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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明末称雄txt下载     明末称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火器坊

    readx;刘钧问赵顺,“现在作坊还缺哪些材料?”

    “现在最缺的还是工匠。”赵顺很感激刘钧给了他新生活,因此也没有半点糊弄的意思,“要制作一把火铳,需要熟练的铁匠、铜匠、木匠,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匠人,得是熟练的火铳制造匠人才行。”

    刘钧打量了一眼作坊里的一群人,这些都是会点手艺的匠人,被他挑选出来与赵顺一起建立这个作坊。“如果就眼前这些人,一月能制造多少把鸟铳?”

    赵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周边的一众,苦笑着道,“如果就我们的话,两月能打造出一把上好鸟铳。”

    “什么?”刘钧惊的不轻。这里十多个匠人,你居然要两个月才能造一把鸟铳?那他期望中的作坊出产让九头鸟自给自足,不就是个梦了?

    “火铳制造相当复杂,说来很麻烦。”赵顺道。

    “你仔细跟我讲讲,到底是哪些地方影响了生产速度。”刘钧真的是很希望自己能建一个可以供给九头鸟富余的火器作坊。可如果十几个人两个月才能造一把,那就是扯蛋了。虽然说他并不懂得火铳的制造工艺,但也许他能提供一些建议。最起码,也能解决一些需求吧。

    赵顺这个山东大汉,一说起火铳制造之法,立即来了精神。

    “要制火铳,首先需要福建生铁,福建铁最适宜造火器。以十斤福建生铁,可精炼一斤精铁,然后可以用来制造火铳。”

    当然,提炼出适合制造铳管的精铁只是最简单的一步。

    刘钧直接道,“现在既然我们人少,那就直接购进上等精铁,这应当可以省些时间。”

    赵顺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只能节省一点点时间而已。

    就以打造如今装备最多的鸟铳来说,准备好了精铁之后,还有四道大工序。第一道大工序就是制管。

    “大人,江西人宋应星于崇祯十年发刊印的《天工开物》一书中就专门有讲道如何制造鸟铳铳管,里面写道,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这是延用多年的制作工艺。”

    “总的来说,鸟铳制作工艺很复杂,需要技艺高超熟练的工匠。”

    “传统制作工艺,是采用三段接合式,也就是宋应星天工开物所说的这一种,其法是先制铳管,铳管用精炼后的熟铁逐节打成,一般两节或三节,最后悍成一体。”

    “这种工艺,先要准备一根长约一尺余长的圆形钢蕊做冷骨,先将做铳管的熟铁烧至红热,然后把烧至一定温度的坯料取出,用锤把炽热的熟铁敲在钢蕊外,卷成一根铁管。然后在包铁的过程中不停的抽出钢蕊用水冷却,防止钢蕊和熟铁焊在一起。卷成的铁管厚度也至少要在三分厚,这样的铳管才结实,经的起连续十数次的发射。”

    刘钧点头,赵顺说的很直白浅显,他听的很清楚。

    “第二步,则是焊接。因为三尺以上的长铳都是一节节焊合而成。因此焊接这一步非常重用,悍接不好的铳就很容易炸镗,能否把铳管悍接的天衣无逢,就是制铳成败的最关键一环。以往官府的工匠因为监管不严,制造之时往往偷工省料取巧,造成了很多事故,铁铜卷成粗细薄厚不均,一用即炸。因此,一根好的鸟铳,焊接这一步至为重要,必须得最经验丰富的匠人。”

    刘钧连忙拿起笔记录下来。

    “悍接这一步很重要,要由优秀的熟练匠人把先前制好的铁管放到炉火中烧至白烬,同样也要准备一根钢蕊,粗细同上,长度要长于成铳的长度。然后将已经烧至红亮的铁管套在钢蕊上,由大匠把铁管接口处用力的敲砸成一体,在打焊铁管的同时,特别要注意在铁管的焊接口处撒上白铜粉,因为白铜粉能使接口更结实,不会留下断层或虚悍。钢蕊也要记得随时抽出冷却同,冷却后的钢蕊同时和铁管回炉加热,最后打成的铁管,才算是铳管的雏形。”

    刘钧看着自己记下的工艺步骤,也不由的点头,“确实很复杂,没有更简便一些的工艺了吗?”

    “有。”赵顺的回答让刘钧有些意外。

    赵顺很自豪的道,“我父亲曾经传给我一种新的制铳工艺,是从赵先生处传下来的。刚才我说的是传统的制铳工艺,也叫三段接合式,而我父亲传给我的却是双层复合式。”

    “双层复合式?”

    “是的,其实双层复合式在戚少保少著的纪效新书手足篇中有载,鸟铳所贵在常时炼铁熟,两个相包。这个两个相包,其实就是双层复合式了。

    “双层复合式更先进方便吗?”刘钧听了刚才的三段接合式感觉太过复杂了。

    “嗯,双层复合式与三段接合式完全不同,双层复合式的制管法,是直接在一根三尺多长的钢蕊上裹以红铁,当第一层铁包裹好以后,在这层铳体上再裹一层,使得内铳的接合口被外层铳体合裹结实形成复合体。”

    “这种方法打造出来的铳体接合会更坚固,不过这种铳管无法做出很长的铳管,但是铳口却可以做的比第一种的铳管更大,因此有效距离内的威力也更大。东瀛人把这种大口径的短铳体的鸟铳叫做铁炮,不过现在我朝很多匠人却还普遍的认为鸟铳越长威力越大,比如大人队中的抬枪,其实就是在这种观念下发展制造出来的。”

    “这个得到验证吗?”刘钧不管这些匠人是怎么争论的,他需要的是结果。

    “当然,赵先生对此都是亲自验证过的。鲁密铳和掣电铳,都是采用双层复合式方法打造的。”

    “那我们就用双层复合式。”刘钧拍板决定。

    不过刘钧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虽然制管和焊接两道工序极为复杂,但这却不是最占时间的工序。

    鸟铳制造过程中最耗时的其实还是修整。

    一开始鸟铳造出来都是八棱形的,铳体一头粗一头细,粗的做铳腹,细的做铳口。准心照门火台都是在铳体焊接后,用同样的方法焊接上去的。准心和照门在未加工前只是两个凸起,没有作用。

    火台在打焊前铳体和火台上都预先钻好了传火也,要对准传火孔的位置焊上,不可堵塞。

    这时的鸟铳还只能算是个粗胚,还需要重新钻出铳膛,挫出准心。

    不过这个时候的工艺水平有限,钢蕊断面既不纯圆,蕊体也不直,镗内粗糙不平,还需要用钻头将铳镗钻大钻光。

    一开始只是纯手工钻膛,后来则有了钻床。

    按赵顺的介绍,这种钻床用木做框架,圆形石盘做惯性轮,系上皮条后用人力拉动,使石盘带动钻头旋转。钻头和挫刀都用的是硬钢制成,但钻铳膛后还要刮铳膛。纪效新书里也有记载,鸟铳原孔甚小,用钢钻钻之,一日刮寸许,至底为止,一月钻光为上。

    一个月钻完一根铳管,居然还叫快,可见这道工序有多耗时间。

    制约火铳生产时间的,最主要就是这道钻膛刮膛的工序。一个钻床一月居然只能钻一根铳管。

    刘钧想了想,“多弄一些钻床如何,一个铳床一月钻一根,那我们弄一百台钻床,一月起码能钻一百根,对吧,若是弄一千台,那就是一月一千根了。”

    赵顺怔了怔,没想到刘钧如此霸气,一百台钻床一千台钻床,都不敢想那么多钻床排在一起钻铳的场面。

    “光有钻床还不够,得有匠人。”

    “匠人不够我们可以招募,还可以自己教导。”

    “那得很多钱。”赵顺擦着汗提醒道。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刘钧大手一挥,霸气的道。“后面还有什么工序?”

    “铳膛钻好后,再用四棱的钢条将膛内刮光刮净,这样铳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是火铳的后门,也就是铳末端的塞子,又叫螺丝转,《纪效新书》有记:丝转,左转则入,右转则出。铳腹既长,如铅子在内或剋火门等项,取开后门丝转,以便修整。”

    这是火铳是最精细的部件之一,仅次于准心和板机构件。

    到这时,火铳大致已经完成,最后一步,就是机构与装配。

    在赵顺的仔细介绍下,刘钧了解到鸟铳的板机和龙头做为一整套机构,都要铜匠来制造,板机、龙头,罩壳、火门盖这几样也全都采用铜材料制造而成,而弹簧则是用钢。

    等铳管、机构等都制造好后,最后就是铳管和铳床的连接。铳床由木匠制成,选用坚韧吸水少,干后不变形不开裂的木材,采用的是两段铜箍固定方法。虽然清洗上会有所不便,但能加速生产制造的时间,有得有失。

    “一把鸟铳,铁匠、炭价、铜价以及木材料,还有工匠工食钱,总共耗费成本在三到五两银。”

    “造价倒不算高,可这时间太长了。”刘钧叹气道。

    想了想,刘钧对赵顺道,“如果把制造的各个工序分开来,不同的工序由不同的匠人来制造,比如焊接这样最重要的工序由最熟练的老匠人制造,而一些如钻铳、刮铳、敲管这样的工序,由一些经验稍低些的工匠来接手,你觉得可以吗?”

    刘钧说的是流水线操作法,分解鸟铳的所有制造工艺,让那些熟练的匠人只负责最重要的工序,而一些稍简单的工艺则交给一些经验稍低的匠人,甚至是一些学徒。如此一来,对熟练匠人特别是那些高级匠人的需求会降低一些,而且由这些高级匠人负责核心工序,也不会让生产的质量下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提升生产的速度。

    “这样倒是可以,但听怕如此一来,质量得不到保证。”赵顺担心道,一根鸟铳经手十几个几十人,这肯定不如原先一个老匠人亲自把关制造的好。

    刘钧笑了,“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办法,每个部件上都要刻记上制造之人,事后还要造册登记,每把成铳也得标明序号数字,一一入册。最后鸟铳使用时,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就找哪个匠人,追究责任。质量好,固然有赏,但如果质量低下,到时也要问责。当然,我们也要设置质检,对每道工序质量进行把关,对于不合质量的,拒绝进入下一道工序。既要有巡检,也得有总检,总之质量要严格把关。”

    赵顺很惊讶于刘钧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不过也确实觉得这些方法很有作用。

    “这样,我们马上去各地招募工匠,另外需要的钻床、钻刀等工具也派人去采购,先采购一百台过来,铜铁也直接采购过来。”刘钧认定了要自造火器,也是下了血本了。

第92章 索饷

    readx;与赵顺的一番深入交谈过后,刘钧才知道自己先前有些太过天真。要想建立起一个高效高产的火器作坊,根本不是这么轻易的事情。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是别想自产自足了。

    和赵顺定好了作坊的发展方向后,刘钧就回了自己的公房,开始拿着账本计算起开支来。之前筹饷加上女王城乡绅们的助饷,还有剿匪时上面的赏赐,另外李春江一开始拿出了一万两银子入账,这些钱加起来不少,可花的也很快。

    给队员们的安家费,给剿匪的赏银,甚至是平时训练的赏银加上伙食开支,军械装备采买,真是银山也扛不住这样花。

    现在帐面上还有三千两银子,这点钱是支撑不住多久的。近六百个队员的九头鸟团,一月光是队员们的薪水就过千两,还有两百多匹马,人马嚼用一月也得几百两银子,何况每天训练消耗也不少。

    幸好,还有一笔横财。

    王谦已经带着夜不收队秘密前往歧亭,把那笔金银古董字画给悄悄带回来。有这笔价值三万多的金银,刘钧才有胆气敢这样大举扩张队伍。

    老丈人陆维章倒是跟他说过几次,用钱可以直接找他,但刘钧现在还不准备去用陆家的钱。不是他清高,而是暂时还不需要。

    “火器作坊得招募熟练的工匠,购进钻床等工具,还要采买精铁和铜料等,这方面开支不小,但不能省也不能断,初步估计,前期投入银子得几千两。”

    刘钧心里暗暗计算着,“另外九栋圆寨也已经开工,得赶工期,材料和人工钱也不少。”

    越算刘钧越是有些头疼,九头鸟团现在完全是只出不入,这样可不是长久的事情。

    “还得马上采购一批军械装备,这个不能等,新队员虽然编列成组,可却还没有相应的军械装备。”

    现在全团六百多人,其中正式队员一司三局一中军旗,就有近四百人。其中光是鸟铳手,就编了一百多个。其中骑兵局三旗九队,每队有四个鸟铳手,骑兵局有三十六个鸟铳手。而步兵局三旗九队,每旗有两个鸟铳队,每队十一个鸟铳手,一旗就有二十二个铳手,全局有六十六个鸟铳手。

    再加上中军旗配备不少鸟铳,在正式队员中装备最多的就是鸟铳了,大约三分之一是鸟铳手。而上次采购,梅之焕连卖带送给了他一百把鸟铳,明显不够。

    何况预备队也将大量装备鸟铳训练,预备队两局步兵将有一百三十二个鸟铳手。

    整个九头鸟团,将有两百多个鸟铳手。

    他起码还得再订购三百把鸟铳,这样才能保证鸟铳的充足,可以备换。

    此外腰刀、双手刃、盾牌、镗钯、钩枪、长枪、弓箭等也一样还要采购许多。这些装备的价格可不低,上次一把鸟铳他付了二十两银子,刘钧这次不想再花这么多钱了。

    既然现在是官军了,那么这价格自然得便宜一些。

    第二天一早,陆晋锡来了,刘钧原本正想去一趟县里,倒不料他先过来了。

    陆晋锡是来看那些流民的安置情况的,同时也是要来看看九头鸟团练的情况,他可是对刘钧寄以很大期望的。

    刘钧没让他失望,特意把近六百号队员全部集结,请陆晋锡一众前来的官员和乡绅们一起检阅了队员们的分列式队列。

    不得不说,虽然这支队伍里有大量的新兵,可经过短短的集训,新兵们其它的还没学到,可这步伐队列排的已经不错了。当九头鸟队员们都穿着统一整齐的作训服,按着司局旗队,一队一队的在各自队旗下整齐走过时,陆晋锡这些外行的官员乡绅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他们看来,九头鸟团很威武,那统一的戎衣,整齐的步伐,那响亮的口号,一面面火红的旗帜,特别是最后表演的鸟铳队排铳三段击发,和抬枪队齐射,再加上虎蹲炮的齐射,那简直是地动山摇,惊天动地啊。

    “好好好,非常好!”陆晋锡晃了晃还有些嗡嗡作响的脑袋,对刘钧不断称赞,在他看来,不用说训练个三五个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接受上官的检阅,都完全能够过关了。

    刘钧满脸微笑,也并不说破刚才那些只是个样子货。他不会去主动说破,其实今天他安排的这一出‘汇报演出’,本来就是为了震动陆晋锡,然后好提出自己的要求。

    刘钧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他现在已经把团练拉起来了,五百练勇只多不少,没有滥竽充数的。因此现在陆知县得兑现他的承诺了,县里得支付九头鸟团的薪水月粮,其二,县里得支付九头鸟团的装备。

    九头鸟属于县团练,虽然朝廷这次加征了几百万两的练饷,但这笔钱不是给县团练的,而是给各边镇总督巡抚总兵们的练饷,县团练的饷银得由县地方自己筹措,说白了还是得靠摊派加征和向地主富商们筹款。

    陆晋锡也是早有准备而来。

    “每勇月饷五钱,月粮四斗。”

    刘钧摇头,这点钱太少,一月五钱一年不过六两,说起来比弓兵还少,弓兵一年还有七两呢。

    陆晋锡也有些无奈,其实他也是卡在中间为难。本来练勇和弓兵是不一样的,弓兵铺兵这些属于全年当值,而练勇只算是偶尔操练,因此不可能拿全年的工食银。一月五钱银加四斗米,已经是他开出的不错条件了。

    但这条件并不能满足刘钧。

    “大老爷,九头鸟团练可不只是样子货,不是为了应付上司检阅的。您应当看到如今周边的形势,到处都是流匪贼寇,九头鸟驻守太平乡,镇守虎头关外,还要防守周边诸关。我们是实实在在的守卫麻城北境,任务重要。”

    刘钧提出来的也很合情。

    “你觉得多少合适?”

    “每人每月二两饷银,外加六斗月粮。”刘钧开口。

    陆晋锡不停的摇头,“太多了,太多了。”九头鸟团将近六百人,如果每人每月二两银加六斗粮,那一月就是将近一千二百两银子加上三百六十石粮,合算起来就是一月近一千五百两银子的支出。

    这笔钱县里根本拿不出来,全得摊派到百姓头上还有那些乡绅地主富商们身上,一月一千五,一年那就是一万八。麻城县才多少人口,也就几万户而已。

    没有人会答应出这笔钱的。

    “大老爷,你总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吧。我们团练也是守卫乡里,如果没饷没粮,如何守卫家乡?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可不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毛贼,而是一些纵横天下四处席卷的巨悍大寇。如果让他们流入麻城,想必后果大老爷也知道,无人能够幸免,到时大家的财产不但不保,就是性命也能保。”

    陆晋锡为难的道,“话是如此,可你要的太多了,保生堡数量比九头鸟多,实力比你们强,可却没你们这样大开口的。”

    保生堡因为是乡绅地主联合武装,因此他们的运作方式向来都是自己解决,通过举办筹饷酒宴,向那些地主士绅商行商铺们募捐,并不需要县衙出面。各家认捐多少,也没强制要求,不过保生堡本就是那些大族联合建立,因此他们虽也每年耗费巨多,可并不缺钱。

    刘钧现在却是要让县里固定给饷,这就不一样了。

    不过刘钧却不肯松口,他没有梅之焕那些人那样的威望人情,做不到一呼百应。之前九头鸟募捐过一次,收到了几千两银子,可那不过是梅之焕和李长庚的脸面,不是他的。他要出来募捐,肯定收不到多少钱。

    “一千两!”刘钧伸出一个指头,“每月一千两银子。”

    这是他的底限了,既然陆晋锡要让他们换上团练的旗号,那就一定得给钱。不给钱,不可能。麻城是有名的富县,豪绅大地主富商众多,虽然县里每年上交的赋税很少,可不表示县里那些人没钱。

    “一千两银子,能得到六百练勇们的效力,我想这很值得。”

    “想想看,大-麻子不过是闯贼李自成麾下的一个小卒子,就能在县里掀起大风暴,不说劫掠光黄大道许久,就说屠灭林家寨一整寨,就能知道这些流匪有多么的凶悍了。若是让老回回革里眼等这些大寇进入麻城,那时说不定整个麻城县都被屠掉了,流贼屠村灭寨,这并不稀奇吧。”

    刘钧可不是吓陆晋锡,老回回等人是什么人?当年他们可是杀入凤阳,把皇帝的祖陵都给掘了,而且把凤阳所有的有钱人都给杀了。

    可以说,也许普通百姓不用太害怕流匪,那些人没什么可值得流贼抢的。可富人就不一样了,流匪们每到一地,对富人可都是从不手下留情的,抢光杀光一个不放过。

    “此事我回去联络士绅们再议。”陆晋锡没直接答应,但刘钧知道此事差不多成了。九头鸟要的价虽高,可也有出色的剿匪表现,加上今天的汇演表现,他相信士绅们会觉得九头鸟能值这个价。

    “好,那我们现在来谈一下县里答应给团练的器械装备一事吧!”刘钧微微笑道。

第93章 开源

    readx;刘钧虽只是个武生,一个县团练练总,可在谈判技巧上明显比进士出身的陆知县高明的多。尤其是这次谈判会话时,陆知县还没有带上自己的绍兴师爷。

    结果就是整个谈判他都被刘钧牵着走,完全是刘钧的节奏。

    在团练的装备问题上,最后刘钧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预设目标。陆晋锡代表县里同意向刘钧一次性支付一万两银子做为九头鸟团练的装备器械费用,这笔钱专门用于采购军械,并不直接支付给九头鸟。

    而是由九头鸟列出军械采购清单,然后通过县里,直接向南京的军械工坊里采购。当然,这并不属于一般的官方采购,刘钧早知道到如今大明各地糜烂,官府糜烂、卫所糜烂,连工坊也早糜烂了。

    如果是官方的订单,那花钱买到的肯定没好货,一堆破烂而已。买鸟铳必炸膛,买火药肯定配比不对。

    因此这批的军械采购,虽用的是官方的途径,但最终却不是官方的订单。

    南京的那些工坊,虽是说官方的。但他们生产制造的装备也有计划内和计划外两种,计划内就是官方订单,价格给的少,因此工匠们也就偷工减料想办法省出一笔银子来,这样的军械自然是糊弄鬼的。

    而作坊里还有计划外的生产项目,这些计划外的订单都是来自于一些将领或者地方上士绅们的私人订单,主要是装备给家丁或者装备给乡团的军械。这些订单相当于作坊里接的私活,价格相对较高,但对于质量也要求高。

    先前刘钧花了四倍于正常价格购进的鸟铳,就属于这类。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他的订单小,二来九头鸟属于私人武装,因此价格较贵。如今他要订购的军械较多,而且他现在也是官军了。作坊接的这批活虽然依然算是私活,可既然是卖给地方官属军队,也还是减免了许多风险和麻烦,因此价格能够稍低一些。

    鸟铳十两一把,比上次便宜了一半,但还是正常出厂价的两倍。既然县里的这笔装备钱他提不到现,刘钧干脆一次性多采购些装备,鸟铳十两一把,铳管五两一根。

    九头鸟拥有两百多个鸟铳手,现在手上只有一百把鸟铳,考虑到需要一些备用,因此刘钧打算再采购三百把鸟铳,好在上次还有三百根备用的铳管,这次可以不用再买备用铳管。

    三千两银子一下子没了。队伍里原先采购了一百套绵甲,这次刘钧又采购了三百套,本来倒想人手一套,可太贵了。上次买是五十两一套,这次降价了,二十两一套,依然不便宜。三百套就得六千两,好在附送明盔和网靴、面甲、护喉这些。

    一万两装备银,只剩下一千两。

    刘钧又下了各种冷兵器的订单,盾牌、长枪、钩枪、镗钯、弓箭等,又买了不少的火药铅子,最后一算,一万两银子根本还不够。

    刘钧最后只得又自掏了五千两银子,算是补足货款。

    “我对这些军械有一个要求,一得质量保证,二得发货快。”

    陆知县在南京方面有自己的关系,他拍着胸脯保证,顶多半个月,就能到货,而且质量肯定有保证。

    当天,陆知县一行在虎头关吃了顿丰盛的酒宴,席上,陆知县甚至还和众乡绅们一起凑了一百两银子赏赐九头鸟的练勇们。

    送走他们后,刘钧要求队员们继续训练,虽然好多人现在还没有拿到自己的军械铠甲,可也不能松懈,没武器,就先练队列练体力练拳脚。

    拿起账本,把今天花出去的几笔钱记在帐上,刘钧不由的长叹,钱花的太快了。

    县里给的一万两装备钱,一分没拿到不说,自己还又倒贴了五千两采买军械。县里答应一月给一千两饷钱,可他算下来,九头鸟近六百号人,一月人马粮饷消耗得近两千两,每月还是得往里倒贴一千两。

    还有那个火器作坊,现在还刚开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生产出火器,可他已经拔了三千两银子过去了。

    开源节流,可现在没源可开,也只能先节下流了。

    刘钧想来想去,还是得减少些开支。要不然,他这九头鸟队真维持不了多久。

    不过要怎么节流,也是个难题,伙食开支肯定不能减,士兵们每天操练,运动量极大,如果饭菜没了油水,没了肉食补充,肯定会把人练跨的。马料也不能减,这两百多匹战马可都是宝贝,可一匹马比五个壮小伙还吃的多,甚至还得给他们吃鸡蛋。但战马不是挽马,不精心饲养,这马就废掉了,这也省不得。

    “把队员们的粮饷改一改。”最后刘钧只想到了这个办法,倒不是马上要减少,而是改变原来正式队员都是二两月饷加六斗月粮,临时队员都有一两月饷加四斗月粮的统一待遇。

    “以后把队员们的赏赐改为发积分或者升级,不再直接发放赏银。”

    “嗯,可心再给队员们设立一个等级,如此一来,底薪也有高差,既能激励将士们的上进之心,而且以后立功后,也能给将士们升级,用提升等级和月饷来取代直接发放赏银。”

    刘钧仔细的思考着,最后想到一个新的办法,给自己的士兵分授等级,类似于军衔。

    毕竟如今他们这支队伍也算是官军了,上面的军官都有了品级官身。下面的队员,也应当有个等级,军队是最注重上下等级序列的,这既有利于队伍指挥,也有利于激发战士们的上进之心。

    如何搞这个等级,刘钧想了许久。

    最后打算,只要旗总以下分级,旗总及以上因为已经属于有正式品级的武官,因此不必再归入其中。

    “队总可以算是士官,可以分为三级,一级上士、二级上士、中士。队员们获得这三个等级之一,就有资格担任队总之职。”

    “而伍长对应两个等级,一级下士和二级下士。”

    “伍长以下的普通队员,则划为六等,上等兵、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上等列兵、列兵。”

    旗总以下有十一级,这十一级之上,则是军官,旗总、百总、把总。刘钧暂时不打算在军官中也设类似军衔的等级,先只分士兵等级。

    预备队员都授列兵,正式队员的新队员授上等列兵,等集训过后,通过新兵期后的正式队员可以升为三等兵。

    再往上,就必须得要有军功才行。三等兵升二等兵,必须得杀一级,二等兵升一等兵,得杀两级,一等兵升上等兵,则得斩获三级,且每次晋级之后,之前的首级功不再累积。或者依靠平时的训练表现,或者战场上的优秀表现评分,累积之后也可以晋级。

    不同的等级,会有不同的饷钱。

    列兵,底薪每月五钱加月粮三斗。另外有五钱银子,但必须得在考勤、训练刻苦、作战表现等方面得到满分才能拿到,如果表现不好分数不够,要扣分,那五钱银子也得扣除部份。如果表现的好,能如数拿到五钱额外赏银。其中表现最突出的,还能得到额外的积分奖励,但不再给予现银赏赐。

    列兵五钱银底薪,三斗月粮。升一级,加两钱银底薪和五升月粮,特别奖励银六个等级的士兵都是五钱,而两个等级的军士是八钱,三个等级的上士是一两。

    列兵五钱,上等列兵七钱,三等兵九钱,二等兵一两二,一等兵一两四,上等兵一两六。

    升入军士,底薪二两,每级加五钱。二级下士二两,一级下士二两五钱。

    升入士官,底薪三两,每级加一两,中士三两,二级上士四两,一级上士五两。

    军士月粮是八斗,士官月粮一石,不分等级。

    伍长、队总们的粮饷升了,但普通的士兵粮饷则拉低了一些,如此一来,总体上还是基本维持原来水来,甚至有所降低的。

    但有了这个等级后,以后上下更分明,同时以后如果再作战,士兵有功以升级为主,赏赐为辅,能节省下大量的赏银。毕竟一个人头二十两,这钱付的刘钧已经有些肉痛了。

    一开始的时候,重赏是为了激励士气,现在队伍进入常规化,这样的重赏就不太适合了。以后军功更多的也要以集体表现为主,不再大把的赏银子,而要改做发积分。

    战场上的缴获也可以归入服务社中,让队员们再凭积分却换取,这样既能解决战利品的出售问题,避免贱卖,而且赏赐换成积分后,也不用再直接付给现银。队员们的积分存在积分簿上随时可以从服务社里换取物品,其实也等于九头鸟内部有了一个新的货币流通,对银子的需求压力会减少许多。

    不过一味节流也不行,最主要还得开源,找到进项才行。

    找什么项目赚点钱?刘钧苦思冥想,必须得找到一些进项了,要不然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

    不过现在最迫切的还是得把歧亭的金银运回来,要不然九头鸟都要没米下锅了。

第94章 虎城

    readx;九栋土楼的墙基已经打好,建土楼需要大量的人工,不过刘钧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工。他从县城弄来的那千多号人,除了几百人招进了九头鸟队中正在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其余的还有七八百号男妇老少闲的没事。

    刘钧的作坊离开工还遥遥无期,这些人正好全调到工地上干活。反正刘钧也不白让他们干活,在工地上干活男女老少都要,反正有许多轻重不同的活计,刘钧让老丈人安排了记分登工的人。

    给不同的活定了不同的工分,对所有在工地上干活的人,根本他们每天干的事情,时间和成绩给出工分,一个工分值一升米,挣到十个工分就是一斗米,按现在米价换算下来,相当于八分银子。这已经是那些熟练工匠一天能挣到的银子了,一般的妇人一天也能四五个工分,半大的孩子也能挣两三个积分。

    在工地上一天下来,如果全家都去干活,能挣到十几二十升米,一斗米有十几斤,一天差不多能赚二三十斤米,这样的收入那是相当的高了。因此只要不下雨,那些新迁来的流民就会全家上阵,一起挣大米。

    陆维章派出记分的人还是很公平的,不会乱记分。而陆维章也很大气,当天的工分当天晚上就结,直接发白花花的大米,虽然是比精米便宜些的粳米,可也是大米啊。一家人一天吃两三升米,就已经足够了,干一天,就够吃好几天的。

    不过四层的土楼也不是那么快能建好的,土楼还在建造中,但在不远处,却已经建起了十几排木头房子,这些木头房子都是连排的一层木屋,就如同是集体宿舍一样。每间屋子不大,但也有一厅四房,住一家人完全没问题。

    基本上移民们都已经分到了属于自己的新木屋,这些房子算是九头鸟的财产,流民们住在其中算是租住,但每月只需付出少量的租金既可。

    新建成的还是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此外还有大食堂,那些在工地上干活的移民们也没空自己做饭,每天就在大食堂里吃饭,反正饭菜都很便宜实惠。

    另外还有一个小院子也新建好了,这里却是学堂。刘钧自己出钱请了一些老秀才过来当先生,教虎头关这里的小孩们读书认字,学堂并不收钱,反而还在中午管孩子们一顿午饭。

    并不只有流民把年幼的孩子送来读书,虎头关这一条街上的商贩和居民们也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读书。办个学堂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但却能让不少人心怀感激,这种事情刘钧还是很乐于去做的。

    原来的虎头关衙门外有一条街道,不少商铺,而现在一下子多了几百团练,和一千多号的家眷及工人,使得这里越发的热闹起来,现在大家已经开始叫这里虎头堡或者虎头镇了。人多,就有商机,也吸引了许多商贩来这里贩卖,甚至是开店。

    刘钧也趁机让工匠们赶造了一排新的商铺,全是木头屋,把原来不过几十步的街道又延长了数十步,新增了许多商铺。刘钧把这些商铺、仓库出租,算是小赚了一笔。

    张山甚至向刘钧提出,在街道和民居外面修一道土墙,把整个街道房屋都围在里面,如此一来,这里就真的成了一座虎头堡了。衙城在里面是内城,外面则是外城,虎头堡拥有内外两重围墙,必然更安全稳固,也能吸引更多的商人百姓来这里开店居住。

    刘钧对于这个计划倒是赞同,不过暂时列为第二期计划。现在重要的是先把围楼建起来,然后再来建外墙。

    赵顺这些天整天忙碌着作坊的事情,琢磨着如何把鸟铳制造的各个工序分离出来,按刘钧的意思建立一个鸟铳制造流水线。

    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到家,他的家也在街道后面的那一排排的木屋中。

    木头造的屋子,顶上也是木头,然后铺了树皮,外面又盖了层茅草。每家的屋子格局都差不多,进门是厅堂,不比普通民居厅堂大,有些小,但也能摆下差不多四张八仙桌子。厅堂的后面是一间小厨房,垒有土灶,还有储水的水缸。厅堂两侧,各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不大,也就能摆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不过这也是考虑到有些人家人比较多,得分房居住。

    这样的木屋比起先前的窝棚,那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赵顺的妻子白天也在工地上干活,虽说男人现在一月有五两银子和一石米,但她并没有就呆在家里享受,一样每天去工地上挑土,也能挣上好几个工分。儿子上次病后已经基本康复,又生龙活虎了,如今也送到学堂里读书,学堂里有秀才先生教导,中午还管顿饭,省了夫妇俩许多事情。

    “多吃点肉。”

    晚餐是赵顺妻子自己做的,街上就有菜铺,有鸡鸭鱼肉也有各种时蔬,价格也还算公道。今天赵顺妻子买了一尾还活蹦乱跳的鲤鱼,又买了一斤猪肉,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甚至还给丈夫打了一斤黄酒。

    夫妇两个都给儿子女儿们夹鱼夹肉,看着三个孩子高兴的大口吃饭,两人都欣慰无比。

    “当家的,这日子真有些不敢想象。”赵顺妻子叹道。

    “是啊,遇上了贵人。”赵顺端起碗抿了一口黄酒,咂着舌道。他以前就爱喝两口,可惜自离开济南后,已经好久没有偿过酒的味道了。现在他住在这舒爽干净的木屋里,油灯下,桌上摆着红烧鲤鱼和炒肉片,喝着黄酒,简直就如同又回到了以前济南时的生活。

    以前逃难之前,没觉得那种生活有多好。可经历了这大半年的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后,他才终于明白,那样的生活究竟是有多么的美好。

    “刘大人是天大的贵人,当家的,你可千万得好好帮人家做事,别辜负了人家。”赵顺妻子说道,现在她还能想起那天晚上,她坐在那低矮闷热潮湿的窝棚里,抱着发着热昏迷着的儿子,那个时候真的伤心欲绝,心如死灰。

    如今,真是新生。

    “放心吧,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我们也报答不完刘大人对我们家恩情,我一定会用心帮助刘大人把这作坊弄好的。”赵顺真诚的道。

    王谦带着夜不收队回来了,马队还拉着几辆马车。

    刘钧连忙迎出来,“怎么样,都弄回来了吗?”

    王谦笑着点头,“没出半点差错,货都完好着,一样不剩的全带回来了。”

    听到这里,刘钧才算是松了口气,现在帐上已经赤字了,就指望着这笔钱财过日子了。银子安全的运回来了,他也松了口气。

    将一箱箱的黄金和白银还有金银珍珠玉石等首饰还有几大箱的古玩字画,全都运进了刘钧的书房里面,刘钧一箱箱的查看,确实没少。

    “金银都可以直接拿出来用,不过这些首饰古玩字画,却得小心些。”张山提醒道,金银都是被贼匪重铸过的,当然找不到痕迹。但那些首饰字画一类的东西,却都是有原主的,这些东西都是贼匪抢劫而来的贼脏,若是弄的不好,总会惹出些麻烦。

    “首饰先保存着,我先把金子拿去兑了。”

    大明现在基本上都是通用白银,宝钞和铜钱早已崩溃,一片混乱,一般人都习惯使用银子。金子虽然更贵重,但却并不直接流通,都需要先兑换成银子。

    这么多金子刘钧也不放心,最后打算直接找老丈人。

    陆维章的生意做的不小,其中最主要的生意还是钱米店和南货铺。

    钱米店其实就是钱店,但兼营米业,故称钱米店。

    大明自明英宗时起,宝钞就开始贬值,官府放松用银禁令,从此银钱公开流通。此后,私钱庞杂,铜钱轻重不一,成色各异,制钱、私钱、白钱三者之间的比价差异大,变动多,因此兑换业兴起。出现了许多专营铜钱兑换的商铺,称为钱店,又或钱铺、钱庄、兑店、钱肆、钱桌、钱摊等等,名目不同,不过是规模大小不一。

    到后来,钱铺经营渐广,不但经营铜钱的兑换,还经营金银等兑换,甚至还有兼卖米业等等,并且除了兑换,他们甚至还开始进行存储,借贷,甚至发行庄票等。

    陆家的钱米店就是有一定规模的钱铺,兼营米业。

    自家的老丈人刘钧很放心,直接请了陆维章过来,然后把一千两黄金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千两黄金,我打算把他们兑换成银子,不知道伯父店里现在是什么比价?”

    陆维章看到一箱子的黄金摆在面前,那一片的金光灿烂也非常惊讶,他心里有些疑惑刘钧哪弄来这么多金条。不过他没问出来,拿起一根金条仔细的观看许久后,他点了点头,“成色不错,这一根大概是十两。”

    “现在市面上黄金兑白银是一比十三。”陆维章先说了市价,接着又道,“不过如此世道越来越乱,因此黄金也是越来越贵重。早几十年前,金银还是一比七,后来一比八,可崇祯皇帝即位以来,这比价却是越来越高,去年还是一比十二,今年已经是一比十三了。而且可以估算,以后肯定还会再升高,我估摸着再过两年起码能涨到一比十五,甚至更高。”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刘钧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就好比这些年铜钱越来越不值钱,银换铜钱也越来越多一样,金子这种贵金属比银子更有保值价值。

    “一比十三,你能帮我兑换这笔金子吗?”刘钧问。

    “现在兑换可就吃亏了,再等等更值钱。”陆维章好意提醒。

    “等着急用。”

    陆维章也不用刘钧哪来的金子,也不问他哪里急用,最后道,“这样吧,现在虽然市面一比十三,但往往有价无市。你既然要兑,那我给你一比十四,这一千两金子,我给你一万四千两银子。不过得三天时间,我得调集银子。”

    “没问题。”刘钧笑道,老丈人给了一个优惠价。

    “我这里还有一些古玩字画,你能帮我出手吗,价格好商量。”刘钧一事不烦二主,干脆接着道。

    陆维章眼睛微眯,一下子猜测到了这黄金的来历了,先有一千两黄金,这马上又有古董字画,不用说,肯定不是抢的,那就只能是他先前剿匪时获取的了。虽然这些是贼脏,不过陆维章没动声色,只是笑着点点头。

    真正的商人眼里,只有商品没有脏物!

第95章 名妓

    readx;(感谢白云过隙01、失忆love敏、沙莽、操作太麻烦诸位的打赏,谢谢!)

    沈曼曾经也算是秦淮河上红过的姑娘,她本是苏州人氏,父亲是个屡次乡试不中的落魄穷秀才,除了读书制艺研习八股,根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幸好母亲刘氏开了一家绣庄,每年也能挣下个几十两银子,童年时她的生活还算是不错的。小家碧玉,受过到不错的教育,十二三岁时已经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十四岁父亲重病,家里为了治病发光了积蓄,连母亲的绣庄也卖了,为了能够帮助家里,沈曼最终把自己卖了二百两银子,十四岁的她带着一个小包袱抱着她的琵琶坐着船到了南京,成为了一名秦淮河花船上的清倌人,然后还曾经红过一时。

    不过干这行总是吃的青春饭,那么多美丽的年轻女子加入,新的来,旧的去,沈曼也很快被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取代,不过好在那些年她也曾经攒下了不少积蓄,除了给家里部份,余下的自己都存着。

    后来如同许多同行一样,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小官做妾,到了湖广。过了几年为人妾的日子,但那种日子并不好过,丈夫有个善妒的妻子,嫁为人妾几年,她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然后丈夫突然去世,临终之前虽然也留有遗言给自己一处庄田和几个铺子养老,可惜七七未过,正室就把她赶出了家门,除了她入门时带进来的那些箱笼,其实的一样也不许带走。

    沈曼此时还不过二十多岁,可这年龄在烟花行里却已经老了,她不可能再回金陵重操旧业,可湖广也不是她的家。虽然苏州还有家,可那里她也回不去,虽然她当年卖了自己救了父亲,挽救了那个家,可父亲却不肯再认她这个女儿。

    沈曼是坚强的,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就如当年她把自己卖了二百两银子一样,这次她把自己的所有积蓄拿了出来,开了一间青楼。

    青楼没有开在繁华的水陆码头武昌,也没开在南昌,而是开在黄州府麻城县北太平乡一座嘈杂喧闹的小镇上。

    院子并不大,一间三层的木楼,坐落在虎头关衙城对面的那条长街的中心,站在三楼的廓台上,甚至能看到衙城里那操场上每天一群精壮的年轻汉子们在那里操练,挥汗如雨。

    这里原本只有少许商铺,并无青楼。

    而如今随着那位年轻的练总带着他的九头鸟团驻扎于此,这里也热闹起来,拥有了两千余人口,各种屋宇不断筑起,街道也在延长。这里还有更多的年轻汉子,却没有家室,沈曼原本只是路过这里,可看到这里的热闹景象之后,她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前进。

    她在街上租下了那栋房子,改造装修成了这里第一间青楼,又从四处招来了十几个年青的姑娘,甚至还那些各地的流民中买来了十几个年轻的小女孩,亲手培养她们歌舞技艺。

    印着红袖坊三个字的红灯笼让这家青楼凭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一到夜晚,那粉红色的灯光,还有年轻女子的欢笑声,总能格外的引起年青汉子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心猿意马。

    每天晚上,楼里总是宾客盈门。沈漫很会经营,这间青楼并不仅仅是出卖色、相、皮、肉。这里有酒有茶有各式点心,还有瞎子说书,盲女抚琴,更有各种打扮的很别致,跳的很曼妙的歌舞,来这里不仅仅是寻欢做乐,也还可以听歌看舞。

    一楼是大厅,每天都有歌舞表演,二楼则是些小包厢,客人们可以一边品茶喝酒一边点个漂亮的姑娘弹琴跳舞。

    这会华灯初上,正进入了一天当中红袖坊最热闹的时候,柔软曼妙的歌声、琴声随着夏夜凉爽的晚风远远近近的飘散开来,把附近和来往的行人都能撩的酥酥麻麻的。

    沈曼今晚妆扮的花枝招展,甚至身上还特意的洒了些泰西运来的蔷薇露水,手里捏着一条刺绣的极漂亮的锦帕,站在门前左顾右盼。

    今天有一位豪爽的客人下了一百两的订金,把二楼最大的那个雅座包厢给订下了,还让她预备一桌最上等的席面,又让她把最好的姑娘空出来。这样豪爽的客人沈曼自然喜欢,不过让她此时亲自站在门前候客的,却并不是那请客的人,而是今晚被请的人。

    今晚那豪爽的客人请的客人正是这太平乡如今第一人,县团练练总刘钧刘继业。

    沈曼在这里开店,自然要对这里的地头蛇打听的清楚。刘钧不是那种地痞流氓的地头蛇,可却实实在在的是这里的主人。如今这里的兴旺,全都因为他。甚至就是她的这间红袖坊,楼房也是租自刘钧,每月付给房租之外,还要额外付一笔钱,叫什么治安管理卫生费,总之就是保护费的意思。

    虽然额外付了笔钱,但这在走南闯北的沈曼看来倒很正常,而且对方这钱也要的很合理,收了钱还给开单子,并且并没有其余的索要卡拿。并且付了这笔钱后,他们确实保证了不会有人捣乱,有人捣乱闹事,他们都会出面摆平,甚至连门前屋后巷子里的垃圾,他们都负责清理干净。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沈曼也不会就那般在意。她对刘钧如此高看一眼,是因为她在这里开业之后,亲眼看着这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她开业到现在,刘钧居然一次也没有来过她这里,经常能看到刘钧路过楼门,却一次不曾进入。

    这让沈曼对这个年青的男人有了很大的好奇之心。

    今天有客人在红袖招宴请刘钧,沈曼很想近距离的打量下刘钧。而且如今生意一天天好起来,她也有了一个小心思,想要跟刘钧这个地主好好搞好关系,若是能拉近点关系,甚至逢场做戏一两回,那就更好。

    她是个**,因此对于刘钧这样年轻高大威武的男人,并不介意有点亲密关系。

    今晚请客的人姓胡,是个举人,他三十出头中举,然后考了十几年却都没能中进士,然后便也息了此心。之后经人介绍,到安东王府做事,也算运气好,在安东王府很得郡王赏识,如今成了郡王府里的一个外管事,虽说无品无阶,却也挣下很丰厚的一份身家。

    胡广能挣下万贯家财,靠的正是安东王的名头。当然他并不是打着王府名号招摇撞骗,而是因为他替王府管着卖盐这桩大买卖。王府赚的是大头,他赚的只是笔余尾而已。

    在大明,卖什么也没有卖盐来的赚钱。

    早年各种盐政,如开中法,让商人运粮食到九边去,然后换取盐此再到盐场去支盐,让那些边商赚了不少钱,尤其是晋商。

    不过到如今开中法早就没有了,如今主要是纲盐法,说白了就是朝廷立了一个纲册,只有纲册上有名字的盐商们,才有官盐的运销权,也就是垄断权。

    朝廷直接把盐从官营专卖,变成了商专卖,官府只管收银子收税,然后指定盐商垄断官盐专卖权,子孙可以世袭这种垄断权。官府再给这些盐商们划定区域运销食盐,简便的很。

    那些盐商们通过权贵,与官员们勾结,向朝廷的盐运司申请资格,然后交一笔保证金,再找商人具保之后,就能拿到朝廷颁发的窝单。

    所谓窝单,其实就是一件朝廷颁给盐商们的合法运销官盐的证明文件,一个特许执照。窝单上会注明该盐商所取得的盐引数量以及运销区域。

    有了这个东西,就有了垄断专卖的权利,这个窝单是可以子孙世袭,也可以买卖的。

    有了窝单以后,就成了官方指定的食盐专卖商,拥有垄断权。各盐商根据朝廷的指划,在各自的专卖区域内运销官盐,各盐商不得越界销售,这种就是独卖权。也有一种叫伙卖,由多个盐商合伙经营一片区域,内部再划分销售数量。

    有了这窝单以后,以后每一年再向朝廷先交钱再办理一个本年的资格证,就是年窝。有了年窝,就有了本年的专卖权。

    总之,在这种纲盐制下,最重要的就是窝单,有窝单就有垄断专卖权。

    许多权贵就靠获取窝单,然后转卖获利,拿到窝单什么也不干,直接转卖就能大赚一笔。安东王是益王的分封后代,当然也是属于这个利益集团的。不过安东王并不如许多京中权贵一样直接倒卖窝单,他掌握了不少盐引,自己经营。

    安东王所获取的窝单运销区域,就是蕲黄八县,当然,这么大的区域,安东王也不可能一人吃下来,实际上这块地区,一府一州八县,是由江西的益王和蕲州的荆王这两个王府领头,下面还有安东王等几个郡王参与,一起伙卖,占得蕲黄地区官盐专卖权的。

    盐这东西究竟有多赚钱,很赚钱,让那些权贵们都蜂拥而上。

    比如眼下在蕲黄一带,安东王等人所售卖的官盐,都是自两淮盐场运来的,整个湖广江西淮南两浙等大区区域,都属于两淮盐场的盐区,安东王等人所占有的专有销售区就是在两淮盐场的盐区。

第96章 私盐

    readx;(感谢万物尺度、宇通人、二亮1几位兄弟的支持,谢谢!)

    安东王等人从两淮盐场运盐到鄂东来,每一斤官盐的售价是一分银,但那只是最低价,盐价经常会涨,有时价格甚至会达到每斤六分银。

    而他们从朝廷手中拿到的盐是多少成本呢?

    每引八钱的价格和五钱五分的税率,一引足足三百斤。三百斤盐不过八钱进价加五钱五分的锐率,就算按一分银一斤的价格出售,都能卖三两银子。这中间有一两六钱五的差价,就算中间还有运输分销等环节,可这利润也是极为惊人的。

    何况,这些盐商还经常拿着盐引夹带私盐,直接从灶户手里收盐,成本更低,还漏税,因此纲盐法实行以后,无数的人发了,权贵们发了,盐商们更是发了,微商、扬州商人等,强势崛起,造就无数大盐商,富可敌国。

    一斤上等猪肉不过两分银子,一斤官盐却卖一分银,甚至有时卖到六分银,相当于三斤猪肉价,可想而知有多大的利润。

    但实际上,这盐并没有什么官私之分。所谓官盐,私盐,只是有没有纳了税的专卖盐。

    卖盐如此大利润,当然人人眼红。可因为这窝单的垄断性,导致一般的商人根本没法得到食盐运销权,因此人们便铤而走险,直接卖私盐。

    元末时私盐很泛滥,明末也一样。

    蕲黄官盐一斤至少一分银,而私盐呢?一斤只要一厘五,一斤官盐的价钱可以买四十斤私盐。

    百姓当然更愿意买私盐,不过这样一来,那些拥有垄断权的人就不高兴了。

    胡广今天请刘钧吃饭,正是听闻了麻城县新起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年轻人,而现在这个年青人恰好又驻守虎头关,守着光黄大道这条要道关口。他偏偏又既是团练,又还管带兼任巡检,而巡检的职责中,有一项恰恰就是打击贩卖私盐、私茶。

    卖私盐的人很多,既有肩挑背扛的小盐贩子,也有那些车载船拉的大盐贩。甚至还有许多其实本身也是拥有窝单的盐商,他们暗地里往其它盐商的区域售银。

    湖广属于两淮盐场的盐区,可是福建盐场的盐商也往这边卖盐,还有浙盐、河东盐、甚至是蜀盐等等。浙盐贩入湖广官价都只要五厘一斤,私盐更是一厘一斤。福建的私盐贩入,更是十斤才八厘银。

    贩卖私盐极为暴利,可以说,到处都是卖盐的,拥有窝单的盐商,拥有窝单却不是本区域的盐商,其它盐场的盐商,各种私盐贩子,层出不穷。

    这些人就等于在抢钱,抢拥有真正合法垄断权的盐商的钱。现在民间有个流言,说贩盐之获,利五而无劳。

    五倍的暴利却无劳,谁不心动。马克思部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敢犯任何罪行。”

    三倍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何况贩盐有五倍的利润呢。

    说到底,官盐成本高而私盐成本低,主要还是因为官盐经营方式僵化而私盐经营方式灵活,且朝廷划分盐界使得市场人为分割。正常的官盐运销体系被破坏,私盐因此能取而代之,大行其道,尤其是盐禁的松驰使得大批人敢于加入贩私盐的队伍,而盐政官吏的徇私枉法又纵容甚至参与到了贩私的活动,朝廷根本无法治理私盐。

    因此盐商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要么就大量夹带私盐,因此偷税漏税。要么就也自己贩私盐,销往其它盐商的专卖区域。再要么,就是建立起自己的私人武装,自己出力打击私盐贩子。

    安东郡王他们的伙卖官盐生意,主要还是交给安东郡王在打理,而安东郡王实际上又主要交给了胡广打量。

    胡广自无意中听闻到了麻城刘钧和他的九头鸟这支势力的兴起后,就对此很有了兴趣。这段时间,他四处收集刘钧和九头鸟的消息,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胡广虽是个书生,可却很佩服刘钧的狠辣风格,他对于那些私盐贩子也是恨之不已,这不光侵害了几位王爷们的利益,也侵害了他胡广的利益。他早就打算过,要狠手打击这些私盐贩子,杀一儆百,可惜他虽然也花了不少力气,去建立一支人马,可总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如果再不能把蕲黄地区的私盐泛滥遏制住,胡广担心自己的这个好差事就要到头了。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拿出一些成果来,向几位王爷表明他的作用。

    刘钧让胡广看到了一线希望,这个年轻人行事狠辣,手下的九头鸟队也是非常了得,出战必胜。两次剿贼都取得大捷,如果找他帮忙打击私盐贩子,一起合作,绝对会有效果。

    胡广虽是王府管事,但没有托大,他知道刘钧这种年青气盛的后生,最爱面子。因此他特意亲自赶来虎头关,本来他还想请刘钧往武昌去一趟,不过意外发现这里的红袖坊,居然民很是不俗,最后便干脆的在这里包了雅座包厢。

    天尽黑了,红袖坊外面已经挂起了点亮的红灯笼,楼中也已经点起了明亮的宫灯。

    胡广和沈曼站在大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儿。胡广穿的是一身道袍,手里一把折扇,一副读书人的样子。不过从头到尾,依然还是透露出一股子不一样的味道。

    沈曼二十五六年纪,眉如新月,肤如凝脂。穿着一身碧绿色的绸裙,肩上披着块轻纱,头上梳着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还插着一朵嫣红的蔷薇花。

    她捧着手臂站在楼门口,一颦一笑,格外的动人。

    胡广倒是看的有些心动,暗道没想到在这样的乡下地方,居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且这般年轻漂亮,居然就做了**。

    沈曼很会察颜观色,一张嘴更会说话,没一会,胡广已经有些神魂颠倒的样子,对着她什么话都无摭无拦,知无不言了。

    “胡老爷,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啊,从哪里来?”沈曼娇声问道。

    “我老家江西,不过这些年一直在蕲州来着。”胡广笑呵呵的回道。

    “胡老爷,这从蕲州过来,以前只怕并不认识刘大人吧,你宴请刘大人,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听说刘大人少年英雄,心中十分佩服啊,特地前来拜会。”

    沈曼白了胡广一眼,“哎哟,胡老爷你骗鬼呢。”

    “那你说我请刘大人干嘛?”

    “这还用问。”沈曼两条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咯咯的笑起来,“你肯定是有求于刘大人呀。进了我这红袖坊,这么多的姑娘不找,那么好听的曲子不听,却巴巴的站在这外面等人,肯定是有事情要求刘大人帮忙的。”

    沈曼一边说一边笑,胡广听了也是轻笑不止,“你这小妖精,倒是鬼精的很。那你就再猜猜,胡老爷我是什么身份,又要找刘大人帮什么忙?你若是连这也猜出来了,我就是真服了你,不但服你,而且我还给你十两赏银。”

    “才十两啊,那人家才不费那个神呢。”

    胡广真被沈曼勾的不轻,当下一激,“一百两,只要你能猜的到。”

    “那可是胡老爷你说的哦。”沈曼笑着。

    “看胡老爷这谈吐气质,当是个读书人,肯定有功名在身,秀才?不,起码也是个举人。”

    “厉害,再猜。”

    “不过你肯定不是官。”

    “怎么就不能是官?”

    “没官那份小心束缚,我觉得胡老爷应当是哪位大人物身边的心腹,不是管家就是师爷,虽不是官,可手里有权还有势。”

    这下胡广真是相当佩服了。

    “那你说我来找刘大人做什么?”

    “肯定是想请刘大人出兵的,没错吧?”

    胡广笑着对沈曼道,“厉害。”

    “一百两银子,可不能赖账哦?”

    “沈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你能答应,我不但这一百两银子不会少你,而且还愿意另呈上一百两做谢仪。”胡广盯着沈曼上下打量道。

    “哦,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其实也很简单,一会刘大人过来后,你得帮我陪好他,还得陪的他尽兴,甚至就算是他一会要求你陪他睡一觉,你也不能拒绝,得让他尽兴。”

    沈曼笑容没变。

    “胡老爷真不怜香惜玉,你怎么就舍得把我让给别人啊。”

    “我就是想做你的入幕之宾,只怕沈姑娘也未必肯吧?我这糟老头子年纪一大把,还是留点自知之明。”胡广笑道。

    沈曼也笑着回道,“只怕就算我愿意陪刘大人睡一晚,可人家却嫌我残花败柳,烟花女子呢。”

    看着沈曼那副娇羞的神态,胡广心里不由的有些泛酸,果然是鸨儿爱钞,娘儿爱俏。一提到英俊小伙,只怕下面都已经湿了。

    “若你真能把刘钧拉上你的床和你睡一晚,我定不亏待你的,当然,你还得多替我在他枕边说些好话。”

    “奴家都已经是洗手多年了,不过胡老爷既然这么恳求,奴家就破例一回,就以这蒲柳之姿再亲自上阵一回,事情若不成,奴家一分银子不要你的,若是成了,到时可不能赖账。”

    “没问题!”胡广应道。

第97章 大同婆娘、扬州瘦马

    readx;(大家中秋节快乐,全家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哎呀,刘大人来了。”沈曼眼尖,一眼就看到刘钧带着几个亲随走过来。

    胡广连忙转头望去,打起一张笑脸来。只见前面街道上,一个六尺余身高,蜂腰猿臂,浓眉大眼的俊秀年轻人大步走来。他走路步子很大,也很有力,腿脚每次迈进都如在用力踢腿,胡广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那腿脚踢出时的破空声。

    “这位刘公子果然一副勇武模样,传言不虚。”胡广在心里面念道,转而一想,“他想象中的刘钧也确实是这种模样,一个锋芒必露的年轻人。”想到此,胡广便笑着迎接上前,喊道,“刘大人,胡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胡大官人邀某前来,不知有何见救啊?”刘钧打量了胡广两眼,面带客气的道,其实来之前,刘钧就已经把这个胡广做了番调查了。这段时间,邀请刘钧吃饭喝酒赴宴的人不要太多,刘钧不可能都答应。

    这个胡广他事先根本没有听过名字,因此接到邀请后反而有了些好奇,派人仔细搜查了一番,结果发现这个胡广居然来头不小,竟然是安东王府的外管事,而且还专门管的蕲黄一府一州八县的官盐运销。

    刘钧又搜找了一下盐的生意,对这个行业买卖也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前后一分析,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个胡管事找自己究竟是何用意了。

    盐在明末是暴利行业,跟盐扯上关系,都不简单。

    刘钧便没拒绝邀请,爽快赴约。他现在实在是不缺钱,可却无财源,有一分机会,就想要试试。

    “刘大人,胡管事,楼上已经备好了雅座包间,两位楼上请,不要站在这里聊嘛。”沈曼适时的出现,一边说话一边就往刘钧身边稍靠近了些,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刘钧偏头对着这个美丽曼妙的红袖坊老板娘微微笑了笑,点头,“那就请沈三娘子前头为我们引路了。”

    沈曼见刘钧如此和蔼,不由的笑靥如花。

    进入楼中,直上三楼,沈曼替几个安座。

    刘钧与胡广寒喧叙礼,沈曼做为曾经秦淮河上的名妓,对于交际还是相当拿手的,在两人间嬉笑,充当着介绍人,把两人的身份都介绍了一遍,介绍胡广的时候直说他是安东王的管事,而介绍刘钧时则加了不少赞谥之词,把刘钧好好的夸赞了一遍。

    “刘大人,今日多谢你赏光,肯屈尊降临敝楼来赴宴。”沈曼一边说着,一边给刘钧倒茶。

    刘钧打量着沈曼,笑着道,“沈三娘子生意繁忙,听说这楼上的雅座都要提前三天预订才有位置,今日能得沈三娘子做陪,说来还是我刘某人的福气才是。”

    刘钧对于**并没什么偏见,尤其如沈曼这样的女人,其实更多的是交际花的角色,甚至相当于后世的娱乐明星,身价高着呢。以刘钧的了解,在明代,妓其实也分很多种。

    总的来说可以分为艺妓和色妓两大类,但细分则又可分为五种。艺妓更多的是靠艺来吃饭的,也就是经常看影视小说里的那些卖艺不卖身的,他们主要还是靠技艺表演,这些妓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更精通的还是交际,充当中间引荐人,甚至在一些聚会上调剂气氛等。

    这样的女人常周旋于那些达官贵人和名流士子之间,身价极高,是她们挑客人,而不是客人挑她们,光有钱有势很难得到她们,还得有才有名甚至有貌才行。

    而后一种的妓,就主要靠出卖色相了。在更早以前,妓多指艺妓,而出卖色相的则多称为娼。

    细分下来,此时**也分为宫妓、营妓、官妓、家妓和民妓。

    宫妓是专门于宫廷中服务于皇帝的,营妓是服务于军队的,官妓属于官方组织,由官府控制经营,**们的自由由官府掌握着,想脱籍嫁人都很难。家妓则是私人蓄养。而最为人熟悉的一般就是指民妓了。

    沈曼就属于民妓,而且还是明代**中比较出名的扬州瘦马。

    明代**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北方的大同婆娘和江南的扬州瘦马了。扬州瘦马最出名的还是技艺,多是自小买进条件出色的小姑娘,进行技艺的培训,这样等姑娘长大后,色艺俱全,身价极高。

    当今皇帝崇祯最宠爱的田妃,就是扬州瘦马出身。

    沈曼虽不是自小就受培训,可打小底子好,长的漂亮,诗画琴棋也都学过,后来自把自己卖了后,稍加培训,便成了一个色艺俱佳的清倌人。

    刘钧甚至打听到,沈曼当初第一次正式接客时,初、夜费达到五百两银子。虽然她在陪京秦淮河上并没有干太长时间,可也因此赚了不少钱,正当红的时候嫁做官员妾,成功隐退,只可惜嫁的男人虽不错,可年纪太老,家中又有妒妇,等那官员一死,她也被赶地出门了。

    对于在自己地盘上开青楼的年轻漂亮老板娘,刘钧还是做过仔细的调查的。得到结果后虽惊讶于沈曼的年轻漂亮和那背后的故事,可既然没威胁,刘钧也就放下了。

    说来,今天还是他头一次来这红袖坊。

    沈曼打心里有些喜欢刘钧,年青英武,而且待人又和气,跟自己说话时,眼里既没有那种色眯眯的神色,也没有那种对**的瞧不起。“还得多谢刘大人让奴家在这里落脚,赏一口饭吃呢。其实奴家一直想要请刘大人赏光前来,只是不好打扰,怕你不肯赏光。”

    “三娘说笑了,你在我这里开店,其实也是帮我。这里上千号光棍,也还是有这方面需求的,要不然总憋着容易出事的,哈哈哈。”

    不管是青楼还是赌场,刘钧都并不反对,想在他地盘上开店赚钱没问题,只要肯守着他的规矩来就行。而他的规矩就是不能太黑,开青楼的不能逼良为娼,也还得做好卫生,姑娘得干净,另外就是还得向他交钱。这样大家都赚了钱,同时小镇上那么多的光棍甚至士兵也有个生理解决的通道,还干净。

    开赌场也行,但不能行诈耍骗,不能出千设局,也不能放高、利贷。

    总之,只要守他刘钧的规矩,那一切好办。

    “刘大人今日难得前来赏光,就让奴家把我们这最好的两个姑娘叫来做陪如何?”

    “沈三娘子这里有什么好姑娘赶紧叫来啊,可不能怠慢了刘大人。”胡广笑道。

    刘钧没反对,交际场合,逢场作戏他还是懂的。

    沈曼叫来两个姑娘,正是她这里的招牌,原来秦淮河上的关系找来的,一个北地胭脂,正是大有名气的大同婆娘,都说塞北有三绝,宣府的校场,大同的婆娘还有蓟镇的城墙。都说大同出美女,正德年间引得皇帝朱厚照都慕名微服私访巡幸,甚至还弄出了一桩野史游龙戏凤。

    沈曼的这个大同婆娘头牌,在小镇上名气不小,来的时间不长,可已经远近闻名了,连刘钧都早有耳闻,都说这姑娘先前头次接客,来自武昌的一个客商,就花了整整三百两银子。而那以后,每晚也至少十两银子。而且十两银子并不能就一亲芳泽,你还得先排队,先送礼物,先请喝茶等等,总之,过夜之前差不多还得花十两,然后睡一晚十两,一次至少二十两。若是包她的场,或请她出去,一天则是三十两银子,贵的惊人。

    这个大同婆娘才刚刚十六,缠了一双三寸金莲,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李凤姐。正是那游龙戏凤里面,被皇帝一眼看中,强行调戏,然后她哥哥请总兵发兵前来,结果皇帝亮出身份,直接霸王硬上弓了的那位李凤姐。

    这个李凤姐确实很漂亮,身才高挑,皮肤白腻,特别是她很会妆扮,并不是只如那些歪妓一样的只会面上扑白-粉,而是真的妆扮得宜,特别是身上的衣服头饰都相当的新潮,而且一出口说话声音绵软,特别明显感觉到有不错的文化底子,这样的女子,不红才怪。

    另一个扬州瘦马则有些楚楚动人,腰细的惊人,盈盈一握,胸也很平,不是刘钧喜好的,但那种我见犹怜的模样,估计很能激发一些人的保护**,而且这姑娘琴弹的特别好,嗓子也棒,清唱起曲调来真的很动听,有如天籁,刘钧都不知道沈曼从哪找来这么好的两个头牌。

    不过大同婆娘有一双小脚,扬州瘦马则平胸,两个虽都不错,但刘钧却也只是欣赏,并不是他的菜。倒是沈曼,二十多岁的年纪,成熟妙曼,难得还没有小脚,说话又风趣,刘钧更喜欢些。

    胡广见刘钧很好说话,一会功夫,话就有些直白露骨了。

    “刘大人,传言山西大同府的女子那里与常有人异,今日大人可以亲自一试啊。”

    果断中国文化,酒桌上谈事情,然后肯定会讲荤话。刘钧前世时经历过许多这种场景,倒也习惯成自然,“哦,有何不同?”

    “据说是有重门叠户之异。”胡广笑的很淫-荡,一副你懂的样子。

    沈曼见胡广话越说越粗野,心里有些不喜,又见刘钧只是微笑,并没有露出放浪之色,又不免对这个年青人越发的好感起来。

    胡广却还在那里继续眉飞色舞的道,“在下曾经去过大同府数次,素闻此传说,因此也欲一验其异,可惜也算是试过许多大同婆娘,可却平淡无奇,并未遇到有异。不过既然都有此传言,想必是有此事的。今日这里正好又有一位,一会大人可心亲身一试啊。”

    刘钧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李凤姐,这姑娘倒是并不媚俗,也不直接往身上粘,反有骨子大家闺秀的风范,坐的很正。不过刘钧总忍不住看她那双只有三寸的小脚,一双尖尖的弓鞋,一想到里面那些畸形的小脚,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重门叠户,我倒想起几副对联,说的正是这大同婆娘的特异之处,不如我出上联,大家来出下联,如果对不上,就罚酒一杯如何。”胡广笑道。

    刘钧坐在那里,见胡广一直不提正事,他也沉住气不先开口。既然是要谈生意搞合作,先沉不住气的好方肯定就要在谈判中处于下风的。

    “哦,好啊,只怕这里诸位,才气都远超过某,一会还得让某一些才好啊。”

    “我的第一道联听好了,鸟宿林边树!”胡广出上联。

    还没等刘钧想好呢,李凤姐已经脱口而出接了下联,“僧敲月下门。”

    而那位扬州瘦马也丝毫不示弱,立即跟了句,“横批别有洞天!”

    刘钧鼓掌,这两个头牌果然不简单,这可不仅是个对联,而且还要暗合胡广所说的大同婆娘好处的重门叠户之异的意思。而这对联,鸟宿林边树,僧敲月下门,还有别有洞天,这真是绝配啊。特别是这副对联和横批暗含的那隐晦的意思,最有趣。

    “我服了,我认罚喝酒。”刘钧笑道。

    “等等,刚才三娘子也没对上,你们两个都得喝,正好,喝交杯酒!”胡广大笑着道。

    沈曼望了刘钧一眼,直接倒了两杯酒。

    刘钧也不是那种破坏气氛的人,便接了一杯过来,两人手挽手的喝下这杯交杯酒。

    “爽快!”胡广拍手叫道。

    沈曼放下酒杯,半张脸都是红的。

    “再来,听好了,我的第二重门联上联是,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回扬州瘦楚楚抢先回答,这是个极容易的对联。李凤姐见她抢了先,却也很快把匾额给说了出来,“渐入佳境!”

    刘钧摊摊手,这些人确实厉害,他和沈曼又输了。

    “这次不喝交杯酒,得用皮杯。”胡广嘿嘿笑道。

    所谓皮杯,就是沈曼嘴里含酒,嘴对嘴的灌入刘钧口中,很香艳,很诱惑。刘钧本想拒绝,可看了眼沈曼,她并无反对之意,甚至眉眼里还含着春,刘钧一笑,点头。

    沈曼露出几分兴奋之意,她还怕刘钧拒绝,嫌弃她。

    沈曼一口将杯中尽含入口中,然后凑到刘钧面前,低头,玫瑰般的诱人红唇贴上刘钧的嘴唇,两唇相接,刘钧张开嘴,沈曼也微启朱唇,美酒带着美人的味道涌入刘钧口腔。

    良久,沈曼才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松开嘴唇。

    “好,现在是第三重门的对联,上联云无心兮出岫。”

    沈曼看了眼刘钧,抢先说出了下联,“鸟倦飞而知返。”

    话刚落,刘钧也想到了一个匾额,笑道,“极处深处!”

    “两位真是好默契,胡某佩服。”胡广哈哈大笑,李凤姐和楚楚也一起轻笑。

第98章 大买卖

    readx;胡广眼见刘钧和沈曼两人越玩越有意思,一双眼睛都笑的挤到一起。沈曼望着刘钧心里也有些乱跳,感觉做梦一样,当下都分不清究竟是刻意逢场作戏,还是有些意乱情迷了。于是干咳一声,硬着头皮打断了胡广继续打笑的话,“胡老爷,你看,是不是把酒摆上?”

    “再喝会茶吧。”胡广趁着眼下气氛好,笑道,他知道谈事情关键还是得趁刘钧心情好的时候,那时才好谈事。他瞟了一眼脸上微微带笑的刘钧,指着摆在一侧的一架古琴,“听说楚楚姑娘琴弹的好,而李凤姐却是舞跳的极好。”

    “还行吧。”沈曼回道。

    胡广哈哈一笑,说,“不如就请楚楚姑娘弹琴,凤姐伴舞,三娘子歌一曲?”

    沈曼点了点头,三人走到一边作准备。

    桌边只剩下两人,胡广转头对刘钧道,“刘大人,今天承蒙赏光,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听曲看舞,顺便谈点事情如何?”

    刘钧一副随意的姿态,“可以。”

    楚楚抚琴试了几下,便开始奏起一首婉转的曲子来,李凤姐此时也换了身薄透的轻纱,开始随曲舞动,沈曼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刘钧头次听她唱曲,却不料唱的也这么好听。

    胡广小心的道,“刘大人,沈三娘子好像对你有意啊。”

    刘钧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欢场之中,讲的是逢场作戏,在青楼谈感情就是找错地方了。”

    “哇!”胡广赞扬,“刘大人虽处于温柔乡中,却也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真乃大丈夫也。”

    “胡管事,我这人快人快语,有话喜欢明说,现在请你告诉我,今日找我来何事?”

    比起刚才玩笑时的态度,此时的刘钧已判若两人。胡广这时更加钦佩刘钧,如此年轻,可却不为酒色所迷,他下意为的抬眼看向这位年轻的练总,只见他的两道犀利的目光正向他射来。

    胡广闪过那道目光,微微一笑说,“刘大人确实爽快人。”

    “我这人确实不喜欢兜圈子绕弯弯。”

    “在下也是仰慕大人的名声。”

    “虚的就不用多说了,我官虽小,事却多,可没有太多时间坐在这里喝着茶云山雾罩。”刘钧轻描淡写,可却开始加快节奏。

    “我虽与刘大人今日才见面,可对刘大人早有耳闻。”胡广道,“秀才之子,武学生员,与四部尚书李公侄子解元公春江公子结好,一起建立九头鸟马队,时间虽短,可却屡立大功,几次出战,皆获全胜,不但得李家叔侄赏识,而且也得梅公的看重,甚至兵宪赵大人也对刘大人十分欣赏。”

    这些事情在麻城基本上不是什么秘密,是个人就能打听的到,刘钧听到胡广说到这些,不以为意,只是淡定的喝茶。

    胡广继续道,“在下为安东郡王做事,管理的是蕲黄一府八县一州的官盐运销一事。此事,后面还有荆王、益王等诸位王爷在其中,我只是个前面跑腿的。今天请刘大人赴宴,也是有事相求。”

    “有事直说,如果我刘某能帮的上忙的话,自然不用说。”

    “那好。”胡广点了点头,“我知道刘大人是个有抱负的人,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练总,可却有心办实事。别的州县也在办团练,可基本上都是虚应差事,得了进行的办团练的名目不过是借机摊派捞钱,下面练勇召集起来,也不过只是做个样子。但我见过刘大人的九头鸟团,那是真正的团练,看的出来,刘大人一心想要做些事情。可如今这世道,虽说你有贵人相助,可要维持一去数百人的团练可不便宜,得花钱,你说是不是。”

    “没错。”刘钧点头,“这年头,做什么都离不开钱。”

    “像刘大人这样办团练,县里给的那点粮饷只怕根本是杯水车薪吧,听说刘大人最近定了婚,女方陆家在麻城也算是富裕人家,家财数十万,不过那毕竟是丈人的钱不是吗。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用女人的钱啊。”说到这里,胡广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刘大人,我知道你如今也需要钱,而在下却需要刘大人和你的九头鸟团练帮忙,我们愿意付你一大笔钱。”

    “愿闻其详!”刘钧道。

    “赚钱的机会其实有很多,我现在有一桩买卖想邀刘大人合作。”

    胡广见刘钧很是淡定,索性捅穿了道,“官盐生意的利润想必刘大人是知道的,蕲黄诸州县都是我们王爷的盐区,可现在有许多盐商和私盐贩子都把私盐运进来低价售卖,这是在我们饭碗里抢食,王爷们很不高兴。我现在慕名而来,就是想请刘大人和你的九头鸟能帮我打击私盐贩子。”

    “这倒不是不可心,能为王爷们做事我很高兴,不过我手下这几百弟兄,费用不小,不知道怎么个帮法?”

    “每月我们给刘大人五百两银子,你手下弟兄每人每月一两,如果抓到私盐贩子,每人换赏银五两,缴获私盐每引换银一两。”胡广开出了价码,照这个价码,一人月最少得付给刘钧和九头鸟一千一百两银子,若是有出动收获,还另有赏赐。

    他自以为这价码开的不错,可刘钧却不屑一顾。

    这价码根本就是在找打手,刘钧虽缺钱,却不缺这点钱。

    “我们最近很忙,想必胡管事也知道,最近东边不太平,我们这些练勇得备战防寇。”

    这是拒绝,但也不是直接拒绝,话没说死,关键是看胡广肯不肯提价了。

    胡广微微意外,没料到刘钧直接就拒绝了他的价码。微微思索了下,没有就此放弃。眼下私盐泛滥,再不收拾,他这位子也就保不住了。可几位王爷虽是幕后老板,但他们自己的人却没有收拾私盐贩的能力。

    那些贩私盐的,规模大的都是外地的盐商,个个都有武装护卫家丁,实力强劲。而一些规模稍小的,则全是些亡命之徒,手下才是亡命聚集,狡诈凶悍。胡广更无法依靠官兵,官兵虽然被喂的很饱,但却只能起个通风报信的作用。

    而如梅之焕的保生保乡团这样的精悍者,却又不屑于帮他办事。

    低不成高不就,最后他也就瞄准了刘钧,刘钧和九头鸟能打又缺钱,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低估了刘钧,对方似乎根本不那么在意这笔外快。

    “好说好说,刘大人,不知你可否有更好的合作方式?”胡广笑问。

    刘钧放下手上的茶杯,问,“不知道你们手里有多少盐引?”

    胡广听出弦外有音,“几位王爷伙卖蕲黄一府一州八县,一万盐引。”

    刘钧笑了,明末蕲黄地区有多少人口?超过百万。蕲黄地区是湖北相对富裕发达的地方,又紧靠着江西、河南、南直隶这几个富裕的人口大省,因此人口众多。明末之时,全国人口大约两亿左右,有些人口大省,一省就有两三千万人口,如江西当时人口就占天下九分之一,甚至江西人多的遍布天下,到处都是,以致于被人称江西人为老鼠。

    湖北的人口不比浙江和江西,但中明以后,湖广开发,人口也是大增。鄂东的蕲黄地区拥有一府一州八县,人口远超百万,还不包括那些流动人口。

    而一百多万人口需求多少盐?

    据说明代每人每年平均消耗十五斤盐,一百万人就是一千五百万斤盐。三百斤盐一引,那就至少是五万引。

    安东王他们握着窝单,伙占了这一片盐区,垄断官盐运销,可却只有一万盐引。这明显就有问题,问题不是他们盐引太少,而是他们垄断了这么地区后,却又只领这么少的盐引。可实际上却还有至少四万引盐的差距。

    刘钧很清楚他们在玩什么花样,盐引领的盐是要从盐场官价购入,同时还得交一笔税款的。而安东王他们占据了五万引盐的市场,却只肯买一万引盐,目的很明显,他们用更多的夹带私盐来填补那片空白的市场,用更低的成本,和逃税来赚取更多的利润。

    五万引盐,一引盐如果赚一两,那就至少是五万两银子,看起来似乎不多,但这却是每年都有的利润,基本上不要什么本钱,掌握着窝本,垄断着那片市场就行了。甚至,一引盐赚一两还是官盐价,如果卖的是夹带的私盐,那更是五倍之利。

    而且刘钧所计算的,还是最保守的,比如蕲黄的人口肯定不止是一百万。因此如果大胆点算,就算说安东王他们一年能从这盐里赚十万两银子,刘钧都不惊讶。

    而如果安东王他们也把盐卖到其它盐商的盐区去的话,肯定还能赚更多。

    刘钧知道这是块肥肉,也想咬一口。

    “我要三千盐引,并独卖麻城。此外,每次九头鸟帮你们出动打击私盐贩,需付粮饷五百两,每抓获一个盐贩十两银子,盐贩头目一百两,另外所获私盐归我,你们也可以按官卖价一半买入。”

    刘钧也来了个大开口。

    麻城县起码不下二十万常住在籍人口,若加上流动,三十万都有。这就是一个一年四百五十万斤盐的市场,如果能独占,一年起码有过万银子的收入,而且是一个持续的长期进项。

    胡广嘴巴张的老大,没有料到刘钧的要求这么高。直接要走麻城一县独卖,还要三千引的窝单,要知道盐引的窝单可不容易拿到,现在朝廷虽也发新盐引,但必须得是有旧引的人。朝廷实际上每年都超发盐引,发行的盐引远比盐场出的盐多,如此一来,盐引就不断积压,很多盐商有盐引,可却领不到盐,只能等候,有时一等甚至得候到十年之后。

    所以现在新发盐引,必须得是那些有旧盐引的人才行。

    如此新旧捆绑,朝廷就可以一直发新盐引,然后一直这样新旧捆绑下去,一直滚动下去。

    所以现在盐商都固定在那些旧盐商里面,很难有新盐商加入。

    更不要说,盐区早就划分好了,盐商们把各个盐场的盐区一块块划分,各自垄断一片盐区,根本没有新的盐区。盐引重要,但都不如独占垄断的盐区重要。

    现在刘钧不但要盐引,还要独占麻城一县的盐运销,这胃口真的很大。

    “胡管事初次与我见面,信不过我,倒也在情理之中。”刘钧悠悠一笑,接着说,“虽然我开的价看似很高,可价有所值,一分钱一分货。我敢开这价,就敢保证帮你把事情办好。看起来你们要分给我不小的收益,可如果真能遏制住现在泛滥的私盐,你们赚的会比付给我的更多。”

    “是吗?”胡广挪了挪身子,有些犹豫道。

    “很简单的一笔账而已,我不相信胡管事算不明白。现在蕲黄各地的私盐很厉害吧,整个市场你们能占到几成?我相信可能一半都未必。而如果我们联起手来,只要能遏制打击那些私盐贩子,那么能恢复多少市场占有?”

    “刘大人真能遏制那些私盐贩子?”

    “只要有你们的配合,再有九头鸟,当然不成问题。”刘钧自信的道。虽然他知道这事情肯定没表面那么简单,可既然是要撕下这块一年上万两银子的进项好处,那肯定就得做好虎口拔牙的准备。

    “这事我不能做主,得回去请示。”

    刘钧笑笑,“当然,我可以等你们的回复。”

    事情谈到这里,胡广知道刘钧的态度,当下有些坐不住了,他急着赶回蕲州去见安东王。虽然刘钧开的条件高,可他却觉得刘钧是真心想要合作,也确实觉得刘钧有这个合作的实力。

    又喝了两杯酒,胡广便告辞离开了。

    走之前,他叫过沈曼到一边,把自己的车夫招了进来,提进来一个礼盒。

    “今晚多谢沈三娘的招待,区区一点礼物,聊表谢意,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还望沈三娘帮我照顾好刘大人,最快一两日我就会再回来的。”

    礼盒打开,里面有二百两雪花银,还有一套翡翠首饰,一对玉镯一对耳环还有一条项链,绿莹莹幽光温润都是上乘的翡翠,价值不菲。

    沈曼有些惊讶,“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况且事情我还没办好呢。”

    “你已经办的很好了,今天刘继业很高兴,你居功不小。好了,我先走一步,现在你去陪他吧。”

    收下这些银子和翡翠首饰,沈曼又回到雅座,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把刘钧给一举拿下,留他过夜,结果屋里只见楚楚和李凤姐。

    “刘大人呢?”

    “已经走了。”两个姑娘有些闷闷不乐的道,刚才她们都有意想留下刘钧,甚至想着倒贴陪一夜都好,可人家却头不回的笑着走了,说是有公事。

    沈曼看着那空空的座位,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觉得有些淡淡的惆怅和哀怨!

第99章 相助

    readx;走出红袖坊的时候,刘钧还有些不舍的回头叹了口气。沈三娘真不错,不过今天他却没空闲留下来风花雪月。胡广提出的合作让他既意料之中也有些意外,不过这却是个机会。

    如果合作谈成了,一年万两白银的进项不说,还有不少其它的好处,比如与安东王与荆王与益王等朱家人拉上关系,虽然朱明天下没几年了,可越是这个时候他们的作用越发不小。再有一个,刘钧其实也不仅是盯着那点银子。

    这是为更长远发展,贩私盐是个暴利行业,同时也是个高风险行业,私盐贩们大多是武装贩私,凶悍了得,甚至比一般的山贼更利害,刘钧希望能将他们做为下一个实战目标,带着九头鸟拿这些人练手实战。

    当然,刘钧也还瞄准了私盐贩子们的家当,贩私盐既然五倍暴利,那私盐贩子们也都是有钱人,那些扬州、微州的大盐商们动则百万家当,私盐贩子也不会穷。如果剿了他们,抄了他们的家底,这可比贩私盐还要赚钱。

    刘钧就是想来个黑吃黑,反正屯田他没地,做生意他没渠道,还是剿匪打走私贩来的赚钱。可如果单干,他不一定能对付的了这些私盐贩后面的那些人物,但如果打着几位朱家王爷的旗号,那只需要摆平前面的人就行了,后面的人物自然有他们去交涉。

    若不是最近麻城境内都找不到什么匪盗了,刘钧也不会急着接下这一单。最近鄂东可谓是兵马频频调动,都在防范东边的回左五营,如此一来,那些原来的小鱼小虾的盗匪也遭了池鱼之殃,基本上被扫荡一空。刘钧想再剿匪赚点外块都难,除非他有胆子越境跑到河南光州或者南直隶的庐州府去剿匪,不过那边可不比麻城平靖,过去了,还真不知道谁剿谁。

    胡广得了刘钧的条件后,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蕲州,回了安东王府。

    胡广对这事是很积极的,他操办这桩盐买卖,每年从中得到的好处可是不小一笔进项,如果丢了这职事,那可没第二处这样的好差事了。

    安东郡王朱常溰坐在王府后花园的树下,正在和外甥女聊着天。

    “你啊你,这次可是把我们都急死了,我早说跟你父母说过,不能乱由着你性子来。平时少出门,出门也要多带些护卫,结果你偏不听,结果这次出大事了吧。”

    “我这不是没事了嘛。”那年青漂亮的女子却撒着娇道。

    “我是说不了你了。”安东王叹惜一声道,对这个向来很有些性格的外甥女也是无可奈何。这外甥女是他的妹妹所生,因为妹妹是招婿上门,因此这外甥女也是自小就在王府中长大,极得他疼爱的。

    虽然妹夫当初是招赘上门,可也不是普通的上门。他那妹夫的家族乃是蕲州本地极有名望的家族,祖父李时珍曾经是太医院判,被当时人尊称为医圣。其父是李时珍长子李建中,曾中进士,官至云南通判。安东王妹夫李树初是李建中长子,李时珍之孙,堂兄弟六人,年轻时家境并不富裕。他少时才华出众,深得当时的安东王长子朱翊镞的器重,招赘为婿,还特别给他安排了一间名为坦腹的书房,像征他将来会像王義之一样富贵发达。

    后来李树初果然中进士,历任户部主事,阳和知府,山西按察副使等职,为官清正廉明,政绩颇佳。前几年年老致仕在家,安享晚年。李树初几个儿子都很聪明懂事,读书出仕。家里最让人头疼的也就是这个外甥女十娘了。

    安东王朱常溰的曾祖父早年本是宪宗皇帝之孙,益王次子,封崇仁郡王。后来因为兄长益庄王逝后无子,便由他继益王之位,其子也俱得封郡王。其中一子便封为安东王,儿子朱翊镞为长子,他招了李树初为上门女婿。不过他未等到继安东王位便先父亲而逝,后来由他的长子为长孙,二十多年前朱常溰继任了安东郡王,一直到如今。

    李树初中进士之后又回到李家,不过几个孩子自小都是在王府长大的。安东王是真的很疼爱十娘,导致如今年纪渐大,却有些野的性子。

    “王爷,胡管事回来了,在外求见。”一名奴婢过来禀报。

    “传。”

    十娘坐在一边,拉着舅父的手臂,“好些天没跟舅舅聊天了,我在王府多住几天,先不回去了。”

    朱常溰猜透外甥女的心思,知道她这回祸闯大了,不敢回去见妹夫。

    “你多住几天也行,可以后再不敢那样随便出门了。”

    正说着话,胡广已经进来了,见到十娘在,也不惊讶,他也是王府的老人了,跟十娘很熟,每次回来,还总得给她带点礼物。

    “胡伯,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果然,十娘一见他,立即就喊道。

    胡广笑道,“表小姐不是去了洛阳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真是不知道,要不然一定准备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安东王挥了挥手,“你别理她,她这回闯大祸了,我那妹夫妹妹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呢,现在就想赖在我这不走。你这么快就回来,可是你说的那件事情谈成了?”安东王并不避着外甥女,直接谈起了事情。

    “那个刘钧倒是愿意帮我们做事,不过,他也提出了要求,条件有些高,我不敢做主,就立马回来禀报王爷。”胡广道。

    李贞本来正准备要离开,她是没什么兴趣听那些事情的,可一听到刘钧这两个字,她的脚步不由的定住了。她不但没走,反而竖起耳朵仔细打听起来。

    “哦,一个小小的武生出身的麻城县团练练总,从八品的武职,也敢跟我们提条件,但确实是个有胆识的。他提了什么条件?”安东王悠悠的问道。

    胡广小心的道,“刘钧提出,他只要合作,不愿充当打手,因此他的条件是以后帮我们摆平蕲黄的私盐商贩,然后我们给他三千盐引,另外将麻城一县划给他独卖。此外,以后每擒获一盐贩,我们给他银十两,盐贩头目银百两。另外缴获私盐,对半分,或者我们以每引一两的价格收购。”

    安东王静静的听完,冷笑一声,“你跟他说清了是谁找他?”

    “说了,安东郡王的事,后面还有益王荆王等诸王。”

    “既然话都说明了,可他还敢开出这样的条件,那我不得不说他很狂妄了。也许他确实剿了几个毛贼,可如果就此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年青人也不值得高看一眼。罢了,此事不用他也罢。”安东王很难接受刘钧的条件,两人的地位完全不对等,可刘钧的条件,却完全是以对等的身价来提的。

    “舅舅!”

    “怎么了?”安东王扭头看着摇自己手臂的外甥女。

    “我还没有跟你说先前的事呢,我这次遇贼得救,就是这个麻城刘钧亲自攻破山贼巢穴解救的,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呢。而且我对这刘钧也有些见闻,虽然年轻了些,可真的很有本事的。舅舅,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让他先试试也行啊。不试,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说大话呢?”虽然从麻城县回来的路上,李十娘哭了一路,可回到蕲州之后还是没能真的彻底忘记他。

    本来觉得时间会抚平一切,可此时听到刘钧的事情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为他说话。

    安东王有些意外,他只知道这次外甥女本来是从洛阳去武昌姨母家做客,结果半路遇贼,杀害了车夫护卫,绑上了山做肉票。然后幸好得遇官兵剿匪灭贼将她救了出来。这件事情外甥女不愿意多谈,他现在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

    现在外甥女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救下外甥女的居然就是那个刘钧。这倒真有些意外,也让他觉得欠了刘钧个人情。

    “这样吧,既然刘钧救过十娘,那我也得感谢他。不过一事归一事,也不能完全混为一谈。胡广,你再去趟麻城,带上王府的谢礼好好感谢刘钧。”顿了顿,安东王又道,“你再回复刘钧,我可以跟他合作,不过他也得先拿出自己的实力来。让刘钧开始配合我们清剿蕲黄的私盐贩子,先从麻城开始,如果他能在一个月内拿出点实际成果来,那么我们可以正式合作。”

    “抓获的盐贩我不会给他赏银,也不会给他的弟兄粮饷,但是他查抄缴获的私盐,我愿意以每引六钱的价格回收。如果他能做出成效来,那么明年开始,我可以给了一千盐引,并将麻城县划给他单独运销官盐。”

    安东王开出的私盐回收价每斤只有两厘银,盐引也从三千引降到一千,但却肯将麻城划给刘钧。当然,这是有前提条件的,得刘钧先做出表现来,有了好的表现,才能从明年开始将麻城和盐引给刘钧。

    这,也是安东王完全看在他救过外甥女的份上才开出的条件,而且,安东王心里并不认为刘钧能达到这样的表现要求。等过几个月后,那时刘钧做不到那些,到时他也可以停止这个所谓的合作了,同时,也算是还了他救外甥女的情。

第100章 流火

    ();    (感谢庄梁、万物尺度的打赏,谢谢,请大家多多投票支持!)

    时间转眼进入了崇祯十二年的七月,天气依然炎热,虎头堡的工地依然在忙碌的赶工中。因为天气炎热,工地每天天微微亮开始上工干活,到太阳中天时中间休息两个时辰,待午后稍凉快些继续,一直干到日暮天黑。

    虽然这样的日子干活很累,可报酬很丰厚,银钱还能三天一结。甚至刘钧每天还安排人为他们准备好了凉茶,甚至还让大食堂为大家准备了三餐。工匠们的热情蛮高,虎头堡日新月异的变化着,九栋土楼不断拔升,已经建到了第三层。

    九头鸟队员们则依然在进行着封闭式训练,刘钧给教官们编写了一份操典,里面包含着骑步炮各部的训练内容准则,甚至包含着九头鸟的规章制度等等,这些都是刘钧根本自己后世的一些军事知识,加上对这个时代军队战斗的了解,而加以总结制定。

    其实刘钧认为,带兵并不难,练兵也同样不难。做好三件事情,一支兵马就能成为可战之兵。首先得足饷,如果士兵们连饭都吃不饱养不了家,那是当不好兵的。

    军队的装备等其实还是次要的,崇祯即位之孙,便以西洋火炮专家孙元化为主,让他建立一支精锐的火器部队,朝廷拔下大量的钱财,制造火炮火铳,甚至请来葡萄牙人做教官,这支部队成为了当时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拥有大量的先进火炮。

    可就连这样的精锐部队,结果也欠饷严重,加之当时孙元化收留了大量从辽东撤入山东的原毛文龙旧部孔有德等将领,这些江东兵将在崇祯五年发起了登州兵变,起因就是欠饷。当时长期被欠饷的孔有德所部从辽东增援撤兵回来,半路上经养匮乏,地方官绅不但不予补给,反而欺凌,终激起兵变。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登州陷落,莱州被围,死三巡抚,一知府,阵亡将士万余,生民涂炭,繁华的登莱地区成为一片瓦砾。

    而最后朝廷精心打造的那支火器部队,却投靠了后金,上万的精锐火器部队,从此成为后金打手。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特例,而是有很多。比如后世说到明末的大起义,都认为最初并不是农民起义,而是边兵逃亡做乱,是他们最先点燃了叛乱之火,甚至从始至终,明末的中原叛乱军中,都是那些曾经的大明士兵为骨干。

    而边军逃亡叛乱,也皆因欠饷而起。

    练兵第一重要,钱粮充足,足饷无克扣,这是刘钧最重视的一件事情。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杀敌上阵,保家卫国。

    练兵第二要是,就是足兵。

    大明如今的军队,不说早烂透了的卫所军,就是边军,那些募集而来的边军,也一样大量空额。就算是边军,也多只有足额的六成,甚至就是这六成,很多时候也并不都是真正的兵。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充数的炮灰,拿着克扣的的极低的饷,将领们吃空额,克扣军饷钱粮,用其中部份钱粮重点打造自己的家丁部队,剩余大部队则落入他们的口袋。因此就算是如今最精锐的边军部队,往往能战者不足两成。其它的要么是空额,要么就是些炮灰,只有那少量的家丁部队才是真正能打仗的。

    刘钧自己花钱供给部队,因此不会有空额,也不会克扣军饷钱粮,他的九头鸟几百人马,几乎都享受的是大明军队里的家丁待遇。

    足饷、足兵,这是一支兵马的基本,再加上足练,就够了。

    每日三餐,饭菜丰富营养充足,刘钧的九头鸟每日操练,天天操练,而且训练强度很高。比起那些边军三日一操五日一操,明显是大有超越的。刘钧认为,勤奋的操练,再加上适当的剿匪实战,那么他的这支队伍,就能迅速的成为一支可战精兵。

    刘钧采购的那批军械已经交货,一一验过之后,发现虽然付的是双倍的价格,可质量确实不是那些原价交付给官军的军械可比,这些器械都按刘钧的意思上面刻有编号甚至工匠名字,一旦使用时出现问题,他们可是得双倍赔付的。

    军械都已经下发,特别是鸟铳队员、抬枪队员和虎蹲炮队员,依照刘钧的意思,他们每天都要打上几十发的弹药,进行实弹训练。刘钧很舍的花本钱,火药虽不便宜,可如果不训练熟悉,那么就算装备再好的火器火炮,到时打不到敌人也是没用。

    赵顺的作坊如今也有了初步雏形,刘钧花了重金招募到了不少工匠,很多都是直接从那些官方的作坊里挖来的墙角,给作坊的官员们一笔钱,再给工匠们高薪,很轻易的就挖到了不少熟练的工匠。

    “大人,按照您的意思,我们现在初步商定了作坊划分为数个制造组。现在已经设立了铁料精炼组、制管组、焊接组、钻膛组、刮膛组、机件组、枪托组、装配组、整理组等九个组,每个组都有至少三名熟练工匠,然后还有多名普通工匠,另外还有经验丰富的工匠专门负责检查质量。”赵顺站在刘钧身边,向刘钧仔细的介绍道。

    大笔的银子投入,如今的工坊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间杂物房,这边又扩建了一排砖房,添置了许多工具,更重要的是多了许多工匠。

    “我提几点意见,你们记一下。”刘钧扫视一遍众工匠们,开口道,“现在分成九个组,这很好。不过我觉得在各个制造组内,也可以再分成数个小组,每个熟练工匠再带两三个普通工匠,每个普通工匠再带两三个学徒工,这样组内再分组。不过制造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按照我们的要求,在所制造的军械上刻记上自己组的编号和带组工匠的名字。”

    “质检方面,要严格把关,每个制造大组,必须得设有一个专门验收查看的熟练工匠,负责把关该组工序质量。另外还得设立巡检,流动巡查检验各道工序的生产质量,还得设立一个总检,在生产完成后对每件火器进行检查。总检之后,还要设立一个抽检,对所有完成的产品进行抽样检查。”

    火器这东西不比刀枪,对质量要求更严格。如果质量不合格,那在战场上,对持该火器的士兵来说,就将是谋杀。刘钧要求搞那么多的质检,就是要把质量提升到最高。而且他明确的提出了责任制,每个工匠都要在自己的产品上刻字,质检也要。如果工匠制造质量有问题,该组的质检没查出来,那工质虽要处罚,但质检处罚的更重。后面的各道工序的工匠和质检都是如此,如果发现前面的问题拿出来,有奖,如果没发现放下去了,那么同样要罚。

    虽然作坊还没开始正式生产,可刘钧却先把规矩讲明白了。

    同时,刘钧除了给这些工匠们很优厚的待遇外,还提出了绩效奖。根本他们的绩效,进行计件提成奖励。干的好有赏,干的多,更有赏。

    “什么时候可以正式生产?”刘钧问赵顺,投入了这么多,总想早点见到产出。

    “我们已经进行过鲁密铳的试造,第一批两把鲁密铳刚完成,检验过后十分精良。”赵顺有些兴奋的道,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也很大,刘钧对他言听计从,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工具买工具,要钻床买钻床,前后花了这么多钱,他也希望能够早日造出火器来。

    有工匠把两把试造的鲁密铳拿了过来,刘钧接过仔细的观看着。这把鲁密铳不同于先前赵顺的那把,这把鲁密铳刘钧也提过不少意见,比如在枪托上,弯度加大,枪托也加宽加大了,总体上已经完全和后世的步枪枪托一样。

    另外,这把鲁密铳还增加了背带,不用时可以背在肩膀上。此外,刘钧还让工匠增添了铳剑,铳口设计了卡位。铳剑相当于刺刀,但这时其实早已经有了,更早的快枪就配有铳剑,发射过后,把铳剑插进铳管,就成了一把长枪。

    刘钧要求新造的鲁密铳也增添铳剑,铳剑只有一尺多长,呈扁平形状,带有血漕。

    崭新的枪体还散发着金属气味,刘钧叫人取来了枪弹。

    赵顺亲自把一盒枪弹端到刘钧面前,刘钧打量了一眼,这不同于以往的弹药,而是用纸包装的呈圆柱形状。

    “按大人的意思,我们把火药和铅弹装在了一起。”

    刘钧点了点头,这就是定装弹药了。以往都是火药和铅弹分开的,事先把火药用小竹管定量装好,每管正好一发的量,临战时,把小竹管打开,从枪口倒入大部份,用通条通实,然后再从铅袋中取出铅子从枪口装入,捅紧。再往火药室里倒入引火药,点燃火绳,就可以瞄准发射了。

    而刘钧跟赵顺提出来的定装弹,就是把定量的发射药和铅弹用纸包在一起,用的时候,取出来直接咬破纸弹药的一角,从枪口倒入药,然后把剩下的铅弹和纸直接塞进枪管内,捅实。

    这等于是把原来的两步简化为一步,操作起来肯定要更方便一些。身上也不用再背着几十根小竹管了,直接背一盒定装弹就好了。

    装弹,倒入引火药,点燃火绳,瞄准,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轰响过后,一阵白烟升起。

    “中了,百步距离,正中耙心!”硝烟还未散尽,远处已经传来一声兴奋的报耙声。

    刘钧收起枪,面带满意的微笑。

    “很好,从现在开始,正式生产此铳,不过名字改一下,不必再叫鲁密铳,就改做飞龙铳,先生产一千把。”

    “一千把?”赵顺等工匠都惊讶不已。

    “如此好铳,当然得多生产一些。”刘钧笑道,其实他心里在想着,用不了多久他不但能自给自足火铳,甚至还能出售赚钱。

第101章 嫂子

    ();    一千把飞龙铳不是那么好造的,现在作坊已经完全具备了制造飞龙铳的能力,不过要形成量产明显还有很长一段路。

    不过刘钧现在也不等着作坊里生产的飞龙铳急用,因此他倒也不急。

    “再增加一个火药组,一个铅弹组,另外加一个定装纸弹组。”有枪还得有弹药,能自己造就尽量不去买,买来的贵不说,还受限于人。不过眼下还无法一步到位,直接自己生产火药,只能先购置硫磺、硝、铅等材料来再加工,不过也能省点是点,此外自己加工,还能对配方加些改进,比如把火药进行颗粒化等。

    “作坊多造些学徒,我们不能都依靠招募工匠,得自己培养工匠。让那些师傅们多带些徒弟,告诉他们,我不让他们白带,每带一个徒弟,就有一笔奖金。而且现在有给他们计件提成,学徒在学习期内,一半的提成奖金归他们的师傅。”

    刘钧知道中国自古以来师傅们就有留一手的习俗,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过他也相信,自己这样的条件开出来,那些师傅们肯定愿意多带些徒弟。徒弟带的多,不但有带徒弟奖金,而且还能拿到徒弟的一半提成奖,他们岂会不乐意。

    赵顺在一边连连点头,心中牢记下来。

    “这一千把枪也不用太赶,你们尽力就行,最关键的是质量绝对不能有问题。”顿了顿,刘钧又道,“你是我们的首席匠师,主要还是负责技术方面,工坊里,我打算再提拔几个人上来管事,一个负责账目,一个负责质量,一个负责生产安排,还有负责材料采购。你负责技术,多搞点产品研究,现在飞龙铳正式投产,我希望你下个目标能研究一下火炮,咱们先弄个小目标,先研究下虎蹲炮,若我们有了能力可以自己生产,到时再研究下佛朗机。”

    作坊摊子大了,肯定得有专门的管理人员,而赵顺更适合搞技术,刘钧不需要太多的生产管理上的事情锁住他的手脚,影响他从事技术方面的能力。

    可以正式生产鲁密铳后,刘钧并不打算再生产掣电铳,虽然这种火铳是结合了佛郎机的许多优点设计而来,但也有不少的缺点,最大的毛病就是这种不依靠火绳的燧石击发装置还太过落后,经常有打不了火的情况,有这么大的缺陷,刘钧并不想生产装备这种不成熟的火铳。

    有了鲁密铳后,刘钧已经暂时不想再去研发什么新的火铳了,他现在瞄准了火炮,哪怕是最普通的虎蹲炮,威力也还是不错的。如果能自己生产,不管是自己装备还是拿来卖,都非常不错。若是有能力再生产佛郎机,哪怕是最小号的三百斤的佛郎机,那也相当不错了。

    赵顺点了点头,他没觉得自己这个首席匠师权力受到削弱,反而感激刘钧对他的信任,让他来研究火炮。对他这样的工匠来说,搞技术明显更有吸引力。

    “虎蹲炮制造没什么难处,需要一些工具,我们随时可以制造。我觉得,我们应当直接上马佛郎机炮。”其实佛郎机炮也不难,掣电铳其实就相当于小号的佛郎机炮,有母铳有子铳,一些关键的数据,赵顺以前都听他父亲讲过的。现在需要的,不过是再求证一遍罢了。不过他没太急着保证,而是很谨慎的有所保留。

    “别急,一步步来,先把虎蹲炮生产线给弄出来,积累一些技术,同时也积累些足够的火炮工匠,然后咱们再来上马佛郎机炮。”刘钧说道,虎蹲炮也许在赵顺看来很简单,可刘钧看来,这种炮还是很值得去造的,不但自己需要,而且他更看准了这种小炮可以拿来卖给那些乡团,以及那些地方的豪绅们。别看虎蹲炮看起来小,可一般人还真买不到。

    如果他能生产出来,且质量更好,那就不愁卖。

    这天,陆维章又来到衙城里找刘钧。

    “继业啊,你上次托我出手的那些字画古玩,已经基本上出手了。东西虽然不少,但我分派人拿去了武昌、南昌和微州、南京、扬州等地出手,总算都出手了。就是出手的急了一些,要不然,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陆维章道。

    刘钧给陆维章倒茶,笑道,“多谢岳父大人帮忙。”

    “你也不问下我卖了多少钱?”一声岳父大人叫的陆维章很是满足,一面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笑着道。

    “多少?”

    陆维章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两银子?”刘钧问,他虽然看过那些字画古玩,但对这方面并不太了解,这些东西又都来路不正,他也没请什么专业人士来看过。

    “是一万两银子。”陆维章有些得意的道。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些年战乱不断,可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特别是那些豪门大户王府贵戚们来说,这天下的日子又似乎歌舞升平一片。

    而且陆维章还是有些关系的,刘钧若自己出手,他这东西说不出来路,那只能是贱卖,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只卖一千两。但陆维章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东西都直接销向那些真正的买家,不经过许多层中间人,而且东西也都安排了个来路,因此最后这批东西卖了个好价,还是个高价。

    其实古玩字画这东西,不似黄金这般明码标价,就看能不能卖到对的人手里。喜欢的人,可能千金求一字,不喜欢的人,再好的字画在他眼里也不如二亩田地。

    一万两银子,这让刘钧的底气又足了几分。现在他每天真有点挥金如土的感觉,各处都是用钱如水,银子每天哗拉拉的流出去。有了这一万两,又能多撑一段时间了。

    过了几天,刘钧的大嫂带着小侄子刘洪坐在马车来了趟虎头关。这让刘钧有些意外,大嫂梅氏在建造的热火朝天的虎头堡内转一圈后,便跟刘钧开门见山的谈起了来意。

    原来大哥这些年读书一直不中,虽然还一直在读着,可连个童生都考不中,大嫂也早看透大哥不是读书的料。如今梅氏见小叔子刘钧越来越有本事,进黄州卫武学,再和李春江建乡团,到如今已经成为县练总,从八品的官员。

    梅氏心里便有些受不了丈夫的那种窝囊,她想来想去,最后觉得丈夫再读书也没有出头之日。倒不如让丈夫去投小叔子,到团练中也混个职事,倒不是家里缺那点薪俸,而是她希望丈夫能跟着小叔子,也混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毕竟跟着小叔子的他那些义兄义弟们,如今可全都有了官袍在身。

    听完嫂子的来意,刘钧微微而笑,并没有拒绝。大哥刘钊那性子他们知道的,有些懦弱,说句难听的真是以文不成武不就。不过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如今大嫂亲自跟他开了口,他当然不能拒绝。况且,正好他这里也确实需要用人。

    “大嫂何必说那见外的话,本来我也有请大哥来帮忙的意思。不过团练里暂时倒不缺人,我这里新办了一个火器工坊,有许多工匠学徒等,人不少,事情也多,一时管不过来。我想请大哥先来工坊里帮下忙,管点后勤之类的事情。等熟悉点后,到时我再想办法把他安排进团练里做个书吏之类的,以后说不定也能弄个绿官袍什么的。”

    梅氏倒是个爽快人,没有挑剔工坊管事不是官身,笑着答应下来。

    刘钧留她们娘俩在虎头堡吃了顿饭,然后安排马车送她们回去。第二天一早,刘钊就坐着马车过来了,见到刘钧时脸上似乎还有些不太情愿。

    对此刘钧也没什么办法,本来还想安排他负责工坊采购之事,可一看这样,刘钧也息了那心,干脆就安排了他一个后勤管事的头衔,具体职事就是负责安排作坊里的工匠学徒们的吃食住宿问题,就算干的不好,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先试试看吧。

    将大哥安排好,亲卫来报,说是红袖坊差人送来了贴子。

    接过贴子,刘钧不由的想到了红袖坊的女主人沈三娘子,一个风情万种成熟妩媚的女人,这些天一直忙碌着,还没时间再去过。

    打开贴子,却见上面一行清秀的字体,说是蕲州友人胡官人已回,今晚在红袖坊设宴邀刘钧赏光。

    胡广已经回来了么,刘钧这些天还真的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呢。对于和安东王的合作,刘钧一直很期待,是否能合作,今天晚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回到官厅处理了一些公文,其间刘钧发现自己频频走神,似乎总想起那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随后干脆离了官厅,回到后院冲凉洗澡,叫来人给自己修发刮面,收拾干净,又换了套干净衣服,带了几名亲卫,就直奔红袖坊而去。

    离红袖坊还有数十步,刘钧已经远远的看到沈三娘子和胡广正站在楼前等候着了。

第102章 入幕之宾

    ();    日薄西山,虎头堡内筑房的工匠们还没下工,可红袖坊的姑娘们却已经花枝招展的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挥舞着手绢嬉笑诱惑着往来的行人们。

    虽然眼下边界上形势有些紧张,可往来的行商依然很多,红袖坊的生意很好。不少路过商人都听闻这里有位曾经秦淮河上的名妓开了家红袖坊,还有两个红牌,一个大同婆娘一个扬州瘦马,许多商人路过都要过来看看玩玩。

    “刘大人,胡某恭候久矣。”胡广见到刘钧,满面笑容。

    刘钧看到这笑容,心里也不由的高兴,看这样子,估计合作的事情有戏。

    沈曼望向刘钧的目光里还有些哀怨,那天刘钧不辞而别,真是太让她伤心了。今天一见面,还有些怨气呢。

    “刘大人还记得我红袖坊的门朝哪开呢,我还以为大人都不记得红袖坊怎么走呢。”沈曼托着着声音道,“这么多天,居然也见人来一回半回的。”

    “这些天太忙了。”刘钧笑道。

    几人说笑着上楼,依然是上次的那个包厢。

    刘钧进来时,发现里面摆着几口箱子。

    “这是?”

    “这是我们安东郡王给刘大人的一点谢礼,希望不要嫌弃。”

    “谢礼?”

    “刘大人先前歧亭剿匪时是不是救过一位姑娘?”

    刘钧点了点头,“她叫李十娘,莫非和郡王有何关系?”

    “实不相瞒,十娘子正是我们郡王的外甥女,十娘子的父亲是已致仕的前山西按察副使李树初大人。胡某先前也不知道刘大人正是救我们表小姐的恩人,这次郡王特意让某代他多谢刘大人,区区一点谢礼,还望笑纳。”

    礼单递了过来,刘钧接过扫了一眼,“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两,另外还有良马两匹,朱漆山文战甲一副,秋水雁翎刀一柄。”

    “金银是郡王的谢恩,那马和铠甲宝剑是我们表小姐特别送你的。”

    刘钧望着这张礼单,有些意外的很。他没想到,那一直缠着他的李贞居然是安东郡王的外甥女,而且父亲还是前山西按察副使这样的高官。

    不过这安东郡王倒也大方,五百两金子三千两银子,加起来可就按万两银子,这谢礼确实很厚了。刘钧想了想,没有拒绝,收下了。

    万两银子,对于刘钧来说很多,可对于安东郡王来说也许就不算什么了。

    有了这层意外的关系,刘钧和胡广接下来的谈话果然顺利了许多。

    沈曼做一边亲自为两人弹奏琵琶,自弹自唱。

    “上次刘大人的提议,我们郡王考虑过了,王爷愿意与刘大人合作,不过也有些条件。”胡广把安东王的条件说了出来。

    刘钧认真的听着,安东王的条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总的来说就是愿意合作,但给了刘钧一个半年试用期,半年内如果能做出成效来,明年开始,给他一千盐引的窝单,并把麻城划给他独卖。而在这半年实习期内,刘钧帮安东王打击盐贩,唯一的好处就是缴获的私盐安东王愿意以每引六钱银子回购。

    没有其它的条件了,刘钧要求的抓获盐贩换赏银这些,没有。他提出的查获私盐对半分或者安东王一两一引回购,也被改成只有一引盐换六钱银。

    虽然价钱还的很狠,可刘钧没有考虑太久,直接回道,“合作愉快。”

    胡广松了口气,“合作愉快。”

    大事谈成,两人都很高兴,气氛也跟着轻松愉快起来。虽然合作刚开始,还有许多具体的事情,但两人都不急于这一时。

    沈曼这晚上早推掉了所有的应付场面,专门留在楼上陪刘钧,还特意让旁边那家酒楼送来一桌五两银子的上等席面,冷热足有十八个菜,还有两坛陈年绍兴酒。

    沈曼长袖善舞,虽然一开始还对刘钧有些小哀怨,可一会功夫,却已经和刘钧喝起了交杯酒。

    她极会调节气氛,刘钧和胡广两个大老爷们坐在那里,一个举人一个武生,一个王府管事一个县团练练总,本来是很难聊的到一块去的,可有沈曼在中间插科打浑,这气氛倒是极热烈的,三人酒喝的十分尽兴。

    刘钧虽说是个武生,一个练总,可他毕竟是个后世人,诗词什么的自然不及胡举人,可论谈起见识来,却又不差于他了。特别是刘钧也扬长避短,说起泰西海外等风土人情,那博识更是让胡举人钦佩不已。这个时候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了地球的概念,也知道了地球是圆的,不是天圆地方,也知道海外有大陆有许多国家。可他们知道的再多,也不如刘钧知道的多。

    沈曼看着刘钧,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刘练总真是了得,能文允武,人又年轻英俊。”

    她频频注视刘钧,刘钧也不时回应,慢慢的两人就已经四目凝视,眉来眼去了。话不多说,眉目可传情,胡广都看在眼中,虽然心里有些吃醋,倒也看的开。若自己年轻个二十岁,倒还能有点想法,现在嘛,老了。

    三个人今天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喝的痛快。

    胡广见气氛差不多了,一对狗男女已经有无视他的迹像,便很识趣的直接推说不胜酒力先走一步。

    屋里就剩下两人,还有那越来越暧昧的气氛。

    “今晚你不会又要甩下我不辞而别吧?”

    绍兴酒的度数不高,可喝多了也还有些上头。刘钧也感到身上燥热,醉意朦胧,沈曼更是个胆大奔放的,她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以她的人生经历,遇到个好的,自然就要大胆去追。

    “我感觉不胜酒力,醉了。”刘钧道。

    “醉了更好,就到楼上我房里歇了去。我扶你上去吧,只怕你嫌弃我。”

    话说到这份上,刘钧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能拜倒在三娘子的石榴裙下,求之不得呢。”

    沈曼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她的酒量是很好的,不过此时也有酒意上涌,满面绯红。

    “我扶你。”

    沈曼起身抚刘钧,刘钧便也趁势起身,半边身子搭在沈曼身上,跟着她往楼上去。两人靠的近,刘钧能闻到一股极好闻的气味涌入鼻子,他感觉自己更热了。

    两人进入沈曼的房里,沈曼直接把刘钧扶到了床上。

    房门关上,红烛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胭脂香味。

    “刘大人可愿做我入幕之宾?”

    沈曼一双眼睛凝视着刘钧。

    “求之不得。”刘钧笑着回道。

    “那你还等什么,**一刻值千金。”沈曼伸手将刘钧一把推倒在床上,然后要去吹灯。

    “别吹灯,我要就这样看着你,看看你这美丽的**,如玉般的肌肤。”

    沈曼脸上越发的绯红,轻轻一笑,“那就不灭灯,让你看个够。”

    一只玉手开始解开衣带,衣服件件滑落。

    “真美!”

    刘钧叹道,沈曼的身材确实很好,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瘦的地方也没多一分肥,特别是那皮肤极为雪白红腻,让人砰然心动。

    沈曼俯下身子,喃喃低语,“要我!”

    温香软玉在怀,刘钧忍不住抬头去吻美人那诱人的红唇。

    ............

    云歇雨收之后,激情消散,窗外万籁俱寂,刘钧满足的沉沉睡去。

    沈曼却很兴奋,根本睡不着,她拉过毯子将雪白的身子摭住,侧起身近距离的打量着那个刚才猛如虎般的年青男子,比她还要小了五岁的男子。

    他的脸庞那么硬朗,浓眉大眼,睡觉时发出微微的鼾声。

    她觉得自己从没有如这次般,对一个男子这般的倾心。可是心里又犹豫纠结,他是这般年轻,又这般俊秀,还比自己年轻五岁,自己跟她,似乎根本没有可能。

    虽然曾经也嫁人为妾,可对那个生活了几年的丈夫,说不上什么喜欢,更没有什么动情,不过是依同行前辈们的经历,在年轻时给自己找个出路。

    想着想着,她居然一夜未眠。

    次日早晨,刘钧醒来时,她已经不在了。

    刘钧穿上衣服,在房间了坐了一会,始终没见她人回来,笑笑离开了房间出了红袖坊。红袖坊二楼,沈曼看着刘钧那矫健的身影离去,柳眉轻蹇。

    回衙城的时候,刘钧遇到当值的骑兵司百官张山。

    “大哥早啊。”张山笑着和刘钧打招呼,不过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猥琐。

    “早!”

    “大哥真厉害,那沈三娘子自到咱这虎头堡后,不知道多少人仰慕,好多公子士人富商都想当她的入幕之宾,甚至有人愿意出千两银子,只愿与她共度一夜**,可都被三娘子拒绝了。却想不到,大哥一文钱都不用花,那沈三娘子反而倒贴上来,不但得了人,还赚了五百两金子和三千两银子,外加两匹马和宝铠宝剑呢。了得,大哥厉害。”

    “别混话了,那些金银其实是别人送的谢礼。”

    “别人?难道大哥昨晚不止搞定了沈三娘子,还一箭双雕?大哥,厉害啊!”

    刘钧反手在张山背上拍了一赏,“瞎说什么呢,还记得李十娘嘛?”

    “记得啊,就是自称大哥外室直接找到嫂子的小娘子嘛,她不是走了吗,提她做啥。”

    刘钧摇摇头道,“这李十娘来头可不小,安东郡王的外甥女,她父亲还是前山西按察副使。这些金银礼物都是安东王和李十娘送来的谢礼,感谢我上次救了她。”

    张山点了点头,“大哥,这十娘子看来跟你之间还没玩呢。这回完了,人家是郡王的外甥女,是正四品按察副使的女儿,若她到时仗势要对你霸王硬上弓,大哥你咋办啊,是要坚决反抗,还是闭眼享受?”

    “滚!”刘钧打断张山的玩笑,“去叫队总以上军官到议事厅议事,安东王已经同意我们的合作要求了,现在,我们得拿出些成绩来,证明我们九头鸟的能力!”

    “安东王同意了?”张山点了点头,“莫不是那李十娘的关系吧。”

    “管他安东王怎么同意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刘钧道。

第103章 紧急集合

    ();    安东王的合作条件已经开出来了,能不能真的得到这次机会,说到底还是得看刘钧自己的实力。

    或许是为了考验九头鸟的实力,胡广这次过来除了传达安东王的话和送谢礼外,对于如何打击私盐贩之事,丝毫没提,也没有提供半点情报。刘钧肯定胡广手里肯定有不少私盐贩的信息,可对方却丝毫不提,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看他们的本事。

    刘钧在召九头鸟的军官们商议过后,立即派出了十二太保冯胜和十三太保朱元成各率夜不收队和亲兵队四处侦察麻城太平乡境内的私盐贩子消息。

    经过多日的仔细侦查,刘钧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私盐贩很多,而且还呈现了组织化的情况。总体来说,现在太平乡境内的私盐贩有两类,一种就是那些势力雄厚的商团,有些是外地的盐商,有些是本地的豪绅商富,总之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们贩盐,数量庞大,直接用船从沿海之地将盐运来,然后他们在各地还早建有分销网络,只负责将盐运进来。然后在那些交通发达的水陆码头,把盐下船,直接分给下一级的私盐商。

    下一级的私盐商一般都是本地的地主豪绅,不是地方大族,就是跟地方官府关系密切。他们拿到盐后,再往下分销,最终层层分销。这样做既加快了私盐的销售,同时也减轻了分险。毕竟那些大盐商们把盐一级级销下去,虽然利润不如自己直接销售来的多,但通过这样的网络,销售速度更快,且转嫁了风险,就如现代保险业里的再保险一样。

    而相比这种比较严密的网络,还有一类盐贩则要简单的多,这些人都是些跑单帮的,规模较小,肩挑背负,属于散贩。

    既然要合作,同时也是要向安东王表明他们的实力,刘钧自愿不愿意把第一次出击浪费在一些散贩身上。

    通过汇集的情报,刘钧发现了太平乡最大的一个私盐分销点。

    “双河集赵家庄就是太平乡的分盐处。”冯胜指着地图上的双河集位置对刘钧等道,“这里有河流可直下大江,来自广东的大盐商们直接运盐自江西而上入大江进湖广。双河集后边的赵家庄赵武是当地富户地主,同时也是双河集的私盐贩子,他到武昌从广东的盐商手里拿盐,用船运回双河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日在双河集赵家庄中分盐,他的私盐几乎销往整个太平乡,甚至还销往河南光州山区。”

    “这个赵武具体什么情况?”刘钧问。

    “双河集的豪强,家有千亩良田,还经营了不少商铺。赵武今年四十来岁,据说早年家里并不富裕,后来南下跑商,听说曾经在福建做过出海的船员,去过东瀛朝鲜等地。再后来听说入赘娶了一船长的女儿,后来船长死后,他将船卖了,带着妻儿回到双河集,置宅买地开商铺,结交豪强,赵家也因此兴旺起来,如今成为双河集首屈一指的富豪。”

    刘钧笑了笑,“这套说辞怕只是糊弄普通百姓的而已。这个赵武居然暗地里做着私盐买卖,那么他以前在福建肯定也不是干的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做海贼之类的,要不然,一般人哪能这么短时间发达。而且如果他以前真是清白的,那他回来后既然这么有钱了,还贩什么私盐,这怎么都是说不通的。我看,这家伙以前做贼,如今做盐枭。”

    “赵武手下有多少家丁?”刘钧不关心赵武以前是真的靠上门女婿得了横财,还是做海贼起的家,他现在关心的只是这个赵武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他现在只关心赵武手下有多少人马。

    “赵家庄里的家丁不多,也就是二三十人。但他在双河集上还有好些个铺面,甚至还有一家镖行,另外据我们打探,还有一家打行实际上也是由赵武控制的。另外,还有好几个庄子,都是替赵武卖盐的。”

    听到这消息,刘钧也不惊讶,赵武这种人,与一般的大盐枭不同,他们只算是最底层的私盐贩,最注重的是地方的势力与关系网。

    赵武的实力并不弱,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的势力比较分散,镖行、打行,还有商铺的伙计,赵家的家丁,甚至下面几个庄子的盐丁们,加起来自然不弱,可平时却是分散的。

    如果主动出击,赵武绝对撑不住九头鸟的攻击。

    “知道赵武官面上有什么关系吗?”刘钧问,赵武既然能在地方上销私盐,肯定不只是凭着他的那些家丁打手们,肯定还与官府有联系,这样才有可能站的住脚,吃的了这些利益。武力方面九头鸟对付赵武毫无压力,但刘钧必须先弄清赵武背后官方的依靠。

    “赵武跟官府倒没太大关系,不过是花钱喂饱了衙门里一众人而已。但是,赵武有个妹妹却是锁口河刘家三房的二姨娘。”朱成元把自己打探到的赵武关系禀报给刘钧。

    “锁口河刘家!”

    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刘钧眼睛微眯起来,对于刘家他也是感情复杂,当初他得知西湾刘家是锁口河刘家分支的时候,兴奋的上门认亲,想要抱刘家大腿,结果却被刘老太爷无情的拒绝了。

    “大哥,要不咱们换个人收拾。”张山看到刘钧沉默,以为他畏惧刘家的权势。毕竟锁口河刘家的刘侨现在可是锦衣卫高官,据说最近很得皇帝看重,已经升任五城都督之职。

    “不,就拿赵武开刀。”刘钧语气坚决的说道。赵武贩私盐之事,也许刘家知道,也许刘家还从中拿过好处,但刘钧并不畏惧刘家,他这是在帮着安东王做事,而且只要他动作够快,一举拿下赵武,证据确凿,那刘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支房子弟的妾室来跟他刘钧为难。

    况且,刘家想为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上门想抱刘家大腿的那个刘钧了。

    “最近弟兄们训练的如何了?”刘钧转而问道。

    “很刻苦很用心,成效不错。”骑兵司百总张山回报。

    刘钧点了点头,“是时候把弟兄们带出去放放风了,特别是那些新队员,一味的在训练场上练习,终究不够,必须得真正见血才行。回去准备下,今天我们来次实战检验,看看他们这些日子的训练倒底成效几何。”

    “所有队员都出动吗?”张山问。

    “嗯,这次咱们不鸣则已,一鸣则须惊人。全体出动,高调的扫平赵家庄拿下赵武。”刘钧道,巡检司本就有缉私的职责,而团练虽主要是负责剿匪安民,可同样也有缉私捕盗的职责。刘钧要出动打击贩卖私盐的赵武,谁都没法说他不是。

    不过一般情况下,那些官差捕快缉私盐丁们早就被这些盐枭们喂饱了,根本不会去管他们的事情,也不敢管,他们也顶多就是敢抓几个散贩的小猫小狗。

    日暮西山,九头鸟一天的训练刚刚结束。

    队伍解散不久,队员们排队浴房里冲凉洗澡,又排队到食堂吃了晚饭,刚回到宿舍准备休息会再开始晚上的文化课,结果紧急集结号就响起来了。

    “紧集集合!”张冬狗一把将手里的九头鸟操典塞进怀里,几步跑到本队队员们的宿舍里,大声喊道。

    赵狗剩也连忙在叫唤本伍队员们迅速着装。

    依着平时的训练,队员们迅速的全副武装起来,穿戴绵甲,拿起刀枪,往库房领取火药铅弹火箭等。

    刘钧站在暮色下的校场上,看着旁边的那架自鸣钟。

    一刻钟,队员们已经全都按旗队集结到了校场。

    “检查装备!”刘钧喝叫一声。

    各级军官开始检查各自部下的武器装备,十分认真。

    检查完毕后,刘钧又让镇抚带着军牢们再检查了一遍。

    “好,现在出发!”刘钧挥手,夜不收率先上马开路,队员们都有些茫然的跟着前进。

    “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啊?”狗剩骑在马上,跟在队总张冬狗旁边,低声问道。

    “别说话。”张冬狗打断了赵狗剩的好奇,对于这次出动,其实张冬狗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是一次实战。但打的是谁,去哪打,一无所知。

    全队近六百人在暮色下悄然前行,刘钧这次把所有的队员都带上了。

    虎头堡街道上的商贩百姓都惊讶的看着鱼贯而出的九头鸟团,看着他们这全副武装的队伍,大家都惊讶万分。

    “三娘,九头鸟出动了。”红袖坊里,李凤姐提着红裙跑到楼上,大声的对沈曼道。沈曼推门而出,跑到楼上栏杆边倚栏向下望去,果然,刘钧身披着朱漆山文甲,头戴凤翅兜鍪,肩上挂着腥红大披风,跨下白马,说不出的威风凛凛,正率着队伍向堡外而行。

    她还想向刘钧招手,可他却带着队伍很快通过长街,消失远处。

    虎头关距离双河集赵家庄并不远,也就二十里左右的样子。刘钧特意选了将近天黑之后才出发,队伍一路悄然行军,速度很快,一路上不少幕归的百姓看到这支全副武装的队伍,都惊惧的避往两旁。

    半个时辰,九头鸟团已经到了赵家庄。

    赵家庄是个不小的庄子,估计有百多户人家,赵武的宅子就建在庄东头,格名的显眼,墙院高深。

    “围起来!”刘钧骑着马向赵宅一挥手。

    队员们没打火把,直接摸着黑围了上去,这时村里狗叫了起来,间杂着男人的喝骂声。赵宅里灯火通明,一片热闹景象。

    “大人,围起来了,这网收获不小,赵宅里动静不小。”

    刘钧笑笑,他选择今晚前来,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正是六月三十,按惯例,赵武明天分盐,这个时候,盐肯定都已经准备好了,甚至他手下的盐丁肯定有不少已经赶来了。他今天来,就是要一网打尽,人脏并获。

    “赵家发现我们没有?”

    “好像没有,不过这狗这么叫下去,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那还等什么,破门!”刘钧挥手,“传我命令,里面的都是盐枭,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

第104章 突袭

    ();    (感谢犁天的牛打赏,谢谢!)

    格杀勿论四字一出,几个军官都不由的握紧了刀柄。冯胜深吸了一口气,“我带夜不收去开门,等我们信号。”

    黑暗里,刘钧点了点头。

    冯胜走回自己的夜不收队,朝夜不收队员们低声交待安排。十几名夜不收一起点头示意明白,他们迅速的检查了一遍装备,然后悄悄靠近大门一侧围墙下。

    院里狗还在狂叫,间夹间喝酒划拳的声音。

    冯胜给队员们比划着手势,借着那微微的一点光亮,他看到队员们点头。

    赵家的围墙很高,估摸有一丈多高,不过这难不到夜不收的队员,他们做为夜不收,都是全队中身手最好的一批人。两个队员蹲在墙下,手把手搭在一起,冯胜小跑几步助力一脚踩在那两名队员的合搭的手上。

    两名队员适时的配合一起发力,猛向上抬,冯胜借着这股力气一个提纵,双手伸出,一下子搭在了墙头上,再一用力,整个人已经站在了墙头。

    旁边还有几组依样画葫芦,很快又送上三名队员上得墙头。

    冯胜没急着跳下去,而是从怀里先取出来一个纸包,其它三名夜不收也如此。纸包里却是几个大肉包子,冯胜将包子撕开两半,然后扔进院里。

    刚刚还在狂叫的恶犬却停下叫声,立即过来啃吞包子。

    冯胜看着那几条恶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尽是微笑,他心里默数了三十下,确定几条狗都已经被毒包子毒杀后,才向队员们一挥手,大家一起跃身纵入墙内。

    四人都穿着皮甲,脚下薄底靴,跃入院中悄无声息,在黑暗里绕到大门后。那里有两个家丁靠在一起聊着天,说着什么荤断子,笑的很**,冯胜和另一队员悄然从他们后面摸出来,一把扼住他们喉咙,捂住他们的嘴,短剑直接自守门家丁的肋下插入,一刀致命。

    另两名队员已经取下门栓,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取了一个葫芦出来,往门臼里倒了一些油,然后才拉开大门。大门打开,没有发出丝毫异响。

    冯胜丢下那软塌塌的家丁尸体,对着外面招手。

    刘钧看到,“冲进去!”

    闻令冲在最前面的是步兵局的杀手队,这些队员全冷兵器装备,都是些身强体健,力大身手好的战士,最前面的队总伍长都执盾牌,后面是长枪手、钩枪手、镗钯手们。

    “谁?”

    院子里,一个喝的有些醉熏熏的汉子看着影影绰绰,大着嗓门喝问了一声。

    回应他的却是一支长箭,那支箭直中他的面门,那醉汉惨叫一声倒地。惨叫声很大,惊动了屋里的人。

    “王二,怎么回事?你他娘的鬼嚎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的喝问。

    “你们两个出去看下怎么回事。”赵武今晚也喝了不少,虽听到惨叫,倒一时没想到太多,更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打上门来。

    两个盐丁刚打开门,结果却听到呼啸的声音。

    数十支利箭乱射而入,两个倒霉鬼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

    这下屋里人总算知道先前的惨叫是怎么回事了,满屋惊骇,赵武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官兵,而是其它的盐贩甚至是贼匪找上门来了。

    “抄家伙!”赵武早年家贫,十几岁时就流浪在外了,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最后在福建加入了海盗团伙,在船上干了几年刀头舔血的营生,赚了点钱,娶了妻生了子,后来也不想再继续那般海上拼命了。就上了岸,后来给一个盐商做事,日子安稳了许多。

    多年以后,凭着曾救过那盐商一命的人情,他回到了家乡,成为了那盐商的一个小小的分销商,靠那些年卖命赚来的钱,他在家乡也算是风光起来,买田置地,成了赵家庄的首富。可暗里地,却依然靠私盐赚钱。

    实际上,他不仅掌握着太平乡这一片的私盐买卖,甚至还负责从武昌把整个麻城这块的私盐运送进来。

    虽然贩私盐是很大的罪,可凭着银钱开路,他这买卖一直做的很顺,从不曾有过什么危险。

    “官兵缉私,敢抗拒者格杀勿论!”

    一道道响亮的喊声响起,然后大队的兵丁举着盾牌长矛还有长枪火铳拥了进来,将屋里的人团团围住。

    赵武等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一个个喝的半醉,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你们是什么人?”赵武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

    刘钧大步踏入厅中,打了一眼厅堂,大约有好几十人在这里饮酒。一个个袒胸露腹,精壮凶悍模样,一见就不是什么好人。

    刘钧笑了笑,“本官乃县团练练总刘钧,兼太平乡虎头关巡检司巡检。”

    赵武听到刘钧自报家门后,强自镇定,拱了拱手,“原来是刘大人亲临,在下有失远迎,失罪失罪。早听闻本乡来了个有名的年轻英雄,少年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原来一直打算前去拜会恭贺大人,只是一时不得空,还望恕罪。不知大人今日亲临寒舍,所为何事?”

    “我知道赵员外很忙,忙着卖私盐嘛。这不,我听说你赵家庄明日又要分盐,所以我今天提前来了。”

    “大人说的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明白?”赵武道。

    “你也不用跟我装,我既然能来,就是有真凭实据。”刘钧冷笑一声。

    “报!”冯胜自外进来,“大人,弟兄们已经围住了整个赵家大宅,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了,除了赵家的家眷外,还抓获了一百多个青壮男子,都不是赵家人。”

    “那都是我的亲戚,今日是我赵家喜事。”赵武还嘴硬。

    刘钧不理他,向冯胜问道,“还发现了什么?”

    “盐,大量的盐,后院堆了一院子的盐,都用麻袋装好的,初步计算了下,足有一千多袋。”一麻袋盐有一百多斤,这一千袋那可就有十多万斤盐。这可是足好几百引的私盐,数量之多,让刘钧都大为意外。

    他本以为能查个几千斤万把斤就不得了了,没想到一查就是十多万斤。

    贩私盐在大明可是死罪,而且是仅次于谋反的重罪,贩一石都能处死,更别说这十万斤了。

    有了这些盐,这次出动就完美了。

    “查封赵家,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刘钧毫不客气的道。

    “你敢!”赵武怒喝,“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跟谁做对。”

    刘钧冷笑几声,走到赵武面前,拔剑一剑将他捅死。将带血的剑在赵武的身上擦干净,刘钧收剑入鞘,“区区私盐贩子,也敢如此嚣张,真是自寻死路。”

    那一众盐丁们看着刘钧直接就把赵武杀了,都目瞪口呆,一句话都不敢说。

    刘钧很满意这个结果,这次的收获不错,刘钧希望也先只到赵武为止,并不希望赵武当众再说出什么锁口河刘家,又或者是县里拿过他钱的官吏名字。

    “查抄赵宅!”

    队员们办事还是很麻利的,赵家宅子里今晚上聚集了不少的私盐贩子,加上赵家的家丁,其实人不少,但他们被九头鸟突袭,根本没机会反抗就被一锅端了。

    一个个的全都被绑了起来,赵家院里灯火通明,这些人全都被喝令坐在地上,然后一个个接受分开审讯登记。

    那些前来分盐的盐贩子,其实并不全是什么亡命之徒。通过审讯,刘钧发现,绝大多少来拿盐的人,都是太平乡各地的村里的百姓,不过是些稍强悍些的百姓。他们胆子比较大,日子难过,便从赵武这里拿盐,每次也不多,一两袋盐,两三百斤,再拿回去分销给村里的百姓,或附近的百姓,总之,他们其实干的是零售,赵武干的是小额批发。

    几百个人抄家,那速度和效果都是很好的。

    一箱箱的金银都被翻了出来,甚至就连赵家的几处地窖都很快的审问出来,然后发掘出来,堆到了院子里。

    刘钧坐在灯下,正翻看着查出来的赵武的账本,赵武有内外账房,外账房是一个老秀才,内账房是他的一房小妾,这两个人在刘钧面前,早吓破了胆,都不用刘钧怎么威吓,他们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交待出来了。

    赵武的历次入盐和分盐的账单,那些他们这里分盐人的名录,以及他置办的那些田产、宅院、商铺,甚至他开的体镖行、打行的详细账目全有。

    收获巨大,行动完美。

    “张山,你立即带骑兵司将赵武的镖行、打行给查封了,人都抓起来,其它的几间双河集上的商铺也立即查封。”

    “王谦,你带步司人马立即按这分盐目录,把那些历来在赵武这里分盐今晚却不在赵家庄的人给抓起来。”

    刘钧一道道命令下达,众人领命前去。

    赵家还在继续搜查,现在搜查出来的钱物已经起码有过万两!

    这次还真是开门红,大发大利了。

    “冯胜。”刘钧叫来把兄弟,低声对他道,“你马上带队员把这些抄出来的金银细软都运回虎头堡。”

第105章 一炮而红

    ();    刘钧率九头鸟突袭赵家庄,相当的隐密和迅速。而九头鸟的实力也确实如传言中的那般厉害,向来为双河集一霸的赵武,被人直接就一锅端了,连脑袋都被砍下来挂在了双河集的大石牌坊上。

    一夜之间,双河集似乎就变了个天。原来横行于集市上的赵家人马不见了,换成的是一队队不时往来队列经过的九头鸟团练巡逻兵勇。

    街市上张贴了不少的告示,还有人敲着锣在四处宣告。

    整个早上,集市上都在谈论一件事情,赵家庄的赵武完了,他的那些走狗们那些手下盐丁们也完了。

    集市东边的关公庙前的那个戏台之上,正在布置,听说刘团练要公开展示赵武团伙的罪行罪证。

    好多百姓已经早早的在戏台前抢占位置,坐等看好戏。

    而刘钧此时依然还在赵家大宅里,有九团鸟团的镇抚常升亲自带队搜查审问,赵家再无秘密可言。

    账本、银窖,夹墙、密室等等一样不剩的被审了出来,然后打开。

    各种钱财粮食首饰等堆了半个院子,九头鸟从刘钧到下面的队员一个个都兴奋万分,忙碌了一夜,却丝毫没有疲惫之色,反而一个个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兴奋的要把赵家最后一枚铜钱都给榨出来。

    天亮前,派出去的各支队伍也陆续赶了回来。

    赵武在太平乡的各处商铺,包括镖行、打行、米行、布庄、钱铺以及当铺、小押、车马店、客栈、田庄,等等都被九头鸟查封,账目、金银细软还有掌柜伙计等都被押回,商铺被封。

    九头鸟按图索骥,赵武手下的私盐销售团伙成员也被一一从各个村庄带了回来,一个都没漏掉。

    一次完美的行动。

    “大哥,目前总计查获黄金一千三百六十五两,白银一万七千四百六十六两。制钱两千六百五十七贯,金银首饰珍珠翡翠等不少。”刘钧的把兄弟七太保常升,也是九头鸟团的镇抚,执掌军纪的常升满面兴奋的低沉声音向刘钧急急禀报。

    “这个赵武还真是条肥鱼。”刘钧感到意外惊喜。

    “大哥,还不止呢,我们还总共搜到了各个钱庄发出的大约五万三千多两银子的庄票。全都是千两一张的各大钱庄见票即付的现票。”

    “给我看看!”刘钧这下真有些相当惊讶了,赵武的各处产业里抄出万多两银子不意外,可还能弄到五万多两银子的庄票,这就让人意外了。

    常升将一迭庄票交给刘钧,刘钧抽了一张出来仔细观看。

    这张庄票的样式其实十分简单,长约六寸宽约四寸,纸上印有浅绿色的花纹。在纸的正中,写着凭票即付足银一千两整十个字,完全是毛笔手写,字体还有些潦草,近乎于大夫看的处方,不过还是能看清楚数额。

    庄票的右行写着庄票号数,左行有应解日期,左下还有钱庄的名字。票面上还有几个图章,箝口印盖在庄票正中和留底骑缝处,年份花章盖在庄票的左上角,庄章盖在面额上。

    这张承裕钱庄的庄票在刘钧看起来太粗糙简便了一些,可却是实实在大的价值一千两花银,不记名,无须凭证,见票即付,基本上跟钞票也差不多了。

    家里老丈人就开钱米铺的,刘钧对这个时代的钱庄也算是有些了解。知道发展到了如今,钱铺钱庄银号其实已经很发达完备了,不但能存款还能放贷,甚至还能异地划汇等,同时还经营如铸造银锭,鉴定成色,兼营首饰等等,经营业务众多,其中就有发行庄票这一种。

    庄票是钱庄所发行的信用纸钞,一般来说不用经过官府批准,自行发行。也不用什么保证金之类的,但也与钞票有很大不同。此时的大多数钱庄的庄票,其实类似于一张存款单。把钱存入钱庄,可以开取一张庄票。

    庄票大致有两种,一种就是现票,完全不记名,谁持有谁就得取现,见票即付,不过仅限于本钱庄兑现,而且有些没有分号的钱庄,还只能本地取现。

    还有一种庄票则同样是不记名的,但却有到付的日期,流通没问题,但取现必须得等到注明的到期时间才能兑现。

    总之,大抵就是如此,庄票的数额不定,完全是存多少就是多少,既可以是一百文钱,也可以是一万两。不过一般只有极大的钱庄才会开这么大的庄票,一百情况下,一千两银一张的庄票,已经是相当大面额了。

    仔细的打量了这张庄票许久,刘钧认定这是一张真正的庄票,不是假的,也不是什么付过帐的。仔细的查看了其它庄票,钱庄名字不同,印章也有不同,但全是真的。

    五十多张一千两的庄票,足足五万三千两花银,见票就能兑现。

    “还真是发财了。”刘钧高兴的手都有些发抖了,他把庄票全都塞进怀里,高兴的道,“派人禀报县府以及巡盐道和分守道、兵备道诸衙门,另外派人通知一下胡管事。”

    六月最后一天的晚上,刘钧一炮而响,干了一票大的,将太平乡赵家庄的赵武团伙给一窝端了。

    完全是一锅端,没一个漏网的,上上下下总共五百余人,其中赵武的家丁打手就有一百多个,另外还有两百人的分销盐贩,剩下的则是些参与贩盐的车夫脚力船工商铺伙计等等,还有赵武的家眷。

    天亮以后,刘钧的信使策马往各处报信,那些偷偷摸摸闻讯前来打探消息的各方人物,也很快找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控制着太平乡甚至东面山区很大一片地盘私盐贩卖的赵武栽了,栽的不能再栽,人头都直接挂在了双河集的大石牌坊上面,死不瞑目。

    消息如风一般的迅速传开,麻城的那些私盐贩子们没有人笑的出来,以前他们没少跟赵武争地盘,可赵武死了,他们没法高兴,只感觉到深深的恐惧。这个刘钧,简直就是乱来,根本不按套路来啊。

    谁都在担忧,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一些凶悍的家伙,已经在如今手下的亡命之徒们时刻提防着。而一些胆怯者,甚至已经打包细软直接往府城跑去避风头了,还有些狡猾些的,则一边跑一边准备了份厚礼派人往虎头堡送去。

    蕲黄地区的私盐贩们震动,官府也同样为之震动。

    麻城县知县陆晋锡接到禀报时,正喝汤的他,手里的汤匙直接掉到了桌子上,他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咧着嘴直吸长气。他深深的预料到,这回刘钧肯定又要掀起一**澜了。

    “这个刘钧,怎么就不给我省省心呢。”陆晋锡当然知道县里私盐情况严重,可这种局面乃是有多方势力妥协而成,他一个小小知县并不期望去打破和改变,只求任内不要出乱子就行。可现在刘钧立马就掀了盖子,还下手这么狠,一点余地都没留。“备轿,去沈庄。”

    已经在红袖坊长订了一个房间的胡广一大早也接到了禀报,接到了两个,先是刘钧的手下来报,然后过了会他的手下家丁也赶回来报告了此事。

    “赵武被杀了?”

    “人头都在双河集牌坊上挂着呢,赵家庄一伙全被抓了,整整抓了五百多个呢,现在整个双河集百姓都在瞧热闹。”手下擦着汗禀报道。

    胡广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微微有些走神。刘钧的手下来报,在赵庄查获了十万斤私盐,但刘钧又说这批盐不打算让他回收,而是要留给九头鸟自用。他心里轻骂着,十万斤盐自用,九头鸟那几百个人,一年有一万斤盐足够了,十万斤,难道要吃十年?

    他知道刘钧先告诉他得了十万斤私盐,转而又不肯按约定回收给他们,这定是在表达不满。什么不满?估计是嫌他之前没有告诉他私盐贩的情报。

    胡广也有些无奈,不是他不肯通报情报,而这是安东王的意思,目的是考验下刘钧的能力。不想这个刘钧还真厉害,他这边刚通知刘钧说安东王愿意合作,结果刘钧没几天就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赵家庄的赵武,胡广当然知道,掌控着太平乡私盐贩卖的一个盐枭,算不得什么大盐枭,但也有些势力。他原也意料刘钧可能先拿这个赵武开头,可绝想不到动手这么快,这么狠,而且效果这么好。

    “你回一趟蕲州,替我向王爷送封信。”胡广放下茶杯,无奈摇头笑笑,刘钧确实向他展现出了很强大的实力,他必须立即如实告诉安东王。至于刘钧要留着那些盐,随他吧。如果按约定,这十万斤盐让他们来回收,一斤只有两厘银,十万斤不过二百两银子而已。刘钧明显不想吃这个亏,这回就先让他一回。

    一天之间,黄州府、黄州卫、分守下江防道、分巡下江防道,巡盐道、麻城县、保生堡乡团等大小衙门尽收到了刘钧的禀报。不约而同的,各衙门或主官亲自带队赶来,或派出僚属代替,都奔太平乡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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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称雄介绍:
一个穿越者的明末奋斗史,从小小武生到争雄天下!
时间从公元一六三九年开始,这一年,是大明崇祯十二年,张献忠降而复叛再起于谷城,李自成蛰伏两年重出于商洛,吴三桂刚被擢为宁远团练总兵。明清最关键的一役,历时三年的松锦大战也才刚刚开始。
待我重整山河,再建汉家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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