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吓(二)
“啊哟,总算把这小姑奶奶打发走了!”
施成大大咧咧说着。
三人都明显没了再按摩的心情,更衣完毕走到酒店的咖啡厅商量起第二天的交易。
第二日一早,三人先去派拉蒙军工厂接受两辆装甲车,然后直奔先前就租下的郊区仓库,等着平板车把装甲车运过来。中午还有枪店老板来送货。
下午四点。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那按照我们的协议,是不是把尾款结清?”
李文斯顿掏出手机,把剩余的几十万美金,分别汇到了对方提供的十几个账户上。
“亲爱的朋友们,这位是遥控武器站的改装技师,查尔斯,我会把查尔斯留在这里,帮你们安装遥控武器,而且他会负责教会你们如何维修和安装的。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亲爱的朋友们,我们下次再见,祝你们好运,上帝保佑。”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已经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施成和李文斯顿认真的看着查尔斯一步一步教他们如何安装和保养维护。陆远则在一边用手机录像记录下整个过程,方便之后的学习巩固。
晚上九点,三人正热火朝天地根据视频和查尔斯的教学,把另一部遥控武器站安装上另一辆派拉蒙掠夺者。三人满头大汗,一齐上阵,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安装调试好,此刻正坐在地上拎着可乐,抽着烟。
李文斯顿突如其来的一声咆哮打破了眼前的寂静!
“谁?”
三人同一时间从地上蹦起来,手忙脚乱的想去拆箱拿枪,才反应过来,这次只有重机枪和子弹,没有轻武器。就在三人贼起飞智的时候。从仓库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出。
“哥哥!”
李灵珊清脆的声音传进了三人耳内。
“哇呀!”
“妈呀!”
“哦,我的天哪!”
第一声是陆远叫的,第二声是施成,第三声正是李文斯顿。
“呼~呼~呼~”
“sh it!sh it!sh it!”
李文斯顿大口地喘着粗气又连骂了好几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自己的面部蒙在双膝之间,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不可置信,也不愿意相信的身体语言。
先前因为夜色已深,大仓库里灯火通明,怕引起外人怀疑,陆远把仓库的顶灯都关了,只留下两排灯光用于照明。
而李灵珊还站在仓库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不敢向前迈步,也没了平时的嚣张。
“熥~熥~熥~”
仓库中的顶灯,一盏盏顺次亮起,三人同时瞧见了傻傻呆立着的李灵珊。
李文斯顿还坐在地上,施成斜靠着装甲车那巨大的轮胎上。
陆远见李灵珊傻站着,慢慢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一言不发,轻轻抚摸的她的后背。直到李灵珊的泪水,打湿了陆远的肩头。
整整过了十几分钟,大家都缓过了劲。李文斯顿已经站起来,手里夹着烟。
陆远把李灵珊带了过来,带到了她的亲哥哥李文斯顿身边。自己又去仓库边,把大灯都关了,还是只留下了众人所在的那一片灯光。
“你为什么不走啊?”
大家都已经不用问李灵珊怎么会在这里,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李灵珊这小家伙太鸡贼了,拿了钱,让众人放下的戒心,放松了警惕,自己偷偷跟踪过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但这重要吗,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弹药箱,三辆装甲车,两联装勃朗宁重机枪,遥控武器站,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灵珊没理李文斯顿的问题,一把就抱住了他
“哥哥,你们到底要干嘛?这些都是干什么?你们哪里来这么多钱?”
李灵珊如连珠炮一样的提问,让李文斯顿不知道从何开口。
李灵珊见自己的亲哥哥不说话,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正靠在轮胎上抽烟的施成。施成也没反
应,自顾自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最爱的陆远。
李灵珊放开李文斯顿,冲过来抱着陆远就哭了。
“陆远哥,你们到底在干吗?陆远哥,你们赶紧去自首,陆远哥,我等你出狱,陆远哥!呜呜呜呜呜~~~”
陆远开始听着还挺感动,眼眶也被感染的红了,后面越听越不对了,等我出狱?干嘛等我出狱!等会儿,谁说要进监狱的?什么意思?
陆远想把李灵珊环抱着他的手臂拉开。哪里知道这丫头越抱越紧,就是不肯松手。把额头贴在陆远下巴处,脸蹭着陆远的脖子。把个陆远弄的脸红脖子粗的。
“灵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李文斯顿一脸不解,问着自己的亲妹妹。
“你们贩卖军火,还卖装甲车,还问我什么意思?现在怎么办?”
陆远被李灵珊这句话给逗乐了。
“灵珊啊,你先松手,哥哥有话跟你说。”
灵珊不情不愿把手从陆远腰间松开,但还是拉着陆远的手。
“你说什么贩卖军火装甲车的?这装甲车本来就是谁掏钱就能买到的,派拉蒙公司出品的,有钱就行。还有贩卖军火,灵珊,你有见过我们贩卖军火的从别人那买军火嘛?我们卖给谁去?人家要军火不会直接问卖给我们军火的武器商买啊?!”
陆远这像绕口令的一番话,把李灵珊给弄懵了,好容易想通,想想陆远说的有道理。
“陆远哥哥,那你们买这么多军火干嘛?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为了自己打靶,发疯玩。”
“这你得自己问你亲哥,我不能代他跟你说。”
陆远这话说的有道理,事到如今,虽然被李灵珊看到了这些东西,但至于告不告诉她关于十四世纪的事,自己不能越俎代庖,还是必须得李文斯顿做主。
现在的她经过陆远一解释一分析,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害怕!甚至有点期待地看向自己的亲哥哥,李灵珊骨子里羁傲不逊,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又显露出来了。
李文斯顿有点难堪地看向陆远和施成。
陆远摆出一副由你的姿势,施成更是两手一摊,嘟囔道:“事到如今,给顾沁和小乔治做个伴也好,看灵珊这样子,舍不得离开陆远呢。”
陆远脸一红,赶紧打断施成的话。
“李头,你自己做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施头就这么一说,你别被他个戆货影响。”
“灵珊,你答应哥哥,不管你看到什么,以后都不能说出去,包括现在你所看到的,行吗?”
李灵珊傻傻点点头,什么叫包括我现在看到的?难道还有我没看到的?这仓库就这么大,还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李文斯顿拿出手机,翻出手机里的视频。
“你自己看吧,看完了再说。”
半个小时后!
李灵珊在发出了无数次惊叹和自言自语的“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推翻自己的一切视频作伪,照片ps的阴谋论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在李灵珊看视频的同时,也没闲着,三个人也不管李灵珊嘴里发出的各种怪声,专心致志给最后一辆装甲车装起了遥控武器站。
凌晨一点。
一行四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不,应该是其中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仓库,回到酒店,打算好好休息一番,明天就把这些东西送去十四世纪。
李灵珊紧紧贴着陆远,像不抓紧他,他就自己飞走了一般,一路默默无语。
“我决定了!”
第二天一早,李灵珊顶着个深深的黑眼圈把陆远施成和自己的亲哥哥李文斯顿,一个个拉到了沙发上坐好,在这三人对面,大马金刀般站着。
“嗯,你们三个,听好了,约法三章!”
陆远三人刚睡醒,还朦朦胧胧有点发懵。
“嗯?”
“态度认真点,别这么自由散漫的!”
李灵珊打起精神,提高了声音,大家被这声音一刺激,都各自揉了揉眼睛。略微清醒,等着李灵珊发言。
“约法三章啊,第一,以后你们去哪里,都得带着我。
第二,以后你们的饮食,我来负责。
第三,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通知你们。”
“完了,我死去!”
李文斯顿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里。
“苍天啊!”
施成两眼一翻,大喊一声也瘫了下去。
只剩下陆远,摇着头嘿嘿傻乐。
“陆远哥哥,好不好?”
“好好好,陆远哥哥最爱你了,当然好了,可是那里很苦的,你能受得了吗?”
“对对对,很苦的很苦的,灵珊还是别去了好。”
施成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命附和着陆远的话。
“哼,施大脑袋,我不理你!我就去。”
施成听完,又瘫了下去,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李文斯知道这个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脾气的,也只能无精打采说道:
“你去可以,做饭实在是算了,我怕死在自己亲妹妹手里,死不瞑目,还是哥哥来吧,哥哥不怕苦不怕累!”
陆远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陆远关系地问着李灵珊。
“嗯,我昨晚一晚都在查资料,没睡觉。”
“那你赶紧去休息,我们先去仓库!”
“我不,陆远你别想离开我!”
施成一脸幸灾乐祸:“陆远你也有今天,碰到个克星,看看我的顾沁多好!啧啧啧!”
李灵珊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还有黑眼圈,看着陆远。
“顾沁是谁啊?”
“过会儿,你就能见到了。那我们现在出发,灵珊,你在路上睡一会儿,到仓库了哥哥叫你。”
众人洗漱完毕,前往仓库的路上。
李灵珊突然一声大喊,手指着前面的一栋大型建筑:
“停车!快停车,去超市。”
“怎么?大小姐又想买什么?又想消费你哥哥的钱包啦?”
“哼!”
李灵珊冷哼一声,拉着陆远招呼其他两个人跟上,扭头就往超市里冲!
“啊哟,累死我了,我说灵珊啊,你买这么多内裤,袜子和肥皂干什么?还有卫生巾,到底干嘛?”
施成累得半死不活,三个男人一箱箱的把东西往皮卡后车斗里扔。
陆远和李文斯顿在李灵珊挑选货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李灵珊挑的都是最便宜的,当然,她自己使用的卫生棉条除外!这李灵珊到底是女孩子,心细,而且绝对继承了父母的经商基因,有头脑,会做生意啊!
施成当然也明白,只是累得快喘不上气了,说话实在不经过大脑了。
陆远满意地抚摸着李灵珊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灵珊聪明啊,你看我们三个来来回回都没想起来还有这码事,一天到晚就研究什么指甲剪打火机。你们俩看看我们灵珊!”
一行四人每人开了一辆车,好几个来回,终于千辛万苦把武器弹药和装甲车都转移到了工地,三辆装甲车直接开进了接近完工的其中一件仓库,这件仓库已经被规划好作为一号地块内的军火库和装备中心。
先把三辆装甲车,分别用巨大的油布包裹起来,然后招呼人来将弹药箱卸载,分门归类,又与顾三一起前往顾文同家,把暂存在顾家的武器枪支和弹药箱,转移来仓库,进行统一管理。
第十七章 司令
李灵珊如同李文斯顿第一次站在这十四世纪的土地上一样,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瞧瞧西望望。把施成和陆远乐得不行:“到底是亲兄妹,连犯二的姿势都一样!”
施成说这话的时候,李灵珊正自顾自半蹲在地上,研究着顾文同家用来围院子的矮墙根。
“三位贤侄,哈哈哈哈,老朽盼诸位犹如那旱苗盼春雨啊!”
“欧~~二爹来了,大爹来了,三爹来了!”
小乔治手里还拿着施成早前送的玩具小车,风风火火从屋里跑了出来。
李灵珊听到有大人小孩的声音,缓过神来,放弃了正在研究的土院墙,一下子站起身来,傻愣愣望着院子里的顾文同和小乔治。
这一老一小也同时看到这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子。
“世叔,此乃我家小妹,李灵珊。”
李文斯顿扭头对李灵珊说:“快跟世叔打招呼。”
“大叔,你好,我叫李灵珊,是利文斯顿李的妹妹。”
陆远三人一听,好嘛,这招呼打的,顾文同那老头要是听得懂就成仙了。鬼知道谁是利文斯顿李啊?!
不料想顾文同也不讲究赶紧回礼。
“啊,啊,原来是李贤侄嫡妹啊,果然生的美艳异常,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顾文同哪里见过这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但是看看李文斯顿的面庞,哎呀,看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且那金发女子也说的一口流利的土语。
“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等李灵珊绕过矮墙,走进院子,顾文同赶紧一捂眼。
“李贤侄,李贤侄,令妹这打扮如何使得?”
顾老头一句话把这四个人都说的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还捂着眼睛,眼睛怎么了?进沙了?令妹,令妹打扮怎么了?
李灵珊根本听不懂顾文同说的什么意思,左右看了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远低头一看,好嘛,李灵珊这两条白花花,细长笔直的大长腿惹的祸。
说实话这两天,陆远还没仔细看过李灵珊的打扮,脚上一双air jacy 312樱花粉运动鞋,一条休闲牛仔短裤,上半身一件简单的t恤,还套着一件薄运动开衫,好一副青春靓丽的打扮。陆远又忍不住看了看李灵珊的两条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李灵珊先前因为帮忙搬货,热的把开衫脱下,系在腰身上,可还是挡不住那两条白的恨不得反光的美腿。李灵珊就撒娇般粘在陆远身侧,陆远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躲不过她的眼睛。
李文斯顿心想,这咋办?这谁都没注意啊,平时都见怪不怪了,早就习惯了!
“小妹平时被小侄过于宠溺,世叔见谅!”
顾文同也没理李文斯顿的解释,终于把手放下,看着这金发碧眼的色目女子都快把全身都贴在陆远的身上,也是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此事。
施成早已急不可耐:“世叔,不必见怪,我等都已习惯了,这李灵珊早已心属于你那陆贤侄了,他不介怀,我等无须自作多情!”
施成说着话,也不管其他人,抱起小乔治就迈步进屋了。
顾文同看施成进屋,也只好招呼大家转身进屋。
“三位,四位……”
顾文同很是不习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开口。
“世叔,不必拘泥于此,何话但说无妨。”
陆远开口给顾文同解围。
“好,顾三近几日已把我顾家庄全部走访一遍,正如老朽先前所说相差不大,不过昨日里我那成林成海两位小侄派来下人送信,说是今日来访,有事相商。”
“哦?信中未说何事?”
李文斯顿插嘴到,这顾成林顾成海两兄弟替他们做生意时间也不短了,本来顾文同不说,这几人也打算把这两兄弟唤来询问一番,听到顾文同说今天就到,心中期待。
“李贤侄,未说,想必应该无有大事。”
顾文同卖了个关子,缓了口气,“三位贤侄,可这盐场司令司丞可是不好应对啊!”
“此话怎讲?”
“三位如此大手笔购地、筑房、建仓,如何能瞒得了人?这地面之人不傻不瞎,已有小吏几次三番来询,被老朽敷衍过去,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顾文同说的没错,这事瞒不了人,这么大的工程,又全是惹人扎眼的钢结构建筑,如果外人还不起疑心,那才是天方夜谭了。
“不知世叔有何应对?”
李文斯顿急切地问到。
顾文同心说这事你们问我,我问谁去?不是没提醒过你们,太过招眼了。
顾三插话了。
“咳咳,可容小的一言?”
要说顾三没看见李灵珊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实在是不敢看,一方面对这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颇有好奇,另一方面顾三也不傻,看看她如此黏陆远,想想陆远的脾气,还是少惹事才好。
现在乘着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众人。
“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施成满不在乎,不客气地说。
“三位老爷,陆夫人!”
李灵珊虽然听不太明白这文绉绉的话,可这陆夫人是听得懂的,习惯性地把身体又贴近了陆远,脑袋枕在陆远的肩头。
见没人反驳,看看李灵珊听到陆夫人时满意的眼神,心中一喜。
“自从老爷交我监工探听之任,三儿便不敢相忘,长期跑于世面,确也道听途说了些。”
“嗯。有何见闻?”
“自那盐场司令上任始,便大刀阔斧,颇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之风,勘地,编户,查丁!不免也波及于我顾家庄及三位老爷的庄子。”
顾三喝了口茶润润嘴,接着说:
“听闻这司令,打京城来,与当今天子是同乡,不爱钱财金银,但性情颇为刚愎,不过风言其处事还算公允!”
“哦?这大明还真有如此清廉之官吗?”
李文斯顿实在好奇,甚至有点期待,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官员能被顾三称之为清廉不爱财的好官。
“李老爷,都是坊间风言,不过民有此言,想必应该不差。”
顾文同总结道:“就怕愈是如此顶正之官,与我等愈是不容啊!”
下沙盐场司令衙门。
下沙盐场司令王平贵,凡事争强好胜,性格刚愎。原来未随朱元璋起义时是个典型的赤贫,发迹后与官场政治格格不入,被文人儒生多有排挤,又大字不识几个,全靠着手下的司丞吴城元为其出谋划策。
可这司令为人正直,尤其对这民间疾苦感受颇深,可能与其切身经历有关。虽说只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可这王平贵却下定决心做出一番为国为民的伟业来。
此刻王大人正坐在府中与手下的司丞侃侃而谈。
“大人可有何安排?”
吴城元问着盐场司令王平贵。
“不知城元何意?不妨直说。”
王平贵骨子里老农民一个,不喜欢玩这些文人的故作玄虚。
“大人,下官监管这盐场人事,顾家庄在盐场原有近百十人做活,可前些时日,顾家族人不断离去,仅仅数日,顾家人便一走而空。下官颇感好奇,自去查探一二,这顾文同无故购入近千亩荒地,令下官深感疑虑。”
“城元啊,这顾文同本官认识,当初本官初临此地,也与那顾文同有过一面之缘。这顾家与那些世家一样,先前都与大周贼子颇有渊源。可自从陛下登基,此些豪族皆销声匿迹,行那低调之事。不知城元察觉什么?”
“大人,下官察觉有异后,遣手下小吏上门查探。大人你知如何,那顾文同将同族老少齐聚,整地,开荒,挖坑,造路。却偏偏不下地耕种,荒废这撒种时日,又是为何?”
吴城元喝了口茶,见到司令王平贵眉头紧锁,稍稍停顿不再说话。
“这下沙、浦东两座盐场管辖之地,不说五谷丰登,可总是衣食无忧。不过这顾文同为何如此异常?”
王平贵实在搞不懂顾文同的想法。
“下官此后又数次差人打探,大人可知小吏是如何报与下官。”
“嗯?直说。”
王平贵最讨厌文人这话说半句的习惯,有些不悦。
“大人,那小吏告知下官说顾文同新购荒地上码放的铁条铁锭,若是头尾相连,足有数百里,铁锭铁块无计其数。分门别类,码放齐整。下官实无法信,便亲自探查,大人可知这铁条铁块,不过区区十数日,似铁骨钢筋般矗立起来,如不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
王平贵既不敢信,又不可不信!吴城元是个儒生不假,却是绝不敢在这种事上夸大其词混淆视听。
“那如此将那顾文同唤来一问便知,来人啊,将那顾文同叫来府衙,老爷我亲自一问。”
吴城元忙一摆手。
“大人不可,此事万不可唤那顾文同,顾文同老奸巨猾,此前那小吏实为好奇,便已私下询问,已被那顾文同巧言瞒混。如今想那顾文同已经有所顾忌,即有顾忌,便定有防范,亦想好说辞。”
吴城元继续分析:“如此便打草惊蛇了,莫不如我等便衣,同去那顾家庄查验,切勿声张,大人看下官之计可行否?”
“城元说的是,本官就依你,那现在便动身!”
这盐场司令王平贵果然如他的性格,一刻都不想耽误,想到即做,也不问司丞吴城元的意见,马上就更衣,准备前去私访顾家庄。
这一切陆远众人当然不知道,此时还在顾文同那笃悠悠谈着事呢。
这次来,原本陆远想托顾文同把族人都聚集一下,和大家说说话,也认识认识,混个脸熟。毕竟这顾家庄这么多人在为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打工,可连东家的面都没见过,时间一久也怕人心涣散。
但今天确是不行了,第一,顾成林顾成海要来谈事。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灵珊还没有打疫苗,陆远实在不想让她过多的接触人,这顾文同一家自然无事,但是不代表那几百个族人身体也没问题。虽然顾文同也没染病,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活久了,身体里有了抗体。
陆远和施成,特别是李文斯顿一商议,便决定了,无论如何不冒风险。
第十八章 参与
这次,就当带着李灵珊来见识见识,熟悉熟悉环境好了,在身体没做好准备前,实在不适合让她接触太深。
陆远爱怜地看着仍然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的李灵珊,心里也有一丝暖意袭来。
当年陆远和施成留学美国认识李文斯顿,李灵珊还只有十三四岁,连花季雨季都算不上,可以说是从小就跟在这三个人屁股后面玩大的。李文斯顿是亲哥哥自不必说。
在陆远和施成中,李灵珊最是喜欢陆远!理由也很简单,施成有段时间总是喜欢对着李灵珊搞恶作剧,时不时就把李灵珊作弄的哭鼻子,又时不时地就开她玩笑。
而这时候,陆远总是帮着李灵珊,哭鼻子的时候帮她擦泪,被施成恶作剧的时候帮着李灵珊揍施成。李灵珊只要有任何不开的事,陆远总是在她身边支持她。
可以说,陆远比李文斯顿这个当亲哥哥的,对她更好。谁叫李文斯顿那时候自己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大纨绔子弟,和施成是一丘之貉。有时候还联手欺负自己这个妹妹。
陆远和施成两人回国的时候,把这二十岁都不到李灵珊活活哭成个泪人。哪怕相隔万里,一年真正见面也见不到一两回,平时只靠网络联系,可李灵珊心中对陆远的感情却从未减少,随着年龄的增长,对陆远的思念更甚了。
而陆远对李灵珊也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情,从可爱的小洋娃娃,看着她一步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被欺负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性格活泼外向的李灵珊。
陆远就这么低歪着头,看着李灵珊,轻轻地小声呼唤着。
“灵珊,灵珊,醒醒。”
“嗯?”
李灵珊轻微地哼了一声,睁开眼睛,鼻子蹭了蹭陆远的下巴,抬起头。
李文斯顿看到这一幕,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对自己的妹妹说:“顾成林和顾成海来了,打个招呼。”
“哦,两位弟弟好,坐吧,不用管我。”
李灵珊也不管称呼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坐在陆远身边也不起身,随便地对顾成林和顾成海打了声招呼,又靠在陆远的身上了。
陆远朝顾成林和顾成海笑了笑,又指了指李灵珊,示意自己就不起身行礼了。语气中带有浓重地冷意,毫无一丝感情。
“两位贤弟,一向可好?”
陆远被李灵珊靠着,连身子都不忍动一下,怕自己挪动了身体,李灵珊靠的不舒服。只是淡然对那两兄弟问好。
顾成林顾成海进屋看见众人,目光都飘向李灵珊,连和顾文同打招呼时,眼神都往李灵珊身上瞟。也不怪两人,李灵珊微卷的长发,如同金色的瀑布般
自然地垂在肩下,刚刚抬头睁眼和他两人打招呼时,这碧蓝的眼睛,刹那便抓住了这两个年轻的目光。
“成林成海,快坐。”
顾文同呵呵一笑,招呼自己的两个族侄。
可顾成林和顾成海好似没听到自己说话一样,犹自站着。
“咳咳,二位贤弟,莫要站着,坐吧。”
施成听到陆远的口气,知道这两个人再这么不礼貌的盯着李灵珊看下去,那陆远非得抄家伙崩了他俩。
赶忙帮着顾成林和顾成海打圆场。
“好好,多谢施大哥。”
李文斯顿也听出了前面陆远冷冷的口气,用中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意思是让他们两个人回神,别当着自己和陆远的面如此不知好歹。
“成林成海,今日如何,说说吧。”
李文斯顿慢悠悠示意两人开口。
“伯父,我俩收到风声,坊间传言,今年这松江府十税三!”
“啊?真的?”
顾文同大吃一惊。赶忙问:
“那这上海县?”
“怕是不可免!”
顾成海接话:“如这坊间传言为实,近些日子府衙便有告示,各处小吏皆会传之。”
顾成林补充道:
“伯父,您要早做打算,我二人来此一路,途径庄中,已耕之地不过十之一二,如何处之?”
顾文同没法回答这个问题,顾家庄青年丁壮都在帮对面坐着的三位老爷打工,怎么种地?哪有时间啊!顾文同想了想,有点心存侥幸地接着问:
“顾家庄所属下沙,不知这下沙如何?”
“万无侥幸之理,下沙、南汇、浦东皆由松江府节制,伯父,何有遗漏之理?”顾成林补充道:“哪怕那高桥之类荒无人烟之地,虽所属嘉定县,亦十税三,伯父,如此不可活啊!”
顾成林一句话把顾文同的后路给断了。顾文同本想如果实在不行,带着顾家庄搬家,搬到北面荒无人烟的高桥等地,且高桥属于嘉定,不归松江府管辖。大不了重新开荒,重新开始,还有一条活路。
可现在顾成林一说,顾文同瘫在椅子上。
不错,他顾文同照顾自己一家是没问题,又有顾成林顾成海照应,总是吃喝无忧。但偌大的顾家庄,几百号人,难道他这个族长不管吗?难道这顾家庄真要分崩离析,做鸟兽散吗?要知道,这顾家庄可都是同一个老祖宗啊!
现在没办法了,只有把女儿顾沁赶紧嫁给施成,背靠大树好乘凉。顾文同自己也总结出来了,
现在只有靠着眼前这三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髡人,不然这顾家庄一散,我顾文同就没了族长的身份,树倒猢狲散,到时候谁知道这顾成林顾成海还管不管自己,更别说远在松江府的其他子侄。
想到这里,顾文同苦笑一声。
“呵呵呵呵,天下平静不久,那天子却不让老朽一家太平,不让这江浙安定啊!”
顾文同说这话时,不停地摇着头。
“伯父,如何处之,还是早做打算啊!”
顾文同默不作声,打算?怎么打算?自己打算,算得了数吗?难道我老头子随便一个打算,那远在南京的天子就免除我等赋税吗?这十税三,要人命啊!
半天没憋出一句话。眼巴巴看着对面的三人。
“世叔,莫慌!我弟兄三人此前早已说过,必能保住这顾家!”
说话的是施成。
这顾文同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上前抓着施成的手:
“贤侄啊,保我顾家不难,可这顾家庄?!”
施成没听懂,什么意思?保顾家不就是顾家庄吗?想了一会儿,心说:哦,这顾文同以为我说的只是眼前这顾老头一家。
施成不是慈善家,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承诺,特别是没好处的承诺,如果顾家庄不值得,大不了把顾老头一家接去自己的一号地,其他人是死是活,关他施成什么鸟事。
现在施成做出的承诺,自然和陆远李文斯顿早就已经沟通好了,三人主要看中的是相对可靠的顾家庄族人,只要有顾文同这个招牌在,就有凝聚力,就能说得上话,就不用三人一个个像上门推销似的发动群众。毕竟好处已经看到了,顾文同一句话,就聚集了几百号人给三个打工。顾文同这个吉祥物,当然不能随便放弃。更何况,还有顾沁呢!
这突然加税的举措,对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三人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此消息一出,定然人心惶惶,对于李文斯顿先前的集中住宅,大农场式农业,有极大的好处,碰到的习惯于小农经济的土著,会几乎丧失抵触力。无路可走,只能由着李文斯顿改革,重新规划,而且只要给那些族人一点好处,配合度更会成倍数的上升!
“难道世叔信不过我三人吗?”
“是四个!”
李灵珊接着施成的话,突然张口说话,把陆远都吓了一跳。
没错,李灵珊醒了,前一天晚上太过亢奋,现在缓了大半天,终于缓过神来了。
陆远也没感觉到,李灵珊不知不觉就自己抬起了头,已经坐在旁边听了半天。
突然就插口了。
第十九章 银子
“是,没错,四人,四人!”
李文斯顿没了脾气,只好顺着自己妹妹附和。
一句话,把其他人都说的一愣。
“来,大弟弟,你先说,你们这顾家庄,如果十税三,要交多少钱?”
李灵珊开始霸道地强占了其他三人的提问权。
顾成林脸一红,开口:
“顾家庄,在耕在册的良田足有千亩,八十户,每户十亩左右,另有些佃农”
说完,稍稍算了算“府里且不管那是否有天灾水货,每亩地统算二石糙米的收成。十税三,我顾家庄统收近七百石糙米。”
“哥哥,七百石糙米多重?值多少钱?”
李文斯顿用手机计算器算了算。
“一石糙米就是170磅稻谷左右,大约也就是110磅大米,七百石,你算吧。”
“哦,那这么多地收的也不多嘛!”
李灵珊这句话让顾家所有人都听傻了。
“李头,你别按磅算,就按公斤算嘛,我们换来算去的多麻烦。来,我来算啊!”
施成大模大样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
“嗯,凑个整数,一石糙米算100斤大米,十石就是一千,二十石一吨,两百石就是十吨,三十几吨啊?”
施成一算,这四个人都傻眼了,三十几吨,不可能从21世纪傻乎乎往这里运啊,怎么着也不可能用来运大米啊,这还只是缴税,吃的呢?
“三位老爷,陆夫人,小的还有一言。”
四个人眼睛同时看向了说话的顾三。
“还有那周家之田产……老爷们所购周家之地,全在那鱼鳞册上,足有千亩。另还有老爷们早先所购之荒地,虽为荒地,可这实瞒不住人,若是小吏来登记造册,这税负亦不可免,三位老爷,陆夫人,不可遗算啊!”
顾三一语惊醒梦中人,施成伸出双手,在脸上狠狠搓了几下,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足足七十多吨,打个富裕算,八十吨。我的上帝啊!”
李文斯顿惊叹一声。
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李灵珊听到都不自觉的皱着眉头。
陆远开始也是手足无措,脑海中捣鼓来捣鼓去,突然惊醒:
“哈哈哈哈,世叔,这有何难?两位贤弟,庸人自扰矣!”
整屋人都是一愣。
陆远心说施成和李文斯顿这两个傻子,老是在几十吨几十吨的重量问题上死循环,钻牛角尖。就不会融会贯通嘛。
“世叔,这所有税负,任由他司令司丞还是小吏管勾如何查验,如何丈田,小侄统算两千石糙米亦是绰绰有余”
陆远胸有成竹,接着问顾文同:
“世叔,不知而今这一两银子可购几石糙粮?”
顾成海抢先回答了陆远的问题。
“讲着土美田丰,就以今日市价,一两银子可购七石糙粮亦可有余。若年内无灾荒**,小侄作保足可购八石。”
这顾成海一回答,大家都恍然大悟,有银子在,怕啥?还运什么粮食,直接当地采买不就是了?一些豪家大族,光自己家的存粮就有
上万石,有些甚至有数万石之巨。
李灵珊第一个反应过来,撅起小嘴冲着陆远的脸颊就是“muma~”一口。
“我陆远哥哥最棒了!”
陆远已经习惯了,老神在在笃悠悠喝着茶,脸不红气不喘。
顾文同实在是见不得这种场景,想说两句吧,实在也说不出口,还是施成之前的那句话,人陆远李文斯顿这亲哥都不介意,我们凑什么热闹!
“可还记得我等三人先前托世叔请各家族人来我那荒庄做活,交予世叔三百两银子,部分用于发工佃,部分用于采买,不知可有结余?”
顾文同翻出账簿:
“先前按三位贤侄关照,但凡来做工,不问其他,每家给与一两银子以资嘉赏另每月工佃半两,此人工安家用度总计三百六十五两,采买砖石黄沙等不过区区五十两。呵呵,老朽不才,不愿与三位贤侄叫屈诉苦,便自己垫补了些。”
顾文同虽然眯着眼正看着账簿,不过那颇有自豪的神色却瞒不了人。
“且老朽与那孽侄顾三未收其中一文工佃。三位贤侄,账簿在此,还请一观。”
施成很满意,特别满意顾文同和顾三,首先,顾文同最早偷偷把施成送给小乔治的打火机和指甲剪卖了一百五十两,但是除了给顾三还债的那二十几两银子,分文没有,还全部补贴给了三人用于发放工资。顾三除了有一次收了自己一两银子的赏钱,其他原本说好的每月一两的工钱,也是一分没收。
“好,好,好!”
施成连说三个好!鼓掌大笑!
“哈哈哈哈哈,世叔不愧为顾家族长,好气魄!”
“施头,你直接说世叔不愧为你那好岳父不是更恰到好处?”
陆远和李文斯顿听顾文同这么说也很高兴,现在找到机会开起了施成的玩笑。
顾文同听的眉飞色舞,也不顾及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臭讲究了,知道自己的先期投资博对了。
“不敢当不敢当,哈哈哈!”
施成拍拍自己身边空着的座椅,
“顾三,来,坐与我旁。哈哈哈!好小子,好,老爷没看错你。”
顾三被施成大嗓门一喊,下意识地想说不敢,但几次接触,知道了施成的脾气,便小心翼翼坐到了施成旁边的座位。
“嗯,皇帝还不差饿兵,我三人……”
施成习惯性的“三人”刚出口,就看到李灵珊蔑视了他一眼,忙改口:
“不,四人亦重重有赏。从下月起,顾三工佃翻倍,每月二两,前期未收的,一并发放!哈哈哈哈。”
“老爷,不敢不敢,小的实不可收。先前伯父也依老爷所托,给小的每月一两银子,皆被小的回绝。小的自知以前罪孽深重,着实的不敢再收老爷们的银子。而且不知施老爷可否记得,您托我给小乔治送那铁玩具时,已赏小的一两银子了,已然足吃足喝,万不敢再收!”
顾三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施成心想,这顾三要么聪明绝顶,要么就确实是能为我们所用,已经死心塌地不带着一丝虚情假意地跟着我们了。
既没表态,也没说话看了看陆远和李文斯顿。
“顾三,让你收,你就收,废话真多。我们还有事和那两个弟弟聊呢。”
李灵珊想赶紧结
束与顾三的对话。顾成林和顾成海时不时拿眼瞟她,李灵珊一方面有点得意,一方面又怕陆远不愉快。
“嗯,说说吧。”
李文斯顿开口了。
“李大哥,数月前吩咐我二人之事,我二人回去便着手操办。如今那两百只自来火与甲剪均已批量售出。其中我二人将松江府委托给顾临成操持。另平江府交由小弟连襟陈一沅打理。如今暂且仅有平江,松江以及小弟的上海县包管分销。实不相瞒,绍兴府、宁波府及杭州府之豪商都有所耳闻,已有人委托我那连襟来向小弟打探。只是碍于这两件珍宝藏世极少,被小弟打发走了。”
顾文同对自己的两个侄子非常看好,很相信他们的能力,毕竟这自己家的族人办事能力强,也是给他长脸了。
“李贤侄有所不知,顾临成便是我那在松江府从商的侄子,与成林成海颇有来往,这每年也来老朽这顾家庄走动几回,各位莫看他长居府城,可每逢节庆,必是要回乡祭祖,也常来老朽这瞧瞧。甚是孝顺!”
顾文同介绍着自己在松江府的侄子,心里是颇为得意。
“成林,那所售几何?”
李文斯顿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赚了多少钱。
“我与成海按每只自来火三十两,甲剪七十量批售给各家。共得到二万两银子。”
虽然陆远几人已经私底下算过账了,可从顾成林口中直接听到这数万两的银子,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哇,几百块钱东西赚两万两白银。哈哈,陆远哥哥,你真行!”
“哼,你陆远哥哥上厕所,你个小丫头闻着都是香的,自己亲哥哥怕是用香水洗澡,你闻着都是臭的。”
李文斯顿笑骂了一句却遭到了李灵珊的白眼。
李文斯顿对自己的亲妹妹喜欢陆远,其实在陆远施成还在美国的时候就早看出来了。不过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放在心上,认为那时大家都才二十不到,以后的事谁知道啊!
随着大家慢慢长大,自己这亲妹妹对陆远的感情也开始从亲情向感情转变,自己这个当亲哥哥的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也就听之任之!至少陆远的人品,自己和父母家人都是认可的,调皮捣蛋到处闯祸无可避免,可在李文斯顿心里,陆远是个有担当的人,是个敢想敢做,敢做敢为的真男人。不像那些一旦出事,拍屁股走人,翻脸不认的小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已习惯于自己妹妹和陆远的关系,至于以后怎样,随他俩怎么发展,我这当哥哥的不想管,也管不了。
“喂喂喂,想什么呢?还没见到钱就傻啦?”
施成哪里知道李文斯顿心里想什么,见他呈发呆状,不满的用手捅了捅李文斯顿的手臂。
“嗯,嗯,按之前之约,你二人与世叔共占两成,其余送来便可。”
“李公子,这银子已在路上,我与成海今日来此前,便已使手下掌柜与家丁保着银子前来,市面太平想来无碍,不时便可达!”
“好,两位弟弟想的周到,嘿嘿,不知道你们二人有没有兴趣卖其他东西?!”
李灵珊嘿嘿笑着,准备把自己来的时候去超市进的货推销出去。
“陆夫人,可有其他宝贝吗?”
顾成海有点诧异的问着。
“来,小李子,把样品拿出来,快!”
第二十章 进账
李文斯顿看着没大没小的李灵珊,一脸不情不愿地从随身包里,拿出了内裤,袜子和肥皂这三样东西,一一摆在两人面前,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示意两人随便看。
在李文斯顿掏包的时候,顾成林顾成海,甚至顾文同就都伸长了脖子,等李文斯顿示意后,迫不及待上手一件件拿起,专心致志仔细观瞧。
这次李灵珊进的货,没什么技术含量,内裤袜子大家都看的懂,虽然这个年代没人穿内裤,可这造型在这,包装上还有图片,还是能明白的。唯独到了肥皂,也就是最普通的用纸盒包着的低廉香皂,顾家人都傻眼了,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何用处。
李灵珊打开肥皂包装,也学着李文斯顿做了个请的手势。
“神物也,如此香气扑鼻!”
李灵珊翻着白眼,心里想这一群土老帽,又得意洋洋朝陆远扬起了头。
“陆远哥哥,我眼光不错吧?嘻嘻,瞧把他们美的!”
说完,又把这香皂的作用和用法说了说,给顾家人一一解释。
“这香皂既可洗脸洗手,又可涂身沐浴时用。用完后身体存香,若是洗衣,衣服上也能留香。”
“陆夫人说笑了,这香皂,敢问当今,何人会用于洗衣,当真暴殄天物。”
顾三也看了看这些东西,先说话了。如今顾三是最熟悉陆远一行人的,对于他们的见识比顾文同都多。
“我等所用皂荚,皆不如也!哪怕是这天子,也无有这如此香皂。制作之精美,香气之浓郁,若非眼观鼻闻,实不信也。”
顾文同感叹道:
“不知这香、香皂,所售?”
李灵珊没回答顾文同,反问。
“不知道老爷子愿意花多少钱买这香皂?”
顾文同看向顾成林和顾成海。
顾成海为难了许久:
“香皂好是好,不过毕竟是用之即竭之物。但即便如此,想卖那一二十两银子一块也是不难!”
“哈哈哈哈,顾老爷子,如果这顾家庄人人都会造这香皂,能制不同香味的肥皂!你且说,这十税三,还是难事吗?”
李灵珊一句话,把顾文同惊的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
“啊?”
“当真?”
顾文同直接看向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
陆远和施成都不知道这香皂怎么自制,不过看李灵珊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一定不会瞎说。倒是李文斯顿以前和李灵珊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家里做过手工香皂。于是就朝顾文同指了指李灵珊,点了点头。
陆远和施成心说,这应试教育害死人,论及动手能力,还得是人美国人的教育在行。
“李家小姐,此话可当真?若是真,我这顾家庄皆可活啊!”
“没问题,到时我会教你们的。”
李灵珊摇头摆脑,好不得意。顺带瞥了眼陆远,看见陆远正朝她翘着大拇指满满的笑意!
“陆夫人,那这香皂,到底所售几何?”
顾成林把话拉回了正题,学着顾三,也叫起了陆夫人。
“我此次带来十五箱肥皂,总计九百块,我等每块只收二十两,至于能卖多少,那得看你们本事
了。”
“不可!”
李文斯顿摆手,制止了李灵珊。
“肥皂乃民生用品,不可如此高价,何况将来顾家庄老少皆会,量足则贱,如价差过大,易惹人反感,坏了名声!”
李文斯顿把理由说完,顿了顿,略微思索道:
“我等每块肥皂,仅收十两,零售不可超过十五两银子。其余,你二人自决。”
陆远和施成又同时把大拇指对着李文斯顿翘了起来。论做生意,还是李文斯顿老练啊,不愧是大总管!
打火机和指甲钳,都不是民生必需品,只有这肥皂有大大的发展空间,而已是消耗品,只要尝到了好处,就离不开这肥皂,价格“低”,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便依我大哥,就十两。”
顾成林又接着问:“那袜子和内裤,又是何价?”
“嗯,我们这次来,袜子带了十箱,共五千双。内裤只有两箱,共一千条。你二人这样,肥皂与这袜裤共同销售,对外统一出售。袜子五双,内裤一条,肥皂一块此为一套,二十五两银子一套。我们每套收十八两。其余七两,由你自决定。另外,由于肥皂仅九百块,所以仅统售九百套,另外袜子与内裤存余,顾老爷,你分发给顾家庄族人便可,就当是为我们工作的额外奖励!”
李灵珊发完言准备坐下,底下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啪啪啪啪啪”的拍手声不绝于耳。
“灵珊,说得好,说得好啊!”施成一边鼓掌,一边称赞。
陆远伸出手,与灵珊击掌:“今天我烧菜,让你尝尝陆大厨的手艺。哈哈哈!”
顾成林听完李灵珊的话:“好,如此可行,晚些等手下掌柜到来,我便交割银子,顺带把货物一同带回便可。”
李灵珊看成交了,就站起来一伸手,准备和顾成林和顾成海一一握手。
这个举动把顾文同又吓了一跳,心想这色目女子,怎可如此轻浮,哪有主动失节之理,顾家兄弟傻了,看看陆远,又瞧了瞧金发碧眼的李灵珊。
陆远起身,把李灵珊伸出的右手轻轻按下,朝顾家两兄弟拱拱手。
陆远倒不是因为小气或者大男子主义,主要是因为李灵珊没打疫苗,实在不敢让他和当地人接触,特别是接触不深,包括今天也只是见过两面的顾家兄弟。
随后在灵珊耳边轻轻耳语几句,解释了他的做法。刚说完就被李灵珊一口亲了上来。
等不多时,顾家兄弟店中掌柜带着七八个伙计家丁,套着三辆骡车,来到了顾文同家院门口。除了李灵珊,大家都出了屋子,帮着家丁伙计七手八脚抬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
屋中只剩下李灵珊,李灵珊站起来左看看右瞧瞧,好奇心又上来了,绕到了里屋,推开门,撩开了帘子,就看见顾沁正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地做着绣活,乔治也陪着妈妈在边上坐着。听到珠帘被撩开的声音,顾沁抬头,正看见了“衣冠不整”的李灵珊。
“你就是施成哥哥朝思暮想的顾沁?”
李灵珊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陆夫人说笑了。”
顾文同这屋子着实不大,除开外间的厅堂,就只剩下三个小间,顾沁母子一间,顾文同自己一间,还有一间房空着,暂时堆些杂物。之前外间谈话声,这里间也可听见一二,一眼瞧见李灵珊,便知道这位就是
陆夫人了。
李灵珊没说话,就转身出门,把还放在桌子上的香皂,袜子,内裤拿在手上,又把李文斯顿的包翻了翻,拿出了卫生棉条。又来到顾沁面前,把东西往顾沁手里一塞。也不管人收不收,要不要。直接说:
“顾沁,这是我送你的,来,我教你怎么用......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们,我让陆远去揍他们。嘻嘻!”
就李灵珊这自来熟的风格,顾沁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了的,没说话,旁边的小乔治听见这和自己的三爹有点像的漂亮姨娘,咧开嘴笑道:“陆姨娘,你和我三爹真像!”
“你就是乔治吧,没想到我哥还有个干儿子。哈哈,来,让姨娘抱抱。”
两人坐着聊了会天,又加上李灵珊这大半天都在和男人打交道,见到顾沁这样一个温文尔雅,又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子,自然对顾沁产生极大的好奇心。
陆远三人忙完进屋想喝口茶,就听到里屋嘻嘻哈哈乐成一团。
“灵珊,灵珊。”
李文斯顿在外面扯开喉咙叫着自己的妹妹,没多一会儿,李灵珊就拉着顾沁出来了。
这半天时间没见到未来媳妇儿,施成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直接就把顾沁拉到自己的身边,一个劲地嘘寒问暖。
“施成哥哥,你别献殷勤了,肉麻不肉麻啊?我把那几件样品都送给姐姐了。还有我自己用的卫生巾!怎么样?还不感谢我?”
李灵珊眨巴着眼睛对着施成。
“我肉麻,你不看看你自己怎么粘着陆远的,好意思说我?你信不信我~”
说完就作势要脱鞋子扔李灵珊。
李灵珊刷一下就躲到陆远后面。
“你有本事扔啊,看我关门,把我们家陆远放出来打你。好心没好报,臭施成!哼~”
“灵珊,你别把我说的和你们家狗一样好不好,还关门放陆远啊?”
陆远实在拿李灵珊没办法,只能摇头苦笑。
“咦?对啊,我们养狗啊,就我们家那条罗威纳,别说小偷了,连ups快递都不敢进门。陆远,我们养个几十条猛犬,看门用,还怕什么小偷坏蛋?”
“李头,灵珊这个想法很好啊,不能完全指望机器,现在这个年代不就是通讯靠吼,防盗靠狗嘛,我们怎么早没想到!”
“嗯,这事咱们回去就行动。”
李文斯顿点点头,没错,有时候狗比人要忠诚,在狗眼里,是没有贫穷富贵之分的。特别是猛犬,只认主人,而且在这十四世纪,又不用缉毒导盲之类必须经过长期科目化训练的特殊技能。这里只需要稍加训练,配合猛犬自身基因里就有的护住和看家护院的特性,完全可以起到保安的作用啊!按施成的话说“我相信狗能自杀,都不信他会背叛我!”
“老爷,这货品在何处?我等已经歇息片刻了,想早些装车,回铺子去。”
说话的是顾成林手下掌柜。
顾成林知道货物暂存在一号庄子,可没去过,只能看着李文斯顿。
“好,我们一同去吧,成林成海两位老弟,也去认认门吧。”
李文斯顿说完,大家一同前往一号庄。
“陆老爷,大事不好!”
第二十一章 接触
顾三走在陆远身边,对陆远耳语。
“小的好似看见下沙盐场的司丞在不远处观望。”
顾三说完用手指了指方向。
此时,司令王平贵和司丞吴城元正在不远处,看着庄内的建筑,不时指指点点。
“城元,这顾文同果然有些问题。”
“大人,下官五日前来,这大仓还未完工,今日看起来,已经启用了。速度之快着实令人惊叹。”
吴城元惊讶于建造房屋的速度,而司令王平贵却有其他的担忧。
“城元,你不是说顾家已是个破落大族吗?可今日眼瞧着,哪有半分破落景象。数百人热火朝天,我等在此不到半个时辰,就眼见那铁条便一根根矗立,不砌墙,不垒砖,只搭铁条架子,已是能够看出的骨架结构。有此建屋造房之术,亦非凡人啊!造如此复杂之房都有此神速,若是筑墙呢?”
王平贵没把话说透,司丞吴城元就已经猜到这顶头上司想说什么了。
“大人,我等如何处之?”
“来都来了,走近些,看看到底有何蹊跷,探探顾文同这造房之术,到底如何!”
说罢,七八个小吏与衙役跟着王平贵和吴城元慢慢朝着一号庄子走来。
“世叔,你带着成林成海和顾三,先在外面佯装无事,我等几人先进仓库准备!”
既然陆远这么说,顾文同无奈,心想这三个人可别丢下他们不管,跑路了。可又一看,这仓库大门仅此一处,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想跑也没地方跑。索性就将计就计,和顾家人在仓库外假装指挥着工人,但心里已经是心急如焚。
“快点进仓库,快!灵珊,去,坐到装甲车里去,别出来。现在躲不了了,你太扎眼,别出来!”
陆远急急忙忙叫李灵珊进装甲车,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的时候,最保险的就是让没打过疫苗的李灵珊自己先躲进去。
“灵珊,带着顾沁和乔治一起去,快!”
施成把顾沁往灵珊身边一推,也急忙叫着。此刻施成的脑门上已经见了汗了。
“李头,抄家伙!”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人手两把冲锋枪,又各准备两支弹匣,套上防刺服和防刺手套,换防刺军裤。
李灵珊带着顾沁和小侄,爬上装甲车,正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看着手忙脚乱的三个人,突然三人一起脱下裤子,都只穿着条内裤准备套防刺裤。
顾沁一捂脸,李灵珊看的却哈哈大笑。
“咔咔咔”三声清脆的拉枪栓声,三人准备妥当。陆远对着驾驶室内的李灵珊,做出个拧钥匙的手势,示意发动装甲车随时准备逃命,李文斯顿也对着李灵珊指了指已经安装好的遥控武器站。
三人深呼吸,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往仓库大门走去。
“咯楞楞楞”
仓库的门被缓缓打开了!
就在几人进入仓库时,门口的顾文同、顾成林顾成海两兄弟和顾三,已经朝盐场司令王平贵和司丞吴城元迎了上去。
相隔十步左右,顾家人便一齐跪倒在地。
“请起,请起。顾老爷何必行此大礼!哈哈哈哈。来来来,都起来吧。”
王平贵看顾文同一家倒是知礼数,哈哈一笑,抬抬手让顾家人起来说话。
吴城元见几人起身,皮笑肉不笑,讥讽道:
“顾老爷一向可好啊?”
“不敢不敢,托二位大人洪福,老朽还好
,还好。”
顾文同眼眉低垂,不敢正视对面站着的两位官人。
“哼哼,我看顾老爷可不止还好啊,如此大的庄子说买就买,那周家千亩良田,说购就购,眼看着钢筋铁楼,拔地而起,可谓甚好,顾老爷好得很啊!”
顾文同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如何敢正面回答。只能心里暗自着急,这陆远三人若是还不出来,我该如何处之!
就在此时,顾三插话了:
“不知吴大人此话何意?我家族长未偷未抢,这地如何买不得?我顾家与那周家世代交好,易田之事,你情我愿,如何购不得?这荒地难道开不得?这楼又难道建不得?”
顾三不相信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三位老爷会放弃这一切,就这么一走了之。此时不表衷心,何时能表?所以顾文同害怕,顾成海顾成林害怕,他顾三不怕,反正光棍一条,又有何惧?
“哦?你是何人?”
王平贵很好奇,自从坐上盐场司令的位子,从没有人敢这么说话,对顾三颇感好奇。
“小的顾三,亦是顾家族人。”
顾成林和顾成海两兄弟已经是抖若筛糠,腿都软了,连站都站不住了。长期以来,民不与官斗的思想压着这些身上只有两个臭钱,却无功无名的普通商户。也怪不得两兄弟如此害怕,为官的一句话,对普通商户来说就如同大山压顶。
顾三看着其他几人,有些意气风发,心想陆老爷说得对“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顾三毫无所惧,站得笔直的样子,倒是把吴城元给怔住了。
“呵呵,顾三,哦,你便是帮你家族长,奔前跑后,几次三番来府衙交易过户,收纳地契的顾家人吧。”
“不错,正是小的。”
顾三掷地有声地回答吴城元的话。
“不知吴大人,今日此来所谓何事?”
吴城元怎么肯在气势上被个顾三给压住,到底是官面上的人,一转念。
“哼,顾三,我且问你,此地是何地?我等是何人?”
顾三没说话,琢磨这吴城元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顾文同反应过来,急忙忙又朝着王平贵跪倒,帮着顾三打圆场:
“此地自然是这天子之地,两位大人,顾三年幼,不知者无怪啊!”
原本,顾三的死活顾文同是不在乎的,可眼下顾三可是那三位眼中的红人。不保不行啊!
就在此时,仓库中一声巨响“轰隆”接着“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之声持续不断。
不是其他,正是李灵珊启动装甲车发出的柴油机特有的怠速声,在封闭的仓库中显得特别大声。
就在仓库门外的一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仓库门被缓缓打开。
从门中走出的,正是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三人。
三个人清一色,身穿纯黑色贴身软质防刺服,下身黑色防刺裤,手带防刺手套,腋下枪套中两侧各插着一支tec-dc9冲锋枪,枪套下侧肋下为止另别着两个弹匣。腰间一把卡巴1281军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仓库的大门一开,外人看不清这黑漆漆地仓库内景,可在仓库中看阳光明媚的外面,是一览无余。顾沁没有心情管这从没见过的装甲车,也就只当是个微微晃动的铁盒子,仓库门一开,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顾文同,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出来,抓着李灵珊的手:“妹妹,我实不放心老父,乔治拜托与你。”
李灵珊一愣神没拉住她,顾沁一个箭步就从还没关上的车门中窜了出去,直接跑到了父亲身
边,陪着顾文同一起给王平贵和吴城元下跪。
顾三一看三人出来,先前的强硬态度,瞬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跑到三位面前,就像看到亲人一样,一步跪倒。
“三位老爷,小的顾三给老爷请安。”
“三儿,起来。”
陆远沉声说道。
此刻施成看到顾沁不听话,自己跑出来了,还陪顾文同一道,面朝对面一个神似官员,却穿着便衣的人跪在地上。
不用问,对面站着的两人不就是顾文同口中的司令和司丞嘛。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往前走了两步。
“世叔,为何下跪?这两人是何人?好大的胆子,身穿布衣,让这年长之人下跪,何理之有?”
李文斯顿径直走到王平贵和吴城元身前,离二人不过一米远。微微低头俯视眼前这两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中年男子。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陆远和施成,一人拽一个,把顾沁和顾文同拉起来。施成招呼顾三过来,把顾沁和顾文同交给顾三看护。
两人也往前走了几步,和李文斯顿站成一排,也是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和两人身后的八个衙役。
“你三人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和大人如此说话!”
“哼哼,谁是大人?我未见大人,我只见这十个歹人欲强闯民宅。”
李文斯顿冷哼一声,继续讽刺着说话的吴城元。
王平贵和吴城元打量对面几人的装束,这三人打扮的紧衬利落,可这大白天,服饰又非那些翻墙越脊的飞贼常穿的黑色紧衣,既不绑腿,头上也无包巾,且皆为髡发,个个长得高大威猛,其中一人似乎有色目人之韵。
王平贵对着三个人身上其他的装束是颇为不解,可唯一一点,那腰间别着的短刃却是在这阳光下闪着寒光。随即心中一紧,暗呼一声“好宝刃!”
一时间,面对面站着的几人都没有说话。
陆远三人也瞅着眼前站着的两人,都是平常百姓服饰,想必是微服私访,如果不是顾文同见过王平贵,只看这装束打扮,与平常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对王平贵身边的司丞吴城元,感到很恼火!
在两位官人身后,跟着八个人,也没穿着公服,看不出到底是衙役小吏还是兵丁。
这时候顾三陪同着顾沁和顾文同,也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三人身后。
“好大胆的贼人,光天化日,身披利刃,是何居心?”
这其中一位小吏快步上前,走到施成面前,却用手点指三人正中间的李文斯顿。这小吏认为站在正中,必定是这三个髡贼中的匪首。
这小吏一声大喝,先把顾文同和顾沁吓了一跳,顾文同心道:不好,被抓到了把柄。虽说朝廷并未不允百姓拥有刀枪弓箭,可也未说允许。一旦那小吏使诈,非要血口喷人,污蔑良人,可如何是好?
“两位大人,这位上差,朝廷并未规定民间百姓不可持佩刀枪。这......”
顾文同没把话说死,弓着腰唯唯诺诺抢在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前,抢先一步回答。
“三个髡贼与常人有异,其中必有妖,王大人,吴大人,小人想先将几人带回衙门再细细审之,大刑伺候,不怕这几人不招!”
“啊?!”
顾沁听到这话,一声尖叫。普通百姓都知道一旦进了这大牢,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就如同那人所说的大刑伺候。
顾沁不自觉的靠向了施成,用手轻轻拉着施成的袖子,吓得浑身抖若筛糠。
第二十二章 接触(二)
哪料想这一个细微的举动被吴城元看了个正着。
吴城元心说:顾文同你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现在你女儿和这髡贼如此亲近,你也别想逃得了干系。
想到这里,吴城元冷笑两声:
“呵呵,想不到,顾老爷你家小女与这髡发之人如何亲热啊!这之间必有关联啊!”说完又面向了王平贵:“大人,想来还是将几人连同顾家父女一同带回衙,查探一二为好。如此一来,也可为顾老爷正名!”
顾文同吓得连忙跪倒,别的还好说,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带回去问话,这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进去就先得脱层皮啊!
顾沁脸色煞白,吓得都已经忘记哭泣。
先前说话的小吏一听吴城元这么说,也不等司令王平贵吩咐,直接就从背后掏出了捆绳,亢奋的伸手想要抓顾沁和顾文同。
陆远和李文斯顿双臂环绕抱在胸前站得笔直,半仰着头,笑嘻嘻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如同看那猴子出把戏!
“李头,咱们赌一把,我数到三,施头如果不动手,那算我输,赌一千美金,怎么样?!”
“陆头,你当我傻啊?谁跟你赌,他只要是敢碰到顾沁,这戆货不杀人,我们两个已经烧高香了!”
“哈哈哈哈,快,你离得近,你看着,别让他杀人,这戆货发起火来,佛祖、上帝、圣母玛利亚捆在一起都拦不住他!”
陆远笑哈哈的对李文斯顿说。
“喂,施头,你别杀人啊!”
李文斯顿你扭头对着施成咧开嘴,打趣着。
本来施成已经火冒三丈了,听到陆远和李文斯顿先前聊天打赌,而后李文斯顿这一嗓子直接把施成给说乐了。也哈哈哈哈笑起来。
顾三原本垂首站在一边,一看这三位老爷根本不当回事,胆子又大了起来,几步上前,挡在顾沁施成身前,伸出手掌,朝着正要动手的小吏做出了个停止的姿势。
“且慢,你是何人?敢动手拿人。”
顾三脸色不善,大声喝问。
“不通名报姓,不告知官职,不出示令牌捕文就此便想在我家三位老爷庄子里动手,混账!好大胆的匪类!”
这一骂,把所有人都是一惊,信息量太大。
首先王平贵和吴城元知道了这顾文同不是帮自己买的荒地,原来是给那三个髡人,想来那周家之地也是为这三人所买。但是那三人愿意把地契归于顾文同,与外人何干?这府衙亦管不了。
而且顾三这话合情合理,身穿布衣,无凭无据就想动手拿人确实不可为,此其一。
其二,若是证据确凿也就罢了,可现在毫无证据,仅凭这奇装异服就要拿人也不可行!
“哼哼,顾三你一区区布衣,好大的狗胆,你不知这两位是下沙盐场之司令司丞吗?”
“小人顾三,只认公文,不认常服,亦不认识什么司令司丞。若要拿人,必要拿出让人信服之由,说出我家三位老爷到底所犯何事,若是不然,想从我家庄子里拿人,那便是痴心妄想!”
那小吏被顾三讥讽的哑口无言,火从心头起。
“啪!”一巴掌,瞬时一道血红的手印出现在顾三的脸颊之上!
“完
了,施头要发火了。快去拉住他!”
陆远多了解施成,眼看顾三被人扇了一巴掌。那个戆货如果不动手,那就不是他施成了!赶忙让李文斯顿去控制一下施成。
顾三下意识的捂着脸,被压抑住的市井混子的内心又翻腾起来,刚想卷袖子上去和那小吏死拼就被施成从背后拉住,推到了一边。
“啊啪啪啪啪啪啪啪”
施成伸出了右手,正手反手正手反手,打了整整四个来回。
“你md,老子成全你,拿人?我让你拿,来,我让你拿!”
“噔”手上打完,这腿上可没完。
那大皮靴一脚蹬在对面那小吏的肚子上。
一顿另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操作过后,施成还没解气,指着被自己施暴仰倒在地的小吏破口大骂:“md,想拿我老婆,老子让你见上帝!”两只手正要取腋下的冲锋枪,被李文斯顿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
“施头,别杀人别杀人,消消气。别激动,别激动!”
“啊?他不是牛吗?不是要拿人吗?来,老子跟他去,老子把他个狗日的衙门给他推平了!tmd,还反了他了。”
陆远也过来了,和李文斯顿,一个人拍前胸,一个人拍后背,好不容易把施成的火气压下来。
事发现场这十好几位,除了陆远李文斯顿和施成,其他人都傻了,当然这之中可不包含顾三。顾三此刻心里正在狂喜,这施老爷不让他动手当出头鸟,反而帮他出头,为他出气,如何能不喜。
“顾三,做得好,以后但凡谁要是在这里闹事,莫问来者何人,打出去就是,老爷重赏,有事皆由三位老爷担着,自去仓中拿五两银子,再去找夫人拿药敷脸。”
陆远见施成稍微缓和了些,对着顾三一通嘱咐。
“小的为老爷干活,万死不辞!”
顾三说完话,转身就往仓库里去了,临走时还朝着顾成林和顾成海两兄弟趾高气昂地笑笑!
对面的王平贵和吴城元都傻了。
心想这三个人虽然是有理,可好大的胆子,明明知道我二人是谁,却丝毫不给脸面,到底是何意?难道是朝廷派来私访的吗?私访来我这盐场作何?有何可访?又是奇装异服,万无可能!可这三人举止不凡,亦不畏官,真真不明所以。
想到这,王平贵说话了。
“三位,刚刚那顾三说的不错,是我等莽撞了,打的有理,本官不怪。今日本官便服私访,各位便无目无长官之罪。本官乃下沙盐场司令王平贵,这位是司丞吴城元。”
说完拱拱手示意。
王平贵一席话,反而把陆远三人惊了一惊,这人怎么变化这么大?既然他王平贵交代了名姓,那这几人就不能再装傻了。
“不知道司令大人此来何意?”
“本官听闻传言,说你三人这庄子,有神力相助,颇为不信,本在这庄外观摩一二,顾老爷相请本官才进这庄子。若有打扰,本官先行告辞。”
王平贵说的话,三人找不了茬,人本来就是庄子外随便看看,是顾老头看到了,把对方请进来的,不算是私闯。
“司令大人可直问,若我三人能解大人之疑,知无不言。”
陆远诚恳地对
王平贵说。这王平贵不比吴城元,确实如顾三所说,看起来不像自己印象中的那些腐儒。
而王平贵倒也觉得和那三人毫无文人酸子的恶习,直接直去说话,多有豪爽,且说话在理。
“不知三位从何而来?可是顾家人?”
“我三人祖籍便在此地,只是家中长辈举家移居海外,如今我辈不远万里回乡。至于这庄子,想必大人已知,我等来此不久,暂未入籍,是我等托顾文同老爷所购!”
“那周家之地?”
“周家亦是!”
王平贵心说,好爽快,将自己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三位仅仅三人来此,还是将来举家再回迁故土?”
“还有我家小妹亦来了。只是不便见人。如今只我四人来此。”
李文斯顿回答王平贵的问题。
“好,本官尚有一事不明!”
“司令大人但讲无妨!”
“你等只此四人,为何购如此大的良田荒地?且知那周家之地均在册中,而各位此块荒地虽少,但亦不可免!本官与各位透露一点消息,今年亩产十税三,请问如何应对?”
“大人无须担心,我等与顾文同老爷,早已有对策,必不耽误大人前程!大人若是不信也无妨,今日我们便交些银子给大人,作为保金,若到时无粮上缴,便用这银子抵税?”
李文斯顿这句话王平贵是不敢信,却又不能不信的。只要不耽误交税,自己的官评亦无碍。
“那尔等就先交三百两银子押与府衙!本官与王大人自不过问了!”
吴城元开口说话了。
“好,稍后我自会派人送去府衙,到时还请大人开具文书!”
又聊了些其他,一行人便回府了。
“终于走了。”
等王平贵一行人消失在眼前,顾文同长叹了一声:“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施贤侄,不知小女婚事?”
顾文同前一秒还在感叹,后一秒这问题,思维跳跃的让施成摸不着头脑。
“啊?婚事如何?”
施成反问了一句。
“贤侄,老朽如今亦看出,小女对贤侄颇有感情,不知贤侄看小女如何?”
施成终于明白了,顾文同想赶紧嫁女儿找靠山了。
“世叔,此事若是同意,小侄当然欣喜!”
“哎,老朽不知此言当讲不当讲?”
“世叔请说。”
“老朽承蒙贤侄不弃小女,小女亡夫家已无人,小女再嫁老朽亦不问礼数,但请个良辰吉日,便将小女托付给贤侄了。”
“世叔,只还需月余,我这大宅便可完工入住,到时世叔和顾沁乔治,一起来此居住便是,以后我等便是一家。顾沁我已认定,世叔不必自忧!哈哈哈”
施成心想现在这样也挺好,省的什么礼仪,生辰八字,请媒人,提亲之类的穷讲究。
几个人接着在庄子里忙碌到日落西山。顾文同等人早已离去,四人打开了怀表,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南非。
第二十三章 装修
在郊外的大仓库中,看到现在这空荡荡的仓库,四人疲惫的席地而坐。
“装修这活实在是太累人了。李头,谁让你设计这么大的别墅?”
陆远已经直不起腰了,就地躺下,抱怨起李文斯顿。
“要点你的臭脸,当初不是一起决定的?我觉得太大,到底谁说万一还有别人来住呢?”
李文斯顿不满的反问。
“行了,造都造了,现在苦点没事,忍忍就过去了,我倒是觉得有件事最紧急。”
“什么事?”
李文斯顿一听施成说话,忙问。
“我从这次冲突中发现了防身设备的不足,只靠冲锋枪不行,必须补充手枪,而且现在灵珊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一旦在那里出门,不可能让灵珊也随身背着两支冲锋枪啊?更何况我们也不可能随时都背着冲锋枪行动吧。今天是在仓库门口看见王平贵他们,如果是在顾文同家中呢?我们怎么办?身上一件防身的物品都没有,赤手空拳吗?”
“这好办,走,咱们现在先去买枪,灵珊别参与了,直接去酒店,我们办完回酒店睡一觉,明天收货后就回美国给灵珊打疫苗。”
“好!”
三人最终选定柯尔特m2000,一方面枪店货比较多,子弹又能和手里的冲锋枪子弹通用,虽然价格比较高,但不差钱的三人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一口气订购了二十把,又多加了五箱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
“灵珊,感觉怎么样,疼吗?”
陆远看着刚在手臂上注射完疫苗的李灵珊,心疼的问道。
“行啦,灵珊,你在家多休息几天,我和陆头施头去采购最后一批家具洁具和厨卫用品。”
李文斯顿对李灵珊摆摆手,就和陆远施成一起出去采买了。
等三人回到家中,已经晚上七点了。四个人点了两个披萨,胡乱吃完开始了对第二阶段行动的提议和讨论。
“咱们还是老规矩,攘外必先安内。灵珊,你学校怎么办?”
陆远照例最先开始。
“我想明天让哥哥陪我去办理休学。本来上学就是为了混个毕业,好找工作,不用和哥哥一样窝在爸爸的餐厅里干一辈子,还不就是为了赚钱呗!”
李灵珊说着话,把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并在一起搓了搓,做出个数钱的样子。
“现在,咱们有这么多钱,来钱又这么快,还学什么?”
“嗯,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我们不能总靠拍卖古董为生啊!还得有持续可靠的经济来源,就像你提出的,让顾家庄的老弱病残做手工皂出售就不错,是个稳定的营收。”
陆远想了想,继续说:“种田也不能放弃,灵珊,你这几天就在家休息,顺便在网上查查,学学种田的知识,看看需要买什么化肥,买什么设备,设备不用高大全,只需要简易的,能够有效提高十四世纪劳动力的小型器械就可以了。”
李灵珊点点头。
“我明天去买油罐车还有发电机组,李头,你去联系厂家,看看怎么能买到大批量的柴油。咱也不能去加油站给油罐车加油啊!”
李文斯顿答应了施成的安排,又看向陆远。
“好,那油罐车和燃油问题就交给你们了,我明天去搞定太阳能这一块,太阳能发电系统无非就是太阳能板吸收光源传输到控制器
然后存入蓄电池中,再通过电源逆变器,就能用了。我想应该不难。”
“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
三天后,十个人坐在魔都一家饭店的包间内。这十人正是四人和他们的父母。
“来,干杯!”
施成做东,举着杯子。
“小陆,小施,你们怎么回国了?”
李文斯顿的爸爸亲切地问着。
“这不是知道你和阿姨回国了吗,咱们正好聚聚,主要是为了展示我们这一阶段辛勤创业的胜利果实,也让你们六个长辈高兴高兴。”
施成说完,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三块手表和三粒钻石,分别送给三位爸爸和三位妈妈。
这六位长辈唏嘘了半天,感叹着几个孩子。
渐渐地话题转向了陆远和李灵珊,这六位父母任谁都能看出来陆远和李灵珊之间的感情。
“灵珊啊,你觉得我家陆远怎么样?”
陆远的妈妈突然张口问李灵珊。
“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好了,你瞎参合什么,灵珊啊,大伯反正是很支持你们两个人的。哈哈哈哈”
陆爸爸一边说自己老婆多管闲事,自己倒是直接了当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了出来。
“就是就是,李爸爸,你看你家女儿灵珊,长得啧啧啧,小陆和她在一起,正好嘛,哈哈,我们家施成也不让我们多问,我和他老头子皇帝不急急太监,儿大不中留!”
施妈妈夸李灵珊和陆远的同时还不忘说说自己儿子。
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实在憋的难受“哈哈哈哈哈”一阵哄笑,把施成搞得尴尬异常。
“我很乐意让女儿在陆远的身边,当他在美国读书时,我就知道他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孩,我不反对,亲爱的,你说呢?”
李妈妈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国语,问李爸爸。
“哈哈哈,我反正和陆大哥意见一致,只要孩子们没意见,我们做长辈的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支持就可以了,哈哈哈!”
满屋的欢声笑语。
。。。。。。
“哎哟,我还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想到居然是来做苦力的。”
李灵珊接连装了二十几片窗帘,手臂酸的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不停的朝正干着电工,装着吊灯的李文斯顿抱怨。
“我们俩还算好的,你去旁边仓库看看你家陆远和施成大哥。爬房顶,扛电池,装太阳能板呢,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去人家公司学了两天,倒还挺能干的!”
“我陆远哥哥就是能干,嘿嘿!”
李灵珊得意的笑道。
“嗯,是能干,估计过会儿就得去装化粪池了,你哥哥我这才叫技术工种,看到没?我这叫电工!哈哈”
四个人躺在还未完工的大客厅地板上,长吁短叹。
“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先生们女士们,为我们美好的明天干一杯!”
李文斯顿看着搞搞的屋顶,欣赏自己刚完成安装的吊灯。
“美好个屁!太阳能和柴油发电机明天都得调试,还有沼气池,卫浴也还没完工,还有你的安防系统,一步步来吧!最重要的是,你先研究研究晚上睡哪吧。”
美好的愿景被陆远无情的打断了。
虽然绝大多数的重体力活,都被顾三安排的妥妥帖帖,可这些个技术工种,还是只能由这四人自己完成。
“陆夫人。”
“嗯,三儿,早上好!”
李灵珊出门看见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顾三,就随意地朝顾三挥挥手笑着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站在院子里扭脖子下腰做拉伸运动准备跑跑步进行早锻炼。
顾三本来见李灵珊今次前来,穿着相较前次亦是颇为得体,打算与这陆夫人多聊几句也在对方眼里博个好印象。可没料到这陆夫人明知自己就在门口,却自顾自的下腰,把性感的臀部对着自己,脸一红赶紧转身看着门口,等几位老爷出来。
“喂,顾三,你脸红什么?没见过女人啊?”
李灵珊刚好扭腰看到顾三窘迫的神态,上前拍了一下顾三的肩膀问道。
“啊呀,陆夫人,不敢不敢,小的怕冲撞了陆夫人。”
顾三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更是无地自容。
“咯咯咯咯”
李灵珊银铃般的笑声缓解了些顾三的尴尬,随即顾三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起来。
“顾三,听说上次你在那些官差面前表现颇为有礼有节,给你家三位老爷争光。不错嘛!要不你以后就当我们家的大管家,怎么样?”
“大管家?陆夫人所指可是管事?”
顾三从字面上其实就能听懂,多问一句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小的定当不辱陆夫人重托。”
“好,先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李灵珊刚想对顾三发布命令,抬头看见神采奕奕的陆远从大门出来,
“灵珊,发布什么任务啊?哈哈哈哈”
“陆远哥哥,muma~”
陆远摸着被李灵珊亲过的半边脸,看向顾三。
“三儿,先前让你探听顾家庄众人的反应,有什么消息吗?”
“陆老爷,陆夫人,初始确有不合之声,有些族人对伯父所请多有怠慢,认为地不可荒,不过随着伯父的每月工银和安家费发放后,这不合之声便销声匿迹了。这人本生来是趋利的,那些原本不来做工的族人,见那些来做工的家家吃的起肉,按月拿着工银,多有眼红,逐渐便找到小人身上。小人记着老爷们叮嘱,对那些族人也颇有照顾,一视同仁。不曾想也无意中为老爷们打下了好名声。”
“好,干的不错。王平贵怎么样?后面有没有来找过麻烦。”
“不时还有些小吏在周围探勘,不过都没进过庄子。想必施老爷那句话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那是他们还没抓到我们的错处。小心为妙,不过若是有人生事,根据施老爷吩咐行事便可。”
陆远和顾三聊着天,施成和李文斯顿也从屋里出来了。
“这天可真蓝,晴空万里啊!哈哈哈哈”
施成赞叹着这十四世纪的天空。
“施老爷,李老爷,小的给二位请安。”
“顾三啊,我且问你,这顾家庄可有寡妇吗?”
第二十四章 会议
施成这一句话问出口,看到陆远李文斯顿和李灵珊都冷笑着看着他。
一想,这话问的太难听,又改口:
“我是问,这顾家庄有没有单身的女子......”
“我说施头,你想干嘛?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李文斯顿用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施成。
“不是,我就想请几个女佣,或者保姆什么的做做饭,也不能这么大个宅子只靠我们几个平时打扫啊?”
顾三听懂了施成的意思赶紧回答:
“有有有,施老爷,这庄户中丈夫病亡或是如同顾小姐那般......”
顾三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可不敢在施成眼前总提顾沁的亡夫啊。不过大家都明白顾三的意思,陆远摆手示意继续说下去。
“此类独居妇人不少,平时靠做些手工过活,也多亏的伯父照应一二,至少还能活下去。不过这...小的多嘴,老爷若是全要寡妇,外间风言自不必说,主要怕是坏了老爷们名声!可要考虑一二!若是不然,小的去找些未嫁娶尚在豆蔻年华的女子给老爷们和陆夫人当个丫鬟仆人也好。”
“这么小就来给我们当丫鬟,合适吗?”
李文斯顿有些吃不准,问陆远。
“我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啊?顾三说的也对,全用寡妇是不妥当,怕到时候顾沁心里也不好过。”
陆远说着话,看看施成,意思让施成做主。
“三儿,那就依你,再去找几个厨子,至于门房、家丁、仆人你自决定,不过一定要衷心不二,且必须自愿,带来后若是我三人不在,便给陆夫人过目,由夫人定夺。你去办吧,越快越好!”
“小的明白!”
施成交待好,顾三应了一声就转身告退。
“咱们走吧,干活去吧!灵珊,你还是呆在家里吧,或者开车去顾老头家,接顾沁来陪你一起铺墙纸。”
“好嘞,那我走了!”
李灵珊听到让自己开车去顾家。高兴的转身就要走。
“灵珊,把枪带着,子弹多带点,有事就开枪,离得不远我们一听到就赶来!”
虽然这里离顾文同家直线距离才不过区区一公里不到,但陆远还是有点担心李灵珊自己一个人开车。
“对了,灵珊,这次去顾家,找顾老头,让他召集一下顾家庄族人,到我们这里开会。”
陆远、施成、李灵珊和李文斯顿站在这座庄园主建筑物大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花园内站着的众人,此行前来的都是在庄园内做工的族人以及顾文同招呼来的其他不方便做工的妇孺。
顾文同和顾三站在四人的侧前方,顾成林和顾成海两人已经赶回县城,并未参加。
“各位顾家庄父老乡亲,诸位眼前这四人,便是大家长久以来的衣食父母,每月按时给诸位在此做工的父老发工佃的东家。现在有请族长同大家讲话。”
顾三介绍了站在台阶上的四人,把话交由顾文同。
“老朽不才,如今这世道纷乱,大家想必也已得知,今年我们这松江府所下辖的下沙盐场治下所有田亩,赋税皆增至每十税三!”
顾文同说完这句话,底下嗡嗡声一片,这消息大家都有所耳闻,府衙前的公告也早已贴出。但是如今听见平日里最有威望的族长亲口所说,之前少有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就消失殆尽了。
“老朽闻听此讯亦是无可奈何,幸而老朽巧识李老爷,施老爷,陆老爷及其夫人,近些月来,诸位的每月工佃,每户都发放的安家费,皆由眼前的四位贵人所赏!而在几位老爷夫人庄子做活的工人,不用老朽多说,便知这老爷夫人的平时待人如何。大家还能吃口饱饭,也都由这四位贵人相助。老朽还请三位老爷与陆夫人给大家讲话。”
顾文同跟大家介绍着四人,然后就由施成开始发言。
“嗯,大家不必拘束!不瞒大家,不日,我就将登门迎娶顾文同老爷的令爱顾沁。”
施成这颗原本想要稳定人心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砸在下面的普通百姓中。顿时引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施老爷,不可啊!顾沁夫亡不过一年有余,如何能让老爷登门迎娶?”
“施老爷,这外人可不知道我们顾家庄的内情,怕是给施老爷丢了身份啊!”
“施家老爷,老夫也以为不可啊,虽说老爷待我顾家庄人皆不薄,可这事关礼义廉耻,且顾沁家尚有小儿,如何能娶?老夫愿为老爷寻个媒婆,再说一门亲事!”
顾沁在一旁听得是羞愧异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哈哈哈哈,诸位!”
施成大笑了几声,压压手。
“诸位所说皆由理,可这情爱之事却是无理之事,你等众人应该也已知,我与李老爷和陆老爷及夫人,从未讲究那些礼数,若是以礼数论,那陆夫人这装扮可符合礼数?我弟兄三人皆为髡发,可合礼数?”
李灵珊听到施成说自己,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挺好啊,长裤,t恤哪儿错了?
“我四人无惧鬼神之说,对克夫之论无感!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我等心中有父母,何需在意髡发与否,更何况那繁杂之礼数。我与顾沁之事已定,无需再议。”
施成一口气说完,走到台阶下,把顾沁拉上台阶,让她站在李灵珊身边,又继续道:
“我与顾沁之事对诸位父老大有好处,首先,此后我便是顾家族长的女婿,那我等四人便是与诸位皆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试问各位父老,此事与大家相关否?其次,想必现今大家在市面已有所闻那香皂的好处,如今,陆夫人便可教大家如何手工制作这香皂,平日里不能外出耕种做工的妇人便有了存生的手段,大家认为可是好事?”
“主家带我等不薄,恩重如山不假,可这人言可畏啊,施老爷,人言可畏啊!”
“对,施老爷,我等顾家族人,都是内地里发发牢骚也无妨,可这外人,这盐场之人如知此事,必然唾骂老爷,于老爷名声不利啊!”
“如此我顾家大族之声名,便臭了呀老爷!”
一个人开头,一群人附和。
施成看又要开始喧闹,刚要说话就被陆远拦住,甩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来说。
“哈哈哈哈,诸位,诸位父老稍安勿躁,且听我解释一二。我且问你们大家,我等三人初来此地,要建这庄子,大家是否愿来?是否心存疑虑,哪怕是顾文同老爷来请,
还有大部分家户不愿来此。可如今如何?来此做工每月工佃不少发一分,不晚发一日,天长日久,便可凝聚人心,自不用解释,便可潜移默化。”
陆远又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
“我等初来之时,想必把我三人当成世间的恶鬼,吃人的恶魔亦不少吧?把来我们这庄子做工之人说成给阎王打工的亦不少吧?可如今我等对大家如何?类似此番言论,何须解释?实属庸人自扰之啊!”
“可这外人之言,我等如何控制?老爷不知这坊间风传之烈,杀人诛心者常有之啊!陆老爷,我等不是那些腐儒酸子,自然明白老爷们刚刚说的道理,可这外人,哎!我怕这顾家庄被世间所不容啊!”
“你是何人?”
陆远很好奇,这话说的有水平,想认识认识这说话之人,于是走下台阶。
“小的叫顾五常,家父在世时与族长老爷相交甚好。”
陆远看看站立一旁的顾文同,顾文同点点头。
“五常说的,顾文同老爷又岂能不知,可顾老爷为何不反对,五常可知吗?”
“族长老爷深明大义,知道各位老爷有恩与我顾家庄,不惜毁了名声,想保我顾家庄!”
顾五常大义凛然的说话把陆远给逗乐了。
“呵呵呵呵,五常说的只是其一,却不知其二啊,我便同大家说说这其二。”
陆远转身又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众人。
“五常说的不假,不过大家有所不知,我二弟施成确实与顾家小姐顾沁互有情愫,若是常人,也只可埋藏于心中,可我四人却对此事毫无顾忌,有儿有女又如何?我等自不反对!至于说这外人风言嘛,之前我等与顾家小姐也有此言,在此也同各位说说。”
陆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外人风言闲语,我等若是不知便就此作罢。若是让我等四人知晓有人暗中恶意诋毁泼脏,那就如我那二弟所言,如有一人胡言,杀之!如有一村乱语,屠之!”
陆远可没敢当着这么几百号人的面说出施成对顾沁说的朱元璋如果不识相,照样灭了他的名言。就是如此,面前众人都是惊愕成一片。
“此话,与我顾家族人亦相同,我等四人望大家齐心协力,为我等四人,也是为了大家自己的日子,精诚团结,把我们这顾家庄打造成铜墙铁壁般牢不可破。以后若是有人欺凌顾家人,我四人亦喜与为自家人出头,若辱骂,割其舌!若动手,砍其手脚,如若谁敢谋害我顾家众人,哼哼,无他,只碎尸万段尔!”
过了会儿,见众人都慢慢平静了,李文斯顿开始了他的打算。
“现在我来同大家说说大家最为关心的今年粮食收成和诸位的税收问题。诸位知道,数月前的播种时节,我等召集众人来我等这庄园做工,致使大家今年的田地,收成成疑。不过无须担忧,我等已与府衙交通,必不会为难大家。诸位族户,今后这地如何种?如何交税,皆由我来安排。至于我顾家庄妇女老少不便耕作之人,由陆夫人教大家如何制作香皂。此后制作的每一块香皂,皆由我等收入,每块香皂一文钱!诸位无需为销路发愁。所有制造所需的原材料,也皆由我等提供。简而言之,你等只需动手,无需花费一文本佃,便可自保自足。如家人勤快,日产几十乃至上百块香皂也是不难!我敢担保各位父老日日吃肉,顿顿喝汤!”
第二十五章 家丁
“来,见过三位老爷,见过陆夫人。”
会议结束后,顾三把施成要求招募来的丫鬟家丁厨子及门房召集到四人面前,足有将近三十人。
“施老爷,李老爷,陆老爷,陆夫人。”
“嗯,不必多礼,在你等自我介绍之前,我先问问,你等可都是自愿前来?”
既然提议是施成提出的,那自然由施成来操办这些事。
“施老爷,小的叫顾五四,小的们都是自愿,不敢瞒老爷,来应征老爷家丁这一差事的足有近七十之多,我等二十人入得顾三大管事法眼,已承蒙老爷大恩,如何不是自愿?”
说话的是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大高个”,一看就是这一群家丁中的领头人。约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壮硕,脸色黢黑。除了对施成说话时还有些唯唯诺诺,不过看的出来,此人在众家丁中威望极高。
“顾五四,你与顾五常......?”
“老爷甚明,顾五常就是小的嫡亲大哥,早年未兵乱时家中还算殷实,大哥五常习文,小的不愿做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子文人,酷爱习武。此二十人中,有十余人都是与小的从小一起习武的弟兄,也皆是顾家人,老爷大可放心。我等皆对老爷、夫人忠心不二!”
施成看他还有话没说完,就示意他无妨,继续说下去。
“老爷定然也知,吴王败北,我等这些人原本在吴王驾前效命,着实存身不易啊,小的带着身后这些顾家弟兄侥幸捡回一条命,可那朱天子登位后,小的们也不知该如何自处。本想去盐场做工,可我们底子不净。在老爷们未来之时,我等承蒙顾文同老爷看在同宗同族之面上,租几亩薄田,小的带手下弟兄开垦耕种,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家中可还有妻儿老小?”
“小的家中只剩下我那哥哥顾五常,别无他人了,手下弟兄皆未成亲,不过有些弟兄也有父母在世。”
顾五四听到施成这么问,朝身后大喊一声,口气中似乎有些不满:“来,家中有拖累的,站出来!”
施成知道顾五四误会了,怕自己不用这些有家眷的人。
“各位弟兄,若是打定主意在我这里做家丁的,凡是家中有父母妻儿的一人发二两银子置家费用,如同五四兄弟一样家中无需负担照应的,也一视同仁,一人二两银子,不过这二两银子现在不交予各位之手,如有弟兄想成家,发!如有弟兄觉得苦,觉得累想退出,发!”
施成看见又开始有人低头私语,接着说道:“此二两银子,不论家丁还是其他丫鬟仆人,凡是愿意来我这里的,皆有之,尚未娶妻婚嫁的,若是哪日想要娶妻婚嫁,皆可自便!老爷们决不阻拦,而且若是成家后,还愿在老爷这做工,老爷亦是欢迎!诸位有何问题,皆可提出,老爷不是青面獠牙,不用害怕,各位来老爷们这里干活,此后便更是一家人,都随意些,不必如此看轻自己。”
“老爷,我等愿意!”
底下数十人,跪倒一地,纳头便拜。
“起来起来,来来来。此时,诸位的住所还未完工,近些日子,大家还是各自回家
居住。”
“三儿,家丁丫鬟的宅子让工人们加紧。还有,此后丫鬟仆人由你节制,家丁么,我要与陆老爷和李老爷亲自操练。还有,去找找这有无兽医,还有马倌。如果有,也请些来。”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安排。”
顾三应承着就走了。
施成对顾三的办事能力和办事效率感到非常满意,对拿住了顾三的心很是自豪。
打发走了眼前的众人,陆远四人又开始了自己的规划。
“现在的每一步都很重要,我们的计划是先把控住顾家庄的人心,把整个顾家庄所有人凝聚在我们周围,现在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有顾文同的招牌和我们的糖衣炮弹,又实实在在的让顾家人都看到了实惠和好处,估计这一阶段应该差不多了。至于肥皂的肥皂,灵珊,你要把我们习惯制造的手工皂改良一下,要适应这个时代的设备,包括模具你也要设计一下,这么大批量的制造,不可能完全靠我们。强碱和椰油我们可以批量进货,等明年菜籽油收获了,就完全改用本地菜籽油。”
李灵珊比了个ok的手势。
“李头,你那计划的怎么样了?”
“我都搞定了,现在只能先把我们这庄园的后续工作完成,就能腾出人手了,事情得一步步来,尽量少走弯路,只要我们这次的农业计划成功了,那以后就可以大面积推广,到时候是事半功倍。”
李文斯顿闭着眼,嘴却不停。
“结束了我们这的工程后,最重要的是修路,现在这情况,再着急忙慌赶着播种,抢收一批,不现实,做好基础工作才是重中之重。想致富先修路。然后改良一下水渠,就能适应半机械化的大农场式耕种。最先试点还是放在原本周家的新农庄里为好。等那些农名伯伯看到好处了,求着我们都来不及,这是我们基本宗旨啊,潜移默化!让大家看到好处,就能让他们趋之若鹜,省的我们好些口舌。”
“陆头,那我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就窝在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想回家看看呢!”
施成有点郁闷,到这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可确还没真正把脚迈出过顾家庄,甚至连下沙盐场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场古镇都还没去看过。
“你说的那是废话,我们来干嘛来了?来当装修工来的?学造太阳能啊?这不是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嘛,你急,你以为我们三个不急啊?死守在这顾家庄坐牢啊?”
陆远笑骂着施成,但施成说的有道理,咱们这几个都不是农名伯伯,都是心比天高的人。对眼前的顾家庄一天天更熟悉,也就意味着刚开始的好奇心慢慢没了,想出去走走逛逛是人之常情。
“别急,到时候咱几个带着顾沁一起出去旅游去,现在我们是土财主,有的是机会出去玩,大好的河山不逛逛怎么行?”
李文斯顿接着陆远的话,安慰施成:
“施头,别急,你可别忘了,咱们还有坦克没收货呢!出去逛也不能开着咱的装甲车啊,开着坦克一往无前岂不美哉?哈哈哈哈哈”
施成一听李文斯顿这话,顿时就乐了,嘿,把这事给忘了。没错啊,
咱不是订了三辆ripsaw嘛,等到货了提来一改装武器站,“哈哈哈哈!”
想到这施成是哈哈大笑。
“别笑了,赶紧走吧,干活去。”
“哎!”
只不过这一秒钟,施成脸色就来了个大转弯,可也只能无精打采垂着手跟在陆远和李文斯顿身后。
。。。。。。
当陆远一行人三天后带着数吨重用来制造肥皂的原材料和软装家具又来到自家庄子时,顾三和顾文同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逗我们呢?”
“老爷,公文已下,绝非玩笑!”
朱元璋要在此地建所,而且还不止一处。
“三位贤侄,以下沙盐场为中心,以北十里,建南汇咀中后所。以西五里,建青村中前所。顾家庄与这二所相隔皆不过区区七里路,若是万一来犯,老朽与几位的庄子,怕是不保啊!”
“下手这么快的?”
陆远有点恼羞成怒了,现在一个下沙盐场的司令还没搞定,又来了两个卫所。
没想到顾文同还有话说:
“若只是建所,与顾家庄亦无妨,只要我等安分守己,也能保得一时平安,只怕......”
“世叔,你先且回,容我四人商议一番。”
陆远下意识地不耐烦了,想把顾文同打发走。
顾文同的意思很明确,现在我们要对付的,不止是眼前的下沙盐场了,这南汇咀中后所和青村中前所牢牢的从两个方向把顾家庄给困起来了,一旦这四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怕是这二所里两千多个兵丁会一拥而上消灭自己。而且,现在正是那老朱家最意气风发的年代。如何应对,只能四人私下讨论,不能让顾文同听。
“顾三,你留下!”
陆远把顾三留下,也参与讨论。
“顾三,你说说,这事对我等有何影响?”
陆远想先听听顾三这个熟悉市井之人的态度。
“陆老爷,各位老爷,陆夫人。小的有话就明说了,但之前,小的有一问请老爷们指教!”
“知无不言。”
“小的不知老爷们到底有何所图?卫所卫所乃是为了驻军海防,与寻常百姓秋毫无犯,若是有变,还是得由直辖此地的盐场司令出面,如想安稳度日,那卫所与各位老爷毫无干系。”
顾三沉了口气继续说。
“不过老爷把伯父遣回家却把小的留下商议,想必不会如此简单。小的琢磨,诸位老爷所图甚大!恐有诛九族之罪。”
说完就偷眼瞧着对面的四个人。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面无表情,而靠在陆远身上的李灵珊闭着眼,似乎打起瞌睡了。
“顾三,你好大的胆子啊,哈哈哈,我且看出,你并非今日才察觉,明知老爷们如此,却还在我等身边作何?”
第二十六章 应对
李文斯顿想诈一下顾三,便出言刺激。
“李老爷,我顾三若不是有三位老爷在,现今早已不知被那赌坊贼子埋于何处了。家无一老可孝,又无一子需抚,我顾三能走到如今,便是侥幸,侥幸当初与我那伯父相争,才与三位老爷及夫人相识。死则死矣,又有何惧?”
顾三看到李文斯顿眼中带着些满意的神色,继续:
“小的承蒙三位老爷赏识,差我做这庄子的监工,别家工人不知,我顾三心中有如明镜,三位老爷气度,容人之雅量,对那司令司丞之态,皆是人中龙凤,绝难陷于这小小的顾家庄。此地不过是三位老爷的第一步而已。小的也知,三位老爷根本无惧那官府,那上差。只是还未打定主意是否如吴王般扯旗造反,还是只求得割据一方,故此把小的留下商讨。承蒙老爷及夫人如此器重。小的顾三诚惶诚恐!”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到现在为止,才算真正把顾三当成了自己的心腹。顾三无亲无故,跟着几人吃香的喝辣的,又被委以重任。顾文同则不然,顾文同毕竟是顾家庄的族长,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从顾家庄的角度考虑。如今需要他们,自然好言好语,还把顾沁交给施成,可谓是下了血本!但越是这样,顾文同越没办法博得大家的完全信任,这顾老头今日能嫁女儿,若是朝廷真的来剿,明天就能把女儿给卖了,为的就是保他的顾家庄。
就从这点,不能说顾文同就是个坏人,顾文同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也同样值得这四人尊敬。可论及心腹,这顾三比那顾文同却好的太多。
“好,三儿,那你说说,我等此刻该如何?这顾家庄能否为我等所用?”
“施老爷,顾家族人可信不可信,小的凡夫俗子,道行不深,实在无可奉告。不过这人性,小的多有见识。今日可称兄道弟,明日便可杀人越货。小的自问长期混迹市井,还是小的那句,人本趋利!顾老爷如何并不打紧,就拿着肥皂之术来说,三位老爷及陆夫人亦是高明,既有利可图又把控了人心,如此事可为,不出数月只要这铜钱银子攥入手中,那这人心便是可用!不过想要完全控制住这顾家人,顾老爷不可少。若是有外力推泼助澜,那顾家人哪怕跟着三位老爷扯旗造反,也非难事!”
好一个顾三!施成心里暗自吃惊。分析的透彻,有理有据,掌握人性!
“三儿,说的有理!可我还有一事不明,难道你未卜先知,就认定跟着我们定当成功吗?别告诉我,你完全是因为感恩,那只是其一。来,今日若是把话说透,此后,我等就当多一心腹弟兄。”
“嘿嘿”顾三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话都被施成挑明了,再说场面话已经没用了。
“施老爷,嘿嘿,小的,小的不瞎、不聋、不傻,三位老爷如此大胆,何人不知?试问天下,何人敢张口朱元璋,闭口夷其族,谁敢妄言诛人屠村之语?小的见过顾老爷门口那颗粉身碎骨之巨树,试问天下除了老爷及夫人何人有此利器?小的亦见过仓中所存之物,虽不甚明了,可却知道那些器物之利!”
顾三既然把话说开了,索性全部倒了出来,心想反正死活就那样了!
“其他自不说,单论老爷身佩的短刀,小的
活到如今,亦无见过如此利刃,说是削铁如泥绝非虚言!哪怕那天子想有此刃,亦是天方夜谭!再说老爷们的自走铁驹,小人自问不怕鬼神,不畏神明,可初次一见,也怕是吓的要尿了裤子。”
“咯咯咯咯”
李灵珊也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听到顾三说差点吓尿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三说话其实都忘了还有女眷在场,没注意避闲,但看陆夫人非但没生气,还把陆夫人给逗乐了,也不好意思笑着。“嘿嘿,多谢陆夫人不怪小的粗鄙。”
“没事,三儿,你继续说,我听着。”李灵珊回答顾三,这李灵珊还是头一次正正经经地打量顾三。
“小的自问那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与老爷们的自走铁驹相较,不过是那土鸡瓦狗而已!不过,器械只是其一,最为重要便是老爷们还有陆夫人的人品气度,不畏权势,不鄙贫农,还有容人之量!有此种种理由,顾三不疯不傻,定是要为老爷夫人效劳。若是有一日能为老爷们尽忠,小的亦是祖上有光!”
“不用你尽忠,你尽忠了,谁给我们跑腿干活,哈哈哈哈哈哈!”
施成听完顾三的话,鼓掌大笑。
“来来来,来喝一杯。此后我三人又多你一个兄弟,你家陆夫人又多了个跑腿的!哈哈哈哈!”
施成从大客厅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了几瓶啤酒,递了一瓶给顾三,起开瓶盖,五个人干杯庆祝。
“顾三,你的衷心我等明了,你且仔细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此局?”
“陆老爷,小的不敢指教,若是老爷们不嫌,小的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顾三见众人点点头,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
“小的认为,此事诸位便当不知为好。平日里该如何,便如何,以不变应万变为之最佳。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如今只露出点风声,何必小题大做,不定是那盐场司令与那贼眉鼠目的司丞有意为之,叫老爷们自乱阵脚!以便他们抓住我等的漏洞错处。”
“嗯,有理!顾三说的有理。”
施成对顾三翘起大拇指,对着陆远和李文斯顿说道:
“顾三说的有理,我们只能外松内紧,,该做生意做生意,该修路就修路,该干嘛干嘛!他们抓不到我们把柄,就没法有动作!”
陆远点点头,对大家说:
“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有钱,有人就什么都不怕,建设要抓紧。顾三,你再去雇人,越多越好。让顾五四手下跟着你,去购砖砌墙,把这庄园打造的铜墙铁壁。多找工匠,在庄子里建房的事,要抓紧。”
“在我们这庄子和原来周家的庄子附近,再找地购入,地契挂于你名下。不再通过顾文同了!要能连成整块,大批买入!”
“小的明白,老爷们陆夫人,小的自去处理。”
顾三说完就走了,只留下这四人。
“顾三说的话有道理,可是我们不能全听。”
李文斯顿
半天没说话,之前一直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李头,你说说你的想法。”
“陆头,施头,如果我们按照顾三的看法,是没错,应该能保得一时平安!但能安稳到何时?那是天知地知,官府衙门皆知,唯独我们四人不知的事,如何能做?”
其他三人炯炯有神看着李文斯顿听他继续分析。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人可以雇,地可以买,但是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只能进攻,不能防守!哪怕被人说成是咄咄逼人,也必须要试探出那司令司丞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样我们心里才安稳,生意才做的长久啊!”
“哥哥,我们不是给了几百两保证金给衙门了吗?”李灵珊插话道。
“那也只能打发他们一时,打发不了一辈子啊,是,我们是花了点小钱,把他们连哄带骗地哄回去了。但是他们也不傻,怎么?你们家庄子里这么多钢铁哪来的?你家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哪来的?甚至我们这几个人到底哪来的?难道都是天下掉下来的?”
李文斯顿一脸亢奋继续说:“行,就按我们所说,是回原籍居住,那你们这么长时间干嘛不来登记入籍?为什么还不改换衣物改留发髻?咱们怎么解释?没法解释啊!还有一点,连顾三都看见咱的车了,那这么多人,其他人看不见?这种东西在老百姓中传成什么鬼样,咱们不是不知道啊,愚民这么多,那当官的难道是聋子?会听不见这遍地的谣言?”
“李头说的不错。”
“不,我还没说完!”
李文斯顿制止了陆远的话。
“现在我们就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掉下悬崖摔个半死不活。我们不管什么这个卫所那个卫所是不是冲着我们来,但是只要有一丁点火星子,司令司丞那里就得爆炸,根本用不着什么卫所不卫所的!”
李文斯顿说完,大口喘着气,把之前施成递过来的啤酒一饮而尽。
施成双手同时拍了下大腿发出“啪”一声响,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陆头李头,咱去会会那两个小矮子。”
陆远朝李文斯顿点了点头,两人也起身。既然瞒不了人,就无需再瞒。索性光明正大前去讨教!
“我也要去!”
李灵珊对陆远发着嗲。
陆远有些不放心,想看看李文斯顿的意思。
李文斯顿摊开双手:“那去呗,还能咋办?现在外面人人都知道'陆夫人'了,索性就去吧。走,去仓库准备!”
在仓库还是老规矩,换防刺服,防刺裤,带上手套,腰带左右两侧枪套里各插了把手枪和备用弹匣,腋下枪套还是两把冲锋枪。好在李灵珊身高也够高,软质防刺套装穿上倒也不违合!
四人开着两辆ram,施成和李文斯顿打头,陆远和李灵珊在后,慢慢悠悠往下沙盐场府衙的方向开去。
在四人刚开到下沙西街的时候,在府衙中与司丞吴城元说话的司令王平贵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第二十七章 会晤
在四人刚开到下沙西街的时候,在府衙中与司丞吴城元说话的司令王平贵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城元啊,你给本官看看,本官今日这眼皮直跳,不知为何?”
“大人,眼皮跳动,意为有财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不日,必有幸事降临啊!”
“报!”
“所报何事?”
“报王大人吴大人,大事不好!有两套自走铁轮驹冲府衙前来!”
“啊?自走铁轮驹?”
吴城元吓了一跳,心说没听说过什么自走铁轮驹啊!
“小的不知何物,此铁轮驹体型甚大,如同铁墙,亦发出声响。小的请二位大人定夺。”
“走,城元,出去看看,招呼府中众人,带上兵刃同去。”
盐场司令王平贵这边紧张异常,那边坐在车上的四人倒是优哉游哉,东瞧瞧西望望,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丝毫没有马上就要见自己父母官的觉悟。两辆尺寸巨大的皮卡正行驶在下沙西街上,往府衙方向开去,看见路边的商铺小贩,李灵珊几次想下车好好逛逛十四世纪的集市都被陆远拦住了。正事要紧,要是和那盐场的父母官交流的好,回家路上有的是机会逛街。
陆远安慰着李灵珊,不多时,两辆车稳稳地停在府衙正门口,直接把这府衙的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管周围人的围观,四处奔走的人群和嘈杂喧闹声。
“砰砰砰砰”四声清脆的关门声。
施成、李文斯顿,陆远和李灵珊分别一个跨步从两部车中跳了出来。
“md,这破路,颠的我屁股都疼了!tm这些父母官也不知道想致富先修路的道理!”
施成很不满意这十四世纪的基础设施,揉着屁股叫骂,毫不在意在府衙门内已经紧张的不行的一众官差!
原本王平贵还想摆个官架,到门外看看到底是何人何物如此大胆。眼见着如铁墙般碾压过来的两辆车,不由自主地随一众衙役小吏退进了府衙大门内。
这四个人在这府衙门前看了半天,都是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抬头一瞧,正中匾额上书六个大字:“下沙司令衙门”,颇有气派。
陆远朝施成点点头。
“啪啪啪”施成上台阶就拍门,也不管什么礼数规矩,听得大门里人声嘈杂,可就是不见人来开门。
施成又接连拍了好几下,摊开手朝身后的几人耸耸肩,示意没办法,没人开门。
这下把李文斯顿给气着了。
“这衙门啥意思?没开门?大白天的老爷们都不上班?”
说完就重新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呜~~呜~~呜~~呜~~~”
ram皮卡发出了汽笛的长鸣,震天的响声。
半晌功夫,衙门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里面乌泱乌泱站了好几排人,来开门的衙役浑身抖如筛糠。把人一开便刷一下消失不见。
这四人都不明白这是何意,不过正中间站着的王平贵和吴城元他们还是认识的。
四人迈步跨过高大的门槛,步入院内。
这是个两进的衙门,正门入内还有个院子,院子正前方的建筑才是司令大人办公的公堂。
陆远朝着司令王平贵拱拱手,微微笑道:
“我等不请自来,还望大人海涵!”
陆远和王平贵打了声招呼,“咳咳”两声,提醒其他三个正在左顾右盼觉得什么都新鲜的好奇宝宝。
“哦,王大人,吴大人都在啊,我等来此,并无他意,只是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哈哈哈哈!”
施成说着话,心里骂自己臭不要脸。
李文斯顿没说话,也对着王平贵拱拱手。李灵珊的手勾着陆远的手臂,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好对他们笑了笑,就不再说话,还是自顾自的东瞧瞧西望望。
“这......本官实未料到今日,呃...今日四位到访。”
王平贵没见过李灵珊,前次与陆远三人和顾文同谈话时,李灵珊在装甲车内坐着。很好奇的看着眼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李灵珊。
“不知道四位来此何为?”
王平贵在一旁看了半天,打量这几人的装束,发现这次眼前的几位并未带利刃。心中安心不少,却不知这手枪的厉害之处。
“我等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如今再来叨扰,王大人可是不喜吗?”
陆远眼神直勾勾盯着吴城元。
“无碍,来人啊,花厅待茶。”
王平贵心中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丢了面子。而且也瞧见此次对方没带着利刃,想必并无恶意,先把眼前的四人引到里屋花厅,再看对方到底为何而来。
等几位都落座,王平贵问道:
“诸位,此来到底何意?”
陆远瞧了瞧旁边站着的奴仆衙役。
“你们下去吧,这里无妨。”
“王大人,吴大人,我等四人此来,别无他意,先请二位大人安心。”
陆远脸色还是保持着笑容,继续道:
“我等此来,是为入籍。”
王平贵一听到入籍,心中大定。
“哈哈哈哈,本官还以为何事,入籍之事无足挂齿。可按本官之见,各位并非为此一事而来吧。此处现仅有本官与司丞吴大人,但讲无妨。”
施成暗中一挑大拇指心道:好爽快!
“王大人,那我便明说了,我等听到风声,要在盐场周围不远建两座卫所,可有此事?”
王平贵心说果然啊,消息灵通的很啊!
“诸位耳聪目明,不错,确有此事,可本官不知,此事与你等何干?难不成还要造反吗?”
说到造反,王平贵突然加深了语气,长期做官的上位者气势直扑陆远。
“大人说笑,若是要造反,我等四人进你这花厅作何,不如直接开着我那战车,碾进府来,何人可拦?何物可阻?”
陆远的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尔等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同大人说话!”
吴城元虽是叫骂,但明眼人都能一眼瞧出,他脸上可丝毫没有怒容出现,话说出口,只是在旁边细细的打量面前的众人。
王平贵摆了摆手,制止了吴城元的叫骂。
“陆老爷说的不假,恕本官不明,还是请直说吧,来此何事?问那卫所之事又是何意?”
“无他,我等想与王大人深交!”
“哦?”
王平贵颇为好奇。
“不瞒大人,我等初到此地,便听顾文同老爷常提及王大人,言那盐场司令王大人颇为正直,性格刚毅,亦不爱钱财,颇能为百姓做主!可谓对得起衙上所挂匾额所书明镜高悬四字!我等四人不敬天神,不敬鬼魂,亦不敬那身在高位之人,却只敬这一心向善,敬这深知百姓疾苦,全心为民之人。顾文同一心为其族,处处谨小慎微,无奈世道险阻,步履蹒跚,却不曾弃之族人于不顾。我等敬之!王大人一心向善,虽身居此偏僻之地,但身担司令之职却勤政爱民,我等亦敬之!”
陆远这几句话可谓是不漏痕迹的讨好,却有礼有节!
王平贵并不漏出喜怒哀乐之色,分别又看了看其他几人。站起身,背负双手,长叹了一声。
“哎!诸位,我非做官之人啊!”
这句话说完,王平贵看了看吴城元,吴城元走到花厅门外四下望了望,关上门,又进来坐下。
“本官若是生在这江南地界,恐怕与你等也一般啊!呵呵”
王平贵话中带着怨气。
“本官与你等的区别,便是本官生对了地方,跟对了主家!而你等与那顾文同生在了这江南地界。哎!”
李文斯顿对王平贵,甚至吴城元的好感直线飙升。
“两位大人,还请明示!”
吴城元见司令大人沉默不语。便开口:
“诸位可是以为那两座卫所是为你等而来?恕下官一言,你等还未入旁人法眼。你等且想,此时节一无流寇,二在这江南鱼米之乡,也无歹人作祟,就是有那歹人,可需用这卫所吗?哪怕需建卫所,可这连续两座卫所把我下沙与浦东两座盐场,牢牢把控,为何?若是为了防止倭寇?在这吴淞江上游,已有吴淞江所与宝山所,必定能保得县城无碍!富贵荣华皆在县城,而再北的太仓州,由镇海卫镇守!来这南方荒芜之地立所有何所图?”
“啊?”
几个人恍然大悟。
“诸位,本官与王大人,其实早在探查你等所为,可你等并无贪赃枉法之事,前次之行实为探勘一二,再探一探你等有何不规之举,故才便衣前往你家庄子,只是那小吏立功心切,惹恼了诸位,也使我与王大人扰乱了心绪。”
陆远众人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是到结果是这样的,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二位大人,不知道二位大人对此,有何计较?”
“能有何计较,朝廷立所,有何不可?我等明知朝廷在此建所保边护缰只是其一,另也少不了针对下沙与浦东两座盐场的用意在,可又如何?本官自问问心无愧便是了。”
王平贵开口说话,语气中也有一丝低落。
“此次前来,我等受益匪浅,两位大人,请受我等一礼。”
陆远说完,拉着大家起来,给面前坐着的两人鞠了一躬。
“二位大人,不知对如今此地的税赋有何见解?”
李文斯顿开口问道:
“能有何见解?朝廷之命,无人敢不尊,本官与手下一众差人,都知这赋税过重,可又能如何?此地若不是水美田肥,怕是早已生灵涂炭了。可陛下对江南心中怨念颇重,我等为官之人能如何,吃的皇粮俸禄,听差办事,还能如何?!”
“吴大人此言差矣,今日十税三,我且问大人,若是明年,后年今日这十税五,十税七呢?”
“哎!”
一声长叹之后,两位大人都不再说话。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此刻不谈那沉重之事,二位大人,我等四人,不日乔迁新居,请二位大人上门赴宴。具体时日,我等会派顾三前来提前知会二位大人。正日之时,自有门外的铁车来接二位大人赴宴,还望二位大人百忙之中抽些闲时,我等四人盼与二位大人再叙。”
陆远见聊得差不多了,目的也达成了,现在就剩下潜移默化了。
“若是有闲,本官定去诸位府上庆贺乔迁!”
“那我等便告辞了!”
王平贵和吴城元一路送到了门口,倒不是因为这四人的身份,只是为了再看一看这自走铁轮驹。毕竟现在知道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也不再害怕,凑近了仔细瞧着,直到两辆车逐渐走远。
第二十八章 商讨
盐场司令王平贵和司丞吴城元回到了花厅。
“城元啊,这四人究竟为何而来?难道仅是为了入籍,邀约我二人前去赴宴?”
“司令大人,下官也是不明所以。却是不知不觉间被那陆远给套了话去。”
吴城元回来反复一琢磨,对方什么都没说,就几句话,让自己和王大人就把知心话给套了过去。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给交代了。
“城元啊,私下里无须多礼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且说说,这几人究竟所为何事?”
“大人,这陆远此子所图甚大,下官揣摩一二,其想拉拢我二人啊,大人。”
“拉拢我二人?如何拉拢,我二人为官,其四人是布衣,何来拉拢?”
吴城元看自己都说这么明白了,王平贵还是一脸茫然。只好继续引导:
“大人,他这四人初到顾家庄,为何能拉拢顾家一家之族长顾文同?那顾文同年岁远大于你我,老奸巨猾之辈,怎就能被那几个竖子拉拢了?前次看那顾沁和那姓施的竖子间关系,如今怕是把自己女儿都舍出去了。为何?大人可想过没有?”
“嘶~城元你说的对,这顾文同,本官上任伊始便于他见过,人老奸马老滑之辈,如何就能被这几个黄口小儿给瞒蒙拉拢去?如今这顾文同可是唯那四人唯首是瞻了。”
“顾文同此前日子可是不好过,破落大族,仅靠几个外侄在县府从商补贴施舍,他这族长之位说是战战兢兢也不为过啊。可为何认识了几个黄毛小儿就如此大手笔,购地雇人?论及内里,不过是银子作祟。王大人不见咱这税库中还存着三百两银子吗?试问如今,除了些数得上姓名的豪绅士人大族,谁能如此行事?此时也尚未到交粮纳税之时,先予垫资三百两。为何?就为堵住你我二人的嘴,蒙住你我二人之心啊!”
王平贵若有所思:“可今日一见,却也不像是要扯旗造反之姿啊,他几人又无过错,也无违制,蒙你我二人之心是为何?那铁轮驹,既能工巧匠可制,却也无有罪责。你我二人毫无头绪把柄在手,为何如此?”
“王大人啊,你是深陷其中,瞧不真切啊!今日是如此,当日可非如此啊,我等微服,他几人如何知道你我的目的?而今,我与大人交了底,他几人自不必再行此事。大人你且等着,你我二人之结局,也必定如同那顾文同一般,被其控制啊!”
吴城元算是自己已经看透了,不等王平贵说话,自顾自接着说:
“陆远此人野心不小啊,一步步引我二人,却是使得阳谋,而非阴谋,事事在理,处处讲义。下官托人打探,但凡在他那庄子做工之人,无不夸其诚,赞其态。建筑之精巧,速度之快。其中道理,犹如小儿玩具,又似垒砖盖瓦人人皆知!可要让人上手制筑,究其精髓,却实无有一人通晓,可叹这四人皆是能人啊!”
王平贵深思不语,他和吴城元想的不同,能做到司令这一位置,虽然与官场不容,却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相互利用,互相勾结的好处。王平贵在盘算着如何能与陆远几人相互利用。
“城元,你说的不假,那依你看,现在本官如何自处?”
“大人,不知你可曾听闻这肥皂一物?”
吴城元没正面回答上司的询问,反而反问王平贵。
“如何不知?亦有人赠予本官一套,想必城元,也有人馈赠与你吧。”
“大人,此事不假,不过大人可知这肥皂,棉袜和内里裤是何人所产?”
“城元,你的意思是......”
王平贵大惊失色。
“不错,正是那四子之物,下官派遣人手多加打探才知晓。大人,你可知这陆远之谋了吧?寻常商家若是出产一物,定是要闻名天下,以求万古流芳!可那四人呢?恰恰相反,与普通商户大相径庭,表面看赚的是那无声的银子,实际上暗地里,所得的是那平农百姓中的盛名啊!据下官听闻,那陆夫人便会制造肥皂,已允诺了顾家族人,皆教会大家如何制造肥皂,大人,试问
这顾文同如何不对其感恩戴德?别说是嫁女了,哪怕是卖女他顾文同也是定无二话啊!”
“实为能人啊!本官不如这四个小儿啊!”
王平贵瘫软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恐怕下官与大人两人皆不是此四子的敌手啊!不过大人,不必如此。下官也瞧出一二了,那四子确实颇为敬仰大人。大人无碍矣!”
王平贵还是颇显颓废地问吴城元。
“城元此话又怎讲?”
“哎,大人真是深陷其中不自知,大人,你且想想,这四人惧官否?”
“不惧,若是惧本官,前来作甚?若有心惧,四人只身来花厅作何,不怕本官私下埋伏吗?定然是不惧官的。”
“那便是了,四人对官人毫无畏惧,那为何对大人行礼?若不是真心爱戴大人平日为官之举,为何如此?他四人又非有求于你我二人,难道只为行礼而行礼吗?大人细究之!”
“不错,城元言之有理。来人啊!”
王平贵朝门外喊了一声,待差人进来,吩咐道:
“你去顾家庄找顾三,让他来府衙一趟,就说本官要为他家几位老爷太太办籍。”
差人应了一声转身便去。
“王大人,此举大善!”
“此时言之尚早,你我二人若是做到真心待民便可自处之了,其余之事但求问心无愧。那四人若是与民有利,本官应之,若是为非作歹,也便容不得本官了!”
在王平贵和吴城元互相商议的时候,那四人早就兴高采烈逛着集市了,虽然这集市区区不过百步,但陆远施成李文斯顿和李灵珊心情大好,又好似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东瞧西望,出了饭馆又入布料铺,吃了汤圆又逛进了手工小铺。这市集虽然小巧,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卖各种调料的、卖薪柴的、卖皮革牲畜、卖干货的、还有卖鱼的,好不热闹。
这四人是开了眼界了,这条短短的下沙西街逛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直到夕阳西斜才兴高采烈回庄子。哪知道四人走到车边,却是走不了了。
两辆车四周围满了人,居然都在朝着汽车跪拜磕头。
“陆远哥哥,这怎么办?”
李灵珊撒娇般问着陆远。
“现在是没警察对着车贴条了,却有人对着车烧香了。真是......”
施成是哭笑不得。但也不能就这么开车走吧,四周都围着人,想走都走不了啊,几人再怎么不懂这十四世纪的风俗,但对着车祭拜总是不能吧。
“众位父老乡亲,莫要祭拜了,此物并非神灵也非恶鬼,自散去吧,此乃我等四人的坐骑,众位,天色不早了,快快请回吧!”
陆远大声对着跪在地上的普通百姓说着。
这话说完,地上众人都抬起头,对着这四人纳头便拜。
“我的妈呀!”
施成活活吓了一跳,眼看着地上额众人年纪都比自己大,谁敢受这个大礼,赶紧往边上跑,一边跑一边叫嚷。
“别别别,我是活人,不是神仙,经不起这个礼数。”
其他三人都傻眼了。
陆远和李文斯顿赶紧一个个去拉,把大家都拉起来,对众人诚恳地说:“我们四人都是凡夫俗子,经不起大家如此。大娘大伯,天色不早,赶紧回家吧。这是能工巧匠制作的铁轮驹,并非神明。”
说到这里,陆远用手瞧了瞧车厢,发出砰砰的敲击声。
四个人好不容易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庄园内。
等四人坐定,都长吁短叹。
不多久,顾文同和顾三带着顾沁到了众人的庄子里。
“三位老爷,陆夫人,刚才司令大人手下的差人来寻小的,让小的明日去府衙帮老
爷太太办理入籍。”
“哦?王平贵动作倒是快!我们刚走,他可能就派人来了。”
“施头,你忘了我们还在下沙西街耽误了半天呢,不过估计王平贵和吴城元商量出结果来了。不错啊!我们的计划又成功一步了。”
顾文同听得好奇,陆远便把之前的事与顾文同顾沁和顾三大致说了说。
听罢,顾文同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李灵珊有感于下午看到的一幕,开口问顾沁。
“姐姐,你识字吗?”
“妹妹,姐姐少时爹爹请过塾师来给庄子里的孩子教学,姐姐跟学,也会一些。”
“姐姐教乔治认字了吗?”
“妹妹说笑了,如今族里败落,哪里请得塾师来教学?”
“姐姐,教育为本,从今日起,我来先教姐姐,然后与姐姐一起办学教书?”
“妹妹莫要玩笑了,塾师哪有你我这样的女流之辈啊?”
顾沁心中其实想为施成做点事,现在这样无事可做,觉得自己毫无用处,本想给施成几人织些衣物,可陆远几人的服装式子,自己实在无知。李灵珊的提议是挺动心的,可这长期的礼义廉耻压在身上,女人怎么教书?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与施成完婚,名义上自己还只是个寡妇,更不能抛头露面了。
“女的怎么了,你问问你家施成,他是不是女人教出来的?”
顾沁不由自主地看向施成。
“是是是,别说是我,我们这四人,第一位教师,多是女人作为启蒙!”
施成想这还用说,那幼儿园托儿所里,不都是年轻女老师啊!当然是女人教出来的。
“沁儿,你听灵珊的没错,怕什么,让她先教你,然后你们就开始教书认字,先教家里的长工家丁仆人。一个个都要学会,等有经验了,就开始面向顾家庄,把适龄的孩子,或者想学的大人都叫来,我们免费教学认字,识理。”
陆远和李文斯顿都表示支持。
而且但凡孩子来这里学习,吃饭都全包,不需要家人担心!
“灵珊,那你就更辛苦点了,等顾沁学会了,就能帮你分担许多。”
“没事陆远哥哥,我把教书和教肥皂同时进行,反正教一个班是教,两个班也是教。倒是顾沁姐姐,要学快点哦!嘿嘿”
顾沁脸一红点头算是默认。
这几个人完全把顾文同撇在了一边,自顾自讨论。
顾沁已经慢慢接受了眼前的四个人,与李灵珊越是相熟,越是感觉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可能就是潜移默化吧。
“三位贤侄,此事老朽不管,只是那盐场司令,突然如此行事,不可不防!”
陆远见顾文同还停留在这个话题,好奇的问道:
“世叔,此话怎讲?”
“司令大人为何突然让人来叫顾三去为各位办理入籍?只想纯粹如此不成?老朽想见,那司令与司丞必是想利用诸位。只是如何利用,老朽还不知,不过各位贤侄,还是小心为妙!”
“世叔不必担忧,他二人利用与我等,我等且是豆腐不成?我等四人也要利用与那两位大人,控制了司令司丞,就是控制了盐场这大片的土地。到底是谁利用谁,犹未可知啊!哈哈哈哈”
陆远哈哈大笑,仿佛心中将此事已看得如明镜般透彻。
“世叔,你且定心,万事皆由我等出面,世叔只需安排好这顾家众人便好!”
李文斯顿说的明白,你顾文同只需当个吉祥物,能号召顾家族人都行了。其他的事,我们几个包办!
顾三见一群人聊得差不多了,给大家通报了新的消息。
“三位老爷,陆夫人,小的还有一事禀告。”
第二十九章 练兵
顾三见一群人聊得差不多了,给大家通报了新的消息。
“三位老爷,陆夫人,小的还有一事禀告。”
“哦?有何事?”
“方才司令派来的差人给小的带来一个消息。朝廷将在不日,另设匠户、灶户。诸位老爷,如今我等皆属民户,而那些卫所之丁属军户,而灶户便是专营煮盐的人家,如此一来,我顾家庄族人,若是再想去那盐场做工,便是万万不能了。眼见断了一条求生之路。”
“哼,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个朱元璋,真真是个赤贫小儿出身,简直不可理喻。”
施成实在是恨透了朱元璋,在这十四世纪生活的越久,就越觉得朱元璋这农民出身的土老帽除了看起来还算会打仗,其他的就是一无是处,所制定的一切规矩,哪怕是用这十四世纪的观点,也是倒行逆施。还舔着脸自夸“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放屁不打草稿!若真是如此,这数千万人的大帝国,如何被那区区二十万人的满族蛮夷打了个落花流水。
“朱元璋只从小农封闭的观念出发设想取消社会商品贸易,让百姓自给自足,同朝廷只有贡赋关系,结果如何?按理,随着社会生产力的进步,各行业的专业分工本应更加细致,军队也要更加职业化,朱元璋却模仿上古和蒙古游牧经济下的军制,主张军民合一。”
陆远继续说:
“如今又设置那军户,民户,灶户,匠户!什么意思?嗯?要把百姓如同囚犯般处理不成?如此丧失社会流动性,这国将不国,大明必亡!而今,我等四人在此,我看何人敢拿这户籍来钳制我等,若是他朱元璋来犯我等,便诛之。我倒要把那朱元璋拿来问问,他个土老帽,到底会不会治国,会不会理政?”
顾三听到陆远这话,骄傲之色浮与言表。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那昏君胆敢倒行逆施到我等四人身上,我便杀去南京,灭了他个赤贫出身的土贼!”
“陆头,施头,我们如今不管那远在南京的皇帝,我们做好自己。先从教育入手,打好了自己的基础,若是那什么卫所来闹,我们倒也不妨收编了,为我们自己所用!哈哈哈哈”
“李头说的不错,我们管我们的,来,喝一杯!”
顾文同脸色很难看,心中亦是很矛盾。不自觉的摇头心中默念:如今这顾家庄亦是无路可走,进退失据。想象着若是从未认识这眼前的陆远,如今这状况会是如何?!
陆远看出了顾文同的心思也不点破,听之任之。
顾三、顾文同和顾沁都走了,这三层楼高近两千平米的大屋子,又只剩下了四人。
陆远没喝酒,揣着罐可乐。
“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和李灵珊。
“我们怎么办?我可问你们最后一遍,怎么办?”
“嗯?陆头,你什么意思?”施成不解的问道。
“现在朱元璋逐渐站稳了脚跟,开始一步步推行那些荒唐的政策。无可避免,总有一天会波及到我们,我们怎么办?我有自知之明,自认为是没能力改变他这些个政策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陆远见没人回答自己,只好继续说:
“如果我们知难而退,那就做准备,我也不勉强,原本我心意已决,要在这十四世纪做一番大事,可是如今灵珊在身边,我不舍得她陪我们吃苦,为了灵珊,我再征求大家的意见,如果退,那我们花光银子,带无数的古董瓷器回去,别的不能,我们四人一辈子过过太平日子,做个富家翁总还是可以。”
“施头李头,你们两说说,你们想怎么样?”
“我怎么都行,我听灵珊的。”
李文斯顿望着自己的亲妹妹李灵珊。
“可顾沁怎么办?”
“你如果认定了顾沁,那我们如果撤退,就把顾沁带走。不管她认不认可,我们先带她走。”
陆远坚定的对施成说。
“谁说我要走了?”
李灵珊不满意地看着几个大男人。
“你们怎么这么没出息,我都没叫苦叫累。你们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陆远怜爱地看着李灵珊,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灵珊,你可想好了再说,陆远哥哥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在这十四世纪,还是在二十一世纪,我都不离开你。”
“陆远你真好!”
李灵珊朝着陆远的嘴唇就要凑上去。
“喂喂喂,你们两个!”
李文斯顿看不下去了,连忙打住这犹如热恋中的情侣般的两人。
“哥,我们又不是回不去了,怕什么,想这么多干嘛?”
李灵珊回头喷了李文斯顿一句,倒是把这三个男人点醒了。
“对啊,灵珊说的对啊,咱又不是回不去了,怕个什么?我们真是庸人自扰。嗨!”
施成接着李灵珊的话,恍然大悟。
。。。。。。
“一个个都站好了!”
顾五四对面前的十九个家丁呼喝一声,回头看向陆远。
“陆老爷,家丁们都到了,连小的在内共二十人。”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在这开始训练。现在编组,分为两队,哪对成绩好,加餐。成绩差的,夜饭减半。顾五四,你带一队,另外再选一人为队长。有毛遂自荐的,可以站出来!”
陆远说完,便有一个仅一米六出头的小个子往前迈了一步,单膝跪地,看向陆远大声说道:
“老爷,小的顾小七,愿领一队。”
“你们有何意见无有?若是同意,便由五四和小七各领一队。”
陆远朝其他十几个家丁喊了一声,见无人反对,便挥挥手,示意两人归队。
“好,我知道你们都当过兵,从过军。我现在的第一条要求,很简单!把原先所学所练全给我忘了,如今是我的家丁,一切从头开始。明白了吗?”
“小的们明白,可是......”
顾五四开口,刚想辩解什么就被陆远拦住了。
“别给我可是,没有可是!从今日始,不光要操武,还要学文,要认得三百字,限时一月!”
说完,底下嗡嗡声一片,陆远皱皱眉,很不满意底下家丁们的窃窃私语。
“有何不满?若有不满,自己保留,若是不愿意保留,不用向我提出,大门在各位背后,可自去!认字比操练更为重要。你们手中都发了一只手表,想必你们现在已经知道如何看这时间,你们只需要知道到几点钟该干什么。好,现在绕庄子跑三圈,不限时间,但是每队十人必须同时到达,晚到的队伍夜饭减半。开始!”
顾五四和顾小七听完,都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陆老爷不按常理出牌,不是说的训话吗?怎么现在就开始了?
顾小七别看年纪比顾五四小几岁,可是更机灵些,稍稍一愣。
“跑啊,tm还要吃饭吗?”
顾小七的队伍就被他连骂带踢跑了起来,而那边的顾五四还看着陆远。
陆远有点哭笑不得也看着顾五四,摊开双手,往顾小七已经跑远的队伍方向努了努嘴。
“愣着干嘛?追,给我追上去,别丢人,快啊!”
陆远看两支队伍都跑了,摇了摇头,心想难怪那吴王张士诚要打败仗,训练出来的兵连令行静止都做不到,打的赢才怪呢。
七百亩地,周长大约二点五公里出头,总计八公里不到的路程。
陆远就站在主楼门口的台阶上和身旁的施成笑嘻嘻聊着天。
“你不是去帮灵珊编教材去了吗?过来干嘛?”
“不用编啊,直接照搬农村扫盲教材就行了,有图有字学得快,我们总不能指望这帮子家伙从拼音学起吧。”
“李头呢?李头干啥呢?”
“李头在和方一九方七研究肥皂模具,灵珊在教顾沁和顾三呢,顾沁和顾三都认识字,现在在学阿拉伯数字呢。问题不大!”
“方一九方七?”
“啊呀,你个脑子,就是那两个木匠啊,你忘啦?最早就来给我们干活的那两个,还带着五六个小徒弟,小徒弟叫啥我倒是也忘记了。”
施成给陆远介绍着木匠的名字。
“哎,怎么现在名字里都带着数字啊,现在人少还好记,以后人多了,咋整?”
“没办法,元朝就是这样,别说他们了,张士诚原来还叫张九四呢,那个朱元璋,名字也没好听到哪里去,兄弟姐妹名字都跟小猪崽一个样溜溜排号。”
一阵阵的叫骂声由远及近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我折腾他们一下,咋样?”
陆远听到施成又要恶作剧,双手一摊,没反对。
第一圈已经回来了,两组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施成朝着前方大喊一声:“我有话说!”
两组人二十个家丁纷纷弯着腰喘着粗气在两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顾小七倒不怎么累,撇眼看着在施成旁边站着的一脸幸灾乐祸的陆远,瞬间反应过来,扯开嗓子:“给我继续跑,别管施老爷说话,跑!”
顾五四没明白那顾小七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五四,你怎么不带队继续跑?”
陆远微笑着问顾五四,身后跟着他这队的十个家丁。
“回陆老爷话,施老爷叫停,对小的有吩咐。”
“哦?那是施老爷对你们说的?还是施老爷指名道姓让你等过来听他吩咐?”
“这......”
顾五四恍然大悟,看看陆远,又看看旁边憋着笑的施成,哇呀一声!
“快啊,再追,给我追!”
陆远看着手表,嗯,还不错,对于穿着布鞋的家丁来说,八公里不到的路程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路面条件着实的不理想,几乎等于半越野跑。
“很好,顾小七队伍获胜,以后顾小七队伍改名一队,顾五四队改名二队。今晚一队加餐,二队减半!解散吧。”
陆远说完这句话,朝顾小七点了点头,又把顾五四叫到身边。
“五四啊,有何不满吗?”
“老爷,小的不敢。”
“哼哼,还不敢呢?不服气是不是?”
顾五四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叫什么,兵不厌诈,施老爷对空喊话,未有指名道姓。何况今日操练,乃是本人指挥,为何小七反应神速?不过无论如何,今日操练,我很满意!”
“小的惭愧,此后定多加操练,不辜负老爷厚恩!”
“嗯,你等勇武,我不担心。可这读书认字,你也要抓紧,为队中兵丁做出表率,自去吧。”
第三十章 拜访
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衙门,都转运使瞿尚兵坐在正中。下垂手坐着的,正是松江府运盐使司下沙盐场司令王平贵与司丞吴城元。
“王大人,吴大人,你二人此话当真?”
“瞿大人,此事如何能玩笑?该当如何还需大人定夺!”
王平贵吴城元与都转运使瞿尚兵讨论的,正是陆远四人。
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都转运使瞿尚兵是江浙本地人士,瞿家自祖辈始便是元朝浦东盐场场主。瞿尚兵亦是瞿家后人,自然也继承了场主之位,被朝廷任命为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都转运使。
瞿尚兵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颇有些兴致盎然。
而对于王平贵和吴城元二人,瞿尚兵本亦只是泛泛之交。却不料今天下沙盐场司令司丞亲自来见,心中颇为诧异。
“不知王大人吴大人此来,只为告诉本官此事吗?”
“瞿大人,我与城元此来不为其他,确是为我二人治下这隐患而来。不知道大人如何看待。”
王平贵来这里,首先是报备,在自己治下有如此稀奇古怪之事,肆意妄行之人,不可一人担责,要让瞿大人知道一二。
另外就是探听瞿尚兵的口风。
“王大人,本官一直认为你不是那腐儒之人,不是读这四书五经出身,为何如今在这官场,如此说话行事了?”
瞿尚兵很不满王平贵和吴城元。
“呵呵,瞿大人!明人不说暗语,我王平贵本一民户出身,说是赤贫亦不为过,如今当这司令之职,也是承蒙陛下厚恩,侥幸为之,瞿大人既然如此,本官便直说了。”
王平贵没有继续,看看左右两边。
“你等退下吧,本官与二位大人有话要说。”
瞿尚兵挥退了左右,示意王平贵继续说。
“瞿大人,我与城元有一事不明,万望瞿大人赐教。”
“不敢言教,此处无他人,但讲无妨。”
“不知大人如何看待朝廷立所之事?”
王平贵问完,偷眼观瞧瞿尚兵的神色。
“王大人这是何意?这朝廷立所,与你我何干?”
王平贵心说瞿尚兵啊瞿尚兵,你还有脸说我如这庸人腐儒,五十步笑百步!
心中想着,口中无言,与瞿尚兵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二位大人,你二人为何如此啊?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之时,二位大人何必再行这敷衍虚伪之态啊?”
吴城元憋不住了,开口说道:
“二位大人,下官吴城元,只是这芝麻粒大的小官,不妨就明说了,这卫所不是为了你我而来又是为何而来啊?如今我等只能坐以待毙,二位大人还不携手共进退,更待何时啊?”
“哈哈哈哈,吴大人可是快人快语啊!”
瞿尚兵见到吴城元交了底,心中一喜。不过并不接着搭话,反而调转话头:
“王大人,我且问你,方才你说的这怪人怪事,可是真的?”
“瞿大人,下官斗胆,反问大人一句,大人手中之物何来?”
“王大人有此一问,倒是为何?”
“瞿大人,若是自购而来,若非松江府城,便是从上海县城,且这两地皆只有一处可售,不知下官说的可对?”
瞿尚兵不自觉的点点头,听王平贵继续说。
“大人可知此物来自何处?就是来自下官治下那三个髡人与那色目女子之处啊。下官再问,瞿大人可知近些日子,市面上所售的香皂套件之物?”
“难道亦是?”
瞿尚兵两眼发光,炯炯有神。
“如何不是?瞿大人若是有心,便可从此四人从商之手段中察觉一二,非是凡人啊!”
王平贵话说到一半就不再继续了,瞿尚兵是个明白人,祖祖辈辈
不是经商就是盐场的场主。
“嗯,王大人,吴大人,你二位认为此四子意欲何为?”
“所图不小,只是暂未落把柄,我二人亦无可奈何。”
“呵呵,二位大人,只怕落有把柄在二位手中,亦无可奈何吧?哈哈哈”
瞿尚兵哈哈一笑,戏谑着吴城元和王平贵。
“瞿大人所言是何意?难不成若是扯旗造反,我等亦不作为吗?”
吴城元瞪着眼睛,貌似有些不悦地说道。
“二位大人之心,本官已知一二,吴大人不用如此作态了!本官世代乃此地人士,虽吃这一份皇家俸禄,可家中如此家业族人,亦想求得万全!本官虽出仕不久,可从小耳濡目染,自是知道这世道,看得透这人心。”
“那瞿大人可愿意与我二人同进退?”
瞿尚兵摆了摆手,“哎~王大人此言尚早。不过瞿某敢断言,若是此时不除此四子,日后必尾大不掉。”
“哼,恐怕此时已是除不掉了,莫说我与城元,哪怕你我亦是无可奈何啊!瞿大人,这四人为人在情,处事在理,我与城元能如何?难道瞿大人认为我与城元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吗?”
“真真如此吗?”
瞿尚兵还是有些不相信。
“大人啊,下官与您详说,那四人初来乍到,置地,修路,开荒可有乱法?”
吴城元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今日定要拿下瞿尚兵,至少要把他与自己和王平贵绑在一起。
“无有!”
“那雇人,造屋,建仓可有胡为?”
“无有!”
“那售这自来火、甲剪、香皂、裤袜又可有乱纪?”
“还是无有!”
“再说这自走铁轮驹,又可有违制?”
“亦是无有!”
“其有地不种,雇人建屋,可那三百两银子却在这库房稳稳押着。可有错否?”
“一概无有!”
“瞿大人,那便是了,大人所说尾大不掉,我与王大人又如何不知?可这处处无有,叫王大人与下官如何处之?”
嘶~~~瞿尚兵长吸一口冷气!
“瞿大人,我与王大人此行一为卫所之事,其二便是此事。想必大人也知,陛下严苛,若是一纸懒政,大人与我二人轻则充军,重则人头落地!”
“若是将此事上报?”
瞿尚兵此刻听到吴城元这么一分析,心中也开始有些慌乱了。
“上报?如何上报?报予都指挥佥事还是报予苏松海防道佥事?又如何报,我治下有四人意图谋反?”
瞿尚兵抚着胡须,双手微微颤抖也同时带动着下巴上的胡须。
“再者,此四人所为皆是善益之事,下官与王大人来此前方听说,这四人在那顾家庄开义学,妇孺孩童民户皆可入学,亦留吃喝。那女色目人传授族中妇孺制造香皂,此举又是大善,瞿大人,您说我与王大人又如何报?”
“好大的气魄,二位大人,可否引荐?”
瞿尚兵打定了主意。
“嗯?瞿大人可是想......”
“不错,王大人,明人不说暗语,本官想会他一会,见见这四人。不知大人可否?”
“如何不可?不瞒大人,此四人不日便将乔迁新居,亦邀我二人前去一叙,自可为大人引荐。”
王平贵和吴城元听到瞿尚兵要见陆远几人,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今日无有白来一趟。成功的把这都转运使绑上了自己的马车,只要一见,那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跑不了我。
。。。。。。
二十一世纪的上海,丝雨绵绵,雾霭重重。
陆远站在自家小公寓的阳台上,看着眼前的景致。抱歉,高楼大厦实在算不上
景致。
自从四人三天前回到二十一世纪,陆远心中感慨万千,对这现在的上海,既熟悉又陌生。身后客厅里传出了悠扬的小号emmanuel音乐,难得的享受着属于一个人的世界。
窝在自己的小公寓内,说不出的满足,似乎又充满了辛福感。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就想自己这么静静地呆着,哪怕就这么虚度一生。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陆远感叹了一句,被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你可以啊,生病好的够快的!身体不虚啊!”
施成毫不客气地朝沙发上一坐,双脚自然地翘在茶几上,叼着烟悠然自得的调侃着陆远。
陆远回复了心神,开口问:
“东西都准备好了?”
“第二批药,还有农村扫盲基础教案,还有一百套作训服鞋袜,昨天你在家休息的时候我都自己搞定了!”
“嗯,万能的tb送货了吗?”
“我看已经在派送中了,这么多手表,估计得把快递小哥累得够呛。”
“灵珊和李头还没回来吗?”
陆远接着问施成。
“应该快了吧,李头爸妈不是早晨的飞机回国嘛,他们俩去送送,说是送好老两口直接到牙刷厂和我们集合。”
“let's go!move your ass!”
陆远边说,边踢了一脚还窝在沙发里的施成。
“不急啊,不是还要收快递吗?”
“不急个屁,你别忘了下午还得去罗威纳俱乐部买狗呢。看看时间好不好。快递可以放自提柜嘛。”
“来来来,啧啧啧啧啧”
“我滴妈呀,养一条两条那是乐趣,这么些个小家伙,上帝啊!”
四个人身边围着十四条才刚出生四至六个月不等的罗威纳幼犬,其中五条母犬。为了方便以后的繁殖,这十四条犬分别来自于六种不同的血缘。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正收拾着铺满了屎尿、狗粮和水渍的地面。李灵珊则自得其乐的给这些小家伙们分别带上了不同颜色的项圈以示区别。不然让这几个人光凭长相来分辨谁是谁,别说是他们了,连上帝来了都够喝一壶的。
“以后他们可就是咱们这些人最忠诚的保镖了!咱们四个人要和这些小家伙多亲热,不然不认主啊!”
陆远开口说道。
“不错,这不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坚定的选择罗威纳的原因嘛,天生就会护主,会看家护院,又结实还不挑食。”
李文斯顿补充了陆远的话,接着说:
“从此,我们就要和这些狗朝夕相处,哪怕睡觉都要睡在我们的别墅里。由我们几个亲自训练,严禁社会化训练,只要忠于我们几个,互相认识彼此,就ok了!哪怕对面站着顾文同,只要有我们指令,也得扑上去下死口!”
“李头说得好,喂食的时候必须我们四个都在场,遛狗也得我们四个亲自遛,不能偷懒,喂喂喂,这位美女,请你尊重我一下好不好?”
施成一本正经说这话,脑袋上却突然顶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回头一看,可不是李灵珊闹得。
“咯咯咯咯,还不是你最能偷懒吗?我们四个都爱狗狗,放心吧啰嗦的老大爷!”
“欸,我说你个小娘们,找骂是不是,你看我不抽你我!”
“行了,施头别闹了”
陆远前一秒还劝着施成,后一秒就脸色突变。
“灵珊你快把狗从我脑袋上放下来。你个小祖宗,你倒是不怕它尿我头上!”
这一夜,四人横七竖八的与这十四条幼犬共同躺在陆远家客厅地板上没睡上一个好觉。
第二天,四人都顶着深深的黑眼圈,带着五千把牙刷、上万支牙膏、众多药物、扫盲教材、训练装备和整整两百块手表,当然,还有这十四位小保镖再一次踏入了另一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