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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明末称雄txt下载     明末称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外室

    readx;“我有了!”

    刘钧刚进县城的家中,迎接上来的陆雪琪就开口告诉了他一件大事。这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同时又觉得有些意外。他上次离开这里已经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他们同房到他离开时也才几天而已。

    不到两个月就能知道有了?

    “我那个许久没来了。”陆雪琪又道,说话的时候还一脸的幸福状。刘钧不由的轻笑,月事没来也不一定就是怀孕了啊。这明显是没什么根据的猜测而已,不过刘钧也不想这个时候破坏气氛。

    刘钧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陆雪琪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哎呀,这是在院里呢,被人看到。”

    “被人看到又怎么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娘,老公亲老婆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什么。”

    陆雪琪很喜欢这话,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啊,要是再过几个月,到时肚子显怀了,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家提亲,这次我请公辑帮我上门做媒。”

    陆雪琪惊喜的拿拳头轻轻在刘钧胸口敲打了几下,“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忘记这事了呢,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就不知道回来。”

    “队里事情比较多。”刘钧没有细说,剿匪之类的事情毕竟很危险,说了也只是让她为了担心而已。

    刘钧松开陆雪琪,提起放在脚下的一个包。

    “打开,看看喜欢吗?”

    陆雪琪打开包,里面一片五彩霞光,却是数件金银玉石珍珠的首饰,有金钗、玉坠、珍珠项链等七八件首饰,都非常的漂亮。陆雪琪也算是有钱人家出身,平时也见过不少世面,可一见这些,也认出这些东西都比较珍贵,如那串项链,难得的是每颗珍珠都一样大小,这样一串珍珠起码得过百两银子。

    “太贵重了!”陆雪琪惊讶的叫道。

    “你喜欢吗?”

    陆雪琪点头,“喜欢,我都喜欢。”

    那边丫头瑶瑶和宝儿两个其实早就躲一边看着了,刚才见刘钧抱着雪琪亲吻,她们不好意思过来,这个时候看刘钧送首饰给雪琪,便都忍不住跑了过来。两丫头你拿一件,她拿一件,都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刘钧见样,又从身上拿出两个小盒子递给二人,“不会少你们的,一人一件,拿去。”

    宝儿比瑶瑶跟刘钧更亲近熟悉,因此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并立即打了开来,里面却是一副同样漂亮的珍珠耳环。

    “哇,好漂亮,二爷,这真是送我们的吗?”

    “你要不喜欢也可以还给我。”刘钧笑道。宝儿立即把身子一扭,将珍珠耳环藏到身后去,“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的道理。”一面招呼瑶瑶,“瑶瑶姐,你帮我戴一下。”

    两丫头在那里高兴不已,刘钧笑着牵着雪琪的手进入屋里。虽然一别一个多月,可这家里一切都很好,有宝儿一家和瑶瑶照顾着,很不错。

    “大嫂常过来看我。”雪琪有些羞涩的对刘钧道,从家里跳墙离开,跟着心上男人同居在县城里,有家却不敢回。心里总担忧着不能被公婆接受,好在住在这里的这月余,虽然公婆没有上门来过,可大嫂却来过几次,几个大小姑子也都来过,她们都对她很不错,每次来都带着礼物,总跟她聊的很开心。

    “大嫂很好说话的,对了,你爹娘没来过吗?”

    雪琪摇了摇头,“管家来过几次,每次送来不少东西。”

    刘钧点了点头,这情况说明还是不错的,也许陆家父母心里对女儿这样跳墙离家有气,可毕竟是独生女儿,只是暂时还抹不开脸面而已。但既然没来把人带走,还差管家经常来送吃用,这就说明陆父陆母基本上已经默认了他们在一起了。

    现在差的,就是正式的说媒提亲下娉礼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上你家。”

    雪琪点了点头。

    稍后,李春江和张山等一行上门前来,刘钧叫了宝儿爹去酒楼订酒菜,同时也让雪琪见客。李春江张山等人都是刘钧的兄弟,因此雪琪并不需要避开。冬狗子和狗剩两个这次也是跟在刘钧身边前来的,看到队长居然未婚同居,心里大大惊讶,不过看到队长夫人那么漂亮时,又觉得更加惊讶。

    一群人正在院里聊着天,突然宝儿爹过来禀报。

    “公子,外面有个小姐前来拜访,说是公子的朋友。”宝儿爹说到朋友两个字时,神色有些古怪。

    刘钧也想不到哪来的什么女性朋友。

    结果还没等他出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进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带着两个婆子和两丫环的李贞大小姐。刘钧一看到她出现,不由的头大。这丫头简直就是不正常,救了她一命,结果就缠上刘钧了。上次在女王城休假时,她死活要跟着来,刘钧当然不肯答应。

    可没想到,他这边刚到家,她居然就找上门来了,这怎么回事,她们此时不应当是在女王城的营地吗?

    陆雪琪也注意到了进来的李贞,同时也看到了刘钧和李春江等一众男人们那有些奇妙的表情,当下就感觉到一股不好的感觉,同时望着那同样长的很是美丽的女子,心里一股子醋意升起,感到了威胁。

    “二爷,这位妹妹是谁啊?”陆雪琪问。

    刘钧正要回答,结果李贞毫不客气的先开口了,她突然笑了起来,望着陆雪琪道,“姐姐,你就是钧哥的未婚妻雪琪吧?”

    陆雪琪对她的那满脸笑容并不感冒,只是用疑惑的表情望着她。

    “哦,我忘记跟姐姐介绍下自己了。我叫贞儿,小名十娘,姓李。”李贞一脸轻笑,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是钧哥在女王城的外室。”

    “外室!”

    一句话,天雷勾动了地火。

    陆雪琪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粉脸含霜,柳眉立起。

    杀气,很浓重的杀气。

    刘钧恨不得上去撕李贞的嘴,你胡说个什么。玩笑不是这样开的,外室,外室个腿。老子摸过一下你的手,动过你一根寒毛吗,居然说是外室。

    “好了,不认识的人不要随便开玩笑。”刘钧瞪了李贞一眼,然后对陆雪琪小心解释道,“琪琪,其实这位李小姐先前被一伙贼人劫持绑票,然后正好我们进山剿匪,将她救了出来。李小姐很喜欢开玩笑的,你不要当了真。”

    陆雪琪的脸色转好了一些,“哦,原来如此啊。”

    谁知这个时候李贞还嫌热闹不够大,居然不肯承认这是个玩笑,“钧哥,这事情就不要隐瞒了,我相信雪琪姐姐是那种开明的人。我们今天就跟姐姐坦白,相信姐姐一定能接受我的。雪琪姐,你放心,虽然我喜欢钧哥,可我也知道先来后到,懂得分寸,以后你是大姐我是小妹,家里你说了算。”

    “算你妹!”刘钧忍不住骂了一声道。

    “别听她瞎说,其实她被贼人抢劫绑票,赶车的车夫和家丁都被贼人杀了,受到惊吓不小,因此现在脑子一直有点那个。”

    可陆雪琪这下却不太相信刘钧了,说李贞脑子有问题,可明明这姑娘好好的,说话清晰,怎么看也不是有问题的。

    陆雪琪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上门来的女人肯定是刘钧在外面沾惹的女人了。其实作为一个受过良好妇德教育的女人,她对于自己的男在在外面应酬甚至是有别的女人,都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你就算在外面喝点花酒,甚至养个外室,只要你不往家里带就好啊。

    可现在,她现在还有些不明不白的住在这里,结果这才隔了一个多月,结果就有女人找上门来,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真是把她气的不轻。

    一声冷哼,陆雪琪气的转身就走,宝儿和瑶瑶两个丫头连忙小跑着跟上。

    刘钧在后面叫了几句陆雪琪也没理会,头也不回的走了。刘钧转过身来,看着李春江等一众看的正热闹的兄弟们,不由的气苦,他扭头瞪着李贞,满脸恼怒。

    “开玩笑也有个度,你过度了。”

    “我都认她做大,同意做了,她怎么还这样啊,一点也不大度啊。”李贞依然是那副笑容。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让你带着我,你却把我丢在女王城自己跑了,我没办法,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前几天我就来了,不过知道你不在这,我就没来登门。今天一听说你回来了,我马上就过来了。”李贞有些得意洋洋。

    “姐姐,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别纠缠我了好不?”刘钧无奈道。

    这话很有些伤人,可刘钧也确实有些烦她了。她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刘钧的生活,他也不得说出重话来。

    李贞的笑容凝固,脸色阴沉。

    “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的。”刘钧狠心道。

    “刘钧你个浑蛋,我恨你!”说完,李贞已经泪如雨下,一跺脚,抹着泪向府外跑去,几个丫环婆子连忙一路小姐小姐的喊着追了出去,一会已经没影了。

    李春江道,“你真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刘钧一摊手,“遇上这样的也只有这样了,走了才清静。”

第77章 床尾和

    readx;女人都是得哄的。

    丢下一众兄弟在外面喝酒,刘钧连忙往屋里去哄雪琪,她坐在卧室里的梳妆台前,默默的流着眼泪。“琪琪,我跟那个李十娘真没有什么,我是救过她,却从没有过其它纠葛,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还找上门来。可请你放心,我以前跟她没什么,以后也绝不会跟她有什么。”

    一边说着,刘钧一面拿起那条珍珠项链,走到她后面,帮她戴上颈间。“琪琪,你戴上这项链真漂亮。”

    陆雪琪道,“要是戴在李小姐的身上,肯定更好看,你赶紧给她戴去。”

    “琪琪,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跟那个李十娘有半点不该有的关系,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这样的赌咒发誓果然是最有用的,也许如刘钧这样的后世人可以不把这些当回事,随便就能发。可对于这时候的人,特别是对于陆雪琪这样的女生来说,这样的恶毒誓言便已经清楚的证明了情郎的清白。

    她伸手指按住了刘钧的嘴唇,“别说了,我相信你。”

    “我知道继业你不会去招惹那女人,是她主动来缠你的。”一边说着,一边她已经带了哭腔,“我只是担心,你这样的男人,肯定会有很多女人爱慕的。今天拒绝了一个李十娘,下一次来个杜十娘怎么办,我好担心,怕你会被别的女人迷住,被别的女人抢去。”

    “别说话,吻我!”刘钧低头温柔的道。

    一个长长的吻后,刘钧放开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雪琪。然后直接一个横抱,将她抱在了怀里,向着大床走去。

    一颗石落地之后,她依在情郎的怀里,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甜蜜的亲吻之中。

    “啊,不要。”

    “娘子,我都忍了一个多月了,今天你得满足我。”

    “轻点,别急。”

    “快点,我都急死了。”

    “啊!~~~~”

    一件件衣服脱落扔在一边,两个年轻的男女再一次赤诚相对。卧室里的红烛,熏香,还有那粉红的纱帐,处处都透出一股着暧昧的气息。

    年轻就是这么的好,轻轻一碰,就如干柴点着烈火,天雷勾动了地火。激烈的动作,粗重的喘息,小别之后的重逢,却更胜新婚,两人就如密里调油,如漆似胶的缠在一起,久久不肯放开。

    终于,当满身都是细密汗水的刘钧大口喘着粗气躺到一边后,两人相视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之前因为李贞出现的不快与误会,也完全消失不见。

    “继业,你说明天我父亲会答应我们的事吗?”

    “当然会。”刘钧笑着道,“如果他不答应,你就直接告诉他,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你爹到时立马就答应了。”

    “混蛋,我跟你拼了!”陆雪琪翻身滚过来。

    “好啊,那咱们就再大战三百个回合,妖精,先吃俺老刘一棒!”

    “啊,不要,放过我吧,我不行了。”

    “哼哼,现在求饶不有点太晚了吗?妖精,再吃我一棒!”

    一夜的折腾,一夜的大战,幸好年轻人精力旺盛。刘钧一早起来后,居然还精神抖擞,而雪琪更是越发的滋润。

    “我让刘叔先放你们回去,然后再让公辑先上门去,稍晚点我再过去。”刘钧在她脸上先亲了一口,然后安排道。

    虽说他们都已经公开同居了,可毕竟也要照顾一下陆家人的感受。

    陆雪琪点了点头。

    陆雪琪精心装扮了大半天,虽然跟着男人私奔了月余,不过今天回家,她依然保持着未嫁姑娘的发髻,身上的衣服也选了一套比较素的,刘钧送她的那几件首饰,她倒是都一件不落的戴上了。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装扮好了,然后宝儿的父亲赶来了马车,宝儿和瑶瑶还有宝儿的妈加上宝儿嫂子四个女人一起跟着坐车,宝儿的大哥则赶了一另一辆车,装着许多刘钧准备好的礼品。

    在门口送她们离开后,刘钧又找李春江去了。

    “公辑,兄弟的幸福可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包我身上。”李春江很热心。

    “你真行,要是不行我再找个有经验的大媒去。”刘钧挠挠头,有些担心的道。

    李春江鄙视了刘钧一眼,练兵打仗,刘钧就跟天生一样厉害。而他当初带人头陆家姑娘私奔的时候,那么干脆果决,反而现在这个时候却这般没信心了。

    “放心吧,现在的情形陆家除了答应还有第二条路吗?何况,你的条件可也不差,他陆家虽然陆姑娘的祖父曾经是进士做过官,可陆父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是捐的监生,现在不过是做着生意买卖而已。”

    李春江对于刘钧的条件还是很看好的,“你们刘家不提是锁口河刘家的分支,刘老爹那也是正经秀才,你还是个武生。何况,你现在还有个官身呢,从九品巡检,官老爷了。二十岁的官老爷,人中龙凤。”

    “是暂代巡检一职。”刘钧纠正。

    “别妄自菲薄了,你行的。”说完,李春江吆喝一声,把张山等一众太保叫过去,把早准备好的礼物提着绑在马上,然后翻身上马,挥了挥手走了。

    偌大的屋子就剩下了刘钧一人。

    虽然说就算刘家反对,也不能阻止雪琪跟他在一起。可他也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结果,他还是希望雪琪能得到家人的祝福的,他知道这些对她很重要。

    刘钧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中,心里真的满满的全是雪琪了。

    家里没人,刘钧便干脆换了身衣服,牵上马往西湾去。一个多月了,还没回过家呢。

    回家的礼物是李春江他们昨天帮刘钧准备好的,几坛子好酒,外加两斤好茶,此外还有一些糖、果子等,另外又有几匹新花样的绸缎,最后就是一小箱的金银,以及好几件古董字画,外加一些首饰。

    二十里路,骑马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侄子正在家门前的树下摇头晃脑的读书,一抬头正好看到刘钧骑着马回来,连忙大声的喊叫着,“二叔回来了,二叔回来了。”就跟一个报喜鸟一样,没会功夫,全家已经都被他通知到了。

    刘钧到了家门前时,一家人连带着家里的佣人们都在等着了。

    刘老爹站在家人最前面,他有些疑惑的打量着从马上跳下来的儿子,几乎都有些不认识了。

    今天刘钧回来,特意穿了官服。

    虽然说巡检官很小,一个杂职。

    可他毕竟比普通的典史、驿丞之类的官不同,他有一身从九品对应的绿官袍,而且按刘钧的品级,他的绿袍前后还各打着一块补子,上面有一只海马。

    乌纱帽、团领衫,束带,官靴。

    穿上这一套的刘钧相当的精神,哪怕没有前后鸣锣开道肃静的排场,也让刘家人看的呆了。

    “钧哥儿,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啊?”大哥刘钊忍不住问。

    刘钧将马缰递给仆人,伸手掸了掸崭新的官袍,道:“爹,娘,大哥大嫂,这是从九品的武官服。”

    刘钊翻了下眼,“我知道这是从九品武官服,可你怎么穿上了?”

    “呵呵。”刘钧微笑,然后一脸不以为意的淡然道,“前段时间我们九头鸟队数次剿匪,表现出众,赵兵宪与陆父母还有梅公便一同提拔了我,因此就穿上了这身。”

    “你当官了?”刘老爹终于回过神来,惊喜的问道。

    刘钧点了点头。

    大哥在一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停追问,“二弟,你现在是什么官职啊?”

    “黄州府麻城县虎头关巡检司巡检!”虽然赵诚已经同意了陆知县的任命,不过还有一道程序要走,只有等正式的任命文书下来后,他才算是正式的巡检,现在还是代理巡检。

    “巡检?”刘钊的热情降了不少,巡检这官毕竟太小了。

    老爹却不以为意,巡检怎么了,巡检也是官啊,从九品,明明正正的品级呢。

    刘老爹一直希望刘家能有人科举出头,也考出个把举人进士,然后当官。没想到,老二出去两年进了武学做了武生,然后回来加入乡团,这才两月不到,回来就已经是从九品的武官巡检了。

    “好好好,我们西湾刘家终于出了一个官了!”

    “爹,巡检只是杂任职,手下管着二十个弓手,几个胥吏书吏,守着穷山僻壤,完全没什么前途嘛。”刘钊自己没什么本事,眼光倒是很光的。

    大嫂梅氏伸手在大哥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你掐我做什么。”

    “谁让你乱说话,自己兄弟做了官你不说好话,说什么风言风语呢。巡检不好,你有本事倒也当一个来看看啊。”嫂子很是泼辣,几句话就训的大哥不敢抬头。

    刘钧这时也淡淡道,“手下的弓兵是没几个,不过我现在手下有二百多家丁,这次回来还要再招募百余新兵的。”

    大哥嘴张的大大的,简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二百多家丁?还要招募一百?”他虽是个书呆子,可还是知道家丁的厉害的,一个小小巡检手下居然能有二三百家丁,这也太...

    “二弟啊,你之前倒是剿灭了多少贼匪啊?”

    “也不多,前后我带着手下也就杀了一百来个吧。”刘钧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刘钊再说不出话了,看着这个兄弟,他感觉跟看着鬼一样。

第78章 前倨后恭

    readx;西湾十字街口,这个位置极佳的地段,矗立着一座很是雄阔的楼房。这座房子极大,建有三层,一楼前面三间大铺面,左边一间熟肉铺,右边一间典当行,中间则是一间客栈的大厅,二楼是酒楼包厢,三楼是客房。后面则是厨房与一个大作坊。

    这整个楼房前后与里面的这酒楼、客栈、熟肉铺和典当房都是张家的产业。明面上是屠户张的产业,不过暗里他的女婿赵县丞也在里面占了两成股,另外县衙里的典史、主簿、胥吏、书办、捕头等也分占了一成。

    张屠户现在已经很少亲自杀猪了,虽然他依然还垄断着西湾的屠宰买卖,这买卖也依然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进项,不过他现在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这十字街口的这栋楼。

    比起杀猪卖肉的进项,这边才真是财源广进。

    张屠户一脸志得意满的踏入大楼的后院,那里有一个忙碌的工坊。也是一个秘密的工坊,专门制造伪银。张屠户的工坊里有好几个相当厉害的制造伪银高手,他把成色较好的一些银子熔了,再掺进去许多铜、铅等东西,制成银子成份很低的伪银,最后再送到典当柜台用出去。

    由于银匠师傅手艺高超,因此他的这个业务干的极好,通过这种伪造技术,张屠户敛财的速度大大增加。如今三个制伪老师傅,还有十几个徒弟,黑作坊里伪银源源不断的制作出来。

    黑作坊里的伪银制造的奇巧精至,与真银无异,难辩真伪。制作伪银,再通过典当行用伪很放当,张屠户现在每天都数钱数的手抽筋。

    另一面,张屠还通过典当行暗中放高-利贷,行着这些不法之事,可就因为有县丞女婿,又与县衙中一众官吏勾结,倒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老爷,我向你禀报一下昨日各处铺子的帐目。”照惯例,每天张屠户都要到各处铺子产业里转一圈,然后帐房再跟他报一遍昨日的帐目。

    “嗯。”张屠坐在藤椅里,早有伙计泡了一杯浓茶过来。

    帐房一项项报着,张屠户自己不识字也不会做帐,但却还是很精明的,帐房偶尔有些错记之处,他都能立即听出来,然后打断帐房,冷哼着指出。

    账房擦着汗水连忙改正。

    张屠户听的很清楚,各处产业都很不错,不过最赚钱的还是制作伪银,这真正的是暴利。把银子拿来掺一下假,转手就是好几成的利润,有时甚至达到倍数之利。比他放贷还来的快,放贷虽然利高,不过却得有本钱,还有个周转时期,哪能造伪银来的快,现在他的伪银不光给自己典当行用,甚至已经远销到武昌甚至是南直隶那边去了。

    倒是正经的几项买卖,虽然也一直有不错的收益,可与制伪银和放贷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张老三从外面走了进来,靠在张屠户卫边道,“爹,我刚才看到刘二楞子回来了,骑着高头大马,还穿了身绿袍呢。”

    “什么绿袍?”张屠眼睛也没睁,自上次在刘家吃了那个大亏后,张屠户现在听到刘家刘二愣子心里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和怨恨,而是带些畏惧。

    胳膊拗不过大腿,他张屠户这些年也拉下了不小的家业,在西湾这片地方经营起了稳固的实力。可刘家却樊上了梅家、李家这些顶级豪门,他却是不敢去硬碰硬的,那是拿鸡蛋碰石头。

    前后送给了刘家一千六百两银子,出了不少血,可对张屠来说,这点银子还伤不了他的筋骨。混了几十年,张屠很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欺软怕硬,对张屠来说不是什么贬义词,反而是一个很正确的处世规则。

    张老三撇了撇嘴,“胸口打着海马补子,从九品武官绿袍呗!”

    儿子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当作是个谈资而已。可听在张屠的心里,却是格登一下。刘钧当官了?从九品武官?

    张屠坐不住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严肃起来。

    张三觉得老爹有些反应过度,“不过是个从九品武官而已,听说好像是授了个虎头关巡检。”

    “你懂个屁,再巡检那也是个官,有品级的官。”张屠对儿子的这种反应迟钝不满,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之前他在刘钧手里吃了大亏,也得罪了刘钧,不过他觉得自己也花了一千多两银子给刘家,这事应当就算过去了。毕竟,刘家也只是借李家梅家的势而已,本身没什么了不得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刘钧居然已经当上官了。有了李家梅家的赏识,刘钧这么快就升了从九品,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升什么?

    “走,回家。”

    往外走了两步,张屠户又停下来,叫来伙计,“取一百两银子,不,五百两。再把前几天当铺里收到的那柄死当的玉如意给包好拿来,嗯,再叫酒楼备十坛好酒,再从熟食铺弄两只烤乳猪,再置几盒上好的熟食。”

    张三惊讶的看着父亲,“爹,你不是要把这些拿去刘家吧?至于吗,一个小小巡检而已,你怕他作什么。”

    张屠已经懒得理会儿子了,刘钧既然已经成了官,那就跟原来不一样了。之前两家有过冲突,张屠户必须尽量修复好跟刘家的关系,以后他张家想再在这西湾保持这形势,必然得跟刘家搞好关系,毕竟这刘家跟梅家李家关系那般近。

    万一到时这刘二愣子一当官就抖起来,要跟他张家为难,那也非常麻烦的。

    区区几百两银子而已,若是能够跟刘家搞好关系,甚至若能借刘家跟梅家李家搭上关系,那他张屠可就不必再紧紧拘于西湾了,到时可以把生意做的更广,更大。

    若真能这样,就算花一千两、两千两都值。

    伙计迅速按要求准备好了各式礼物,张屠特意又让伙计把礼物装成了八挑。还让人在上面系上了红绸花,然后叫了八个伙计挑担,一路高调的前往刘家。

    刘钧见到满脸堆笑的张屠,还有他身后那整整八挑的礼物时,真有些十分意外。

    接过礼单,刘钧扫了两眼,东西真不少,赤金五十两,金花银五百两,玉如意一对,玉镯子两副,金钗四支。此外上等丝绸八匹,还有上等绍兴女儿红十坛,烤乳猪两只,上等席面两桌。

    “张叔如此大礼,刘家岂敢收下。”刘钧微微笑道。

    “老叔也是刚听说,贤侄已然高升,现为太平乡虎头关巡检了,从八品的官身实职,不得啊。说实在的,咱们两家邻居多年,老叔也是非常为你高兴啊。区区一点礼物,没别的意思,就是恭贺高升,聊表心意,贤侄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张屠了。”

    刘老爹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张屠并没多少热情,也不想收他的礼物。倒是刘钧却只是笑了笑,然后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张叔的厚爱。”他对于张屠户的心态多少能猜到一些,这种人向来欺弱怕强,见到弱的就欺负,见到强的就依附,这笔礼物倒是花费不少,张屠还真下了些本钱,既然送上门来,不收白不收。

    “老哥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张屠一面往刘家厅堂进,一面对着刘老爹道。老爹对两面三刀的张屠只是随意的点点头。

    张屠来送礼,连酒席都带来了,刘钧也就直接让人摆了席面,然后留张屠吃了顿饭,顺便又把左邻右舍还有私塾里的几个先生都叫了过来,又请了里长甲首保长们过来,大家知道刘二楞子居然已经当了从九品官,都非常意外。接到邀请,都带了礼物登门前来恭贺。

    酒席上,刘钧特意穿着那身绿袍,不停的劝酒,十分给大家面子,大家也都喝的很是尽兴。

    陆府。

    两辆马车停在府门前,前面的马车里当先跳下一人,陆家门前看门的家丁却一眼认出来人是小姐的贴身丫环瑶瑶,连忙道,“瑶瑶姑娘,你回来了啊,是不是小姐也回来了?”

    “来福,快去禀告老爷和夫人,就说小姐回来了。”

    守门的家仆来福连忙跑回府中却禀报,“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正坐在屋里对账的陆维章一听,腾的站了起来,连忙往屋外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回了书房桌边坐下,重新拿起了账本看了起来。

    陆母带着丫环小跑着进书房,大声的喊道,“哎呀,老爷,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呢,没听到来福禀报,说琪琪回来了吗,快,迎她去。”

    陆维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还记得这个家啊,之前不是翻墙也要离开这里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翻墙,跟着男人跑了,她想过我这个当爹的感受吗?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呢,再怎么着,琪琪也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还难道不要她?”陆母有些不高兴的道,“之前不知道是谁天天盼着女儿回来呢,现在回来了,你倒还拿捏起来了,死老头子,你不去我去。”

    陆母丢下陆维章便带着家里仆佣们跑去迎接女儿回家。

    陆维章坐在书房里面,拿起账本看了半天却都没翻动一页,更没发现其实自己的账本拿反了!

第79章 排场

    readx;宝儿的父亲和大哥从后面车上往下搬礼物,一样又一样,足足装了一马车。这时附近的几户人家也都发现了陆家私奔走的女儿又回来了,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陆雪琪,同时打量着她乘回来的马车,还有正往下搬的那些礼物。

    陆雪琪心里砰砰乱跳,感觉十分紧张。

    她站在大门前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走上台阶。

    大门打开,陆雪琪母亲带着几个丫环走了出来,陆雪琪看着母亲,突然觉得心里好堵鼻子好酸,“娘!”她忍不住喊道,一路小跑着扑进母亲怀里。

    “我的儿。”陆母张开双臂紧紧的把女儿搂进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回家。”

    客厅里面,陆父已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正坐在厅里。一脸表情严肃的样子,陆雪琪走上前,“爹。”

    陆维章一拍桌子,“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爹,你不是跟那个姓刘的小子跑了吗,怎么还回来干什么?”一开始语气严厉,可说到后面却已经说不下去了,自己都忍不住流了眼泪。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养了十八年,如今长大了却一下子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做父亲的心里十分难受。

    “别说这些了。”陆母打断丈夫,在她看来,其实女儿跟刘家小子一起也不错。当年本来两个孩子就走在一起,只是后来因为收了周家娉礼导致那场麻烦,两小家伙居然要私奔出走。最后女儿虽然没走,可刘家小子因此背井离乡出走,女儿也被周家退了亲,整整两年女儿都没下过阁楼一步。

    这回刘家小子又来抢亲,女儿真的跟着他私奔走了,陆母其实是高兴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也希望看到女儿幸福。女儿跟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好事,总比跟周家那个瘸子强纽在一起强的多。

    不过女儿离家近两月,突然一个人回来了,这让她未免又有些担忧。

    “琪琪啊,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他呢?告诉娘,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了?跟娘说,娘跟你作主。”

    “娘,我们很好。昨天他回来了,而且他现在已经升了官,做了虎头关的巡检,从九品武职呢。”陆雪琪急忙为自己情郎辩护,还迫不急待的把男人当了官的好消息告诉父母。

    陆母倒不怎么在意刘钧是不是当了官,她只在意他对女儿好不好。

    倒是陆维章有些惊讶,忍不住问,“刘继业不是去了春江公子的乡团吗,怎么又成了虎头关巡检?”

    “他原来是跟春江公子一起弄乡团的,前段此时,继业他们带着部下两次参与剿匪,功劳着著,得到兵备道赵兵宪和梅公的赏识,因此就被提拔为虎头关巡检司巡检了,原来的那支乡团,春江公子接下来要考科举,暂时没空参与了,因此现在那支乡团已经转为继业的家丁了,都调到虎头关去的。”

    陆维章哦了一声,没做评判,不过心里却也对这个未来女婿称赞了一声,刘继业倒也还有些本事的。

    陆母这时急着问,“他怎么不过来,还有,你们现在住在县里算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他打算什么时候正式上门来提亲?”

    陆雪琪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呢,母亲却已经急着问起这事来了,而且听这口气态度,却明显是不反对她们的婚事的。她心里不由的一阵容窃喜,其实她并没有从父母的角度想过,虽然她私奔确实让父母不高兴,可事到如今,陆家除了同意他们的婚事,并让刘钧早点来公开提亲,并迎娶女儿过门,他们哪还有其它的选择。

    这种事情拖的越久,对陆家和雪琪的名声就越不好。

    其实陆父陆母早就已经答成过一致意见了,只要刘钧能给女儿一个体面的婚礼,他们绝不会再反对。

    陆雪琪心里喜滋滋的,连忙道,“继业现在还在家里,他让我先回来。他请了春江公子一会上门来说媒,爹娘,此事还请你们二老成全。女儿今生非继业不嫁!”

    “同意同意,我们都同意。”陆母忙不迭的道。

    事情比预料的顺利的多,陆雪琪回到家后不过个多时辰,李春江就带着刘钧的一众好兄弟们带着礼物登门了。

    李春江是解元公,举人身份,而且还是麻城四大豪族中李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尤其还是刘钧的好友,由他来提亲,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陆家上了好茶,端来了上好的点心。

    “偿偿这些果子,都是我们陆家南货铺里的上等品。”陆维章面对李春江时很客气。

    一番寒噻过后,进入正题,李春江正式代表刘钧向陆家提亲,陆父也没有再横生枝节,点头答应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报男女双方生辰八字,去庙里询问是否相配,有无相冲相克。其实这等事情,基本上就没有不配的,李春江五两银子递过去,那边立即说的天花乱坠,把这两人说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绝配。

    走完这个程序,这婚事关不多已经定下了。

    接下来还差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下娉礼了。只等男方娉礼一下,就算是正式订了亲,然后就要写婚书。有了婚事,就是得到法律承认保护的。陆维章拉着李春江等一伙人在陆府吃了顿丰盛的午饭。

    李春江喝的面红耳赤才被放过,一伙人骑着马来到西湾。

    “继业兄,兄弟我幸不辱命,事情已成!”一进刘家,李春江就大声的喊道,这嗓门,整个刘家都听到了。

    刘老爹问刘钧,“你托李公子办什么事情?”

    刘钧之前还没有跟家里说起此事,这时只好道,“我今天托公辑去陆家代我提亲。”

    刘老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对于这桩婚事,他始终是不太赞成的。对于那个陆家姑娘,他总觉得不够本份,而且如今的名声也不太好,本来他就反对,如今儿子又当上了官,他更加反对了。儿子如今的身份,怎么也得找个条件更好的姑娘。不需要漂亮,可得本分贤惠。

    刘钧看老爹那阴沉的样子,估计他要反对,连忙抢先开口,“爹,儿子的婚事儿子作主,你不要干涉好吗?”

    老爹一听气的要死,这像什么话。可一看刘钧那坚决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就算反对他也不会听,就如先前他也反对了,可儿子还是直接把那陆姑娘接到县城里,两人就这样过起日子来。

    “儿子,你不再考虑考虑?”

    “这个没什么可再考虑的了,我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

    刘修很艰难的点头,眼神里有些黯然。

    刘母也不太高兴这桩婚事,可她也只是在刘钧面前唠叨了几句,就不再多说了。倒是大嫂,却是很支持他们,“二叔,婚事虽是大事,可也是自己的事,以后要搭伴过一辈子的,一般人都没的选择,只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和陆姑娘当初也是一见钟情,中间屡经挫折,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越要珍惜。不用管其它人的想法,按你自己的感受去选择,嫂子支持你。”

    大嫂说出这番话让刘钧意外,却也听出大嫂似乎是对自己的婚姻有些不满,可她当初没的选择,如今更没的选择,但她希望刘钧和陆姑娘这对自己相爱的情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初步得到了家里人的同意后,刘钧雷厉风行起来。

    当天带着一众兄弟,开始大采购,准备好娉礼。第二天一早,刘钧就带着一众人上路了,这次不但李春江和一众兄弟同去,连刘修和大哥刘钊也一起同往。

    刘钧准备的娉礼也还算很丰厚,黄金九十九两,白银九百九十九两,另外还有一千三百一十四贯金背铜钱,这是刘钧特别要求的,寓意两人一生一世相爱一起。

    除了价值高达三千两银子左右的金钱外,还有许多绸缎绫罗、金银首饰等,总共是备足了八十八挑。

    送定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幸好刘钧这段时间也是赚了不少钱,手里积攒不少,加之李春江又相当豪爽的赞助了他不少,兄弟们也都送了不少礼,刘钧也就奢侈排场了一把。

    他本人倒不太在意这些排场,可毕竟他之前那样带着雪琪走了,于雪琪和陆家名声有亏。这次搞这样一个隆重的排场,也是为了给陆家和雪琪挣面子。以陆家经商的富有,他们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娉礼的,这些说白了都是给旁人看的。

    雇佣来的挑夫们都穿了红马甲,漆盒上也全绑了红绸花,排着长长的队伍,喜庆无比。引来了街道两边无数人的围观,“这是谁家啊,这么大排场?”

    “是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大排场了,八十八挑啊。”

    “八十八挑算什么,听说还有九十九两金子,九百九十九两银子,一千多贯铜钱呢。这些金的银的铜的全用马车在后面拉着呢,都不算进八十八挑里面的。”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咂着道。

    “一千多贯铜钱,得好几千斤呢,当然不能用挑的,要不然,光这铜钱就得几十人来挑了。”

    “这究竟是哪家下定啊?”

    “西湾刘家啊,刘秀才的老二刘二愣子。”

    “别瞎叫,人家如今新升了从九品的巡检,是官老爷了。”

    “娶的是哪个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陆家小姐。”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感觉有些意外,刘家二愣子跟陆家小姐之间的事情,在西湾不算什么新闻了,而前不久刘钧上门抢亲,陆家小姐翻墙离家跟着刘钧私奔也一时引起了轰动,后来还听说刘钧在县城里置办了宅子,跟陆家小姐未婚就住在了一起。

    如今大家听说刘钧当了官老爷了,还以为他这回这么大动静如此排场是要向哪家小姐下定呢,却不料,居然还是陆小姐,大家真是意外,不过许多大小媳妇却在心里暗赞陆小姐有福气,找对了人,也称赞刘二愣子还很长情忠心,并没有一富贵就抛弃旧人。

    刘钧到达陆府门前时,陆家已经放响了炮仗,喜庆洋洋。陆家上下还早已张灯结彩,处处一片喜庆。

    “伯父好,伯母好。”

    刘钧下马,入府,进入厅堂后,恭敬的向站在那里迎候的陆维章夫妇行礼道。李春江则让人提着八对野鸭子进来,然后递上娉礼单子。

    刘老爹站在那里,脸上强拧笑容,“陆世兄安好,嫂夫人安好。”

    陆父陆母都是满脸带笑,跟大家一一打招呼,接过单子一扫,微微有些惊讶。刘家的家境他是知道的,只是一般士绅人家,家里不过百余亩地而已。今天下娉,居然拿出这么多东西来,初略一算,起码好几千两的娉礼啊。

    刘家很给陆家面子,非常给面子,陆维章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回是真的很高兴。

第80章 好大一笔嫁妆

    (感谢A$“*”沙之舟“弦空”、小炮兵085、万物尺度几位兄弟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

    刘钧今天表现的很谦卑,陆雪琪按礼仪是不能露面的,他老实的坐在厅堂里,看着老爹和陆维章一起聊天,他竖耳倾听,却只听到两人那番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过了一会,陆维章叫刘钧到书房里聊天。

    陆维章的宅院很大,书房更布置的很儒雅,虽说陆维章科举不中,转而经书,可他的书房里却满满几大架的书,而且看的出来,很多都都是翻阅过的,并不只是充做场面。

    进入书房,陆维章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坛酒。看样子,他准备跟女婿好好喝两杯,交交心。

    陆维章拍了拍酒坛,“这坛酒是阿琪出世那一年,我亲自埋在后院桃树下的,十八年了,刚刚我又亲自把它挖了出来。当初埋这酒的时候,就是打算等琪琪成亲的时候酒宴上喝的,不过今天我提前挖了出来,准备我们爷俩一起喝。”

    “好。”刘钧也不知道说什么,娶媳妇他这也是头一回啊。“要不,我先跟伯父讲一下我自己和家里的情况吧。”

    陆维章挥手摇了摇,“不用了,都是一个镇上的,你们家的情况我很清楚,士绅家庭,耕读传家,你祖父年轻时自外面迁来,在这里娶妻生子落户,西湾刘家在这里也有数十年了。家里虽说不上是大富之家,不过家风很好。也有良田百余亩,比上不足,比下却是有余。”

    刘钧默然,说起来两家倒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一个是士绅底层,一个是儒商。刘家出了两个秀才一个童生,耕读之家。陆家官宦之后,如今转而经商,家境殷实,不过却缺少功名。

    “我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其实要求也不高。我们两家条件,倒也门当户对。当初若不是那个意外,本来我们两家早就结亲了。造化弄人,不过也算是好事多磨,如今终是喜结秦晋之好。来,咱爷俩走一个先。”

    说着他端起酒杯,刘钧笑着也端起酒杯,轻轻一碰,十八年的女儿红一饮而尽,满是回甘,口齿留香。

    下酒的只有一盘蚕豆,两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陆维章接着说,“我也听说你现在当上了巡检,暂时是代任,但有赵兵宪和梅公的赏识,去掉这个代字成为正式巡检,也是指日可待。虽说巡检只是杂任小官,可你既然能得赵兵宪和梅公他们赏识,仕途肯定会更加的顺利。”

    “今天你送来的娉礼很丰厚,也很有排场,左右邻居街坊们看了都在称赞,我也很高兴。我并不是贪你的这些彩礼,陆家别的都缺,唯独就不缺钱。我高兴的是你们家并非大富之家,却一下子拿出来了几千两的彩礼,这是你们刘家看重我们陆家,看中我们琪琪,我很欣慰。女儿养了一辈子,当爹的很舍不得。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就留成了仇。我也只希望女儿能嫁一个疼她爱惜她的丈夫。你很不错,对琪琪很好,我放心。现在要嫁入你们刘家,我也算是放心了。”

    陆维章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你放心,这些彩礼虽然你们大张旗鼓的送来了,可等琪琪出嫁的时候我都会再让送回刘家。另外,这些年我也早给琪琪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现在也不瞒你,反正我也没有子嗣,以后这家业可能得从族中过继一个侄子做嗣子。这份家业最终还是得归陆家的,不过我也给琪琪准备好了嫁妆,不少。”

    陆维章这辈子有两大遗憾,一是没能科举出身,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最后只能出钱纳了个监生。第二个遗憾就是这辈子只生了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虽说经商之后,生意做的顺利,如今也挣下了好大一份家业,可却无子继承,终究不免遗憾。

    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自然是很宝贝的,可惜女儿喜欢上了刘钧,非他不嫁,而刘钧原本就是武生,如今又是九品武官,自然是不可能给他陆家招赘上门的。按传统,以后这陆家产业不可能给女儿女婿的,最终还得传给本族人。

    因此,陆维章给女儿准备的嫁妆相当之丰厚,毕竟是唯一的女儿。

    “琪琪的嫁妆包括田庄、商铺、作坊还有金银、字画首饰等,总价十万两银子。”陆维章喷着酒气,伸出食指高高竖起。

    这份嫁妆可谓是相当丰厚,丰厚的吓人的。实际上,赵维章是把赵家家产的一半拿来嫁女了。留下的一半家产,多是陆家最重要的商铺和一些庄园田产。十万两银子对于麻城四大家庭这样的豪门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对于刘陆这样的乡绅家庭来说,这可就是好大一笔银子了。

    刘钧家原本也不过只有百来亩良田,大嫂梅氏嫁入刘家时,陪嫁是四十亩地加两间铺子,这都已经算是极了得的丰厚陪嫁了。而现在,赵维章居然要陪嫁十万两的嫁妆。

    刘钧都不由的动容,连忙道,“伯父,这些您还是留着吧。”

    赵维章打断了他,“别再见伯父了,叫岳父吧。你也不用推辞,我知道你心里也并不会真的在意这些阿堵物。这些钱是我给琪琪的嫁妆,等琪琪入了你刘家的门,这钱你要用你找她就行。你若不用,以后这钱就留着你和琪琪的儿子娶妻做娉礼,女儿出嫁做陪嫁。”

    “当然,你现在进官场仕途了,用钱的地方肯定也多,而且我知道你还管带着一个乡团,听说如今这乡团转做你的家丁队了?那以后就得自己掏腰包养这些家丁了,你一个巡检一个月薪俸才多少?”

    大明官员的薪水是各朝中最低的,低到令人发指。

    一个从九品的月禄只有五石大米。

    一个知县也不过七石五斗一月,按现在的粮价,精米一石得八钱银了,刘钧巡检的月工资只有四两银子,知县了不过六两。

    而实际上,这点钱还有折色。当然,现在官员上任还有一些路费银子之类的,另外当官的也还有一些额外的钱,但如果不贪,依然很少。

    大明著名官员海瑞任淳安知县一职的时候,工资经七折八扣,一年实际领到手的也就是12石大米,27.49两银子和360贯钞。钞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擦屁股还嫌硬的东西,完全没有实际价值。一年下来,当个七品知县一年的收入才四十两银子左右,这点钱还要养活一家十几口人,确实难。

    何况当官必须得有应酬,要想进步,还得要送礼,这花销肯定是很大的。陆维章父亲当年中过进士做过官的,知道当官也不易。真靠傣禄过日子,大明的官员十个有九个要饿死。

    “以后你若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跟我开口就是。”

    这话大气,豪爽。

    刘钧突然觉得这位岳父还是个很直率爽快的人,他有些喜欢上这岳父了。

    “现在我手下有二百多号弟兄,马上打算在西湾这边再招募百来新丁,到时我的家丁队可能会有三百多号人,还有二百多匹战马,供养这么多人马,开支确实不小。不过也请岳父放心,暂时我自己还能处理好。”

    陆维章听到三百多号家丁,还有两百多匹马吓了一跳。

    “继业啊,你招这么多家丁做什么啊?”

    “岳父,时局不靖啊,到处都是流贼土匪,兵荒马乱的,又靠不了卫所军,也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不瞒岳父说,最近东面的那几支大流寇的队伍正蠢蠢欲动,随时有可能犯境。”

    一听到兵匪之事,陆维章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舒服,本能的厌恶畏惧,“那你这个时候上任巡检,那岂不是...”

    “岳父请放心,我手下有这几百号兄弟,另外太平驿还有一百多人归我管呢,此外梅公他们早就做了周密部署,倒不必那么担忧。”

    “这太危险了,要不你还是寻个其它的事情做。就算想走仕途发展,也可以谋个其它的官职,我出银子支持你,你拿钱去打通关节,寻个其它的。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想琪琪以后整天担惊受怕的,更不希望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你能理解我吗?”

    “我打算九月的时候去参加武举乡试。”本来刘钧并没有做这个决定,不过看陆老爹的担心,这时便提起这事,也算是安安他的心。

    陆维章眼睛一亮,这倒是不错。

    “好,我支持你,好好去考,到时需要用钱的地方就跟我说,我拿钱给你。到时若考中武举人,再肯发些银子,谋个安全又轻松的官职应当不是问题。”

    刘钧点头应允,算是把他应付过去。接下来,陆维章自然心情大好,拉着刘钧是一杯接一杯,刘钧情况还不错,陆维章却是年纪大些,不胜酒力。十八年的女儿红,酒劲很大,没一会,老爹就已经喝的高了,说话开始反反复复起来。

    最后陆老爹醉趴在桌上,刘钧放下酒杯,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悄悄的往后院楼上摸,他知道,那是雪琪的香闺。

    摸到楼上,在走廊里正好碰到瑶瑶路过,一见刘钧居然跑到这来,大为惊讶。

    “雪琪在不?”

    瑶瑶眨了眨眼睛,刘钧看着这丫头那可爱迷糊的样子嘿嘿一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顺便还伸手摸了把瑶瑶光滑的脸蛋,弄的小丫头直接定在那里,一张脸瞬间红了起来,跟猴屁股似的,一颗小心脏更是砰砰跳个不停!

    那边刘钧却已经轻轻敲开了雪琪的房门,一闪而入!

第81章 献枪

    readx;晚饭摆好后,陆家人却发现陆老爷和刘姑爷不见了,一家人一顿好找,很快找到了醉倒在书房里酣睡的老爷,却怎么也找不到姑爷。

    陆夫人派出一众丫环奴仆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西院小姐的闺楼,他们哪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人。最后一家人急的不行的时候,刘钧却突然出现了。醒过酒来的陆老爷问他去了哪,刘钧心虚的回说自己刚才出去转了一圈醒酒。

    这顿晚宴很热闹。

    刘陆两家结秦晋之好,娉礼已下,陆家接受。有媒人中人做证,开具了婚书,刘钧和陆雪琪就算是订了婚了。婚期也选好了,日子就订在八月,桂香之月。时间离现在并不算久,大约一个多月后。

    这个时间既能保证陆雪琪尽早嫁入刘家,又留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做好婚前准备。陆家本来想把婚期定在十二月,结果李春江却坚决反对,说是刘家希望能早日迎娶新人过门。实际上是刘钧告诉了李春江,说雪琪可能已经怀孕了,因此必须早点结婚,总不能等肚子大起来再结婚吧。

    虽然后世奉子结婚很正常,可若在大明朝你大着肚子结婚,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琪琪也没有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连母亲都没有说。她回到家时,一直跟父母说刘钧把她安置在县里时,刘钧并没有住在那里。

    陆父陆母居然也信了,或许他们只是让女儿以为他们真的信了。

    陆家大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不时的从宅子里飘出来。过往的路人都不由的羡慕的望上几眼,整个西湾的人都知道了,今天西湾刘家二公子刘钧,新任的太平乡虎头关巡检到陆家下娉。

    一个是新升的巡检老爷,一个是西湾有名的富绅陆家,这两家喜结秦晋之好,那真是门当户对。不少年青男人都在羡慕妒忌刘钧,尤其是那些没结婚的男人。

    谁不知道陆家就一个女儿,陆老爷早就给女儿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今天刘巡检给陆家送的彩礼足足不下五千两银子呢,真是大手笔啊。”一个惊叹着道。

    另一个马上鄙视那人的消息落后。

    “刘二愣子的五千两彩礼多吗?你也不看看他要娶的是谁家的女儿,陆员外的女儿啊,万贯家财就这么一个女儿,娶了陆家小姐,以后那家产不都是他的了吗?”

    “是啊,我听说陆员外给女儿十万两银子赔嫁呢。”一个人凑过来,也蹲在陆家大门对面的街道边上。

    “去!”

    一群人朝他冷笑,虽说陆家有钱,可十万两银子陪嫁,这也太多了,陆老爷又不是梅老爷、李老爷。

    这时,长街上走过一个男子,枯槁的面容,带着饥色,胡须蓬乱,眼珠布满血丝。身上一件破旧的长袍,还打着许多补丁,更是洗的早看不出原来面料的颜色了,只剩下发白的颜色。

    这人怀里抱着一个长布包,宝贝一样的抱着。他在陆家大门前观望着,犹豫着。

    陆家看门的家丁来福早注意到了这人,今天陆家大喜事,夫人高兴,每个仆佣都发了赏,他在外面看门,也领到了一两银子的赏钱。而且今天大办酒宴,等晚上厨房肯定会有剩下的鱼肉等赏赐下来。

    正高兴着,看着这中年男人望为望去,便走了过去,“给你块烧饼,别在这里晃了。”来福把自己的晚饭,一个烧饼递给那男人,反正今天晚上有肉吃,先留好肚子。看这男人样子倒像是个逃难的流民,便把这饼给他吃吧。

    中年男人望着那个烧饼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家丁把自己当成了个叫花子,一时心里不由的刺痛起来。

    “多谢小哥,不过我不是要饭的。”

    来福有些意外,不过又把饼递过来一点,“是不是都没关系,算是我请老哥的,一个烧饼而已。”

    中年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接这块饼,“谢谢小哥,我不饿。我就是想问一下,九头鸟队的李公辑队长和刘继业队长今晚是在陆府吗?”

    来福点了点头,“没错,继业公子是我们家小姐的姑爷,春江公子是我们小姐和姑爷的大媒,你认识他们?”

    中年人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认识这两个如风在蕲黄风头正劲的年轻人,不过他听说过。“我不认识他们,不过有些事情想求见他们,小哥你能帮忙通报一声吗?”

    “老哥,今天恐怕不行,里面酒席正热闹着呢,我哪有资格进去通报啊。再说了,我们姑爷和春江公子中午就喝高了,这晚上只怕更加少不了又要多喝,就算我替你通报了,他们今天也见不了你。要不,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可是我真有急事。”

    “急事也不行啊,明天吧,我到时一定帮老哥通报。”来福劝道。

    中年人听着里面阵阵的欢笑声,还有那宅院里弥漫散发出来的酒肉香味,心里不由有些默然,最后只好取下自己的布包,布包打开,里面还有两个长布包。

    “小哥,要不你帮我个忙,我把这个将给你,你回头帮我将给春江和继业两位公子,让他们过目。明天我再过来拜访他们,如何?”

    中年人有些不舍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中的两个布包。

    “这是什么啊,包的这么严实,神神秘秘的。”

    “是两把火器。”中年人道,“这是两把极犀利的火器,比现在一般用的鸟铳要强的多。这一把是鲁密铳,这一把则是掣电铳,都是我亲手打造的,我就是想把这些鸟铳推荐给九头鸟的两位队长。我先留下这把鲁密铳,你一会帮我转将给二位公子如何?”

    来福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结果却是两把火铳,不免有些大为失望。他并不熟悉火铳,因此也不知道这什么鲁密铳、掣电铳和鸟铳有什么区别。不过还是点头接下了那把鲁密铳,表示愿意转交。

    “小哥,一定得帮我转交到两位公子手里啊。”中年人有些不舍,最后狠心把那把鲁密铳重新用布包了起来,最后交给了来福。

    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中年人最后离开了。

    来福捧着这把鲁密铳,感觉了下,大约七八斤重的样子,约长六七尺,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比一般见过的火铳都要长好多,他拿在手里装模做样的比划了一会。

    正巧管家出门送客,发现来福举着把长铳在那里瞄来瞄去,不由的吓了一跳。

    送走客人,管家回来,伸巴掌在来福头上一拍,那顶瓜皮小帽都被一下子拍落地上。来福吓一大跳,回头一看是陆管家,当场不由的白了脸,低着头帽子也不敢去捡。

    管家夺过铳,打量了几眼,“这哪来的?”

    来福如实的一五一实的说了一遍,不过这个时候那中年人早走的没影了。

    “什么东西你都敢接,什么人你也都敢搭话,你狗日的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知道这什么吗,这是鸟铳,杀器!你狗日的举着瞄来瞄去,你要造反啊!”

    将来福训了一顿,管家将枪收了带走了府里。

    宴席上,酒席已经散去,刘钧着实喝了不少,不过李春江这个大媒喝的更多,众人轮番劝酒,李春江直接醉的趴桌下,被人扶着送去了客房。

    管着提着鲁密铳进来,刘钧一眼就看到了。这支火铳与九头鸟现在装备的鸟铳明显不同,比鸟铳更长,而且那个铳托更弯更宽大,从外形来看,这把火铳接近后世的步枪一些,跟三八大盖一样的老长。

    “陆伯,这是?”刘钧伸手招呼陆伯,指着那火铳问道。

    “姑爷你在这啊,正找你呢。”陆伯提着枪过来,“这是刚才一个陌生人拿过来交给门房的,本来说是要见你和春江公子,结果门房拦着了。他便留下了这把火铳,说要给你们看,还说他明天还要过来拜访求见。”

    刘钧有些意外,难道说是一个卖火铳的?

    他从陆伯手里接过火铳,这铳倒确实很独特,这时陆伯又道,“来福说那人本来带了两把铳,据那人自己说,这把铳叫鲁密铳,另一把他带走的叫掣电铳,还说什么这是相当犀利先进的火铳,远比鸟嘴铳要强的多。我估摸着是个火器匠人,听来福说那人穿衣打扮跟个逃难的流民似的,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个要饭的叫花子呢。结果他还递人一块烧饼,结果那人却不要。”管家唠唠个不停。

    刘钧却听清楚了其中鲁密铳和掣电铳这两把枪名。

    刘钧虽说对明代落后的火器并不是很了解,可也大致是知道个大概的。特别是如今带着一支队伍后,对这方面又更多了些了解。

    鲁密铳和掣电铳两种火铳,他现在并不算陌生。

    他第一次订购火器的时候,就曾经在赵先生的火器名单上见过鲁密铳和掣电铳两种火铳,知道这两种火铳都比鸟铳还要强。

    其中他对鲁密铳印象尤其深刻,因为上面有一句介绍鲁密铳的话,火铳之中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而掣电铳留给他的印象,则是那是一种采用后装子铳的火铳,而且似乎好像还不是火绳枪,而是撞击式燧发枪将火绳点火法,改进为燧石发火。

    当时刘钧也觉得鲁密铳和掣电铳很牛逼,不过一看上面的价格,直接败退,比起鸟铳来还贵了好几倍,而且还没有现货,需要临时下单订做,听说操作起来还比鸟铳要复杂一些,当时他就放弃了这两种据说很厉害的火铳。

    没想到,今天他又见到了这两种火铳。

第82章 穷途绝路

    readx;(感谢失忆love敏的打赏,谢谢!)

    赵顺夹着掣电铳走在城外的护城河边,夜幕里,城里一片灯火通明,酒菜飘香。而城外,却是蛙叫虫鸣,漆黑黯淡。

    路上没有灯,赵顺就凭着昏暗的月光深一脚低一脚的走在道路上,昨天刚下过雨,地上还有水洼,一不小心就踩了一脚烂泥。

    好不容易远处几点昏暗的灯光出现,一只小黄狗远远的窜了出来,却没有叫,反而摇着尾巴跑到赵顺脚边乱嗅着。

    “赵大哥回来了?”前面那个窝棚里钻出一个身影,却是邻居老刘。老刘一家和他一样也是自山东逃难南下的,去年冬鞑子侵入关内,一路直杀进山东地界,最后连济南府都攻破了,连济南城里的几位宗室王爷都被鞑子杀了。

    赵顺本是济南城里的匠户,在城里开了一家铁匠铺,日子本来过的还不错。可鞑子一来,他好不容易才带着家人匆匆逃离,一路南下。那一路吃尽了苦头,最后来到了黄州府麻城,本是来投一个远亲,结果到了才发现那家亲戚早两年就搬去了蜀中。

    这时投亲不成,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最后只能在麻城县外城护城河边落了脚,跟其它流落到这里的难民一样,扎了一个窝棚。

    城南护城河边这一块,有不少的窝棚,聚集了数百流民,俨然成了一个难民村。平时大家男的去城里扛活揽工,各种苦力活都做,赚点银钱。女的做些女工活,或者去郊外田庄里给地主家们做些零散工,小的老的则上街走村窜户的去讨饭,总之一天不死,就得要吃要喝。

    赵顺一家五口,除他外还有老婆加三个孩子,三孩子年纪都不大,别看赵顺都半老模样,其实他今年不过三十多岁,三个孩子二女一男,两个女孩九岁八岁,儿子才四岁。

    在这里落脚后,一开始赵顺也是给人扛活,后来置办了几样简单的工具,也在窝棚里弄了一个简易的铁匠铺子,平时也做些简单的活计,比扛活要好的多,不过也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而已。

    原本他倒也想到县城里的铁匠铺做事,可他不是本地人,一般铺子不愿意收他。要收,也只是让他做小伙计,而做伙计根本没工钱,他这样有妻儿的人根本做不了。

    赵顺还想等如今这样先在窝棚里做工,积攒了一点本钱,到时再自己重开一个铺子。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子突然病了,请了大夫来看,几剂药下去却不见好,家里的那点点钱却用光了。

    没有钱就抓不到药,儿子的病也治不了。

    赵顺急的不行,最后还是想起先前听人说过的九头鸟最近的风头正劲,两位公子剿匪如何厉害,他们的火器如何猛烈等等。赵顺便上了心,说起来,他对火器并不陌生。他的父亲当初更曾是早年朝廷有名的火器大师赵士祯的弟子,跟着赵士祯学得许多新式火器的制造之法,后来又传到了他的手里。

    上次他逃难时,就从家里带出两把火铳,一把鲁密铳,一把掣电铳,都是他曾经跟父亲亲手打造出来的。到了麻城后,他最值钱的东西也就这两把火铳了。

    为了给儿子看病,赵顺拿着两把铳去找九头鸟的两位公子,想把铳卖给他们,换点银子给儿子抓药治病,他听说九头鸟的两位公子喜欢火器,而且春江公子还是麻城大族四部尚书李公的侄子。

    可惜乘兴而去败兴而返,他连人都没有见到,留下了一把鲁密铳,只希望明天能见到他们。

    赵顺心神不好,对着老刘也只是嗯的点了一下头。

    回到自己的那间窝棚里,赵顺发现妻子正坐在儿子的铺边抹眼泪。

    “还发着热吗?”

    “嗯,停了药后好像又重了一些,他爹,火铳卖出去了吗?”

    赵顺摇了摇头,妻子满脸失望,“你不是说那两把铳是宝贝吗,怎么却根本没人要。”

    “宝贝也得有人识货。”赵顺回了一句,“今天正好碰上他们没空,已经说好明天可以见我。”

    “可孩子这病哪能拖到明天?”

    赵顺蹲在儿子身边,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心情沉重,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抓一副药要两分银子,也就一斤猪肉的钱,可他却根本拿不出半厘银子来了。甚至他连左右的难民邻居们也都借过了,大家帮着凑了几分银子,很是帮忙了。

    他也知道大家都没钱,家里都没隔夜之粮,男人出去扛活,干一天,累个半死,也不过挣几分银子而已。

    妻子开始绝望的哭泣,哭的伤心欲绝。

    赵顺听的心里如针扎一样,他起身,从一边又拿起了那把掣电铳,转身往屋外走。

    “你去哪?”

    “去找钱!”赵顺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深一脚浅一脚的赵顺又回到了城里,幸好如今各地虽乱,但麻城向来还好,前些天林家寨被贼匪屠塞,麻城晚上城门关闭了几天。不过之后贼匪被剿,晚上城门又依旧不关。路过城门时,守城的兵丁只是扫了他一眼,见是个护城河边难民窝里的人,便连上来询问的兴趣都没了,任他进了城。

    赵顺无地可去,这里没亲没朋,没有人会好心借钱给他。

    最后,他咬咬牙,提着铳进了十字街口的那家典当铺。

    “掌柜的,典当东西。”赵顺走进铺里,那高高的柜台横在前面,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年老掌柜坐在后面拔拉着算盘。

    那掌柜的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当什么,拿上来。”

    赵顺把掣电铳放到柜台上,解开布条,露出了里面的一大六小,大的是掣电铳的主铳,六个小的则是子铳,另外还有捅条等几个配件。

    掌柜的有些意外的扫了一眼,然后拖着长长的腔调道,“怪异破烂火铳一把,死当银子五钱!~”

    赵顺脸一下子通红起来,“这不是什么破烂火铳,这是最精良的后装火铳,名叫掣电铳,当初由火器大家赵士祯所发明,后来还进呈给了万历皇帝,得到天子赞赏的,曾经装备给京营侍卫,是最精良的火器!”

    掌柜的却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又问了句,“你当还是不当,死当还是活当?”

    “我当,可我这铳相当精良,远超鸟铳,制价成本更是一般鸟铳的三倍之上。现在工部制造一把鸟铳起码得五两材料和人工钱。若是外面要买,则价格更贵,九头鸟上次买了一批鸟铳,每把二十两现银。我这掣电铳远超鸟铳,光材料和人工也得十几两,我现在活当十两银子,等有钱了就过来赎回。”

    掌柜的却只是如看笑话似的看他,“我这里是典当行,又不是九头鸟乡团,要卖鸟铳你找他们,要典当就别啰嗦,我现在给你一两银子活当,若是死当,我可以给你五两。”

    掌柜的并不是不识货,相反,对于什么鸟铳之类的兵器他熟悉的很。典当行里经常有那些兵丁穷的吃不了饭了,把自己的胖袄、腰刀还有火铳拿来典当换钱的。

    虽说他没见过这掣电铳实物,可却也是听过这东西的名字的,看着这铳保管如新,他知道这东西还是值些钱的。不过典当行嘛,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赵顺心里气愤,可却又没有办法。家里还有儿子等着去抓药看病,拖不得了。活当只给一两,死当给五两。赵顺想了想,最后一咬牙,“我死当。”

    掌柜的脸上露出笑容,又一桩好买卖做成了。

    拿起笔开始写好当票,随同五两银子递给了赵顺。

    “签字按手印拿好钱。”

    赵顺心里着急,连忙签好名字按上手印,接过了银钱。

    “看好了,五两花银,银钱离柜,概不负责!”

    赵信接过银子,灯下看了几眼,也没怎么特别在意,就匆匆离铺出去了。掌柜的看着人走了,低声骂了一句,“蠢货。”然后小心的把这把火铳拿在手里细细打量把玩起来。

    揣着五两银子在身上,赵顺直奔药铺。

    幸好,药铺晚上还营业的,拿出药方,让伙计直接先折了五副药,又让大夫抓了一点参须,总共一两银子。

    赵顺递过那个银锭,伙计接过,转交给了账房。

    “咦!”账房意外的轻呼一声,仔细的打量着银子,“叫王头过来。”

    “老先生,怎么了?”赵顺感觉不对劲,连忙问道。

    账房却是脸色不好看,警惕的打量着他,“你先等下。”

    片刻后,伙计带着一人回来。

    “王头,你看下这银子,好像有问题。”账房对那人道。

    来人却是药房里专门请的一个银匠,专门鉴定银子,防伪银的。药铺平时银钱往来很多,而如今又到处都是伪银流通,一不小心就收到伪银,有的伪银甚至十成有九成都是铜铅等掺假,真银不足一成。

    一不小心收到假银,那就本钱都亏掉了。因此,这家规模不小的药房里,就专门请了一个银匠来防伪银。

    银匠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然后拿出几样工匠开始细致检验。

    “伪银,假的不能再假了,外面一层银,里面基本上都是铅,这锭五两银子只值五钱。”

    账房一听这话,立即就怒了。

    这人买走一两银子的药,给五两假银,他们若没发现,就要找还四两银子。

    收五钱银子,给出一两银子药和四两真银子,那他这桩生意真是一分不赚,还大亏特亏了,若是他没发现,最后这个损失可就要算到他头上了。

    “来人,把这个家伙给我拿下送官,居然敢拿假银子骗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也不问问我们药铺是谁家开的,看你满老实的样子,想不到居然还是如此奸诈小人。”账房气愤的喊道。

    一群药铺伙计已经提着药杵、铡刀、剪刀等围了过来。

    “这不可能,我这银子是刚刚从当铺里典当东西换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赵顺惊慌的喊道。

    银匠冷笑一声,取过银剪,几下就把这锭银子剪开了,银锭变成几个小块,清楚的可以看到,外面一层银,里面却是黑黑的铅。

    药铺的账房一听说这银子是典当铺里拿来的,神色微变。

    “是前面十字街口那家?”

    赵顺点头。

    账房长叹一声,“你一大老爷们,怎么不多长点心眼。算了,看你也不是故意来骗我们的,就不绑你送官了,拿着这假银子走吧,药我们也不能卖你了。”

    周边伙计和银匠一听十字街口的典当铺,也纷纷摇头。这麻城县里商铺,哪家现在不知道那当铺的一些下三烂勾当。暗里请了一群银匠制作伪银不说,还专门通过当铺来把伪银放出去。

    对那些县城里的本地人还好些,不敢做的太明显,有时换假,也只是换些八成七成的成份较高的伪银。而如果是这个汉子一样的一看外地人,或者是穷百姓,那往往就会往死里坑,就跟这块银锭一样,五两的银锭,实际上银子不到一成,顶多值五钱。

    看着药铺里人的神色,赵顺心里也明白了,自己被坑了,被当铺坑了。自己那把价值二三十两的掣电铳被死当了五两银子不说,还他娘的是块假银,他的掣电铳,其实只当了五钱银子。

    “我要跟他们拼了!”赵顺一边收起假银,一面怒喊道。

    “大兄弟,听我一句劝,这次就当吃亏买个教训,你当时没发现,现在找上去,他们根本不会承认,而且那典当铺有靠山的,你这样去不但讨不回银子,弄不好,轻的要挨顿打,重的还要被倒打一钯,搞不好还要被关进牢里去,不值得的。”账房好心的劝告,那些破事他见过太多了。那典当铺是张屠户的,而且暗里还有县丞和县中一干胥吏们的干股,你一个没钱没势的人,怎么斗的过他们。

    赵顺却根本听不过去,此时他心里完全愤怒了,鞑子侵略他的家园,毁了他的房子他的铺子,他一路逃难来投亲,亲戚却又搬走了,如今成为了住在窝棚里的难民,结果儿子病了都没钱抓药。把家传的宝贝拿出来典当,结果还被骗了。

    所有的这些,让这个山东大汉终于怒了,他的内心就如火山一样爆发,整个人狂怒无比。

第83章 流民群集

    readx;夜风清凉,可却浇不息赵顺心头的那团怒火。

    “奸商,还我钱来!”赵顺大步冲入当铺,将那剪开的几块假银一把砸在高高的柜台上,冲着打瞌睡的瓜皮帽掌柜怒喝道。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赵顺这样的七尺山东大汉。

    掌柜的抬起头来,睁开眼睛轻蔑的打量了眼柜台下前的那个汉子,柜台很高,可那汉子更高。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刚才来当铳的那个汉子,也早有预料此人会回来。不过这样的状况他见过无数次了,哪一次能从他手里把银子再掏出去。

    一个乡巴佬,田舍汉儿,叫花子。

    瓜皮帽掌柜不疾不徐的隔着柜上的栅栏伸手指了一下旁边挂着的一片牌子。

    “银钱离柜,概不负责!”

    牌子并不大,也不显眼,可瓜皮掌柜的却指着牌子笑的很得意。

    “你给我的是伪银,成色不足一成,里面全是铅。”赵顺怒喝。

    “好大胆的奸民,拿着根破火铳来我这典当,我念你可怜,破例一根破铳当了五两银给你。当时也提醒你仔细察看,那是十足的五两金花银,你离店时不曾说有问题,转头就拿着几块伪银来我这诈钱,居然还敢诬我出当伪银,真是好肥的狗胆,来人啊!”

    随着一声喊,后面转出来七八个满脸横肉,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大汉,个个提棍拿棒,将赵顺围了起来。

    “这种奸民给我拿下,绑了送衙门里治罪。”

    赵顺这时冷静下来,想起了之前药铺账房的话,知道自己真是遇到一群无赖了。

    “把我的掣电铳还我,我不追究这事,也不会张扬。”

    瓜皮帽掌柜却狞笑着,“狗贼,你以为这事会这么轻易的解决吗?”

    赵顺打量着四周,寻找着趁手可用的东西,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那铳我典当是要换银子给我儿子抓药救命的,我不想惹麻烦,可若你们不给我活路,我也只有跟你们拼了。”他冷冷的道。

    可惜这番话在瓜皮帽掌柜听来,只是这个穷汉的一番虚张声势,他遇过不少这种穷汉,拿了假银后又找上门来,各种各样的,要来拼命的有来寻死觅活的,还有下跪磕头的,总之,各样都有,可却还从不曾有人从他手里要回过银子。

    “废话少说,抓起来。”

    一群大汉冲过来,赵顺抢先两边冲到一边,直接抓起一把榆木的官帽椅,当作了武器跟那些大汉们打成了一团。赵顺人高马大,七尺的身高,长的又粗壮,跟个铁塔似的。而且以前又是铁匠,常年轮铁锤,力气极大。

    又兼以往在山东老家时,那也还是学过拳练过枪的,此时手里虽只拿着把椅子,可舞起来却呼呼生风,等闲人靠不近身,几个拿着根棒的大汉不但没讨着便宜,反而几下被打倒了几个。

    “却禀报老爷,让老爷请衙门里人过来。”瓜皮帽掌柜也十分意外这穷汉的战斗力,居然如此能打,感觉有些棘手,连忙招来一个伙计,让他去通知张屠户。

    西湾陆府。

    晚宴已经结束,但客人并还没有立即离开,刘钧和老爹大哥还和陆维章一起,陪着客人们喝茶吃点心聊天。

    留下来喝茶的客人不少,多是西湾有头有脸的乡绅地主们,因为李春江也在,刘钧又新近升了官,因此连县里也有不少人过来,陆知县没有亲来,但也派师爷过来送了礼物。赵县丞和刘主簿都亲自过来,此外县里的典史、书吏、胥吏、捕头等一干人也都亲自过来。

    县里人都明白,刘钧是麻城县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这小子眼下如流星一般的耀眼,有李家、梅家的赏识支持,如今又与陆家联姻。虽说陆家也只是在西湾影响不小,可陆家有钱啊。那么一个独女,如今许给刘钧,这陆家的钱以后自然就是刘家的钱。

    刘钧上面有梅李两大豪门赏识,手里又握着几百精锐的九头鸟乡勇,如今又出任了虎头关巡检,又娶陆员外之女,真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靠山有靠山,在麻城这一亩三分地,以后姓刘的都有一席之地了。现在不来捧场打好关系,还等什么时候呢。

    对于这些人,刘钧还是尽量笑脸相迎的,他也知道,在明末这个时候,地方上官绅勾结,他们的影响力是极强的,以后绕不过他们。

    “继业,如今你和陆姑娘的事情也定下来了,我为你高兴。过两天,我就要启程去南京了,我知道你现在新任了巡检,接下来会很忙,今天就算是我们的告别了,九头鸟交给你了,希望你能越干越好,不要忘记我们当初建立九头鸟的初衷。”

    刘钧跟李春江两人坐在一起,都很是感慨,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可两人却是结下了很深的情谊,有如兄弟一般。

    “我不会忘记的。”

    李春江道,“再过几月就是九月乡试开考了,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巡检,有了官身了,可也还一样可以参加武举的。我建议你,到时还是去报名参考,如果能考中武举人,以后对于你更有帮助。”他跟刘钧相处这些时间,也知道刘钧是个有抱负的人,不可能真安心屈居在乡下。可若想再进一步,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首先就得有个比武生更高的出身,小小武生当个巡检可以,往上就不行了。要进入官场,起码也得有个举人身份,没有文举,也得有武举。

    “我会考虑的。”刘钧道,对于参加科举,他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好多人都劝他要参加。

    “虽然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在麻城了,可若有事,你还可以给我写信,也可以直接去找我伯父,他也很欣赏你,有事他会帮助你的。”

    李春江很不错的人,虽然他往九头鸟里前后投入了五千多两银子,还花了这么多心血,甚至依靠着家族的影响力,为九头鸟前后筹措了几千两银子,还弄来一百多匹马,以及找到军械购买渠道。

    可现在他要走了,却走的很干脆,他当初带进队里的李家家丁全带走,并不留下来。队里的钱他也没要,甚至连那三万多两的金银,他也一分不要,全留给刘钧,留给九头鸟。他这样做,等于把自己的影响力都消除了,把九头鸟完整的留给了好兄弟刘钧。

    其实刘钧也想告诉李春江,告诉他大明朝还有五年就完蛋了,这个时候去考进士并没什么卵用。可这些事情最终说不出口,他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话呢。他证明不了,就算真能证明,也不一定就真能影响到李春江的决定一样。

    他能决定的只是自己的计划。

    两人喝着酒,很有些依依不舍。跟李春江搭档,真是很默契,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这般支持自己,虽然自己只是队副,可他却很难放权给他。换做其它的人,刘钧根本不可能在队里有这样的影响力。

    甚至如果是其它家族的子弟建立的九头鸟,如今他要离开,这九头鸟不是解散,也会由家族其它的子弟来接管,哪里会如现在这般,居然如此大方的把这支队伍完全交给了刘钧。

    这时,一名陆府家丁带着一人进来。

    急匆匆的找到在陆府做客喝茶的赵县丞和张屠户,悄声禀报当铺的事情,

    “还反了天了他!”张屠户听完禀一拍桌子叫道。

    刘钧听到响动,皱了皱眉,招手叫来那带人进来的陆府家丁。

    “出什么事了?”

    那个家丁却正是在外面守门的来福,见姑爷问话,连忙把自己刚才路上套问到的话如实相告。

    “张屠户的当铺出事了,有个汉子说典当行出当了五两伪银给他,现在两方闹起来,打起来了。听说那个汉子也是了得,当铺十几个大汉都抓不住他,反被打倒了好几个。这不,当铺又请了衙门的捕快过去,谁知道那汉子也不是一个人,居然有一群同伴赶了过来,现在两边各聚集了上百号人,在十字街口乱斗成一团呢,现在他们来请赵县丞和张屠户、陈捕头他们过去呢。”

    刘钧一听十字街口几百人斗殴,也不由一惊,生怕是流贼奸细混进来挑起事端,制造混乱。这也是流贼们作战的最常用手段,先派细作入城,挑起事端,制造骚乱,然后夺下城门,里应外合,引贼人入城。

    “走,过去看看!”刘钧连忙起身道。

    那边赵县丞和张屠户一听说自己的当铺出了这么大事,一群城外南护城河边的难民群起来闹事,也怒了,连忙告辞。

    刘钧带着十几个兄弟还有陆府的十几个青壮家丁,也集合了三十来个人的小队,一路赶了过去。

    离着十字街口还远,就已经看见那边到处都是火光,还有喧嚣的喊声,刘钧心头一紧,莫不真的已经烧杀起来了。

    加紧速度赶了过去,赶到近前,却见到十字街口,一东一西数百人隔着街口对峙,一面是一群凶恶的打行打手以及张家的伙计家丁还有一些捕快,另一边则全是些衣衫破烂,但神情愤怒的汉子,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棍棒家什,手举着火把。

    看到这样子,刘钧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还在控制之内。不过心里又有些疑惑,他已经知道那群穷汉是聚居在南城外护城河边窝棚里的流民,可是他们怎么突然就这样群起聚集,半夜到县城里来闹事了呢?

第84章 火器大师

    readx;月夜之下,十字街口,数百人隔街对峙,局势一触即发。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一群城外难民窝棚里的流民们群起而至,月夜怒集?”刘钧喃喃自问。这些难民多是外乡人,背井离乡流落至此,是极为弱势的一群人。若无特别原因,他们是绝不敢如此的。

    赵县丞和张屠户赶到,开始喝骂,将这群百姓斥为造反,准备将他们全部拿下。

    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因此越发的紧张起来,刘钧甚至听到对面的那些流民中有人高呼大喊,说干脆反了他娘的。

    刘钧知道很多时候,所谓的揭竿而起的造反,往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脑门一冲,热血一涌的结果。有人带头,后后往往就有人盲从,到最终局势不可悔改,踏上一条不归之路。

    赵县丞等人根本不在意流民中的呼声,还在召集人手。

    刘钧却不能坐看一起造反事件在面前发生,他踏步上前,在无数人围观之中走到了长街当中。

    “我是西湾刘钧刘继业,九头鸟乡团队长,暂代虎头关巡检兼管太平驿。诸位,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说,非要如此拼命?现在,谁能站出来,跟我说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大家相信我,我刘钧替你们主持公道!”

    张屠户和赵县丞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料到刘钧这个时候站出来。他们早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张屠户想站出去阻拦,赵县丞拉住了他,“别轻举妄动,先看看。”赵县丞刚才表面强硬,其实内心里也有些慌张。

    他在当铺里有干股,在伪银作坊里也有股份,每年从这里面拿到大笔的银子。以前也有人拿了伪银然后闹过,可基本上没起什么浪花。谁也没料到,今天这事,居然会闹这么大。其实他心里也怕,对面虽是一群穷汉,可也是一群流民,这些人如果光棍起来,真的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尤其刚刚还有人喊出反了他娘的这种危险的口号,若是一个处理不当,这些流民真他娘的反了,就算事情能平下,可最后也是纸包不住火,最终会引起上面的查究,他这个县丞也就当到头了。

    那边的一伙难民也有些犹豫不定,今天的事皆因赵顺而起。赵顺在当铺里与人撕打的时候,正巧被路过的几个窝棚里的邻居瞧见,他们大晚上的还在拉车推货,经过当铺正好看到。赵顺平时在那群难民里人缘不错,平时大家有个什么困难,他能帮都会帮。

    而且他还识字,难民窝棚里有不少孩子,大家也没钱送去读书。赵顺每天会抽出一些时间,给那些孩子们讲些课,教他们识字算术。大家都很感激赵顺做的一切,孩子能认些字算些术,长大些不敢奢求去考科举,起码送去做个学徒什么的也有些优势。几个邻居二话不说跑上去帮忙,另叫一人跑回窝棚去报信。

    大家听说赵顺典当行遇骗,不但被骗了五两银子,如今还被冤枉,大家不由的义愤填膺。做为流落在此的外乡难民,他们平时都是处于底层的,受尽欺辱,大家忍气吞声,早压抑到了极点。

    如今赵顺的事情就如一根点火线,把大家心里的火药桶引爆了。

    一个小小的口子一泄,成了火山口。在一些年轻人的呼唤下,窝棚里那几百户的青壮都提着棍棒冲向县城,守门的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们就已经冲进了县城。

    最后还是赵顺极力克制,劝阻大家,才没有马上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大家也因此对峙起来,骑马难下。

    “赵大哥,别听那些人的,都是骗子谎话。我们现在听他的,转头他们就把我们都抓了,这狗日的日子是没法过了,老天不给我们活路,咱们干脆反了算了,反了他娘的,咱们到襄阳投八大王,投曹操去!”几个年轻人早受够了这种有上顿没下顿,处处受人鄙视的日子,心里积聚的怒火,让他们想要毁灭一切。

    “住嘴!”赵顺喝止了这几个年轻人,他知道那一步很危险。一踏出去,就再回不了头。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走到那一步。况且,他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走出来的年轻人。听说他就是刘钧时,他心里涌现了一丝希望,也许今天的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你们别冲动,我听说刘继业人很不错,我出去跟他谈一下,希望他能替我们主持公道。”

    “这些乡绅官员都是各个相护,我们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

    “别图一时痛快,大家都有老有小,想想他们。”赵顺说了一句,然后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赵顺打量着刘钧,刘钧也在打量着赵顺,这是一个不怒自威的男人,七尺大汉,红脸膛,短钢须,虎背熊腰,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很平稳。

    “我是刘钧刘继业,不知兄台大名?”

    “赵顺,山东济南人。”赵顺道。

    “原来是赵兄,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刘钧问。

    赵顺点了点头,然后一五一十的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其间没有故意添油加醋,也没有省略,只是陈述事实。

    “你说你在当铺当了把掣电铳?你先前是不是还去过陆府?”刘钧一听到他说当的是把掣电铳就不由的惊讶问道。

    赵顺点了点头。

    刘钧轻叹了一声,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之前他拿到鲁密铳后,细细检验了一遍,发现那铳确实制造的很精良,正期待着明天见到这送枪之人,却不料现在就遇到了,竟然还是这次骚乱的主角。

    “我想知道,那鲁密铳和掣电铳你从哪得来的?”

    “那是家传之物,这两把火铳都是我与先父一起合力打造的。”

    刘钧惊讶,这鲁密铳和掣电铳可都比鸟铳犀利的多,制造工艺也复杂的多,他没想到这个难民居然还是个高级火器工匠。“你会造鲁密铳和掣电铳?”

    “都会。”赵顺点头,“我父亲曾经是火器大师赵士祯先生的弟子,赵先生设计发明的诸多火器,我父亲都会。我父亲后来又都把这些火器的制造之法传授给了我,我虽手艺没有先父好,可也不错。”

    刘钧心里极为激动,他知道自己捡到了一个宝。赵士祯是谁,大明万历时代的火器大师啊,发明了鲁密铳、掣电铳、迅雷铳、鹰扬炮等几十种火器的大师,还编写了神器谱等几本火器专著。他的许多发明,都是制作过实物,并最终得到皇帝和大臣们赞赏,还曾经批量制造装备过军队的。

    这等大师的弟子的儿子,那也算是尽得真传了。

    刘钧训练队伍,就一心想要依仗火器的犀利来提升战斗力,火器虽然说成本较高,且操作复杂,但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训练一个优秀的弓手,没有个三五年时间难成,还要求臂力强劲的健壮男子。而训练一个鸟铳手,却没这么多复杂的条件,甚至就算是一个女人,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只要有个半年时间,他都能够持枪射击。

    而只要火器达到一定数量,那火器的杀伤性能也是极大的。

    火器取代冷兵器,这是时代潮流的发展方向,刘钧不但不想反潮流而行,他还想走到潮流的前面。可惜之前他并不认识这方面的匠人,更别说大师了。他的火器,几乎都是通过梅之焕的关系,从广东和福建那边的作坊里购进的。

    价格惊人,造价只有三五两银子的鸟铳,他却得付二十两。甚至连火药铅子这些,他都全靠购入。虽然现在方便,可成本高,二来供给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这是相当危险的。

    现在,一个火器大师,或者说是火器大师的再传弟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简单是天意啊。

    心里迅速的考虑一圈,刘钧对赵顺道,“你相信我吗,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

    赵顺点头,“我相信刘公子,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牵涉到我的朋友们,他们都是为了帮我。”

    “我知道,只要你相信我,那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刘钧的处理方式其实很简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这件事情很清晰,明摆着就是当铺拿假银骗了赵顺,事后不但不承认,还想要把人关进大牢,反打一钯。

    可事情虽然是清楚的,但这种事情却并好解决,张屠户跟女婿赵县丞是一家,县衙里的那些人也早被他们喂熟,赵顺没凭没证的拿着一块假银子,如何告的过他们。

    不过刘钧相信,张屠户赵县丞他们也不希望这事闹大,闹到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刘钧走到赵县丞和张屠户的面前,两人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个刘二愣子今天想要怎么一个结果。

    刘钧先笑了笑。

    张屠户也跟着哈哈笑了笑。

    赵县丞也只好跟着一起笑。

    远处的赵顺见刘钧一过去,一句话没说,就先笑了起来,而那个据说是当铺东家的胖子和一个据说是县丞的矮胖子也笑起来,顿时觉得一头雾水,看不明白了。

第85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readx;刘钧一阵笑声过后,悠悠开口。

    “事情起因经过我已经弄清楚了,相信两位也都心知肚明,现在我觉得我们应当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张屠户腆着个大肚子,“一群贱民,还想讹我,都抓牢里去关他十天半个月,他们就老实了。”

    刘钧又笑了,笑声里带着嘲弄。

    “张叔,你看看,看清了,对面可是好几百号人,这些人都是外地人,全是些难民。说句难听点的,他们现在一无所有,烂命一条,狗急了还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要真打算这样做,这些人逼急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张屠户脸色讪讪。

    “狗急会跳墙,免子急了会咬人,而那些逼急了的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的。看看如今天下各地的流寇,他们还都是那些被逼急了的人?赵兄,你不会也想弄个官逼民反吧?”刘钧望向赵县丞。

    赵县丞连忙摇头,官逼民反这样的责任他可担不起,一丝一毫都不敢沾。

    刘钧咂咂嘴,啧啧两声。

    “这件事情很微妙啊,那些流民现在就跟一个火药桶似的,而我们就是那些坐在火药桶上的人,一不小心,这火星溅进桶里,砰的一声爆炸,咱们就全得飞上天,两位说我说的对吧?”

    赵县丞点头,张屠户也脸色难看的点头。

    “有些事情强压不得,若只是一两个流民,当然没问题,可现在是几百个流民。现在到处都是流贼,这些流民心里也暴燥着呢,你们二位刚才当也听到了,刚才有人在喊干脆反他娘的这话吧,这就是危险的苗头啊。处理不好,就成引火索了。”

    “那继业你说怎么办?”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把这事安抚下来。”刘钧很直接的道。

    “怎么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白了就是拿点银子出来,花钱消灾。”刘钧笑的很灿烂,“别心疼钱,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怕就怕你肯出钱别人还不肯息事宁人呢。这人最怕的事情是什么,是有命赚钱却没命花钱!”

    张屠户打了个颤抖,突然感觉有些后背生凉。

    刘钧虽然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最后捅到上面,赵县丞张屠户一干人自然没好处,那些流民则将更惨。他希望能帮那些人一把,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但息事宁人也有不同的办法,比如他打算敲张屠户一笔,让他也得个报应出点血。

    刘钧提供给张屠户的解决办法很简单,也不让他承认自己出当了假银,只说念那赵顺可怜,愿意拿些银两来给赵顺的孩子治病。当然,这一切都是私下的和了,不能宣扬出去的。

    初步谈好,刘钧又回去跟赵顺说了结果。不料赵顺却不愿意要张屠户的钱,“我只要个清白,我没有诬他们,没想敲诈他们的银钱,是他们拿假银骗我。”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这事情大家各退一步,就此化了。让张屠户出笔银子,用来改善下窝棚村的环境也好啊。”

    一番劝说过后,最后由刘钧主导,张屠代表典当铺和赵顺达成和解。

    典当铺把赵顺的掣电铳还给赵顺,另外赔给赵顺五十两银子汤药费和五十两的误工费再加五十两的名誉损失费。总共一百五十两银子,当然,实际上这些巧立名目的银子,其实是给今天过来的那几百号流民一起的安抚钱。

    张屠户是不想出这笔钱的,可赵县丞看刘钧明摆着是要站在那些穷汉子一边,又有李春江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捂盖子的,既然捂不住,那么就得想办法把事情结了,不然他的伪银生意可能就要出问题,因此得不偿失。两相权衡,他最终还是同意拿一百五十两银子私了此事。

    “事先说好,此事就此为止,双方都不许再找后续,同意吗?”刘钧问张屠户和赵顺,两人都气呼呼的瞪着对方,可在刘钧面前,他们还是一起点了头。

    双方同意,然后一百五十两银子送到刘钧手上。

    刘钧拿着银子问了张屠户一句,“这银子成色如何?”

    张屠户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很聪明的,知道他惹不起刘钧,这话虽然让他有些羞怒,可还是认真回答了,“十成金花银,如假包换。”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大家各回各家吧,散了散了。”

    刘钧跟赵顺一起返回流民的队伍里,银子也给了他。

    “这银子我不要,既然刘公子先前说可以帮大家改善下条件,不如请刘公子帮我们出面,请求县里把民难窝棚那块地方划给我们居住,然后用这钱盖一些简易的房子,让大家可以有个真正的家。”

    一百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可如果给几百户难民来分,一家也不过分几钱银子而已。但如果集中起来,盖一些简易点的房子,却还是能够的。简易一点,起码能给每户一栋房子。

    眼看就要进入秋天了,接着就是冬天,如果有了房子,他们这个冬天就能有摭风挡雨避寒的家,而不再只是几个漏雨透风的窝棚。

    刘钧道,“你们这样其实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没有正常的活干,养家糊口很难。”

    “我们又何偿不知道,可我们大多是逃难的百姓,好多人家里不是被流寇烧了,就是被鞑子毁了,有家也难回。”赵顺叹息着道。就如他现在,一家人没隔夜之粮,更没有半分银子,要千里迢如迢返回济南,这一路上怎么回去?

    刘钧叹道,“你说的这也是实情,我现在倒有个想法,我看你们中也有不少的青壮,看他们今天的表现,都是一群很有血性的人,很勇敢。你知道我现在是虎头关巡检,我手下还有一个九头鸟团,现在我的九头鸟还准备要招百来个乡勇。”

    赵顺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的问着刘钧。他早听说过九头鸟,知道这支队伍建立不过两月,可却已经几次大败贼匪,屡获重赏。而且听说九头鸟队里待遇极高,底薪就有二两银子,还有月粮,更别提训练、打仗时表现好还另有赏赐了。

    如果能进入九头鸟队,那日子就好过了。

    “刘公子,你看我能入九头鸟当乡勇吗?我力气很大的,以前做铁匠时,天天拎着锤子,劲力很大,以前跟我父亲学艺时,天天抡大锤。”

    刘钧看着赵顺摇了摇头。

    赵顺一下子低沉了下来,心中很失望。然后强打笑脸,“那你看能从窝棚区里选一些年轻小伙进去吗?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但我们那还是有很多小伙子的。”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是一个匠人,还是一个优秀的火器匠人,这可是人才,难得的人才,怎么能去当乡勇呢,那是浪费,巨大的浪费。我想请你到我队里来,做首席匠师。”

    峰回路转,赵顺一下子惊住了,自己还有机会,而且还能当首席匠师?首席匠师,一听这四个字就极为厉害,一定待遇不错。

    “首席匠师将是九头鸟团工匠之首,暂定每月月薪五两银子,外加月粮一石!”刘钧相当豪爽的开出了高工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种火器大师的再传弟子,那得当宝贝捧着,一月五两银子已经算是低了,刘钧怕开高了把他吓倒。还是以后等他进了队里,再通过其它方式赏赐吧。

    回到流民队伍前,刘钧先把事情了解的结果跟大家说了一遍。大多数流民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来之前,大家心里愤怒无比,压抑之后的自然爆发。不过到此时,大多数人又开始犹豫害怕起来,大家都拖家带口,都说民不与官斗,得知当铺东家是县丞的岳父后,大家就开始担忧了。

    能喊出反他娘的,仅只是少数年轻人,绝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稳重的。

    现在事情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大家都极为高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请刘公子宣布一个好消息!”赵顺已经答应刘钧加入九头鸟队,成为首席匠师,五两一月的薪水和一月一石大米的月粮,让这个山东大汉心里激动无比。现在他脸上的愁苦已经不见,更多的是希望。

    刘钧扫视了一眼这些难民们。

    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青壮,也有一些半大孩子和半老老人。看着他们,刘钧很为他们自豪。这些人虽然苦难,现在处于社会的最边缘和底层。可他们的心里依然还保持着一份真诚,一份热血,他们并没有被生活压的麻木,空洞。

    当同伴被欺压的时候,他们勇于站出来,好样的。这样的人,正是他刘钧需要的兵勇队员,这样的人,才能让人在战斗的时候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守护。

    保持着血性,保持着希望。

    “各位兄弟、叔伯们,我是刘钧,我也是九头鸟队的队长。如今九头鸟要再度扩充,准备新招募一百二十个新弟兄。今天我看了你们的表现,为你们而钦佩,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九头鸟正需要你们这样有血性有义气的汉子。加入我们九头鸟,月薪二两,月粮六斗。来吧,想要加入的兄弟,可以报名。”

    一听这话,下面炸锅了,简直是群情沸腾。大家都动了心,现在在这里落脚,每天去找点零散的活做,往往一天累死累活,还赚不到三四分银子,不够一家吃食。

    而现在,加入九头鸟,一月二两银,平均一天就有将近七分银子,况且还有六斗米呢,平均一天又是二升米,有两升米都差不多够一家人勉强吃饱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还能落到他们的头上。

    众人踊跃报名。

    刘家直接让张山等兄弟开始接受报名,并且直接考核,其实考核要比上次简单的多。刘钧直接发话,这次的一百二新兵就在这几百难民中挑。因此,其实是场淘汰考试,差不多是三个就取一个。

    刘钧看重的是这些人的血性,没有向生活低头,没有麻木,这样的兵绝对有很强的可塑性。

    一百二十人很快选齐,他们是那些难民中最年轻最强壮的一批。

    还有好多人落选,这些人很难过。

    这时刘钧又站了出来,“恭喜已经通过选拔成为九头鸟新队员的弟兄们,同时,也要告诉其它落选的人,你们也不必难过。我们现在还要招募一批匠,凡是有各手手艺的人,都可以到这边报名,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不管你是铁匠木匠石匠还是会吹喇叭会打鼓都可以,请到这边报名。”

    落选的人中,有小部份也会些手艺,有泥水匠、瓦匠,也有吹喇叭的,还有会做菜的,五花八门,有十几个。刘钧通通都要了,总会有用处的。

    剩下的人也不用担心,刘钧又跟他们说了,只要愿意的,可以跟着他去虎头关,到了那边,九头鸟要建立作坊,他们到时就是工人,薪水没有九头鸟的队员多,但也有每月一两银、三斗米的基本薪水,如果做的好,也还有赏赐。

    基本上所有人都愿意去,没人愿意再留下。

    刘钧统计了一下,窝棚区有三百六十七户人家,加起来有超过千口男女老少。

    最后刘钧在那一百五十两的当铺赔偿银之上,又加了几百两,每个棚户区的百姓都得到一两安置银。此外,每个九头鸟新兵另外得到五两银子安家费,每个工匠得到三两安家费,每个工人得到二两安家费,所有新兵、工匠、工人,又各有两匹布。

    赏赐和安家银子与布匹当晚就发了下去,刘钧从陆家的铺里直接拿的布和银子,回头再给他们补上。

    一众流民兴奋不已,举着火把在街上排队领银子和布匹,领到银子的人都高声感谢着刘钧,十字街上这晚如同元宵佳节时般热闹。

    这晚上,那些过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对那些原来鄙视瞧不起的城外窝棚区难民们艳羡无比。

    “这是城里最好在大夫,我们先回去替你儿子看病吧。”刘钧把发赏的事情交给张山,他带着请来的大夫跟赵顺先一步返回难民窝棚。

第86章 练总

    readx;麻城这一晚上的骚乱,很快就传到了陆知县,传到了梅之焕和李长庚等人耳中。

    陆晋锡庆幸一场动乱及时的安抚了下去,对于引发此事的赵县丞十分不满,将他叫来极为严厉的批评了一顿。赵县丞狼狈离开后,陆晋锡暗中感叹,幸好有刘钧及时出现,巧妙的把此事安抚下去。要不然,他这知县还真就当到了头。

    陆知县突然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刘钧这个名字出现在他耳边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林家寨灭寨惨案,当时一度让他心慌,最后刘钧不声不响的直接主动出击找到并剿灭了大-麻子,甚至后来在歧亭的剿破贼穴一战中,刘钧也是居功至伟。

    而这一次,又多亏了他。

    这个刘钧,让他当巡检还真是用对了。当初,梅之焕提议让他来做虎头关巡检时,陆知道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谁成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果了得。

    县东的龟山下,李长庚在这里建有一座别墅,依山傍水,清静雅致,特别是到了夏天之时,这里极为凉爽。致仕之后,李长庚每年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今天天气晴朗,梅之焕不邀自来,两人便一起来到河边钩鱼,树荫之下垂钓,也是相当难得的雅趣。

    梅之焕今天一袭草帽,身着短布衣,倒似一老农装束。

    “听说公辑要去南京?”

    “今天早上就已经动身了。”李长庚儒衫长袖,配上他那花白长须,很有几分儒雅之气。

    梅之焕哈哈轻笑两声,“其实他和刘钧弄的那个九头鸟很有意思,会试还早,多留在队里一段时间,定更有收获。”

    “这段时间对春江助益不少,不过春江终究还是不太适合军伍。倒是那个刘钧,天生就像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如此年轻,就如此锋芒锐利,相当难得。不过就是太过刚,恐有折断之危。”李长庚也一直关注着九头鸟队,对于侄子选的那个副手,真有种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欣赏的感觉。

    “如今这天下,缺的正是刘继业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怕多,只嫌太少啊。如今这天下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急之时啊,可惜能看清楚这形势的却没有几人。”梅之焕长叹,当初崇祯皇帝即位之初,鞑虏犯境,皇帝召他率兵勤王。结果他走到半路上,后方却有套犯做乱,他果断下令回师平乱。等平定叛乱再发兵进京,赶到之时,后金贼兵已退,但皇帝降了他的罪,直接将他赶回了老家。

    后来他又牵涉进了东林党与阉党的斗争之中,虽然之后阉党倒台,他也被恢复官位,可却再没被授任实职。

    做为一个东林党人,梅之焕是比较正派,且把天下形势看的比较清楚的那少部份人之一。去年后金大举犯境,朝廷把在中原负责平贼的孙传庭和洪承畴两员大将调入京中,可最后后金依然一直杀到了山东,攻破了济南府,最后饱掠之后扬长而去,从容返回辽东。

    但孙传庭和洪承畴两员平贼大将的调离,以及平贼精兵的入京,却使的平贼的大好形势功亏一匮,尤其是熊文灿继任中原平贼之任后,居然不趁机将已至末势的贼匪一举剿灭,反而收兵不前,玩起了招抚这一套,让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老回回等各支贼寇苟延残喘了下去,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如今终于又卷土重来,各地贼匪纷纷重新出山。

    错过了那么好的平贼机会,想再剿灭这些盗匪,将相当难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中原糜烂,匪贼不靖,而关外的后金却势力越来越强,内忧外患,大明已经面临分崩离兮的危险。

    梅之焕虽然十分努力,可也顶多是能影响到鄂东一隅。

    李长庚静静的握着钓杆,看着平静的水面,听着树上的蝉鸣。“大明到了今天这一步,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这局势,回天乏力。剿匪剿匪,说不定哪一天这匪就夺了天下,坐了金殿了。”

    李长庚做过四部尚书,也做过山东巡抚,为官一生,对大明的糜烂看的很清楚。在他看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改朝换代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坐天下的会是张献忠还是罗汝才又或是马回回还是革里眼抑或是李自成罢了。

    在他看来,若非这些贼人一心劫掠,不立根据,不定税制,说不定大明天下早就守不住了。不过贼人一天天势大,他们早晚会醒悟过来,然后不再只是一味的流窜,等他们安下心来立根据之地,再定官制立税制,拉拢士绅,那这天下就真的要变天了。

    李长庚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这些,也没有人能改变这些。他是支持李春江去考进士的,在他看来,不论将来谁来坐这天下,这天下说到底依然会是士绅地主的天下,而绝不是什么农夫工匠流民们的天下。

    大明的进士,将来也会是新朝的进士。

    皇帝会换,可这地方上土地的主人不会换。

    梅之焕却不喜欢这种观点,“复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东林更加不如,春江加入复社也没什么用,都只会空谈误国。我仕途一生,到老了也算是悟出了一点东西,光只是会没用,关键的还是会做。若是我大明多几个于谦张居正戚继光,这大明或许还有中兴之望。可看如今这局势,只怕到时你我不单要做亡国之奴,还要做亡族之奴。”

    李长庚皱了皱眉头,“我承认后金很强,这几年他们压蒙古迫朝鲜,屡屡打入关中。可说到底,后金才多少人口,说他们能占据中原天下,我不太相信。想当年辽金占据中原半壁江山,可宋朝不也延续几百年?”

    李长庚看来,如果能正视好流贼,就算将来后金再势大,大明也还可以迁都南京,划江而治,守住半壁江山。如果大明不能正视流贼之害,那么天下很有可能会被流贼所灭,大明江山会被流贼取而代之,也许到时新建立的王朝,会如当年大明新立之时一样,率师北伐,降服后金。”

    “我们也不用争这些了,反正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天崩地裂也罢,洪水滔天也罢,反正我们是看不到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所谓不用管,那也是不可能的。他们的家族都在这里,天下动荡,就算是地方豪族也是危险的。

    “回左五营会打过来吗?”

    “暂时不会,贼人上次只是试探了一下,被刘钧砍了一刀后,就缩回去没动静了。”梅之焕回答。

    “襄阳那边呢,官军有什么动静?”

    “还不就那样,朝廷让杨嗣昌和熊文灿负责剿匪,可杨嗣昌还在京师,熊文灿现在还是总理,可明摆着,朝廷只是让他暂时统领着剿匪各部,不过是让他等到杨嗣昌来交接而已。杨嗣昌一到,熊文灿逃不过一个锁拿进京的结果。”

    “你对杨嗣昌不看好?”

    “若是孙传庭或者洪承畴还好,就是刚战死的卢象升也比杨嗣昌强,皇帝虽信任他,可杨并不真正知兵,这样的统帅,又有什么希望。”

    “那张献忠和罗汝才会不会东进,去南直隶与回左五营合流,袭掠江北,进攻南京?”李长庚虽长期居于中枢高位,但他对于军事方面并不擅长。而梅之焕这方面却明显比他强,因此他虚心下问。

    “现在朝廷在河南以及襄阳一带驻有重兵,张献忠他们很难东进,倒极有可能杀入巴蜀,那边守备虚弱,道路险要,官兵虽有大炮却难携带,但流贼却能四处流窜。流贼经历孙传庭等人的进剿,实力受到一定的削弱,现在再次反叛,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流窜起来。流贼一流窜,迅速就能滚起十几万甚至数十万的人马,劫取大量钱粮物资军械,他们一定会流窜的。只是但愿不要流窜到鄂东来就好。”

    李长庚也叹了一声。

    “看邸报,朝廷又在征练饷,还要各镇练兵,同时各府县练练勇。”

    梅之焕嗤笑一笑,“好听不好用,糊弄皇帝的东西,不过是又给了各镇贪钱的名目而已。”

    “按旨意,麻城县也要练五百练勇,并撤县主簿,设练总一职统领练勇,且练总比照京营边军把总一职,品级定为从八品。”李长庚淡淡说道。

    “你说这个什么意思?”梅之焕奇怪的问,难道李长庚还看的上这么一个从八品的练总,或者说李家有子侄想要这个官?可李春江去了南京,李长庚两个亲儿子李春潮、李春泓也都一心科举的。

    李长庚猛的提竿,一尾上钩的鲤鱼正被提出水面。李长庚一面收竿,一面笑道,“是公辑,今早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大通,最后提出来,想让我帮个忙,让刘钧来当这个麻城练总。我是没这本事的,这事还得找你,行不行,你一句话的事。”

    梅之焕笑骂,“你个老货,什么叫你没这本事,行不行我一句话的事?要说起来,这九头鸟队还是你们李家名下的呢,刘钧说来也是你李家的人啊。”

    “别这么说,九头鸟队还是保生堡乡团属下呢,你才是刘钧的老大。”

    两人就这样笑骂着,不过却也都说出了一部份实话,不管怎么说,如今的九头鸟和刘钧,在外人的眼里,其实都只是梅家和李家名下的一支队伍而已,他属于梅李两家,而并不真正属于刘钧。

    “行不行,你一句话。”李长庚把鲤鱼解下钩子放入水桶里。

    “当然没问题,他有这个资格,不过他刚升了巡检,现在还是个暂代呢。得让他先真正坐上巡检位置再说,然后再提练总。反正这练总除了品级,也没什么用,五百练勇,还不都是群凑数的农夫,一年也操练不了两月,费钱费力费时,却就是没什么卵用的样子货。”

    “我记下你的应承了,总之这事你是答应了的,到时要是没办成,我让春江找你去,不关我事。”李长庚装上鱼饵,甩下钩子入水。

第87章 陆知县的新麻烦

    readx;(第二卷开始了,刘钧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获得更大的舞台天地。)

    刘钧请来的大夫医术极高,跟着来到窝棚里对赵家小子诊断一番后,直接取出银针针炙,然后取了一条老参须让赵顺妻子炖成参汤给孩子喂下去。很快赵家小子就发了一身汗,人也清醒了过来,开始喊爹娘,甚至还知道叫饿。

    赵顺夫妇喜不自胜,对着大夫和刘钧不停的感激,甚至还要磕头。老先生和刘钧一个扶起一个,大夫道,“孩子病后初愈,身子还虚,需小心休养,饮食上加强些营养,每天弄点鸡蛋羹,或者是新鲜的鱼肉补补,不过也要切记不要补太过。”

    赵顺妻子满脸的愁苦,现在家里这样子,哪里能有鸡蛋鱼肉给孩子补啊。这个时候,她还并不知道刘钧已经给窝棚区里的难民们新希望。

    “放心吧,不用再担心这些了。我要告诉你,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西湾刘家二公子,是九头鸟的队长,如今还是虎头关的巡检。先前就是他出面帮我们解决了与当铺的麻烦,他还已经请了我去九头鸟当首席匠师,每月有五两月粮和一石月粮呢。”

    赵顺抱着儿子兴奋的跟妻子说着好消化,刘钧在一边看着。

    消息很快传遍了窝棚,一开始许多留在窝棚里的妇人老人们还不太相信,可很快各家的男人儿子们从县城里陆续回来。他们并不是空手回来,还拿着白花花的安家银子还有发下的布匹,甚至每人还提了一袋子米。

    若不是那位刘继业公子就坐在赵顺的窝棚里面,一些老人甚至都怀疑这些先前急吼吼提着棍棒出去的后生们,是抢了县城回来。

    弄明白事情前因后果之后,大家都激动的流下眼泪。

    背井离乡,逃难异乡,辛苦挣扎求生,这种日子的滋味苦涩无比,好多人都感觉前途迷茫,压的都快喘息不过气来。却不料,这老天也开眼,居然让他们遇到了如此好人。

    窝棚区三百多户,千多口人。刘钧要把他们全都带离此地,带去太平乡的虎头关附近。一百余青壮会成为九头鸟新兵,还有几十人会成为匠人,剩下的会成为工人。他们的家眷,到时也会给他们安置好。

    总之,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而且,刘钧觉得帮这些难民并不完全只是做好事,这些都是背井离乡的难民,自己收留他们,他们就能成为自己的人,成为他的兵,成为他的工匠,完全依托于他。

    当天晚上,窝棚区到处都是火把,篝火,亮如白昼。

    家家户户都在煮着刚拿回来的大米,自逃难以后,很少有人吃过香喷喷的大米饭了。今天,这些难民们找到了新的出路,生活又有了希望,大家开始煮起米饭来庆祝。

    刘钧成了最爱欢迎的人,走到哪,都有人要给他下跪,赞不绝口,俨然在难民心中成了救世佛陀一般。

    整整一晚上,没有人睡觉,所有人都激动的睡不觉,男人女人老人们都在憧憬着新生活,想想就睡不着。而那些孩子们则难得的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大米饭,一个个都吃的肚子溜圆,晚上根本睡不着。

    天光拂晓,知县陆晋锡带着一群人赶过来了。

    不是来抓人,而是来送银子。

    昨天晚上陆晋锡也一夜没睡,辗转反侧了一夜,越想越害怕。

    城外的那片窝棚区的难民,原来他还只是觉得有些碍眼,这些人来了以后,在城外建起了一片窝棚,千多号人就如同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麻城。这些人的出现,使的县城的治安都坏了许多,到处可见乞讨者,甚至还有许多人偷窃。

    隔三差五的,他还得让人去那边施几次粥,以免有人饿死。

    虽然讨厌这群人,可陆晋锡原来却也仅是讨厌而已。可昨天,数百窝棚区的难民提着棍棒涌入县城,跟县里当铺起冲突,隔街对峙起来,差点就打起来了。甚至他后来还听说,当时有难民在喊,干脆反他娘的。

    幸亏有刘钧把此事安抚下去了,真要是昨天晚上真打了起来,甚至这些流民干脆真反了,烧杀抢掠起来,那他就不止是丢官这么简单了。

    想想就后怕啊,这哪是一个窝棚区,这简直就是一个火药库啊。一不小心,就要燃起来爆炸的。

    想了一个晚上,陆晋锡决定得全力支持刘钧,让他早点把这群难民弄走。幸好有刘钧愿意接手这些人,居然把这群难民当成了宝,要招去当兵当工匠,现在他十分担心是钧回头又反悔了,那这窝棚区可又要粘在县城了。

    为了能让刘钧马上把这群人弄走,陆晋锡甚至一大早就跟县衙一群同僚部属们紧急商议,最后决定拿出一笔银子来,送给这群难民当做安置费,让他们早点走人。

    他甚至已经去联络县城的各商行商铺,动员他们也一起捐一笔银钱出来,好早点把这些难民送走。相信出了昨天的事情后,其它的商铺也不想哪天突然被这些难民围攻吧。

    陆晋锡上来先跟刘钧一通感谢的话,多亏他临危不乱,睿智的迅速处置安抚好了昨晚的事情。

    “县里知道你准备把这些难民都带去虎头关后,也非常感激啊,你帮县里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安置好了他们,真是解决了一大隐患。我们都知道你出了大力,我和县里其它同僚们商议过后,觉得也不能让你一人出力。县里决定拿出五百两银子给你,帮忙安置这些难民。另外,已经动员各商行商铺,到时还要筹集五百两银子拿出来,安置这些人。”

    一千两银子,陆晋锡这是很认真了。县里的商人们估计也受到了些惊讶,当此天下动荡之时,谁也不希望哪天自己这家门口的上千难民就变成了乱匪。各家出点银子,把这些人送到远远的太平乡去,再好不过了。

    “大老爷和众位乡邻们的好意,我代一众难民们接过,也替他们感激大家。这里,我也请大老爷和诸位乡邻们放心,今天他们就会搬离这里,前往太平乡安置。大家筹措的这一千两银子,我会按如数发到难民们手里,每人一两银子,不足的那部份我自己掏腰包补上。”

    “今天就能搬走?”陆晋锡不在乎这一千两银子最后是落到刘钧腰包里,还是真能落到难民手中,他在意的是刘钧难把这些人真的迁走。

    “大家其实也没有什么财产,一个破窝棚,几个锅碗瓢盆而已,甚至都不需要用车,随便打包一下,就能背着走了。这里离虎头关也不远,七八十里路,辛苦一天也就到了。”

    陆晋锡脸上一下子露出了轻松的神情,心里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火药桶总算要搬走了,虽然还是搬到麻城县内的太平乡去,可毕竟远离县城七十里。

    “需要车马不,我可以让衙门帮忙找一些过来。”

    “有自然是最好了,毕竟这千多号人里,也有不少的老人和孩子,还有些女人是小脚,七八十里路让他们自己走下来,太难。”

    “这个交给我,我马上安排人组织一些车马。”陆知县现在巴不得这些人马上就离开县城,离开的越远越好。

    窝棚区的难民们对于穿着官袍的知县大老爷并没有什么大反应,他们落脚在这位大老爷的县城,可并没得到过多少照顾,因此也谈不上什么喜欢,更多的是冷漠的打量。

    各家都在生火烧柴,昨天晚上就已经说好了,今天一早吃过饭,就开始打包家什,然后前往新家太平乡虎头关。

    “继业啊,最近朝廷有份新的决议,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啊。”搞定了这伙难民的事情后,陆晋锡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这个时候,他又开始考虑起如何解决另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了。在这里站了一份,陆知县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个新方向。

    “不知大老爷说的是哪件事情?”刘钧问。对陆晋锡,刘钧还是蛮尊重的,这个人倒不算坏,正经进士出身的知县,很年轻,虽然经验有些不足,但还是很兢兢业业的。特别是他对于自己,还是很没的说的。

    刘钧现在是巡检,陆晋锡是知县,是自己的直属上司,所以刘钧还是比较愿意跟他好好配合的。

    “还有哪件事情,当然就是朝廷先前下令让各方加征练饷,各边镇的总督巡抚总兵们练兵,以及让各府州县练勇之事。咱们麻城,就也摊到两件,一大笔的练饷加征已经派下来了,数量不少。其二,县里得开练五百练勇。”

    说到这件事情,陆知县的好心情又没了。加派一点钱粮,倒不是大问题。这加征的练饷主要是按田亩来加征的,田多的就出的多,田少的就出的少。麻城士绅多,好多家族都有致仕官员和在仕官员,这些人倒也比较支持朝廷,出点银钱的事情他们一般也不会太推脱,有梅李刘周四大家族带头,他多费些口舌,这事情也就能办下来。

    现在比较麻烦的还是五百练勇的事情。

    五百练勇可并不是简单的五百乡勇,而是征召以后要训练,然后上面肯定还要来检察的,到时这练勇练不出来,肯定也要出问题的。照原来的老例,这样的练勇一般都是按各里各乡的派下去,一里出几个青壮,然后集中起来,秋冬的时候集训两三个月。

    可在春夏之时,这些人却还得回家耕种的。最最麻烦的是,这样的乡勇基本上就没有练成的可能,花时间花银钱,最后还连个样子都练不出来,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

第88章 一路通过

    readx;陆知县刚刚看到刘钧还有这些难民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为何不把此事交给刘钧呢,刘钧用短短的时间就练出了一支精锐的九头鸟,两次剿匪,表现可圈可点,如果刘钧能练出一支和九头鸟样的练勇来,那绝对是能应对上面的检查的。

    而且,陆知县还想到了另一个麻烦,从各乡各里去征人,麻烦不说,那些人还都是有家有业的,不可能真的天天操练。

    但现在就有一群现成的合适者,这些难民,青壮者可不少,而刘钧的九头鸟本来就有二百多人,现在又招了一百多人,加起来有三百多人了。

    如果把刘钧的九头鸟变成麻城县团练,然后再从这些难民里补充个二百人,那五百练勇不就足够了?

    只不过是让刘钧把九头鸟改个名,他的队伍依然可以是三百来人,但是平时也把他的那些新招募的难民工匠抽出二百人偶尔操练一下,不需多,五天操练一回,有个半年,肯定也似模似样了。

    到时上面来检查,刘钧把他的九头鸟三百多号人,再把二百来号操练过的工匠摆出来,绝对没问题。

    陆知县是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让他临时征召训练一支五百人的练勇太过为难他,一没有适合的练总,二来没有合适的练勇。

    召一群农夫起来,十天半月操练一下,什么事也不顶。

    当然,陆晋锡也知道,刘钧也不一定要帮他。这得有好处,得大家都有好处才行。

    “我想任你为五百练勇的练总。”陆晋锡先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练总比照京营和边军中的把总,京营和边军里的把总是正七品武官。不过我们只是县团练,因此上面意思是撤主簿设练总,原本县练总品级是原县主簿的九品。不过皇帝特旨,各县练总为从八品。”

    刘钧现在是暂代巡检,从九品的杂任官。而刘钧如果做了这练总,可就等于直升两级,一跃而成了从八品的武官,跳过了正九直升从八。

    刘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不过他知道这后面肯定还有什么条件。

    “需要我做什么?”

    陆晋锡见刘钧并没有露出激动欣喜的神色,极为意外,想不到他如此淡定,连升两级也没有让他动容。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临时征召五百练勇,也难,而且就算征召起来了,也一时难以练成,这以往都是有过旧例的。因此,我想,如果你担任练总一职,那么就可以把你的九头鸟三百人马做为练勇,然后再从你新招募的这些工匠里挑选二百人,平时也操练操练,如此一来,五百练勇就足矣。”

    陆晋锡见刘钧并不置可否,连忙又道,“当然,如果九头鸟编入练勇,那么以后县里是会如数支付这五百练勇的钱粮以及器械装备的。”

    刘钧在心里迅速的考虑了一遍,陆晋锡现在急需要一支能上的台面的五百练勇,以应付朝廷的命令和以后的检查。他直接让自己来接手此事,让他来做练总,让他的九头鸟队和工匠来充当五百练勇,是很实用的考虑。

    不过刘钧也在考虑自己的得失。

    自己如果能做上练总,自然是连升两级,从此成为从八品武官。除此外,自己也就正式拥有指挥五百人马的兵权,不再是只指挥二十个弓兵。原来只管辖太平乡虎头关,而现在则是管辖全县的练勇。

    不过要当这练总,得把自己的九头鸟队编入练勇。另外还得操练二百工匠,以备验查。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九头鸟先前是乡团,后来算是他的家丁,如今再编入县练勇,反正也还是在自己的指挥之下。

    倒是若编入练勇后,这几百人就算是官方的人了,以后可以从县里拿一份正式的饷,虽然练勇的饷由县里自己负责,肯定不会多,但起码也是一笔钱。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了这个官方名头,他们以后的装备方面也可以由县里报销一部份,甚至自己要买,也能用官方的名义去采购,肯定能节省一笔装备费用。

    看起来,似乎百利无一害,一件大好事。

    “虎头关怎么办?”刘钧问了一句。

    陆晋锡似乎早有考虑,直接回道,“虎头关巡检和太平驿依然由你管辖,五百练勇也直接就驻在太平乡如何,毕竟如今贼匪俱在东北方向。你的团练衙门就设在太平乡,也好及时掌控敌情动向。”

    陆晋锡可不想刚把这群难民请走了,又再请回来。

    “为什么不直接找胡公国、鲁元孙他们?”刘钧问。胡公国和鲁元孙他们都是保生堡乡团里的哨队长级别人物,且都有举人秀才这样的功名在身,他们带领的队伍时间比刘钧久的多。

    “他们可是梅公的心腹大将,哪愿意来带一群新征召的农夫。”陆晋锡笑笑。其实他并不是没往这边想过,他甚至操作过。亲自去见过这些人,可惜他们对做一个从八品的练总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看好这所谓的练勇。

    至于说从保生堡这样的乡团里弄五百人出来,改名麻城团练,他倒是想,可梅之焕根本不搭理他。人家也不稀罕他开出的那些什么给饷给装备的条件,因为梅之焕很清楚,县里也根本拿不出多少干货来,最后还是得由他来发放钱粮。而领了县里的饷,挂了县团练的名,以后这队伍就免不了要受到县里的指手划脚,甚至得受到更上面的指手划脚了。

    而保生堡如今实际上是非官方的乡绅私人武装,根本不受各级指挥的,顶多就是偶尔出动力配合下官府而已。

    梅之焕、胡公国、鲁元孙这些人不在意什么从八品练总,什么粮饷补助,刘钧倒是在意的。哪怕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特别是失去了李春江这个搭档后,如果九头鸟有一个官方的衔头,以后肯定要好些。

    “这事你能决定吗?”

    “只要你同意,那就没问题。”陆晋锡来找刘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得到梅之焕李长庚等大佬支持的。虽然梅之焕自己不在意这些,可却肯定不会反对他欣赏的刘钧做这个位置。何况,兵备道赵诚,也同样是个很欣赏刘钧的人。

    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刘钧,刘钧同意了,就都没问题了。

    刘钧最后还是答应了此事。

    得到刘钧的同意后,陆晋锡满意而归,一回去就亲自前往拜见李长庚和梅之焕。梅李两人对于陆晋锡所提出的事情有些意外,他们之前就商议过此事,本打算先等一等,让刘钧的巡检正式任命下来后再让他来接这练总。

    可现在,有人比他们急。

    “我没意见。”梅之焕最后笑着点头,没提出反对。

    李长庚更是没有反对。

    这件事情基本就这样定了,陆晋锡当天就写了折子,递往黄州府。在这个县练总的授任上,他是有很大发言权的,虽然这是一个从八品的官,可实际上却只是操练一下乡团练而已。本来其它各县多是直接把栽撤的主簿改任练总,麻城却算是特别,另任命了一个。

    陆知县的公文送到府城时,刘钧的巡检任命刚通过。

    知府有些惊讶,并没马上批复。当天晚上,兵备道赵诚到知府府上做客,席间知府提起此事,说麻城县乱弹琴,先前让一个二十岁的武学生员暂代虎头关巡检,他这边刚批复同意正式授任其为巡检,这转眼又一个公文上来,居然要任其为从八品练总。

    “虎头关巡检?莫不说的是麻城县的刘钧?”赵诚问。

    知府回想了下,好像那个年轻人真是叫这名字,他有些意外,“赵兄也听说过此人?”

    赵诚哈哈大笑,“某可不止听说此人,而是与此人打过好几回交道了。”

    “那你印象此人如何?”

    “后生可畏,非常了得。”赵诚用了八个字来形容刘钧。

    知府非常惊讶,他和赵诚算是同年,同一科会试中举,又是同省同乡,因此在湖广尤其是鄂东的官场上,这两人关系向来极好,互相支持。他没想到,赵诚居然对一个武生如此称赞。

    “我倒想听听,这个刘钧如何了得。”

    赵诚当下笑着把他与刘钧的相遇相识缓缓道来,当他说起林家寨被屠,刘钧带着百来个训练才月余的乡勇就赶主动出击,且一场突袭全灭五十余悍匪,自己只有几人受伤时,知府也不禁动容。

    等说到虎头关巡检被贼包围伏击,正在太平乡的刘钧得到求援信后,居然跟十几个队员,带着一百二十个刚刚招募的新兵就敢义无反顾的赶往救援,正面硬碰数百贼匪,且一阵斩杀数十,大败匪贼时,孙知府已经嘴巴张的大大的都不记得合上了。

    在赵诚的话中,一个有勇有谋,热血年轻的小将形象,油然而生。

    “想不到如今还有如此了得的后辈,真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孙知府长叹。

    “麻城县虽然提请刘钧为练总有些不符惯例,但却绝对是一个合适的提议,用人得当。”赵诚一边说道。

    “先前是我误会了,没有了解清楚。如刘钧这样的年轻英才,岂能被陋习所缚,我这边现在没意见了,就看你这个总管鄂东的兵备道台的态度了。”孙知府也是个不拘一格之人,他也相信赵诚不会骗他,当即决定同意破格任命刘钧为麻城县团练练总。

    按朝廷的制度,各地的练勇和练总练备们都是归由各道的兵备道直接指挥的,兵备道员也相当于唐宋之时的团练使。现在麻城知县和黄州知府都同意刘钧任麻城练部,赵诚自然更无反对之理。

    “等过些时候有空闲了,我一定得下去亲自见见这个年轻人。”

    赵诚笑道,“去吧,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89章 虎头堡

    readx;为了能让那些难民早点离开,县里从各家商铺富户借来了几十两车马,又安排了不少衙役帮忙。太阳才刚出来,南城护城河边那一大片窝棚已经全都拆掉了,虽然刘钧已经给了大家安家银,可大家却舍不得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

    一个陶碗,一个木盆,甚至一块破毡破,全都打包带走。

    老人和孩子还有小脚的女人做在车上,男人们则挑着各种从窝棚里带出来的各种破烂家什。稍大些的孩子们也都手提着一两件家什,跟在父母后面。

    上千人搬家,场面很是热闹。南门外,县里的许多百姓也都过来围观。他们看着这些虽然经常见到,可却很陌生的邻居们的离开。有的人眼里显露的是高兴,这些穷汉终于走了。有些人则是艳羡,他们虽是本乡本土的人,甚至有些人还是居住在县城里的,可实际上他们日子过的并不比这些外乡人好。

    原来也许还好些,可是现在,这些外乡人却马上要过好日子了,他们却依然只能明日复明日一日。

    县城到虎头关,相距七十里,好在走的是光黄大道,这是条连通着河南光州与湖广黄州的大商路,很是平坦。

    队伍一路前行,每走五里小歇一会,十里大歇一会,走四十里路途过半时,还停下来吃了顿饭。

    等队伍到达虎头关巡检衙门时,太阳已经就要隐没群山之中了。

    巡检司衙门地方不小,里面大约有几十亩地的样子,房屋也有不少间,不过肯定安置不下这上千号人。

    好在巡检司因为卡在道路必经之处,因此多少年下来,衙门官厅附近已经建起了不少的茶铺、客栈、酒楼、仓库等大大小小几十间屋铺,这些屋铺就在官厅旁边,沿着道路两边建成,使得虎头关巡检司这里也有了一条百米左右的街道。

    时间不早,来不及搭棚盖屋,刘钧便把这些人分别安置借住在各家各铺。那些商铺大多是前铺后坊,或者后面民居,大家挤一挤,倒也勉强能住下,反正这时还是夏天,有个瓦摭露挡风就行。

    “明天起,先搭一些简单的棚子,给大家有个落脚之地,然后再砍树盖房子。”刘钧安排道。

    虽然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疲惫,到了虎头关的第一天,连个棚子都没有,可大家依然很高兴。

    天黑之后,虎头关衙门官厅外面的那片大操场空地上,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刘钧让先一步搬来的九头鸟队员们拿出来准备好的酒肉,开始煮肉做饭,大家一起共同庆祝这全新的开始。

    第二天清早,天刚亮,虎头关已经热闹起来。一下子增添了一千多人,这个小镇前所未有的热闹。有许多聪明的商家,已经如猫闻着腥味一样的赶来。

    他们用马车,用手推车,推着各种的商货赶来,有人就有买卖,何况还是一千多刚搬来的人,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手里都刚领了一笔安家银子。要安新家,肯定得置办许多新家什,锅碗瓢盆衣服被褥席子等等。

    连刘钧的老丈人陆维章都亲自赶过来了,带着一支很大的车队,数十号人,拉着十几车货。

    “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陆维章跳下马车,指着后面的那些货,很大气的道。

    刘钧感激的道,“以后我要常驻这里,几百个兄弟,还有这一千多号人,确实需要很多东西,首先我就需要的是房子。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露天席地。”

    陆维章拍了拍胸脯,“建房子也简单,请一些工匠师傅,然后只要材料充足,你这里有这么多人,有半个月就足够了。这些交给我吧,你带好你的兵就行了,这其它的事情,我帮你弄好。”

    女儿和刘钧已经正式定婚,再过不久就成婚了,因此陆维章对刘钧的态度也是大变,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人。女婿要在这里为官,他当然要全力支持。

    有了陆维章这样精明的商人坐镇,刘钧也乐的把后勤这一块的事情交给了他。除了三百九头鸟队员,刘钧又把二百个流民中招募的工人调出来,其余的所有男女老少上千号人全都交给了陆维章去指挥。

    陆维章当起了刘钧的后勤大总管,刘钧交给老丈人的第一个任务是先建立厕所,而且不止一座,巡检司衙门里面和外面加一起要建十几座厕所,尤其还有几座是有好几十个蹲坑的大厕所。

    “弄这么多茅房做什么?不是得先建住房吗?”陆维章有些不解。

    “保证清洁很重要,唐代战神李靖的兵书中就曾写过,大军扎寨,第一件事情就是挖厕所,可见这小小茅房的重要性。我们现在这里军民百姓商贩加一起已经超过两千人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却没几个茅坑,大家随地大小便,不说不方便,而且也不干净。臭气熏人不说,很有可能会引起一些疫病。”

    刘钧不但要建厕所,还要建浴室。

    不过浴室只建三个,一个是在巡检衙城里面,一个公共大浴室,是专们给士兵们用的。另外两个浴室在外面的街道南北两端,一个男浴室一个女浴室,都是能容纳几十人的大浴室。

    “保持身体洁净非常重要,能预防疾病。”刘钧的理由很正当,也很重要。

    陆维章不反对,刘钧却又参与到浴室的建造设计中去,“不能只建这种大浴池,还得建告淋浴间。”刘钧给陆维章和他请来的工匠师傅们仔细解释,加一个沐浴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弄水。

    不过这在刘钧眼里都不是事,建几个水塔就是了,从井里打来水,然后用滑轮提到高高的水塔里去,然后再从水塔里接一根竹管到浴室,因为水塔到浴室的高度落差,浴室就有了自来水。

    虽然还得先打水到水塔里去,可这里并不缺人。

    厕所、浴室是第一批要建造的,然后是食堂,最后才是住房。

    考虑到虎头关的位置,刘钧亲自设计了住宅。

    他设计的住宅其实相当于客家的土楼,房子建成了一个圆形的堡垒形状,四层楼设计,土木要制造,底层五十三间房,二层以上每层五十六间,底层为厨房、二层为粮仓,三四层为卧室。全楼有七十二个楼梯联结,底层二层不开窗,内有天井,内外环通道。

    这完全就是一座堡垒,也可叫圆寨。

    一栋楼就是一个堡垒,每楼可住五十余户。刘钧打算建九栋,楼成后,到时这九个堡楼环绕虎头关衙门,这里就是一个城堡群,就算有贼人围攻,也休想轻易攻占。

    土楼倒算不得什么稀罕物,那匠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这种楼他也会造,不过就是夯土墙而已,多费些工时。而且这楼有四层,一层五十多间,很庞大。

    “这可比造木屋、土屋要贵的多。”

    “能造吗?”

    “能。”师傅很肯定的道。

    “能造就行,就按这样造。”刘钧并不是有钱烧的,而是得多方面考虑。以后几年湖广就是乱战之地,各方打来打去,你造木楼,还不够别人一把火烧的。既然要造,就趁现在还有时间,造个坚固一些的。

    现在多花点钱,却肯定是值得的。

    这种楼其实不难,关键就是得花人力,夯土墙得填进去大量的土,还得费夯实。不过人力最不值钱了,刘钧觉得没什么问题。

    把这几件事情确定之后,刘钧就把后勤这块扔给了陆维章,自己不管了。

    刘钧开始关起巡检司衙城,不再管外面的纷扰喧嚣,他现在要开始训练自己的队伍。

    上面的回复已经到了,刘钧被正式任命为麻城县团练练总一职,从八品。

    短短几天之内,刘钧刚正式任为从九品的巡检,马上又升为了从八品的练总。不过按刘钧跟陆晋锡的约定,刘钧升任县团练练总之后,依然兼任虎头关巡检,并管辖太平驿。一句话,太平乡这块地盘,基本上全都交给刘钧了。

    湖广黄州麻城县团练的大旗已经制好,高高的飘扬在了那占地几十亩的衙城里,如今,这里不仅是虎头关巡检司衙门官厅,同时还是麻城县团练大营,一个衙门两块牌子。

    九头鸟队员们,也成为了县团练的练勇。不过刘钧依然保留了九头鸟这面旗帜,九头鸟如今成为了麻城团练的标志。麻城团练,也叫九头鸟团。

    衙城内的演武场上。

    五百多人马肃立场上,最在最中间,站的最笔直的就是原老队员。

    左边是太平乡招募的一百二新队员,虽然加入时间不长,可却已经在虎头关外用长枪战阵,用五十个贼人首级,证明了他们自己。此时站在那里,虽然在老队员眼里,他们依然只是一群新队员,可是在他们自己心中,他们已经是老队员了,他们用九头鸟老队员的目光,打量着右边的那一百余新队员。

    从麻城县里招来的这一百多流民新队员,穿着刚发下的崭新戎服,还有些难以平静,忍不住目光四下打量。

    在这三支队伍的后面,还有一支二百人的队伍,这也是来自县城窝棚区的,他们被刘钧招募为工人,眼下则做为团练一员站在这里。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算九头鸟的正式队员,只能算是预备队员,平时也会操练,但等工坊建起后,他们会是工人,偶尔逢五逢十操练一场,只能算是预备队员。

    站在台上,刘钧扫过这五百余张面孔,多数面孔是陌生的。

    他往旁边望去,却望了个空,这时才想起来,李春江已经离开湖广前往南京了。

    从此,九头鸟由他一人统领!

    这,是他的新队伍!

第90章 鸟枪换炮

    readx;(感谢a$卐沙之舟弦空、沙莽、书友140224072956429诸位的支持,谢谢大家,求推荐票!)

    对于带兵,刘钧现在已经颇有些心得了。诚如戚继光所言,一支新队伍,首先就得明确编制,选任军官。

    这支新的队伍,如今足有五百余人,就算除去二百多人的后备队,也一样是支三百多人的队伍,其中新兵占了六成。

    本来这样新老掺杂的队伍,最好的练兵法就是把老兵派到新兵里去带队,用老带新。不过刘钧不打算这样做,或者说不完全打算这样做。他有自己的想法,招兵之前,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陆晋锡让刘钧坐了县团练练总,却也没有安插半个人进来。整个县团练,其实说白了就是九头鸟队换了个旗号而已。这里的一切,都由刘钧说了算,这里的所有人,也都是刘钧的人。

    李春江走了,李春江带来的那些李家家丁也都走了。

    刘钧扫过队伍一遍,大声的喝道,“站在这里的,既有原来的九头鸟队员,也有之前是太平乡的百姓,还有来自各地的落脚在麻城的流民。而从今日起,你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九头鸟队员。看着你们的身上的衣服,看着那胸口的九头鸟标志图案,记牢了,那是九头鸟,从今以后,你们都是九头鸟的队员。戎衣胸口上纹着九头鸟的,全都是我们的兄弟。”

    “九头鸟,兄弟!”刘钧大喝。

    五百多个热血年青人都跟着齐呼,“九头鸟,兄弟!”

    刘钧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我们不但要穿着绣有九头鸟的衣服,我们还要把九头鸟纹在我们的身上。”刘钧一挥手,几个人提着一只箱子过来。

    那是纹身师,刘钧叫他们过来,是来给大家纹身的。

    刘钧直接坐在那人前面,第一个纹。

    刘钧选择纹身的位置在右手虎口和左臂膀上,所纹的也都是一只展翅九头鸟。队员们都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纹身师在脱去上衣的刘钧手上和胳膊上一针针的刺上九头鸟。

    军队中纹身其实古已有之,最早是在那些罪军囚犯的脸上刺字,以使其不能改变身份,脱逃罪行。甚至更往早追溯,其实纹身是奴隶的标示,奴隶主在奴隶的身上纹上独家标志,宣示财产所有权。

    到了唐代五代之时,军阀混战,那些节度使们便习惯给自己的士兵纹面,在脸上刺上所属军号。这一习惯一直到了宋代,不过后来士兵反对抵触纹面,后来便渐纹在手上,甚至最后取消了纹字。

    宋以后,军队一般都不再纹字,不过民间百姓却喜欢纹身,到后来,特别是那些游侠无赖儿地痞,更成为最喜欢纹身之人。

    身上的纹身,在此时更多的是代表着凶悍,勇猛。

    刘钧今天突然要给九头鸟团纹身,大家很惊讶。可见到刘钧第一个开始纹时,大家没觉得这个纹身很侮辱人,反觉得有种很兴奋的感觉。

    九头鸟,兄弟!

    纹上这个标记,就是九头鸟的人,从此大家就是兄弟。

    刘钧没有强迫队员们纹身,队员可以自愿纹或者不纹,但没有人不纹。

    所有队员都排队纹身,不过刘钧也规定了,只有正式队员可以在右手虎口和左手胳膊各纹一只九头鸟。而预备队员,只能在左手胳膊上纹一只九头鸟,右手虎口不能纹,更禁止私自纹。

    九头鸟纹身,刘钧将他化为一个符号,一个兄弟的符号。身上纹有两个九头鸟的,那就是真正的兄弟,只纹了一个,那还不算真兄弟,只算是个预备。

    针扎在身上很痛,可大家却反而很兴奋,兄弟,我们从此是兄弟!

    新的九头鸟队,从纹身开始。

    纹过身后的弟兄,都舍不得穿衣,露出精壮的膀子,炫耀似的不停的举着右手,抖动着左胳膊。两只青色的九头鸟展翅欲飞!

    新的九头鸟正式成立。

    刘钧把这支队伍分成了两部份,身上有两只九头鸟的正式队员,和只有一只鸟的预备队员。

    正式队员分成了三个局,一个骑兵局,一个步兵局,还有一个炮火局。预备队员则编为两个步兵局。

    一局三旗,一旗三队。

    十二人一队,一名队总,十名战兵,一名火兵。三队一旗,三十六人加一个旗总,一旗三十七人。三旗一局,一名百总三名旗总加一百零八士兵,总共官兵一百一十二人。

    骑兵局和步兵局都是如此编制,每局各一百一十二人,两局二百二十四人。炮火局拥有一炮旗,一个抬枪旗还有一个火箭旗。

    此外,战兵里还有一个中军旗,连一个夜不收队和一个亲兵队,另外一个旗号队,一个医疗队共四十九名官兵。

    所有正式队员加上刘钧,一共三百八十六人。

    有骑、步、炮各一局,加中军旗一旗。

    预备队员编制则相对简单,编设两个步兵局,每局一百一十二人,下各设三个步兵旗。总共拥有两局六旗十八个步兵队,共二百二十四人。

    整个九头鸟正式和预备队员加起来,共有六百零九人,拥有战马二百六十三匹,夜不收和亲兵和骑兵局都配双马。

    武器配备方面,基本也都是沿用先前。

    不过新设的步兵局,每个步兵队的配置略有不同,

    刘钧将步兵局下每旗编有一个杀手队和两个鸟铳队,每个杀手队主要装备冷兵器,选用的都是武艺好,力气壮的勇猛年青人。

    杀手队一个队总一个火兵,另外有两个腾牌手,两个钩枪手、两个镗钯手,四个长枪手。队总配旗枪、腰刀和弓箭,火兵配铁尖扁担,加腰刀。其中两个藤牌手由伍长担任。

    鸟铳队则主要以远程为主,由一个队总一个火兵加十个鸟铳手组成一个战兵队。鸟铳手每人配鸟铳一把,加腰刀一把。队总则配旗枪一把加鸟铳一把,火兵配铁尖扁担加腰刀一把。

    步兵队配置要简便的多,每旗二鸟铳队加一杀手队配置。整个步兵局有六个鸟铳队加三个杀手队。

    在步兵局的这种设置中,杀手队是最勇猛的战士,他们持的是冷兵器,主要是破阵冲锋,而鸟铳队则都是远程,更多的是提供火力打击。

    当然,九头鸟队最精锐的还是骑兵局,他们是一支装备了大量火器的快速机动部队,能够追击、侧击、包抄、夹击等等任务。

    刘钧的部队编成,完全就是以九头鸟独立作战能力设计的,他并不期望每次做战时有别的部队辅助。我要的是九头鸟能独立作战,战之能胜。

    部队编成好,刘钧熟悉的选任军官。

    正式的三局一中军旗中,有三个百总和十个旗总,还有三十一个队总。

    刘钧直接把自己的十二个结义兄弟,全都提拔到了百总和旗总的位置上。

    跟之前不同,之前刘钧的九头鸟队属于乡绅武装,私人队伍。而现在,九头鸟却是正正经经的朝廷编制内的兵马了,虽然只是地方团练武装,可也是官军了。

    刘钧这个练总相当于把总,本来是正七品。但品级降了两级,是从八品。

    现在他麾下的百总,在边军中属于从八品官,现在朝廷给地方团练中的百总是正九品,旗总则给予从九品职。

    一句话,如今当年横行西湾的十三太保,现在一下子全都混上了官身。

    刘钧,九头鸟团练总,从八品。张山、王谦、蔡远,三个局百总都是正九品。而其它诸九个担任旗总的把兄弟,全都得了从九品之职。

    再次一级的队总们,如张冬狗他们则算是不入流,还不够品级。

    刘钧亲自选任了司、旗二级的军官,至于队、伍两级的军官任命权,他给了下面。队级军官,由各司百总任命,各伍伍长由各旗旗总任命。

    在编练队伍的时候,虽然刘钧没有把新老队员混编在一起,但却把来自太平乡的队员和来自窝棚区的队员给来了一次混编。

    虽说来自同一地方的人,肯定能更快熟悉,但他不希望自己的队伍里到时弄出来一个太平乡团伙,一个窝棚团伙。

    完成了重新编制以及各级军官的任命之后,刘钧下令,所有士兵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集训。

    老队员一听集训,都不由的咂舌,新队员却还懵懂不清。

    “今天放一晚假,大家饭后可以到外面轻松一下,但是自明天早上起,开始进行为期一月封闭式训练。”刘钧没有给新队员们太多放松的时间。

    他的心里充满紧迫,不仅仅只是因为隔着大山的回左五营,而是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解散了队伍,刘钧直接去了建在衙城里东边角上的火器坊。这是刚刚建立的,赵顺就是这个作坊的首席匠师,刘钧对他充满期待,希望能够靠他建立起一个自己的火器坊,不仅仅是个修修补补的火器坊,而是一个能够打造出先进火器的作坊。

    甚至他希望能够尽快的,把作坊建成一定规模,以满足九头鸟自己的装备与消耗。

    走进作坊,这间由杂物房刚收拾出来的新作坊,还一点火哨的味道都闻不到。

    “参见练总。”一群工匠见到刘钧进来,连忙行礼。

    刘钧挥挥手,“不必如此客气。”说着他走到赵顺面前,“怎么样了?”

    赵顺正盯着几张图纸,见到刘钧问话,忙道,“只要材料到货,我们随时可以开工打造火铳,只是不知道练总打算先造哪种?”

    造哪种?

    刘钧现在最钟意的还是鲁密铳和掣电铳,一种射的远射的精,一种却不惧风雨天气,还有六个子铳,采用后装子铳,拥有极强的连射速度,刘钧还真一时左右摇摆,难以决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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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称雄介绍:
一个穿越者的明末奋斗史,从小小武生到争雄天下!
时间从公元一六三九年开始,这一年,是大明崇祯十二年,张献忠降而复叛再起于谷城,李自成蛰伏两年重出于商洛,吴三桂刚被擢为宁远团练总兵。明清最关键的一役,历时三年的松锦大战也才刚刚开始。
待我重整山河,再建汉家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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