,诸位老爷,眼见这天色将暗了,如何能久坐啊?再说两位夫人在场,这......”
陆远心想:哦,原来是这样。随口对施成骂了一句:
“md,去开灯啊!”
餐厅及客厅中瞬间光明敞亮,大客厅顶端的大型吊灯散发出奶黄色的暖色灯光。
吴城元着实被震惊到了。原先在餐厅吃饭时,眼见不过是餐桌烛台上点着许多蜡烛,不曾想这世间还有这等亮的蜡烛。
“吴大人,不必惊讶,此名电灯,我等不过是把数十支蜡烛之光亮合而为一而已。哈哈哈”
施成看到吴城元张大嘴巴,忙开口解释。
“吴大人,客厅少坐,我安排家丁开车送大人回府。”
顾五四和顾小七这几天在施成的指导下已经会开车了,不过也就仅限于会开而已,对于车内的其他设施施成是严厉关照不许乱动的。不过哪怕是乱动也无碍,这辆皮卡车顶机枪的子弹和车内的武器在施成打算教这两个家丁开车时,就都被卸载入仓了,这辆车平时就作为通勤使用。
第三十九章 储备
吴城元回到盐场司令衙门时已经天色全暗。
“大人,下官回来了。”
“城元啊,天色如此晚,你如何返还的?本官还颇为担心城元安全。”
“大人,下官是乘着施老爷安排的自走铁轮驹返还的。”
“啊?城元,那自走铁轮驹有何蹊跷之处?”
“自古宝马良驹传言中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老爷们这自走铁轮驹说是日夜万里也毫不为过啊!铁驹气势磅礴,依下官愚见,怕是只有那京城的城墙方可阻挡。任何铁骑在这铁轮驹面前无异于土鸡瓦狗尔!王大人,下官庆幸当日并未鲁莽行事啊!”
“那几位老爷想必多有信任于你,若是不然如何会让你搭乘这铁轮驹返还衙门。”
“不错,不瞒大人,今日里陆施二位老爷把我引入私家书房交谈,颇为看中在下与二位大人。”
吴城元说这话时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好,如此甚好。城元早些休息去吧。”
此刻的下沙庄园异常热闹,李灵珊正教顾沁打桌球,另外三个男人则坐在院中畅聊,对今天的进展相当满意。
“陆头,你说他们怎么这么容易就下定决心跟着咱们干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们当官的也是人,也得给自己找条后路不是?特别是那个瞿尚兵,这么大的家业,说拆迁就拆迁,而且家产还不一定保得住,换了你你愿意吗?”
陆远回答着施成的提问,看着李文斯顿问道:
“李头,接下来咱干什么?他们加入是加入,可也得出点力啊,不能什么都靠着我们来做,本来想让王平贵出面买地,被吴城元这么一说倒是也有道理,但总得有利用价值吧?”
李文斯顿并没有直接回答陆远的提问,而是思索了片刻,灌了几口啤酒。
“嗝~~~现在咱们先干好自己的事,施头你主要负责操练家丁,家丁要扩招,衷心的家丁就是我们以后的骨干力量,摊子越铺越大,而且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总不见得到哪儿都亲力亲为。我这边主要负责土地问题,有粮食就不怕没人,灵珊还是负责后勤,把老弱妇孺都利用起来,制造肥皂,下次回去搞些资料设备来,让哪些妇孺制衣服,反正这里有的是原物料。至于陆头你嘛,你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吧。”
“我去你的,老子搞到最后成游击队了!哈哈哈哈”
这已经是陆远几人回到二十一世纪的第五天了。四天前,陆远施成留在南非,又再一次联系了黑枪店的老板,而李文斯顿兄妹则先一步回到美国,准备采购化肥以及各类能够提高生产效率的农具。
“亲爱的朋友们,这次我又能为各位做些什么?”
老板笑容满面的同两位财神爷握了握手。
“我们要迫击炮,大量的单兵迫击炮,还有枪。”
老板听完施成的答案,脸上的笑容更甚。只买武器却不见在市面流通,而且这么长时间并没有收到过任何有关恐怖袭击的报道。对于这样的优质客户当然是求之不得。
“先生们,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现在还有大批的ak-74m,全是乌克兰货,全部九五成新,成色极佳,只是价格要稍微高一点,毕竟运输的风险也很大啊。至于迫击炮么,倒是便宜,我在希腊有合作伙伴,可以帮各位朋友们拿到全新的中国货。”
“啊?中国货?”
老板看到对面这两个亚裔面孔的大
客户对中国货相当吃惊,继续说道:
“不错,百分百的中国货,我们都是老生意了,为什么要欺骗先生们。”
“怎么得来的?”
施成对中国的制式武器流通到黑市实在不敢相信。
“从阿尔巴尼亚出来的,价格很低,而且全部封存状态,全新未启用的迫击炮。”
陆远明白了,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勒紧裤腰带对阿尔巴尼亚进行无偿援助的产物,那个阿尔巴尼亚的霍查暴殄天物,现在居然能让这些制式武器流落到黑市。
“什么价格,量大不大,弹药怎么样?”
“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我亲爱的朋友们。”
“五十门以上,还需要足够的弹药。”
老板知道对面的两位喜欢狮子大开口,可听到五十门还是暗暗乍舌。
“有,两千美金一门,至于弹药嘛......”
陆远打算了对方的话,反驳道:
“如果老板不打算做我们的生意,我们可以现在就走,还能给双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你说的迫击炮一定是六十年代的货了,是中**援阿尔巴尼亚的现在流通出来的货。我想迫击炮型号应该是60mm mortar type 63-1,对于半个多世纪前的货,两千美金一门,呵呵,老板心黑啊!”
老板的脸上的笑容随着陆远的话逐渐冷却下来,看着陆远。
“先生们,不知道你们觉得多少合适呢?”
“六百美金,共三十万美金。”
“最低一千,如果朋友们能够成交的话,我可以安排人今晚就装船,一周后在各位指定的地点交货。至于炮弹么,看各位想要多少了,三千美金一箱,每箱六十发。”
经过陆远施成的不断扯皮,最终已两千美金一箱的价格购买了两百箱弹药花费九十万美金,另外又以每把一千美金的价格加购了一百支ak-74m,另外还有一百箱5.45mm子弹,总计十三万美金。并且约定在八天后交货。
等陆远和施成回到美国时,李文斯顿兄妹已经把需要采购的物资准备齐全了。
“我也不懂种田,只能靠着傻办法,根据网上的教程走,说用什么农药肥料,我就买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效果怎么样。”
四个人看着仓库中堆得满满当当的一包包化肥和农药,都是一筹莫展,谁都不是学农业的,确实就如李文斯顿所说,只能根据网上的教程来。好在水土肥沃,帮大家省却了不少事。
“陆头,我还订购了五百辆自行车,以后让那些土著士兵作为机动部队使用。下午就会送过来。”
“李头,买自行车我没意见,但是我就想问问,这么多东西,我们tm怎么运?这不是活活累死的节奏吗?”
施成仅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化肥就已经生无可恋了,一听说李文斯顿还买了这么多自行车,顿时就火冒三丈。
“施成哥哥,我都想好了,我又买了两辆行李拖车下午就到了,就是机场用来拉行李的那种小拖车,每个拖车头屁股后面多接几辆小平板车。那不就搞定了?我们花点小钱让自行车厂的人帮我们把自行车和化肥都装载上,去那边让顾五四带人卸货,省时省力。傻!”
李灵珊说这话,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哈哈哈,灵珊最聪明了!”
施成摸着李灵珊的脑袋,大声的夸奖。
“陆头施头,我已经把从富有元家抄出来的那几箱子珠宝古董整理了一下,准备把一些不太值钱的都拿出来拍卖掉,比如玉器和玳瑁之类的,普通的瓷器也找些小拍卖行卖了吧,以后真正的国宝能少卖就少卖。肥皂成批的出来后,至少我们在那边就能保持稳定的收入。以后找瞿尚兵多换些官银来,最好有一二百两一锭的大额官锭,能拍出高价。我们再直接从这里买工业银带过去重铸,光这样转手就能发财了,国宝咱就留着自己收藏吧,哈哈!”
“李头言之有理啊!我们确实不能完全依靠拍卖国宝过日子。”
四个人忙完一切,由陆远、李文斯顿和李灵珊将这一切物资运回十四世纪。而施成则马不停蹄飞回中国,将准备拍卖兑现的古董分别委托给了几家大型拍卖公司,再在网上预订了五百套太阳能路灯和五百套防刺服。四人约定两天后直接在南非集合,准备接收武器装备。
两天后,众人一起回到了十四世纪的下沙庄园。
顾文同对于如今想要见到陆远四人还需要通过顾三一事颇为不满,此刻坐在陆远的对面神色不愉,不过说话却不敢直接得罪。
“陆贤侄,不知我那闲婿何在?”
“施成在外操训家丁,世叔有何事与我说说也是一样。”
施成是特意不见顾文同的,现在施成的身份是顾文同的女婿,自然有些话不能对自己的老丈人多做反驳。于是就把应付顾文同的任务交给了陆远独自处理。
“老朽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叔这是何意,你我家人,岂有不当讲之理。”
陆远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让顾文同很是感到烦躁。
“贤侄,今日里来此。还是为了我顾家族人。”
“世叔不妨直言。”
“好,那老朽便直言了,司令大人与司丞大人数日前差人唤老朽前去商讨这肥皂一事,想托老朽让族人传授这制造技艺。”
“此事好事啊!有何不可?”
陆远没想到顾文同此来竟然是为了这事。
“贤侄,区区一月有余,族人们便已制出近千块肥皂,这若是再传授予下沙其他民户,那这肥皂过于庞多,如何能售出高价?”
陆远哈哈一笑心想这顾文同还真是小农思想。见不得别人也落点好,怎么能做大事。盘算了一下先前自己运来的原料,制造这肥皂无非就是油脂和强碱,油脂的原料当地就能解决,就之前运来这么多,具体多少算不出,可制作个几万块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哈哈,世叔此言差矣,让这下沙百姓多条生路有何不可?再者说,那制造原料,皆由我等控制,世叔大可不必如此。且这肥皂一物,原本就非是奢华之物,本应为家家可有,人人必用之物。”
“那这销路,贤侄并非不知量多则价贱之理啊。”
“世叔,方才我已明说了,这肥皂本应进的寻常百姓家,何须高价?我等现在不可明着降价,只有市面上肥皂愈多,价格自然而然愈低贱,此乃我本意。有何不可?世叔想必还未想通,顾家族人现在所制肥皂,可有芳香?无有吧!这无有芬芳之气得普通肥皂便可低价售之。顾家族人可造那些芬芳扑鼻的香皂,以区别于普通肥皂之间的不同,售以高价,专供富家大族不也是一条出路吗?”
顾文同手捻胡须做出一副思索状。
“这其中奥妙老朽实在不知,待成林成海来此,贤侄与他二人再一叙此事。”
第四十章 操练
“tmd,你们这群戆货,半天时间连个自行车都不会骑。给我练,给我骑。今天学不会,全部没饭吃。”
施成一脸怒容瞪着眼前这二十个家丁大骂。
“老爷,这两个轮子的车实在难骑!”
顾五四哭丧个脸。
“难骑个屁!老子三岁的时候就骑着满大街跑了。你们这群大老爷们,连个自行车都学不会,饭桶啊?啊!”
施成用手往旁边一指。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顾三,顾三和你们一起开始学,人怎么已经骑的有模有样了?你们看看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从过军,杀过敌,臭不要脸。上午学不会,没午饭,下午还是学不会的,没晚饭!看着我干嘛?看我就学会了?还不快给我练!md气死老子了!”
施成连着骂了好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手里仍然不时指指点点。
“别急,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要好几天才学会的嘛!”
李文斯顿不知何时也坐到了施成旁边,顺手递给施成一瓶啤酒。
“李头,你看看这群猪,啊!手抖腿颤,骑个车跟遇见鬼了一样,活活气死!看看,又摔了吧,哎,看得我蛋疼!”
李文斯顿也不知道该劝还是该笑,摇摇头自顾自转身离去。
“nmd,别把老子的车摔坏了!”
施成甩手就是一鞭,抽在刚摔倒的家丁边上。
“起来,来,我再教你们最后一次啊,双手放松,你跟车把手又无仇无怨,用这么大力捏车把手干嘛?眼观前方。喂喂喂,别往下看!怎么地上有银子啊?tm朝前看!”
施成是恨铁不成钢,走到刚刚摔倒在地的家丁边上,手把手教了起来,比划着要朝前看,正瞧见一众人由远及近缓缓向庄子里前来。
顾三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小跑来到众人面前。
“成林兄,成海兄,临城兄大驾光临,欢迎之至!还容小弟前去禀告,诸位在此稍等片刻。”
顾三转身禀报施成。
“嗯,客厅待茶。”
施成吩咐了一声,也不上前迎接就当没看见众人,回转身进屋。
“成林成海,顾三那厮为何这等打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缘何髡发?简直混账!”
“临城大哥禁声,大哥久在松江有所不知,顾三今日决不可小觑,颇受几位老爷重视!”
顾成林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眼见顾三已经走了过来,不能多做解释,提醒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哼,当初那小厮青皮无赖之辈,现如今瞧着衣着打扮,难道伯父不管教这贼厮吗?”
顾临城很反感顾三,口气亦是极为不满!
“三位大哥,老爷有请,请随我来!”
“哼,头前带路!顾三,吩咐人照顾下我的家丁,车中物品小心看顾,莫要行那偷鸡摸狗之事!”
顾三听到顾临城的语气,倒也不生气。心想你继续这般傲慢,且看看几位老爷如何待你。
施成就站在大门口,本想迎接一下顾文同的这个从未谋面长期身在松江府从商的远方侄子顾临城,隐约听到顾临城说话如此傲慢,心里很是不满。也不继续在门厅等候了,自顾自往客厅沙发里大马金刀一坐,与顾沁两人说着话。陆远与李灵珊也从楼上下来,准备和这位从未见过的顾临城见见面。
陆远在施成身边坐下,李灵珊则坐到顾沁身边,两个女孩子在那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顾临城来了?”
陆远开口问着施成。
“嗯,马上来了。”
陆远见施成语气不善,问了一句:
“怎么?吃火药了,心情不好,你也太小心眼了,骑车也需
要天赋的,晚两天学会就晚两天有什么关系,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吧!”
“跟那没关系,是顾临城,你过会自己看吧。”
施成这么一说,把陆远的好奇心勾上来了。
“来人,去把顾文同老爷请来。”
陆远刚吩咐完身边服侍的仆人,顾三便已经带着顾家三人进入客厅。
“三位大哥,容小弟引荐,这位是陆老爷,施老爷,陆夫人,顾沁小弟就不做介绍了,三位大哥都是熟识。”
顾三介绍完,低声问着陆远:
“老爷,小的要不要去顾家庄唤李老爷回来见客?”
“不必,李老爷在田里授学,你一旁落座!”
施成是存心想让顾三和他们坐在一起,也好让那个顾临城瞧个真切,自己不把顾三当下人看。
“诸位请坐吧,不必拘束。”
顾成海兄弟二人和顾临城自从进入屋内就同任何第一次进来的人一样,左顾右盼对周遭一切都颇感好奇。不过常年从商的几人都是城府极深,哪怕好奇却不露于脸色亦不过分观瞧。
“来人,给三位客人上茶,二位老爷还是老规矩。”
顾三抢先一步吩咐,身后的丫鬟福至心灵,分别给陆远和施成端上了可乐和啤酒。
“顾沁,我等与老爷谈话,为何还不回避?现时节如此无礼吗?”
顾临城半天没开口,一开口就是震惊四座!
陆远和施成愣在当场。顾沁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要起身离去,却被李灵珊一把牢牢拉住。别人不知道,顾三却是明白顾临城为何如此大胆,顾临城多年在松江府从商,家资颇为富有。平时看在顾文同的面子上,逢年过节时不时倒也来资助些顾家族人,自然时间一久,顾临城对待顾文同及顾沁就没有这么客气,说到底有钱的是大爷,而顾文同在其眼中则变成了乡下的穷亲戚。
“你在我这屋中,遵我的规矩,我们的规矩就是不避嫌,你们谈你们的,我和姐姐聊我们的,怎么?打扰你了?”
李灵珊很不满意顾临城刚刚的语言和口气,回呛着。
“哼,陆夫人如此不拘泥于小节,衣冠不整。家妹常随夫人进出,倒也难怪如此不懂礼数!”
顾临城被个女流之辈回击,岂能罢休,当场嘲讽起李灵珊来了。
不了解情况说顾沁几句还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居然嘲讽起陆夫人来,顾三这时候忍无可忍了发声了:
“临城大哥此言何意?嗯?今日里顾沁已不是伯父家的小女,而是施老爷的夫人,可容得你在此胡言乱语吗?陆夫人拥有巧夺天工之能,又是陆老爷之妻,我顾家庄上上下下都受了陆夫人的恩惠,你岂敢在此大放厥词。还不速速同二位夫人道歉?”
“顾三贼厮,你有何资格同我说话?从前若不是为兄帮你,你此刻在何处?”
“临城大哥何出此言?我顾三受老爷们恩惠才能活到今日,临城大哥若是想说曾看在小弟跪地乞讨的份上散给小弟几个铜钿,小弟此刻便将那些铜钿归还大哥!”
“厚颜无耻的贼厮,哼,我顾临城不屑与你这腌臜之辈多言。你与顾沁还不退下更待何时?”
众人只听得一声大喝:
“够了!”
说话者匆匆步入客厅,正是顾文同。
陆远对着施成抬了下眉毛,意思是:你看,我让人去叫顾文同来收拾烂摊子还是不错的吧。
施成当然明白陆远的意思,暗中朝陆远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两下。
陆远对于顾临城的喧宾夺主自然生气,但是看在顾临城曾经多少帮助救济过顾家庄,而且现在起码还帮他们做着生意,既然顾三出头了,便忍下了这口气,想看看顾临城生意做的怎么样,再做计较,如果既没能力脾气还大,再找个由头处置他也不晚
“伯父”
顾家三兄弟异口同声朝顾文同招呼了一声。
“世叔请坐,来人,给顾老爷看茶!”
陆远吩咐着仆人,一边把李灵珊叫来坐到自己的身边。显而易见,并不想让两个女人离开。
“伯父,小侄想与老爷们谈事,可这女眷......”
顾临城没把话说透,可顾文同如此老道怎会不知。
“老爷们不避嫌,你又为何如此多话。只管说你的,老爷们自有主张!”
“来,给总管事也拿罐可乐来。顾三,你坐下!”
陆远不管顾文同教训自己的子侄,吩咐丫鬟把自己的可乐给顾三拿一罐又吩咐顾三坐下一起,分明是啪啪打着顾临城的脸。
说实话顾三是不爱喝这像药水般味道的可乐的。不过此刻放在面前的可乐却好似金精玉液。
“说说吧,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施成双手左右伸直,架在沙发靠背上,半仰着头很是不在意地朝对面的顾家三兄弟问话。
“香皂已然售罄,所售金银皆在车上,已随同我等运来了。”
“很好,很好,各处经销商户如何了?”
“回施老爷话,苏府已有两处,松江府城全由临城大哥包管,湖州亦有两处,嘉定由小弟成海的连襟包管。另外杭州与绍兴也各有一处经销。”
“仅此?”
“暂时只有此些地方有合营经销商户”
顾临城抢在顾成林之前回答。
“那嘉兴、昆山、太仓、无锡、常州、常熟等地呢?难道这些县府如今都还无人知晓肥皂一物不成?”
陆远笑嘻嘻对着顾临城说道,不过这话语中包含一丝冷冽。
“有是有,不过,不过,不过都被小弟打发了!”
“为何?”
陆远问出了口,半晌不见有人回答,就自己说了出来。
“哼哼,我是多问这为何了!”
“陆老爷,此些承销商户报价过低,何以为之?”
“莫要再出此言了,你等心思何人不知?我且问你,我先前同你等如何说的,这一套零售售价格不得高过二十五量银子,你等卖了多少?如实说来!”
“二十五两!”
顾临城一脸正气说出了二十五两。
“啪!”
施成手中的啤酒瓶嗖的一下从顾临城边上飞过,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放你娘的青草屁!”
施成听到顾临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在忍不了,朝着顾临城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你,你把我当成傻子,聋子,瞎子不成?你等作为瞒得过谁?还二十五两,我再问你一遍,卖了多少?”
顾沁坐在施成身边,看到自己的夫君要发飙,赶紧扽了扽施成的衣服下摆。
“夫君莫要生气,临城大哥,你就实说吧,莫要惹老爷生气。”
“这......”
顾临城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个屁!你以为就凭你还能瞒的过我们吗?成林成海,你二人有没有同顾临城说这事?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举一动老子全知道,成林成海不错,遵守我等的规定,顾临城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临城,你就直说吧,从商以何为本?你难道忘却了不成?”
顾文同恨恨地对顾临城说。
“三十五两”
“哼,好,不错,不错啊!还tm骗老子。”
第四十一章 教训
施成猛的起身,两步窜到顾临城面前薅住衣领,“啪”就是一个大巴掌打了下去!
“md,来人,给我拖出去,五十鞭,给我抽,抽到他说实话为止!”
施成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顾沁连忙上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身背后抱住施成。
“夫君,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顾沁边说边恶狠狠看了顾临城一眼。
顾五四带着两个家丁推门而入,刚想动手架起顾临城。陆远连忙朝顾五四摆摆手,又向外撇了撇,示意先退出去。
“施头,别激动!顾沁,你陪老爷去二楼休息。”
陆远对顾沁说了几句,又扭头对李灵珊说:
“顾沁一个人看不住他。灵珊,你也去,你们两个看住他,别让他下来!”
李灵珊对陆远比了个ok的手势,和顾沁两个人半推半拉把愤愤不平的施成强拉到楼上。
“呵呵,临城兄弟可以啊,临危不惧,我自岿然不动!好气魄哈哈哈哈!”
那顾临城哪里是好气魄,已然被施成吓破了胆,连反抗的举动都做不出来了。过了好半天,见陆远把施成那个煞星支开,才缓过点神来。
“我告诉你顾临城,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往常救济顾家庄老少,你可知道那富有德在此厅堂中是何下场吗?”
“陆老爷,小的不敢了。所售五十两。小的惭愧!”
“哼,你确实很不错。我等嘱托所售不得超过二十五两,你直接翻翻。”
“这......陆贤侄,你看这事如何处理?老朽定让临城将所售之数交出来。”
顾文同是知道陆远的作风的。先前也被施成吓了一跳,此刻逐渐缓过神来。
“那是自然,不过生意归生意。我等此前已定只取十八两一套,便是十八两,至于多售的嘛。”
“老爷,小弟临城愿意如数奉上。”
“嗯,好,你有心便好。你不必交给我,你去盐场司令衙门,将多售之数交于王大人或是吴大人,就说此些银子是贡给府衙做造桥铺路之用。如此便可。临城你可愿意?”
“自然自然。”
“顾三,你去把手表和牙刷牙膏拿点来。”
顾家四人包括顾文同此刻人手拿着一只手表聚精会神听着顾三的讲解。
又互相商议了半天,顾成林对陆远拱拱手:
“陆老爷,此物怕是无法估价啊!”
“此话怎讲?”
“见无可见,闻所未闻,老爷这牙刷牙膏,倒是好估价,这一套想来十两银子便有人趋之若鹜。可这手表,这万两银子?”
“嘶~~~”
陆远倒吸一口冷气,一万两,这就是将近两百万两,朱元璋一年的全国收入不过区区五百万两而已。那些富家大户确实有钱,不敲他们敲谁的。
陆远没说话,顾临城反驳道:
“成林此言差矣,万两白银如何肯卖?你可见这表盘之中的自走针,天下无出其右。若是卖得好,二万两亦不是难事,小弟愿意全部包办,定能卖他个二万两一枚!”
“你去售予何人?”
“沈仲荣,小弟不才,家中与沈家有些交往。愿意前去一试,想来非是小弟去求告,而是那万三老爷来小弟处求告。陆老爷可恩准?”
“万三老爷?沈仲荣?沈万三啊?”
“陆老爷明鉴,自然是沈万三!”
“好好好,那这些手表便委托给临城兄弟了,我等候着你的消息。至于牙刷牙膏,成林成海,你等负责吧。派人去装载吧,今日便带去。”
陆远现在还在想着沈万三的事,连顾家弟兄告辞都浑浑噩噩的没关注到,等自己反应过来,只剩下顾
三和自己两人了。
“顾三,你知道那个沈万三吗?”
“老爷,这如何不知?沈万三豪家大富,闻听人言家中有一聚宝盆,撒石成银,撒银成金。也是江南人士。”
“若是有机会,当去见他一面。嗯,看看这个人,嗯......”
。。。。。。
眼瞧着自家十几条小保镖日长夜大,一天天的壮硕起来,一群狗围在身边自觉得安全感爆棚。
“灵珊,你起的什么名字都是,什么安东尼,托马斯,约翰逊,这么多你叫我们怎么记得住?”
施成实在记不住这么多名字,对李灵珊大发牢骚。
“那你说说叫什么名字,这么多我能想出来就不错了。”
“照我说,还是简单点,索性就一二三四五吧,不过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用英文说,那这里的土著怎么都学不会,叫它们也没反应。多好!”
李文斯顿出了个主意。
“不错,不错,母犬排前面,其他一个个往后排,就叫ohree就这么排下去!”
好在这些狗智商高,喊着名字喂几顿饭就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不然这么多狗,实在无从下手。
众人遛完狗,照例由施成去操练家丁。
施成看着眼前的二十个家丁,现在这些家丁已经把自行车当成玩具了,互相追逐,玩的不亦乐乎!
“五四,小七,你们两个过来。”
施成让顾五四和顾小七两个家丁队长过来。
“我问你们,家丁们都可靠吗?”
“老爷放心,民心所向,家丁们都惟命是从!”
“好,从今日起,我要教你二人如何使用老爷们的火器!然后再由你二人负责各自队伍的教学,可能办到?”
“若是小的无能,愿将项上人头献给老爷倒酒!”
顾五四自从被抽了十鞭子,再也不敢下跪行礼了。两人都毕恭毕敬朝施成敬礼!
顾五四和顾小七,手提着ak-74m,半跪在地上,枪口处用细绳吊着三只弹匣。施成站在一旁,背负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根皮鞭。
“抖?都什么抖,给我拿稳了!”
“小七,你别想偷懒!当老爷我是瞎子吗?”
施成见顾小七个滑头又想偷懒,啪就是一鞭子抽在顾小七身旁,激起一股灰尘。
“就你们两个这样,还能指望你们教其他家丁吗?坚持住,作出点榜样来!”
顾小七和顾五四是见过老爷们火器的厉害之处,学起来格外认真,基本功操练会了以后,施成又讲了枪支的结构,保养的知识,各种注意事项。包括如何交接枪支防止走火等等!
“我告诉你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允许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听明白吗?如果你们在以后的操练中发现这种情况,如果是有意为之,直接枪毙。如果是无意的,第一次五十鞭,第二次就地枪决!训练完成后武器全部归仓,一颗子弹一粒弹壳都不允许出现!明白吗?”
数天后,施成对已经出师的顾五四和顾小七这么叮嘱道。
“给你们一周时间,子弹不计,一周后,我要在靶场查验你二人队伍的成色,输的一队,从此剥夺使用枪支的权利,从现在开始计时,还不快去?”
“老爷,衙门的班头秦士一来了,说要面见老爷。”
顾三快步跑过来朝施成汇报着。
“好,有请,就带到这里。”
不一会,顾三领着盐场衙门的班头秦士一来到施成的面前。
“施老爷,小的秦士一,给老爷请安。”
“不必不必,班头何事?”
“二位大人有
请,今日瞿大人也在府衙,请几位老爷前去一叙。”
“好,顾三,去找二位老爷,带秦班头去客厅看茶,容我去换身衣服。”
“施老爷,小的不敢,小的还是先行回衙吧。”
施成摇摇手,客气的说道:
“秦班头,你在厅中稍坐片刻,待我等准备妥当,一同去衙门便可,不必自行返还了!”
说罢也不等秦士一回答,对顾三点点头。
李文斯顿仍在顾家庄忙着田地里的事,顾沁和李灵珊对自己乡村教师的身份颇为自豪,于是这与几位大人会面的重则,又落到了施成和陆远的身上。
两人穿戴好了装备,让秦士一爬上后斗,也不带家丁,直接开着辆皮卡前往下沙盐场司令衙门。
“瞿大人,王大人,吴大人”
陆远和施成迈入花厅,朝三位大人一一行礼。
“二位老爷,快快请坐。”
吴城元忙起身致意,将两人引入上座。
众人客套寒暄已毕,还是由吴城元引出了正题。
“陆老爷,施老爷,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二位老爷明示。”
“吴大人,何必客气,有事请讲当面。”
“昨日里,顾家顾临城来府衙,拱手奉上一万五千两银子,说是为百姓修桥铺路所用,二位老爷可知此事?”
吴城元心里隐隐觉得顾临城无缘无故绝不会将如此大笔的银子就这么交给自己,这其中一定有这些老爷们的影子,所以先提出此事来,探一探陆施二位老爷的口风。
“嗯,吴大人如此百伶百俐,多此一问啊,哈哈,不错,正是在下叮嘱顾临城将此些银子送至府衙。”
陆远也不打马虎眼,便将昨日发生之事略略同几位大人讲述一番,当然施成发飙一事自然是隐去不谈。
几位大人听完,都是啧啧称奇,暗挑大指!
“老爷们仁义!下官为这一地的百姓感谢二位。”
瞿尚兵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撇开了官架子,起身对着陆远和施成一躬到地。倒是把陆远二人臊的个面红耳赤。
“瞿大人,这如何行得!”
“二位老爷,见外了,此后直呼瞿某名姓即可,勿要再言瞿某官职,实不敢当又多有见外,二位若是不嫌弃,称呼瞿某尚兵便可。”
吴城元心说,好嘛,瞿尚兵可真是拉的下脸,才见过几面就已经称兄道弟了。自己和王大人较之瞿大人还是不如啊!
“若是如此,二位大人当日直接把在下引入书屋内,称呼在下为自家人,在下也学学瞿大人,以后二位老爷,如同王大人般,直呼在下名姓城元,实不敢当这吴大人之名!”
“哈哈哈哈,瞿大人,城元,你二人真是,哈哈哈哈哈!”
看着吴城元和瞿尚兵在这里好似争风吃醋般举动,王平贵笑的都快岔气了。
“既然如此,我等以后在这私下场合皆直呼名姓便好,城元,瞿大人,可行否?”
“如何不行,陆老爷,施老爷。”
“瞿大人和王大人都较我弟兄几人年长,直呼名姓多有不尊啊,若是大人不嫌弃,我等弟兄还是称呼大人为好,吴大人倒是与我弟兄二人年岁契合,互称名姓倒也不妨。二位大人心意,我弟兄几人都记在心中,称呼如何并无讲究。”
陆远拱拱手,很诚恳地说道,倒不是不愿意同瞿尚兵和王平贵二人套近乎,实在是直接称呼尚兵,平贵,太难说出口。
“好好,二位老爷爽快人!”
“吴大...城元,今日叫我等来此仅此一事吗?”
施成还不太习惯改口,磕磕绊绊问吴城元。
“施老爷,两家卫所主官我等已知晓了!”
第四十二章 策略
“何人?”
陆远探头询问。
“陆老爷,那南汇咀中后千户所千户刘玉文,是瞿某同乡,与瞿某久有来往。祖辈父辈走的颇近,年少时瞿某与刘千户也能说是形影不离,有此关联,想来是无碍,不过具体如何,还需寻个由头见上一见为好!至于青村中前所千户麻重九,瞿某不熟也无有接触,不明就里。”
“麻重九?王大人与城元可知此人吗?”
王平贵接话道:
“此人我倒是曾在应天有过一面之缘,年轻气盛,带兵有方。至于其他暂不得而知!”
“此事瞿某可派人打探,待他上任时,花点银子买个信,还是可及的。”
瞿尚兵对于他身家性命有关的人事颇为积极。
“瞿大人,那此事也要拜托大人了。”
陆远朝瞿尚兵拱拱手,把话对准了王平贵。
“王大人,这修桥铺路一事,要抓紧,多找些人手工匠,哪怕为以后运粮便益也是愈快愈好!”
“陆老爷此事无碍,交予城元去办,灶户一立,原先那些失地民户,自然需要做活,募些人手非是难事。现时节怕是连工佃都是无需,多给些吃食便是足够。倒是陆老爷,我听说老爷要购地被城元劝阻了?”
“不错,原本倒是想多购些土地,不过吴大...城元言之有理,此事便已作罢。”
施成插话回答着王平贵的问题。
“诸位此时倒是可以多购些田土宅地。一则刘千户是瞿大人同乡,有瞿大人联络无有大碍,其二,此时购荒可吸引失地民户以及灶户新政后无以为食的贫农,那些贫农皆是从苏州松江二府失地跑来的,原本还可在盐场做活,如今此路已断,无处可住又无以为食,正是诸位施恩的好时节。”
“想必这些贫农是不愿为那官田佃种吧!”
“正是,施老爷一语言中!”
“好,那我等弟兄便买些荒田又有何妨。”
施成跟个土豪一般,毫不在意多买些土地。
“王大人,不知所售几何?这作价可低些吗?”
“哈哈哈哈哈,施老爷取笑了。只是尚且不知诸位要买......?”
王平贵吃不准对方到底买多少,没有第一时间报出价格。
“王大人可知有多少贫农需要安顿?有多少贫农,我们便买多少地。”
对面三人一听都是暗呼一声好大的口气,不过有此仁心,大善矣!
“足足万人有余,难道施老爷要购数万亩之地吗?”
“不错,万人购万亩,大人若是知道何处有好地块,多购些亦非不可!”
“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几位老爷是当真要这地种粮,还是单求为个人心所向?若是为了人心,不购地也是无碍,若是为粮,诸位老爷可知想要荒地变为良田这其中的各处花销吗?”
陆远和施成听着吴城元的话,没有表态,示意他继续说。
“虽说陛下扶植开垦,可陛下说到底,扶植的是河南,山东,湖北等几处长江以北的行省,于我这江南苏松可谓毫无干系。开荒必要引水通渠,要想引贫农前来佃租,还需为其建屋,何其繁琐。若是老爷们要谋求人心,大有他法!”
“不必,就是购地开荒种粮,粮食是根基,不可推诿。我等想要保得江浙一地,必要有粮。”
陆远见吴城元还有话说,摆了摆手,继续说自己的。
“此事无需再议,王大人,多多购地,引人,如何开荒,如何高效栽种,我家三弟已有办法,此事包办与我弟兄,诸位大人尽可放心。”
陆远说这话的底
气,正是“花优14”杂交水稻种,这个占据了上海杂交粳稻九成的市场份额最适宜此地水土的超级良种。
“不瞒诸位,我等购入田土,只雇人栽种,所有秧苗,肥料皆由我等供给,发放贫农工佃,丰收也好,天灾也罢,皆由我弟兄几人一力担之。只要来我这地耕种,旱涝保收!此举可行否?”
陆远说这话时颇有些豪气万丈之意。
“陆老爷狂妄了。此举风险极大,若有天灾避无可避,诚然老爷们仁爱,可毕竟这田地里可无有旱涝保收一说啊!”
吴城元将陆远所说视之狂妄至极,稍稍带点责备之意提醒陆远。
“城元,二位大人可否答应在下,我等只需上缴定额精米。”
“此事无妨,在下别的本事无有,但是本地田亩年出多少,还是知晓的,只要陆老爷在无有同朝廷撕破之前,交足额定田赋便可。”
王平贵颇有些淡定,他不像吴城元这么冲动,王平贵心中觉得陆远这么说,必然有缘由。他是不相信对面的几位老爷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
“那王大人可售多少?若是可以,三五万亩亦是无妨。”
“那便售五万亩荒田给几位老爷,本官做主,作价一万两。”
“好,王大人爽快,今日之内银子自会送来。但是这贫农民户一事,还需要王大人和城元帮忙调配告知。”
“此事无碍,我自会派遣手下差人分头招募劝农。只是不知道诸位老爷不发粮而发银子,到底为何?”
王平贵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陆远想了想解释道:
“此后我等弟兄的田土所有产出皆收回储存,贫农和普通民户包括顾家庄族人,只要耕种,直接发银子工佃,我弟兄会另开粮铺,平时均用银子铜钱从粮铺购粮食用,我等要用此法使我们这下沙繁荣富足。治下民众应担负的田赋皆直接从其工佃中扣除,至于朝廷那边,皆有我弟兄承担,绝不强加于普通民众之手!”
“那这总有丰收年,荒旱年,陆老爷又如何自处?”
“这便是要统一存粮,发放铜钱银子的好处,遇荒旱大灾,我等赈灾放粮,若是大丰收之年,我等低价出售,若是收成普通,我等略略涨价,除非大旱大灾颗粒无收,不然我等任由市场自由调整米粮的价格。如此一来,哪怕有些奸商囤积居奇,有这储粮也是无碍。”
“好计谋,好计谋,陆老爷大才!大才!”
瞿尚兵细细琢磨了半天,鼓掌称赞。
“几位老爷皆是能人,这下沙一地有陆老爷做表率,我等为官之人,皆可效仿。此法大善,大善!”
王平贵和吴城元就算再这么不明白这自由市场经济的好处,不过听到陆远这么通俗易懂的解释,心里也稍稍有了底。
“几位大人,你等不必急躁,且看我这顾家庄此举是否可行,便可知能否在诸位治下实施此法。现在主要是荒地以及王大人能否及时引来民户贫农劝耕。”
“陆老爷无碍,今日我便遣出所有差人去办此事!”
“好,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你说就咱们这通忽悠效果这么大呢?”
施成和陆远在返回下沙庄园的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说对目前的形势大为满意,不过繁琐的事千头万绪,想想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地都要自己负责,确实有些烦躁和对自己能力的担忧。
“走一步看一步,施头你看,这没我们在的时候,他们不也搞得好好的嘛,照样该开荒开荒,该种地种地,只不过效果慢了点,时间久了点,我们又不是扭转乾坤,起到的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再说有几个当官的在背后帮忙,省了我们不少事,至少不用我们挨家挨户上门推销了吧。顾三以后要委以重任!这是个能人,要利用起来。”
“不错,最好像顾三这样既衷心还能干的人多他几个,我们就能四处撒出去让他们独挡一面。”
施成附和着陆远,现在几人对顾三的依赖是日益加重,反而对顾文同冷淡了不少。
“你小心点开车,当心前面的人。”
陆远在副驾驶埋怨了施成一句便发呆般继续看着侧窗外一片的绿色景致。
“陆头,陆头,前面的路怎么回事?怎么被这么多大石头挡住了?”
陆远被施成咋呼了下,缓过神,也瞧见前面的道路被几块大石头挡住了。
“什么意思?施工?不对啊!这里拦着路什么意思?收过路费?没走错啊!”
陆远自言自语了好几句,左瞧瞧西望望,忽然大喊一声。
“趴下!”
说话的同时,左手按住施成的后背,卯足了劲把施成的头往下按,直到和方向盘齐平,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窗户玻璃上迸发出“噼里啪啦”声就如同巨大的冰雹砸在车身上的响动。
“md,偷袭老子。”
施成微微抬头,见四周正举着弓箭对自己射击的足有十多人。
“陆头,这算什么事,咱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多在这铁皮壳子里?”
施成和陆远见射来的弓箭穿不透车体上加装的薄钢板,四周玻璃又有防爆网的保护,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又重新坐直了身子。
“呼叫呼叫,ram一号呼叫。”
陆远打开车台,拿着对讲机呼叫其他的车台,庄园客厅里安装了一台车载电台,陆远期望能收到回应。
“别呼叫了,李头和灵珊这时候也不会干坐在客厅里啊,其他人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用,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妈的,你怎么把弹药卸了?”
陆远刚想去操作车顶的遥控机枪,才发现没有弹药。
“这不是前段时间教顾五四和顾小七开车嘛,特意把弹药卸载了。”
“哼,你倒是也不嫌麻烦。现在傻了吧,别说废话了,往后倒。”
施成挂上倒车档,一脚油门,引擎发出一声巨响,围攻车辆的众人似乎没想到自走铁轮驹还能直接倒退。都吓了一跳,赶忙从各个隐蔽之处窜出,也不用弓箭,个个抽出刀,作势就要冲上来。
“什么意思?拿刀砍?”
施成歪着脑袋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不然呢?拿这么大的砍刀削水果呢?”
陆远也是对着这些拎着砍刀冲来的贼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已经够黑的了,现在怎么地,准备黑吃黑啊?”
陆远和施成看到这一幕,连车都不倒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众人冲杀上来,直到车窗防爆网发出“镗”的一声重响,才反应过来。
“哎哟,我的妈呀,吓我一跳,md施头,开窗啊,毙了他!”
陆远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对着施成就是一通骂。
缓过劲来的二人纷纷打开了车窗,拔出腰间的手枪就是一通射击。
“啪啪啪啪啪啪啪!”
“留活口,抓几个活的回去问。”
“废话,不挖出他们老巢,老子睡觉都睡不好。”
说话间,陆远和施成两人已经打开车门,下车揪住几个躺在地上仍在惨叫的贼人,正想那绳子把这几个受轻伤的土匪捆上仍到车斗里。施成忽然瞧见陆远背后正半跪着一个土匪,拿着刀使足了全力朝陆远背后砍去。陆远毫无防备猛的向前一冲,脑袋直挺挺磕在防爆网上,顿时额头血流一片。
第四十三章 遇袭
施成哇呀大吼一声,下意识地从大腿边上抽出了军刀一个箭步挥刀朝那人的手腕砍去,只见对面这贼人眼明手快急忙拨转刀身想要隔档,一声剧烈的钢铁撞击声,土匪手中的砍刀刹那间被锋利的军刀一劈两半。就在这贼子呆愣之时,施成毫不犹豫,又是猛一发力,军刀直插入那土匪的手掌。惨叫声震天涉地好一副凄惨场景!
“陆头,没事吧,砍伤没有?穿着防刺服应该没事吧?”
施成又绕了好几圈,查看周遭是否还有危险,随后才过来询问陆远的情况。
“没事,没事个屁!你tm来被砍一下试试,干了,这次大意了,光想着抓活的,嘶~~~”
陆远别扭的用手往后背被砍的地方摸去,嘴里却还不饶人。
施成见陆远还有骂人的能力,心中安定不少,把几个仅受了轻伤的人捆好,一一扔到车上。
李文斯顿此刻正跟个老农民一般,蹲在顾家庄的田地里查看着水稻的长势。
“李老爷,大事不好,陆老爷施老爷从衙门返还途中遭歹人埋伏,现刚到庄里!”
顾三得知消息拼命骑着自行车来到李文斯顿所在的这片田地,也不施礼直接朝李文斯顿喊了出来。
“啊?人怎么样?”
“陆老爷满脸鲜血,施老爷瞧着倒是无碍,不过小的没来得及细瞧,吩咐家丁前去找郎中,便先一步来通报老爷!”
“赶紧走,快!”
。。。。。。
“你别动,别动啊!”
陆远头部的伤口已被清创包扎完毕,此刻正俯卧着趴在沙发上,身旁的李灵珊正在给陆远背后的大片淤青涂药,疼的陆远不停的扭动身子。
“灵珊你轻着点,别谋害亲夫啊!啊呀,唔哟唔哟!疼疼疼疼疼......”
李灵珊见陆远还有心情开玩笑,心中紧张的情绪倒是被舒缓不少,脸上也被陆远扭曲的五官逗起了笑意。
顾沁此刻正坐在边上,也不在乎陆远还光着膀子,仔细查看着施成有无受伤。
“陆头,施头,没事吧?”李文斯顿刚迈步进门便火急火燎地大声询问起来。
“我没事,陆头趴着惨叫呢!”
见二人并无大碍,才蹲在地上,查看陆远脑袋上的伤口,扭头对李灵珊说:
“灵珊,去冰箱里拿破伤风来,再拿点冰块,给陆头背上冰敷!过24小时再热敷化瘀。”
李文斯顿交代后,又低声问:
“怎么回事?”
施成便把方才发生的一幕给李文斯顿和李灵珊顾沁复述了一遍。
“抓来的人呢?”
“回李老爷话,在后面关着,顾五四派人盯着,其他的家丁都被小七散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庄子里由小七和五四亲自守卫!”
“好,办的不错,郎中来了让他去瞧瞧,别让他们死了!”
“小的已经吩咐过了,先给止血包扎起来,一时半会儿无碍性命!”
顾三很机灵,虽然几位老爷没吩咐,但顾三显然知道二位老爷费这么大劲把这些人捆好了带回来一定是要问话,先一步叮嘱家丁给几个受伤的止血包扎紧急处理。
李文斯顿给陆远注射了一针破伤风疫苗,叮嘱李灵珊好好照顾陆远。
“灵珊,顾沁,你们两个看着陆远,别让他乱动,我和施头去看看几个俘虏。”
“嗯,走!”
施成迈开大步顺手抄起门口挂着的鞭子,与李文斯顿二人来到了关押俘虏的靶场。
施成和李文斯顿对面,一排跪着五个其貌不扬武人打扮的年轻壮汉。这其中之一正是偷袭陆远,被施成一刀扎穿手掌的贼人。
“二位老爷,小的从此些贼子的手上便可瞧出,手有握茧必是长久操练的武人无疑!”
顾五四对这些很有经验,在施成身边小声说道。
“嗯,好,来!你们哪个开口?”
施成用提着鞭子的手指着面前的五个人。
李文斯顿接过家丁递来的两把椅子,和施成两人一人一座。
两个人等了一会,见无人开口。
“五四,你们枪法操练的如何了?”
“回禀李老爷,还可一瞧。”
“哦?不错,把...把这个,对,就这个贼眉鼠目的,拉过去捆到木桩上,让老爷瞧瞧你的枪法如何!”
李文斯顿手指在五个人面前晃了几晃,指定了其中一个看起来鬼头鬼脑,似乎比较机灵的贼人对顾五四说道。
“五四,射其左腿!”
“啪~”
顾五四端步枪的姿势相当标准,听到李文斯顿的吩咐,毫不犹豫,直接一枪击中左腿。
“啊~~~~我说,小的我交代,别打了!”
“再来一枪,同样位置!”
“啪~”
李文斯顿完全不顾及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继续下令:
“说?现在知道交代?晚了!还是同样位置,再打,一枪枪给我打,给我把他左大腿打碎了!”
哀嚎声已经停止,身后的四个俘虏毫无刚才的气势,屎尿横流,其中一个俘虏鬼哭狼嚎般求饶!
“老爷们,我说,我说啊!”
“哦?你也要说?给我闭嘴!”
施成实在见不得大男人哭天抹泪地跪地砰砰磕头,一鞭子抽在正求饶的人身上。
“把那个靶子拖回来,给他包扎!给我弄醒他,md,想死的这么松快,做梦!”
“老爷,昏过去了!”
“来人,给我把他衣服扒了,弄醒他!”
“李头,不会死了吧?”
施成有点好奇地问着李文斯顿。
“二十米的靶子,这步枪这么大威力,直接打个对穿,死不了,多流点血晕过去而已。”
李文斯顿回答完施成的问题,看泼了两下还没醒,脾气也上来了。
“来人,找块小木板来,给我把他手指钉上去!”
“啊~~~”
李文斯顿听到惨叫声,对施成做了个鬼脸双手一摊。
“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好莱坞电影没白看吧!”
“老爷,小的我说!求老爷绕我一命!”
“嗯,说吧!”
“小的名叫齐多二,我们都是北蔡镇齐元礼老爷家的家丁,我家老爷与富有元素来有仇,前些日子听闻富家有变,便趁机上带小的们上富家报仇,老爷们的情况是富有元说的。”
“富家灭门,是你们干的?”
“不错,是我家老爷干的。”
“那你又不为富家报仇,来找我们又是为何?”
“我家老爷拿不到富家银子,审了富三爷,是富三爷透露的消息!”
李文斯顿听完齐多二的话,呵呵笑了几声。
“哦,一会儿是富有元说的,一会是富有光透露的,好,你很不错!来人,再给我捆过去,五四,再给我开枪,老子要把他另一条腿也给废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饶命,饶你大爷!”
施成听李文斯顿说完,也发现这个杂种还在骗他。也不等告
饶,直接拔出军刀朝齐多二大腿上狠狠扎了上去!
“五四,给我把他剁碎了,派人扔到齐家门口去!”
施成懒得再去把他当靶子处理,直接吩咐顾五四,随后一扭头看向还跪着的四人。
“还有谁要交代?老爷我饶他不死!”
“小的交代,小的交代!齐多二说的半真半假,我等确实是齐老爷家丁,不过三位老爷的消息,既不是富有元说的,也不是富有光说的,是富家二爷说的,富大爷和富三爷被老爷们吓破了胆,富二爷见报仇无望,私下里投靠了齐老爷,引的富家家破,富二爷诈死,现就在齐家!富二爷知道富家家资都被老爷们夺了去,派小的们来劫持老爷要还家资!”
“还有吗?只要银子?难道不要我等性命吗?”
说话的齐家家丁还未开口,顾三来到施成和李文斯顿近前,低声说道:
“老爷,衙门班头秦士一来了,据说带来了消息!”
“把秦班头请到大厅,我等这就去!”
李文斯顿吩咐顾五四派人看住剩下的几个齐家家丁就与施成一同前去见秦士一。等他们来到客厅,秦士一已经同陆远相谈甚欢了。
“陆老爷,可有其他不适?”
“无碍无碍!秦班头此来可是......”
陆远心说到底是衙门口的,消息真是灵通。
“陆老爷,小的是班头自然已知此事,我与差人去现场查验过了,来袭者共有一十七人,其中五人失踪,九人死在当场,另有三人受伤在逃途中被小的全部逮获,现在已押入大牢。小的亲自审问,此些贼子皆是北蔡豪绅齐元礼家丁,可他们只知听命,却不知为何要劫杀老爷!在下先行来此告知诸位老爷。”
施成和李文斯顿走进来,正听到秦士一的话,接口问道:
“秦班头可知齐元礼何人?”
秦士一一看另两位老爷来了,赶紧起身施礼回答道:
“齐家在北蔡镇是富甲一方。齐家老爷前些年在吴王驾前捐了个官,当地也称齐员外。小的与当地差役多有接触,知道齐元礼表面随和,内里想必也非是常人,手段了得。”
施成又对秦士一和陆远介绍了刚刚审讯出来的结果。
“那这便能对上,亦说得通!不知老爷们打算如何处置?”
“秦大人有何想法?”
“不敢当不敢当,若是从公面上,老爷们的俘虏要由小的解押回衙门,老爷们要前往府衙报官,按部就班。不过这齐元礼极难对付,做事必有后手,且好歹还有个员外的名头。若是功于心计,小的怕老爷们不是其对手!”
陆远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秦士一继续说下去。
“若是老爷们想私了,那小的便行那“拖”字诀。既然双方无人报官,王大人和吴大人知晓此事缘由也定然不会插手!几位老爷意下如何,还请早做定夺!”
“秦班头手下有多少差人?”
陆远没直接作出选择,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陆老爷,衙门里暂有一十九名捕快,皆在小的手下当差。”
“嗯,好,顾三,让家丁去仓库提二十辆自行车,赠予秦大人。”
陆远对身旁的顾三吩咐一声,又对秦士一说:
“秦班头,此事麻烦班头同司令司丞二位大人知会一声,就说区区小事无需叨扰二位大人。我等弟兄自行处之!”
“小的明白老爷心思,只是还有三人已然押在牢中,小的不便给老爷们送来,陆老爷这......”
“无碍,牢中之囚班头处理便可,我等别无他想。”
送走了秦士一,陆远、施成、李文斯顿和李灵珊一起坐在客厅中,算计着怎么对付齐元礼。
第四十四章 信任
“士一,情况如何?二位老爷可有事?”
吴城元见秦士一回府,急忙开口问询:
“吴大人,二位老爷无碍,我的进屋便瞧见陆老爷与夫人谈笑风生,毫不在意先前遭袭一事,而后与小的闲谈也是镇定自若。”
吴城元满脸的难以置信,又重新问了秦士一一遍:
“士一,你可确定?”
“如何不确定?小的与陆老爷交谈甚欢,老爷还嘱咐顾三赠予小的及手下捕快二十辆自行车。如若不是陆老爷,难道小的还遇鬼了不成?”
“牢里的贼人交代,陆老爷被一刀砍倒,头破血流,无有此事?”
王平贵也奇了怪了,先前审讯时那些逃走后被捕头们抓来的贼人说了陆远被人从身背后一刀劈下,躺倒在地,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和秦士一谈笑风生?
“回禀大人,陆老爷头破受创此事不假,小的瞧见陆老爷额头被包扎医治。可这一刀劈下,小的瞧着着实不像,陆老爷穿戴与平日里也无区别,言谈举止皆为常态,绝不似那被刀劈的模样。”
“陆老爷可有话嘱托与你?”
“大人明鉴,陆老爷托小的通报二位大人,说此区区小事不劳二位大人大驾!”
王平贵和吴城元心想,这话没错,陆远几人的脾气自己也是摸索出来了,一定是陆远亲自说的!
等秦士一退下了以后,王平贵对吴城元小声说:
“那陆远可是天神降临,战神在世不成?那些贼子分开审讯皆说陆远被一刀砍倒在地,不似有伪啊,再说此事做伪有何意义?陆老爷定然是被猛砍了一刀。可士一也不会在我二人面前胡言乱语啊?再说那二十辆自行车,若是陆老爷果真重伤,那些老爷们哪有这赠车的心思,真真不明就里!”
吴城元摇头晃脑了半晌,笃定地对王平贵说:
“大人,此事我等想不明白,不必多想,过几日在下亲自去一趟下沙庄子,当面询问一二,想必老爷们不会隐瞒下官这其中的缘由。”
下沙庄园
“咚咚”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顾三步入大厅朝沙发中坐着的几人躬了躬身
“老爷们,二位夫人。小的有一人引荐。”
“何人?”
“回禀李老爷,此人是小的过去在赌坊内的老相识,姓梁单名进亦是北蔡人士。小的在老爷庄子里监工时曾救济过他几回,如今也斩断了赌念。”
“好,带进来吧。”
不一会,梁进跟在顾三身后,亦步亦趋进入厅堂。
“可是梁进?坐下说话,顾三你也坐吧。来,看茶。”
施成吩咐着在一旁候着的丫鬟。
“陆老爷,施老爷,李老爷,二位夫人,小的梁进,给诸位请安!”
“不必多礼,来,说说齐元礼。”
“回禀诸位老爷,齐员外是北蔡首富,家资颇巨,齐家良田足有万亩之多。佃户数千户,小的以前家中也是齐家的佃户。员外看似随和,可家中皆是恶奴,放高贷,佃户苦不堪言。小的家中被逼无奈,只得卖田流落成现时这般。幸而得顾三大哥接济,此前还引荐小的在老爷们庄子里做活,还可赚些铜子。”
顾三怕私下招募这些在赌坊里厮混的旧相识被陆远几人嫌弃,忙开口解释:
“三位老爷,小的见梁进如同瞧见初时的自己,心中不忍再加老爷庄子里缺人手,便私下招梁进入庄子为老爷们做活,如今庄园建成,已不在此了。”
陆远盯着梁进,梁进不能说是长得一表人才,不过从说话谈吐可以瞧出年少时应该家中条件还不错,应该还能算是个小康之家。气质不似普通贫农,穿着虽破,不过倒还算干净整洁。
陆远摆摆手阻止了顾三。
“梁进,现今在何处存生?”
“回老爷,近些日子在盐场做活,不过小的听说朝廷立灶户一事,想来小的又要断了生计。”
陆远听完朝施成和李文斯顿点点头。
“顾三,你做的不错,我们不怪你。”
李灵珊笑吟吟对顾三翘起了大拇指,转而对梁进说道:
“梁进,你以后在我们这里干活吧,先跟着顾三。”
“这......老爷们,这......”
梁进听李灵珊开口,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愣着干嘛,赶紧跪下,谢陆夫人赏饭,快!”
梁进傻愣着吃不准李灵珊说话靠不靠谱,顾三赶紧低声喝骂,又一脚踢在梁进小腿肚上。
“哈哈哈哈,起来吧起来吧!”
李灵珊见梁进朝她下跪,咯咯笑了起来。
“梁进你有所不知,陆夫人若是发了话,连三位老爷都违背不得,还不磕头谢恩。傻愣着作死啊!”
顾三见梁进跪是跪着了,却还直着身子傻乎乎盯着几位老爷瞧,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腿踢在梁进背上。
“哈哈哈哈,梁进你起来吧,顾三说的不错,若是夫人发了话,哪怕是要拆了这屋子,我等也只能照做啊,哈哈哈哈!”
陆远瞧着顾三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模样,乐呵呵的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施成也乐了,哈哈大笑。
“起来吧,哈哈哈,你就听陆夫人吩咐,此后先跟着顾三。”
李文斯顿想的更多些,开口发问。
“梁进,你可会种地?”
“李老爷,小的家中原本就以耕作为生,如何不会。”
“好,可识字会写?”
“认得,认得,小的年少时家父让小的念过私塾。”
“好,明日起,你先跟着顾三熟悉熟悉。”
梁进见自己被几位老爷和陆夫人接受,胆子稍稍大了起来。
“老爷们若是要对付齐员外,小的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讲,有话只管讲,对错与否无关紧要。”
“齐员外此人表面颇为随和,与各方处的都不错,哪怕是被压榨的佃户也都认为员外老爷是好人,都是那些家中恶奴作祟。可见此人心机城府之深,人老奸马老滑之辈。诸位老爷万不可与其行那些勾心斗角之术。”
“可有破解之法?”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诸位老爷应该长驱直入,深入虎穴直断其根!人皆有舐犊之情,齐元礼亦不外乎。”
陆远心说这梁进倒是全能啊,一语命中人心软肋。
“可这样牵涉家人,好吗?”
施成还有点犹豫,虽然齐老头几个小时前刚派人来杀自己,但是还抱着罪不及家人的心态。
“施老爷宅心仁厚,可老爷想过否,今日他能遣人追杀劫掠二位老爷,明日他就能派人截杀二位夫人,那时节又当如何?防不胜防。若是劫掠成功,夫人被辱。老爷们如何自处?”
“梁进,你好大的狗胆,快快闭嘴!”
顾三听得浑身冷汗直冒,大喝一声!
陆远朝顾三摆摆手,想了想,对梁进说:
“梁进,老爷派你回北蔡见齐元礼,你可敢?”
“如何不敢,老爷有何吩咐?”
“你去齐元礼那儿,跟他说,让他两日内,交出富有德和一百万两银子,此事作罢。如若不然,抄家灭族!”
“老爷,小的现在便动身,若是此事不成,麻烦顾三大哥照顾老娘。”
梁进说完这句话,朝陆远一拱手,大踏步转身就走!
“回来!顾三,把他给我叫回来。”
陆远在梁进出这个歹毒主意的时候心里已经略微有点不满意了,毕竟自己这边除了顾三没一个熟悉梁进,更不知道他的心思,特别是在他出言刺激自己和施成时,陆远心里不自觉的把梁进当成了司马懿,对梁进的防备心理突升。所以才让梁进去齐家,想用如此危险的任务试探梁进的内心,看看他到底是真心的出谋划策还是另有所图。不过梁进的行动举止打消了陆远心中的疑问,再听说还有老娘留在这里需要照顾,马上打消了让梁进前去齐家,这个几乎等同于送死的任务。
“陆老爷,可是还有吩咐?”
梁进被追了回来,脸上没有一丝侥幸之意,只是略显疑问。
“你不怕死?此去齐家可是危险的很啊!”
“说怕是怕,说不怕也不怕。怕的是小的老娘在世还需照顾。说不怕,小的为几位老爷办事,事若有失,小的相信诸位老爷和顾三大哥至少会保得老娘衣食无忧。”
“家中可还有其他家人或是兄弟姐妹吗?”
“无有,家父早亡,嫡亲大哥已为吴王大人尽忠。仅我一人与自家老娘相依为命!”
“顾三,明日把梁进老母亲接来庄园,此后长住下沙庄园。”
施成很感动,对顾三吩咐一句接着又对梁进说:
“齐家你不必去了,我等另派人去!以后好生在这做事。下去吧!齐家之事我等再行商议。”
顾三把梁进引了出去,安排仆人带去住处。又回转回来,来到陆远等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举动把陆远等人吓了一跳。施成从沙发上站起来身,来到顾三跟前将他一把拉起。
“什么意思?跪什么?”
“承蒙老爷厚爱,小的无地自容!”
“怎么无地自容了?你咋了?还为没通报我们就把梁进招进来做工一事?”
顾三见施成问话,点点头又摇摇头,默不作声。
施成被顾三点头又摇头的动作给逗乐了。
“哈哈哈,顾三,你家老爷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心眼不成?梁进激我几句,难道我们还能把这火气撒在你头上不成?哈哈哈!莫要摆这扭捏的姿态,叫下人们看到成何体统,哈哈哈!”
施成搂着顾三的肩膀继续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用了你,自然信任于你,莫要叫老爷们失望便可。哪怕那梁进心怀鬼胎,我等也皆以为你是识人不明,对你的忠心毫无怀疑动摇,顾三你大可不必,哈哈哈!”
李灵珊现在越来越喜欢顾三,倒也渐渐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顾三,你怕什么,我们都不怀疑你,你看啊,你明知道带梁进来,那个事要露馅,可你分得清轻重缓急,还是带梁进过来见我们,就冲这一点,没人会怀疑你。你放心吧,自己去箱子里拿十两银子开销!”
李灵珊说话就对顾三指了指墙角边的箱子。
“夫人,说起此事,这银子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堆在这大堂之中啊,此事小的一直想同老爷夫人提起。小的提议,还是找个账房先生,登记造册,以后庄园中的开销用度,都从账房提存,可好?”
“嗯,好,你去办,找个靠谱的账房先生来。”
“夫人新教的数学算法,顾家族人中已有能人了,找顾文同老爷寻觅一二便可,这账房之职,还是自家人用起来放心些,夫人看如何,若是可行,小的便去找伯父处理此事。”
“好,你去办吧。”
顾三听李灵珊吩咐后转身出门,没一会儿就又回转进来。
“三位老爷,顾小七在门口询问老爷们那剩下的四个贼人,如何处理?”
第四十五章 反扑
顾三听李灵珊吩咐后走出门,没一会儿就又回转进来。
“三位老爷,顾小七在门口询问老爷们那剩下的四个贼人,如何处理?”
“额。。。”
陆远三人都没想好怎么处理这几个俘虏。
顾沁见大家都没有说话,想想毕竟是条人命,就对顾三说道:“先留着吧,圈起来,等老爷们灭了齐家再说。”
“可是...可是其中行刺陆老爷的贼人颇为狂妄,说陆老爷是厉鬼附体,惨叫不断!这......”
“顾姐姐说得对,留着吧,别人每天给两碗饭,这人两天给一碗,和尿桶圈在一起。就这么办!”
李灵珊恶趣味地对顾三吩咐道。
顾三可以不听顾沁的,但不能不听李灵珊的,见李灵珊发话,也不看老爷们的脸色如何直接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施头,李头,现在怎么办?不可否认梁进说的有道理。”
“照我说,今天晚上让梁进领路,我们直接杀过去!他们想不到我们会晚上出动。”
“晚上不行吧,我们不熟悉道路,现在可不像二十一世纪,毕竟从我们这里去北蔡镇直线距离都要十几公里。齐家可比富有元那儿远得多。”
李文斯顿不停地摇着头反对施成提出的建议。
齐家大院
“人还没回来?”
坐在太师椅中说话的,正是齐元礼。齐元礼年近五十,在这个男性人均寿命才三十出头的年代,已属高寿了。
“老爷,无有。一十七人无一返还!”
正在回禀的是齐元礼家的大管事齐云生。齐云生服侍了老齐元礼大半辈子,知道老爷脾气,只回答老爷的问话,其他的一概不说,免得老爷生气。
齐元礼站起身,在厅堂内来回踱着步,脸色如常毫无一丝变化。
“那富有德如何了?给我看住了,事若不成,先死的定是那个富有德。”
厅堂之外,只见一仆人匆匆跑来,管事齐云生见此,急忙快步上前,仆人在齐云生耳边私语几句。
“老爷,方才富有德乘下人们不备悬梁自尽,已气绝身亡!”
啪~
齐元礼失手,茶壶掉落在青砖地面上,砸了个粉碎。
“老爷,这是方才仆人在富有德房中桌上发现的一封书信,请老爷过目!”
管事齐云生恭恭敬敬双手递上富有德的书信。
“齐老爷,家丁此时不归,事必有不测!髡贼狠辣,家丁如若被逮,势必会全盘托出。我富有德自知命不久长,不劳齐老爷动手,我自随家兄仙去。齐老爷,我富家家资并非是如此好得,老爷好自为之!富有德。”
齐元礼对着信反复看了几遍,将信重新递还给齐云生。
“富家在我处,现有多少财务?”
“现银将近二万两,地契若是作价,也有二万两。”
齐云生恭恭敬敬回答着老爷齐元礼的问话。
“好,去库房提四万两银子,前往下沙,给那些髡贼送去。把富有德的头颅割下,一并送去。你亲自去送,立即动身。”
齐云生答应一声正要转身。
“慢着,老爷我还要书信一封,笔墨伺候。”
陆远四人大清早刚遛完狗,正准备回去继续研究怎么对付齐元礼。顾三在大厅门口拦住几人低声禀报:
“三位老爷,夫人,齐元礼派人来了,来者声称是齐家的总管事齐云生。”
“哟,还挺及时,请进来吧,把梁进一起叫来。”
顾三没走,又低声对几人说道:
“不仅是那总管事一人,还带着两个家丁,还套了好几套骡子车,看上去挺沉,应该放着不少银子!”
陆远朝顾三点点头,回身对李文斯顿和施成说:
“走,咱们一起看看,我这挨上一刀值多少银子,哈哈哈哈!”
随同齐云生来的两个齐家家丁被顾五四缴了兵刃,拦在了门外。只有齐云生一人随同顾三进入厅堂之中,手中还揣着个包袱。
“见过三位大老爷,见过二位夫人。”
齐云生还是一脸平静,说话声波澜不惊,似乎是见惯了一切。对眼前的任何事物都波澜不惊,陆远心说好一副大管家的做派,了不起!
“齐家管事为何来此?”
陆远明知故问,又笑着对身后的丫鬟说:“去给管事先生拿些水来。”
“在下为我家老爷而来。”
齐云生很是沉得住气,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只回答问题,其他的惜字如金一概不言。
“呵呵,齐管事,那你老爷让你来此,又是为何?难道只是让你来瞧瞧陆某到底死是没死,亡是未亡不成?”
“我家老爷命我来此,是为了你我两家误会而来,这包袱里便是这误会的根源。”
齐云生说完话,将包袱层层掀开,露出了富有德的头颅。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举在身前。
“请老爷过目!”
李灵珊和顾沁哪里见过这等场景,咿呀一声就不约而同地把头往身旁的陆远和施成身背后躲,不敢看这骇人的头颅。
脖颈处已经干涸的血渍配合着苍白晦暗的皮肤,哪怕是陆远几个大男人瞧见,心里也泛出一丝恶心的感觉。
李文斯顿不由自主地喉结一动咽了一口唾沫。
“三位老爷,可是明白了我家老爷的心意了?”
陆远挥挥手把顾三招呼过来。
“顾三,去让五四把剁碎的那个齐家家丁,给他找个桶装起来让齐管事带回去送给齐元礼。”
“老爷,剁碎的家丁已经被煮熟了喂狗了。”
“啊?你们这么快就煮了?这可如何是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能叫齐家认为老爷们没了礼数啊。”
陆远对着齐云生,满脸的歉意。
施成看陆远和顾三在这里演双簧,在一旁乐的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我大哥说的对,要有礼数,我弟兄三人都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来人啊!”
施成大喊一声来人,顾五四一个箭步就从大门外窜了进来,挺胸立正,右手一个标准的军礼:
“小的在,老爷请吩咐!”
“五四,门口那两个齐家的家丁,你看哪个顺眼,随便挑一个剁碎了交给齐管事,让他送给他们家老爷。这也算我们下沙庄园的一片心意。去吧!”
“遵命!”
顾五四干脆利落的又敬了礼,转身出去。
齐云生眯着双眼,仍然镇定自若。
“老爷雅兴,在下自愧不如啊!在下依照齐老爷吩咐,将富家所有现银和地契作价成银子,一共四万两,给老爷们奉上。也请几位老爷笑纳。”
“嗯,很好,很好。齐元礼有心了!好,好,来人啊!”
施成又喊了一声。就同方才一样,顾五四瞬间出现在面前。
“五四啊,齐管事如此懂事,又送来一份大礼,我等如何回礼?”
“那...那小的再去装一桶给齐管事带回去?”
“很好,去吧,把另一个家丁也同样的料理一番,再装一桶。记住,齐老爷给我们带来四万两,我们要懂得礼数,这次要剁的更碎一些,要叫齐老爷知道我们的诚意。去吧!”
“遵命!”
“老爷,且慢!”
齐云生终于忍不住了,脸上变颜变色,大声喊住施成。
陆远和李文斯顿一直在旁边盯着齐云生。此时一见齐云生终于变了脸色,李文斯顿哈哈大笑,对着陆远伸出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搓了搓,比出个数钱的姿势。
“陆头,一万两银子,可不准耍赖!哈哈哈,灵珊,你可给哥哥作证啊!你家陆远输了,哈哈哈哈!”
“特妈的,这家伙不给力啊!”
齐云生不知道对面的几个老爷到底在笑些什么,但是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另一个随行的家丁就又要被剁碎了。
“这位老爷,难道对在下带来的银子有何不满吗?”
“无有,当然满意,如何会不满,哪有不满别人主动送银子来的道理。”
“那老爷为何如此?”
“如此?哦,你可是说回礼一事?”
施成对身旁的顾三吩咐道:“顾三,你出去看看,若是五四还未将第二个处理,便让他稍等片刻。至于如何料理,再行吩咐!”
顾三应了一声,不紧不慢一步三摇走了出去。
施成见齐云生大出了一口气,笑了笑。
“齐管事可知富家之事?”
“自然是知晓的”
“富有德仅仅言语侮辱陆夫人,富有元便要赔偿我等七万两银子,还再加上五箱珠宝古董。齐老爷可好,直接一刀劈来,你看我家大哥额头上的伤势,管事认为值多少银子?”
“我家老爷已然将从中挑拨离间的富有德头颅砍下交于各位老爷,难道不是一片心意吗?”
“齐管事此言差矣,这袭击之人皆是你齐家的家丁,和富有德有何干系?莫要狡辩了。”
“那老爷认为......”
“一百万两银子!”
坐在一旁一直无有说话的梁进抢先一步大声喊道。
“梁进?”
齐云生认识梁进,但是之前一直目不旁视,无有注意到边上还有旁人,而这旁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先齐家的佃户梁进。
“不错,正是梁进,我说的那一百万两银子,仅仅是赔偿我家陆老爷伤势的,还有施老爷受惊亦需赔偿五十万两!不知齐管事是否知晓,你那齐家家丁还有四人在此处关押,每人十万两银子赎金,共四十万两,另外还有陆夫人及施夫人见到二位老爷后受到惊吓,亦需银子补偿!老爷们宅心仁厚,就收齐老爷二百万两银子,此事可了!”
陆远几人也被梁进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齐家有多少银子,梁进是这所有人里最了解的。梁进此时说话,自然无人反对。
“梁进,此处可有你说话的份?”
齐云生突然提高了音量这一举动被陆远四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暗道好!
“如何无有,梁进亦是我等副管事。”
施成替梁进提高了身份后又对齐云生说道:
“梁进此言便是我等的意思。”
“老爷们莫要欺人太甚,二百万两无有可能。莫说是在下,哪怕齐老爷在此,也无有可能!”
“齐管事现在赶紧回去禀告你家老爷,今日如果我等不见到二百万两银子,那明日便是三百万两,多一日便多加一百万两。去吧!”
施成挥手送客。
“老爷,小的去晚了,小七下手太快,小的去时已经料理好了,现在两只木桶正在院外候着齐管事!”
顾三见齐云生要走了,来到施成面前汇报。
“哎,可惜可惜,那如此吧,坏了管事的愿望着实的不好,把富有德的头颅,拿去一切为二,给齐管事做顶帽子,如今这天气变化无常,给齐管事挡挡风也是好的。”
施成吩咐完顾三,又对着齐云生笑眯眯说道:
“管事,下人们不懂事,莫要见怪。还请稍等片刻,等帽子做好再走不迟。哈哈哈哈,我弟兄就在此等着你家老爷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