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惨被抛弃
魏曼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慕元平静的看着她这心虚的模样,“本殿一直都派人跟着你,魏小姐打扮成这幅模样,还这般紧张,莫非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明明如同往常一般和煦,可却让魏曼瑶从脚底升起了一种骇人的寒意。
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只见方才离开的几名匪类竟早已被太子带来的人控制住,这女子双腿当即一软,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可却不知该如何掩饰这一切。
“殿下,公主她……”
一旁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那目如死灰的女子被人从帐篷里抬了出来,她的身上罩着一件外衫遮住了伤痕累累的身躯,可不用想便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魏曼瑶的眉头不由得一蹙,什么公主?
她这才敢疑惑的抬起头,可下一秒面上满满都是不可思议,“怎,怎么会……”
明明被送来的是夏浅薇,为何变成了三公主慕晴雪?!
是的,眼前那受尽凌-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公主慕晴雪!
魏曼瑶如同浑身被雷击过一般,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她的大哥做事何其谨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早在他抓住夏浅薇的时候就该验验真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人皮面具做得十分逼真,是被缝在公主脸上的。”
此话一出,魏曼瑶这才注意到一名侍卫手中拿着一张还带着血迹的人皮面具,而慕元已然肯定这是幽王的杰作。
阎幽军常年要在各国安插奸细眼线,他们的易容之术早已炉火纯青,又怎会那般轻易被发现?
难怪此时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慕晴雪脸上轮廓周围有圈被生生撕裂的血痕,方才这侍卫也是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异样。
“殿下是从何时开始跟着曼瑶?”魏曼瑶看着慕元脸上平静的表情,一种奇怪的感觉当即涌上心头。
公主受了这样的羞辱,为何太子殿下好似没有半分的恼怒,甚至可以说异常的冷漠。
虽说这对皇兄妹并不亲近,但以太子殿下的为人,不该如此才对。
而且,太子身边的侍卫对公主似乎也没有半分的敬意,否则就不会下狠手将那缝在脸上的面具如此粗暴的扯下来……
难道,他原本是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又或者说,他就是要等定兴侯府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再顺势救下公主的性命,以此为把柄?
若真是如此,那么是否可以说明,太子殿下对侯府,对他们魏家……
“魏五小姐对本殿了解多少?”
这声音如同从云外传来,让魏曼瑶觉得那般不真实,她回过神正好对上了慕元毫无温度的眼眸,而对方已然逼近,带着一种温柔的浅笑。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的想法已经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
哪怕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一刻若说错了话,恐有性命之忧,“曼瑶……一直,一直都仰慕着殿下。”
是的,贵为一国储君,待人却永远都是那般谦和,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的眼中都如春日一般明媚,让人望一眼便觉得他是人间美好,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周遭。
这般完美无瑕的男子,若能与他相守一生,一定能够被无微不至的呵护,又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谁能不心动?
可倘若他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甚至这幅亲和俊美的皮囊之下,有着残忍的本性……魏曼瑶已经完全不敢再深想下去。
“仰慕?你连自己仰慕的是何人都不知,未免太可笑了些!”
莫非只凭一句仰慕,就能成为她这般所作所为的理由?可这世间大多是如她这般自以为是之人。
“殿下!这其中定有误会,是他们!他们就是掳走京中女子的匪徒,曼瑶只是发现他们行迹可疑才跟了过来,此事绝对与我们侯府无关!”
魏曼瑶已然跪了下来,企图彻底撇清此事,然而慕元却是轻轻一笑,“魏五小姐莫非觉得本殿愚钝到如此地步?况且,那些消息难道不是魏将军命人广为散播,就是为了让夏家坐以待毙,坏永乐县主声誉?”
流言的力量何其之大,百姓们根本无从查证消息真伪,只要稍加煽风点火就足以令人心惶惶。
话音刚落,他竟突然伸出手去捏住了魏曼瑶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目光。
那种从未见过的严厉,让魏曼瑶一时间慌了分寸,她努力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殿下说笑了,我兄长岂会做这种事情,曼瑶正打算回京报官,绝无欺瞒!”
好一个绝无欺瞒,死到临头却依旧嘴硬,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然而连定兴侯府的小姐都敢这样戏耍太子,可见魏氏一族的狼子野心有多危险!
此时慕元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本打算将眼前的女子收入宫中,引她犯错以此抓住魏氏的把柄,可如今幽王已经替他办了,他全然无需再做忍让。
只见慕元突然抬手一掌劈向魏曼瑶的脖颈,对方两眼一黑当即昏了过去。
他缓缓看向一旁只剩口气的慕晴雪,眼底似有几分惋惜,“皇妹,若你能安分守己,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田地,自作孽不可活,莫要怪皇兄。”
……
热闹的京都街上,一辆马车突然飞奔越过城门,惊得两旁的百姓们纷纷退让开来,下一秒却听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天啊,这不是魏家小姐吗?!”
混乱之后,众人立刻发现竟有一名女子从那绝尘而去的马车上摔了下来,围上去一看,便见魏曼瑶发丝凌乱,只着里衣昏迷不醒,这幅狼狈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众人她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百姓们顿时想起了京中数名女子被匪徒毁了清白的传闻,没有想到居然连侯府的小姐也……
“曼瑶?曼瑶你醒醒!”
耳边传来了一阵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被好心人送回侯府的魏曼瑶许久之后才悠悠转醒,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殿下,曼瑶知错了!”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魏曼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榻上,而侯爷夫人正红着眼眶守在她的身边。
“殿下?你说的是哪个殿下?”
一道危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待魏曼瑶回过神,便见自己的大哥正用一种恐怖无比的目光看着她。
第五百七十七章 解决之法
魏曼瑶哪怕受尽宠爱,也十分惧怕严厉的魏鸿杰,此时面对兄长的质问,她竟没有勇气将郊外的一切如实坦白。
就在这时,定兴侯闻讯而来,冷着脸色跨进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宫中传言曼瑶被匪徒毁了清誉,而太子侧妃之位已另有人选?!”
虽然他们原本就十分反对让魏曼瑶入宫,可皇后已经先下手为强,让文武百官都知道了此事,他们也只能顺水推舟,而如今太子反悔,才是更加让魏氏丢人现眼的事情!
魏曼瑶柳眉一蹙,惊得花容失色,“什么毁了清誉?女、女儿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脑中轰的一声顿时明白了其中利害,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侯爷夫人,“母亲,曼瑶还是清白之身,他们怎么能那般诋毁女儿?况且根本没有什么匪徒,是大哥……”
“住口!还不快些把话说清楚,太子殿下究竟知道了多少?!”
魏鸿杰恨不得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当场掐死,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关心自己的侧妃之位?难道不知她究竟闯下了怎样的大祸!
榻上的魏曼瑶吓得浑身一震,她颤巍巍的迎上魏鸿杰那凶恶的双眸,委屈得落了泪,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屋内众人的心当即一沉,连定兴侯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站不稳身子。
“什、什么?我们抓来的不是永乐县主,是三公主,而且还……”
而且还让魏鸿飞的那些手下玷污了金枝玉叶!这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
哪怕魏鸿杰如何厉害,也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只是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漏,为何夏浅薇会事先有所准备,她又是如何金蝉脱壳,让公主做了这个替死鬼?
侯爷夫人差点昏死过去,正当众人心中动摇之际,魏鸿杰忽然镇定自若的开了口,“卫太子那儿可有消息?”
要知道当初是卫太子来信主动要帮他们铲除异己,如今出了纰漏,身在宫中的卫太子说不定也在想办法挽回局面!
“表兄就不要奢望他人,否则容易如今日这般腹背受敌!”谁知,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惊讶的望向来人,只见这段时间忙碌无比的四皇子慕严竟低调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奢望他人?
魏鸿杰阴沉着脸色迎上慕严略显轻视的眸光,难道他忘了当初是如何来好言好语寻求合作的事情了?如今一切顺利受到了陛下的器重,就打算来落井下石?
然而定兴侯爷却及时拉住了自己被惹恼的儿子,转而笑着迎上慕严,“四殿下莫非是带了消息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东窗事发,谁还敢来侯府触霉头,不怕受到牵连?
由此可见局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严峻,否则好不容易争得优势的慕严早就该撇清关系,任由侯府自生自灭。
当然,这势利阴邪的男子绝非因为情谊才出现在这儿,而是侯府今日的一切对于慕严来说还有值得他冒险的利用价值!
“果然还是舅舅有眼色,宫中的那位卫太子不太对劲,倘若表兄贸然前往,恐怕也只会吃闭门羹而已。”
魏鸿杰眼神微微一变,他这是在讥讽自己没有眼色?
从小他就十分瞧不起这位在宫中养尊处优,只会处处惹事生非的皇表弟,比起年幼就开始在边关厮杀的自己,慕严根本就是个沉迷美色的酒囊饭袋!
他们魏氏兄弟跟慕严之间根本没有多少手足之情,几乎可以说是互相瞧不上的关系,若非从前皇姑姑对侯府颇为照顾,他们根本不想认这个皇亲国戚。
此时魏鸿杰沉着气不再说话,他倒是要看看慕严能有什么好主意。
“四殿下觉得卫太子可疑?”定兴侯爷捕捉到了这话中的关键,而慕严则是轻轻挑了挑眉,“莫非舅舅很是信任他?”
此话一出,定兴侯当即抿了抿唇,略显尴尬的扯开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其实早在魏鸿杰于边关时,金国王就已经命人暗中拉拢了他们,辰国表面繁华,可实际上早已腐朽不堪,他们武人备受轻视,朝中皆由文臣掌权,叫人怎么服气?
而金国王表现出对魏氏三兄弟的欣赏渐渐让他们有所心动,人往高处走,他们为何要臣服于一个懦弱无能的辰皇?
一番接触之后,竟让他们得知原来云国太子卫玄麒也早已与金国王合作,所以当收到卫太子从宫中送来的信,说愿意帮他们铲除夏浅薇给幽王重重一击,自然不做他想。
而今听起来,倒像是他们被卫太子算计了一般。
慕严看破不说破,他当然知道魏家跟卫太子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合作关系,更知道他们暗中与金国王有所往来,否则京杭一行,金国王也不会那般反常,让魏鸿杰大出风头。
“听闻卫太子这两日一直躲于行宫之中概不见客,这与他八面玲珑的性子着实不符,我猜与永乐县主之事有关。”
“……”众人心中一沉,难道他们真的上了卫太子的当?
只见慕严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诡异的娃娃丢在了他们面前,上头还写着某人的八字,“这是三皇姐宫里头的东西。”
一旁的侯爷夫人忍不住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们这些后宅的妇人自然知道这种厌胜之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一国的公主竟也敢碰此等容易招来灾难的肮脏手段。
“三皇姐因为逼婚冷玉寒不成,所以才偷跑出宫准备去临近的道观求个符咒,结果途中被匪徒劫走,至于落入幽王手里的那几个……已经自尽了。”
幽王?那些人不是被太子带走了,为何会……
魏鸿杰当即明白,原来太子是想借幽王的手来除掉他们!
所以口说无凭,哪怕那几个人真的招了,定兴侯府大可以在圣前喊冤,而最会触怒圣颜的三公主之事,既然是她害人之心在前,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此时慕严已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榻上愣神的魏曼瑶,“只可惜了表妹。”
这话中饱含着无尽的深意,定兴侯与魏鸿杰立刻反应过来。
倘若魏曼瑶也被匪徒毁了清白,这更足以证明侯府是无辜的,他们总不能指使自己的手下对自家的女儿胡作非为吧?
如此一来,侯府便也成了受害的一方,幽王的指认也成了一种无稽之谈栽赃陷害!
魏曼瑶这一刻还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而魏鸿杰已然深深的看向她,冷漠的丢了一句,“小妹,你的牺牲给侯府带来了生机,大哥定会替你另选一门亲事,不会让你受委屈。”
什、什么?!这话的意思是……
第五百七十八章 姐弟相争
两日后,幽王府。
“启禀王爷,据探子来报,魏五小姐被连夜送出侯府前往乡间别院,看样子是已经被舍弃了。”
齐侍卫恭敬的立在慕珑渊面前,那俊美尊贵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嘴角似有些许淡淡的冷笑,魏家男儿果真都是狠人,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们看来,为了全族牺牲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为了得到兵权厮杀了这么多年,怎能这般轻易就前功尽弃。
“他们倒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慕珑渊想起辰皇听见这个消息后雷霆大怒的模样,本以为魏家在劫难逃,谁曾想那对父子竟亲自到殿前负荆请罪,不过却是另一套说辞。
定兴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自责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被匪徒掳走,又反省自己平日里的做派,才会让人误以为那些匪徒与侯府有关。
那声声泪下,愧疚难当的模样,反倒叫人刮目相看,觉得原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定兴侯竟也是个情不外露的慈父,越发同情魏五小姐的遭遇。
只是慕珑渊尚还拿不定主意,指点魏家的背后高人究竟是谁?
要知道受尽折辱的三公主慕晴雪是真相的唯一目击者,可他明明已经命人好生的将公主送回宫守着,她却莫名疯了,步上了丽妃的后尘。
能在他的保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这个重要的证人,慕珑渊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齐侍卫一眼就看出了自家主子心中所想。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暗中监视侯府,在发现魏鸿杰异常举动时便已悄然跟上,却不想竟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来了一招调虎离山,让他们耽误了些时候。
但赶到那郊外时魏鸿飞的那些黑道手下已经被牢牢的绑在原地,仿佛就等着他们过来收拾残局。
至于魏曼瑶,他们却是不知还有这么一段插曲,直到京中皆传这位魏五小姐衣衫不整的被丢在大街上,才知晓他们错过了一场好戏。
“他想毁掉魏曼瑶不假,但却没有理由救魏家。”慕珑渊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魏曼瑶不久前在太子东宫闹了一场,兴许就是那时候引得慕元怀疑,所以才命人跟着这位魏五小姐。
想必,慕元也以为魏家藏着的人质是夏浅薇,所以暗中出手相助。
慕珑渊认为以慕元的性子绝对不会光明正大的对付魏氏,索性顺水推舟,让幽王继续跟魏家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论成败与否,对慕元来说都只有好处。
“她今日回京?”
话锋一转,只见方才还冷着脸的男子眼底当即浮上了几分柔和,一旁的齐侍卫见了立刻明白自家主子说的是永乐县主。
“是,堵住山路的碎石已经被挖开了,王爷派去的人正护送着太后的车队,想必她们尚还不知京中发生了何事。”
慕珑渊顿时有些头疼,他原本想好了待夏浅薇回来,就带她去已经贴上封条的定兴侯府中转转,而如今真是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无声的出现在慕珑渊和齐侍卫的面前,“王爷,金王后那儿有动静!”
……
辰国宫外的后山林子里,那一改往日奢华打扮,身穿宫女衣裙的金王后小心谨慎的来到某一棵大树下,抬头望着天空。
“你为何还在此处?”
仔细一看,那茂密的树梢之间正静坐着一名浑身缠着黑金色纱衣的男子,他的手中抓着一把诡异的笛子,听见底下那恼火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才跃身而下。
金王后紧皱着眉头质问道,“为何不听我的话?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回了句,“你这样不对。”
不对?!
金王后面露诧异,难以置信的冷笑了声,“后悔了?难道你忘了我们惨死的族人?事到如今,居然说姐姐做的不对?”
她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抛弃,不惜出卖灵魂,到头来却换来弟弟的指责?
她不明白,明明他们姐弟已经杀了不少人,为何最近一向听话的弟弟却三翻四次的忤逆她的意思!
“……拓跋将军是好人。”
倘若此刻有外人在场,定会惊讶于这阴沉的男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明他的周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整日与毒蛇为伍,竟是一个善恶分明的性子。
“那又如何?他阻拦幽王回国,是我们最大的障碍,那他就该死!”
“可他救了很多百姓,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那他为何不能拯救我们的部落?”
“……”
姐弟二人第一次陷入这样激烈的争执,眼前的年轻男子倔强的抿着唇,一阵清风拂过,吹落了伪装他面容的黑纱,竟是露出了一张青涩干净的面容。
只怕没有人会想到,能够操控毒蛇的金国国师,居然是这么一副稚气未脱,忧郁多愁的样子。
他没有再看金王后,而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笛盯着地面,“你答应过我,只杀坏人。”
金王后了解他的性子,眼见着时间不多,她索性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姐姐过后再跟你解释,快点,不能让夏浅薇回京!”
“夏浅薇一死,幽王更不会帮我们……”
啪!
不等他把话说完,金王后竟突然转过身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对方表情一怔,那错愕失望的眼神让金王后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控了,眼眶不由得一红,“应邪,相信姐姐,他是因为夏浅薇才不肯跟我们合作,只要那个少女一死,幽王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会跟我们一起回国的。”
“姐姐……”应邪不知该如何与金王后解释,他比她更了解男子,幽王与他们从前接触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有着绝对的原则,不容任何欺骗的手段。
若是杀了他中意的人,恐怕就算同归于尽,他也定会让他们尝尝算计他的代价!
“你倒是有个通透的弟弟。”
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应邪眼神当即一变,回过身去便见慕珑渊徒手抓着那条放哨的毒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可怜之人
慕珑渊眼神冰冷的盯着那很快掩去慌张的金王后,那冷艳的女子故作镇定的轻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应邪立刻警惕的提醒道。
“姐姐,小心!”
他已然察觉到了慕珑渊的杀意,当即举起蛇笛放在唇边,那低沉诡异的曲调立刻引得地底一阵躁动,随后无数花花绿绿的毒蛇从脚下爬出,蜿蜒朝着那危险的男子包围而去。
哪知道一声哨响,伴随着一阵狂风洒洒吹落大片的树叶,应邪望向天空脸色当即一变。
竟有数十只老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他们头顶,以一个极其规律的阵型伺机而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一般。
慕珑渊的面上一片清冷,应邪的脸色异常凝重,鹰是蛇的天敌,他着实没有想到幽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了一支用来对付他蛇群的鹰军!
只见那冷酷的男子嘴角幽幽一勾,下一秒身形一晃,应邪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慕珑渊瞬间出现在金王后的面前,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颈,将这美艳的女子毫不留情的抵在了树干上。
“放开她!”应邪急切的低吼一声,地上的蛇群立刻向慕珑渊展开攻势,这一刹那天空中的鹰群也收到了指示,顷刻间以迅猛之势俯冲而下,与那些毒物交缠在一起,鹰蛇相斗的场面震撼至极。
明明蛇群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可这些鹰却凶悍无比,如同战场上的阎幽军所向披靡。
天性使然,哪怕应邪的蛇笛威力有多么强大,畏惧天敌的本性让这些毒蛇渐渐溃不成军,而尝到美味的鹰群反而越战越勇,很快占据了优势。
咔嚓。
金王后已然面露痛苦,仿佛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从慕珑渊的眼中看见了真真实实的厌恶,一种死亡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应邪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正要上前阻止慕珑渊,身边却立刻出现了数名阎幽军,一向让旁人难以近身的金国国师,却因为关心则乱顿时陷入了重重包围。
“若再轻举妄动,就等着给她收尸。”慕珑渊轻轻瞥了他一眼,应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姐姐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做!”
果真如他所料,永乐县主是幽王的逆鳞,根本碰不得招惹不得!
“是吗?她想借卫太子妃的手除掉本王的王妃,倘若借刀杀人也算无辜,那本王也不算是杀人如麻了!”
慕珑渊早就知道夏柔纯也给金王后送了信,信中直指夏浅薇乃是卫玄麒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金王后不回应,便等同于默许了夏柔纯对那个丫头下手。
这阴险的女子在想些什么,慕珑渊无比清楚!
而自己也曾经警告过她,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接近夏浅薇半步,更不能有半分的加害之心!
哪知道,此刻面对幽王的怒火,金王后居然笑了出来,她不甘心的看着眼前这强大的男子,眸中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无尽的失望。
“不必求他!成大业者怎能被美色所迷?我不过是在帮王爷除掉阻碍罢了。”
她没有错,明明是一个可以一统天下的帝王之才,却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放弃了霸业,这简直叫人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可以帮她报血海之仇的人,只要是幽王,她相信今后定不会再出现如她这样的悲剧!
好,能非圣贤孰能无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她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白这世间根本没有那般长长久久的宠爱。
幽王不过是一时兴起,只要夏浅薇不再存在于世,他很快又能变成那个杀伐果断威震四方的阎幽王!
而到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了报答他,她也愿意付出所有,助他成就一切!
金王后的眼中满是执迷,是的,这一路走来,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哪怕是丢了这条命,她也在所不惜!
只听嗡的一声,慕珑渊已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金王后咬牙闭上了眼,耳旁传来应邪的惊呼声,“不要,杀我就好,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可话音刚落,金王后下一秒便觉一阵冰凉划过脸颊,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应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方才那一瞬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部落被血洗的那一天种种悲壮惨烈的画面,本以为这次他终要失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种绝望的恐惧已然将他浑身的力气抽离,不由得跪倒在地。
“你……”
金王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冷漠至极的尊贵男子,慕珑渊的剑深深的插入她身后的树干中,削断了她的一缕发丝。
明明只要再往里一分,便可以当场穿透她的咽喉,可他居然没有这么做。
“本王对你们的血海深仇没有兴趣,让你们活着,便是最好的惩罚。”
什么?
金王后眸光一闪,下一秒那男子果断的拔出了冷冰冰的利剑,新鲜的空气重新回到她的怀抱,那一刻,她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助之感。
“姐姐!”
阎幽军得到了慕珑渊的示意,很快放开了应邪。
他立刻追到金王后的身边,矛盾无比的望向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许久之后才生涩的开了口,“多谢。”
慕珑渊深深的看着这对姐弟,仿佛看见了他们相依为命的过往。
“执迷于死去的人,不如好好看看你的身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金王后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的弟弟天性善良,却不得不沦为她杀人的工具。
死之一字何其简单,但可怜的却是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鹰群随着慕珑渊和阎幽军的离去,也渐渐飞离了那片林子,地上满是毒蛇的尸体。
应邪将金王后牢牢的护在怀中,他的手不住的轻颤着,直到怀中的女子责怪的丢了句,“今后不可再这般意气用事,若连你也死了,谁来替族人报仇?”
一阵沉默之后,金王后的身子忽然一僵,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了两滴水渍,抬眼一看,她的心便为之一震。
那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儿时她每每从骑射场上伤痕累累的回来,年幼的应邪总是红着眼眶抱着她的手臂,求她不要再学射箭了。
她的弟弟善良得像草原上的小马,而如今,却只能用阴沉的黑纱将自己伪装起来。
杀人的……工具?
想起慕珑渊的话,金王后的脑中一片空白,或许他们姐弟二人早就已经死了,她死在仇恨里,而弟弟……却是被她亲手杀了的。
“姐姐,我们回国吧。”什么血海深仇,他不想报了,他只希望那个曾经在马背上笑得如同朝阳一般的姐姐回来。
四目相对,唯有一种不甘和懊悔蔓延……
第五百八十章 来龙去脉
太后回宫,辰皇早早的就命人等候在京都城门口。
当夏浅薇扶着太后从马车里出来,眼前那恢弘的宫门让这位老人家不由得伫立了脚步。
只见太后久久的望着那红墙绿瓦龙柱凤雕,随后轻闭上眼任由微风拂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再睁眼时,她深深的笑了笑,“这是哀家的路,哀家的人生。”
夏浅薇乖巧的守在她的身边,自然明白太后终于打开了多年的心结。
太妃的病情已然稳定,虽然没有人知道这对陈年姐妹究竟说了什么,可她们离开的时候,远远的在队伍后方目送的太妃,仿佛已经彻底原谅了太后。
正当众人恭敬无比的跪迎太后时,一道阴冷危险的目光却是紧紧地锁住了夏浅薇,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随后从大臣中看见了那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男子。
四目相对,魏鸿杰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割在安然无恙的夏浅薇身上。
他目中仿佛看不见其他的人,一想到魏家竟三番四次的栽在这个丫头手上,他的手便不自觉的握向了腰间的佩剑,脑海中浮现出千百种让夏浅薇生不如死的法子。
二弟几乎可以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三弟被幽王用刑至今还在休养当中,而五妹又再也无法抬起头来做人,这一切都怪他轻敌,小看了夏浅薇!
只见那绝美的少女平静的从他的眼前缓缓走过,每一步都好像是对他的轻蔑和嘲笑,魏鸿杰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的他,拳头早已紧紧拽起,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像随时都可能失去理智。
而角落里,四皇子慕严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他真的很好奇,夏浅薇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永乐县主别来无恙?”
从太后宫中离开,那如同重获新生的四皇子早已等候在花园中,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
夏浅薇只是疏离的行了一礼,显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接触。
哪知道慕严并不死心,而是迈开大步缠了上来。
“永乐县主若要离宫,应该走另一个方向才是,为何要舍近求远?莫非是那儿,有着永乐县主不想见的人?”
“……”夏浅薇眸光一闪,停下脚步迎上了慕严戏谑的眸光。
如今他已不可同日而语,在众人眼中,四皇子早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获得了陛下的器重,而他在朝中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大有要赶超太子的势头。
所以眼下,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在夏浅薇的面前收敛自己,反正彼此心知肚明,何必继续伪装?
“四殿下说笑了。”
“让本殿猜猜,永乐县主在卫太子妃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慕严与魏家人皆对卫太子的态度十分疑惑,明明当初是他主动伸出援手,答应共同对付夏浅薇以此打击幽王,为何如今却避而不见?
直到方才看见夏浅薇的这一刻,慕严才恍然大悟。
前方的御花园里,云国太子正与太子妃同游鲤湖,若他判断得没错,夏浅薇不想见的人便是他们。
而为何现在才离开太后宫中的永乐县主会知道卫太子他们在那个方向?
除非,她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对方!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或许她一开始就设了个局,引得魏家对她下手,实际上是想要让魏家自取灭亡!
慕严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夏浅薇的探究,他发现一直以来,这少女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唯独对卫太子妃有着不一样的态度!
还记得当初卫太子妃一抵达辰国,就被夏浅薇所伤,当时她们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夏柔纯贸然在别国的国土上对一位县主出手,由此可见,是夏浅薇先动的手。
种种迹象在慕严的脑海中编织下一张巨大的网,渐渐揭开了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夏浅薇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心中想的却是这位辰国的四皇子看似荒唐,可实际上却还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力挽狂澜。
没错,夏柔纯身边的那名宫女一直都是她的人,倒不是她本领通天,而是夏柔纯自己作孽太深。
那宫女的至亲死在了卫太子妃伪善的面具之下,她一直都在等着一个可以让这位世人口中的菩萨仙女身败名裂的机会!
有一次她打算在夏柔纯的饭菜中下毒之时,被夏浅薇出手阻止,自此两人便开始暗中来往。
早在三公主慕晴雪给夏柔纯送信以求合作的那一日,这宫女就通知了夏浅薇,而她则将计就计,让宫女多提点了几句,勾起夏柔纯动了利用魏家除掉她的心思。
所以,那封被送到定兴侯府的信并非出自卫玄麒之手,而是夏柔纯仿造他的字迹写的。
信中告诉魏家,慕晴雪已经怂恿太后带着夏浅薇一同离京前往寒山寺为太妃看诊,只要他们暗中设下埋伏,便可以让夏浅薇插翅难逃!
可实际上,那封信在交给这宫女的时候,她就已经先送到了夏浅薇的手中。
因此魏家收到的那封信,是夏浅薇改动过的,她以卫玄麒的名义主动揽下了掳走她的这个最麻烦困难的环节,让魏鸿杰只需派人在林子里守着,他想要的人质就会自己送上门去。
可实际上,送去的人却是自作自受的慕晴雪。
那座非常灵验,可以诅咒任何人的道观其实是夏浅薇凭空捏造的流言,她安排人在慕晴雪的面前演了场戏,这位恶毒的公主果真动了害人的心思。
她以为自己是去求符诅咒夏浅薇的,实际上,慕珑渊的人早已在途中等着她。
跟随太后前往寒山寺的侍卫中自然是有魏家的眼线,可要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慕晴雪塞进夏浅薇的马车,就得依靠阎幽军的本事了。
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本应该让魏家犯下诛九族的大罪,只可惜……
“那么四殿下呢?可是太后的身边也留了人?”
哪知道,夏浅薇忽然展开了一道笃定的笑容,慕严神色一怔,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一章 有仇就报
要知道太后此人何其谨慎小心,正因为她在辰皇的面前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探得太后的一举一动。
然而如太后这般不依靠背后的母族便能成为整个辰国最尊贵之人,她可是早已深谙宫中的阴谋诡计,想要在她身边安插耳目谈何容易?
万一暴露了,恐怕又是一场雷霆之灾,因此各方势力哪怕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阳光之下,这少女的眼中却如幽湖一般深邃,“那位丢了太后经文的宫女,四殿下难道不打算早些处置?”
这话的意思,若他不早些灭口以绝后患,夏浅薇一点儿也不介意替他出手。
要知道能在太后宫中做事之人,谁不是提着脑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怎么可能那般马虎?
“……”此时此刻,慕严已然明白为何皇叔再三叮嘱他莫要再招惹永乐县主,她的心思实在太过敏锐,接触得越多,她便能得到越多的消息,恐坏他们大事!
慕严心思百转,很快收敛了神色笑道,“永乐县主何必搅得人心惶惶?太后这般器重于你,理应让她老人家颐养天年,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才对。”
既然他主动求和,夏浅薇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兴致与慕严唇枪舌战,哪知道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娇笑的声音传来,慕严心中一沉,糟了……
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危险。
“那不是永乐县主和四殿下?这可真是巧了。”
本应该在前方御花园里游玩的夏柔纯,竟是亲昵的挽着卫玄麒领着一行人缓缓靠近,慕严顿时有些头疼,都怪他方才一时兴起,命人将云国太子和太子妃引了过来,想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好戏上演。
如今他想熄火全身而退,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夏浅薇一眼就看穿了慕严心中所想,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深的笑意,看得他眼神一僵,只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少女似乎正站在深渊之内凝望着他,琢磨着如何将他拉入绝望的深潭。
只见一身英蓝金边华服的卫玄麒就那样任由夏柔纯贴着,一手搂着她的纤腰,那宠溺的眼神遮掩不住,随后看向夏浅薇时神色似有些许迷离,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毫无波澜。
原本如星辰明月一般的面容清减了些许,眼角处带着淡淡的倦怠,好像除了夏柔纯便什么也勾不起他的兴致。
连同一旁的慕严恭敬的与他行礼致意,卫玄麒都仿佛没有听见,反而有些埋怨的低头望着夏柔纯,“本殿累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歇息?”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了几分暧昧,听得旁边的宫女们面红耳赤,她们当真明白了何为如胶似漆,云国太子与太子妃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双璧人,走到哪里都那般赏心悦目,令人倾羡不已。
夏柔纯那美丽的面容当即一红,娇嗔的小声丢了句,“殿下真是的,还有外人在呢,多失礼。”
她故作无奈,可得意的眼神已经飘向了夏浅薇,如同示威一般。
听着她这如黄鹂一样的声音,卫玄麒便觉得似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让他再次不受控制的燃起了燥火,喉间越发干渴,目光已经不自觉的盯着夏柔纯那樱桃似的小嘴,好像只有好好的品尝一番才能抑制住他内心的欲-火。
“爱妃……”卫玄麒突然将夏柔纯揽入了怀中,这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沙哑,他的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摸索。
夏柔纯知道药效又开始发作了,若不及时满足他,只怕一会儿他发起狂来当真不会在意什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想到这,她娇笑一声,冷冷的从夏浅薇身上收回了目光,就这样亲密无间的转身朝着他们行宫所在的方向而去。
望着卫玄麒那虚浮的脚步,夏浅薇的眼底泛起了旁人无法察觉的寒意。
夏柔纯是这般急于操控他,甚至不惜损伤卫玄麒的身子,当初连夏香都不敢用那么大的药量,生怕不一小心让辰皇中毒身亡,若非卫玄麒年轻又底子好,恐怕早已出现症状。
也多亏了夏柔纯的无情无义,才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想让卫玄麒束手就擒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倘若他就这样疯了……
夏浅薇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卫玄麒该有的恶果,如今却觉得若天意如此,她就无需再多此一举。
他摒弃了一切善良,诛杀良臣谋害忠将,踩着无数的尸骨坐上云国太子的位置,而今,让他渐渐沦为疯子,夏浅薇忽然无比期待,期待看他神志全无任人宰割的样子!
“永乐县主难道不觉得奇怪?这卫太子从前,是这般热情之人?”
却不想,身旁的慕严忽然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就连他方才都忍不住多看了卫玄麒几眼,可夏浅薇却好像全无兴趣,不,应该说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好奇卫太子的异样,早有所料一般。
而且卫太子妃那耀武扬威的样子让慕严察觉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为何夏柔纯要将夏浅薇视若仇敌?仅仅因为之前的那些过节?
只怕不尽然吧……
夏浅薇沉默不语,她越是这般,慕严却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谁知,眼前的少女突然往旁边站了一步,莫名奇妙的开了口,“四殿下所言之事,臣女还需考虑几日。”
什么?
慕严眸光一闪,还未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身后便觉一阵煞气逼来。
“四殿下与永乐县主聊得如此投机,本将军或许来得不是时候。”
“……”
慕严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魏鸿杰竟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迎上对方怀疑的目光,他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真不愧是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此时魏鸿杰的眼中早已一片狂风暴雨,不过转眼的功夫,这位皇表弟又跑来拈花惹草,他想招惹谁不好?偏偏是夏浅薇?
莫非,他是想出卖了魏府以博美人一笑?
第五百八十二章 骗她成瘾
是夜,幽王府。
“哦?那丫头说了一句话,就让魏鸿杰与慕严不欢而散?”
屋子里传来了慕珑渊戏谑的浅笑声,眼前的齐侍卫恭敬的回道,“若说之前四殿下还忌惮魏将军三分,而如今定兴侯府损失惨重,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只见慕珑渊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语气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别有深意的开了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道清雅绝美的身影,屋内的两名男子立刻安静了下来,慕珑渊迎上夏浅薇探究的目光笑道,“又带豆子来看它娘了?”
这丫头已经许久没有来他的幽王府,除了带他送的那匹宝马来母子相聚以外,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王府女主人,慕珑渊对此颇为不满,只觉得两人都要成婚了,她依旧那般见外。
不过无碍,她不喜欢来,那他就只好常去夏府坐坐,看夏家上下紧张的样子也颇为有趣。
“金国王今日已经与陛下辞行。”
夏浅薇一开口,慕珑渊便明白她想问的,倒是毫无隐瞒的回道,“我拒绝了合作,他们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碍眼。”
夏浅薇眸光一闪,慕珑渊的回答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在来的路上她想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答应了金王后,所以对方才赶着回国布署,只等着时机成熟便将金国王打入万丈深渊!
没想到……
难道他不想见自己的生母?不想去追逐更辽阔的天空,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王?
这一刻,夏浅薇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确幸,在寒山寺的几日清净让她下定了决心,正如金王后所说,她是慕珑渊未来的绊脚石,倘若他有心君临天下,那么她必定毫不犹豫的全身而退。
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之人,重活一世,她不想再踏入宫闱半步。
既然道不同,那便各自安好。
此时齐侍卫已经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慕珑渊的眼神越发柔和,“怎么,连你也觉得本王该选那条路?”
他的语气让夏浅薇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真的是他放弃的理由?
“……慕珑渊,我真的不懂你。”堂堂幽王,怎么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宏图伟业?
他本应该是天生的王者,不黄袍加身,难道还想跟着她浪迹天涯过那男耕女织的日子不成?
看着夏浅薇矛盾无比的眸光,这少女竟是流露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慕珑渊顿时收起了玩心,本想继续逗弄她,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合情合理的狂妄。
“她自以为能够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可在本王看来,这与傀儡无异。本王想要的东西,自然要亲手去夺,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王位又能有多少滋味?”
他突然伸出手去将错愕的夏浅薇拉到身前,“就如同当初你有千百个不愿意,本王不依旧将你困在了身边?所以丫头,别再想着逃了,就算上天入地,本王都一定要带上你!”
“……”
她原本不受控制加快的心跳渐渐平复,所以他并不是为了她才弃了捷径,而是不屑旁人给予……
果然是幽王的性子。
夏浅薇果断的收起了那份感动,冷冷的拍开慕珑渊抓着自己的手,“受伤了?国师的蛇毒可是会让人失控咬人?”
看着她瞬间换上了一副嫌弃的样子,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果真是个小没良心,这是担心他跟国师大打出手的时候被蛇所伤,然后再拖累于她?
差点忘了夏浅薇的嗅觉异常敏锐,所以她是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了?
只听一声口哨,窗外很快飞进来一头健硕的老鹰,乖巧的停在了慕珑渊的肩头,夏浅薇立刻注意到鹰爪上残留的血迹,顿时恍然大悟!
“你真的……”当初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万物皆有天敌,没想到他竟然办到了!
看来这次是因为幽王训练的鹰,让国师的毒蛇大军吃了败仗,所以他们才这般轻易就放弃纠缠。
慕珑渊很是满意夏浅薇此刻的表情,难道她是今日才知道他无所不能的?
“听说你兄长参加这次春闱,中了贡士,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他话锋一转,眼前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
提起夏故新,夏浅薇的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几分怀念,多亏了夏老夫人的情面让夏故新越过乡试取得春闱资格,这被命运捉弄的男子不负众望渐渐走出了阴暗,迎来了光明,正所谓好事多磨,他的未来定是可期。
不过……慕珑渊怎会突然关注起她的兄长?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夏浅薇的怀疑,随后从一旁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本簿子递了过去。
“先前相府因你被抄家,朝中对柳相的势力进行了清洗,自然有不少空缺要填补,你的兄长运气着实不错。”
虽然之后还有殿试,但慕珑渊留意了夏故新的文章,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想必在不远的将来步入朝堂不是难事。
“这是户部的任命名单……莫非,你打算利用此人对付皇后?”
夏浅薇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慕珑渊的眼前当即一亮,还真是没什么事情瞒得过她。
有时候他真希望这个丫头能够笨一点儿,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的谋略,让她坚信没有选错夫君。
慕珑渊似乎有些不太甘心,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不仅如此,你再猜猜。猜对了,本王奖励你今晚留下来……”
“……”夏浅薇的表情微微一僵,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簿子丢了回去。
临近婚期,这男子似乎比过去更加难缠了,她很不喜欢总是这样被牵着鼻子走。
“臣女愚钝,就不打搅王爷休息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在关上屋门的那一刹那,慕珑渊的眼中似有些许失望。
怎么,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可很快,这俊美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胸口。
方才拉住夏浅薇的时候太过得意,不慎牵引了伤口,幸好这丫头对他留有防心,否则只怕一会儿就要被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只见慕珑渊低下头来解开衣带,露出那已然透出些许殷红的绷带,谁知这时,原本紧闭的屋门又突然打开,惊得他肩头的老鹰拍打翅膀飞了出去。
四目相对,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夏浅薇才沉声道,“你又骗我!”
第五百八十三章 有情有义
夏浅薇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刚刚离开屋子,她猛然想起方才在马场看见慕珑渊的坐骑,那差点儿被她忽略的细节。
几名侍卫正艰难的处理着马蹄铁上的藻泥,当时她并未多想,而此刻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染血绷带,立刻明白了什么。
看来自己前往寒山寺的时候慕珑渊也并没有闲着,藻泥唯有海边地域才存在,而什么事情需要他跋山涉水前往海边地域?
方才他故意激恼自己,想必就是为了隐瞒伤势,所以……这伤必定与她有关!
“你找到乙编钟了?”
夏浅薇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得哭笑不得,前阵子他亲力亲为去寻找自己提出的聘礼,以为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如今她才明白这名男子是何其执着与认真。
慕珑渊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若非知道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本王身边安插耳目,否则都要以为你是否一直都在暗中监视自己未来的夫君了。”
“……”此时夏浅薇也顾不得羞恼,她缓缓上前伸出手去,慕珑渊便那般自然的任由她触碰自己的伤口。
她的小脸故作镇定,可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极力掩饰的担忧。
清新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让慕珑渊心神不由得一荡,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浪费。
他突然伸出手去将夏浅薇扯进了怀中紧紧拥着,这少女小心翼翼的想要挣脱,“你的伤……”
“本王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回来了,又岂能让你逃掉?”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既然已经认定她是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必要那般隐忍这一份想要触碰她的冲动。
若非夏浅薇如同刺猬一样,自己每靠近一步,她就逃得更远,否则他早就已经先锁住她的人,再困住她的心。
有多少次他感受到夏浅薇的若即若离,都恨不得立刻将她占为己有,可慕珑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妇人之仁。
所谓的心甘情愿好像很难,但他一直都努力的劝服自己,夏浅薇值得他忍耐和等待。
他能够感受得到,这少女的心中似乎对所有人都筑起了一道高墙,想要毁掉这一道隔阂需要很长的时间。
可他又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心意相通,想要成为她的唯一。
这可真比打仗难得多,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面对夏浅薇,他却要赌上自己所有的良心。
这世间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自从遇上她,心悦于她,就让自己不自觉的想要成为更好的人,想要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乙编钟不过就是个传说而已,你我心知肚明。”夏浅薇想要推开这名无赖的男子,可对方却纹丝未动。
她终于亲口承认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是为了拖延婚期。
可夏浅薇知道慕珑渊这样一个精明的男子怎会猜不出来,她希望他能够给自己时间。
只听一声浅笑,“歹毒的丫头,你想耗死本王。”
慕珑渊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不满,而他也觉得自己着实是自讨苦吃,为何看上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丫头。
眼见着他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夏浅薇不由得沉了声音,“……若你想失血而亡,也不用等我耗着。”
听着这声音不对,慕珑渊立刻明白怀中的少女是真的气恼了,他当即放开了夏浅薇,便见她的脸色异常凝重,小手已然揭开了他身上的绷带,露出了那贯穿胸膛的长长血痕。
这一剑几乎是对着他的心脏去的,不用想便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么凶险。
她忍住不去细想,而是取出自己袖中的金疮药为他处理着崩开的伤口,然而从形态以及深浅来看,这种武器应该是水下作战时所用的鬼枪。
怎么?莫非他还打算亲自下水去捞那乙编钟?
“嘶……丫头,你跟本王有仇?”慕珑渊不由得皱了眉头,他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可眼前的少女却是不打算理会他,直到细细的将伤口包扎妥当,她一抬眼,便迎上了慕珑渊深邃的眸光。
“不论是不是传说,本王第一次愿意豁出性命去做一件可笑之事,这很有意义。”
他居然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不论那乙编钟存不存在,对于慕珑渊来说,或许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一名女子上刀山下火海。
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做了种种疯狂之事后,他才越发肯定自己的心意。
四目相对,夏浅薇只觉得他的眼神越发炙热,这一刻似乎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自己的脸颊也不自觉的跟着微热起来。
“王爷,小孙来请罪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齐侍卫的声音,哪知道慕珑渊却不耐烦的丢了句,“让他滚!”
没眼色的东西,不知道眼下他需要的不是赔罪,而是和自己中意的女子好好相处?
可片刻之后,夏浅薇终于寻机全身而退。
这少女低垂着头跨出屋门,长发遮住了她微红的面庞,眼角的余光便见一名面色焦虑的阎幽兵正跪在那儿,她微微颔首示意,那人如临大赦般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进了屋子。
“永乐县主有所不知,王爷此番本不应该负伤。”
他们数名熟识水性的阎幽兵跟着王爷一同下的水,谁知竟早有埋伏在那儿等着。
其中一人以身为盾挡在王爷面前,却是被他一把拨开,那藏在水底的鬼枪便刺破了王爷的胸膛。
要想伤到幽王谈何容易,可外人却不知幽王是如何跟阎幽军一同出生入死。
只见齐侍卫望着此刻屋内正跪在慕珑渊面前的男子,“他的妻子即将临盆,王爷定是不愿让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父亲。”
虽然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为旁人考虑。
“……”夏浅薇神色一凝,或许对于慕珑渊来说,阎幽军不仅仅是他的武器,每一个人都是他以命相交的兄弟。
这名男子真是……
第五百八十四章 引狼入室
次日。
夏府的膳房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药味,夏浅薇将亲手熬好的药汁倒入了陶盅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夜离开王府时齐侍卫的话。
“王爷公务忙碌,连大夫为他熬的药都无暇顾及,所以伤势恢复得慢了些,若永乐县主愿意为王爷送药,属下以为他定不会辜负县主的一片心意。”
她不由得出了神,身为医者自是不能见死不救,可这一次的心情却与以往大不一样。
“县主这是在为王爷熬药?”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夏浅薇回过神,便发现不知何时苏姨娘竟站在她的身边,脸上一派了然的笑意。
夏浅薇眸光一闪,便听苏姨娘亲切的笑了声,“先前妾身还一直担心县主是为人所迫,看来……这位幽王殿下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般难以相处。”
身为夏家的姨娘,苏姨娘自认为没有资格对夏浅薇的将来指手画脚,当听说她被赐婚给了幽王,苏姨娘已经辗转难眠多时,而这一刻总算是放下心来。
从前的夏浅薇总给她一种过于冷静的印象,与年龄全然不符的理智未必都是好事。
可眼前的少女方才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眉目之间带着的担忧,俨然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她对幽王是有情的,而以苏姨娘对夏浅薇的了解,能让这孩子喜欢上,那幽王必定也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冷酷残暴。
“让苏姨担心了。”夏浅薇歉意的回了一句,苏姨娘内疚的摇了摇头,“妾身能为县主做的事情实在不多,正好今日做了些县主喜欢的糕点,不妨带去王府……”
就在这时,膳房之外传来了一阵惊呼。
“小心点!这可是上等的食材,若摔坏了有你们好看的!”
只见一辆运送着果蔬的担车从门外的小路上经过,为首的小厮险险的扶住了差点儿颠簸落下的果篮,瞪着眼睛对车夫骂骂咧咧。
而前方正在盘点物资的八小姐夏晴无奈的劝了句,“刘七,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莫要在府里喧哗。”
夏浅薇看着如今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夏晴,她的脸上不再有从前那种心思深沉的阴郁,而是变得越发踏实勤快。
府中事务繁多,苏姨娘一人实在有些勉强,于是夏浅薇便向老夫人提议给夏晴一个机会。
这位八小姐倒也争气,也是诚心悔过,这段时日在她的帮助下,和苏姨娘一起将后宅中的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是是是,八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那刘七谄媚的笑着,夏浅薇远远的便看见他脚上那双崭新的缎鞋。
见她眼神有异,旁边的苏姨娘便解释道,“这刘七是管家的远房亲戚,已经来京中半年有余,平日里负责为将军府送些新鲜的果蔬。”
而因为最近幽王来得勤,夏老夫人生怕怠慢了他,于是便命人每隔一段时日就送些稀有昂贵的好菜。
所以每每慕珑渊去夏浅薇的院中赖着,总有花样不同的点心小菜伺候着。
“这刘七看起来倒是个勤快人。”夏浅薇好似不经意的提了句,哪知道苏姨娘却四下张望了片刻,回道。
“县主有所不知,这刘七看起来会来事,可嗜赌成性,若非有老管家介绍的这份差事,只怕老早就妻离子散了。”
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她不过是见那刘七袖中的右手不自觉的轻颤发抖,这是常年劳作之人才会有的毛病,听苏姨娘这么说,莫非是骰子摇多了?
而且那双缎鞋可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买得起的……
夏浅薇不由得多留了心眼,当她缓缓靠近,这张绝美的面容便让那几名车夫和刘七同时愣了神。
“管好你们的眼睛!这可是永乐县主!”夏晴忍不住呵斥一声,只见刘七浑身一震立刻跪下身来,面上那异常的慌张和心虚没有逃过夏浅薇的观察。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刘七的手掌上,随后轻轻一笑,“扳指不错。”
“……祖传的扳指,这等俗物怎能入得了县主的眼,真是见笑了。”他下意识地一捂,苏姨娘忍不住问了句,“之前不是当了?这么快又赎回来了?”
她记得这刘七不久前被债主追得紧,说是把祖传的扳指当了才还上赌债,莫非最近接了什么活儿赚了不少银子?
“是是是,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小的还得赶下一趟,就先告退了。”
看着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夏浅薇立刻留了个心眼,然而侍卫将刘七能够出入的货房搜了个遍,却没有找出什么可疑之物。
先前夏宜海军中的事情让夏浅薇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这次,定兴侯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魏鸿杰真能如此隐忍?
“县主,可是要将他抓住严刑拷问?”前来迎接夏浅薇去王府的齐侍卫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可眼前的少女却明眸一转,已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
夜深人静时,苏姨娘带着几名家丁匆匆而来。
“县主,人抓到了!”
顷刻间,火把照亮了这原本清幽的院子,只见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鼻青脸肿的滚到了地上。
齐侍卫的手中拎着一个**的包袱,夏浅薇打开一看,竟是一袋军银!
“永乐县主料事如神,此人将这东西藏在了府中废弃多年的老井里,人赃并获!”
原来,夏浅薇没有立刻将刘七拿下,而是命齐侍卫一路尾随这赌徒,果不其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晌午之后他又去了京中的赌坊,将身上的一百两赌资输了个精光。
夏浅薇设了个局,让他当场借下一千两,本想回本的刘七输红了眼理智全无,在赌坊的威逼利诱之下动了歪心思。
“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是,是魏大将军要小的这么做的。”
取下口中堵住的布条,这贪生怕死的刘七立刻连连求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赌徒能有什么道义可言?
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场众人不由得纷纷变了脸色……
第五百八十五章 反间计谋
原来,这刘七先前被债主追杀上门,却不想魏将军竟出面救下了他,并帮他还了赌债甚至还给了一大笔银子,要他将这一袋军银藏到夏府。
而刘七又是负责为夏府和陈将军府运送果蔬的事宜,魏鸿杰要他频繁出入两家,待时机成熟,这军银被人从夏府里搜出来,便可诬陷那刚刚被提拔上来的陈将军通过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贿赂夏宜海,更私吞军饷,那便是死罪一条!
“没想到这魏鸿杰竟是如此阴险卑鄙之徒!”齐侍卫鄙夷的冷哼一声,恐怕魏鸿杰自知他一手打下的大好局面已经面临土崩瓦解,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主动出击。
原本陛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兵权给了魏家,为了能与他们相制衡,陛下就连续提拔了几位镇国将军的心腹部下,这位陈将军便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人!
近朱者赤,这位陈将军在军中与夏宜海颇为投缘,所以便成了魏鸿杰的眼中钉肉中刺,决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小的该死!都是小的鬼迷了心窍,这次又输了千两,便打起了这军银的主意……”
这就是为何这赌徒会夜探夏府,就是为了将他原本藏好的军银偷走用以还债,一切都在夏浅薇的意料之中,而众人顿时觉得魏鸿杰真是挑错了人,竟让贪婪的刘七坏了他的大事!
地上狼狈的男子一五一十悉数招认,他不断的磕头求饶,“若县主愿意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只见夏浅薇缓缓来到他的面前,别有深意的问了句,“当真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
夜幕深沉,夏府的后院再次归于平静,仿佛方才的闹剧全然不曾发生过。
只见一名伤痕累累的男子低调无比的从后门离开,他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儿,却是往某片林子而去。
林中深处,竟有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儿。
月色落在刘七紧张的面容上,一见前方的男子回过身来,他立刻露出了一副谄媚无比的模样。
“小的见过将军,都办妥了!”
此时的刘七哪还有在夏府时忏悔认罪的模样,他的眼中泛着奸诈的精光,“永乐县主已经完全信任小的,她命小的将这军银藏到定兴侯府,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魏鸿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过去是真的小看了夏浅薇,所以这次又岂会如此草率?
他是故意让刘七在夏浅薇的面前露出马脚,引得她怀疑,随后让刘七将计就计折回夏府偷盗军银,就是为了给夏浅薇一个机会。
魏鸿杰掂了掂刘七递过来的包袱,如今夏浅薇必定已经放下了防备,认为夏府安全了,殊不知,他早就让刘七将另一包军银藏到了隐秘之处。
“贱人,还想栽赃我定兴侯府?!”魏鸿杰的眼底一片杀意,待他在殿前指认夏宜海受贿,命人搜查夏府时,只怕夏浅薇万万不会想到他竟还杀了个回马枪。
两家人在圣上面前对峙,谁的府中搜出军银,谁便是死罪一条!
魏鸿杰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可真是有意思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夏浅薇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段时日,你尽管听从她的安排,若那个贱人还有什么吩咐,立刻就来禀报本将军!”
一个银袋从天而降,落到了这刘七的手里,对方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叩谢。
在他看来,区区一名小丫头如何能与军功在身的魏大将军相抗衡?自然是要替魏大将军办事才有前途可言!
……
而另一头,波光粼粼的京江面上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来,相爷,喝酒,喝酒!”
只见一艘花船的雅间里,一名衣着朴实面容严谨方正,两鬓斑白的男子正被另一名留着小羊胡子的男子拉扯着,四周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味。
自柳相革职之后,丞相一位空余了许久,近日太子向辰皇推荐了人选,正是眼前的徐大人。
这位徐大人早年在朝中便身居要职,正因为他为人刚正不阿,在很多人看来几近迂腐的性子,使得树敌良多,更是被当时的柳相所不待见。
所以柳相便设计迫害,致使他被降职流放至偏远落魄的县城,贬为芝麻小官。
可谁曾想到,这样的芝麻小官竟将当地困苦的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几年的功夫,便使其成了边境最繁华之地。
连辰皇也被其卓越的治理才能所震撼,再加上这位徐大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清廉雅正,才让辰皇破格将他调回了京都,暂任丞相一职。
只见徐大人紧皱着眉头,眼前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姬在他看来分外厌恶,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京中的风气依旧如此奢靡。
“相爷别这么拘谨,都是一家人,若非有太子殿下提携,你我都还在那不毛之地受苦呢,哪有这样的美酒喝,美人赏呢?”
“方大人请自重!”
身边的这位正是同样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方大人面对徐相的冷言冷语,却是耐着性子。
为官多年,他早就知道人心贪婪,绝没可能毫无所求,只能说藏得深而已!
而一向闭门谢客的徐相今日突然应了他的邀约,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名妩媚婀娜的舞姬缓缓上前,俯身为徐相倒了杯酒,身前一片春光乍泄,让徐相顿时怒火中烧,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哪知道,暗处竟有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的膝盖,让徐相浑身一震竟是朝着那舞姬扑了过去。
“哎呀……”只听一声娇呼,舞姬顺势拦住了他的腰肢,看得一旁的方大人心花怒放。
人前正儿八经的徐相居然如此主动,所以说平日里他的古板都是装出来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只听徐相愤愤的训斥着,挣扎着直起身一副欲夺门而去的架势,却是被方大人及时拉住。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退下去,一会儿再来伺候!”
方大人瞪了那舞姬一眼,很快雅间内归于的平静,而徐相却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得方大人心中鄙夷无比。
明明就是个色中饿鬼,却还要端着清高的架子。
虽是这么想,眼见着闲杂人等尽数退下,他这才从桌下拿出了早已备好的黄金推到徐相面前。
“相爷近日公务繁忙,怕是忘了审核来年军饷用度之事了……”
军饷?!
这一刻,徐相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五百八十六章 风起云涌
每年开春,都要由兵部上报军饷用度,由户部与丞相一同审核批准,国库再下发银两。
徐相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衫正襟危坐,原来这次户部尚书相邀,是为了他迟迟不审批来年军饷额度之事,毕竟兵部送来的批文已经在他的书桌上躺了半月有余,有些人是该着急了。
“难道方大人不觉得奇怪,以往每年军饷约莫在二十万两,可今年却报了六十万,据本相所知此次募招的新兵不多,何须要这么多的军饷?”
这也是徐相不予批准的缘由,并且他还命人暗中调查,只觉得兵部给的这个数额实在令人怀疑。
方大人眸光一闪,很快隐去了神色中的尴尬笑道,“今年局势大不一样,且看金国王处处挑衅,陛下当然要多加防范,用更多的库银投入军备物资,有何奇怪?”
徐相沉吟了片刻,却是细细的分析着。
“此话有理,但凡事讲究个循循渐进,今年雨水较以往匮乏,不少地域已渐渐出现旱情,百姓恐收成不佳,这个时候要加大军备投入,理应量力而行,否则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怕要面对一个内忧外患!”
听及此处,方大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忍不住冷笑了声。
“相爷这是打算教陛下治国?”他终于理解为何当初文武百官都对这位徐大人嗤之以鼻,管得也太宽了些,实在自不量力!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老顽固居然敢对陛下的决定指手画脚!
然而徐相却收敛了神色,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在其位谋其政,既然陛下信任下官,下官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方大人却是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劝着,“相爷这顶乌纱帽可是陛下给的,而不是百姓给的,况且国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满足军队所需,每迟一日,我驻守边境的战士便要受苦一日,如何能保家卫国?”
却不想徐相陷入了一阵沉思,随后狐疑的问了句。
“这些莫非是兵部尚书说的?据本相所知,就连远在边境的将士都能三日食肉,寒袄加身,若方大人不信,倒是可以和本相一起……”
此时方大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心想着快点儿解决此事,否则让朝中同僚知道他跟徐相这个好管闲事之徒交好,只怕连他也一同被记恨上了!
“相爷果真是百姓福音,听闻老夫人身子一向虚弱,这里有两根百年人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将那人参和黄金再次推到徐相的面前,随后轻声补了句,“这人参,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皇后?”
徐相的眼底浮上些许幽光,方大人心想着,只要这老顽固有点儿脑子,就知道此事是他碰不得的。
能从那贫瘠之地被调回京都,太子可谓是徐相的大恩人,难道他打算恩将仇报?
“所以此事,皇后娘娘也是知情的?”
徐相难以置信的问了句,方大人笑得更深了,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
只听砰的一声,徐相竟一掌拍在桌面上,“徐某离京多年,本以为如今朝中已不似从前那般乌烟瘴气,没想到一国之后尚且如此,国之衰矣,祸之源起!”
“你……”方大人不由得一愣,顿时变了脸色,“大胆!好一个徐天恩,你竟敢以下犯上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丞相能当多久!”
在他看来,徐相和柳相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新上任的相爷如今根基不稳,又敢做那等自掘坟墓之事,根本不需要他有所忌惮,只要上报皇后娘娘,很快就能堵住这家伙的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知下一秒,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撞开,数名锦衣卫一拥而入,冰冷的长剑瞬间架在了方大人的脖颈上。
为首的冷峻男子嘴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意,随后恭敬的朝着徐相行了一礼,“委屈相爷了。”
原来方才在暗处打出那颗石子,让徐相出糗的人正是冷玉寒。
若非如此,只怕方大人也不会这么快便暴露他的意图,毕竟人前的徐相可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倘若真的毫无破绽,这次前来试探的方大人只会选择全身而退。
“这,这是……”此时方大人已经手足无措,他慌张的看向那表情凝重的徐相,难道自己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入了锦衣卫的耳?
陷阱!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误会,都是误会……冷大人,下官不是过与相爷联络一下同僚情谊,绝非……”
“有什么话,到了锦衣卫里头再说!”
冷玉寒无情的丢了一句,很快方大人就被打昏带了出去。
徐相只觉得自己身上还沾着方才那名舞姬的脂粉味,面色皆是不满。
“烦请冷大人转告幽王,欠他的人情,下官已经还了!”
没有人知道徐相曾经欠下幽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本不想接受方大人的邀约,奈何慕珑渊示意,他才勉为其难赴约。
却不想竟让他再次看见了京都之中如此黑暗的一面,若非当初太子殿下亲自到他管辖的县城里请他回来,徐相宁可留在那一方朴实的天地……
但又或者是他心中不甘,不愿辰国步步走向腐朽,太子殿下与辰皇不同,他愿意相信这位年轻的储君能够给百姓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徐相一直都对慕珑渊的行事作风十分不喜,所以他内心深处,已经站到了太子的队列之中。
冷玉寒点了点头,徐相犹豫了片刻才问道,“王爷这是打算弹劾皇后?”
方大人一言,让他觉得事有蹊跷,该不会幽王是打算利用自己污蔑皇后与太子?
“此事与皇后无关,却也有关。”
冷玉寒直言不讳,他敬重徐相为人,所以不愿对方有所困扰。
一阵沉默之后,徐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京之后将要面对一片腥风血雨,倘若皇后真的有罪,那么对太子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第五百八十七章 真假刺客
微热的阳光洒在这片挥汗如雨的沙地上,眼前刚入营的新兵正整齐划一的扎着马步,另一边则操练着体拳。
“夏将军真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得力部下,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让这些新兵颇有模样。”
魏鸿杰由众人簇拥着缓缓而来,他笑着看向此时负手而立在一旁监督的夏宜海,面上似乎满是欣赏。
“魏将军过奖,这些都是末将的分内之事。”
夏宜海却是对魏鸿杰突然而来的夸赞不为所动,心中只觉得奇怪,以往他来巡视军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更不会与自己多说一句话。
魏鸿杰好似没有听出夏宜海语气中的疏离,然而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好一个夏宜海,定兴侯府因为他的女儿损失了如此之多,他竟还有胆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一定很得意吧?得意自己动不了他一根头发,指不定在心里如何嘲弄定兴侯府!
想到这,魏鸿杰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起,关节处发出一阵可怖的摩擦声。
“将军?”
身边的士兵疑惑的看着夏宜海,士兵们正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只见魏鸿杰一行人正朝着粮草的方向而去,他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份异样,重新投入训练之中。
军营旁的树林里,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隐藏在茂密的树梢上。
魏鸿杰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看守粮仓的士兵,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一道狠戾的声音。
“魏鸿杰,拿命来——”
这声音惊飞了林中的大片鸟儿,树叶洋洋洒洒落了下来,伴随着那手握长剑从天而降的两人。
“有刺客,保护将军!”
“留活口!”
一时间四周乱成了一团,那两人很快跟周遭的士兵纠缠在一起。
谁知,一支长箭凌厉的破空而来,擦过魏鸿杰的脸颊射向了其中一名刺客的胸口,对方当场暴毙身亡!
这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另一名刺客震惊的与魏鸿杰对视了一眼,他方才明明下令要留活口,怎会有人违抗命令用了杀招?
直到一声冷笑传来,“擅闯军营者,死!”
不远处,幽王慕珑渊手持着弓箭,如挺拔的青松般立在数名阎幽军之前,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阎幽军齐齐朝着那名正在搏击的刺客而去。
魏鸿杰暗道不妙,他明明已经打听清楚了,幽王今日一早就离了京,为何这一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他出手,那刺客还有活路?
想到这,魏鸿杰突然冲出了众人的保护圈,跃身落到了那名刺客面前,在众人看来魏将军是打算亲自动手,为避免误伤,所有人已然收起武器退到一旁。
很快,那刺客便被魏鸿杰钳制住了双臂,无法动弹跪了下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
刺客正要回答,谁知旁边又响起了一道声音,“他们还有同党!”
只见两名阎幽军押着那同样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而来,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一抬眼竟冲着魏鸿杰求道,“将军救我!”
什么?!
“你是何人,本将军不认识你!”
“不是将军要属下假扮刺客,陷害夏将军的吗?都是属下无能,本该以死谢罪,但求将军饶过属下妻女……”
众人俨然被这刺客的说辞惊得脸色大变,魏鸿杰却恼羞成怒,“混账东西!居然敢污蔑本将军!”
他作势就拔出长剑朝着这刺客劈去,哪知道却被旁边的慕珑渊及时拦下。
迎上这张俊美面容那深沉的笑意,魏鸿杰心中一沉,已然明白了什么。
“魏将军肯定有很多想知道的,不妨随本王一起到圣前,好好审问一番!”
……
当魏鸿杰站在大殿前,耳边响起文武百官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许久之后才明白自己上了慕珑渊的当!
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出对策,就被幽王拉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四周还有阎幽军层层看守,那架势仿佛他才是闯入军营的刺客!
“你是谁?我们楼中可没有你这样的人!”被魏鸿杰活捉的那个刺客先发制人,恶狠狠的盯着慕珑渊那边的陌生男子。
对方同样是五花大绑,却十分镇静的笑道,“峰哥,你不能为了活命,连同伴都出卖吧?明明就是魏将军派我们来演的一场戏……”
峰哥?
魏鸿杰眼中一闪,越发肯定慕珑渊早已事先打听好了一切,否则怎会知道此人的名字?
“笑话!我们不是一直都受夏将军照拂,听从他的指挥,什么时候变成魏将军的命令了?”
“峰哥怎么一副如此维护魏将军的模样?你可是来刺杀他的,反而替目标说话?”
“你……”
文武百官听得一头雾水,这两名刺客怎么还掐起来了?
一个坦白说是夏宜海指使他们来刺杀魏鸿杰,还将掳走三公主毁她清白,替永乐县主出气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招了,可另一个却说这是魏鸿杰自导自演的戏码!
辰皇听得同样头疼,他轻轻一瞥旁边那面色深沉的徐相,“徐爱卿,你以为如何?”
经过花船上的一事,徐相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莫非幽王打算利用此事,牵扯出军饷之谜?
如此说来,魏将军便有脱不开的干系!
“臣不敢妄言。”
地上的刺客顿时有些着急,他本就是个粗人,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可对面那冒牌货却如此能言善辩,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坏了将军大事!
想到这,他当即跪着往前挪了几步,“草民有罪!这一切都是夏将军的命令……”
“真是笑话,方才你还说受了夏将军不少照拂,如今是打算恩将仇报了?如此过河拆桥之人,陛下能信了你的话?”另一名刺客笑道,又是驳得对方脸色煞白忘了言语。
一直隐忍的魏鸿杰忍不住望向对面势在必得的慕珑渊,“幽王殿下若是想为自己未来的岳父遮掩罪名,本将军也就认了!但陛下圣明,岂容你如此无法无天?”
他是要提醒文武百官,幽王为了维护夏宜海,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见这俊美尊贵的男子面不改色,他薄唇微微一勾,“魏将军难道不好奇,今晨本王离京去了何处?”
魏鸿杰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他知道自己派人跟踪他?
……
第五百八十八章 错综复杂
偌大的朝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只见数名阎幽军带着满身煞气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们的手中竟是捧着一堆铠甲军服。
“先前出现在京中掳走民女为非作歹的匪类并没有离开,而是京外挑了个隐秘处安营扎寨,本王今晨收到消息前去剿匪,从他们的营地里搜出了这些东西。”
兵刀,铠甲,盾牌……
文武百官们看着这些异常有标志性的装备,不由得细思极恐,怎么,难道这些匪类还想冒充士兵?
亦或者说,他们正在瞒着朝廷募集军队,而且还选择了京都之外驻扎……意欲何为,这不得不引人深思!
魏鸿杰微眯了眯眼,“幽王殿下既然剿获了匪军,就该审出个一二,不妨把他们带上大殿认罪,看看究竟是谁欺君罔上!”
这些亡命之徒可都是魏鸿飞一手栽培的,若没有他们魏家庇护,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所以魏鸿杰对他们的嘴巴十分有信心,但凡落入官府手中只会统一口径,一律咬死夏宜海!
谁知慕珑渊却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把还带着血的蛇形匕首,好似欣赏着什么有趣的小物件般把玩着,“这些不入流的匪类,稍稍用刑便奄奄一息,实在让本王扫兴。”
“……”魏鸿杰脸色一僵,真是好卑鄙的手段,所以眼下就只剩下这对质的两人了?
“既要募集军队便需大量的银两,你们的财物从何而来?”
感受到危险的大臣们纷纷发了话,而徐相分明感觉到慕珑渊投来了示意的目光。
他深吸了口气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虽然看不惯慕珑渊的咄咄逼人,但他原本就打算在查明真相后再禀明陛下,如今……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上报。”
很快,便有人将那份上报军饷的批文呈给了辰皇。
众人只见辰皇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抬起阴郁的眼看向兵部尚书姜大人,“今年你们兵部上报的军饷用度为多少?”
兵部尚书姜大人一愣,似乎不明白火为何会烧到自己身上,“回陛下的话,今年军饷用度预计二十万两黄金,丞相大人尚未批准。”
“呵?二十万?”只听啪的一声,辰皇冷着脸将那份批文丢到了姜大人脚边,对方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的捡起来一看,却是变了脸色。
“这,微臣报的确实是二十万,怎会变成六十……”
徐相疑惑的皱了眉头,他本以为这兵部尚书也参与其中,莫非并不知情?
又或者是死到临头不肯承认罢了……
这时,锦衣卫带着身穿囚服的户部尚书方大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方大人不是告假了吗?怎么会落在锦衣卫的手里……
原本波澜不惊的太子慕元脸色似有些许诧异,很快他便发现方大人心虚无比的看了他一眼,顿觉此事并不简单。
此时冷玉寒已经将长剑架在了方大人的脖颈上,对方吓得紧闭上双目磕头道,“微臣有罪!姜大人是奉魏将军之令多报了四十万军饷,他们以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挟,臣不敢不从!”
“胡言乱语!本将军何时挟持了你一家老小?”
魏鸿杰忍不住暴喝出声,谁都知道这兵部尚书与魏家颇有关联,可他确实没有让姜大人去做如此愚蠢之事。
谎报军饷用度,事关重大,若想瞒天过海,除非他早已拉拢了兵部户部,以及最终审批的丞相,否则实在容易暴露罪行!
方大人瑟瑟发抖,一副十分惧怕他的模样,一向软弱的辰皇在这一刻竟冷下脸来,龙颜大怒,“方爱卿,你可知道污蔑一品将军是何罪名?”
方大人分明感觉到一抹残忍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不用想便知此刻幽王正在背后看着他。
“罪臣句句属实!因为丞相迟迟不肯批准,魏将军催得紧,所以罪臣还擅自拨了一笔军银,想必还在定兴侯府之中……”
他将魏鸿杰如何利用职权之便敛财,在朝中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更吩咐他拉拢徐相,将花船上发生的一切都说成是魏鸿杰的命令。
“倘若那一日锦衣卫没有赶来,魏将军早已让相爷曝尸京江,再将现场伪装成政敌刺杀……”
徐相越听越心惊,就因为自己拒绝魏鸿杰的行贿拉拢,所以他便动了杀心?
此时满朝文武面面相窥,这滔天罪行,让原本打算站出来为魏鸿杰鸣冤的大臣们瞬间打了退堂鼓。
慕元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他十分肯定方大人是皇后的人,只是为何却要帮着慕珑渊对付魏鸿杰?
这太冒险了,就算他招了供,也难保乌纱……
除非还有比官职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性命!
慕元千思百转,终于得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以魏鸿杰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蠢事?想必兵部尚书真的毫不知情,那份批文被人改动了,而当方大人看见批文上的六十万两黄金军饷,便本能的觉得这是母后的意思……
定是有人事先跟他透露过什么,如今四皇弟风头正盛,夺储之战迫在眉睫,方大人有些小聪明,怕是以为母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开始筹集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在锦衣卫那儿,若供出母后,方大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才配合慕珑渊将计就计,将一切推给魏鸿杰。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若是成功了,除掉魏家这个心腹大患何尝不是好事。
若是失败了,魏家定会记恨上皇后,以为皇后已经跟幽王达成共识,打算联起手先铲除定兴侯府!
至于锦衣卫……
慕元深深的看向冷玉寒,为何他这次动手没有事先知会自己?
莫非是父皇的意思?
毕竟父皇早就已经后悔将兵权交给魏鸿杰,巴不得有一个机会将狼子野心的魏家斩草除根!
锦衣卫到底是效忠于皇的……
只是,冷玉寒究竟在这出戏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魏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臣等冤枉!”
高位上的辰皇雷霆震怒,一直隐忍着的定兴侯立刻惶恐的跪了下来,若非魏鸿杰给了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他早就安奈不住情绪。
恐怕满朝文武都认为魏家在劫难逃,但这个时候力挽狂澜的话,才能给那些异想天开的小人重重一击!
魏鸿杰挺直着腰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魏家男儿忠肝义胆,为了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从未有过半分忤逆之心!今却惨遭诬陷,户部尚书受谁指使,末将心知肚明,但凡事讲究个证据!”
他转而看向那慕珑渊,幽王以为胜券在握了?他很快就会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
第五百八十九章 顺手牵羊
慕珑渊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魏鸿杰的故作坦荡,养那么一大帮乌合之众也需要不少的银两,而那些铠甲武器,也都是真的!
先前魏鸿飞仗着定兴侯和魏鸿杰的照拂,他手下的亡命之徒在辰国各地劫杀百姓,抢夺富民,日子一久,魏家的口袋也是富得流油。
他们干了不少肮脏勾当,在受害百姓报官之后,他们又冒充军官前往剿匪,自导自演了一场贼捉贼的戏码,趁此机会又讹了百姓一笔,手段也算高明。
而他们冒充军官之事不是没有被揭露过,可当地县官生怕传扬开后影响了自己的乌纱帽,反正百姓的冤也平了,匪也剿了,便凭着一己之私将事情压了下去,还上报朝廷说他们剿匪有功,也得了不少好处。
辰国的逐渐腐朽,并非一两只害虫造成的。
所以,魏鸿飞这些手下便屡试不爽,越发无法无天!
“莫非魏将军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慕珑渊配合着给了魏鸿杰一个机会,那轻蔑的态度仿佛对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定兴侯暗恨幽王卑鄙,竟然挑了四殿下不在的时候燃起战火,要知道如今慕严在辰皇面前的一言一行逐渐举足轻重,若他在,靠着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也有得一争高下!
“方大人不是说他偷偷挪了一笔军银出来?既然我们侯府和夏家都有嫌疑,不妨让陛下命人彻底搜查一番,谁的府上搜出了军银,谁就是幕后黑手!”
文武百官听着有理,很快,大批官兵以及锦衣卫便一同朝着定兴侯府与夏府的方向赶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夏府后院中一片混乱,女眷们手足无措的围在夏老夫人和夏浅薇的周遭,她们惊恐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官兵如雷霆一般翻找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直到一抹冷峻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冷玉寒远远的便看见人群中波澜不惊的夏浅薇,许久不见,两人四目相对,竟只是默契的颔首示意,便没有过多的交集。
然而冷玉寒的掌心还是不自觉的出了汗,原本心中的不甘随着时间的流逝竟淡去了不少,一开始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夏浅薇,而他也越发清楚的看见了自己骨子里的怯弱。
他不愿再一次听见她的拒绝,不愿再看见她疏离冷淡的样子,待一次次的冲动过后,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平静的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有些人,有缘无分,或者说的便是他和夏浅薇吧。
既然他已经选择了重振镇国府,选择了与慕珑渊做交易,再如此纠缠,岂是大丈夫所为?
仔细想来,他也觉得不久前的自己真是疯了魔,明明一开始辜负她的人是自己,为何他还要求夏浅薇必须死心塌地的等着他回心转意?
明明如今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她疼爱她的人,自己应该豁达的祝福才对。
或许……他真的只是不想输给慕珑渊而已,毕竟,他从未赢过那名强大的男子。
夹杂着私心的爱,永远也无法得到好的结果。
夏浅薇全然没有察觉到冷玉寒的心思,她很快注意到有两名锦衣卫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并没有仔细的搜查每一个角落,而是有所目的一般朝着夏府的鲤鱼池方向而去。
所以……那两个人便是魏鸿杰安插在锦衣卫里的耳目?
想到这,夏浅薇悄然的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来到池边,拔出腰间的长剑往泥沙中刺寻着什么,随后那坚硬的触感让其中一人呼道,“在这里!”
只听哗啦一声,他用剑挑起了埋在泥沙中的包袱,谁知还没打开,身后便传来了夏浅薇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那是我们夏府的东西,你们不准带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只身而来的夏浅薇不由得冷笑了下,哪知道这少女竟上前企图抢夺这包袱。
既然是马上要成为阶下囚的人,他们当然不会客气。
只见其中一人在拉扯之中狠狠甩开了夏浅薇,她身形一晃,身后已然是那冰冷肮脏的泥潭,另一人作势抬起脚正对她的腹部,却不想下一秒,已有人及时向他拍出一掌。
“够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对永乐县主动手?!”
冷玉寒险险的将夏浅薇拉到了身后,怒斥着这胆大妄为的两人。
“千户大人误会了,属下已经搜出了军银,可永乐县主做贼心虚阻拦属下,迫不得已才……”
“什么军银?你们可看清楚了再说话!”
然而此时,夏浅薇早已没有了方才心虚慌乱的神色,她微微理了理衣衫浅笑了声,这两名锦衣卫眉头一蹙,低头拆开了这湿漉漉的包袱,哪知道里头竟是沉甸甸的一堆碎石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玉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夏浅薇根本不给这两个人多想的机会,反而看向自己身旁若有所思的男子,“千户大人,方才臣女发现太后赏赐的首饰不见了,而这两人鬼鬼祟祟实在可疑,才跟上来看看。”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怀疑这两名锦衣卫顺手牵羊……
“你血口喷人!”
其中一人忍不住骂道,哪知道他一抬手,一支珠钗竟是从他的袖中掉了出来。
两人瞬间脸色大变,想起方才夏浅薇与他们纠缠拉扯,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偷偷放到他们身上的?
冷玉寒的眸中已然浮上了危险的锋芒,他疾步上前准确无误的点了两人的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而外头的搜查很快结束。
“千户大人,什么也没找到!”
这被定住身的两名锦衣卫顿感不妙,只见冷玉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找不到脏物,但却有别的收获!”
……
此时朝殿之上,气氛凝重而紧张。
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魏鸿杰的薄唇噙着一抹嗜血的弧度,可下一秒,冷玉寒带着那两名锦衣卫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
第五百九十章 一败涂地
只见冷玉寒恭敬的朝着辰皇行了一礼,正义凛然的开了口,“启禀陛下,并没有在夏府中搜出任何可疑物品,反倒是卑职的两名属下偷盗御赐之物,被永乐县主当场抓获,卑职教管不严,请陛下降罪!”
魏鸿杰神色一敛,没找到?
这怎么可能,刘七明明已经将军银藏在了夏府的锦鲤池子里,难道……
难道被他骗了?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他应该被一同抓到圣前,主动指认夏宜海受贿之事,可如今人呢?
魏鸿杰再看一眼地上的两名锦衣卫,忍不住冷笑道,“锦衣卫出了这种贻笑大方的荒唐事,冷千户理应关上门自己处理,陛下日理万机,莫非还要操心这种小事不成?”
然而一旁的慕珑渊却是灵机一动,偷盗御赐之物?
想必这出戏是那个丫头的杰作,只是她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陷害锦衣卫的人?
慕珑渊审视的目光已然落在那两名锦衣卫的身上,眼见着已然有人上前要将他们带出去,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站住!”
“难道连幽王殿下也轻重不分?莫非是做贼心虚,想要转移陛下的视线?”
魏鸿杰立刻出声讽刺道,下一秒便见慕珑渊抬起头,眸中划过一抹犀利的冷光,好像早已把他看穿。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撕拉一声,慕珑渊一抬手,竟是生生震碎了那两名锦衣卫的上衣,那健硕的臂膀上竟都纹着诡异骇人的图腾!
文武百官们只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哪儿有异。
“众所周知,要想进锦衣卫,除了身手和品性之外,家世背景都要干净优异,你们见过哪家门第的少爷会纹这样的图腾?”
能入锦衣卫的都是被千挑万选的名门子孙皇亲国戚,随便挑一个都出身不凡,怎么会做出偷盗之事?再观眼前的这两人,少了几分相貌堂堂不说,反而给人一种阴邪暗秽的感觉。
慕珑渊这么一提醒,俨然叫人怀疑起这两个锦衣卫的身份!
“回王爷的话,他们是张耀龙之孙和刘朝之子,而张家刘家男儿皆战死沙场,女眷被流寇所杀,只剩下他们二人孤苦无依。”冷玉寒严肃着表情,正因为孤苦无依,才没有人去调查他们的身份,这时却听角落里一名年迈的大学士疑惑的开了口。
“老臣当年与孙将军颇有交情,曾见过他的孙儿……臣记得,他孙儿的脸上有被流寇所伤的疤痕。”
可眼前这个人……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冷玉寒记得自己知晓这二人身世的时候,念着张刘两家一门先烈,因此没有如其他人那样百般调查考验,平日里还多加照拂,如今想来,竟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连辰皇也听出了端倪,他瞬间沉了脸色,“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冒充锦衣卫!真正的孙刘家后代又在何处?!”
恐怕真正的忠烈之后已经惨遭毒手!
一想到为自己办事的锦衣卫中竟是混入了身份不明之人,辰皇便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此时齐侍卫无声的来到慕珑渊的身边,他的手中拿着一叠奇怪的东西,直到附近的大臣看见了那些斑驳的血迹,忍不住惊呼出声,“人、人皮?!”
幽王殿下怎么把这种东西带到大殿上来了?
“这些正是方才,从俘虏的匪寇身上扒下来的,各位大人不觉得眼熟吗?”
慕珑渊平静无比的将那一张张人皮展开,上面的图腾与这两名冒牌货的如出一辙!
所以……
魏鸿杰的眼中浮上了狰狞的神色,他突然看向刚刚口口声声指认他的刺客,举起手臂朝着对方攻去。
当他打算撕碎对方衣裳的时候,慕珑渊已然朝着魏鸿杰拍出一掌,浑厚的内力震得那魁梧的男子连连后腿,嘴角很快溢出了一口鲜血。
“反了!魏鸿杰,你这是打算在朕面前杀人灭口?!”
辰皇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兴侯爷赶忙跪下身来,“陛下息怒,他只是想看看这刺客身上是否也有同样的图腾!”
然而,慕珑渊已然抬起眼看向大殿之外那很快回来复命的另一批前去搜查的官兵,嘴角微微一勾,“大可不必。”
事到如今,魏鸿杰还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启禀陛下,在定兴侯府发现了官银!”
“什么?这不可能!”定兴侯忍不住变了脸色,可身负重伤的魏鸿杰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没想到兜兜转转,那该死的军银还是回到了侯府之中!
夏浅薇……她和卑鄙的幽王可真是绝配!
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种后怕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
众人立刻想起如今魏鸿杰手握重兵,他竟还想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更驻扎在京都之外,莫非是想等待时机逼宫谋反?
眼下,那两名刺客谁真谁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辰皇想要相信谁?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任魏家如何狡辩,也无法洗清他们的嫌疑。
“来人,将魏家父子打入天牢候审!兵部户部尚书,一并除去乌纱帽发配边疆,朕,对任何姑息养奸之事绝不纵容!”
很快,定兴侯和魏鸿杰被带了下去,朝中人心惶惶,不久前还上杆子想要巴结魏家的一众大臣纷纷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
很快,今日朝中之事在街头巷尾掀起了轩然大波。
“快看,定兴侯府被封了!”
不远处的茶楼里,雅间中夏浅薇静静的看着魏氏女眷被纷纷押了出来,曾经门庭若市风光无限的侯府大门贴上了封条,此情此景不由得令人唏嘘。
“开心吗?”身后传来了一道愉悦的声音,夏浅薇回过头去,便见那俊美夺目的男子正悠哉的品着酒,笑看向她。
怎么?这是打算跟她对饮庆祝了?
“王爷如此放松实在是为时过早,毕竟有条漏网之鱼,很可能卷土重来。”心细如她,方才魏家人被带出来时,她分明注意到本应在侯府中养伤的魏鸿霖不见了踪影。
“他大哥都不是你的对手,又有何可惧?”
慕珑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俨然将所有的功劳都挂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那刘七在听说侯府被封之后,就已经畏罪潜逃,只是刚刚跨出京都城门就被阎幽军抓了回来。
其实夏浅薇从未信任过他,以魏鸿杰的性子,利用完刘七,将军银藏在夏府后就应该杀人灭口才是,当时众人都以为是魏鸿杰疏忽信错了人,可她转念一想,能坐上那个位置,魏鸿杰办事岂会如此草率?
所以当晚刘七离开夏府,齐侍卫就一直暗中尾随着他,亲眼看着他与魏鸿杰会面,早就识破了他们的反间计!
魏鸿杰能想到的,夏浅薇只是比他想得更多了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