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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远山     穿梭1368txt下载     穿梭1368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收降

    刘晃听到叫骂倒也不动气,拿出了当初刘文昌对付翁德的一招,打赌!

    “邱大人,要不然这样,咱们赌上一把可好?”

    邱清芳冷哼一声:“哼,赌?怎么赌?”

    见他上当了,刘晃心生一计说道:“若是我手中的火铳可以连续击发,大人觉得你手下这些兵卒,能不能挡住我身后的这些帝国铁骑?”

    “哼哼,一派胡言!”

    刘晃一拍巴掌,大笑道:“哈哈哈哈,好!若是我告诉邱大人,我手中这支火铳能在数息之内连续击发数十发,你可愿投降否?”

    “若是不能呢?”邱清芳已经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刘晃手中的突击步枪,想从外观上看出些端倪。

    “若是不能,我即刻率队投降与邱大人,若是如我所说,那就请大人率队归降与我远东帝国,此后在刘某手下任职!大人可敢一赌?”

    邱清芳现在已经没了退路,如果真如对方所说,这火铳能够在数息之内连发数十发,那自己无论如何是打不过的,若是打下去免不了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那还不如就此投降至少能让这些士兵留下一条命!如果对方胡说八道,那收降对方自然为自己立下一大功,怎么算都划得来。想罢,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刘晃一看邱清芳点头,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哈哈哈哈!好,邱大人可莫要眨眼!”说完,冲着邱清芳挑了挑眉毛,举起手中的步枪,将快慢机拨至中间的全自动模式,左右看了看,对准了不远处的一颗中等粗细的树,扣动了扳机。

    “啪~~~”

    一片寂静之中突如其来的枪声显得尤为刺耳。射了一发,刘晃又侧头对着邱清芳说道:“邱大人,可当真不要眨眼哦?!哈哈哈哈!”

    没等邱清芳反应过来,一阵连续不断的枪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

    “哒哒哒!”

    “哒哒哒!”两次三发点射后,刘晃直接扣住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在几秒钟内便射击完毕发出了“咔”的一声。

    刘晃退出弹匣,变戏法一般从腰间又摸出了一个黑色弹匣换了上去,再次拉动枪栓。又一次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伴随剧烈枪声的是不远处崩飞的木屑和连续不断抛出的弹壳形成的一道道美妙弧线。

    直到射击完毕后,枪口才飘散出一股白色硝烟。惊的邱清芳捂着脑袋半天合不拢嘴。

    又是一梭子弹打完,刘晃才将枪设置到保险状态,扭头对着邱清芳笑道:“邱大人,愿赌服输吧!这火铳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我身后的帝国铁骑可是人手一支,敢问若是我方才下令随意射杀你们,大人觉得你麾下的士兵此刻还尚在人间吗?哈哈哈哈!”

    邱清芳冷汗直冒,心说好在这个刘晃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不然刚才连自己带手下是一千余骑兵悬一悬就成了这连珠铳下的亡魂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谈判的资格了,只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邱某认栽了,愿赌服输。今后当听命与刘将军,在将军麾下效力。”

    “哈哈哈哈!”刘晃笑着摇了摇

    手:“不是为刘某效力,而是为我远东帝国效力,为皇帝陛下效力。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刘某就先走一步。邱大人收拾人马,随后自行赶赴常州城吧!”

    “你......”邱清芳是说不出话来了,让自己赶赴常州城倒也算了,你好歹把兵刃收走啊?!活了这么些年就从没有见过这样收俘虏的。等邱清芳反应过来,刘晃已经打马扬鞭自行回去了。

    刘晃率队回到常州城时,护城的战斗早已结束。

    “诸位,今日一战如何了?”

    杜宗没回答刘晃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刘将军,你怎么才回来?”

    “嗨,这不是方才和明军的一千多骑兵碰了个面,刚刚才收降了他们嘛!”刘晃不以为意的说道。

    吕应宿向四周观瞧,见没有明军俘虏,狐疑的问道:“那......人呢?”

    “我让他们自己整队过来,对了,吕大人,可别忘了和守城的将士关照一声,若是明军骑兵过来,让将士们给他们开个门,把他们接进来。再准备些营帐之类的军需。”

    “自然,自然,老夫这就去安排!”吕应宿虽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根据刘晃的吩咐对手下安排下去。

    “将军真是奇人,就这么出去晃了一圈便兵不血刃收降了二千骑兵,老弟是想都不敢想。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张炳这几声感叹真是发自肺腑,自问若是今日是自己统帅骑兵,打赢是手到擒来,但是能这么就把近两千明军给招降了,是无论如何都没这个本事。

    “哈哈哈哈,张老弟,这骑兵可不是为了我收来的,是哥哥我为了张老弟你收来的。我知道老弟一心想统帅骑兵,只是当初被我这个当哥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有了这批人做根基,假以时日便可再拉起一支新骑兵来。到时我去和陛下说情,再让老弟你统领骑兵!”

    陆远等人确实有这个意思,想再新建一支骑兵部队。现在刘晃的骑兵性质就和顾五四的亲卫队一样,属于陆远手头上的直属卫队,配发的是现代化武器,拥有最强的战斗力,人员自然也是百里挑一的。这就意味着这两支部队的规模不可能扩的太大。但是以目前的环境来看,骑兵是无可取代的,那就只能再组建一支类似于火枪团的骑兵部队,装备着防刺服和火枪,以保持对明军骑兵形成压制。

    张炳听了刘晃的话,受宠若惊,连连对刘晃拱手以示感激之情。

    “对了,今日战况如何了?”

    杜宗笑着说道:“明军大败亏输,今日一战毙敌千余人,我军几无损失!只是弹药方面消耗较大,若是再来个两场这样的阵仗,怕是弹药供给会出现问题。”

    一说到弹药问题,张炳和其他几个团长都有些发愁,林平河抢先说道:“明军来袭,足有一万五千余人。今日一战对明军而言不过是牛刀小试,但我们的弹药消耗却是大的惊人,不仅是我火枪团,而且两营炮兵亦有同样的弹药困扰。”

    身为炮兵营长的王大力马上接话:“不错,一战过后,现在平均每门火炮的弹药仅剩下了四十发左右,其中一半都是霰弹,以我们现在的火炮部署,几乎无有效用。关键在于,现在我们是守城,而对方围攻,哪怕野外有我们的炮弹,也无法重新收回再用。二十发实心弹,也就只能够再打上

    一仗而已,没了炮弹,恐怕这些利器就变成无用的摆设了。”

    刘晃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弹药来,只能无奈的问道:

    “二爷那边可有说法?”

    “军工厂那边后续弹药已装船发出,但是这一两天内我们是别想了,只能坚持!毕竟从宝山出发就算走水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到的。”杜宗说着说着突然问道:

    “刘将军,那批明军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得先押回去,总不能留在常州府吧?”

    刘晃感到颇为棘手,为难的说道:“这......按理说是应该先押解回去,但是现在府城的弹药状况......”

    “无妨无妨,将军还是早些押解回去为好,以防有变,若是危急关头万一他们在城中哗变,更是得不偿失。”

    听杜宗这么一说,刘晃也觉得不应该冒险将这么一大批刚投降的明军留在常州城,无论是否会如杜宗所说会不会哗变,至少得花人力看守,得吃粮食。想罢,刘晃点点头冲着众人说道:“杜大人说的有理,那常州城就暂时交给诸位了,待我将那些被俘的明军押解回去以后,再转返回来协助各位!”

    刘晃说完,先派人用无线电通知了陆远和施成,接到批准后第二日一早便领着投降的明军骑兵离开了常州府。

    陆远等人接到常州府的报告,既开心又暗自埋怨自己。

    特别是施成,因为弹药补给的问题已经做出了好几次自我批评。

    “啧,哎~~~真是千算万算却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忽略了。”

    “行啦,施头,我们不也一样忽略了吗?吃一堑长一智,我看啊,就是因为我们太笃定了,认为自己什么都算好了,反而容易忽视最应该关注的东西。”李文斯顿破天荒的没对施成落井下石,反而安慰起他来。

    陆远跟着李文斯顿一起做起了施成的思想工作:“是啊,弹药基数本身就是标准的,谁也没想到应该多携带弹药,都没往这方面去想。好在常州城距离不算远,亡羊补牢尤时未晚,以后我们多注意就是了嘛!别长吁短叹了,好歹今天打赢了,刘晃又收降了一大批明军骑兵,据说这批人还不错,带头的那个姓邱的,还有两下子,也算是个好事嘛!”

    “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乔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除了第一批运往常州府的弹药以外,又通知赵一杰再拨一批船队过来,在苏州府又存上了一批弹药。这样一旦战事拉长,未来可以从苏州府紧急调运。”

    顾三站在一旁听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小的认为这事情二爷不该自责。二爷既要制定战略方针,考虑人员调派,还要时时刻刻盯着战场局势统筹规划实在是分身乏术,难免顾此失彼,容易出现纰漏。现在亲卫队和近卫骑兵有专属后勤部门,由梁进兼顾着。但小的以为老爷们得再新立一个后勤部,定下一个后勤总长才是当务之急。”

    顾三的一席话无疑说道了陆远等人的心坎里,李文斯顿忙问道:“三儿,你有什么人选吗?”

    “小的认为这后勤总长得挑选心思细腻之人,小的倒是有几个人选,其一是原崇明洲的户房书吏祁田厚,另一个是咱们这儿最早的两位账房先生其中之一,原富有元家的账房江士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战

    祁田厚是随着赵一杰的侄子原来崇明洲的知州寇准一起投靠过来的户房书吏,当初就因为户籍资料账册等等做的详细,给陆远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士泰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但活儿是没少干,从最早的下沙一直到现在的周浦庄园都一路紧跟着陆远的步伐。而且现在已经变成了陆远等人的心腹。

    远东帝国的经济大权分握在三个人的手中,郑纪和顾三主要负责国家财政的支出收入。自从银行正式开办,对内外账户进行剥离开始,江士泰就成了皇室财政的总管。

    国家财政很好理解,凡是军费开支、收购粮食、雇工以及官员的工资、基建工程款等等都是郑纪的负责范围。而所谓的皇室库房说白了就是内帑,也就相当于陆远等人的私房钱,凡是建造行宫或者庄园内的开销用度,包括亲卫队和亲卫骑兵的一切开销用度一般都从自己的私房钱中划拨,而不走国库。

    皇室小金库的资金主要有三个来源,首先是倒买倒卖做生意赚来的;其次就是查抄的家产中会有20%充入皇室经费,其余的80%则进入帝国财政库房;第三就是年度分红,不过对于分红,陆远等人都还指望不上,现在的国家财政能做到收支平衡,不让自己倒贴银子进去就已经不错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李灵珊吵着闹着兴建爱宫的时候,李文斯顿和郑纪这么拼命反对。而现在打算在苏州府再新建行宫,众人都没有过激反应表示默认的关键所在。

    这么一来就意味着江士泰就彻底被排除在外了,因为整个远东帝国除了陆远这几位,就只有江士泰能管住自己私人钱袋子,再没其他人可以顶替他的位子。

    除了江士泰,那就只剩下祁田厚了。最终经过表决,众人一致通过将帝国武装部后勤总长的位子交到了祁田厚的手上,另外责令他筹办武装部队总后勤部。

    “老爷,刘晃回来了,刚到庄园门口。”

    “快,把他叫进来!”陆远说话间和施成两人快步走出府邸,一瞧见刘晃过来,施成上前两步一把搂住了刘晃的脖子。

    “哈哈哈哈,回来啦?”

    “二爷,陆老爷,小的回来了!”刘晃笑容满面的答道。

    施成指了指刘晃身后的邱清芳问道:“这位是你给我们带回来的礼物啊?哈哈哈哈!”

    “二爷,这位就是明军骑兵统领,邱清芳!”

    “好,很好!”陆远对邱清芳招了招手,“来,既然来了就别拘束了,请进吧!”

    众人进入府邸,陆远指着沙发随意的说道:“坐吧,邱大人请坐吧。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随意坐!”

    “刘晃将军,这......二位是?”邱清芳困惑的问着身边的刘晃。

    “这位是陆老爷,这位是施二爷。陆老爷就是我远东帝国的皇帝陛下。只是私下里老爷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陛下。坐吧,坐下说话!”

    邱清芳屁股刚沾上沙发,一听陆远就是皇帝,条件反射般唰一下又站的笔直,不敢入座。

    “邱大人,坐吧,我们这儿不讲究这些表面功夫,你看看刘晃。”

    邱清芳回头一瞧,好家伙,刘晃毫不客气的早就端起茶几上的橙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陛下,亲王殿下,罪臣邱清芳给二位请安。”

    陆远摆摆手,“什么罪臣不罪臣的,早先不过是你我立场不同,何罪之有?我们这儿不兴跪拜之礼,起来吧!”直到邱清芳再次起身入座,陆远才接着问道:

    “清芳,明军那边如何了?老朱皇帝知道我们之后说了些什么?除了将你们派来,还准备了哪些计划?”

    邱清芳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对方有此一问的心理准备,既然选择投降了,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倒糖豆般一股脑儿全都交代了出来。

    消息最早是从陶舆权这边流出去的,但与陆远等人猜测的一样,这些书信整整花了小半年时

    间,经过了“千难万险”假以无数人之手,才最终到了左丞相胡惟庸的案头,但胡惟庸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头,而是责成当初还是松江知府何进查办此案。

    但何进在松江知府的位子上没呆多久就被撤职,接任的刘鉴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后第一时间询问了当时的上海知县周秉鞎。经过陈童晟和周秉鞎两人一搅和,刘鉴就打定了主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睁眼瞎,自然将这事给应付了过去。

    最后这个消息最终还是因为已经投降了远东帝国的常州知府明伦的一封信,才真正引起了朱八八同志的关注,说关注也并不准确,因为直到这时老朱还将这群扯旗造反的逆贼当成一股普通的流寇,就如同四年前上海县豪绅钱鹤皋聚众占城抗命同样看待,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只是照例责成当地知府和卫所调兵剿灭贼军,但下达皇命的官员别说松江府了,刚进入常州府就得知了常州府失陷的消息。直到这时,朱八八同志才真正意识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肘腋之患!这才将大都督府指挥佥事吴良先一步调了过来。

    陆远听完邱清芳的叙述,缓缓点头,“那朱元璋没其他部署?就只将你和吴良派过来?就这么一万多人马?”

    “非也,非也!”邱清芳摆手道:“事关苏松常诸府,陛下岂会如此轻怠?佥事大人不过是打前站的,出发之时大都督府左都督,曹国公李文忠已开始筹调大军以备战事。”

    施成急切地问道:“依你看,李文忠能派多少人来?”

    “不好说,得看佥事大人这边的战况。不过经过昨日一战,想来佥事大人定会求援,这援军亦不会少。总得再有个三五万之众。”

    “哈哈哈哈,好啊,好!三五万还太少,最好再多来些,我好多收降些俘虏为我所用。哈哈哈哈!清芳,你先下去吧,会有人来招呼你的。”

    滴答滴答。

    刘晃领着邱清芳离去的一刹那,施成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表情与之前邱清芳在时大相径庭。硕大的待客厅中除了陆远和施成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就只剩下墙边的大座钟发出的“滴答”声。

    “陆头,我们......”

    陆远伸手打断了施成的话,“来人,去把其他几位老爷都叫回来。”吩咐一声后才说道:“走,书房!”

    书房中弥漫着雪茄和香烟混合在一起后升腾的烟雾,依旧是一片死寂,这压抑的氛围直到李文斯顿、郑纪和乔纳森的到来才被打破。

    “照邱清芳这么说朱元璋是打算下死手了?”

    施成认真的点点头,“是啊,中国最富有,也是产粮最高赋税最重的苏、松、嘉、常、湖五个府,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占了三个,而且还未占领的嘉兴和湖州,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一步之遥,他没办法不下死手!”

    李文斯顿也从沙发旁的边几抽屉中的雪茄盒里给自己抽出了一根点上,慢悠悠的说道:“这个局面不是不能接受的,当初既然选择翻脸,我们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我们没有退路的。”

    “我们在座的有谁后悔了?没人后悔,总不能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就因为他朱元璋吓唬吓唬就重新吐出来还给他啊?再退一万步说,哪怕我们就是还出去了,难道他就罢休了?还能让我们和以前一样逍遥,安安稳稳做老爷?我看是不可能的吧?!”

    对于郑纪的话,大家都没法反驳,当初是大家一致投票通过,而且现在也确实就如郑纪所说,根本没有退路。

    “老乔,你那边怎么样了?”

    乔纳森放下手中的啤酒瓶,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展,枪炮工厂的产能现在还是上不去,火枪的月产量不会高于五百支。不过好消息是陈童晟又调了一批工人过来,现在全部用来装配定装弹药。实心弹铸造简单,可以大批量铸造,所以短期内弹药方面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陆远急切的问道:“那新工业区什么时候能投入使用?”

    “陆头,你前几天自己才去看过,你觉得呢?呵呵......”乔纳森摊开双手,无奈地苦笑着。

    也确实,想一步到位就要承受进度过慢的代价,现在宝山顾泾这块几乎还是个露天大工地,连基础设施都还没完工,哪怕再加班加点干,可复杂的工序和这巨大的工程量摆在这里,也确实急不来,哪怕人手再多,烧砖总是要时间的。

    从乔纳森这儿得不到什么好消息,陆远又转向施成问道:“施头,现在除了那六个团,还有没有其他预备部队?”

    “那要看就多高的标准了,如果是壮丁,那多了去了,光俘虏来的太仓卫和苏州卫的明军还有些巡检司的壮丁加起来都有小一万人。可是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啊!如果是以我们现有的训练标准,最多,我说最多最多还能凑出一个团,要是放宽一些的话,勉强能再凑出两个团。”

    “才五千人不到?”

    施成蛋疼的点点头,“嗯,最多也就这么点了。老乔,五千人的装备你这儿能保障吗?”

    “嗯,差不多,我今天早上刚安排人清点过,现在仓库里有四千三百支火枪,下一批三百支基本就这两天可以完工,验收成功后可以直接交付给部队。土产手雷也有将近两万颗左右了,目前最多也就这样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

    李文斯顿有气无力的问道:“产量扩不上去,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啊?”

    “好消息是我已经制造出了霰弹枪,坏消息是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泵动式霰弹枪,而是杠杆式。”

    “不不不,当时默罕默德说给我们的设备和图纸是雷明顿870啊?而且还有一批原料,为什么最后出来的是杠杆式?什么型号啊?”陆远问了两句,一摆手:“算了,别管什么型号泵动还是杠杆了,能量产吗?”

    乔纳森摇摇头:“理论上是可以,不过现在就算量产了,报废率也不会低,毕竟人员培训也需要时间。主要是会影响燧发枪的生产数,得不偿失。只能等待宝山军工厂落成之后才能批量生产。”

    “行了,先不管这个,把眼下的问题应付过去再说吧。”施成敲了敲桌子,“现在我们主要有两方面的劣势,第一是人员,第二是弹药。弹药方面老乔这里加把劲问题还不大,但是这人手怎么办?还有,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常州城守不住,怎么办?”

    “别看我们的地盘虽然不大,但却在老朱眼皮子底下,而且是明朝最富有的地方;军队虽然不多,但歼灭了太仓、苏州两卫,无疑是在他心窝子里猛击了一拳。以老朱那种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对我们妥协的。”

    陆远看了眼在座的众人,继续说道:“同样,我们也不会占了苏松常三府就此罢手,所以现在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老朱不过是个放牛娃都能打下这么大的地盘,我们再差再无能,最起码比他起点高吧?至少没轮到放牛,当和尚一家一户讨饭吃的地步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有六个臭皮匠,怎么着也能赛过两个诸葛亮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见大家气氛缓和了不少,陆远压压手,“我们也不能总是缩在后面当个缩头乌龟。我决定了,亲自上前线督战!”

    “你想干什么?御驾亲征啊?绝对不行!你一个人去不行,要去咱们一起去。”李文斯顿一瞪眼,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陆远白了他一眼,“一起去干嘛?去和杜宗,张炳他们抢指挥权吗?我去就是当个吉祥物的,你们要是都去了其他事还办不办了?”

    施成朝其他人点点头,“我和陆头去吧,你们守家!”

    “行啊,就我和施头去,李头,你这边的培训课程不能断,医疗人员都指望着你呢。乔纳森看着兵工厂也分身乏术,小郑头也是一大堆事,再说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五四他们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大不了跑回来就是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战(二)

    常州城外,明军大营。

    “佥事大人,今日一战损失可是不小啊!贼军的火器可着实厉害。”

    “哎~~~”吴良叹了口气,对着闫毕无奈的说道:“贼军若是不厉害,那苏松常是怎么拿下的?!翁德姜让他们可不是吃干饭的。吕应宿打了半辈子仗,什么没见过?结果如何?投匪了,投匪了!”

    经历闫毕笑着说道:“呵呵呵呵,大人不必烦躁,此战我军不过伤亡区区千余,大军未伤元气,大不了重整旗鼓,再与贼军大战三百合!”

    “看着大军是损失不大,可以你别忘了,今日我们才派多少人去打前站?不过二千前军就已经损失过半,最为关键这二千大军甚至都未能冲到城下,未能伤及贼军一人!闫先生,你想想若是打上城楼,得死多少人?贼军巨铳犀利异常,连帅账都保不住,你且想想吧!”

    “佥事大人教诲的是,教诲的......”

    闫毕话音未落,就听下面有人来报。

    “报大人,邱清芳率队入了常州城!”

    “哦?难道清芳乘敌不备打进去了?”吴良伸长了脖子惊喜的问道。

    “呃......小的看见邱大人是被逆贼请进城去的!”

    闫毕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回大人,贼军大开城门将邱大人骑兵放进了城,并未见仗!”

    吴良脑袋嗡的一声,晃晃悠悠一屁股瘫坐在圈椅上久久无语。

    过了许久,吴良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不用问啊,邱清芳率部投降了。邱清芳这人自己是了解的,并非是贪生怕死之辈,未见仗,未伤亡,为什么会就这么轻易降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能让他主动投降?翻来覆去想破了脑袋当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下意识的看向闫毕,想从他这儿寻求答案。

    闫毕同样一脸懵逼,强迫着自己冷静,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佥事大人,先别管邱清芳为何如此行事。如今邱清芳率部一降,咱们想靠着现有的这些人手打下常州府,就更难了。咱们应该速速后撤,撤回镇江府,等陛下援军到来。”

    “哼哼,撤?”吴良冷哼一声:“往哪儿撤?别的倒不怕,只怕是把你我的脑袋给撤掉了吧?本官可求援、可告急、可以问朝廷要军粮、要饷银,什么都可以伸手要,但就是不能后撤!”

    “可......可是......”

    吴良一摆手:“没什么可是的,我们打得下得打,打不下也得打!无有第二条路可选!只要咱们在打,陛下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但是只要一撤,连你在我,一个都跑不掉,全部脑袋搬家!”

    “可是大人,我们的粮草已是不多了,无有骑兵支援,连粮道都保不住,怎么打?”

    “没粮食就能撤了?粮食送不上来,陛下自会找人问罪,但是咱们如果撤了,应天府就等于脱光了衣裳的潘西(潘西,南京方言,也叫盼兮,意为美女、小姑娘)!陛下他能绕得了你我?”

    闫毕傻眼了,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依大人之见......”

    “吩咐下去,饱餐战饭。明日一早将剩余军粮一把火都烧了,大军攻城!拿不下常州城,你我二人携手揽腕,黄泉路上再相见吧!”吴良闭

    着眼睛沉声道。

    。。。。。。

    天色未暗,但距离明军大营五里之遥的常州城已经是灯火辉煌,东城门外,常州府大大小小一干军政大员和两个连队四百名火枪兵排班肃列迎着寒风等候着远东帝国皇帝陛下的到来。

    陆远和施成这一趟来的可实在是不容易,首先仅是做通李灵珊的思想工作就废了两人好一番口舌,最后陆远承诺抵达苏州府后带上顾五四和一部分亲卫队贴身保护才得以出发。其次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从上海到常州开开车撑死两个小时出头就搞定了。

    好在经过王平贵数月来的努力,从上海县至苏州城的道路已经初现雏形,勉勉强强算是通车了。二人抵达苏州城和顾五四亲领的五百亲卫队集结后,再弃车换马一刻不停地奔向无锡县。休整片刻后重新上路,经过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在傍晚时分,历经千辛万苦抵达了常州城。

    “来了,来了!”等候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安静的人群一下子开始熙熙攘攘起来,一个个全都焦急的伸长了脖子,数百军马由远及近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陛下驾到,公爵大人驾到,五四将军驾到~~~”

    三人翻身下马,冲着站在寒风中迎接自己的众人回礼。

    “诸位,诸位!”陆远双手向下压了压,笑着说道:“这大冷天的诸位劳师动众来迎接,心意我们领了。客套寒暄也不必了,咱们还是讨论讨论目前的局势吧。”

    众人并没有去常州府衙,而是直接进入了吕应宿特意给陆远和施成准备的军帐之中,杜宗亲自给三人端上了热茶,将地图铺在桌案上冲在场众人点点头,“陛下还是这般雷厉风行,那我们废话少说。诸位请看...”

    杜宗指着常州城地图说道:“常州城共有六个城门,分别是朝京门、通吴门、石幢门、青山门、德安门和和政门。刚刚陛下一行人是从东门进入城内,东门也就是因为可以直通苏州而称作通吴门,诸位也看到了,东门有瓮城,有城壕,城内的资料中显示城壕深达八尺,但经过测量也就是在五尺左右,差不多一米五上下吧,但就这样,明军想从东门进攻,堪比登天。”

    “嗯,那杜宗,你觉得明军最有可能从哪几个城门进攻?”

    “德安门和石幢门分别是大南门和小南门,都在城南。同样有瓮城拱卫,若是明军强攻,恐怕是要多付些代价的。不过也保不齐他们就偏偏想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依下官之间,可能性不大!所以下官认为明军主攻方向应该还是在西瀛门和朝京门,也就是常州城西,不过北面的青山门也不能弃守。也就是说,我军防御之重点应放在西北两面。而东南方三座城门,稍加防御便可。”

    吕应宿听完杜宗的分析立即附和道:“杜大人言之有理。常州城这些日子我也全部实地踏访了一遍,若我是明军主将,正如杜大人所言,当会将目标着重放在西北两面。”

    陆远和施成都没有实地勘察过,不过既然吕应宿和杜宗都是这么认为的,想来也不会有多大偏差。施成转向张炳问道:“老弟,现在部队如何了?士气可还顶用?”

    “前次大战伊始,兵卒们见到如此规模的大军,微微还有些胆寒,不过经过前一仗的大胜,将士们心气都上来了。四个字,求战心切!”

    “好!很好!”施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只要将士们军心不散,我军便能屹立于不败之地。张老弟,张山,平河,之后的战斗可就要靠着你们了。弹药,武器,粮食什么都不用你们考虑,你们只要打好仗就行了。还是这句话,打出我帝**人的风范,哪怕到时候常州府真保不住,我和陛下也绝不会怪罪与你们!”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多谢陛下,多谢公爵大人!”

    “报!陛下、公爵大人,陆军二团宋团长急件!”

    “念!”

    “达闻讯伪明大军数日以来围攻常州城,夜不能寐,惶惶不定。今日得知陛下与公爵大人亲赴常州督战,已命顾全所辖帝国陆军第三火枪团全员急赴常州城支援,三日之内定能抵达。另,树五少校于今日率大小船只七十余艘抵达吴江一十八浦,与我部汇合完成集结。达欲率二团择机奇袭宜兴,解常州之危。”

    施成听完亲卫队传令兵的禀报显得很欣慰,“给宋团长回信,命其自寻战机;命杨树五全权配合宋达部行动;命苏州知府魏天鉴必须保障宋达部的食物和弹药供给。另外,告诉宋达,我们会将后续战报及时呈送,拿下宜兴县后,择机北上增援常州城。”

    陆远见天色不早了,笑着挥挥手说道:“明日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诸位,早些休息吧。”

    挥退了众人,施成瞧见传令兵还站着不走,诧异的问道:“还有事吗?”

    “二爷,陆老爷,宋团长还有一封密信,特命卫队只可让诸位老爷亲启。”

    施成一伸手,“嗯?拿来我看!”

    二位老爷尊鉴:我帝国占据松、苏、常三府乃是伪朝根基,伪明大军出师不利,达自认为明皇绝无理由就此善罢甘休,现如今乃敌我双方不死不休之国战。

    我帝国大军虽所向披靡,此刻却只得固守坚城,至今已被围数日之久。数万大军压境之际,难保旁人不会心生动摇,特此书信一封,望诸位老爷不可轻信人心。

    另,宋达今日得知二位老爷亲赴常州,久日未见思之甚切。故此擅作主张,放弃进攻宜兴,已与顾全一道率麾下二团,三团从吴江驻地开拔直奔常州府支援,以抗伪明大军围剿,最快将于明日晌午抵达常州城外择机从旁袭扰明军,使其腹背受敌,以求一举歼之!

    宋达未经批准自作主张,擅自更改战役目标,妄自揣测人心,有负诸位老爷仁达之名,恕见谅!宋达。

    两人看完书信,屏退了传令兵,相互对坐久久无语。

    半晌,陆远长叹一声:“哎~~~,施头啊,咱们还差得远呢!宋达不过是一介家奴,所思所想,却比我们这些号称多了几百年见识的人深入的多啊!”

    “嗯,明军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我们见了腿肚子都发软,站都站不直。就像宋达所说的,难免会有人心生反意,如果有人擅自开了城门,一旦打起了巷战,就算将士们再英勇,照死也搞不过数倍于己的敌人,咱们手里的这些军队就完蛋了,到时候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不到啊,最后这番话居然是宋达对我们说的。”陆远停顿了片刻说道:“小七的队伍要扩大,不过眼下只能让五四他们盯着,只要发现异动,无论是谁一律就地正法。”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再战(三)

    初春的太阳自东方升起,一夜安稳,常州城内并没有发生什么私开城门,引狼入室的恶性。事件。

    明军主将吴良只求战死沙场的态度似乎在无形之中感染了剩余的一万多明军将士,吴良一声令下,直接将所剩无几的军粮烧了个一干二净,摆出了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搏命姿态。

    一万多近两万的明军密集地集结在一起的场面着实壮观,明军大营之中熊熊烈火同样也映入常州城上众人的眼帘。陆远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举着望远镜而微微发酸的手臂,冲身旁的施成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施头,交给你了!”

    施成嘴角向上一扬,冷哼一声:“哼,吴良倒有点魄力,把粮食烧了,打算背水一战了。”话音刚落,施成紧接着大喝一声:“来,升旗奏乐!”

    夹杂着破音和失真的嘹喨音乐从超大功率的广场舞专用拉杆式音箱发出,一曲终了,施成拿过话筒开始进行战前动员:

    “弟兄们,今日一战,事关我帝国国运,事关诸位同袍的妻儿父母,事关诸位的身家性命。将士们,你们绝不会孤军奋战,手中有利器、身旁有战友、身后有陛下与本王、有我远东帝国为诸位撑腰。诸位当人人悍勇,个个争先!用你们坚强的意志和手中的长枪守住常州城,用你们的钢铁之躯保我帝国万世隆昌!”

    施成这一番说辞可谓振聋发聩,就连陆远的心情也不由得微微有些激动,看着将士们嗷嗷直叫求战心切,两人都满意的大笑起来。

    常州城头上巨大的动静就连对面的吴良都能隐约听个**不离十,虽然离得远听不太清楚施成说了些什么,但贼军叫嚣之声直冲云霄。

    吴良脸部的肌肉都有些抽搐,狠狠地一咬牙,随即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擂鼓,传令下去,全军出击,今日本官要踏平常州城,势必将远东贼逆一网打尽!没有本官的命令,擅退一步,格杀勿论!”

    随着吴良的一声令下,明军阵中重新赶制的战鼓爆发出了撼天震地的轰鸣声。

    攻城战没什么战术可言,哪怕吴良再怎么熟读兵书战策面对一座坚城也摆不出什么方阵,只能凭着手下将士们的一股血气之勇对常州城进行强攻。

    有了第一仗的经验,明军士兵已经尝到了贼军巨铳的厉害,也摸出了敌方巨铳的射击范围。军阵中明军百户千户们,拼了命的催促着手下的兵卒,想让自己的队伍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常州城上数十尊巨铳的射击盲区,避免伤亡。

    至于什

    么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之类的阵型,在火炮的巨大威胁前,被完全摒弃了。什么刀盾手重甲兵,再厚的盾再好的甲也挡不住巨铳和贼军手中的长铳,跑的快才是硬道理,只要玩命跑到城下,哪怕累吐了血也比被火炮燎到,被火枪射到要好。

    明军对着常州城,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狂奔而来。陆远面对这番场景,说实话,镇定程度还比不上已经可以算是久经战阵的张炳等人。

    自己这边隆隆的炮声震的山响,陆远对着施成的耳朵喊道:“施头,他娘的,老子小腿肚子都开始抽抽了。”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你看看人家。”施成一伸手,指了指一旁面色如常的顾五四,“你个家伙还不如人五四镇定,要是受不了就滚去城内府衙呆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到时候吓尿了都没办法和别人交待!”

    “我去你的!”陆远白了施成一眼,骂了两句说道:“敢不敢打个赌?”

    “怎么个赌法?”

    “我们比比枪法,看谁枪法准,让五四给咱们做裁判。”

    施成一听就乐了,咧着嘴笑道:“行啊,彩呢?不带浇头没什么意思吧?嘿嘿,这样,我也不欺负你,赌多了伤和气,咱们赌一万块,怎么样?”

    “行啊,死活不论,只要干趴下就算。”

    “哼!行!”施成转身吩咐了顾五四两句,接过两支步枪和十个弹匣,“拿好,每人五个弹匣,打完算数!”

    施成麻利的带上护目镜、口罩和降噪耳机,准备工作一应俱全,咔嚓一下拉动枪栓,聚精会神的挑选着自己的目标,不时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哒哒......”

    由于明军阵型密集,这次的炮击较上一仗的效果更好,每颗炮弹几乎都能在明军阵中犁出一条血痕,受伤明军的惨叫声已经逐渐传到了城头之上。

    陆远将视线从望远镜中挪开,撇了施成一眼,低声骂了句:“真是个傻子啊!急个毛线,离这么老远打个屁啊!真是头猪!”

    “二百米!”

    张炳与其他两位团长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

    “一百五十米!”

    “开火!开火!”

    “砰!砰!砰!砰!......”

    第一轮射击,对面冲在最前方的明军就仿佛怼上了一堵墙一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足有上百人之多,绝大多数都倒在地上

    哀嚎不断。

    陆远左顾右盼,见张炳他们指挥的井然有序,索性不再管他们如何指挥,自己提起步枪,瞄准一个举着指挥刀的明军百户,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干了,怎么打不中啊,妈的!”陆远打了好几发,被自己视作目标的明军百户依旧张牙舞爪的拼命带队冲着城墙狂奔,陆远见状气个半死,直接将快慢机拨到了连发,站直了身子,对着目标就是一通扫射。巨大的后坐力震的自己的肩头生疼。

    等换完了弹匣,陆远定睛一看,好嘛,这个明军百户依旧生龙活虎的挥动手臂招呼麾下兵卒冲锋。眼瞧着已经临近护城河了。陆远气极,对着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又是一梭子。

    简而言之,五个弹匣,整整一百五十发子弹,从一百五十米打到五十米,陆远总共击毙了12个明军,至于这个明军百户,却只被击伤了大腿和腹部,更可气的是,居然还不是被自己打中的。

    陆远瞥了眼自己右侧的施成,见他依旧有节奏的“哒哒哒,哒哒哒!”每一次射击,面部的肌肉都会被后坐力震的微微晃动。

    “老爷,明军已抵近城墙了,回去避一避吧!”

    “避个屁!”陆远往城下啐了一口唾沫,“怕什么,通知下去,让他们瞄准对面的弓箭手狠狠地打,谁要敢后退,一律枪毙。”

    施成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把枪往亲卫队员手上一扔,拍了拍双手对身后给自己计数的亲卫队问道:“是不是五十二个?”

    “二爷,五十五个!”

    施成笑着揉搓着三根手指,“来,愿赌服输,一万美金!”

    “你抢劫啊?不是一万块rmb吗?”陆远恶狠狠的说道:“你咋不说一万英镑呢?”

    “你要给英镑也行啊,反正我是不介意的。rmb这三个字我是头一次听见啊,废话少说,我给你记账,哈哈哈哈哈!”

    二人说笑之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处于明军弓箭手的射击范围之内。顾五四瞧见明军弓箭手正弯弓射箭,大喝一声:“举盾护驾!”

    这一嗓子把陆远和施成吓得一激灵,身旁的亲卫队员呼啦一下将两人围在中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防爆盾将二人头顶笼罩的密不透风。

    弓箭穿破空气所发出的啸叫声由远及近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黑压压的箭支呼啸着直奔城墙之上飞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明军冲锋

    咻咻咻咻。

    数支弓箭仿佛长了眼睛,冲着陆远等人就飞了过来。顾五四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一手一个将陆远和施成两人死死的夹在自己的腋下,不出五秒,面前和头顶的盾牌上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啊!~~妈呀!~~~”

    城墙上几十位被射伤的火枪兵发出的一阵阵惨叫,不可避免地影响这身旁的战友,恐惧就像是瘟疫一般传遍了城头。

    林平河见手下的这群家伙全都要么撅着屁股匍匐在地,要么蜷缩成一团紧贴着城垛躲避明军弓箭的袭击,气得五雷轰顶,抄起手中的皮鞭对着面前吓的瑟瑟发抖的士兵就是一鞭,口中大骂:“都给我起来,给我反击,反击!你们这群没卵蛋的家伙,都他娘的给我起来,瞄准对面的弓箭手,给我狠狠地打!”

    不仅是林平河的四团,就连一向标榜着军容整肃的一团士兵也同样不可避免的产生的恐慌情绪,张炳一眼瞧见了一营旗下的一个连长居然也被弓箭射的跟个无头苍蝇般抱头鼠窜,疾跑两步来到近前,二话不说拔出腰中的手枪对准这个倒霉的连长的脑袋就是一枪,一颗炽热的子弹从后脑勺窜入,留下一个弹孔,再将其天灵盖崩的爆裂,脑浆崩现的同时鲜血也溅了张炳一脸!

    “后退一步,杀无赦!都给老子爬起来继续射击!”

    经过众多将军的催促,城墙之上原本稀稀拉拉的射击声又变得密集起来。

    士气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影响着人们的心神。

    明军一见城头上的逆贼被己方的弓箭所压制,枪声不似之前这般密集,本身已是强弩之末的明军一下子重新燃起了斗志,不,应该说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拼了命的朝城下猛冲,顶着厚木盾的攻城车在数十明军的推动下碾过不幸阵亡的友军尸体,吱丫丫吱丫丫冲着城门怼了上来。

    明军的弓箭手们不可谓不悍勇,为了能够射到城头上的贼军,弓箭手们先是顶着火枪和炮弹的袭击拼了命的往前跑了好几百米,没喘上一口气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弯弓搭箭疾风骤雨般射击了好几轮,只可惜再勇猛的战士体力也是有限的。火枪兵只需要用食指轻轻扣动扳机,而明军的弓箭手想射出一支箭却要卯足了力气。

    此消彼长之下,刚被弓箭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火枪兵,重新掌握住了战场的优势,又开始在各个连队长官的指挥下一个个重新架起了枪,城头上噼里啪啦的射击声又一次响成了一片。

    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的明军主帅吴良此时嗓子都喊哑了,为了整肃军纪不使队伍混乱影响士气,自己更是亲手宰杀了十多个被吓破了胆,意图

    逃跑的麾下士兵,更别提整支督战队了。

    “大人,我军前锋已抵近城门了。”

    吴良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道:“把攻城梯架起来,和贼军肉搏,不然我军早晚被他们耗死,让他们分散阵型,别挤在一堆跟个靶子一样。攻城车想办法把门撞开,只要近身肉搏我军胜利在望!”

    话音刚落,吴良就眼睁睁的看到刚得了自己的命令准备挥舞令旗指挥全军的传令兵被一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子弹打的只剩下了半颗脑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腿内侧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暖流涌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闫毕瞧见主将倒在地上,急忙快跑两步来到吴良面前,“佥事大人,你没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吴良伸手抓住闫毕伸过来的双手一下子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摆脱内心的恐惧,“快,号令全军,杀上城去,与贼军贴身搏斗!”

    “大人,贼军火器犀利无比,小的还是赶紧保着大人往后避一避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大人!”

    未伤及贼军分毫,我大军却已是尸横遍野,满地的哀嚎,吴良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战场,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大人,这些兵卒可都是大人的体己人啊,难道就在这儿拼光吗?不如退兵,再做定夺吧!”

    听到闫毕的劝说,吴良摇了摇头:“我军粮草已焚,战,还有一线生机。退,则死路一条。”

    闫毕焦急的反驳道:“大人何出此言?我军兵锋已钝,单凭着儿郎们一股血气,如何能抵得过贼军的火器?!如今云梯都还未架起,就已经伤亡如此惨重,怎能指望将士们再杀上城去?大人,只要将士们人还在,粮草没了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派人去丹阳再调一批来也就是了。我军只要驻守在此,等左都督大军一到,定能剿灭贼逆!”

    吴良心说这不是废话嘛,要是真这么简单,还用得着自己拼了命上阵吗?左都督大军,哼,等李文忠一到,别的事没有,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给宰了!

    与其不明不白地被李文忠给一刀砍了,还不如死在贼军手里,至少家眷能保住,说不定陛下看在我军奋勇战斗的面子上,还能赏个爵位给自己儿子。

    想到这里,吴良更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一摆手,豪气万丈地说道:“今日之战不分出个胜负高低,本官绝不退兵,死,也要死在这战阵之中!”

    闫毕心说还分什么胜负高低,他娘的胜负不是早就分出来了吗?还无有一个爬上城头,全军便已死伤数千,攻城车被贼军巨铳轰的十不存一,云梯更不谈了,还要怎么分胜负?难道死光了

    才叫分出胜负不成吗?

    是,你吴良深受皇恩,宁愿死在军阵之中博个好名声。可我闫毕不想死啊,眼下的局势自己也算看明白了。之前第一仗,前军两千人试探进攻,几乎落得个全军覆没也就罢了。今日一战全军压上,可如何呢?打了半个时辰了,一万五千余人连个墙皮都没抠下来几块就已经阵亡数千,拼死拼活赶制出来的攻城车,被砸的仅剩两辆,要不是平日里自己治军甚严,早他娘的一败涂地四散奔逃了。就这么还指望着破城呢?破个屁!

    古语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闫毕自己做过一番盘算,现如今我国朝大军,兵,不足敌十倍;械,不及敌之万一,贼军火器甚为凶猛,哪怕其未占据坚城,只是野地作战,以我军如今之兵力,亦不能战,更何况其固守坚城。

    这还仅是其一,还有,常州城附近村镇坚壁清野,那人呢?哪儿去了?还不是都集中到常州城中了吗?那好,就算贼军没了火铳和巨铳,仅凭这城中的数十万百姓就能随随便便拉出个数万壮丁上城头作战,这仗怎么打?怎么会打的赢?

    想要围困常州城更不切实际,先不说这附近村镇的百姓带过去的粮食,哪怕是今年的秋粮税收,就够城中的百姓吃上好一阵子了,想等城中断粮不战而降?更无疑是痴人做梦!那贼军的苏松二府也不是摆着看的,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巨铳,多少火铳,多少壮丁?

    闫毕思索片刻,又看了眼视死如归的吴良,一跺脚,转身离去。

    明军如同强弩之末,可常州城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随着明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弓箭的准头也自然越来越精准,受伤阵亡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快快快,把受伤的将士都抬下去治疗!”

    “后队补充上来,继续射击!”张炳一边叫嚷一边挥舞着手臂:“快,让担架上来把伤员抬下去!”

    “团座,明军先头部队已经趟过了护城河。”

    张炳双手撑住城垛,俯身朝着下面看去,果不其然,视线所及之处已经呜呜泱泱有数百人已在城墙下,准备架起云梯登城。

    “准备手雷!”

    张炳所说的手雷可不是亲卫队装备的手雷,而是乔纳森制造的改进型震天雷,是完全依靠破片对人员进行杀伤的防御性手榴弹。

    “点火!扔!”

    一颗颗冒着青烟,重达1.5kg的震天雷,像下饺子一样从城墙上落下,掉落在抵近墙根处的明军阵营中。

    “嘭嘭嘭,嘭嘭嘭”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溃千里

    数百枚震天雷几乎在几秒内同时在明军的脚底下爆炸,哪怕城楼上的帝国官兵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轻微震动。

    无数碎裂的弹片夹杂着铁钉和废铁片,直刺进明军战士们的身体,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看似不起眼,与人无害的细碎铁片,在黑。火药剧烈的爆炸中,如一柄柄小刀子,无差别地飞向方圆五米内的所有物体。

    其中还有一个探头张望,想亲眼见证震天雷杀伤效果的帝国士兵,被四散飞溅的铁片削去了半只耳朵,惨叫着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耳寻求医生的帮助。

    城楼之上的帝国士兵如此,可想而知,在明军士兵脚边爆炸的震天雷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血雾,映入帝**人眼帘的是一片血雾,在这一刹那,敌我双方都茫然愣神,哪怕见识过震天雷爆炸,久经训练的帝国官兵,都难以想象数百颗手榴弹同时爆炸,居然会有如此骇人的效果。

    后排的明军眼瞧着自己的战友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抽搐着,破裂的咽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已经被铁片削断了三根手指的双手死命地捂住自己涌出鲜血的喉咙,连叫喊呼救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

    更多的士兵在哀嚎、在呼喊、在往腹部塞已经淌出的肠子、在找自己已经被削断的残肢断臂,在跪地求饶,在捧着与自己亲近的战友的尸体放声痛哭。

    张炳见众人都嗫呆呆发愣,大骂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给我扔,往远了扔!”

    一声令下,又是数百颗震天雷冒着青烟以一道道诡异地弧线朝着后续涌来的明军飞了过去。

    数秒之后,同样的惨状再一次在明军阵营中崩现。紧接着,在火枪射击的间隙,第三轮手雷又被扔了出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愣神了,“妈呀,跑啊!”

    “救命啊!”

    古往今来,在战场之中冲在第一线的士兵,永远是最勇猛,最不怕死,最渴望建功立业的。可现如今被三轮手雷炸的这些明军官兵一个个丢盔卸甲,哭爹喊娘,转过身,冲着来时的方向夺路狂奔。

    什么督战队,去他地吧!情愿被一刀砍死,也不能被活活炸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哪怕被火枪子弹射死,也好过被手雷的破片切割得千刀万剐。

    一部分丧失了信念,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不愿再跑的明军纷纷跪在地上。在他们心中,还不如被活捉了,或是被一枪崩了,又或是被巨铳一炮掳走还更爽快一些。

    数千位亲眼见识到震天雷威力的明军官兵,冲着自己的阵营退了回去,将原本井然有序的军阵冲了个七零八落,特别是后方的弓箭手,被退下来的自家兄弟怼的根本无法瞄准射击,如此一来,就连仅剩下的反制手段都荡然无存。

    闫毕领着自己手下的三百亲兵,站在一处高地,听到一阵阵隆隆的巨响,虽然看不清城墙之下的惨状,但看到潮水一般退回来的明军官兵,就已经知道这场仗彻底算是结束了,反而长出了一口气,冲着吴良所在的中军方向拱拱手,又对着南京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喃喃自语道:

    “冬去春至,世间循环天地现;远东伪主,立身山峦人世间!罢了,罢了啊!”

    一咬牙一跺脚,闫毕将自己的佩剑往地上一扔,对众人说道:“这仗打完了,诸位,各自逃命去吧!”

    手下几个心思细腻的亲兵隐约听出了闫毕话中有话,试探着问道:“大人这......叫小的们投身何处?”

    “呵呵呵呵,本官乃贪生怕死之辈,不愿陪着佥事大人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你们都散了吧!”

    好一个以退为进,闫毕这番话说的毒辣极了,自嘲中透露出了内心,果不其然,几个亲兵马上接话道:“大人视我等如子侄,小的们不愿弃大人而去,大人去哪儿小的们就跟着去哪儿!”

    闫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领着这些亲兵退下小土坡,向北边慢慢撤去,逐渐远离了主战场。

    说句公道话,闫毕这人并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死,得死的有价值,不能和吴良这个死脑筋一样,好像以身殉国就是自己最终的目的。

    自从得知了邱清芳投降之后,闫毕其实给吴良提出了好几个行之有效的好建议。首先是建议吴良在李文忠大军未到之前不可轻举妄动,等到左都督统领援军抵达常州城,再将两支人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一鼓作气猛攻常州城,哪怕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还能利用兵力的优势轮番骚扰,使用疲敌之计!

    哪怕就在刚才自己还恳求吴良睁开眼睛看看局势,劝说其及早退兵以保存有生力量。可结果如何?自己苦口婆心提出的所有建议全都被吴良一口回绝,他知道吴良的心思,也能理解吴良一心求死的原因。但就算有再好的理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万多人死的毫无价值,像个牲口一样被人刀刀斩尽刃刃诛绝吧!

    既然改变不了吴良的决定,那就不能怪自己临阵脱逃了。

    闫毕打算干什么?

    闫毕打算投降!

    如果换了陆远等人处在闫毕的立场上,也只能投降。首先他没法再回去明军阵营了,吴良带来的近两万大军,第一仗死了一千多,然后骑兵也不知为什么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投了匪,被请进了城。今日一战本想毕其功于一役,但事与愿违,又是落得个大败亏输的局面。主将吴良一死了之,谁来担责?轮也只能轮到自己头上。

    再说逃,往哪儿逃?带着数百亲兵逃回镇江府,那岂不成了逃兵吗?到最后还是被陛下一刀斩尽。往北逃?也不行,往北数十里就是长江天堑,怎么走?游泳游到江北吗?

    往南逃?往南跑,跑断了腿,还是在常州府境内,最恶劣的是江南地带乃是平原水网,不似云贵高山险峻,哪怕浙江境内的小山都没几座,想当个山大王都不行,更何况自己还没粮食存生,怕还没跑到地方就得饿死在半路上,如果打家劫舍,免不了会透露风声,到时候自己堂堂一个都督同知,反倒变成了朝廷通缉的山贼了。

    那与其自己当山贼,还不如现在直接去从匪,带着自己的弟兄们直接上远东伪帝的贼船来的爽快。

    西、北、南三个方向都去不得,就只能向东走,对,向东走!

    迷在伊始,迷伊始;

    悔不当初,悔当初。

    吴良呆愣愣的看着麾下如潮水般退回来的残兵败将,暗恨自己方才没有听闫毕的劝说,在有机会主动撤退的时候没有下令让大军后撤。

    再想找闫毕商量对策,可哪儿还寻觅的到闫毕的踪迹,视野所及全是哭爹喊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残兵,就连督战队都被败军给冲散了。

    其实到了现在,吴良最应该做的是先下令后撤,然后把这些散兵游勇给重新收拢起来,成建制的退往镇江府,等候援军。可吴良早已抱着必死的心态,瞧见魂不守舍的兵卒,顿时血气上涌,气急败坏地拔出腰刀又接连斩杀了几名逃跑的士兵后

    ,一拍坐下的战马,亲自冲向了常州城。

    “驾!驾!”

    骑在高头大马上盔明甲亮的吴良,在退却的明军阵营中显得极其醒目,很快就引起了城墙上张炳的注意。

    “杜大人,这人什么意思?”

    杜宗挠挠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张炳和杜宗只知道对方是个明军将领,并不知道他就是主帅吴良,也不怪二人,吴良身边除了几个亲兵,即无帅旗,也不似前一仗那样端坐在帅账之中。

    “不管他,按照既定计划,命令部队出城追击!侦骑在前追击,步兵跟上收拢俘虏,安排后勤部队打扫战场。”

    “杜大人,团座,宋团长的二团和顾全团长的三团到了,正领队包抄明军后路!”

    传令兵的消息着实让杜宗和张炳大吃一惊,杜宗心说好一个宋达,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难怪陛下和诸位爵爷如此器重宋达,给予他如此大的权限。

    张炳没想这么多,一听宋达抄了明军后路,拍手大笑:“好好好,来的正好,快,通知宋团长配合我部,抓俘虏!”

    杜宗白了张炳一眼,“这还用老弟你吩咐啊?闭着眼睛都知道人宋达早就率队撒开了大网,就等着溃散的明军呢。”

    事实也正如杜宗所料,宋达和顾全领着两团近五千人的部队,由打苏州府吴江县出发,星夜兼程在短短三十二小时内强行军一百一十公里,当大队人马抵达常州城外时,双方激战正酣。

    宋达亲自和侦骑抵近观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认为战局已定,而后决定不急着率部进入战场加入战斗,而是指挥部下绕道明军身后,撒开了一张弥天大网,等着明军溃败后,主动跑进自己的手心里。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明军就已经渐露败相,等二团官兵在各自阵位落定,败退的明军就如潮水般朝着自己预设的埋伏圈涌了进来。

    打个形象些的比方,就好比渔船打渔,一网兜下去,捞出来一堆各色海鲜。现在的情形只不过是把海鲜换成了吴良麾下的这些残兵败将。

    宋达面前的地上插着自己的指挥刀,双手随意地搭在刀柄上,仰首挺胸一脸自豪地看着一队队投降的明军垂头丧气地从自己身前走过。

    一旁的顾全佩服地问道:“宋团长,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就知道明军溃败在即?”

    “啊?哈哈哈哈!”宋达一摆手答道:“顾全你客气了,这哪是宋某料事如神啊,二位老爷在常州城坐镇,伪明哪有不败之理?”

    “嗨,团座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定是观察出什么来了吧?说真的,你怎么瞧出来的?”

    宋达点点头也不再玩笑,解释道:“顾全,你看啊,方才明军攻势犀利,一股脑儿全军压上,可越是如此越缺乏回转的余地,看似刚猛,实则脆弱。只要挡住其兜头一击,明军便后劲全无。这样的战法若是遇到普通的流寇或是占山为王一击即溃的土匪,倒不失为是个行之有效的好法子,可惜啊,可惜不凑巧,他碰见了我远东帝国,哈哈哈哈!”

    “哦,原来如此,小弟受教了。”

    “哈哈哈哈,不说我帝国大军有火枪火炮这等利器,就算是与明军的武备一样,仅靠着他们这些人都打不下常州城。如今我军兵强马壮利器在手,明军别说打下常州城了,哪怕爬上城头,张炳他都嫌丢人,哈哈哈哈!走,收容的差不多了,走吧,进城!”

第二百五十章 主帅阵亡

    来到十四世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对陆远和施成两人来说已经见惯不惊了,血腥场面也见识过不少,可当面对着如此血腥的战场,如此骇人的景象,不免还是有些膈应。哪怕打了胜仗,也高兴不起来。

    “老爷,二爷,几位团长询问如何处理明军尸体?可要筑上一座京观以扬我帝**威?”

    陆远摇摇头,“京观?筑什么京观?常州府是我们帝国的土地,哪有在自己家里筑京观的,是震慑别人还是吓唬自己啊?让俘虏们挖坑,把尸体都埋了,打扫战场。宋达来了吗?”

    “回老爷,来了,已经进城了。”

    “好!等他到了就让他过来!”

    亲卫队传令兵刚走没多久,宋达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老爷,二爷,小的来晚了!”

    施成笑着起身拍了拍宋达满身的尘土,“坐吧,这一天一夜可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的还是晚到了一步,没赶上大战,没给老爷们出上力。”

    “先喝口茶。”陆远指了指桌上特意给宋达准备的茶水,“你的信我们收到了,你有心了。”

    “老爷,这都是小的份内的活计,承蒙老爷不怪罪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好。”宋达端起茶碗咕噔咕噔喝了几口继续说道:“小的在吴江这段时间,除了平时的操训,就一直在盯着这边的动态,一刻不敢懈怠。明军此战不过牛刀小试,区区万余兵卒的损失,对大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未伤及其筋骨。”

    陆远明白宋达这番话其实是变相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因为打赢了一场仗就骄傲轻敌,小看了朱元璋。

    “宋达,这你放心,我们也没狂妄到打了一场胜仗就找不到北了。”施成笑着问道:“如今你来了,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什么想法或者打算吗?”

    宋达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四个字:

    “主动出击!”

    宋达说出的四个字,不仅令在场的杜宗和吕应宿大吃一惊,就连陆远和施成二人都对其主动出击的方案大感意外。

    不过还没等到陆远详细询问他的想法,就接到了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是吴良战死在城下!

    第二是经历闫毕率着自己手下的三百亲兵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常州府东门,在东门以外向东门的守军弃甲请降。

    吴良和麾下剩余不多的几个亲兵在大军如潮般退却的时候反其道而行,冲向了常州城。其结局可想而知,无一例外被守城的帝国士兵给射成了筛子。

    由此一来,堂堂的四品大员大都督府指挥佥事大人,原太仓卫指挥使吴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战场中一命呜呼,死于一个无名小辈之手。死,却未得其所,真叫人一声叹息!

    闫毕则没这么死心眼,率着麾下的亲兵脱离战场后,绕道常州府东门,丢弃了甲胄,主动解除了武装后,被守军给解押进入常州城。

    “二位老爷,诸位大人,那个经历闫毕死活要求见我军主将,说有消息通禀。”

    闫毕主动投降刚开始并没有引起陆远等人的关注,本想将闫毕和其他投降收俘的明军暂时关押在一起,待腾出手来再逐一甄别,看看他们是否还知道些什么,闫毕这一下主动求见,倒也替陆远等人免去了一个麻烦。

    施成美滋滋的叼着烟,心情愉悦,见到被反捆着双手的闫毕进来乐呵呵的吩咐道:“来,闫毕闫大人是我们的客人,给大人松绑,哈哈哈哈!”

    吩咐两声,施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闫毕,坐吧,听说你要找我?”

    毕活动了一下先前被捆的生疼的手腕,跪倒在地,“罪臣闫毕,见过大人。敢问我国朝大军可是败在了阁下手上?”

    施成摇摇头,朝一旁的杜宗努努嘴,“你没败在我手上,你是败在了这位杜大人手上。闫毕,你不是有消息说吗?请讲吧!”

    闫毕的心思很活泛,顺着施成努嘴的方向打量了一下毕恭毕敬的杜宗,又瞧了瞧居中上座中翘着二郎腿的陆远,再看了看吞云吐雾,与自己说话的施成,有了底,心说主座中的两位一定比其口中的主将身份要高得多,连忙给陆远和施成两人来了个五体投地,以示尊重。

    陆远和施成哪儿见识过什么五体投地的大礼,还以为来个碰瓷的,陆远挠了挠头,“你起来吧,不用行礼,坐下说话吧。”

    闫毕起身又给在场了其他人纷纷躬身施礼,才坐到了椅子上,说是坐,还不如说是半蹲着,只不过屁股蹭了些椅子边而已。

    “二位大人,诸位将军,下官乃是大都督府经历闫毕,此次是随着佥事大人吴良奉陛...伪明朝廷来常州府境内剿灭伪,不不,袭扰帝国天兵。”

    一下子改变立场的闫毕,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说的不好,自己脑袋搬家。

    “行了,你说吧,伪帝就伪帝,剿匪就剿匪,我们不在乎,你大胆说,朱元璋除了派你们来,是不是还派了其他人?听邱清芳说,李文忠是不是......”

    闫毕点头如捣蒜,心说果不其然,邱清芳这个混小子走在自己前面了,“不错不错,左都督曹国公李文忠正整军备战,今日一败,恐怕国朝震动。”

    施成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那你估计,李文忠会发来多少兵马?”

    “以罪臣估计,连兵卒加民夫壮丁,总数不下十万。可战之兵不下五万余,其中亦不乏骁勇善战之师,罪臣担心朱元璋怕是要将北方伐元的兵卒也调上一部分过来。下官恳请诸位早做防备。罪臣斗胆,有一言相告。”

    “哦?说吧,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闫毕起身又是一躬到底,“恕罪臣直言,诸位这常州城,如果还如今日这般守御,怕是难在十余万大军面前讨得便宜!”

    古语有云:富贵险中求。

    他这么说自有一番自己的考量,一个降将想要在新阵营中容身自处,无非是两点,首先得第一时间博得对方的信任和好感,其次就是要让对方见识到自己的能力,使之重视、不轻怠自己。

    显而易见,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不少明军和朝廷的动态,要让他们重视自己就必须要把常州城的局势说的比实际更严重些。

    说完,闫毕闭着眼睛,等着兜头过来的一阵狂喷,甚至做好了激怒敌将后人头落地的准备。

    等了一会儿却未听见自己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微微睁开眼睛,见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沉思,心中一惊,暗道一声:胜不骄、败不恼,佥事大人败的不算冤。

    陆远也给自己点上支烟,平静的问道:“闫毕,你这么说,理由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明军人多吗?”

    “回大人话,诸位可曾注意罪臣是在何处投降?罪臣退出战阵,绕道东门请降。诸位大人且想一想,今日罪臣可绕道东门,明日李文忠会如何?今日罪臣领300人请降,那明日李文忠领着三万人猛攻呢?罪臣进城之后粗略观察,东城门守军不过百余,今日大战,敌不过万余便已将诸位几乎所有兵卒都吸引往东北,那四周皆有数万大军呢?如何防御?巨铳可还够用吗?”

    闫毕这一番话中其实有很多漏洞,首先,三百人和三万人是两个概念,有望远镜在,李文忠总不能领着三万人兜一个数十公里的大圈子绕道吧?更何况即使绕道,也难免被及时发现调整战略部署。其次,常州城城门虽多,但并不是哪个

    城门都适合大兵团强攻的,至少几处水门就没办法强攻。

    但毫无疑问,这几句危言耸听的警告,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不漏,全都震慑住了。

    众人深知闫毕这话虽然有破绽,但确实是一个问题,大军压境,势必要分散防御,一旦分散防御,凭着自己这些人就无法做到面面俱到,除非发动城中的壮丁上城头守城。

    从陆远和施成的内心来说,是不希望拉壮丁凑人数的,在这二人看来,这些拿上把菜刀或者砍刀的壮丁根本就不是军人,连个城管都算不上。除了给明军送人头,一遇逆风就哭爹喊娘只会扰乱人心,其他一无是处。说难听点,就是连上阵打仗,给远东帝国卖命的资格都没有。

    光看出问题不够,还得想办法解决。

    施成还是想先听听闫毕的意见,顺便也看看他是不是值得自己花精力培养,随即问道:“闫毕,对这种局面你有什么好办法教我们吗?”

    闫毕自然做好了有此一问的准备,早就打好了腹稿,立即起身说道:“不敢,不敢言教!不过罪臣倒是有些自己的想法。诸位可想而知,李文忠裹挟大军前往常州府,这军民相加十余万之众,队伍亦不会短,步调势必不一。我常州城之窘况,他李文忠一样要遇到,行军途中乃是其薄弱所在,这么长的队伍,其防不胜防!”

    说了两句,闫毕左右观瞧,冲众人拱拱手,“罪臣认为,侦骑当日夜不停,加以袭扰。再沿途设卡埋伏几哨人马,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如此一来,我帝国大军,进可攻、退可守,将战局之主动牢捏在手。无论半路设伏战果如何,都可使其疲于应对,消磨明军斗志,对于我常州城之守御,百利而无一害!罪臣班门弄斧,请诸位恕罪!”

    宋达一拍手,大喝一声:“好,好一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乃正合我意,老爷,方才我说主动出击,也是这个意思。”

    宋达对闫毕的主意交口称赞的同时,闫毕也在心中对宋达刮目相看,心说果然伪帝人才济济,不缺乏有远见,有胆量的英雄豪杰。

    施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行啊,宋达,那你有什么计划?正好乘着现在人都到齐了,提出来,大家商议商议。”

    “如今常州城中,除了林定江的海军一团不在,其余诸团已经聚齐了。张炳和张山的一团四团,小弟的二团,顾全的三团与林平河的两个营,外加现有的两个炮兵营,小弟二团的炮兵营也将不日抵达常州城,到时将有十四个火枪营,外加三个炮兵营。实力不容小觑,已有主动出击的资本。”

    宋达看着在场众人一眼,见无人反驳,继续说道:“主动出击有三大好处,其一,我军可掌握主动,牵着明军的鼻子走;其二,可发挥出火炮的全部战斗力,据我所知,一味固守城池,火炮射击盲区过大,霰弹无用武之地,乃是我军一大损失,以我军现有的即战力来看,哪怕不依托坚城高墙,一样可抵御明军的进攻。至于第三么......”

    “别吞吞吐吐的,第三是什么?”

    “至于第三么,自然是可以多捞些好处,多抓些俘虏替咱们免费干活。嘿嘿嘿嘿!”宋达说着说着,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

    “哈哈哈哈!”众人都被宋达这模样给逗乐了。

    陆远指着宋达的鼻子笑骂道:“你个宋达,到底是地主家出来的孩子,鬼精鬼精的,还想着抓俘虏捞好处,可是宋国良个家伙教你的?哈哈哈哈!”

    宋达其实说到点子上了,攻坚战,特别是守城一方如果打赢了仗,想抓几个俘虏那可真叫是费了人劲了,打扫战场收降的俘虏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撑脚蟹,想抓上几个全须全影能干活的俘虏比登天还难,想想也是,但凡还能跑,早就拔腿开溜了,谁还傻乎乎的呆在当场让你抓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伤员

    前几天的第一仗就足够说明问题了,除了抓了上百个轻重伤员,其余没受伤的,一个没抓着,无一例外全部跑了回去。今天这一仗多亏了宋达临机应变提前部下了口袋阵,才抓到不少自投罗网的明军官兵。

    施成看了看其他几人,问道:“杜宗,吕大人,你们觉得宋达和闫毕的建议如何?”

    “吕某觉得倒不失为出人意料,李文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胆子这么大,居然以少击多,敢埋伏他们。”

    杜宗仔细想了想,补充道:“今日一战消息传回去得有个几天,这两天先将侦骑派出去,首先是探探消息,再次也好确定一下埋伏地点,再做定夺为好。”

    “好!杜宗,这事情还是交给你了。”施成转向吕应宿说道:“吕大人,这城内的事......”

    “哈哈哈哈,殿下尽管放心,吕某定殚精竭虑,保得后方无碍。若是无事,吕某便先行告退,这仗一打完,后续之事可是不少啊!哈哈!”

    一个多小时后,具体的统计报告便摆在了陆远等人的面前。

    今日一战抓获明军俘虏总计11420人,其中重伤员有近300人,轻伤者更有近千,失踪近2000人。说是失踪,其实大伙儿都知道,无非是脱了衣服化整为零,跑路了呗。

    共击毙明军二千余人,加上第一次小规模战斗,两场仗打下来,一共消灭了将近四千明军。对于不到两万人的部队来说,将近五分之一的损失实在算不上小。

    陆远做过调查,一般冷兵器年代,中国历朝历代势均力敌的战斗一般某一方减员百分之五,军队的人心就已经开始不稳了,当战斗中减员超过百分之十,那几乎整支部队就已经在奔溃的边缘徘徊了。当减员超过百分之十五,基本就会信心尽失全部抱头鼠窜,一哄而散。如今将近百分之二十的损失明军才被打败,可见这个年头的正规军还是有些即战力的,绝不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

    统计完了敌方,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这一边。今日守城的帝国部队,主要由张炳的陆军一团、张山的陆军四团与林平河的海军陆战二团两个营组成。

    三支队伍中,林平河所属的部队伤亡最多,当场阵亡21人,受伤75人。

    张炳的陆军一团次之,阵亡15人,受伤42人,阵亡的15个人中,有四个是因为违反军纪被张炳给当场枪毙的,其中还包括了一个连长。

    张山的陆军四团由于只有其中一个营直接参与战斗,其余二营担任预备队,所以伤亡最少,只有9个人受伤,无一阵亡。

    所有的阵亡官兵中,级别最高的是林平河麾下的一营营长,中尉李小五。所有伤亡将士除了极个别是由于自身失误操作不慎导致误伤以外,其余无一例外,全是拜明军的弓箭手所赐。不过好在大多都是轻伤,经过及时的救治,短时间内就能够重新恢复健康。

    常州城内东南角,临时支起

    了一长溜十余顶由帆布制成的大帐篷,表面全都用红漆刷上了大大的十字。

    所有受伤的伤员都已经第一时间被送至这个简陋的不能更简陋的战地医院,先进行紧急处理,轻伤员们经过简单治疗会被立即送往苏州府。重伤员们也将等脱离生命危险,情况稳定后再向后方进行转移。

    到这时候,就体现出后勤部队的重要性来了。

    依照现在的军事编制,一个单独驻防的营级单位要配置不少于20名军医,或者叫卫生员。一个团级单位加上团部直属机关,拥有将近80个军医,当然这其中绝大多数是实习军医或者是实习护士。

    可想而知,这样大规模的军医配置放眼全世界,除了远东帝国的军人有这个待遇,绝对找不到第二家会这么重视伤员的国家或是政权了。

    按李文斯顿的说法就是技术不行,经验凑;经验不够,人手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军人在学校里学习的成绩再好,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肉横飞的场面,都还只能算是个新兵蛋。子。医生也是如此,理论知识抵不了实际上手操作,更何况这个时代可没有这么多试验标本给这些实习医生们来解刨,来研究。想增长经验,精进手艺只能从实战上手,大到复杂的手术,小到正骨缝合伤口,一切的一切都得在真人身上实践。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现在医生护士比伤员人数还多,平均下来一个医生还分不到半个帝国伤员。不过可别以为这些医生就干坐着没事干,毕竟还是数以千计的明军伤患等着他们处理。

    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但在残酷的战场之上,这句话是完全不成立的。这一点从医师和用药两方面就能看出一二,帝国受伤的军人无论伤势轻重如何,都由这些医术最好的医生上手医治,领头的就是青莲、玉莲两人的父亲,孙郎中。而明军的伤患则全部是那些还未真正毕业的实习医生上手操刀。

    用药方面又是区别对待,帝**人从抗生素到石膏绷带一应俱全。而明军伤患用的绷带还是用细麻布制成的棉布绷带,除了棉布绷带,唯一的用药就只剩下了自制的蜂蜜膏药。所谓蜂蜜药膏就是将蜂蜜和草药汁等其他成分掺到一起,糊成药饼,贴到伤口、裂口或溃疡处,里面含有非高温溶解成分,与皮肤接触后软化,使药糊紧贴患处发挥作用。这种配制建议,疗效相对出众的药膏其实一直到十八世纪仍旧是欧洲战场上的神药。

    其实还有一种把树胶液粘到纱布上,与松香、蜂蜡、汽油掺到一起制成的膏药。但这种胶液膏药由于胶质存在腐蚀性,经常会引起皮肤过敏。

    总而言之,李文斯顿是把这些俘虏来的伤员当成了试验新药的试验品,实习医生们同样也把这些倒霉蛋们当成了练手的工具。

    不过就算如此,对于受伤的明军兵卒来说,仍旧比在朱元璋那儿要幸福的多,不管救得活救不活,至少还有医生护士过来照料,不至于抛尸荒野喂了那些野狗。

    陆远和施成两人听完了张炳等人的战后

    总结,立即来到了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

    “陛下、爵爷,这是伤员们今天的伙食。”负责后勤的火头军指着几口大锅中热气腾腾地牛肉说道:“这些都是魏大人刚从苏州府派人运过来的。”

    说完,领着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些是祁田厚大人调了几艘沙船特地从帝都运来的果蔬,那几大桶都是牛奶。”

    陆远走进仔细看了看,胡萝卜、西红柿、青菜、柑橘、苹果应有尽有,“呵呵,祁田厚这个后勤总长干的不错嘛,想得周到,连牛奶都让人运来了。”

    “是啊,祁田厚倒是帮我们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这些繁琐的东西让我们自己一个个处理,实在是不现实。现在有他在后勤总长这个位子上,我和老乔都轻松了不少。”施成说完从大木框里随手拿起一个番茄,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就吃了起来。

    陆远也有样学样地拿了一只苹果边啃边说:“嗯,这样老乔那边只要盯着工厂那一摊子就行了,省的他还要费精费力和军队对接。你也省心些,不用顾头不顾腚了,哈哈哈哈!走,我们去看看伤员。”

    两人走进帐篷,一眼就瞧见了手臂上缠着绷带的林平河。

    陆远诧异的问道:“平河,你也受伤了?”

    林平河一见两人,连忙起身行礼:“老爷,二爷,小的没事,胳膊被弓箭剐去了块肉而已。已经处理好了!”

    “难怪之前在府衙没见到你,坐坐坐,别多礼了,好好养着!”施成一摆手,重新将林平河按到座位上。

    打胜了仗,但林平河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小的有罪,队伍伤亡不小,麾下一营营长李小五也不幸阵亡,望二位老爷责罚!”

    “李小五死得其所,实为帝**人之表率。平河,李小五是你的部下,也是你带出来的。有此勇士,你何罪之有?不仅无罪,而且有功!”

    陆远背负双手环顾帐篷之中的其余伤员,加大了音量说道:“这座帐篷中的诸位,都是连级和以上级别的长官,诸位能够不顾危险身先士卒,我们很欣慰,很欣慰啊!诸位与林团长一样,都是好样的。你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养伤,争取早日回归部队。身负重伤无法再次入役的,帝国养你们一辈子。”

    “小的不想回去养伤。”

    其中一个腹部被弓箭扎伤的连长小声嘟囔了一句,被施成听个正着,“哦?不想回去?行啊,只要医生说你们伤势不严重,可以坚持,那就可以留下。如果医生认为需要回后方康复治疗,就一个个乖乖的跟着走,别废话!哈哈哈哈!”

    陆远满意地笑了笑,朝身后的亲卫队传令兵吩咐道:“李小五,追授上尉军衔。另外通知张麟,把李小五的事迹报导出来,登上帝国公报,大加宣传!所有阵亡将士,入帝国公墓供万民敬仰!安排人立刻将阵亡将士的尸体运回去,通知顾三,让他主持一下落葬事宜。”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明军方略

    李文忠,朱元璋的外甥,这个被大清名臣张廷玉评价为“文忠器量沉宏,人莫测其际。其临阵踔厉历风发,遇大敌益壮。颇好学问,常师事金华范祖干、胡翰,通晓经义,为诗歌雄骏可观”的明朝开国元勋。

    时年三十二岁的李文忠,已经被朱元璋授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大都督府左都督,封为曹国公,参与军国大事,每年的俸禄三千石,并被授予世袭凭证,更是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称其功劳最大,可见朱元璋对这个外甥极为看中。

    各地接二连三的求援、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飘向了李文忠的案头,当然这其中最令他震惊的当属大都督府指挥佥事吴良殉国之前派人送来的书信。

    曹国公府大门紧闭,花厅中李文忠正对着一人大声抱怨着:“友德你说说,为何在如此短时间内,局势会糜烂至此?此三府可就在咱眼么前,距离应天可是一步之遥。”

    傅友德撇了几眼吴良的信,笑着开解道:“都督大人,稍安勿躁。区区匪类何足挂齿,不过是趁我国朝不备,侥幸而已罢了!待都督大军一到,贼逆灰飞烟灭就在眼前。哈哈哈哈!”

    “呵呵,友德你说的倒是轻松啊!我可提醒你,莫要轻敌,吕应宿、姜让、翁德,这些人哪一个是够囊饭袋?可结果如何?哎~~~”

    颍川侯傅友德身为荣禄大夫、柱国、同知大都督府事,打了一辈子仗的他自然不会看不出问题的严重性,但现在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文忠一直唉声叹气,毫无心气可言。自己再怎么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泼冷水,只能继续宽慰:

    “都督,我军兵有百万,良将数千。吴良败,也就败了,所谓胜败乃兵家之常。都督苦战十余载,大大小小打了数百仗,为我国朝立下赫赫战功,虽不能轻敌,但也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话是这么说,可你瞧瞧这些。”李文忠指了指面前桌案,“这些都是陛下转交给我的,都是这些日子来,左丞相汪广洋汪大人汇总来的。”

    傅友德粗略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片刻之后突然笑道:“哈哈哈哈,都督大人当真相信他们说的这么狗屁话?”

    说完,便将这些书信扔到一旁,继续说道:“这些东西不过是他们用来推诿责任的说辞,连工部那帮家伙都制不了,区区贼逆如何能制出这般犀利的火器,巨铳?简直岂有此理!”

    傅友德这话并没什么问题,这个年头没有视频,没有录像,所有的战报一切都是由主将文字记录或是口述,没有亲眼见证,是无法对这些自己闻所未闻的东西有直观感受的。在他看来,什么能射数里之遥的巨铳,什么贼军一次齐射就能在百丈开外杀伤成片兵卒的手铳都是放屁,全是他娘的无稽之谈。

    李文忠没他这么乐观,依旧摇着头,阴郁地说道:“友德啊,可不能

    轻视了贼军啊!这些......”

    话音未落,傅友德就立即一摆手,打断了李文忠的话语,反驳道:“都督,你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如此犀利,能射及百丈的手铳吗?我军的那些碗口大铳射程也不过如此。更别提什么能射杀三五里之遥的巨铳了,什么雷霆之声,震天撼地,通通都是一派胡言,全他娘是放屁!”

    人往往都对自己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慌,李文忠听傅友德这么一说,稍稍心定,仔细想想也确实,贼军哪怕有些巨铳和手铳,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吴良他们描述的那般犀利。

    想到这儿,李文忠点点头,“倒也是,不过友德,贼军的器械就算没有如此厉害,你我此次出征还是不可轻敌,去中书省调些新铸的火器过来,把碗口大铳也带上几尊。”

    现如今远东伪帝陆远的名声已经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从一个小商贩做起,裹挟了十几位前朝的杂碎,或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国朝败类,先是暗渡陈仓控制了松江府,又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接连拿下苏、常二府,直逼镇江和应天。

    老朱同样意识到了这伙逆贼能够在区区数年内从无至有,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必有所依仗,实力不容小觑。

    根据各方汇总过来的消息,朱元璋现在总算对陆远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首先是髡发,短衣襟小打扮,身着奇装异服。其次罢黜儒术,抵制八股,对儒家经典不屑一顾。

    且贼军轻视刀剑,善用火器,另外还听说其震天雷甚是厉害,说明了贼人中不乏能工巧匠可铸巨铳和手铳。另外伪帝陆远城府颇深,能够将自己亲自任命的这些官员掌握在股掌之中,可见其善洞察人性且巧舌如簧。

    其实朱元璋他搞错了,远东帝国哪是陆远的一言堂?陆远在整个远东帝国,其实只占了六分之一的话语权,说好听了是挂上个皇帝的名头而已,说难听点,就是被其他五个人死活推到前台来当靶子的!而且整个帝国真正的核心,没有一样是真正控制在陆远手里的。

    武装部队在施成手里、农业医疗李文斯顿在负责、工业方面完全依仗乔纳森、教育产业的话语权在李灵珊手里、经济更是别提了,郑纪可谓是只手遮天旁人完全插不进手。可悲的陆远在整个远东帝国,除了替上述这几位打打零工搭把手帮个忙,唯一能干的也只有这个名义上的皇帝了,简直就在向百无一能,只会做官家的宋仁宗赵祯靠拢。

    要说陆远真正的作用,其实很简单,对内,聚拢人心。对外,当个靶子。仅此而已!

    所以到现今为止,朱元璋所了解到的远东帝国,都是陆远让他了解到的,而真正的核心,或者说远东帝国的真正大杀器,朱元璋根本无从得知。

    陆远和施成两人给吴良的这次袭击取了个响亮且颇有些臭不要脸的名字,常州城保卫战。

    两人可是忘了,仅在一个月之前,常州府还是大明朝的常州府,和远东帝国没半毛钱关系。自己也才不过刚占据常州城没几天功夫,屁股还没坐热乎。

    第一次常州保卫战至今已经过去十来天了,陆远等人都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倒不是担心明军再次来袭,反而正愁着明军不来。

    李文忠的大军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常州城头的同时,也悬在陆远一行人的内心之中。眼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陆远能等,军队能等,可老百姓等不起,现在已近三月了,马上就到农忙时节了,播种插秧的日子就在眼前,可如今常州城周边,依旧坚壁清野,初春时节,一个月时间,不夸张的说,野草都长得老高了。

    对于这一点,陆远的内心中其实很矛盾,从军事立场出发,自然希望明军来的更晚一些、走的更慢一些,好让自己这边做更充分的准备,能够多调几支成建制、训练有素、有战斗力的部队过来,军工厂那边能开足马力多准备些武器弹药运过来。可另一方面,自己又不忍看着几十,上百万亩的良田就这么荒着,不忍数以十万计,以辛勤耕种为生的百姓没了活计。万一拖得时间久了,到时候免不了还得自己掏银子出来救济。

    施成没想这么多,眼巴巴地等着李文忠,可左等也不来是右等也不来。肝火盛极之下又恰逢初春,口腔溃疡刚愈合没两天,嘴角就又长出了燎泡,可把施成给折腾的不轻。

    其实这两人是冤枉了人李文忠。碰到这种事,谁都能拖,唯独李文忠和傅友德两人拖不得。无奈这个年头,想要调动大军出征,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李文忠想的很简单,吴良率领所部连骑兵带步卒,归了包堆加在一起两万不到,结果大败亏输,几乎全军覆没,哪怕就千余逃回来的,也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恓恓如漂泊之萍。李文忠与吴良同在大都督府任职,吴良的为人和能耐自己一清二楚。既然吴良率军两万全军覆没,就说明了贼军兵骄将勇,势均力敌怕是难以取胜。

    但你在厉害,也不过只有万余强军,占据三府之地而已,然我大明兵有百万,更有无数良将。贼军火器凶猛,均势打不过你,老子堆人头,老子堆起人头一屁股坐死你!

    堆人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复杂,首先第一个问题,到底带多少兵?呃......这么说其实不准确,确切的来说,是自己能够带多少兵。

    真正能上战阵的正规军,决不可少于五万人马,少了,自己无疑是吴良第二,讨不到好处。可仅靠着五万人还是不行,还得征发大量的民夫随行,一切杂务粮草补给均得由这些泥腿子保障。好在常州府距离应天不远,且镇江府三县皆可保障大军粮草供给,倒是给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烦,但即便如此,也得发动五万民夫同行,哪怕不指望他们上战场,但至少也可壮壮声威,煞煞贼军的嚣张气焰。

第二百五十三章 震惊

    “都督。”

    正闭着眼摇头晃脑地盘算着心事的李文忠一听声音就知道傅友德来了,睁开眼笑道:“友德,办得如何了?”

    “下官讨来了数十尊碗口大铳,还有不少手铳。”

    “人马备得如何?”

    “都督,这你就放心吧,就等都督一声令下,即刻整军出发。”

    李文忠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冲傅友德点点头,“明日卯时二刻启程,前往句容,务必五日之内,抵达常州城!友德,此战,只可胜,不可败!你我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

    “都督,下官这两日将各地传来的信函翻了个遍,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文忠一听,来了精神,忙问道:“哦?友德,你可有何妙计?”

    “吴良虽败亡于阵中,可他这一败,也让我们找到了常州府贼军的疏漏所在。”见李文忠满面的不解之色,傅友德老神在在地继续解释道:

    “之前吴良猛攻常州城,虽大败亏输,但也杀伤了不少贼军恶逆,至少使其知道我国朝大军之威武。如此一来,贼军必不敢托大,定不敢分散兵力,而会将全部兵力驻守于常州城。那势必江阴、无锡两县内部注定空虚。依下管之间,我军不如也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意攻击常州城,而将真正的目标放在江阴。一旦顺利攻克江阴,则即便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常州城,在陛下那儿也多少是个交待!”

    “嗯~~~”李文忠沉吟了片刻,“那友德,你觉得如何调派合适?”

    “回都督,下官觉得利用我大批民夫再加一半的精锐便足以吸引逆贼的注意,使其认为我军依旧死盯着常州城不放,而完全忽略了江阴县的存在。然我军自丹阳县开拔之日起,就当立即兵分两路,以防贼军侦骑窥探出我大军之动态。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想必都督也瞧出来了,贼军势大且极负韧劲,那短时间内攻下常州城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与其大军围困常州,与贼逆干耗着,不如乘其不备,夺回江阴。再退一步说,哪怕夺不回江阴,至少也会让贼军绞尽脑汁,想法设法地派兵救援。到那时,仅靠着剩余守军,常州城的局面将会对我军大大的有利!”

    “那如果贼军坐视不理,又如何?”

    傅友德哈哈大笑道:“贼军坐视不理?那更好!都督可一鼓作气拿下江阴,剿灭据守江阴之贼逆,又是大功一件!且江阴一丢,贼军就仅剩下常州城孤悬在外,到时我围困也好,强攻也罢,数十万人在常州城内盘踞,只要掐断其粮草补给,哪怕不打,困他个三五个月,呵呵,贼军定不战而降!哈哈哈哈哈!”

    “甚妙,甚妙!”李文忠夸赞道:“进退有据乃是大善,此计大善!哈哈哈哈!”

    常州城亲卫队大营中一顶不起眼的帐篷里,陆远和施成两人正唉声叹气,相互埋怨着。

    施成瘫坐在一张躺椅上,不停地数落着陆远。“我说你偏要跑过来干什么?你看看现在,左手绕右手想走不能走!这么多天,想好好洗个澡都不行,蛋都碎了!”

    “你可要点儿脸,我可没让你过来,不是你自己死机白赖吵着闹着要跟来的吗?”

    “哼,说得好听,不然怎么地,放你一个人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灵珊不得把老子给撕碎了?这个悍妇我可惹不起,老子还没活腻呢!”

    陆远一听到李灵珊这几个字,脸上立马浮起了笑容,“怎么?你刚认识我家灵珊啊?哈哈哈哈!你们一个个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什么意思?想再续一个姑娘填充后宫?陆头,你没发烧吧,活腻味了?”

    “去你的!我是没贼心,更没贼胆!你们不同啊,顾沁这么温良恭俭让,她又不会碍着你什么,李头和小郑头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天处的怎么样了?”

    施成恶狠狠地说道:“我们两个窝在这个破帐篷里给他们排忧解难,他们还好意思谈情说爱,缠绵在温柔乡里?老子非弄死他们不可!”

    “哈哈哈哈!你说的倒也是哦!施头,你说朱元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据说他挺丑的是吧?”

    “还能长啥样?反正没电视剧里胡军这么帅,哈哈哈哈!有说他姿貌雄伟,奇骨灌顶,相貌堂堂,五官端正。也有说他满脸的麻子,长下巴,标准鞋拔子脸,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找吕应宿他们问问?”

    陆远摇摇头,“没那个必要,等我们活捉了朱元璋,再看个够,哈哈哈哈!”

    “没错没错,我倒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放牛娃,心狠手辣的糟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鞭子抽上去,他到底叫是不叫?疼是不疼?哈哈哈哈!”

    “变态!哈哈哈哈!”

    顾五四在帐篷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听到里面自家两位老爷丝毫不在乎大战在即,依旧高谈阔论谈笑风生,微微笑了笑,撩开门帘。

    “老爷、二爷,消息来了。明军主帅李文忠,次帅傅友德,率讨逆大军二十万,杀奔常州来了。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通知二位老爷。”

    “啊?什么好消息?”

    “麻千户所部也在明军军阵之中。”

    突然有了麻重九的消息实在令两人大为吃惊,陆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睛诧异的问道:“麻老弟也来打我们来了?他不是被调去北伐了吗?消息准不准?五四,你怎么知道的?”

    “麻千户麾下心腹麻元亲赴周浦,顾三哥领他见了瞿大人和玉文大哥,消息是玉文大哥用无线电传来的。”

    麻重九这一去,时间可是不短了。原本麻重九被朝廷委任筹建青村中前千户所,但北境糜烂,战事吃紧,大都督府一纸令下,将麻重九又给调去了北方伐元。

    当初麻重九离去时,亲卫队不过将将百余人,赵一杰还正因为赵西之死与身处下沙的陆远等人拼个你死我活,上海知县还是周秉鞎,吴城元王平贵还是下沙盐场的司令和司丞。甚至当时陆远根本就不知道还有陈宁这号人,杜宗、张麟、魏天鉴、何进等等现如今的帝国重臣更是还不知道在哪儿飘着呢。

    可见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年多时间,变化是有多大。

    十四世纪消息传播的速率根本谈不上什么时效性,哪怕松江府发生的事,等传到朱元璋耳朵里,至少也得两三个礼拜,就算是用八百里加急传递军情,这短短数百公里的距离,没个三到四天也是不可能。那就更别提身之前身处辽东前线的麻重九了。

    麻重九率部回到直隶境内,先是听说常州府闹了匪,且声势不小,直接拿下了府城、江阴和无锡三地。当听到常州府出事的时候,麻重九并没将此事和陆远他们联系在一起。可而后又听说贼逆已经在松江府称帝,更是掌控了苏松常三府之地,到了这时候,麻重九已经隐约感觉到这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直到听说吴良统兵两万却在常州城下被兜头盖脸打了个狗吃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果,又口口相传贼军军容整肃且善用火器。麻重九再傻,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伙儿所谓的远东逆贼,就是与自己相熟,当初更是赠予自己数百套软宝甲的下沙老爷们。

    麻重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派自己的心腹爱将麻元前往下沙,找几个熟人问问情况,再次确认自己所想是否属实。麻元得了命令,

    身着便服赶奔松江府。可自己刚进了苏州府境内,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想来也不奇怪,麻元虽然改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可身上明晃晃的大家伙可是从不离身的,更何况胯下一匹良驹飞驰,实在也太过扎眼了。结果自己进入苏州城,刚找了家客栈想歇息一晚,等第二天解解乏之后再上路,结果还未等酒肉下肚,就被驻守苏州城的亲卫队员给拿住了。

    麻元叨逼叨、叨逼叨对着来拿自己的亲卫队员连解释带发誓,等亲卫队联系上周浦参谋部内的通讯员,又找来了驻守在周浦的刘文昌,才终于确认了麻元的身份。

    结果,悲催的麻元都没来得急休息一晚,直接就被扔上了车,第一时间送回了松江府,连自己视如生命的爱马都被留在了苏州府由专人看护。

    当全身黑色行头,脚蹬大皮靴的亲卫队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麻元就知道自家大人猜测的一点不假,能有这种大手笔,能舍得给自家兵卒如此装备的除了曾经的下沙老爷们,这世上再无第二家了。更何况这身黑色的软宝甲,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

    麻元这一路上算是开了眼界了,而且越是接近松江府,越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新铺设的平坦的公路、黄浦上来来往往穿梭如织的各色船只、浦江两岸码头停泊着高大威猛的数艘巨型铁船,他这是还没见着已经停泊到专属码头的小红帽和白雪公主号这两艘巨轮,只瞧见了那几艘二手的客滚轮就已经让麻元惊掉了下巴。

    最使其咋舌的要数黄浦以东江岸边已初露雏形,高大雄伟且气势磅礴的纯白色宫殿爱宫,宫殿广场正中的大型太阳神阿波罗战车雕塑喷泉,更是令麻元一个劲的赞叹。

    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在向他展示着远东帝国的未来。

    对于麻重九,陆远是极为看中的。首先他是刘玉文的异性兄弟,其次他也是自己和施成、李文斯顿三人名义上的义弟,由于刘玉文的关系,与瞿尚兵也相交甚笃。

    除了这层人际关系,麻重九此人自身的能耐也是了得,至少刘玉文对于自己这个结拜小弟推崇备至,之前没少对陆远等人提起,更是明言自己虽然也堪称在治军方面不落于人后,但与麻重九相较,在带兵打仗方便还是有些差距的。

    刘玉文的能力,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事,早已被陆远等人验证。既然能让刘玉文心悦诚服的作出如此高的评价,也就变相证明了麻重九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将才。

    现在麻重九也在李文忠的队伍之中,不免让陆远和施成感到有些棘手。不过好在他能主动将心腹麻元派到松江去了解情况,说明他还没铁了心和自己这边作对。

    顾三见到麻元,二话没说,直接把他丢给了刘文昌,打算让这两个“老相好”自己沟通。

    “麻元兄弟,哈哈哈哈!”

    “文昌大哥,别来无恙?”

    “来来来,让我瞧瞧。”刘文昌上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麻元笑道:“兄弟去了一趟北边,除了消瘦不少,倒是没缺胳膊少腿,哈哈哈!甚好,甚好!玉文大哥已经得了信,马上便会赶到。”

    “小弟还好,小弟还好!文昌大哥,最近......”

    刘文昌笑着打断麻元的话由,径自说道:“最近如何,老弟你也看出来了。这事也瞒不住人,老爷们也压根没打算瞒下去。这一路上可还好吗?苏州府的那帮家伙没为难与你吧?哈哈哈哈!”

    “诶诶,多亏大哥为小弟解围,不然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刘文昌噗呲一乐,取笑着麻元,“哟,你还怕说不清?老弟你本身就是个兵嘛不是,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四章 麻元到访

    二人闲谈了没几句,刘玉文接到消息就急冲冲地赶到了,相互招呼见过礼之后,刘玉文便单刀直入问了起来:“麻元,重九如何了?身体可还康健?这次派你来,可是来探个虚实?”

    “呃......”麻元为难的答道:“承蒙千户大人关心,我家大人身子挺好。这次来......这次......”

    刘玉文一摆手,“嗨,我与重九是穿一条裤子的老兄弟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他的心思,他此次派你来啊,我看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朝廷口中的远东贼逆,究竟是不是咱们嘛!哈哈哈哈!”

    “千户大人,这......”

    “别什么千户不千户的,刘某早已不是伪明的千户大人了。麻元啊,你回去告诉重九,代我问问他,问问他还认不认我这个结拜大哥,还记不记得老爷们当年馈赠的软宝甲?”

    刘玉文说着话从腰上解下佩剑,递给麻元,“你把我的佩剑带给重九,若是他还记着老爷们的好,记得哥哥我的一份情,还想与瞿大哥和我们一道把酒言欢,就让他拿着我的佩剑率部投入我远东帝国的怀抱。若是他不愿,还想为伪明朝廷,为朱元璋效力,我也不勉强,这柄剑,权当给他留个念想,以示刘某对他的一片情。只是刀枪无眼,让他好好保重,玉文与他到时战场上见!”

    说完,刘玉文重重地拍了拍麻元的肩头,转身离去,留下刘文昌和麻元两人站在当场。

    “这......”

    麻元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哈哈哈哈,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玉文老哥他就是这个脾气。”刘文昌安慰两句笑呵呵地问道:“兄弟,可愿听文昌一言?”

    “嗯嗯,大哥请讲。”

    “你我兄弟之情,不在两位千户大人之下。当年你我同吃同住,同生共死,也一同在鬼门关里遛了不少圈了。我劝兄弟一句,无论重九大哥如何考量做出何等选择,切勿身先士卒,千千万万不可莽撞逞能。这一路上你也瞧见了老爷们的功绩,你告诉重九大哥,老爷们志向如星辰大海,绝非一个大明。老哥我在这里不妨给兄弟透露些消息,”

    刘文昌附在麻元耳旁轻声说道:“虽然老爷们并未明说到底何时收手,但依我之见,老爷们一时半会儿并未打算吞下整个大明,而是想谋取江南半壁,也就是直隶和浙江。你可知拿下这两地之后,老爷们的目标吗?”

    “是何?福建,山东?嘶......难道是陛下的老家,凤阳?”

    刘文昌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老爷们的目标是倭国!说句实话,现如今帝国所行的一切,均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远征倭国做准备,而如今明朝大军,只不过是给帝**队练练手而已。”

    “哦~~~那...照大哥这么说,如今谋取诸省之地,皆是另有所图?”

    “呃......”刘文昌心说废话,怎么另有所图,江浙这么好的地方难道不占吗?“也不能这么说吧,当然,这仅是哥哥我的一番愚见,不过想来应该**不离十。你告诉重九大哥,就说此事终结后,老爷们要远征倭国,彻底解决海疆倭患!若是重九大哥愿意,老爷们定将此重任全权委于他。”

    “当真?”

    “哈哈哈哈,怎么?还信不过我吗?自然当真!”刘文昌也拍了拍麻元的胳膊,“走,哥哥领你去个地方,跟我来!”

    麻元现身帝国腹地的消息无胫而走,传播的极快,瞿家的老管家瞿达财一听到风声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自家的老爷瞿尚兵。

    “老爷,你看是否屈尊

    与那个麻元见上一面?”

    见瞿尚兵不置可否,瞿达财又继续说道:“麻元这次来,定是受了重九之命来谈虚实的,这老爷怎么说,也是麻重九的...这......若是老爷出面好言相劝,说服重九投效,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哈哈哈哈,你不是说玉文已经去了吗?那老爷我再去插上一脚干什么?和玉文老弟抢功劳?哈哈哈哈!麻重九他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现在不降,到时战场之上打了败仗,不还是得降吗?!哈哈哈哈!”

    瞿尚兵说完,站起身走动几步,沉吟道:“我看,见面,还是免了吧,不过人不到,礼得到!嗯,这样吧,我书信一封,稍后你去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让麻元都带给重九!”

    刘文昌带麻元去了周浦庄园内的的军需仓库。

    但在麻重九态度未明之际,刘文昌领麻元去军需仓库并不是要送给麻元什么武器或者防刺服之类的东西,而是将陆远早就替麻重九和麻元两人准备好的帝国陆军将官军服命人找了出来。

    夏冬两季的礼服常服不算,还包括了用于换洗的几套t恤衬衫和保暖内衣,还有一人两双程光瓦亮的高筒马靴。军装右前胸赫然刻着两人的姓名,左边则是一个蓝色白五角星徽章。

    “这些军服,是老爷们特意关照,给你和重九大哥留着的。本来老爷们是打算亲手将军服交给你们,不过现在既然你来了,就一起拿回去吧。哪怕你和重九大哥不愿加入我们,这里面的保暖内衣和夏季的衣物也还能用。你别小看这薄薄一层,可是暖和的很啊!哈哈哈哈!”刘文昌边说边翻开袖口,露出了里面的羊毛衫和保暖内衣。

    这边叨叨叨说了好一会儿,麻元却只盯着那四双泛着幽光的黑色马靴,双手在靴子表面摩挲着,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

    刘文昌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行啦,这些都是给你的,我让人给你装好。既然来了,我带你四处参观参观。走!”

    “大哥,小弟想去青村看看。”

    “青村?去青村看什么?”刘文昌突然像触电一般惊醒,失声道:“啊!我给忘了,瞧我这个脑子,走走走!来人,给麻老弟备车!”

    青村位于周浦正南方二十五公里左右,距离陶宅仅一步之遥。这个年头的青村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青村,完全可以称之为鸟不拉屎的荒蛮之地。哪怕王平贵拼死拼活的搞基础建设,至今三年多也仍未修通一条直达青村的硬化道路,由陶宅至青村将近三五公里,依旧是碎石土路。

    那青村为什么值得麻元不辞辛苦特意跑一趟?因为青村有他的家人,不仅有他的家人,还有麻重九以及他原来麾下千余兵卒的家人。

    兵卒们的这些家眷,早已一个不剩,全都成为了帝国的公民,而且与刘玉文麾下,驻守南汇中后所的兵卒们的家眷一样,是最早的一批帝国公民。

    说到底这其实也多亏了刘玉文的照顾,既然成为了帝国公民,自然得到了比普通民众更好的待遇,从各项应有的权利,到孩童的教育,到雇工的月佃无一例外。

    刘文昌并没有跟着一起,而是直接给麻元安排了一辆车,赶奔青村。

    麻元赶到青村先去拜会了麻重九的父母家眷,而后才回到自家,与父母和家中的兄弟姐妹吃了顿团圆饭后,尚未留宿一宿就急冲冲赶回了军中。

    镇江府丹阳县,明军营地,麻重九军帐。

    瞿尚兵的书信和银票,刘玉文的随身佩剑还有陆远等人赠送的军服马靴,一溜排开,呈现在麻重九的面前。

    “我玉文大

    哥就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小的感觉千户大人对于当初大人被朝廷征召不辞而别,还心怀怨念。这不,刘大人是当着小的面把佩剑解下来让小的拿来给大人的。”

    “家中如何?老父母可还康健?”麻重九一边问着话,一边展开了瞿尚兵给自己写来的书信。

    “好,一切都好!不过......包括大人和小的父母家眷在内,都已经成了......”麻元左右瞧瞧无有旁人,凑上前轻声耳语:“都已经成了帝国公民。老爷们照顾的周到,小的家中的弟妹都被安排入学校上学。我的寻防一圈下来,有不少兵卒的家眷都成了老爷们的雇工,日子倒是红火,吃喝很好。大人不必担心!”

    麻重九面无表情地看完瞿尚兵的书信,递给了麻元,“嗯,这我是放心的。老爷们义薄云天,哪怕我不愿入伙儿,也绝不会为难了家眷。瞿大哥的信,你瞧瞧吧。”

    乘着麻元展信观读的片刻,麻重九才仔细瞧起了他带来的物件。

    其实瞿尚兵给银票有两个含义,首先自然是让麻重九知道,跟着老哥有肉吃,至少吃喝不愁,这辈子短不了自己的吃穿用度。其次,发行了纸钞银票,说明了陆远等人已经将治下的经济给牢牢控制在了手里,也是从侧面让他知晓远东帝国已成气候,并不是派个兵来打两下就能搞定的。

    银票一千两,麻重九拿起了银票摇头苦笑,心说这倒确实符合自己这个瞿大哥的脾气秉性。直接来干货,塞银子显诚意。

    放下了银票,又抄起了刘玉文的佩剑。麻重九沧啷一声抽出宝剑,一阵寒光引现。

    “咔!”

    麻重九持剑在手对着虚空比划了两下,又重新归入剑鞘,摆在了桌案上。

    最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陆远赠送的军服和纸盒中包装完好的马靴。麻重九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戎装,暗叹一声: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见到军服上自己的铭牌,默默无语,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想起了当时身处下沙与三位老爷在书房中谈笑风生,想起了陆夫人拍着自己的肩头夸赞自己,想起了自己拿到那数百套软宝甲时激动的心情。

    麻重九仰头望天,强忍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声长叹:“哎~~~”

    “大人,小的......”麻元此时看完了信,吞吞吐吐也不知说什么好。

    “麻元啊,我不该让你回去啊!哎~”

    “大人,你这是?”

    麻重九苦笑道,“前几日若是心一横,不让你偷摸着去探听,权当不知道常州贼逆就是下沙老爷们,也就罢了!可如今...如今...如今后悔也晚了!玉文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家中父母亲人待我有罔极之恩,下沙老爷们......”

    “大人此言差矣!”麻元打断了麻重九的感叹,径自说道:“大人遣小的去打探,乃是英明至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难道大人忘了吗?”

    平复了下心情,恳切地说道:“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的走访一圈,虽仅是查看了些民情事故,未涉及军务,但小的自认,这仗实在不好打啊!哪怕今日左都督不惜民力,不惜一切代价侥幸拿下这常州城,一扫常州府之敌,但那又如何?只要老爷们缓上段时日,到时呢?更何况,呵呵!”

    麻元指了指桌案上制作精美的军装,“大人可别忘了软宝甲,再瞧瞧这军装,难道都督大人就真能打的赢吗?依小人之见,胜负还犹未可知,恐怕守军的胜面更大上一些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选择

    麻重九始终拿不定主意,其实说白了,只有两条路可供其进行选择。要么率部投奔远东帝国,投奔下沙老爷们和自己的结拜大哥刘玉文。要么继续留守在明军阵中,兹当没有麻元回去这回事,自己也不知道常州逆贼匪首就是曾经的下沙老爷们,继续听从李文忠的军令,进缴常州城。

    但不管如何选择,都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时间可不等人,毕竟李文忠军令已下,二日之内大军开拔,五日之内必要抵达常州城下。

    麻元见他迟迟下不了决定,等的心烦意乱焦急万分,开口刚想询问就听到帐外有人声传来。

    “来者何人?”

    “都督大人令牌在此,我要面见佥事大人。”

    “我家大人正在谈事,容小人前去通禀一声。”

    亲兵撩开帐帘,低声说道:“老爷,外面来人了,拿着李都督的令牌,说有旨意要面见大人。”

    麻重九使了个眼色,麻元立刻将桌案上从松江带回来的这些不宜见人的物件全都归拢到一旁暂时收起,然后又用厚棉毯往上一盖。

    等收拾妥当,麻重九才说道:“嗯,让他进来!”

    来者迈步进入大帐,先是左右看了看,见只有麻元和麻重九两人,才拱手施礼,“麻佥事,都督大人有令,命佥事大人暂且移交麾下兵权,由下官代为节制。此乃都督大人令牌,请麻佥事过目。”

    麻元一听就不乐意了,扯开嗓子嚷嚷起来:“你说什么?都督要撤了我家大人的兵权?”

    麻重九伸出右手横在麻元身前,制止了他的叫嚣。一看来人,虽说不认识,单从其穿着来看,也是个千户,不露声色的笑了笑,“这位兄弟,不知都督大人为何如此?可是信不过重九吗?”

    “这下官就不清楚了,佥事大人若是心中存疑,可自行前去询问都督。下官奉命行事,还望大人理谅!”

    “呵呵呵呵,好,好!”麻重九乐呵呵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其切近,就在双肩齐平,相互错身的一刹那,瞬间收起了笑容,面色铁青,猛地回身,右手拇指下扣,用足手劲,对着来者的后勃颈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手刀。

    前来索要兵权的明军千户一下子笔挺挺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麻元上前蹲下身一探其鼻息,抬头翻眼看着麻重九,摇了摇头,“大人,你下手也太狠了。人没了!”

    麻重九由于发力过猛导致微微颤抖的右手,逐渐松弛了下来,冷哼一声:“哼,重九为国朝舍生忘死,数出北境酷寒之地,却换了个清尘浊水。好!好啊!好得很!”

    说完,恶狠狠地冲着尸体啐了一口,吩咐道:“点齐我部兵马,只带两天的干粮,物资器械一概舍弃,拿上李文忠的令牌和老爷们给的东西。全军出发!”

    “大人,去哪啊?”

    麻重九冲麻元瞪了一眼:“明知故问,你小子不就想亲口听我说吗?去常州府行了吧?!去松江,行了吧?!还他妈愣着干什么?等李文忠反应过来吗?还不

    快去准备?另外,立刻派人拿着玉文大哥的佩剑快马加鞭先一步奔赴常州府,让守军派骑兵前出接应我部!”

    麻元哈哈一乐,从尸体手上抽出了李文忠的令牌,蹬蹬蹬蹬快步离开大帐集合人马。

    尚不满一刻,麻重九麾下五千余人马抛下了一切重装备,只携带两日的干粮和随身兵刃轻装简行,依靠李文忠的令牌夺营而出。

    麻重九干的彻底,为了追求行军速度不仅扔下了一切不必要的物资,连随军的力夫也被抛弃了,只领着麾下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心腹逃之夭夭。

    不过再怎么轻装简行,五千余人的部队依旧是浩浩荡荡排了一长溜,而且这五千人之中,骑兵不过数百,还不满一千,为了配合步卒,不至于全军分散,所以除了负责前出探路与殿后的侦骑,其余骑兵也全都下马步行,而马匹上则驮着兵器干粮和一部分饮水以减轻步兵们的行军负重。

    直到麻重九率部出发了一个时辰以后,李文忠才因为天色渐晚而遣去传令的千户还未将自己的手令送还而逐渐感觉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其实麻重九他是冤枉了李文忠,李文忠他压根就不熟悉麻重九这个人,只知道自己麾下有这么一号,在北伐过程中还挺能打的,其余对其是一概不知。更别提什么原来曾经被朝廷调派出筹建青村千户所,什么和现在的贼匪有过交集了。

    李文忠他不仅夺了麻重九的兵权,也暂时夺了麾下其他几位将领的兵权,转而全部换上了傅友德的心腹将官,说到底,就是为了将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佯攻常州城,实夺江阴县而提前做的准备。

    按说这其实也不叫夺兵权,应该说是为了避免泄露消息,而将手下的部队暂时交给他人统一指挥而已。但好死不死,麻重九本来心中就有事,且拿着令牌前来索要兵权的千户言语不善,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就直接丢了性命。

    正是因为李文忠从未想到过会有这么一茬,派人前去傅友德处问询无果后,又再一次派人前去麻重九部驻地探查,等查明白,闹清了来龙去脉,最后再报到李文忠这儿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日近黄昏了。

    傅友德得知自己的爱将不明不白地身死在麻重九那儿后,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李文忠的帅账,“都督,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麻重九突然不辞而别,且害我一员大将命殒当场?!”

    李文忠用手在桌案上的一本簿子上敲了敲,“友德,你自己来看吧,这是麻重九的履历!”

    傅友德又不傻,翻了两页后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中书省那帮家伙是怎么调的兵?居然内藏此等恶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李文忠一摆手,紧皱双眉,“当务之急乃是将他们追回!哪怕不能再为我国朝所用,也不能任由其数千大军降了逆贼,以资贼军!”

    傅友德下意识地看了看帐外的天色,为难的说道:“不过个把时辰这天可就全黑了。如何追缴?只可等到明日一早再行追击了。”

    李文忠很懊恼自己没有及早发现事情有变,更懊悔自己没有将麾下诸将的履历提前了解清楚。对傅

    友德的回答失望之余又无可反驳。

    天黑之后不可行军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个年头没有路灯,没有交通工具,连条平整的道路都没有,四周除了田间地头就是一片荒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根本瞧不见自己队伍的行军方向,甚至连前后左右的战友都看不真切。

    夜晚行军,往往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最好的情况便是化整为零,一支万人军队逐渐分成三个五个一组的小分队,到时候不用打仗,直接就自我分解,被广袤的大地给消化了。

    同样,麻重九的队伍也遇到了这个问题。但与傅友德不同,明军可以在军营中坐等天亮,好整以暇。可麻重九的队伍没这个条件,麻重九不敢停,也不能停。

    他知道李文忠是不会眼睁睁地坐视自己领着麾下数千骁勇善战的悍卒投奔远东帝国的,追来是早晚的事,而且定会发动大队骑兵追击自己。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脚步,距离丹阳县明军大营越远越好。

    另外,他也不能停,要停,也只可停下片刻,缓缓脚力,绝对不能在无遮无蔽的荒野之中倒头睡觉。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最冷的时节,但初春的夜晚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哪怕气温不至于冻死人,不过这一觉下来,到时伤病风寒绝不会少,若是被伤病员拖累放慢了速度,到时被明军铁骑冲杀,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他既不能停,也不敢停下脚步。在寒冷的夜晚只能让士兵们都动起来,保持身体的热量。

    三个多时辰,将近七个小时,麻重九自己也走的气喘吁吁,脚脖子酸胀不堪。

    眼看着日落西山,再有十来分钟的功夫这天马上就阴沉下来,麻重九灵机一动,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息半刻,让大家拿绳子一个绑一个,都系在一起不要走散了。准备火把,每隔五十仗高举一支火把引路,侦骑都回来了吗?”

    “大人,回来了。四周都安全!”

    麻重九双手叉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告诉弟兄们,坚持,今夜不可熟睡。现在赶紧吃些干粮,恢复体力。如果夜晚有人不幸走散,让他们自行前往常州城!”

    “这......”麻元有些犹豫地问道:“大人,现在就告诉他们我们的真实目的,怕是会动。乱军心啊!”

    “若是有人不愿随我等一同前去,早说早好不用勉强。现在这时辰,明军也不会立即派出追兵,告诉他们也是无妨。”麻重九挥退了麻元,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使劲搓了搓涨的发酸的小腿,一咬牙重新站了起来,来回晃动双腿,想方设法缓解双腿的不适。

    连麻重九都感觉这么艰难,其他的兵卒就更别提了,虽然还不至于怨声载道,不过以往的精气神,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就凭着一口气硬撑着。

    麻重九巡视一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乘着气温还未完全降到最低,夜色还不深的时候,让队伍多休息会儿。以防到了后半夜大家实在走不动路。

    “下沙老爷们,你们收了信,可得来接老弟啊!”麻重九仰望星空,暗叹一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追击

    麻元派来的信使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到了常州城,当携带着刘玉文佩剑的信使进入常州城的时候,见到的不止是常州府的行政长官吕应宿,陆远和施成,还有刘玉文!

    当两人得知刘玉文和麻元的一番交流后,陆远深知刘玉文无论麻重九降是不降,都希望亲眼见证的想法。所以不等他提出要来常州府的要求,索性直接就准许他亲自来一趟。因此刘玉文在当天就已经动身前来了。

    见到自己的佩剑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刘玉文手抚宝剑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喂喂,玉文老弟,笑的差不多了啊,别笑的撅过气去啊!”施成乐呵呵的说道:“人麻老弟现在来了,你打算怎么着?让他半夜在这荒郊野外就这么冻着?还不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

    “不急不急,冻冻没事,重九身子好着呢,死不了!哈哈哈哈!”刘玉文绕有深意的答道:“依老弟之见,重九这么一走,李文忠绝不会就此听之任之,一定会派兵追缴。”

    张炳在一旁面露不解,狐疑地问道:“玉文大哥,那还不派人把他们接回来吗?在外多留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啊!”

    “哈哈哈哈!”刘玉文背负双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淡然说道:“重九这次立了大功啊!”

    陆远瞧着刘玉文一副以高人自居的模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笑骂道:“怎么地,两天不骂上房揭瓦了是不?!他投奔我们,本身就立了大功,你这不是废话嘛?!赶紧说,到底什么意思?别叫人在荒郊野外这么呆着。”

    “诶诶,我说,我说。”刘玉文揉了揉屁股,“哥哥们且想,重九率部从明军丹阳驻地出逃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李文忠他们派人追,用什么追?定是用四条腿的铁骑追击人困马乏的重九所部,总不能两条腿追两条腿吧?!我等只需派出一支精兵,前出至明军追击的沿途埋伏起来,便可给予李文忠兜头一棒,彻底剿灭前来追击重九的大队骑兵!”

    施成也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表示赞同,“嗯,不错,是个好方法,不过无论如何,都得先将他们接回来。吕大人,你安排一下,在城内多收拢些骡马以及牛车,租也好,买也好,反正越多越好。要尽快!另,集结二百侦骑先行出动,先与重九汇合,带上些吃的和酒水给他们御寒,以稳其军心。”

    刘玉文看了眼手表,不过晚上七点左右,见时间尚早,接回来再准备埋伏也来得及,对施成说道:“二哥,小弟亲自去一趟,一来思念重九,二来也可实地查勘一下可有适合伏击的好地点。”

    “好,去吧!夜晚出门可好留神,勘察好以后赶紧回来,再做定夺!”

    麻重九虽然站了队,投入了陆远等人的怀抱,但这并不代表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其所部不过五千余人,虽然陆远和施成两人一致坚信麻重九所部的五千兵卒一定是明军精锐中的精锐,但毕竟只有这么点人,并不能动摇明军的士气和李文忠试图剿灭自己的决心。

    “施头,你觉得派谁去伏击比较好?”

    “派谁都行啊,只

    要胆大心细的都可以!”

    陆远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嘛!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说,派谁比较合适?我看咱们张老弟就不错。”

    施成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赞同陆远的选择,“不行,张炳所部自成军以来,一直以攻坚或防守著称。但唯独缺乏野战经验,唯一一场野战还是当初清缴昆山县巡检司,我觉得陆军一团还是固守常州城比较合适。如果让我选,我个人依旧认为宋达的二团最为合适。”

    “有道理,宋达长于奔袭,善于野战。也懂临机应变,人比张老弟机灵!我看可以。不过......派多少人?”

    “这得看明军来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骑兵?按常理而言,重九麾下有五千余人,如果想要追缴这么大批的部队,骑兵数量应该在二千往上。根据探子报来的消息,来袭明军的总人数应当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当然咯,其中还包括大量没有战斗力的壮丁民夫。如果以十五万人算,真正的一线部队不会高于七万人,这里是江南水网地带,并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所以我预估明军骑兵数量不会超过五千。”

    陆远听到明军只有五千骑兵,松了口气,“李文忠也不可能不管不顾为了个麻重九把所有骑兵派出来吧?那这么算起来,撑死了也就派了两三千。那宋达只需率领自己麾下的二团就足以解决他们了。”

    “差不多吧,不过现在还不能直接给宋达下令,必须得等重九和玉文回来以后,我们才有第一手资料。”

    刘玉文率领二百侦骑出发没多久,吕应宿就已经准备好了由骡子、马匹、驴子、耕牛所拖带的各式车辆将近三百余辆。这批临时拼凑的车队除了肩负着迎接麻重九的任务,还将留下一部分,用以组成车阵,阻碍明军骑兵的步伐的同时,还将配合伏击的队伍一举将其歼灭。

    浩浩荡荡的车队两辆一排,长度绵延近两公里。数以百计的灯球火把将常州城西方的天空映照的灯火辉煌,在临时征召的车夫们的吆喝声中有条不紊地驶出了常州城西城门,朝麻重九所在的吕城镇进发。

    明亮的月光撒向大地,配合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照在脸上好不瘆人。

    军阵中隐隐已经传出了此起彼伏地轻微鼾声。麻重九估摸着大致时间,差不多已到二更初刻,也就是晚上九点来钟左右。

    麻元瞧见麻重九恢复了精神,负手而立仰望星空,上前低声问道:“大人,时辰可是不早了,可要即刻率队启程?”

    麻重九看了一眼七仰八叉躺成一片的兵卒,咬咬牙一狠心,冲麻元点点头,大声吩咐道:“来,整队,即刻启程!等到了地方,再让大家吃个饱饭,睡个好觉!”

    在寂静的夜空中,这一声号令显得尤为刺耳,离这不远,或就地躺倒,或席地而坐的亲兵们一下子都纷纷站起身来,整理好随身携带的应用之物就四下大声传令。也就是十来分钟的功夫,大军就已准备妥当,重新支起了引路的火把,并将用以取暖的火堆扑灭后,再次启程开赴常州府城。

    队伍重新启程不到一个小时,走在军阵中

    间的麻重九就隐约感觉队伍正前方出现了混乱,大军随之停滞不前。麻重九翻身上马,直立在马背上登高望远,并未瞧见人,但已经察觉了东方的天际泛出阵阵橘黄色的光芒。显然,前方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不然零星的火把不可能将天空映照地如此黄亮。

    麻重九呼喝一声,亲兵们立即纷纷翻身上马,一抽马鞭,超过身前的兵卒,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稳住了稍显骚乱的前军兵卒后,一个个提刀在手,严阵以待。

    麻元匍匐在地,拿耳朵紧贴地面,皱着眉,听了好一会儿,重新一骨碌爬起来禀报道:“大人,有骑兵,距离我军不足三里,有二三百之众。”

    “呼~~~”麻重九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麻元听声辨识的能力乃是一绝,即使有出入,亦不会相差过多。来两三百骑兵,不用问,绝不会是明军的追兵,若是明军来追剿,万无可能只派遣两三百骑兵。

    随即吩咐一声:“来人,把火把都点起来!”

    刘玉文一马当先,跑在第一个,也瞧见了前方不远处的火光。大喜过望,双腿一夹马腹,胯下坐骑稀溜溜一声长嘶,撒腿狂奔。

    直到瞧见眼前火光阴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骑兵们才逐渐放慢的马速。

    刘玉文距离麻重九的队伍越十米远,勒住丝缰拿手点指,激动地大喊道:“重九!可是重九?!重九何在?”

    刘玉文亲切的阵阵呼唤如同一柄巨锤,直砸的军阵最前方的麻重九眼冒金星,又似烈火烹油,使其全身血液沸腾,五脏六腑都传来强烈的灼烧感。

    麻重九催马上前两步,从身旁的亲兵手中接过火把往前一举,火光照亮了自己面容的同时,也使自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大哥刘玉文俊秀的面庞。

    “重九?我的好贤弟!哥哥我想你想的很啊!”

    这一刻,什么国朝,什么重臣,都被其抛在了脑后,就凭着刘玉文这一句话,哪怕让他为了刘玉文立刻死在当场都绝无二话。麻重九激动的双腿都微微打颤,一骨碌翻身下马,直接就对着刘玉文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大哥,小弟对不住你!”

    刘玉文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下马,冲到了麻重九的面前,也跪倒在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当年不辞而别,重九,你好狠的心啊你!”

    “小弟当年决定受朝廷之命北征,自问无颜面对大哥,也愧对下沙老爷们的一片爱戴之心。实在是......如今小弟心意已决,愿随大哥的脚步,为老爷们出力。老爷们可还愿意接纳小弟?可还认小弟?”

    刘玉文将麻重九从地上扶起,“怎么不认?几位大哥可是一刻未曾忘记你啊,当时陆夫人订制军服时,可是特意关照要给你提前备好。来,先别说这些了,我们来时捎带了些吃食和酒水,先安排人分发下去,让将士们都吃上一口热食,喝上口热酒暖暖身子。过会还有大队车马前来接应,另外我还打算择一地,埋伏明日追剿之明军骑兵。”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兄弟相见

    麻重九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上一口东西了,顾不上说话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已经有些凉的包子。

    “慢点吃,慢点吃。”刘玉文打开水壶,递到他手上:“来,喝口牛奶,这可是今天刚从苏州府送来的新鲜牛奶,可是给伤员们补充营养用的啊,哈哈哈哈!”

    麻重九胡吃海塞,囫囵吞下了七八个肉包,又灌了一肚子牛奶才揉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隔。

    “嗝~~~”

    砸吧砸吧嘴感叹道:“哎,大哥们如此善待将士,就凭着这一点,李都督想一战歼之,实属痴心妄想!小弟这些年也瞧出来了,这打仗打仗,靠的不是军队,真正靠的乃是人心!仁义者,人皆服保之!有此英主,大事可成,大业可期!”

    “哟,哟,哟!”刘玉文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像从不认识麻重九一般看着他,“不错啊,在外磨炼两年,倒是眼光深远不少,精进了不少啊!”

    麻重九不好意思地一摆手,“哪儿的话,都是大哥训教的好!”

    见队伍吃喝的差不多了,二人重新整队领着兵马再次启程,往常州城方向走去。

    “大哥打算在何地埋伏明军追兵?”

    “我本想就下吕城镇附近安排人马伏击明军骑兵,但方才我感觉此地地势开阔,以步兵伏击,并不能将其全歼,若是动用骑兵,在混战之中,难免有所伤亡。”

    “啊?以步卒埋伏骑兵?还想全歼?”麻重九显然被刘玉文的话惊的不轻,狐疑的问道:“步卒如何歼敌?哪怕有软宝甲,也经不起铁骑冲杀啊!”

    刘玉文摆摆手,心说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这......重九你到时在旁观战就知道了。现在只需择一不便明军骑兵冲锋之地便可。亦或者是一小山坡也可。”

    麻重九还身在明营的时候,也听说了贼军火器甚是厉害,可他并未亲眼见过,自然难以想象帝**队的战斗力。其实对付骑兵最好的方法就是骑兵,刘玉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可惜条件不允许啊,首先自己这里归了包堆所有的骑兵加起来也不过三五百人,哪怕人手一支火枪,兵员素质也不差,但若是以骑兵对骑兵,自己人数上的劣势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骑兵冲锋可不像步兵一样好整以暇,排好了队形一轮一轮发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施成一律要求侦骑不可轻易接敌,哪怕狭路相逢,避无可避,也要在射出一轮子弹后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绝对不能轻敌冒进。

    刘玉文也想过要动用亲卫队,可首先常州城的亲卫队本来就不多,而且亲卫队的任务自己也明白,就是贴身保护自己这两个大哥的,自己也没权利调动。刘晃的近卫枪骑兵团又留在了首府整编操训邱清芳之前的降兵,所谓形势比人强,在今日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要动用刘晃的骑兵,结果就造成了原本很好解决的事情,现在需要颇费一番波折。

    麻烦归麻烦,不过只要能歼灭明军的部分骑兵,麻烦怕什么?!

    大队人马一路走,一路查勘,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了常州府地界,距离奔牛乡已是咫尺之遥,离常州府城也已不远了,若是再无有好的设伏地点,这个计划就彻底破产了,毕竟明军骑兵就算胆子再大,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接追到常州城下吧?

    奔牛乡在第一次常州保卫战,吴良率军来袭之前就已经坚壁清野,整片民宅之中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被这惨白的月光一照,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二位率队进入乡里,正巧碰上了姗姗来迟的车队。刘玉文见实在挑不出什么好地方,索性集结队伍,安排走了一天一夜的队伍登上这数百辆各式畜力车,自己和麻重九骑着马,和其余骑兵一起,先一步回到了常州城。

    陆远和施成两人在军帐中等的百无聊赖正打着扑克,听说刘玉文和麻重九已经进了城,立刻起身打算出营帐迎接二人。一步出温暖的帐篷,两人都被初春凌晨湿冷的空气冻得打了一个冷颤,重新回去披上了呢子大衣,才稍觉温暖。

    “大哥,二哥!”

    离得老远,麻重九就冲着一身大衣,正等候自己的二位呼喊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麻老弟啊麻老弟,可把你给盼来了。快快快,进帐篷说话。玉文,夜宵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快!”

    四人进入大帐不久,桌子上就铺面了令人垂涎美味佳肴。

    刘玉文跑了大半夜,晚饭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此刻正饿的前胸贴后背,直接不管不顾拉过把椅子坐下吃了起来。

    “重九,你怎么不吃啊?和我们还见什么外啊,快,吃!吃完了再聊,你看玉文吃的,多香!看的我都饿了,哈哈哈哈!”陆远说着话给麻重九夹了一块翻着油光的五花肉。

    麻重九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之前没多久,刚往肚子里塞进去七八个大肉包,又灌了一壶牛奶,神仙也没消化的这么迅速的。

    无奈地指指肚子,“大哥,二哥,小弟不是客气,实在是之前玉文大哥给带的包子吃多了,吃不下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刘玉文吃的真香,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几人,“这可不管我的事,我是想给他垫垫饥,哪曾想重九这么实在,囫囵吞,拦不住,叫我咋办?当哥哥的总不能不让他吃吧?!”

    麻重九也自嘲版乐了起来,过了片刻说道:“大哥们,小弟想讨些帐篷,麾下将士们,”

    话音未落就被刘玉文打断了,“这还用你问?吕大人早就准备好了,就在亲卫队的军帐边上。餐食、姜汤、热水,洗漱用具,用于换洗的保暖衣物一应俱全,自有人去给他们安排,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来了,就是一家人,哪有亏待自己家人的道理?放心放心。”

    “吕大人?吕应宿吕老将军?”

    “哟?你认识啊?就是吕

    应宿。”

    麻重九乐了,“是啊,小弟两年之前被调派,最早就在吕老将军麾下效力,后来听说被陛下调走了,怎么?如今也投效大哥们了?”

    陆远点点头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明日你见到吕应宿了,自己问问就知道了。对了,你们来时这一路上可发现有什么好的伏击地点了吗?”

    好的伏击地点,必须选在敌人必经之路,同时还得是便于隐蔽地配置兵力兵器,发扬火力,能够突然出击和迅速撤出战斗的有利地形。

    但伏击圈又不宜过大,且必须不便于敌展开和机动,使明军骑兵感到束手束脚,无法周旋。

    江阴县南有九里山,北临君山。无锡以西咫尺之遥就是慧山,可唯独丹阳至常州城一线这大片全是水网地带和平原,根本没有崇山险峻的隘口亦或是适合隐蔽,且居高临下利于先发制敌的高地陡坡。

    面对陆远的疑问,刘玉文和麻重九都略显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带一马平川,我们一路上都未找到什么好的设伏地点。”

    刘玉文的话并不出乎陆远的意料,这一带甚至应天府的地形,这段时间陆远和施成都已了如指掌。战地指挥部中的沙盘也做的极为精细,确实没有什么地点适合隐蔽伏击,如果是上百人的小队,或是侦骑,还能在树林中设法埋伏。可两千多人的部队,想靠着这些树林隐蔽,无疑是痴人说梦。

    毕竟江南地带的树林可不像大兴安岭或是西伯利亚的针叶林那般如此广袤无垠。

    施成还不死心,继续问道:“玉文、重九,连个适合伏击的高地都寻觅不见吗?”

    刘玉文还是摇摇头,“即便是有,但小弟细细思索后,认为高地并不适合伏击,明军骑兵并不愚蠢,他们的任务是追剿重九所部,一旦寻不到其踪迹,又发现了我帝国士兵居高临下严阵以待。一定不会妄然冲锋,到时落得个无功而返倒也罢了,万一打草惊蛇,实在得不偿失。”

    “除非我们示敌以弱!”

    麻重九一言技惊四座,施成立刻紧问道:“怎么个示敌以弱?”

    “小弟安排麾下一部分兵卒,驻于奔牛乡以西不远处,一旦发现明军追兵,立刻丢盔卸甲,装作狼狈不堪,逃近乡内,设法以此来引诱明军深入乡镇。我军则设伏于乡镇之内,使其大队人马无法施展,一时半会儿让其困在乡镇之中,进退失据。只要他们上钩,追进了乡镇之内,骑兵便毫无用武之地。”

    “哈哈哈哈,好,巷战!巷战!”陆远鼓掌大笑,“不过你麾下的兵卒早已人困马乏,我看嘛,就让亲卫队来当这个诱饵好了,到时候配合宋达部,一举歼灭任何胆敢妄进的明军骑兵。”

    施成点点头,附和道:“嗯,我看行。但是别人可以不出现,重九老弟你还是得辛苦辛苦,要去露个脸。哈哈哈哈!”

    “万万不可如此!重九所部必须拉出一队人马来,不然明军绝不会轻易上当。”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设伏

    刘玉文掷地有声的驳斥,令陆远和施成都诧异不已,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何?”

    “二位大哥,你们糊涂啊!亲卫队引诱是好,但你们可别忘了,亲卫队的装束打扮。”

    施成不屑一顾地反驳道:“装束打扮还不简单?叫他们换上重九他们的服饰不就行了?”

    “呵呵,二哥,服饰好换,”刘玉文指了指头顶上已经剃的极为干练的发型,“这脑袋上的发髻,怎么扎?总不能在这短短两个时辰里重新长出头发来吧?”

    两人恍然大悟,心说,是啊!现在远东帝国所有的军事人员已经全部剃发,全都是一水儿的短发。连帝国大部分公民都已经因为郑纪花银子鼓励剃头卖发的政策下剪去了自己的长发。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丢盔卸甲,丢盔卸甲,不丢盔怎么行?要是一个个顶盔掼甲罩袍束带,威风凛凛地候着明军到来,那谁还上当呢?

    “呃......”二人被刘玉文说的一时语塞,无奈地看着麻重九。

    “大哥二哥,不必多虑。现在时辰尚早,还足够他们歇息一阵子。到时小弟亲率千余悍卒再次出发,配合我帝国大军共同剿灭明军追兵。”

    刘玉文一摆手:“重九,你啊,你率部装装样子就行了。打仗不需要你,且在一旁瞧好的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重九,你刚来,不知现在我军的情况,先熟悉一下也好。正好也趁此机会,让麾下的将官看看他们未来的样子和武备。”

    施成说完两句,吩咐道:“来人,通知宋达团长,五点整队,不,五点太早了,六点吧。早晨六点,与重九部一同兵发奔牛乡。”

    “重九,那明日一早,就委屈你和麾下兵将,配合宋达行动了。切记,一旦明军溃败,不可轻敌冒进!”

    在大是大非面前,特别是在战场上,是没有亲情友情可讲的。所以陆远这话说的明白,一切以宋达为主,而麻重九唯一的任务就是率队装模作样一番,想办法将明军追兵给引入奔牛乡。

    这么安排有两个含义,第一,是保证了统一指挥,统一调度,不至于到时大家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同时也避免了兵种,和战法之间的冲突。毕竟麻重九的部队是要提刀上去肉搏的,而宋达可是火枪团,万一误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第二,也是为了保护麻重九麾下的官兵,使其免受损失,避免伤亡。

    麻重九并不是一个老子天下第一,目中无人且狂妄自大的莽夫,细细一琢磨就知道陆远这番话的用意。恭敬地点点头,对于这番安排没有丝毫不满。

    安排完一切,众人各自回去歇息后,施成才发问道:“陆头,你为什么选了宋达?之前我们讨论的是在野外设伏,咱们都一致认为宋达合适,可现在是攻坚巷战,按理来说,应该是张炳更合适啊!”

    “呵呵,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首先无论是一团还是二团,都重点训练过巷战。宋达部的能力也不会弱于张炳的一团。不过最主要,我觉得张炳和重九的脾气个性太接近,太顶真,太过争强好胜。当然咯,我是说之前我们所了解的重九。而宋达个性圆滑,人又机灵,懂得临机应变。说白了就是会说话,会绕着弯走。他知道我们对麻重九有多看中,自然会适时地提点他几句,又会不露痕迹的拍拍重九的马屁!不管明天战果如何,至少有宋达在,人际关系和照顾麻重九的情

    绪方面,不需要我们再浪费脑细胞了。”

    施成信服地点点头,“说你老奸巨猾,还真就没说错。哈哈哈哈!有道理啊!性格互补是个好事,如果这次他们处的好,以后我们可以考虑将他们两个组在一起,再给他们配上几个不错的参谋,我们能省不少心。绝对可以放手让他们干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定个闹钟,睡觉。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哈哈哈哈!”

    。。。。。。

    清晨四点三十分,金鸡报晓。

    天色还未大亮,东方的天际线刚刚翻出一丝鱼肚白,但常州城内的几处军营却早已人声鼎沸。

    麻重九心情复杂,睡得很浅,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麻利地穿上临睡前就已经试穿了好几次的崭新的帝国陆军将官服。

    此时,陆军二团已经整队完成,排着几条长队,有条不紊地一个接一个地从炊事班手中接过各自的早餐,两个肉包子,一个高切馒头,另外每人还有一只苹果。

    因为此次行动没有后勤部队跟随,所以除了早餐外,每人还额外发放了三个烤红薯,有这些东西垫饥,就不至于让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

    麻重九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就是打死他,都不能相信普通兵卒的伙食居然这么丰盛,何况这还仅是早餐。这年头,就是家中有个百亩良田的小地主,也不见得能顿顿吃上这么丰盛的餐食。

    麻元整队完毕,来到麻重九跟前诧异地问道:“老爷,咱们的人也吃这个?”

    “废话,大哥们还能区别对待吗?快去,让他们别丢人现眼地在那儿大呼小叫,排好队领吃食,吃完了赶紧出发!”

    当蒸屉中一个个热气腾腾地馒头包子和整筐整筐的苹果交到部下手里时,麻元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吃,早餐现在就吃,红薯备着。”

    麻元说话间,瞧见一个士兵将雪白的馒头偷摸着藏进了衣服,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妈的,没出息的东西,藏起来干嘛?还怕有人抢吗?”

    “统领,小的想留着,不舍得吃。”

    “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以后有的是好吃的。不仅有吃的,每月还有银子拿,短不了你吃喝用度,现在赶紧给我吞下肚去,别给老子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叫人笑话咱们!”麻元气急败坏地说道。

    麻重九没想到,麾下的兵卒们拿了吃的还不算,后勤部队的官兵们紧接着又搬来了几十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是一个个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崭新的行军水壶。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批水壶都是由工厂自己生产的。

    “来来来,愣着干什么,一人一个啊!”

    等一切准备就绪,宋达与麻重九的两支部队才正式出发,前往奔牛乡设伏。

    麻元此次特意摘选了入伍时间最久,战斗力最强的两千悍卒和三百骑兵负责此次诱敌任务。

    与麻重九一同骑马并肩而行的宋达乐呵呵的说道:“重九大哥,小弟从老爷们口中可是久闻大哥你的威名。我家几位老爷对大哥是日思夜想,玉文将军更是几乎每日都要念叨着大哥的名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大哥识兵堪称天下之表率。今后大哥可要多多提携小弟!”

    宋达果然不负陆远重望,嚯,这马匹拍

    的那叫一个震天响,把麻重九个大老爷们儿哄得脸红脖子粗,摇头又摆手,说话都结巴了。“别,别,别。宋团长为主,重九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老爷们那是谬赞,谬赞了!”

    “重九大哥这是哪儿的话?此行,你我两部缺一不可,相辅相成。怎能说谁主谁辅呢,依小弟之见,你我自当携手揽腕,同进共退。相信老爷们今日特意派小弟前来配合重九大哥,也就是这个意思!”

    宋达真可谓是长了一张好嘴,字字句句一个没落下,全都说到了麻重九的心缝里。二人以相互恭维为话头,几分钟不到就开始嘻嘻哈哈玩笑起来,气氛极为融洽。

    等大队人马即将抵达奔牛乡时,二人就差睡一块儿了。不过宋达也没光说奉承话,乘着这一路上的空闲,也没少给麻重九介绍现在帝国的情况,重要的人事官员,施政政策等方面也有所涉及。另外还简要介绍了当初独立日行动施成的具体部署和各支部队的战况。

    总之,凡是宋达想得起来的,基本都对麻重九提及了一些。更是毫不避讳地将帝国的家底,包括部队的现有编制、军衔以及组织结构、武器配备等等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麻重九从宋达口中可是捞到了不少干货,越听,是越佩服陆远等人的才能。

    等大队人马抵达的设伏地点,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见识见识这人手一支的火枪到底威力如何?是不是有宋达口中描述的这么犀利?自己也可以知道明军所得的情报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为了推卸自身的责任而编造出来的不实之言。

    明军阵中除开麻重九麾下的数百骑兵,还依旧存有将近六千铁骑。

    按理,如果是常人率部叛逃,一旦王师降临,大部分意志不坚定的兵卒或是主将丧失了威信,对麾下士兵无法有效节制的队伍都会重新望风归降。

    但李文忠和傅友德重新认真审视了麻重九的一切资料后,对其不敢小嘘,反而极为重视。其麾下共有五千余人马,骑兵已有五百多,一旦他们抱着必死之心负隅顽抗,也是极难对付。

    为了不让麻重九率部叛逃,顺利抵达常州城,两人着实下了狠手,直接派出了剩余骑兵中的一半对其进行追剿。而且天光微亮便已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两个小时了。

    随着大队人马的进驻,最近这些时日一片死寂的奔牛乡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麻重九麾下将士又重新在奔牛乡外支起了一片连营,正中大帐竖着一面帅旗迎风招展,帅旗之上赫然一个“麻”字,好不威风。

    宋达的陆军二团则化团为连,全部隐入城乡中大片无人居住的空屋和街道之中,互成犄角,即可相互掩护又能形成交叉火力,连房顶都安排上了一部分士兵以便能将火力优势发挥到极致,给予冲进乡镇之中的明军兜头一击。

    整个布置流程,麻重九都看在眼里,不时问东问西,活像个缠着大人的三岁顽童。宋达倒也知无不言,将自己为何如此布置的理由详详细细同麻重九解释了一遍。

    一番解说下来,这仗还没打,麻重九就已经对宋达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往日城破之日即是缴械之时,如今看来,是重九孤陋寡闻了!任谁都无法相信,城中民房街道居然都可布置如此精妙之迷阵。无论骑兵还是步卒,皆要碰个头破血流不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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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1368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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