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打土豪
位置决定想法。
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一个人坐什么位置,往往就决定了他思考的角度和范围。
刘钧当初还只是一个乡兵队长时,考虑的是如何得到麻城当地乡绅们的支持,以扩充加强自己的九头鸟乡团。等刘钧成为了荡寇将军时,他考虑的是如何击败流匪,以此为自己的晋身之阶,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当刘钧出兵台湾时,想的是如何夺取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在台湾的转口贸易权,为此他不惜强硬的与荷兰人、西班牙、英国和葡萄牙人开战。而当刘钧建立了东印度公司之后,当他控制了台湾和澳门,控制了东南沿海后,他考虑的就不再是继续与这些西夷打仗,而是缔结和约,开港互相贸易。
而现在,刘钧已经进入中枢,把控朝政,这个时候,满清、流匪虽然也是他要扫除的目标,但曾经是他拉拢他支持的缙绅阶层,其实已经慢慢被他放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刘钧想要掌控大明的控制权,那些这些缙绅地主,这些一直以来享受着特权,吸着大明血的特权阶级,就成了刘钧下一个要对付的对象了。
大明的缙绅地主们享受种种特权,特别是兼并土地,他们掌握了绝大多数的土地,大部份的百姓,都沦为他们的佃户。
地主们收取高昂的佃租,使得佃户们的生活极为困难,一遇灾荒,青黄不接,就要借贷,然后利滚利,钱滚钱,最后不得不卖儿鬻女,甚至卖老婆卖房子,有的连佃租权都得转卖,最后一无所有。
而老祖宗早就说过一句话。有恒产者有恒心,这是孟子的话,和管子的衣食足而知礼仪,其实是一个道理。
百姓安居乐业。方能社会平稳。
刘钧很需要平稳,百姓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又如何谈稳定。
况且,土地都被集中在地主们的手中。他们大肆剥削佃农,定下很高的佃租,百姓们成为他们的佃户,食不果腹,没有余财,又如何向朝廷交税。而这些地主们,却凭着特权,一面占有着大量的田地,拥有着许多粮食钱财,可一面却又拼命的逃税漏税。使得朝廷的税收难以征收。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官绅地主总是会享有些特权的,从这些人手上征税,远比从普通百姓身上征税要难。
不过刘钧也不可能如流匪一样,搞简单的吃大户,打土豪分田地这么简单。那样的野蛮手段,是行不通的,反而只是动乱的根源。
“这个减租减息真是郡王的意思?”刚赶到的蔡远问。
“嗯,郡王亲自推行的计划,减租减息之外。还有清理军屯、减除各种苛捐杂税摊派等。郡王推行这些政策,旨在对如今天下各地的不稳局势,许多军户和百姓的怨望不满,进行一个缓解。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剿匪只是治标,那些才是治本。要不然,我们这边剿灭,那边百姓又因活不下去揭竿而起,那样还有何意义?”
“郡王这次给我的信中提到隋末乱世,讲到当时中原各路反王四起。当时隋朝有一员猛将张须陀,勇猛非常,一次又一次的剿匪流匪,甚至曾经以五骑破两万流匪,几千破数十万贼寇,可最终呢,流匪越剿越多。他带领着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等猛将精兵,剿来剿去,最终覆没的却是他们自己。为何?就因为当时的百姓都被隋炀帝逼的没有了活路,除了造反,就只能等死。”
“原来秦叔宝和程咬金居然是张须陀的部将,这个张须陀肯定是个猛将,可惜了。”蔡远知道秦程两将,却并不知道张须陀,这还是他头次听。
“不过郡王的这些计划在朝中也受到很大的阻力,郡王希望我们这次利用剿匪之机,在河南率先推行减租减息的政令。”
蔡远点了点头,“那些地主有几个愿意减租减息啊,最高三成半的地租,一分半的利息,这可是触到他们的利益了。”
“正因此,所以郡王才让我们先在河南推行。借着这次剿匪之机,我们可以推行这个计划。”
“可这是文官管辖之事,非我们武将份内之事啊。”蔡远有些犹豫,他虽是中原提督,也是堂堂二品高官了,但武将的权利还是不如文官的,尤其是这种减租减息的事情,一看就是属于民政之事。
张山却是笑了笑,摸出银制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支烟,扔给蔡远一支,然后自己叼起一支,蔡远忙从身上掏出一支打火机。
这种采用燧石发火的打火机也是新鲜玩意,是江南制造厂制造,一个壳外壳,里面有个小油罐,塞了棉花,连着一根油蕊。事先把菜油倒入油棉里,然后用的时候摩擦燧石轮,摩擦生火,点燃火蕊。
这算是燧发枪的副产品,很新奇的玩意,但也只是有钱人的玩意,普通人是不会为了点个火花不少钱买这个的。
蔡远打了几下,火星闪过,但都没点头。
张山见了,从桌上拿起一盒火柴,“这打火机虽好看,但有时就不如这火柴可靠。”火柴也是江南制造厂生产的,是火药厂那边的副产品。
火柴头一擦,哧的冒起一团火焰。
蔡远放下火机,凑近点着烟。
“听说如今这香烟、火柴、打火机可都卖的很火,据说这几样还成了江南制造厂的紧销产品,火柴厂赚的钱不比弹药厂赚的少。”
“一个是军工,一个是民生,总是不一样的。”
张山猛吸一口烟,一脸的满足。
香烟这个东西早在万历之时就已经传入中国了,到了如今,大明更有种全民抽烟的趋势。不论男女老幼,似乎都有种认知的误区,把这烟当成了万能的良药,似乎烟是一种草药,什么头痛脑热都能包治。
江南制造厂建立后,也瞄上了这块产业,并很快研制生产出了数个品牌的香烟。江南制造厂生产的烟,既有卷烟,也有烟比,尤其是他们改良了一些工艺后,针对不同的客户群,制造了不同价位的多个品牌的烟,甚至还专门研发出了给女人抽的女士烟。
加上江南制造厂的影响力,如今江南制造厂制出产的各个品牌的烟,已经占据了大明烟市场的很大份额。
就连楚军中,香烟都成了一种军用物资,跟茶叶、糖一样成了配发品。
张山和蔡远这样的高级将领,他们抽的更是江南卷烟厂的特供烟,加入了不少的名贵药材在其中。
“越是因此,所以郡王才让我们来做这事。你别忘记了,现在是战时,这里是战区,那么一切以军事为主,我们当然也是有权处置这些事情的,毕竟战时特事特办嘛。”张山笑了笑,“缙绅们反对是必然,但要对付他们也比较容易,郡王对他们还是很客气的,减租减息其实也没减多少,打击的是那些残酷不仁的恶绅,三成半地租,一分半利息,这对于绝大多数的地主们来说,并没有降多少。”
正常的地租,一般是一半。但多数情况下,是算一季的一半,如果再夹种一季的豆、麦之类的,其实一般的地主并不会再收租,毕竟这一季的产量不会很高,这等于是变相的减轻了一些地租,相当于实际上农民一年土地产出的四成左右。
现在减为三成半,减的不多。
至于利息一分半,那是年利率百分之十八了,超过这个利息其实就已经算是高利了,为了避免利滚利的羊羔利,才定下利息不得超过本金一倍。
如今四海银行里的短期贷款年利率是百分之七,中长期五年以上达到百分之十。而存款活期是年利率百分之一点五,定期五年则是百分之六。
比起四海银开一开始之时,一年下贷款短期百分之十,五年上长期百分之十五的贷款年利率,以及活期存款年利率百分之三,定期五年上百分之十相比,这几年四海银行的存贷利率都下降了许多。
可就连四海银行贷款利息最高的时候,也不过是五年以上长期百分之十五封顶。
现在四海银行的短期贷款利息更只有百分之七,长期也不过百分之十。朝廷允许民间借贷年利率百分之十八,已经算是比较高了。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界限,实际操作上,肯定会在这个线往上调调的,但最高的红线是三十,利息最高能滚本金两倍。
“我们也不用去管这些缙绅满不满意,事实上,就算我们不减租减息,他们一样会不满意。还是老办法,谁敢跟我们唱反调,谁敢反对这个减租减息,那我们就办他一个通匪,我倒想看看,是他们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快。”
“我们什么时候出兵洛阳?”蔡远问。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计划有变。”张山放低了些声音,“郡王密令,放弃原来速战速决的进兵计划,我们接下来要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推进。”
“那样一来,只怕到时闯贼就要跑了。”蔡远惊道。
“跑?正要他跑,他跑到哪,我们就一路追到哪,顺便把减租减息,清理屯田推行到哪。”
“哦!”蔡远拖着长长的尾音点头道,他恍然大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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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清君侧杀刘钧
曙光刚从云尘中洒下时,吴三桂已经醒来。
辽西的漫长冬季还没结束,那一点点春意还被冰雪包裹着,只有一点点的草绿,透露着冬季即将结束的迅息。
广宁城里,这几天比较热闹,来了不少的客人。
这些客人都是吴三桂邀请来的,他们从北方的草原赶来赴会,今天早上,他们将在城中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
若是从前,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在战场上遇到,必须打个你死我亡。而如今,他们却成了他的座上宾。
可吴三桂没的选择,这一切都是刘钧业把他逼到这个份上的。
吴三桂想当一个忠臣,可大明不要他这个忠臣。他想当一个孝子,可父亲不要他这个孝子。
这个漫长的冬季,朝廷没有输送一粒粮食一块银元来辽西,十万人马,就靠着打猎捕鱼生存,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但他不能这样下去了,士兵们很瘦弱,战马也都不行了,兵器铠甲需要补充。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个月,他的十万人马就要人心散了,到时他还拿什么来统领这些兵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一个声音最近一直在心里提醒着他。他是忠于大明的,但如今的大明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大明,现在的大明已经被刘继业窃夺了。
他是大明的忠臣,他要解救大明,他期望有一天,他能穿着闪亮的铠甲,持刀配剑,脚跨宝马,带着他的大军打入关内,攻进北京,把大明从刘继业这个篡权者手中解救出来。
那时,他会成为天下的英雄。
刘继业也只是一个武夫,但他现在却握着天下。他能做到的。我们也一样可以做到,舅父祖大寿几次三番的对他说到。说到底,这就是成王败寇,如果他们能打赢刘继业。那他们就是大明的英雄,封侯晋王,甚至辅弼执政,都有可能。
“我们有十万大军,我们不畏惧任何人!”祖大寿说。他提醒外甥,“胜者为王败者寇,当你击败刘继业的时候,你就是英雄,他只会是个奸臣。”
不过吴三桂很清楚,仅凭着舅父所说的十万大军,是无法击败刘继业的。他们现在甚至连饭都要吃不饱了,又如何与刘继业作战。他的兄长吴三凤向他提了一个建议,一个让他犹豫了一个冬天的建议。
“向清国借兵,然后打起清君侧诛奸臣的口号。挥师入关,杀刘继业取而代之。”当时吴三凤这样对他说,“我们可以与清国约定,事成之后,关外之地,尽划归清国。”
这样的条件,是个很诱人的条件,起码现在,满清在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派了人前来。清国派来的人是肃亲王豪格。清国四辅政王之一,正蓝旗的旗主。他冒着寒风而来,绝不是为了来跟曾经的敌人聊聊天而已。
事实上,吴三桂得到详细的情报。豪格不是一个人来的,数日前,豪格带着一支三万人的部队一路从盛京赶来。这支部队主要是正蓝旗的兵马,另外还有两黄旗的部份兵马,以及不少海西部落和蒙古部落的战士,加上他们的包衣奴才。组成了三万人的大军。
现在,这三万人就驻扎在辽河东岸的辽阳城内,豪格带着自己的护军营渡过辽河而来。清军在辽河一线的统帅济尔哈朗欢迎了豪格,豪格在济尔哈朗的城堡里呆了数天后,来到了广宁城,只带着二百人马。
“豪格亲自来到广宁城,还只带了二百护卫,这是极大的诚意。”祖大寿对他道,“看来清人很喜欢我们的计划。”
吴三桂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他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一步踏出,他就将再无后退的余地,从此只能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了。
过了一会,吴三凤哼着曲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客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喝茶。”
吴三桂知道,到了最终决定的时候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突然发现,其实选择并不难。他没有过多的犹豫,抬起头,很平静的道,“走吧,别让我们的客人等久了。”
吴三桂特意穿上了崇祯曾经赐给他的大红蟒袍,系上了玉带,戴上了乌纱帽。
“见客人穿这套不好吧?”吴三凤问。
“我就是要穿这套,我们是要借清兵清君侧,又不是降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加重了几分语气。
吴三桂走在最前面,旁边是舅父祖大寿和兄弟吴三凤。他们从后院来到前厅,大厅里坐着几个大汉,每人身边还各站着两名健壮的武士。
他们都没有丝毫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每个人都身着绵甲,头上的帽子下脑后拖着一条金钱鼠尾。
“诸位,恕吴某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坐着喝茶的几个大汉在他现身之时,都投来目光。
这时一个人先站了起来。
“父亲,表兄。”
吴三桂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才发现,这个衣着打扮都跟满人一样,连额头也剃光,脑后同样拖着条金钱鼠尾的,居然就是自己多年不见的表兄祖泽润。
然后,他发现祖泽润身后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祖泽清和祖可法等祖氏子弟。这些都是大年大凌河之战后,随祖大寿降清的祖氏子弟。不过后来祖大寿以妻子在锦州为由,提出愿意回锦州替清军劝降锦州,结果祖大寿一跑回锦州,就再不理会清人。
虽然祖大寿背信弃义,但清人方面并没有拿他留在清营中的儿子
兄弟们怎么样,反而对这些人信任不疑,授予要职。
如今祖大寿的长子祖泽润就是清军汉八旗中的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还是一等伯爵位,其余在清的祖氏子弟,也都任梅勒章京,授子、男等爵位。
这次豪格前来,便把祖氏子弟尽皆带来。
“我来替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大清辅政和硕肃亲王,正蓝旗旗主。”
吴三桂上前一步,“明清两国为兄弟之国,如今我大明主幼,奸臣窃权夺政,大清做为大明兄弟之邦,此时能够前来一起共商清君侧杀奸佞之大事,三桂不胜感激,请肃亲王先受在下一拜!”
说完,吴三桂躬身向豪格下拜行礼。
豪格起身,侧身让过了这一拜,他脸上一副和气,“既然明清是兄弟之邦,那这个时候我大清自然当出力。”
当初吴三桂的密使到达盛京,递上了吴三桂借兵密信之后,一度使得盛京清延争议不休。许多人认为这是吴三桂的诡计,也有人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不过吴三桂之前有故意挑起边衅之举,因此清人对他并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代善,反对在这个时候出兵。
不过最终多尔衮说动了豪格,认为这是一个逆转清朝不利局面的大好机会。趁此机会,打着支持吴三桂清君侧的名号,借兵给吴三桂,让南朝内战。最好是把这场内战挑的越大越好,若是能联合南朝那些反对刘继业的人一起,那么南朝就可能陷入不休的内战。
豪格考虑再三,同意了借兵吴三桂,插手明朝内战的计划。
紧接着,多尔衮又提出让豪格统领清军参战,授他奉命大将军之职,全面统领西征之军。虽然豪格清楚多尔衮此举有将他挤出盛京朝廷中枢的打算,但他在盛京中本来就受多尔衮和代善的排挤,此时也有意想要出京。
若是战事打的好,他完全可以借战机之机,好好的扩张自己的实力。
最终他们达成了协议,豪格带着正蓝旗的兵马,另外调拔了不少两黄旗兵马,加上其它的部落兵和汉兵,最终凑起了三万人马前来。
吴三桂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王爷前来,是否带来了大清的正式答复?”
“当然,经过我们的仔细商议,最终认为既然两国是兄弟之邦,我家陛下与南朝陛下,也是兄弟之称。既然如此,眼下南朝被奸臣刘继业窃权,欺压少主,我们大清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幸大明有吴帅这样的忠义之臣,能在这个关键之时举起义旗。正所谓板荡见忠臣,疾风知劲草,我们非常钦佩吴帅的忠义。此次本王前来,已经率领了三万兵马前来,他们都愿意为了两国之义,全力支持吴帅打回北京去。”
“太好了,多谢大清,多谢王爷。将来事成之后,吴某必定保证大明将以关外之地赠与大清,以为酬谢。”
“那我们接下来就商议一下讨伐战争的具体事情吧!”
吴三桂没料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心情大好。他兴奋的道,“我有十万大军。”
“我带来了三万人马,另外郑亲王手上还在三万兵马,我们能够抽调五万八旗劲旅,加入讨伐大军。”豪格说道。
“十五万联军,关宁铁骑加上八旗劲旅,足以长趋直入,横扫关内了。”
“我们的联军就称为讨逆联军,打出的旗号就是清君侧除奸佞,保幼主杀刘钧!”
“清君侧,除奸佞,保幼主,杀刘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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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瘟疫蔓延
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京师内九城门的南面的三座城门。
京师内城有四面九城,西北面缺一角。东西两面和北面城墙上都各开两门,唯有南面开了三座城门。
自嘉靖之时筑外城后,这三座城门便成为了京师内外城之间的通道,成为围在城中的城门。三门往北,是内城范围,三城南面,则就是外城了。
就是这一道城墙三座城门,便分隔开了天壤不同的两个世界。
虽然内外城只隔着一道城墙,可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嘉靖之时筑的外城原本叫重城,是打算把整个京师包裹进去,结果最后却因为财力不足,最终便只包了京城之南,转换东西角楼。
可就只修了南面这一块,外城也足有二十八里周长,拥有七座外城门。
从此北京内外城相加,面积还大于做为陪都的南京城。在中国历代各朝的京师都城中,是仅次于唐长安城、北魏洛阳城的历代第三大城。
北京的内城是在明成祖迁都北京时改建的,当时的大明正是如日中天,内城的建筑也因此显出一派博大雄强,泱泱天朝的宏伟气象。
红墙黄瓦,画栋雕梁的紫禁城和皇城被包裹在内城中央,璀璨耀眼。
外城的各个街苍胡同,也是纵横笔直,井井有条。
能够居住在内九城里的,都是名门贵族,高官巨贾,是大明的上流社会,精英阶层。又有多个繁华的市场,百货云集,商贾齐聚,更添了许多热闹。
而隔着一道城墙的外城,却完全不同了。
外城从开始修建之初,就没有真正认真规划过,最终也因为规划不周。在只修建了南端一段后就不得不停顿了下来,然后就再也没有继续修建完剩下的各段。而且当年外城的修建,也是为了应对当时越来越严重的北方鞑虏和南方的倭寇,修建之时十分的匆忙草率。
外城到处是旁逸斜出的街巷。寒伧低矮的简陋平房,以及那些肮脏杂乱的市集。
外城,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大明北京的贫民区,这里住的全是那些京师最底层的百姓工匠。到现在,京师外城里更是到处都是胡乱搭建的窝棚。遍地都是各地来的流民。
外城有几个地方,更是聚集了大量的外来流民,他们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这里有京师最多的暗娼,京师绝大多数的盗贼、流氓、骗子,三教九流多集中在这里。
这里也是京师治安最差的地方,经常出现命案、偷盗、抢劫。
同时,这里的卫生也是最差的,缺少公共厕所和澡堂,甚至连水井都极少。那些食不果腹的贫民们,也没有什么搞好卫生的念头,随地便溺,垃圾遍地。
脏乱差,就是外城。
到任直隶总督兼顺天巡抚之后,刘钧就已经在谋划着要清理外城。
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刘钧刚完成了对京师的普查,这次的普查包括了人口普查以及经济普查。在动用了禁卫军、五城兵马司、警备军和锦衣卫、东厂、五城巡城御史、顺天府等各个衙门的联合行动,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终于算是完成了这轮普查。
京师总人口达到一百二十八万余众之多。其中顺天府的户口十二万户,达到七十多万之众。另外还有属于皇家宫廷中的宫女、太监,教坊司的歌伎等等加起来也有不下五万,京军十几万。此外还有许多外来的的商贩、僧道、流民等流动人口。
换句话说。京师百余万人口中,有京城户口的也就一半左右,若除掉京军,依然还有不下三十万的北漂。
这些北漂,绝大多数都是三教九流和一无所有的流民,他们靠着打零打帮佣。甚至坑蒙拐骗卖唱卖0身乞讨等各种方式勉强维持。
这三十万人,对于京师来说,其实作用不大,但却加大了京师的各种物资消耗,以及严重破坏着京师的治安和卫生等。
针对这种情况,刘钧提出了一个外城改造计划。
“在郊外建立几家大型的工厂,为京师制造提供诸多生活必须用品,减少京师对外面的商品依赖,同时也能提供许多工作岗位,解决一部份流民。初步将新建炭厂、铁厂、钢厂、面粉厂、纺织厂等。”
“对于外城的这些街巷、窝棚,要分批逐步的改造,规划好后把那些窝棚拆除,重新建造新的里坊,建造市场、商街、以及居民住宅区等,通过出售出租市场的商铺摊位等,回笼资金,出售住宅房,并建设一些简易的住房,用来低价出租给那些在京的贫困百姓,妥善安置他们。”
“另外,京师也必须将部份百姓分迁到周边的通州、昌平、蓟州、永平、保定等地方去,以缓解京师的人口压力。总之,我们得把京师的人口控制在百万之内。”
刘钧在顺天府的衙门里,对属下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计划。全面改造外城,在郊外建立许多大型的民生商品的工厂,减少京师人口等。
顺天府的许多官吏们,从来没有想过,郡王会有一个如此庞大的计划。在他们看来,这甚至是一个有些不符实际的计划,这么大的计划,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计划,得要多少钱?而钱从何来?
许多官吏纷纷劝说刘钧,认为这计划不可取。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什么的。
刘钧对于他们这种浅短的认识只是笑笑,后世的人都明白一个观念,那就是城市经济。在后世,官方早把城市当成了一项商品在经营,甚至是一项极有利的商品。
经营好一个城市,那利益是极大的。
固然,要启动这样的计划,需要不少的资金,可其未来的好处是极大的。
就好比后世的人都知道,房地产是项最赚钱的生意,而地产生意里,地皮更是最珍贵的资源,而这资源其实就一直握在官方手里。
建一栋楼房。都能大赚特赚,如果能建一个市场,那更是利益无算。
改造一个旧城区,建造一个全新的城区。这里面充满无限的商机,只要运作的好,就是各方得利的大好项目。各种税收,各种刺激商品需求,各种工作岗位等等。
对于现在京师这种一潭死水的景象。一座半死不活的北京城,一群饥饿又麻木不仁的百姓,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一个变革。
而要改变这一切,需要的只是一个杠杆。
刘钧需要做的,就是启动这个计划,然后从四海银行里拿出一大笔钱来,在北京郊外先建立许多工厂,对于一个百余万人口的京师来说,他需要的各种商品是海量的。衣食住行,样样皆需。
再加上如今刘钧已经控制京畿。军队也需要换装,各式各样的军方订单,刘钧都能掌握。把江南制造厂抽调部份力量,在京师建立分厂,也是势在必行。
尤其是冶铁炼钢等军工产业,需要的人力是极多的。
京郊的这些工厂建起,就能吸引大批京中的百姓去做工。这些原来无依无着的百姓有了工作,就有能力养家糊口,京师的治安情况会转好,他们有了钱能增加消费。市场会繁荣,朝廷的税收也会增加。
各种市场、商铺设在内外城中,而把一些大的工坊都建到城外去。刘钧甚至还做了一个计划,准备把京师所有的青楼的赌场。都集中起来迁到一个专门指定的外城区。那时,京师只有这个区内可以开设青楼和赌坊,其它地方都不允许再经营这些业务。
朝廷将加大力度对这些行业的监督,并征收起码两成的重税,给他们发放特许经营的牌照,打击那些无牌照不在指定区域内的非法经营者。
不过。刘钧也没打算一蹴而就,路也一步步的走。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在郊外建起一家家的工厂,然后从京师招募走那些无所事事,而成为京师治安隐患的流民去做工。
同时,刘钧也在顺天府设立了一笔专项资金,用以率先开始整顿清理外城的恶劣治安和卫生环境。
一切,从建公共厕所、公共澡堂以及大扫除开始。
“外城的各条街道,每隔一百步,就必须修建一个公共厕所,必须是免费的。每条街巷上隔百步,还必须设立一个垃圾倾倒点,以后严禁随地当街便溺,也禁止随地乱扔垃圾。”
“从今天起,内外城都要设立城管局,招募专人负责各个街道的公厕以及街巷卫生的管理,街道每天都要清扫,垃圾点的垃圾每天得运到城外去集中处理。”
“派出专人,负责巡查,对于违规乱大小便、乱倒垃圾者,都要给予严惩。”
这个命令一下,顺天府的官吏们更是意外连连。先前的一个外城改造计划,让他们都觉得过于庞大,极不现实。可现在这个命令,却又不有些让他们觉得太细微了。
真是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百姓拉屎放屁?
堂堂辅政大臣内阁大学士军机处成员,还是直隶总督兼顺天巡抚,居然要管百姓随地便溺,乱倒垃圾?
但刘钧没管他们的惊讶,他下了措词强硬的命令,要求立即设立城管局,招募城管和环卫工,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有人都以为刘钧吃错药了,却没有人知道刘钧是真的很重视此事,因为就在数天前,刘钧刚接到了一个报告。
在山东和河北的交界带,大运河上最繁华的城池之一的临清,突然爆发了瘟疫。这种在报告中被称为大头瘟的瘟疫,从河南的兴起,迅速的沿着运河流入临清,并全面爆发开来。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临清城已经处于瘟疫的笼罩之中了。临清已经死了上千人,一经染病,短短一两天之内就会死亡,这种病传染极强,一夜之间,比屋传染,满门死绝。
现在刘钧已经派兵封锁临清周边,禁止出入,并封锁了运河,停止北运河的通航,并暂时封锁了瘟疫的消息。
在刘钧所记得的不多的前世对明末的历史知识中,其中就有一项是关于明末的瘟疫的。明末的瘟疫堪称是与小冰河、白银危机、以及吏治**等几个毁灭明帝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据他记得的,明末之时各地爆发瘟疫,传染严重,最后北京城爆发严重的鼠疫。等到李自成入京的时候,那时北京城已经因为鼠疫死了二十万以上的人,整个京城可以说不是李自成攻下来的,是鼠疫毁灭了北京最后的防御。
这几天,刘钧都在查明代瘟疫的资料。
根据查到的资料记载,在万历初期的时候,北方地区就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鼠疫,当时鼠疫席卷北方,无数百姓死于这场瘟疫。
而到了崇祯朝时,由于战乱四起,瘟疫又起。
其中山西是鼠疫的重灾区。
崇祯七年、八年、山西兴县盗贼杀伤人民,岁谨日甚。天行瘟疫,朝发夕死。至一夜之内,一家尽死孑遗,百姓惊逃,城为之空
崇祯十年以后,大同府也开始爆发瘟疫,患者死亡率甚高,潞安府爆发鼠疫大流行秋大疫,……有阖门死绝绝无人收葬者。
自崇祯七年起的这股瘟疫,始终没有杜绝。到现在,已经越闹越凶,猛烈袭来。
鼠疫也早从山西转到了河北、河南、山东的境内。
自临清上报了疫情后,直隶的顺德府、河间府也先后禀报了疫情。这次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极快,死亡人口的比率更是极高。
现在这股瘟疫已经开始向真定、保定、顺天异常至京师传播而来了。
以刘钧对于这些传染疫病的了解,他很清楚,越是人口多的城市,传染就越厉害。如京师这样百余万人口的巨大城市,一但瘟疫传入,那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想想历史上北京大疫,死了二十万人,这个死亡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十,甚至差不多达到百分之二十了。
刘钧不知道要如何治疗鼠疫,也不知道现在传散的这种鼠疫究竟是哪一种。可他知道,历史上欧洲曾经爆发的鼠疫黑死病 ,杀死了上千万人,当时欧洲人口减半。而他记忆的明末历史上,明末鼠疫横行,仅北京城大疫就死了二十万。
在京郊开建的第一家工厂,就是口罩厂。
刘钧对于鼠疫也不知道要如何医治,只能预防,一面加紧让医生研究药方,一面赶制口罩,同时加紧对京师卫生的清理整治。
现在京师外城贫民窟的脏乱差,那正是瘟疫的温床,趁着瘟疫还没传到京师,必须马上开始清理。
刘钧不敢想象,瘟疫一旦传入京后,以如今京师的这种种脏乱差,到时会是何等可怕的传染状况。
在这种鼠疫面前,就算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楚军,也一样将束手无策。
“口罩厂要日夜赶工,一个月内,我要京师每个人都戴上口罩!”
“通知北方诸省府州县官员,让他们立即开展防疫工作,在各自辖区内进行卫生大扫清,告诉他们,戴口罩能防疫,喝的水都要先煮沸,还要勤洗手勤洗澡!”
刘钧忧心忡忡的对着自己的属下交待,他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防疫的知识一股脑后都说了出来,然后让他们记录下来,再根据御医的一些建议,编为防疫手册。迅速的传给各地官府,让他们一起加强防疫工作。
“这是一场战斗,一场艰难的战斗,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未完待续。)
第436章 大凌河失守
关外,辽西。
浓浓的大雾迷漫着,远处传来马铃声,越来越近。
大凌河西岸矗立的大凌河城上,两名站在敌楼里面值岗望哨的士兵听到铃声,连忙打起了精神。
“听见没?”一人站起,凑到敌楼的窗口往外看去,可是雾太浓,什么也看不到。
另一人也凑到窗口,“好像是马铃声,估计又是吴家军。”
“真弄不明白这些家伙,隔三差五的就跑来要粮,每次来又没人理他们,还是一次次来,今天还这么早就来了,真是。”
他的同伴搓着手接话,“是啊,朝廷都已经裁撤了这锦州和广宁两镇了,可你说他们怎么就还一直这样拒不解散呢。说来也挺不容易的,朝廷断他们粮断他们饷,他们居然还坚持了一个冬天,今天这么早就来了,估计他们肯定是抗不下去了。”
“那怪谁,吴三桂还真当自己是国姓爷了。国姓爷那是先皇亲封的辽东王,全凭真本事一刀一枪打下的爵位,是斩杀鞑子皇帝,包围鞑子都城换来的。可吴三桂凭什么也想当辽西王,他光靠着吴祖两家的将门名声,靠着他们吴祖两家的子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提督,可除了袭击鞑子斩首了千把首级外,他还打过什么胜仗吗?义州之战,大败而归,害得朝廷之后有了松锦大败,要不然,当时郡王都已经攻破盛京了。”
那名士兵豪不客气的说道。
“可不管怎么说,吴三桂在辽西还是很有声望的,他手下两镇握着十万兵马呢。现在他跟朝廷杠上了,拒不听调入京,不肯交出两镇兵马裁并,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结果。我估摸着,最后朝廷肯定还会做些让步的,起码两镇总会保留一镇吧。”
他们谈话的时候,马铃声越来越近,一支马队终于穿出大雾。出现在了大凌河城下。
当初朝廷裁并锦州镇,把锦州镇的防区一分为二,大凌河以西归入宁远镇,以东划入广宁镇。后来祖大寿拒不听令。秦良玉亲自率兵前来接收防区,祖大寿与秦良玉对峙了几天,最后虽然不肯听令裁并兵马,却也还是带兵退出了锦州,退入了大凌河以东的吴三桂广宁镇内。
自那时起。宁远镇也就接管了原来锦州镇的防区,控制了大小凌河一带的锦州、义州和大凌河城等诸城堡。
之后朝廷再下令裁撤广宁镇,吴三桂拒不接受,还挑起边衅,岂图要挟绑架朝廷。不过最终明清两边都不想开战,最终吴三桂被夹在中间骑虎难下。但从那时起,虽然朝廷断绝了广宁的粮饷,可吴三桂也实际控制着大凌河以东的地区。
一直到现在,广宁镇都处于一个奇特的状态,依然打着明军的旗帜。却又不听朝廷调令。而朝廷除了断绝他们的粮饷,并没有后续的动作,似乎无力控制。
在这种奇特的形势下,秦良玉卸任,左良玉带着一万河南兵前来接任关外提督兼宁远总兵官之职。
来关外,本非左良玉自愿。等他到了关外后,才发现局势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坏。
吴三桂和祖大寿控制着大凌河以东地区,完全是不听调也不听宣了,却拥着十万之众。而他这个关外提督,虽然名义上是整个关外军区武将之首。可实际上能控制的只有他带来的一万人。
名义上,关外军区现在只剩下了两镇兵马,宁远镇和旅顺镇。但实际上,镇江镇裁撤掉的只是番号。旅顺镇实际上拥有着六万的兵力。而宁远镇的情况也比他预料的要复杂,秦良玉任关外提督之时,手下的宁远镇,实际上基本上就是楚军兵马。
整个宁远镇三万人,有两万是楚军。秦良玉卸任时,把许多川兵给遣散回乡了。剩下的都是楚军。而且在宁远的后面,驻守山海关的也早换成了楚军。
京军经过几轮整编后,控制着昌平山海关等京畿外围的是卫戍军,山海关守军隶属卫戍军,却是一支纯楚军。加之在觉华岛、秦皇岛等地驻守的北洋水师。
整个关外,楚军有水陆十万之众,吴三桂和祖大寿也有十万辽兵,反而倒是他这个新任的关外提督,却只有手上一万人的实际控制权。
带着一万人马,却夹在二十万楚军和辽军之间,全都是并不把他当成上司的属下,左良玉觉得很后悔来了关外。
思来想去,他觉得他动不了楚军,楚军不但实力强大,而且刘钧还掌控着中枢,跟刘钧对着干,那刘钧随时就能用朝廷的命令弄的他无反抗之力。最后,他觉得唯一能改变眼下局势的,也就是想办法把吴三桂和祖大寿赶回京师去,把他的部下吞并了。
他几次派人去广宁见吴三桂,让吴三桂接受朝廷的命令,交出部队。可惜,吴三桂每次都会先提一个要求,朝廷补发欠饷,再把遣散费给了,他就能放心的遣散麾下,听令入京。
可左良玉自己都是靠着朝廷的供饷,他哪来本事给吴三桂遣散费。
事情就这样僵着。
左良玉最后宁远也呆不下去了,干脆把宁远原来的防区全丢给了自己的副总兵,让这位楚军大将,刘钧的心腹带着宁远的楚军驻守原来的防区。他则带着自己的一万人马,接替了锦州、义州、大凌河城的防区。
虽只有半个锦州镇,可起码楚军没再来插一手。
大凌河城上守备的豫军用河南腔调高声向下面的马队喝道,“干啥的!”
“嘿,兄弟,我们是吴帅麾下啊,来来往往的都是老熟人了,还这么见外呢。这不,军中断粮了,吴帅让兄弟我过来向左帅借粮来着。”
城上的守军笑道,“怎么着,蒙古鞑子的牛肉干不好吃啊?”
“树皮都要没的啃了,哪还有牛肉干吃啊。兄弟,快给行个方便,让我早点见左帅禀报。”
“等着。”
城头上的河南守军喊道,没一会,守兵已经卖力的搬开了城门上的门闩,厚重的城门缓缓的被推开。
马队走近。
站在门边的守军军官冲着带头的辽兵嘿嘿笑着,照例,每次辽兵来借粮,虽然每次都借不到,可他们每次入城时都要给他们打点一番。钱不多,也就十块银元,可也够他们这队人吃上一桌好酒菜了。
辽兵手摸向腰边。
可他最终没有摸向腰间的钱袋,却握上了刀柄。
寒光一闪,利刃出鞘,措不及防的豫军被砍倒。
那些站在城门口等着好处的豫军,全都惊呆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辽军已经纷纷拔出了刀,猛的扑了上来。他们迅速的砍倒了门边无措的豫军守门兵,然后更多的辽军自迷雾里冲了出来,他们纵马踏过吊桥,穿过门洞,杀入城中。
城头上,那两名豫军此时又重新靠着坐下。
靠在墙上的长矛突然掉在了地上,两人发现脚下的敌楼在轻微的震颤。
同时,一股低沉而怪异的响声传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们连忙从地上爬起,跑到窗边向外面望去。
城外的浓雾里,无数的骑兵正从里面冲出。
这里敌楼外的城头上响起了惊呼之声,“辽军造反了!”
“敌袭!”
警钟声响起。
号角声在飘荡。
两人忙握住长矛,其中一人嘴唇颤抖着道,“狗日得吴三桂他他反了”
城门处,辽军已经控制了城门,大队大队的辽军骑兵正疾驰入城,许多士兵冲入城中后开始顺着马道向城头扑来。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豫军,开始拿起武器反击,但他们的反击苍白而又无力。辽军源源不断的从雾中冲出,冲进城池,杀上城头。
城中火起。
到处都是惊惶的呼叫,还有百姓的哭喊。
锦州的左良玉接到吴三桂祖大寿叛乱,大凌河失守的消息时,远在京师的刘钧稍晚一些也马上收到了楚军关外情报员的急报。
吴三桂反了,突袭夺取了大凌河城。
辽西的情报员不仅第一时间发回了吴三桂叛乱的消息,甚至还传回了更详细的情报。吴三桂不但反了,而且他还打起了清君侧的名号,并向清军借了兵。
接到这个消息,刘钧没有丝毫的惊讶。
事实上,关外的局势一直在他的关注之中。辽西局势的每一步变化,他都是清楚掌控的。当吴三桂拒绝入京,拒绝锦州和广宁镇裁并时,他就料到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吴三桂真的走到公然起兵,甚至还向清廷借兵,打起清君侧的旗号时,刘钧还真有些佩服他的果决。
原先,刘钧是不怕吴三桂反的,反正关外这些年早打的成了一片赤地,特别是经过上次的松锦大败后,辽西的百姓加起来都不到百万,还尽集中在宁远的防区。
吴三桂反了,就算占了广宁锦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这颗定时炸弹早一点引爆,其实是有好处的,这样会比较可控。
不过吴三桂把清军拉了进来,那么对整个关外的局势就有比较大的影响了。刘钧是不怕打仗的,甚至他很愿意这个时候清军忍不住出兵。
只是,如今各地疫情汹汹,这个时候吴三桂又联合清军出兵,倒是乱上加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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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弃辽
龙武元年,三月初,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关外传入京师,吴三桂、祖大寿起兵叛乱。更让他惊心的是,吴三桂和祖大寿起兵旗号是清君侧诛奸佞保少主杀刘钧,他们高举清君侧的大旗,率原锦州与广宁两镇兵马皆反,聚集十万反军,还向满清借兵五万。
“大凌河失守,叛军已经杀过来了!”
京师之中,人心惶惶。
左良玉的急报一入京,消息先送入了枢密院。枢密使范景文连忙通知了兵部尚书陈新甲,然后一起向内阁禀报。
吴甡与刘宗周听到这消息后,都是一脸沉重。
“立即召开军机处会议,去请陛下与郡王!”吴甡向属吏喊道。
“是。”一名老吏额头冒着汗,急匆匆离开。
军机处。
刘钧从总督衙门赶来的时候,军机处其它成员都到了,连皇帝都一脸肃然的坐在那里。
见到刘钧进来,朱慈烺忙站了起来,“皇兄,吴三桂、祖大寿反了,清虏也趁火打劫,大凌河城已经失守了。”
年轻的皇帝对于军事不太懂,可心里还是觉得吴三桂祖大寿的关宁军很厉害,毕竟先皇之时朝廷主要就靠着关宁军守着辽西,抵御清军了。而且吴三桂他们兵马的数字也不少,十五万兵马,十万关军铁骑加五万八旗劲旅,确实让小皇帝心中担忧不已。
“陛下,区区小丑跳梁而已,不足为惧。”刘钧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他打量了一眼众人,发现兵部总后勤司长吴襄并不在列,倒是原关外提督秦良玉在座。
朱慈烺发现了刘钧的目光,忙道,“朕已经将吴襄关入诏狱了。”
刘钧知道吴襄并没反意,但奈何他儿子和大舅子都反了,皇帝岂还能留他。不过他也没打算替吴襄说话。“既然如此,臣提议就由秦夫人先接任总后勤司长一职。”
“准。”朱慈烺这个时候不愿意理会这些小事,他担心的是十五万关外的联军。“皇兄,你可有退敌之策?”
吴甡和刘宗周也一齐望向刘钧。
朝廷刚完成了好几轮裁撤兵马。结果裁着裁着就出事了,吴三桂和祖大寿的反叛,从某些方面来说,也与两镇被裁有关。
“水来土淹,兵来将挡。臣以为。并不用过于担忧,吴逆这时叛乱,根本跳不了多高。”
吴甡见刘钧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有些不满。
“叛军都已经攻破大凌河城了,现在都已经快打到锦州城下了,左良玉请求朝廷立即出兵救援。我们必须趁叛军还没拿下锦州前,立即调兵增援锦州。’
”
“增援锦州?”刘钧摇了摇头。
在刘钧看来,增援锦州毫无必要。打仗,并不一定要寸土不让的争夺。
“难不成郡王打算放弃锦州?”吴甡反问。
“正有此意。”刘钧回道,他这话一出。整个军机处一众大臣们都齐齐惊呼。在他们的观念里,辽西之地,每一寸都是祖宗之地,当然不可轻弃。还没打,就弃守,这不是懦弱怯敌吗。
“陛下,诸位,请听我一言。”刘钧不理会他们的惊讶,而是径自走到厅中的大沙盘前。
他拿起一支长杆,在这副关外的沙盘上圈了几下。
“诸位请看。上次议和之后,朝廷拿回了辽西大多数失地,除了辽河西岸沿岸的部份地方,其余的松锦义州广宁大凌河等。都尽为收复。不过辽西打了这么多年仗,自天启到如今,反复争夺,辽西之地,尤其是锦州广宁一带,更是曾数次落入东虏之手。那些城池乡堡。百姓军户,不是撤入了宁远,就是早被鞑虏掳走为奴。”
“整个辽西,也就是宁远一带还有百万百姓,而在宁远以东,除了几座军堡,和一些驻军,加上少量商人,其实并没有几个百姓。那里也没有产出,虽有屯田,产出却不够供应军需。”
吴甡却根本听不进去。
“就算辽西一个人也没有,那也是大明疆土,是祖宗之地,不可弃守一寸。”
“吴阁老请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没有说要放弃。但在军事上,用兵打仗,并非要寸土不让的防守。我们可以按照战略形势,灵活操作。能进能退,可攻可守,这才有选择的余地。”刘钧指了指辽西北面的那片地区。
“这是大凌河中上游流域,夹在群山之中,以前这些河谷地向来是汉人控制区域。在辽西沿海走廊未开发之前,这才是河北通往辽东的通道。但我朝后来只经营辽西沿海走廊一线,北面这些河谷地带和山区,反而尽为蒙古人所占。朝廷早年还沿着沿海走廊北面的山脚,修了一条长长的长城,一直通到鸭绿江。”
当初这条长城曾经为抵御蒙古人立下不少功劳,但后来和蒙古人议和,展开贸易之后,燕山北的蒙古人,反而成为了明朝对付后金的盟友助力。
也正因为如此,朝廷当初才大力经营辽西一线。
可后来满清征服了江南蒙古人,明朝的战略布局立即出现了大问题,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原本燕山北,辽西走廊北面的这些地区,从明军的防御带,转成了清军的控制区。
清军轻易的就绕开了明军苦心经营的辽西关宁锦防线,绕过了重兵云集,堡垒群密布的辽西走廊,穿过蒙古人控制的燕北地区,直接就到达了明朝防御力薄弱的蓟北长城防线。
蓟北长城防线相比起辽西关宁锦防线,那就跟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是孔道。
清军的数次破口入关,都是在蓟北一带的长城关口中上突入进来的,没有一次是从辽西走廊通过山海关进来的。
甚至好几次干脆绕到张家口宣府那边,进入山西的大同盆地,然后再顺着桑干河从昌平杀进北京城下。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明朝的僵化,不加强阴山燕山一线的横行防御,却在燕北的蒙古人都被清军征服的情况下,继续搞关宁锦这条突出的纵向防御,这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可惜。满朝文武,就是一直坚持着这种愚蠢的战略,不断的加强关宁锦,让清军一次又一次的轻易的绕过。从燕北长城一线破口入关。
这里面,其实与辽西关宁军的强大有关,当时朝廷仅剩下这样一支能战的兵,这些人的话语权很重,他们不肯放弃辽西。那么朝廷就算想更改战略部署也难。
不过刘钧可不是他们。
当他入京之后,就立即开始调整京畿的防御了。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其实刘钧已经把要做的都做好了。
从宁远到山海关,再到密云再到昌平,甚至到宣府、大同,这条北方的长城防线,早已经被层层加固过了。
现在守卫在这条防线上的,基本上都是楚军。他们有充足的训练,精良的装备。先进的火器,加上充足的粮饷,丰富的经验,使得刘钧有足够的自信本钱,完全不怕吴三桂会反。
这也是当初刘钧明知道跟吴三桂硬刚,极可能会逼反吴三桂,甚至会让吴三桂倒向清军一方,他也丝毫不惧的底气所在。
“陛下,从大同到宣府再到昌平、密云、蓟镇、山海关、宁远,甚至到天津、旅顺、登莱、镇江。这数千里之地,我们有一条钢铁防线,布置着超过三十个协的精锐兵马。这都是完成了整编,完成了换装。有着充足粮饷的新军。”
“在这条防线上,我们已经修筑了大量的炮台,堡垒,装备了数百门火炮。叛军敢来,那是自寻死路。”
吴甡见得不刘钧这副态度,“既然我们有如此强大的军力。那更不应当放弃辽西,这个时候应当立即集结兵马前往关外平定叛乱。”
刘钧冷哼了一声,都不想跟吴甡这种人说下去了。
“皇兄,我们难道不能出兵辽西平乱么?”朱慈烺问。
“当然可以,但那样做,并非上上之策。一来我们需要时间动员,二来会增加后勤负担,第三,放弃这条坚固的防线,舍弃那些炮台火炮,这是弃已之长。而相反,如果我们暂时放弃锦州等地,把兵马撤退紧靠着山海关的宁远。”
“那么一来我们各镇兵马靠的更近,互相能支援,二来我们的补给线更短。而反贼呢,就算他们拿下宁远之外的辽西之地,那也没有什么用,那里一无粮食二无人口,他们占据那里,什么也得不到。相反,他们只能继续进攻我们坚固的防线。他们的补给线会拉的很长,很长。最重要的,这近千里的距离,会让他们与辽东后方的脱节。”
刘钧在辽西点了几下。
“这可是漫长的距离,当他们一路从辽河赶到我们的宁远城下,或者我们的燕北长城下时,他们将面临着严重的后勤补给问题。同时,他们将与后方拉开长长的距离,严重脱节。”
“到那时,我们完全可以守着我们的防线不出,就能把清军耗死。等再过个把月,海上的冰都化了,那个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在辽东发起反攻。就如前年那次一样,当清军杀入辽西之时,我们从辽东北上,直捣他们的老巢。清军如果回防,我们可以半路拦截,也可以再撤兵,到时清军只能疲于奔命。”
刘宗周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反贼有十五万人马,我们的防线真的能挡住他们吗?”
“当然能。”刘钧坚定的道。“而且若是挡不住他们,那我们更应当收缩防御,而不是千里救援锦州,跟贼军在辽西交战。当然,我可以在这里很郑重的向大家承诺,别说十五万反军,就是再来十五万,我们的防线也能挡的住。”
说了这么多,反正刘钧就是一个意思,没兴趣出兵辽西。
其实刚才那番话,刘钧也只是随口说说,比如什么自辽东出兵北上直捣敌巢之类,不过是安慰皇帝和诸大臣的。事实上,刘钧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打算要在三年之内跟清军全面开战的意思。
打仗,尤其是灭国之战,不是那样轻易开打的。
刘钧现在也没兴趣费尽全力的去打一场灭清之战,那会消耗他太多的精力。清军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刘钧计划还是先用其它手段来削弱清军。
就如现在,让清军主动的来进攻,这远比费尽心力的跑去辽东讨伐更合算。
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打仗得有目的。这跟作生意一样,得计算好了才动手。按刘钧的计划,清军遭受了那场大败后,后续的可怕影响力还没真正展现出来呢。根本不用马上急着跑去辽东攻打,只要给予后清足够的压力,继续封锁他们的经济,再分化原来清军征服的那些蒙古和女真部落,再偶尔袭扰一下,派间谍搞点破坏什么的。
这样坚持个三五年,满清自己就会全面崩溃,到时人口不足,粮食不足等等各种问题爆发出来,说白了,打仗打的就是综合国力。
满清原来全靠各种抢劫,抢人口抢钱抢粮食,来维持他们的扩张,维持他们的军队战斗力。而当他们再抢不到东西,自己还损失无数的人口和地盘,损失了那些附属部落的进贡、税赋和兵员劳力等,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想想历史上隋唐征高句丽,高句丽还不如满清呢。而隋朝全盛时期是多么强大,可强攻硬打,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隋朝还比高句丽先亡了。唐朝继续强打,结果李世民这么厉害的人物,依然铩羽而归。
最终唐高宗换了战略,缩小出兵的规模,同时搞多线作战,还联合了新罗一起用兵。经过长时间的战争后,高句丽终于撑不住先崩溃了,最后被一举灭国了。
这就类似于后世的朝鲜,本就一个撮尔小国,结果还把全部国力用来搞国防备战,搞先军政策,结果固然小小国家拥有几百万军队,可时间一久,国内其它的各个体系就崩溃了。
你强壮男人都去当兵,物资都用来生产军备,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不崩溃才有问题。
以前大明腐朽,军队不堪,挡不住清军的进攻,无法抵御他们的入关劫掠,因此这种坐观成败的策略自然是行不通的。
但是现在,以楚军的战斗力,不主动出击,而是防守,那清军再怎么打也是占不到便宜的。打仗,只会越打越亏。
刘钧不需要忍多久,有个三年,到时再出手,就能一击致命。
不过,最终吴甡还是不同意左良玉率部撤出锦州,但他勉强同意暂不调集兵马去增援锦州。
“先让左良玉坚守锦州。”
刘宗周表态支持吴甡。对这个结果,刘钧只是笑笑。要么战要么守,这种既已经同意不增援锦州了,又不撤回左良玉,算什么?这不是在坑左良玉嘛。
“皇兄,还请你来总督各镇防御兵马!”朱慈烺最终还是觉得只有刘钧更值得相信。
刘钧看了眼吴甡和刘宗周,两人点点头。
“钦差朱慈烨督师直隶、关外两军区各镇兵马,全权负责讨逆平叛战事,直隶、山西、辽东、辽西四省及诸镇督抚总兵等大小文武官员,悉听节制!”(未完待续。)
第438章 转移
盐务改革才刚刚开始,中原的流匪也还没有剿灭,在这个时候,刘钧不急着去打满清。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力量能直接灭掉满清,既然如此,那没必要分心去打。
先稳住长城防线就好,若是满清真的愚蠢的敢打上门来,那刘钧巴不得以逸待劳,用坚固的城防和犀利的炮台,让他们知道下什么叫后悔。
京畿已经成为了刘钧的大本营,他在全力的控制这里。
突起的瘟疫,使得本就还没解冻的运河,更加无法使用了。刘钧正在筹划着全面海运,来取代原来的漕运。事实早已经证明,其实海运远比漕运方便,成本也更低。但大明虽然几次用过海过,可很快又坚持了漕运制度。
原因很多,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漕运涉及到无数人的利益,官商利益,地方利益。哪怕运河经常淤塞,经常有决堤改道等影响,导致运河无法使用。而且运河是由多个河段组成,不同的河道水位还不一样,导致运河上行船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运河上有多道关卡,不仅仅是为收税,而是关闸,就如后世的三峡航道一样,需要通过这种关闸,来把不同水位的河道联起来,让船只升降通过。
这样的关闸对于通航影响是很大的,一些繁忙的关闸,船只排队过关有时要排五六天。在这条运河上,有数十个运河城市,数十万的漕丁。
朝廷把南方的粮米等通过漕船运河,漕运北上,一路需要的时间很多,还经常有各种漂没等,使得漕粮的运输成本极高。朝廷这些年来,漕运上亏损的钱粮不知多少。
可就因牵涉到太多人的利益,因此明明有更节省成本,更快速的海运方式,朝廷却根本没有使用。
刘钧认为是时候把漕运改为海运了。通过黄河、淮河、长江等大河把物资输送到出海口,再通过海运将物资运输到中枢京畿。
至于这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刘钧也并不怎么担心。
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了,刘钧已经基本上完成了中枢和京畿及中原地区的控制。谁还敢跳出来,那谁就自寻死路。
对于吴三桂和清军,刘钧还真的没怎么太放在眼中。
就任督师,总督直隶与关外两军区四省诸镇全权负责讨逆平叛后,他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命令锦州等地的百姓全部撤入宁远。除了留给左良玉的部份必须物资外。其余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都烧掉。
本来刘钧是计划左良玉也撤回宁远的,把锦州义州等地全都坚壁清野,可军机处会议上他们却坚持要让左良玉继续守着锦州,刘钧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他在给左良玉的公文中,还是让左良玉把义州等城的兵马,都撤入锦州城中,收缩集中兵力防御。
刘钧下达的第二个命令,是传令北方长城防线各军,让他们适时的出动部队。将防线外百里内发起一**扫荡。
“我要他们在叛军到来之前,将我们防线前百里之内的一切都扫荡干净。攻破所有的堡垒,扫除所有的村庄,把百里内所有的人口、牲畜、钱粮,通通都抄回来,我要那百里地区,坚壁清野,一无所有,再无一栋房屋,也没有一口清净的水井。更没有一粒粮食。”
不出刘钧所料,对于他的这两个命令,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反对,觉得非王师所为。刘钧对于这些人。理都懒得理。
打仗就是打仗,战场之上血肉横飞,血流成河都是常事。
楚军的将校们对于刘钧的这个命令,都很赞成。他们都很明白这个举动的意义。防守,并不意味着就要缩在堡垒中不出。
防守,也有积极的防守。适时的出动部队,扫荡外围,坚壁清野,这会让防线更安全。也会让远道而来的敌军没有补级,连炮灰都让他们找不到。
大同、昌平、蓟镇、迁安、永平、前屯,每处都驻有一协兵马,同时在宣府、密云、遵化和山海关、宁远五处,各集结部署了一个师。
此外,刘钧在通州设立了讨逆行辕,集结了三个师,居中策应。
整个明军的防御,因此形成了三个层次,不但在整个长城一线布防,同时还在几个重要的防区部署了重兵,能够随时支援策应。又有刘钧在通州的几万总预备军,能随时居中策应。不管清军想从哪一个点进攻,明军都能保证有兵可守,同时后方能够迅速支援。
在这个防御指挥系统中,刘钧这位顾命辅政大臣兼内阁大学士兼直隶总督出任的督师,自然是全权统领指挥。
刘钧在通州设立了讨逆平叛司令部,司令部下架设起了参谋处、作战处、后勤部等,司令部直接统领下面的各师、协。这实际上是把两大军区的数镇兵马直接指挥了,并且打破了原来的军师协这样的指挥层次。
刘钧这样做,既是为了指挥方便,更是为了直接把虎大威和猛如虎、左良玉等总兵官们甩到一边,绕过他们,直接指挥到下面的师、协。正因此,刘钧这次才搞了这个指挥体系。
尤其是刘钧就如同当初在辽东时一样,对于那些内臣监军、文官的巡抚、巡按、监军们,都只是放到一边做个摆设。对于指挥作战,根本没他们说话的余地。
锦州。
左良玉接到刘钧的公文后,又惊且怒。惊的是刘钧居然要把百姓撤走,怒的是刘钧居然不肯来增援锦州。
“郡王的意思是,左提督暂时先留守锦州,等百姓都撤离后,便也放弃锦州撤回宁远。”前来传令的是一位年青的右都尉军官。
“这是郡王的意思?”左良玉在正式的公文上没见到这些,疑惑的问。
“是的。郡王之意,没必要跟鞑子在这里寸土不让的争夺。锦州只有一座空城,距离关内太遥远。不论是粮草军械的补给,还是兵马的增援,都于我们不利。不如撤回宁远,宁远要充足的粮草军械,还有坚固的城防炮台,距离后面的山海关也近。而叛军要打宁远,补给线就会拖的很长,而且会远离辽阳等清军重城。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出击,只要守住,就能耗死他们。”
“可若叛军不打宁远,那我们锦州义州广宁等地不就都丢了?”
“丢了就丢了,那也只是暂时的而已。没有人口,那只是一块荒地罢了。叛军占据了,又能得到什么?他们敢占据经营吗?等到了夏季,我们的水师可以在辽西沿海任意地方登陆袭扰,他们根本站不住脚的。”
左良玉苦笑了一声,他有些跟不上刘钧的想法。辽西这么多的土地,怎么在刘钧的眼里,就一钱不值似的。
“若我坚守锦州,郡王会派兵来援吗?”
“不会。”年轻的右都尉毫不掩饰的告诉他答案。
“我们要掌控战场主动权,郡王已经划定好了战场,制定好了计划,十余万大军已经展开。郡王不会因为你,因为锦州,就打破整个部署的。”
使者离开之后,左良玉一个人独自沉思了许久。
他原本还打算好好的坚守锦州,可现在,却没料到刘钧是这样的打算。想了许久,他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刘钧派来的人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那肯定就不会来援了。
“刘继业这是怯敌?”
左良玉通知了手下准备撤回宁远后,他手下的大将议论纷纷,刘国能冷哼着道。
“你以为刘继业是怯敌,他怯谁?吴三桂还是豪格?”另一员大将马进忠反驳道,“当初刘钧在辽东斩杀黄台吉兵围辽阳,豪格可是弃城而逃,根本不敢一战。刘钧当初敢带着一镇兵马就渡海攻辽,生生打下了旅顺镇江两镇之地,还一度攻破辽阳,兵围沈阳,你说刘钧怯敌?”
“哼,我看这天下就再没比刘继业胆大勇猛的了。我觉得刘继业的安排很有道理,打仗嘛,不管是正面冲锋还是侧面迂回,只要能得胜就好。刘继业这是在下一盘大棋,我觉得他是在钓鱼。”
左良玉不愿意去猜测刘钧的真实想法,他只是感叹,自己好不容易在锦州义州站住脚,经营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现在,又要拱手让出了。
再回宁远,他这个提督总兵官,也只能是有名无实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当天,左良玉根本不顾锦州义州松山等地的百姓,他一声令下,直接就带着自己的三万人马撤退了。左良玉来关外时只带了一万豫军,但到了辽西后,他又私下招募补充了两万人,现在又有了三万人马。
不过这些招募的兵马并不是什么优秀的将士,左军军纪向来极差,他带来的那万人,还多是在中原剿匪时招降的原流匪。
这一声撤退,左军许多将士便趁火打劫,公然大肆抢劫。
左军一面撤,一面抢,每撤入一城,就抢掠一通,离开时又纵火将城池焚毁一空。
左良玉真正做到了坚壁清野,一路撤退,在身后留下了一片焦土。(未完待续。)
第439章 落空
自举旗以来,吴三桂的联军进展顺利。
凭借突袭,他一举夺下大凌河城,然后他又顺利的拿下了义州、锦州等诸城。吴三桂策马缓缓进入锦州城。
看着这座空无一人的城池,吴三桂心情复杂,他旁边马上的祖大寿同样如此。
这座辽西重镇,曾经为明清反复争夺的城池,如今就这样敞开迎接他的进入。可是吴三桂心里却毫无半点的喜悦。
当他突袭夺下大凌河城时,他曾喜悦万分,激动的喝了三碗酒。
可现在,义州、锦州先后夺得,他却笑不起来了。
锦州不是他夺下来的,是明军主动放弃的。
他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刘继业根本不跟他在辽西打。他在出兵之前,曾经仔细的思虑过要如何与明军作战,最后结合辽军这些年来与清军的战争,吴三桂制定了一个很详细的作战计划。
那就是先突袭拿下大凌河城,然后兵围锦州。按清军对付明军的办法,围城打援,围困锦州,然后迫明军远道来援,他们再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于半路打援。
利用锦州城,一点点的把明军钓出来,然后击败他们。
楚军实力很强,吴三桂也没想过能轻易的击败刘钧。但他有一个计划,那就是先在辽西狠狠的教训下明军,起码也得迫刘钧意识到他的厉害,最好是能迫明廷与他们谈判。然后到时他再与朝廷议和,朝廷将辽西划归于他,他到时依然是大明的臣子,但是裂土封矛之臣,可以听调不听宣。
他要做个辽西王。
可现在左良玉撤离了,锦州城还成了一座空城。
“大帅,左军撤回了宁远,他把所有的百姓都带走了,还烧走了一切带不走的东西。城池村镇全被放火焚烧,城墙都还拆掉了许多段。甚至连那些水井全都扔了死东西,许多还直接填了。”
辽西成了鬼域,一片焦土。
吴三桂和祖大寿都是经验丰富之人,一眼就看透了明军的意图。这是坚壁清野。
如此一来,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继续前进,进攻宁远,那么他们无法就地补充粮草,得从后方转运。这是一个大问题。辽军本来就断了粮草,这次出兵还是从豪格手里借了一批粮草。他们的后方,根本没有粮草可运。
就算他想占据松锦,驻扎此处,都不行。
没有粮草,他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
“刘继业他怎么能这样做?”祖大寿一脸的愤怒,“他的楚军不是号称战无不胜吗,为什么就不坚守锦州,为什么不派兵来增援,为什么要不战而退?”
“他难道就不怕被官员弹劾。被舆论攻击,说他怯战,说他失地?”
吴三桂长叹一声,“以今日刘继业在明廷中的地位,他并不用怕那些攻击,也没有人敢这样攻击他。听说现在刘继业已经掌控了明廷,京畿都是他的楚军驻扎,连锦衣卫都成了他的鹰犬,他的奏章从没有人反对,也从没有言官弹劾攻击他。那些试图弹劾攻击刘钧的人。都会先被锦衣卫约谈请喝茶。”
祖大寿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心里甚至很羡慕刘钧,一个武将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娘的比魏忠贤还要风光,比张居正还要威风。他甚至在想。若是自己能做到刘继业这个地步,那是何等的爽快。
“刘继业果然是最难缠的对手。”吴三桂再叹,“他不仅难以揣测,而且他现在已经控制了大明的中枢,他的行事,根本不受朝廷的限制牵肘。若是以前。谁敢不守而弃土,朝廷上下肯定是奏章如雪片般飞进,会有无数官员弹劾。可现在,大明上下,连个放屁的人也没有。”
“如今”祖大寿气的肝疼,如今的局面摆在眼前,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摆在他们面前有三条路。
继续进攻,撤退,或者占据松锦等地。
继续进攻,面临的是严重的补给问题,占据松锦,一样面临这样的问题。就算是撤军,对吴三桂来说,补给问题一样绕不过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都离不开粮草。没有粮草,就寸步难行。
“宁远和山海关,重兵云集,而且马上辽海就要解冻了,海上还有一支北洋水师,到时他们就随时能从海上绕到我们的后面包抄我们。”
吴三桂向祖大寿分析。
“刘继业放弃松锦,撤守宁远,我觉得他是在故意引诱我们攻宁远。如此一来,我们远离辽东,后勤补给线拉长,尤其是如此一来,刘钧的水师随时能够包抄我们。”
“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撤退吧,我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带的粮草只够维持半月的。”祖大寿提醒。
吴三桂左右为难。
当天,豪格率军到了。
看着一片残垣断壁,豪格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还指望着来辽西大抢特抢一回,壮大下自己的实力。结果倒好,除了在大凌河城有所斩获,辽西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些明人还真是狠,千里辽西,化为一片焦土。
“王爷,如今形势,我们不能再攻宁远了。宁远重兵云集,城坚炮利,不宜进攻。”
“吴帅想要退缩了?”豪格问。
“当然不是可能。”吴三桂想退也退不了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
吴三桂取来地图,摊在大家面前。
“王爷,我有一个计划,我们绕开重兵把守的宁远。宁远有重兵云集,难以攻打,而且就算攻下了宁远,后面还有防御更加森严的山海关。山海关到现在,千百年来还从没有被从关外正面攻破的历史。”
“我们绕开宁远,就如当年太宗皇帝一样,我们绕道漠南,从燕北的长城破口入关,直捣北京。”
他向豪格道,“如今辽西一片焦土。我们的补给也是问题。如果我们绕道漠南,那么就能从蒙古诸部就地补充粮草,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我的情报显示,刘钧在长城一线部署了重兵。京畿也集结有重兵。”豪格道。
“那我们可以从漠南攻宣府大同,劫掠山西。”吴三桂道。
辰时刚到,刘钧便走进了皇城内阁的衙门里。
虽然就任了讨逆督师负责讨逆平乱,但刘钧依然还是顾命辅政大臣,刘钧在通州设立了行辕。可三天过去一趟,更多的时候他依然还是留在京师。
每天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左右,他就先到皇城里的内阁。上午先在内阁,然后去宫内的总理处,如果没有军机处会议,则下午在德胜门外的总督府理事。
刘钧身兼多职,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紧凑,甚至每个行程都有侍从替他核对安排。
内阁设在皇城之中,供六位阁臣办公。几经扩建后。规模依然不算很大,内阁的院子只有三栋小楼,正中间一栋飞角重檐,宏敞富丽,为阁臣办公之所;院子东边的小楼为诰敕房,西边为制敕房,南边原为隙地,后因办公地方不够,在严嵩任首辅期间,又于此造了三大间卷棚。内阁各处一应帮办属吏,都迁来这里。
阁臣们的公房,进门便是一个大厅,厅中央供奉着孔圣的牌位。大厅的四面都是游廊。阁臣的值房,门都开在游廊上。楼上的房间,有的是会揖朝房,有的则是阁臣们的休息之所。
刘钧在内阁中排位第三,有自己的公房,楼上也还有一套专属的休息室。
值房一套一进两重。菜有六间,机要室、文书室、会客室等一应俱全。
刘钧到来时,两个杂役已经在房中收拾,屋里打扫的干净。并有属吏把一些重要的公文都已经呈到了刘钧的桌案之上。
他一走进来,属吏、杂役们都过来见礼。
刘钧有自己的一套办事规则,只要他来这里,那么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先开一个简单的例会。
接过副官替他泡好的茶,刘钧一面喝着茶一面听着属吏们轮流禀报工作,一些重要的已办和未办的事情禀明,刘钧也对这些事情都了然于心。
他最后交待了几件事情,例会结束,各自回去开始办公。
他刚坐好,吴甡便来了。
“郡王,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很麻烦。”吴甡皱着眉头,“次辅刚才派人过来,他接到家中消息,其父病亡。”
按大明的制度,官员都要遵从儒家传统的孝道观念,朝廷的官员在位期间,如若父母去世,那么无论此人身居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叫丁忧。
“刘阁老是要回家守制吗?”刘钧问。
“是的。”吴甡叹了一声,“郡王,现在朝廷多事之秋,吴三桂叛乱,联合东虏进犯,我以为这个时候朝廷需要刘阁老。我觉得应当由皇上下旨夺情,让刘先生留用。”
官员父母去世,都要守制丁忧,但也有特殊情况下可以留用,这就是夺情。由皇帝下旨夺情,让官员继续留用。
比如当初卢向升、陈新甲,这两位大臣都曾被夺情,当时清军入寇,皇帝不顾两人热孝在身,下旨夺情,让他们率兵抵御清军。
历史上,张居正也被夺情。
吴甡希望刘宗周夺情留用,因为自周延儒自杀后,四顾命大臣只剩下三个,他需要刘宗周和他一起制衡刘钧。如果刘宗周夺情,那么就将离开中枢三年。这三年期间,是不能视事参与朝政的。
而顾命大臣不是内阁职务,刘宗周丁忧,是职务保留,但暂时不能理事。按惯例,朝廷会任用一人暂时代替刘宗周的职务,但也仅限暂代刘宗周的工部尚书职,或者次辅职,却不能代替顾命大臣之职。
顾命大臣是特设,不是常设。周延儒自杀后,就少了一个,刘宗周若再丁忧,那么他复出之前,就只剩下两人了。
吴甡不希望刘宗周丁忧离开,希望他夺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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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晋位次辅
刘钧一下子就猜到了吴甡的用意。
他心里当然更希望刘宗周丁忧去职,如此一来,朝中顾命大臣就只剩下他和吴甡了,那么从三人决策组,到两人决策,自然对他有利。不过表面上,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我支持首辅之意,这个时候朝廷离不开次辅,我这就随首辅去见陛下,请陛下下旨夺情。”
刘钧心里虽希望刘宗周丁忧,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反而主动去向皇帝请旨。他这样做,其实是因为他对刘宗周的了解。刘宗周这人,一代大儒,在儒学上,那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可以说是王明阳之后,明代少有的宗师。
可也正因此,刘宗周这人,儒者身份重于官员身份。他当官,也是过多的强调官员的品德,而不是官员的办事能力。这种人当官,性格刻板,不懂变通,办事能力略有不足,但却很坚持品德操守。
而丁忧守制,这事关节操,对于一个儒学宗师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夺情的。他们最重视的就是品德了,甚至把这个放在最首位。
刘钧随着吴甡入宫面圣,向皇帝禀报了此事,并请皇帝下旨夺情,留用刘宗周。朱慈烺倒是从谏如流,立即就下了道旨。
刘钧和吴甡又去了刘府,结果刘宗周听了旨意后,不出刘钧意料,拒不接受。
“次辅!”吴甡怒火燃胸,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死抱着这些不肯放。“如今时局艰难,眼下正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这样对的起先帝的托付吗?”
可任吴甡如何劝说,刘宗周都不肯改变想法。
“朝中之事,就交付郡王和元辅了,我已经收拾好行装,今天就会离京。”
刘钧也开口劝了几句,结果依然。
当天。刘宗周就出京了。
刘宗周一走,朝廷三顾命大臣就剩下了两人。内阁的首辅位置也空缺,朱慈烺对于此事倒没怎么在意,在他心中。刘宗周就是一个极为严厉的老先生,见到他经常不是陛下这样不行,那样不许,古板无比。
现在这老头走了,他还觉得轻松了许多。
“皇兄。既然刘先生不肯夺情留用,坚持回乡守制丁忧,朕也只能随他。但内阁次辅之位,不能久缺,就由皇兄接替次辅之位吧。”
皇帝的这个提议,没有人反驳。其实很多人心里想反驳,可也找不到好的理由。
刘钧本来就是内阁中排第三,刘宗周一走,他顺势进一步很合理,而且刘钧还是顾命大臣。他不接任这次辅,谁接任?
其实刘钧倒不是很在意接不接任次辅,他本身就是内阁大学士,还是顾命大臣,当不当次辅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原来的顾命大臣兼次辅刘宗周离开了朝廷。
就算他不接这个次辅,其它人接任了次辅,对他也影响不大。毕竟对方就算当了次辅,也不是顾命大臣。
但当了次辅,倒也还是有不少好处的,现在。他算是名正言顺的大明朝廷二把手了。
接任了次辅之位,刘钧在内阁里依然还是用原来的那处值房,不过门上换上了次辅的牌子,刘钧也从文华殿大学士。晋为建极殿大学士。
刘钧挟着一份折子,径直去了旁边吴甡的值房。
“元辅。”
吴甡抬头看了眼刘钧,继续低头看着公文,刘宗周的离去,他认为是刘钧不肯用心挽留,是刘钧有意让刘宗周离去的。对此。他很是不满。
“元辅,各地疫情越来越严重了,我以为朝廷不能继续隐瞒,得明示各省府县,告诉大家大疫将至,让各地做好准备,务必要要小心,还得隔离病患,多做好宣传,强加预防和救治”
“次辅,若是如此,只怕各地都要人心慌慌,这只会造成恐慌。万一引得军民不安,岂不军心大乱,这中原剿匪,边关讨逆,还如何打?”
“这次的疫情十分厉害,挡都挡不住,现在已经都传到了真定府了,马上就要传到保定,传进顺天京师了。这疫情不比以往,来势汹汹啊。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恐慌,而是实实在在的传染问题了。京师百万之众,一旦传染入京,那才是要命的。若是再传到边关,那还如何讨逆防贼?”刘钧反驳。
“我以为,吴逆相比于瘟疫,其威胁都还只是其次。”
“次辅只怕是在危言耸听吧,这疫情如此严重?”
刘钧将一份公文递到吴甡面前,“元辅请看,这是锦衣卫的疫情调查报告,这股瘟疫最初起于山西,原来还不厉害,但到了今年,传播已经非常迅速,而且十分凶猛。好几个县城因为防治不力,全城都死绝了。”
“运河重镇临清,有数十万人口,从发现疫情到现在不过月余时间,已经有超过万人染病而死,城中许多人家满门绝户。若不是早派了军队封锁临清,封锁运河,只怕现在这疫情都早传到京师了。”
吴甡听说临清死了上万人,眉头皱了一下,接过公文看了起来。
那报告很详细的报告了各地的瘟疫情况,上面还有详细的死亡人数,疫情已经在山西、河南、山东、直隶传散,各地死亡的人数加起来超过了十万。
触目惊心。
“为何我不知道这些?”吴甡问。
“这也是地方官员的惯例了,报喜不报忧,遇灾遇疫,总想着隐瞒。这是锦衣卫的报告,没有丝毫夸大,都是实情。”
吴甡担忧的道,“这疫情真的如此之凶?”
“是的,经过研究,这种瘟疫也称鼠疫,传播的途径较多,主要有四种。经老鼠身上的跳蚤传播,鼠蚤叮咬是主要的传播途径。另外也能通过呼吸飞沫传播,通过呼吸、谈话,咳嗽等,借飞沫形成人与人之间的传播。”
“第三种是皮肤感染,剥食患病的老鼠、兔子等类啮齿动物的皮、肉。或者直接接触到染疫者的脓血、痰,都可能经皮肤伤口而传染。”
“吃了未经煮熟的染疫的肉、水也可能传染。”
吴甡听了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那可找到了医治之法?”
刘钧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医治的药方,这种疫病传染极快。发作也极迅速,往往染病之后只有两三天内就会死亡。”
根据锦衣卫的报告,染病之人一般都会有发热现象,急起高热,发病数小时后就会胸痛、咳嗽、咳痰。甚至血痰等病征,这种情况都是传染最严重的地方,死亡最多。
在一般传染初期,则没这么迅速,多表现为急起寒战、高热、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皮肤淤斑、出血。
好多人会有淋巴结肿痛,发展迅速。
“现在还没找到医治的良方,但我们可以预防。”
“能够预防?”
“做好预防,能有效的降低疫情传染。首先,对于疫病发作猛烈的疫区,要封锁起来。禁止人出入,尤其要防止疫区里的人离开,这些人可能感染了疫病,如果任他们四处奔走,就可能把疫病带到其它地区。”
“其二,老鼠身上的跳蚤是疫情的传播者,而老鼠最喜欢藏在那些脏乱之地。我们要开展大扫除,清理扫除那些垃圾,灭鼠,把杀死的老鼠烧掉。清扫垃圾除鼠之时。一定要戴口罩,戴手套,穿好衣服,避免鼠蚤叮咬。而且杀死的老鼠必须得及时烧掉。”
“其三,吃的食物包括水,一定得烧沸后再喝,不能喝生水,不能吃生肉,以免感染。勤洗水洗澡,保持清洁。”
“其四,要减少人员的聚集,房屋保持通风。”
“五,保持病患隔离,建立病患隔离的营地,一旦发现有发热、咳嗽、血痰等症状者,要立即将其送入隔离营地,检测观察。如果确认染疫,就得隔离医治,禁止让他们再接触外人,以免传播他人。”
“最重要的一条,所有人都要戴口罩。”
刘钧说的这些,也基本上是一些很简单的预防传染病的措施。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很多人都没有这种预防的观念。
他们不懂得鼠疫的传播方式,也不知道要如何预防。
“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要尽量控制疫情,避免传染。”
“这样就有用吗?”
“瘟疫最可怕的不是难治,而是迅速的传播,我们现在找不到医治的药方,那就只能加强预防。必须多加宣传,搞好卫生清洁。一定不能让这疫情继续扩散开来,得遏制住。”
刘钧提议马上建立一个卫生防疫厅,专门负责这项工作。
“京师人口众多,尤其是外城各种脏乱差,那里就是疫病传染的温床,从现在起,京师要来个大扫除。”
“就这样去做吧。”吴甡点头。
刘钧回到自己值房后,便召来属吏,让他们起草防疫公告。刘钧很重视此事,一场大瘟疫,能杀人数百万,能让许多城市变成鬼城。
这比战争还可怕,打仗,刘钧不怕谁。可对这种瘟疫,刘钧却无对症良药,只能让各地百姓加强预防。
“既然这种瘟疫如此厉害,那我们可不可以从疫区弄一些老鼠送到关外的漠南蒙古和辽东建虏那里去!”
晚上的时候,在刘钧家做客的总参谋长傅山提出一个想法,把刘钧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卧槽,傅山居然想搞生化战。
不过想想,似乎也有操作性。古代利用瘟疫,甚至人为制造瘟疫做战,也是有不少先例记载的。
这是一个危险的想法,不过若是真的成功的在满清和蒙古境内传播开这种猛烈的瘟疫,那可堪比十万大军征讨。
不过如何把感染源带到敌境去,这可是个相当难的事情。
“想办法试试,就算不行也没多大关系,可万一成了呢?”傅山道,“若是建虏和鞑子境内也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那就是意外收获了。”
刘钧觉得搞这种鼠瘟有点太不人道,鼠疫一旦传播,那可是不分男女老少的。但沉吟了片刻,刘钧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
战争虽然总是那样残酷,可刘钧还是希望有点底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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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枪走火
这是一支从未打过败仗的军队,一支纪律严明,士气高昂的军队。一支由才华横溢的军事将领们指挥的军队,一支不论是装备还是战术都远远超越同时代的军队。
在辽西沿海走廊,他们直接将明朝几代以来视为核心战略要地的半个辽西之地直接放弃,从广宁到大凌河,从大凌河到义州、锦州,再到松山、杏山、塔山,长达数百里的土地被放弃。
百姓被撤回,军队被撤回,物资被带走,城池村庄房屋被烧毁,水井被填埋。
而在长城以北的燕山,数百里长的沿线疆界,一队队的明军却纵横四出,百里之内,蒙古人的部落村庄,纷纷被扫荡。
狼烟四起,铁蹄纵横。
“大明皇帝诏令,大明边境北面百里内所有蒙古部族百姓,皆要迁入长城以内。”
装备精良的楚军将士,许多人都有过在辽东搞拆迁的经历,此时重操旧业,一个个依然熟练无比。他们比在辽东时,人马更多,对手更弱。
面对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蒙古部落,楚军奉行着行礼后兵的态度。
“跟我们走吧,到了大明,我们的皇帝陛下会为你们安排工作,给你们温饱,不会挨冻受饿的,你们以后再不用担心大冬天的雪灾,再不用怕吃不饱穿不暖了!”
“老乡,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不用怕,跟我们走,我们的战士会帮你们搬家。”
“牛羊马匹全都带走,草料干肉也带走,把帐篷盖碗全装上车,我们会一路护送你们过长城的。”
燕北,长城外的滦河边,喀喇沁部族的一个部落营地。
这个营地大约有千帐,也是附近的百里的一个大部族。但窝了一个冬天后,部族里战士消瘦,马匹更瘦弱。
明军突然杀了过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喀喇沁部族早已经归顺了满清,见明军出现,慌忙披甲牵马,结果他们刚冲出营地。就迎来一阵阵排铳铅弹,勇士们瞬间倒下一片。
明军四面包围,以排铳齐射推进,间夹着骑兵炮和山地榴,很快就把他们逼到了绝路。
这个部族属于客喇沁三旗之一的中旗统领之下。他们的中旗札萨克是受清国皇帝任命,喀喇沁三旗与土默特三旗都统属卓索图盟统领。
盟旗制度,也正是清征服盟古之后所设,札萨克与等级依次为汗、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均由朝廷册封,受当地办事大臣或参赞大臣节制。札萨克是朝廷册封的,都有爵位,一般可以世袭,称为“王爷”。
不过在蒙古,王爷遍地走。台吉多如狗。
这个千余帐的部落,虽只是喀喇沁中旗之下的一个部落,可也有一个四等塔布囊的爵位,与台吉台,仅位次辅国公。
当一个世袭的塔布囊,肯定比迁去明国好。虽然他们曾经也为明国打仗,跟明国做交易朝贡。
“将军,我们在这里居住惯了,这是世代相传的草场,我们不想离开。”
“我们可是很有诚心的来请你们的。”楚军的一位标统很客气的说道。
“多谢将军的好意。我们实在不想搬。”
“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标统骑在马上,把玩着自己的手铳。
部落首领看了看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端着铁铳,挎着马刀的汉军。咬了咬牙,“我们愿意奉上一百只羊。”
标统举起枪,对着年过半百的塔布囊直接就是一枪。虽然隔着二十余步,但这枪打的很准,直接命中了老塔布囊的额头。老头应声而倒,直接毙命。
“哎呦。真不好意思,我这手铳走火了。”标统骑在马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的样子。
“你们的头领死的也太可惜了,要不你们再推选一个新头领吧,等回头我向朝廷禀报,我大明定会为你们的新头领赏赐一个官爵的。”
喀喇沁人犹豫了一下,结果又有几名楚军的枪走火了。
看着数个死不瞑目的族人,喀喇沁人虽然愤怒万分,但最终他们还是无奈的接受了楚军的热情邀约,开始在楚军的监视下拆除帐篷,打包装车,带上过冬后剩下不多的母牛母羊,以及仅剩下一点点的肉干,开始往南。
在燕北长城外数百里的漫长边境上,到处都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打着九头鸟旗号的各镇楚军,以标营为集群,四处扫荡着各个蒙古部落。
将找到的蒙古人热情的邀请他们前去大明做客。
许多蒙古人不愿意去做客,然后他们便被楚军热心的送去了地下见他们的先人。剩下的蒙古人终于被明军的热情好客而感动,同意了去做客。
还有许多蒙古人,事先听说了明军的热情,不想去麻烦明朝的朋友们,他们带着族人去了更北方。
三月。
吴三桂和豪格的十五万联军没有进攻宁远,也没有继续留在锦州。那里什么都没有,留守也没什么意义。
吴三桂与豪格率军进入蒙古人的地界,准备借境取道进攻密云一带的长城,甚至是直接绕到山西宣府去。
正为明军的热情好客所弄的很不好意思的蒙古各部看到联军到来,无比高兴。
他们主动前来迎接联军,甚至杀牛宰羊设宴欢迎。
可惜,好客的蒙古人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此时到来的清军和辽军,他们粮草极度缺乏,吴三桂的许多士兵甚至都已经好些天没吃饱饭了。
从空无一人的辽西进入到了蒙古人的境内,他们迫不急待的想要在这里补充粮草。
可这三月时节,蒙古人也没有多余的粮草啊。
吴三桂说,我出钱买。
当然,他现在其实也没有钱,有钱他就不会欠自己士兵的饷了。吴三桂想了一个办法,写欠条。
一只羊做价一块银元,一头牛做价十块,连每束草的价格都开的很高,相当公道的价格了。可惜,都是欠条。
蒙古人也不傻,真金白银,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想把自己的那点口粮草料拿来给他们,更何况,还是用一张白纸就想来骗走他们的粮草。
蒙古人拒绝吴三桂的买粮草提议,吴帅你太客气了,你开这样的价格是要吃亏的,我们蒙古人向来耿直,怎么能让你吃亏呢,绝对不能,因此,我们还是不卖了,省的你吃亏。
豪格出面,吴帅大气人,不在意这些,吃点亏没关系,大家就卖一点。
“不行,我们蒙古人不是那样的人。”蒙古人坚决不卖。
豪格也束手无策了,蒙古人是满清的子民,可这子民不是他们的奴才。
吴三桂恼了,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他手下的辽军却忍不住了。饿了好些天了,又在这冷天里每天翻山越岭的行军,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牛羊成群,你却还要我们饿肚子,哪有这样的事情。
于是辽军开始抢劫,见什么抢什么。抢了牛羊,开起了野外烧烤聚会,有些人还抢了点酒,多喝了一点后,忍不住把蒙古部落里的女人们,也联欢了一下。
事情发生,蒙古人大怒,他妈的我们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你们却要玩我们的女人,你们还是不是人?
耿直的蒙古牧民们操起刀子就要跟吴三桂开干,幸好豪格这个时候迅速出面,卖了自己的老脸,总算让牧民同意等吴三桂亲自处理。
吴三桂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不想处置自己的手下,可不处置,蒙古人就要跟他开干,豪格也要跟他开干。
最后吴三桂下令,把当天带头抢劫的那些人,尤其是强行跟人家蒙古兄弟们的老婆女儿搞联欢的那些人,通通拉出去。
“砍了!”
吴三桂挥泪斩马谡,当天军法处置了十八个手下,将他们在全军面前斩首,然后把脑袋在全军示众,最后送给蒙古兄弟当纪念品。
蒙古人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才十八个人?他妈的我们起码有一百多个女人被强行联欢了,你吴三桂的手下全他妈的是属驴的,一人能干十几个?
豪格也找到吴三桂,“这个时候,得拿出些诚意来啊。”
吴三桂咬牙表达了自己的诚意,他又砍了三百多个。
蒙古兄弟们一听,顿时又怒了,“我干他吴三桂八辈祖宗,太他妈的欺负人了,他们不但欺负我们蒙古人的女人,还他妈的两个一起欺负一个!”
吴三桂听到这话,差点暴走。
最后毫格两边劝说,费好大劲总算是摆平了此事。
吴三桂也没脸在这个部落继续呆下去,下令开拔,继续行军。
结果一路上,每天都有士兵逃亡。他们再不想整天饿着肚子到处走了,更不想被自己的元帅给杀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吴三桂的十万大军,结果就逃亡了三万之多。每天行军的时候都有人在逃跑,特别是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更是大量逃跑,有的更是数十成百的结伴逃亡。
吴三桂派出了自己的家丁去监督,可几千个人要监督十万人,太难。(未完待续。)
第442章 廉颇未老
清晨,随着喇叭声,各营的士兵们集结。
军官们一番清点后,又发现少了许多人。各营各部都是如此,有的甚至整营整连的人,连士兵带军官全都跑了。
清点人数,向上报告。
吃过简单而不足的早餐后,各部继续前进,向着遥远的西南方向行军。
辽军的大规模逃亡以及缺粮的军情,一份份送回了京畿,传到了刘钧的手上。
楚军的情报员们都报告了联军的种种不利情况,他们缺粮少械,携带的炮火不足,更缺少粮草。联军放弃了正面进攻宁远和山海关,而是取道蒙古,向着密云和宣府这边来。
逆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们想要仿当年黄台吉的战术,试图绕过防御坚固的关宁防线,绕道蒙古,来进攻燕北长城防线,甚至是绕道张家口,从那边破口入关。
刘钧看到吴三桂和祖大寿的十万大军,还没到达长城下,就已经损失了三万人马,十分高兴。
打仗,就是打的后勤。
况且,战争还得师出有名。
吴三桂既无后勤,又师出无名,他凭什么让手下的十万人为他卖命?吴祖两家的家丁为他们卖命很正常,这些人平时受到的待遇最好,甚至各个在辽西都有不少的田地,他们为了辽西拼一把,能理解。
可其它更多的士兵,虽多数也都是辽西土著,可他们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士兵,很多人甚至不过是些炮灰罢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其实是之前各镇援辽兵败后被吴三桂和祖大寿所收编的。
如果有粮有饷,那么他们也许还会为了粮饷卖命。
可现在吴三桂既无粮也无饷,前途还一片灰暗,加之吴三桂在蒙古人那里杀的几百士兵,彻底的寒了这些人的心。
“让我亲自去密云坐镇吧,吴逆最可能从密云方向破口。”刚刚在新年后与刘钧四妹完婚的枢密院总参谋长傅山主动请缨。
他与刘家的联姻。使得傅山真正成为了刘钧最可靠的兄弟。
在不久前,傅山刚刚晋升为上将军衔,成为了大明军官的最高军衔拥有者之一。
“没那个必要,你坐镇枢密院就好。吴逆的部队缺粮少械。长途跋涉而来,一路军心涣散,士兵逃亡不断,他们就算到了长城下,又能如何?我们的可不光有长城。还有新筑的诸多棱堡和炮台。”
“你说不用操那个心了,这几年,我们讲武堂和教导团源源不断的培训出的这些军官、士官们,可都是军中精英,你还放心不下?你现在可是堂堂总参谋长,你应当筹划全局,而不是亲临一线指挥一个师或者一个镇。”
燕北长城。
位于山海关与居庸关之间的长城要塞,是辽东平原与蒙古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辽、金、元、明等各朝为了争夺古北口的战役从未停止过。
崇祯以来。清军数度破口入关,其中就多从这一段破口入关。
燕北长城位于密云县古北口镇东南,由卧虎山长城、蟠龙山长城、金山岭长城和司马台长城组成。
这里最早修建长城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代的北齐天保六年,远在一千多年前,北齐就修筑了一道西起陕西榆林,东至山海关近三千里长的长城。其中,古北口一段是重点防御的关口。
金、元两代都曾在此增建加固关防。
明洪武十一年起加修关城,大小关口和烽火台等关塞设施,并增修门关两道,一门设于长城关口处。称铁门关,仅容一骑一车通过。
一门设于潮河之上,称水门关。
隆庆时,戚继光与谭纶开始对山海关到居庸关的长城朝廷大规模的改建。加强防御。
而刘钧入京,掌控了京畿兵马后,第一时间就是全面加强燕北长城的防御。
在天启到崇祯两朝,朝廷的防御重心一直在辽西,燕北长城防线属于宣府和蓟镇,可是却一直缺粮缺饷。城关年久失修,导致这条屏卫着京城的重要防线,却屡屡被清军攻入。
刘钧没有指望朝廷出钱修护关防,他自己拿出了两千万块银元,对整个八百里燕北长城进行了全面整修加固,增筑棱堡,加修炮台,部署了许多大炮,屯驻了重兵。
朝廷对于这些,知道的人不多。他们知道刘钧加固了长城防线,却并不知道,刘钧对这条防线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投入了这么多的钱粮物资,更不知道,整个长城防线究竟驻了多少兵马。
表面上,现在各地裁撤兵马,京畿只剩下了直隶的警备和卫戍两镇,加上禁卫和侍卫亲军,关外只剩下了旅顺和宁远两镇。连禁卫和侍卫两军加起来,也不过六镇兵马。
但实际上,当然不止这些。这些不过是兵部登记在册的,还有许多没登记在册的。由名义上已经被裁并的镇江、北洋等部份楚军加上山西、宁远等原来的部份兵马,楚军在京畿一带还有三个影子军镇。
因此就算除去禁卫和侍卫两军,在直隶和关外两军区,刘钧手上实际依然握有警备、卫戍、旅顺、宁远、北洋五个整编镇,另外还有三个不在名册上的影子军镇。
这三个影子军镇基本上都布防在燕北长城一线。
在朝廷大臣们看到的布防图上,许多地方的一协驻军,实际上是两协,一镇是两镇。
刘钧虽然不急着去打关外的满蒙,可事实上他却一直防范着他们呢,不管怎么说,有备才能无患,先得守稳了站住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谈长远打算。
古北口外,潮河。
潮河源于丰宁,经滦平到古北口入密云。
因水流湍急,其声如潮而名。
卫戍军下轻骑兵连连长张万年,带着本连二百轻骑兵,正在巡逻。随着逆军的接近,派出去的各支部队陆续返回,他们带回来大量的蒙古牧民。留下的是长城北边百里荒芜人烟,一片焦土。
在前段时间,张万年也率领自己的部下,跟随师的骑兵标一同行动。连续搬迁了好几个蒙古部落回来。
不过现在搬迁行动已经结束了,上面有严令禁止再轻离防守的长城堡垒。张万年只是在进行着例行的巡逻,他的行动路线就是沿着潮河南岸巡逻,严禁越过潮河。
随着逆军一天天接近,长城防线的气氛也有些紧张。
不过张万年倒不怕。他五十出头的人了,在上次京军整编时得到郡王的亲自破格提拔,当了三十多年的小卒,到老了居然也一跃而升为了连长。
连带着他的两个孙子,现在也都成了京军,还是骑兵。张万年很感激,他也更期望能在这次即将到来的战斗中立下军功。
对于古北口这带,张万年很熟悉,他以往就数次到这边驻防过。
张万年的巡逻队,并不是要拦截逆军。他们的任务其实更多的是拦截关内的人不许出去。尤其是防范商人,大明的商人与关外的蒙古人往来密切,就是清军征服蒙古后,也依然有许多商人不顾禁令私通关外。
现在是战争时期,更要严禁这些不法商人通敌,防止他们潜出关去给逆军送情报,甚至是送粮草。
三月。
这可不是什么用兵的好季节,这个时节,人和马都猫了一冬,人瘦马弱。马都没膘,出来打仗容易死。
最好的进攻季节应当是秋后,秋高马肥,而且天开始冷起来。河流封冻,不再成为阻碍反成为坦途。鞑子的好几次破关都是在秋冬之时进犯,冬季或者最迟不过春天就撤退。
现在鞑子却在三月之时来进犯,这时河流开始解冻了,冬天的粮草也吃的差不多了,马的膘也掉光了。草还没长起来,这时进军,不但自己的粮草供应困难,人马战力不足,就是想就地抢掠以战养战,都同样困难。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吴三桂为何要反?
想当初,吴三桂那也是与郡王并称双雄的年青英雄,是军界的双壁,同一时晋升总兵官。可郡王当总兵,凭的是剿匪杀贼的功绩,吴三桂呢,更多的却是依靠着家族的荣光。
郡王在辽东斩杀鞑虏皇帝,破辽阳,围沈阳之时,吴三桂在干什么?
指挥十二万大军攻义州,结果被几万清军大败,逃回松山,接着又弃城逃跑,丢了松山还又损失几万兵马,连带着把锦州也给丢了。
吴三桂究竟哪来的自信,敢起兵叛乱?
就为了一个总兵之位,就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愚蠢。
就如当初京军被人煽动闹饷一样,结果呢,还不是被郡王一下子就给平定了。张万年认为吴三桂的反叛,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十万叛军,还没打到关下,就已经跑了三四万人了。
张万年坐在树下出神,巴嗒巴嗒的抽着烟杆。
这时他的副连长已经笑着走了过来,这位副连长极为年青,跟他的大孙子差不多,今年还不满二十,结果却是副连长了。据说原来是个湖南山里的苗蛮娃子,随郡王出兵辽东,结果作战勇猛,立了不少功,得了勋章晋了衔,后来选入讲武堂里进修了一年。
这一出来,立马就成了副连长,做了他的副手。
“连长,看我们弄到什么了,好新鲜的鱼,一会炖鱼汤喝。”
张万年抬头望去,正看到副连长麻保拎着一条大青鱼走了过来,起码得有四五斤。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骑兵,他们两个抬着一网兜鱼。
“这潮河水是急了点,却没想到鱼还不少,扔了几网,立马就网到这么多。”
“河里化了冰,鱼也活起来了。”张万年笑着喊来老梁。这是他们连里的老兵,四十多岁年纪,烧的一手好菜,不管什么材料,他都能弄成一锅美味。
“这些鱼新鲜,简单收拾一下炖着吃,弄点野菜扔里面,最是鲜美。”老梁笑道。
“那就炖鱼吃,吃完了我们再巡逻一遍就回去了。”
副连长点头道,“以后出来巡逻,得记得到河里网鱼,要不天天吃炒面肉干,真是腻。”
“天天有炒面肉干吃,你居然还嫌弃,唉,你是没偿过当兵的苦啊,跟着郡王你们尽过好日子了。”张万年忍不住道,当兵天天还有肉干炒面吃,这在以前他是从不敢信的。而且这还是外出巡逻的干粮,若是在驻扎的堡垒营地里,吃的更好,每天都是热乎的饭菜,起码三菜一汤。
张万年觉得自己这半年来,好像都长胖了一点了。
三骑飞驰而至。
“连长,吴逆来了!”
张万年一听,连忙站了起来,“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
“吴逆的前锋哨骑,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五里。”
“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看到的大约有一百人。”
张万年沉吟了一下,然后大声喝令,“都给我上马!”
“连副,你带几名兄弟回去通知关上,让他们点起烽火,其它人跟我走。”
副连长麻保一听就不乐意了。
“连长你先回去禀报,我带兄弟们去干了这票。”
“我是连长。”
“连长你一把年纪了,还是让我们年轻人上。”
一向脾气极好的张万年怒了,“老子还没有老到上不了战场,老子手里的枪还一样能百步打中飞鸟。他娘的,老子才是连长。”
“是,是,是,你是连长。我这不是担心你万一有个闪失嘛。”
两人争论了好几句,麻保就是不肯回去。最后张万年只好让那三个先前回来的兄弟先回去,“你们别跟我争,你们也跑半天了,人困马乏,何况总得有人去报信。放心,这仗打完了,也有你一份功劳的。”
张万年踩蹬上马,目光在周边的部下身上扫过。
“弟兄们,吴三桂祖大寿大逆不道,勾结满清叛乱,现在自寻死路送上门来,既然让他们遇上了,那就是咱们的运气。送上门来的肉,岂能错过?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检查下装备,准备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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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辽楚争锋
三月中旬,吴三桂的军队进入滦河流域,一路所见到的却只是剩下一片废墟的长城塞北蒙古诸部。
当地的蒙古各部,不是被明军强行迁入关内,就是在反抗时被杀,剩下的少部份也远远的逃离,去了远离明长城的更北方或者更西方。
九头鸟的骑兵放火将燕北长城北百里之内的部落村庄,都烧的干干净净,不留一只羊一粒谷一间房一顶帐篷。
吴三桂的兵马,越靠近长城,越加的处境艰难。他们没找到一点补给,连飞禽走兽都似乎全被明军带走了。
清君侧的征讨行军才进行了月余,可辽军却已经因生病、掉队、失踪、逃跑,而减员了超过四万人,长时间行军,加上草料缺乏,导致了辽军的战马也严重掉膘,马匹已经精疲力尽。
吴三桂此时迫切的需要一场战斗,他希望能够马上跟楚军交战,而不是再继续这样无休止的灾难般的行军了。
战斗还未开始,他已经减员四成。
战马精疲力尽,士兵们士气低落,全靠着一路上半买半抢,才勉强维持了行军,可军中的粮草,始终不超过十天余量。
对于这场战争,吴三桂内心已经绝望。全靠着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他才一直强撑着。或者说,吴三桂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骑虎难下了。
若不是后面还有五万清军骑兵,吴三桂绝对坚持不住。
吴三桂迫切的需要一场战斗,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士气。
“楚军的火器厉害,但我们有骑兵。”吴三桂在自我麻醉。
潮河北岸。
一支辽军的前锋斥候一路搜索到了这里。
若不是太过饥饿,他们也不会大胆的跑到了距离长城不过二十里的地方。可他们实在太过饥饿了,在意外的发现了一头狐狼之后,他们兴奋的穷追不舍。一百斥候紧紧追随着猎物,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潮河边上。
他们沉浸在抓到这头狼后,杀掉他如何分食。
结果正追的起劲。前方突然一阵火铳齐射过来,打的辽军斥侯骑兵们人仰马翻。
张万年虽然是一名老京军,可在加入楚军前就已经有一手不错的火铳射术。加入楚军之后,他接受了楚军的新式训练。
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楚军军官。
为了伏击这支辽军,张万年采用了排队枪毙的楚军标准战术,而不是用骑射追击。
他事先将二百轻骑布置成四个纵队,每队五十人,全都下马。他们没急着抽出自己的马刀长矛。而是把重达七斤半的燧发步枪端在手上。
步枪使用的是定装纸弹,浸过猪油的圆筒形纸弹筒,里面是定量的火药以及一颗圆铅弹。采用标准化生产,每一把的火铳的铳管口径以及铅弹的口径,都是非常标准的,这大大提高了射击的精度。
在辽军到来之前,张万年已经和士兵装填好了第一发子弹。
他们咬破纸弹壳,先把纸弹里的部份火药倒入药池,盖好火门盖,然后把剩下的火药倒入铳管。再把纸弹里的铅弹连着纸壳一起捅进铳管。
浸过油的纸壳能比较轻松的捅进铳内,而铅弹外包着的这层纸壳,还能固定铅弹在铳管中,不会滑出。
楚军的士兵,训练考核中,有一项硬性的标准,就是每名士兵在作战时重装子弹,标准时间是二十秒到三十秒。二十秒是优秀,三十秒是合格,超过三十秒都是不合格。
楚军现在装备的燧发步枪。射程能达到一百五十到两百米。不过除了部份出色的神射手,多数士兵都不能保持很高的命中率,燧发枪极易受到风向等因素的影响。尤其是楚军近年扩张迅速,新兵极多。楚军为了保持命中率,渐发展出依靠数量优势来弥补命中率不高的问题。
为了确保步兵们最大的命中率,和最大的火力,楚军采用队列齐射。
战斗时,他们会排着整齐的队列,根据不同的目标。分为横队、纵队以及空心方阵这三大队列战术齐射。
配合上炮兵以及步兵连队的山地榴轻火炮支援,楚军的火力凶猛无比,在这种战术下,铠甲、盾牌,都已经挡不住了。
这也是楚军越来越少装备铁甲、布铁甲这些重装防御的原因所在,再厚重的铠甲也做不到全身防御,就算全身防御,可密集的铅弹加上猛烈的火炮炮弹,也一样无用。
楚军的步兵们都只装备一件棉甲,还是不夹铁片的绵甲。
在这种战术下,楚军更加注重队列训练,强调保持阵形不乱,维持猛烈的火力。
配备卡式刺刀后,步兵们结成阵列,可远攻,可近战,既相当于弓弩方阵,又是长矛方阵,特别是当他们组成空心方阵后,外层是一排排刺刀,后面是排排的步枪齐射,加之围在阵中的火炮,随时能够给予致命一击,这使得楚军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畏惧野战的部队了。
当辽军被一阵齐射打的人仰马翻,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放空了枪膛的楚军已经开始在迅速装填第二发子弹。
仅仅二十秒时间,不过是瞬息之间,辽军还在混乱,二百轻骑兵分成的四个纵队,已经打完了一波四轮齐射,紧接着第二波射击又开始了。
嘴里还残留着定装弹纸壳上的猪油和火药的混合味道,张万年沉着冷静,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了,可却是第一次打的如此痛快。
以往若是遇到上百清军,那么就算一个营的明军,说不定都只有且战且退的份。关宁铁骑虽不如清军,可那也不是当初的京军能够比拟的。
开完第二枪后,张万年再次从纸弹包里摸出一颗定装纸弹。每一个楚军身上都有一个子弹包,最多能装三百发纸弹。
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们身上都只携带一百发纸弹。
这些纸弹都是经过层层检验审核,来自于江南制造厂生产,训练的时候张万年就用的这种纸弹,他打了数百发纸弹,还从没有出现过纸弹质量问题。没卡过膛,也没炸过膛,更没有大小不符,火药装量不对等问题。
一把七斤半在手。百步之内,他几乎都不会失手。
“前进!”张万年花了不到二十秒,已经重新装填好了第三发纸弹,他迅速的喊出口号,然后带着队伍向前进。
一边射击。一边前进,这也是楚军的标准步兵战术。
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楚军不需要那种狼冲兔突,在一次次的训练中,楚军教官们都在强调一个重点。
“保持阵形不乱,速度快慢不是问题,只要保持阵形不乱就形。”
三轮射击过后,那百骑辽军,起码倒下了三四十人。他们狼狈的撤后,丢下满地尸体。许多辽军还未毙命,倒在地上惨叫着。
张万年盯着逃跑的辽骑,没有下令立即骑马追击,反而下令结方阵。
“结空心方阵,快!”
麻保望了张万年一眼,没有反驳,“空心方阵!”
空心方阵,楚军中以步对骑的法宝。
楚军的步兵,每连有四队,每队有四排。在营连一级是三三制。到了队排却成了四四制,这种编制,却正是因为这个空心方阵。
在营连及以上的战斗中,楚军往往有炮兵支援。也会有不少的配属轻火力支援,但在营连以下,火力不足,往往惧怕骑兵的冲击。
故此,四四编制,能够最迅速的结成四方空心阵。
张万年老练有经验。麻保也是战场上 老兵,还在讲武堂进修过的,两人都第一时间选择了结阵。
果然,不出他们的预料,脱离战场的数十骑辽军,并没有逃走。他们绕了个圈,又杀了回来。
那些辽骑作为斥候夜不收,也是辽军中的精锐。
措手不及下,被一群步兵给打的死伤惨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服气的,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步兵,而同样是骑兵,而且还是骑兵中的精锐轻骑兵。
在许多辽军的思维中,步兵是打不过骑兵的。哪怕装备了火铳的步兵,也一样打不过骑兵,除非他们有炮。
可眼前这支突然遭遇的步兵,明显只是一支巡逻步兵,他们没炮。
不过当他们绕回来后,却发现战场上有些不太对劲。
那些火铳兵既没有追来,也没有跑,他们反而像是早有预料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一样的,居然已经结起了一个方阵。
“前排上刺刀!”
张万年大吼一声。
士兵们纷纷把刺刀从腰间出,套筒式刺刀也是楚军独创。
刺刀早不是新鲜东西,大明早期的火门枪,就是一根长棍一端装上一截铳管,这种枪射程短,威力小,准度差,三眼枪就是火门枪的强化版。后来为了加强火门枪的威力,便设计了铳剑。
当快枪发射过后,便把铳剑插入铳管中,快枪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长矛。而三眼枪则因为是三个铳管在一起,因此发射完后,不需要再装铳剑,直接抡起来就能当个狼牙棒或者小铁锤使用。
不过铳剑还是有许多缺口,因为一旦铳剑插到枪口上后,就不能再重新装填和发射了。
楚军改良了铳剑,研制出了套筒式刺刀,刺刀末端的一侧带有空心握把,使用时握把套在枪口上,并旋转一定角度,就能让枪管外的卡隼卡入握把上的凹槽内,将两者固定在一起。
这种新式的刺刀结构,刺刀刀身偏于枪管轴线的一侧,两者间隔一定距离,使射击与刺杀互不干涉。
看似一个小小的改动,却让步兵们远近兼战,配上刺刀后,楚军的步枪长达一米八,相当于一支标准的长矛,完全可以对付骑兵。
张万年自己也抽出了刺刀,握着锋利刺刀的柄套在铳口用力一转,再一卡,刺刀已经严密的套进并卡在步枪上面。
四个队组成一个四方空心阵,每面五十人,每排十人,列为五排。
前面两排的士兵已经套好刺刀端起了六尺长的套刺刀步枪,后面三排的士兵则暂时没有套刺刀。
刺刀虽不影响发射,可却还是会影响装填。
特别是在战斗之时,紧张的战场形势,刺刀往往会刺刀士兵自己的手。为了保持射速,因此空心阵有时只外面的几排先装刺刀,后面的并不急装刺刀。
望着那森森的刺刀,辽军的那名骑兵队长差点咬碎了满口牙。
“大人,我们怎么办?”旁边的一名斥候大声的问他。
“什么也不用管,只需要冲过去,撞上去,然后楚贼就会崩溃,逃窜!”队长大声的回答自己的属下。
辽军纷纷发出怒吼声,向着楚军冲了过去。
“放!”
看着辽军已经冲入射程,张万年没有半分恐惧、紧张,有的只是越发的冷静。
命令发出,他率先开枪。
砰的一枪,冲在最前面的辽军斥候头长应声落马。
砰砰砰的枪声不断,又有数名辽军落马。
辽军还在冲,他们期待楚军逃散开来。
距离越来越近,刺刀越来越明亮,森然,可楚军的方阵稳固如山,不动如钟。
太阳悬在正中,潮河边上喊杀声已经停止,枪声不再响起,只剩下哗哗的潮河激流声。
在不远处的那处战场上,一百辽骑已经全军覆没,他们最终还是败了。楚军的方阵没有乱,没有散,也没有退。
辽军一直冲锋,可最终也没能冲入楚军的方阵中,他们全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也不愧为夜不收之名。
他们就差数十余步就冲进了楚军阵中,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张万年这个连虽只有两百来人,却还带着四门山榴炮,虽只是最轻型的四磅山榴炮,可这种不过五十五斤,两匹马就能把整门炮和炮弹、工具都能拖着翻山越岭快速机动的山地榴,装备上榴霰弹,其威力还是很厉害的。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一直隐藏在旁边的树林里,等到最后时刻才发射。而且他们都没有动用榴霰弹,直接装填霰弹,一次齐轰,就彻底粉碎了他们最后的那点奢望。
当一个辽军伤兵躺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看到楚军从后面的林子里把四门炮推了出来,过了一会,又牵来几百匹马的时候,他瞪大着眼睛,猛的吐出口血停止了呼吸,眼睛却至死也没闭上,死都不能瞑目!(未完待续。)
第444章 冷枪
“元辅,这刘继业做事,也未免太过跋扈了。”不久前才刚刚入京出任兵部右左侍郎的冯元飙,坐在内阁首辅吴甡的值房里,一脸的不满。
“怎么说?”吴甡问。
“我自入京到任兵部之后,为了熟悉事务,查看了一下近年兵部公文档案。刘继业以武将短短数年之间,就已经窜升至顾命大臣爵加郡王。不仅如此,他一个武夫,居然还成了直隶总督兼了顺天巡抚,如此不算,还又入了内阁当了大学士,如今更成了内阁次辅。”
“加之他还废五军都督府,设立枢密院和军机处,如此种种,都让人忧虑万分啊。”
冯元飙,字尔弢,浙江慈溪人。
父亲冯若愚,曾经官至南京太仆寺少卿。冯元飙,天启二年进士,兄弟冯元飏崇祯元年进士。
冯元飙为东林健将,早年地方任职知县,后入京任户部给事中。崇祯时,冯氏兄弟并在科道,屡屡弹劾当朝大臣,周延儒、王应熊、温体仁等俱被其弹劾,后被调任南京太仆卿贬离中枢。
如今,吴甡调冯元飙入京任兵部右侍郎,其兄冯元飏出任直隶按察副使兼天津兵备道。
“元辅,我翻了翻兵部的名册,结果吓了一大跳啊。刘阁老之前大搞裁军并镇,结果是现在天下只剩下十六镇,剩下三十余万人马。这固然能节省开支,可兵者国家利器。如今天下军镇纷纷裁撤,只剩下了这三十余万人马,却有超过半数都是刘继业的楚军啊。”
“辽军楚军秦军豫军等等,不过是寻常旧称。不管是哪来的兵,那都是朝廷的兵,绝不是某个人的私兵家丁。”吴甡说道,“如今确实有不少楚地出身的将领担任各镇要职,但那也是因为他们确实为国立下大功,是论功升赏到现在的位置。”
“可这些人都是刘继业的旧部,有些还是他的结义兄弟、姻亲。甚至是门生弟子啊。从关外到直隶,再到中原、川湖,如今这四军区旧的军兵皆因战力不堪而被裁撤,全都换成了刘继业的这些旧部率着楚军驻守。甚至东南的两江、闽浙、两广,海军,那都跟刘继业关系紧密,这天下之兵如今半数握于刘继业,这已经非常危险了啊。”冯元飙大声劝道。
“这样下去。那还了得?整个天下诸镇统兵者,都是其旧部朋党,天下之兵,皆楚军。万一哪天刘继业他登高一呼,这山河都将为之变色啊。”冯元飙越说越气,大明立国之初定下卫所军镇,中央有五军都督府统领。
到了后期,更是以文驭武,兵部夺五军府之权,为何?为防武将坐大。
随着辽东女真的兴起。朝廷在辽东用兵不断,不得不重用一些能战的武将,结果就是导致李成梁这样的跋扈武将的坐大,此后辽西将门形成,辽西军便尾大不掉。
可比起辽西军,如今的楚军才真的让人惧怕。
楚军太能战了,而偏偏现在朝廷还搞大裁并,结果中枢有了军机处和枢密院,兵部反而失了调兵权。刘钧在军机处,傅山在枢密院。还有赵顺、郑芝龙等在兵部。
更可怕的还是关外、直隶、中原、川湖各省,现在旧的军队皆被裁并,留下的都是楚军为主的各镇新军。
甚至连禁卫军、侍卫亲军都是自楚军中选拔的,连禁卫军的提督刘允升那都是刘继业的堂兄。加之刘继业的叔父刘侨执掌锦衣卫。可以说,半壁天下,都处于刘继业的掌控之中了。现在刘继业倒是表现的很忠心耿耿的模样,可一旦哪天刘钧来个黄袍加身,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裁并军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卫所早已糜烂。朝廷多年来都靠的是招募营兵作战。如今废除卫所,清理军屯,一来节约了大量的军费开支,二来也清理出大量的屯田,可以把这些原来被卫所武官们贪污掉的子粒用做军需。”吴甡叹气说道,冯元飙的话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做为首辅,他也不能因噎废食,他确实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了。
“裁并新军,也是同样道理。朝廷原来整编了三十六镇新军,加起来超过百万之众,可实际上,许多军镇空额严重,军官吃空饷、克扣军饷,以及养家丁,士兵多老弱不堪战等情况十分严重。”
“这些军镇已经腐化的和原来的卫所军一样,打仗不行,做乱倒是时常发生。每年空耗着无数军饷钱粮,不但起不了半点作用,反而是地方上的祸乱之源。你说我们能不裁并整顿吗?”
“如果有选择,朝廷当然也不希望成现在这样子。当初曾经被朝廷寄以厚望的辽镇,空耗无数钱粮,却根本打不过清虏,进不能克,退不能守。义州松锦之败,差点让清军打入关来,要不是楚军,哪又有后来的议和?”
“结果呢,辽镇现在却反了,这就是那些军镇,要么只是腐化难堪一战,要么就是跋扈骄纵,稍有不满,就敢哗变,就敢叛乱。相比起来,楚军能战又能打,军纪还好,朝廷不用他们用谁?”
冯元飙急道,“可也不能这样,楚军势必尾大难掉啊。”
“楚军必须加以遏制,不然祸乱尽在眼前啊。”冯元飙把身子往吴甡跟前凑了凑,说,“元辅,当初四大顾命辅臣,周延儒畏罪自杀,刘阁老丁忧在乡,现在可就只剩下了你和刘继业了。若元辅再不想办法遏制他,只怕这刘继业就要反客为主,爬到你头上去了。”
正说着, 一名吏员进来,把一份公文递到吴甡面前。
“首辅,这是密云刚发回来的塘报。吴三桂的兵马已经到了潮河,昨日驻守密云的卫戍军一支巡逻队与吴逆的前锋斥候遭遇,卫戍军一个连二百骑巡逻队,全歼了吴逆的一百骑前锋斥候。”
“嗯,知道了。”
吴甡接过塘报翻看了一遍,点头示意吏员退下。
“尔弢啊,你看,京师的京营原来是个什么样子你是清楚的,真正能堪战者五万人都凑不起。可却有几十万编制,后来陛下整编京营,裁汰了一些,还是编出了九个镇。
结果上次闹饷哗变,却被刘继业仅以半个北洋镇就迅速平定了。事后点验,空额大半,老弱无数。从北洋和登莱调了五万人马进京,又招募了三万,再从京营里选用了五万。新整编成了如今的侍卫、禁卫、警备、卫戍四军,侍卫和禁卫把守皇城宫城和京师内外城。刘钧的直隶统辖警备和卫戍两镇兵马,才短短半年时间,京营就脱胎换骨了。有时,老夫也不是不承认,刘继业确实会统兵练兵。”
“正因此,才越加得提防啊,千万不可武人乱政,让武夫当国啊。”
吴甡瞟了眼冯元飙,有些无奈。
他岂不知道要防刘钧,可防的住吗?刘钧当初在中原剿匪时,凭杀了张献忠,又有梅之焕等的全力举荐,才勉强坐上了郧阳总兵之职。可此后刘钧入江北剿匪,再南下巡海,紧接着又出兵辽东,一场接一场的胜利。
另一面却是朝廷在其它战场上一场接一场的失败,朝廷除了重用刘钧有其它办法?当初先帝不是没想过要遏制刘钧,可每次计划都赶不上变化。说来当初任刘钧当直隶总督,还就是为了把刘钧调入京中,让他不再统领楚军这支雄师的。
结果呢?松锦大败,皇帝不得不又让刘继业出任督师,等战后调刘继业入京,结果他还没进京,皇帝先死了。
一步步走到如今,确实也是无法预料到的结果。
现在北边得靠楚军防御清虏,还得迎战叛乱的辽军,中原也同样需要楚军围剿闯贼。
“元辅,叛乱的辽军根本不是楚军的对手,你看这一百斥候前锋,居然被二百巡逻队给全歼了。我还听说,吴三桂这一路行军过来,还没到达长城脚下,已经有四万部下逃亡。真要打起来,他绝不是刘钧对手。”
“这是好事啊。”吴甡道。
“这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事,我以为,应当留着吴三桂,留着辽军。”
“什么意思?”吴甡皱眉。
冯元飙进一步解释,“辽军是打不过楚军的,就算有清军在后,他们也很难攻破退守长城防线的刘继业军。继续下去结果只有一个,辽军大败,甚至全军覆没。攻不破长城防线,吴三桂要么直接败在长城下,要么退回,可刘继业会让他们再从容退回吗?”
“元辅,此时灭了吴三桂灭了辽军,只会越发的助长刘钧之势,从此他再无人可牵制了。不如留着吴三桂,留着辽军,朝廷下令招安辽军,留着他们,也牵制一下楚军。”
“这?”吴甡惊讶万分。
“吴三桂只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并没有公然反叛皇上,朝廷完全可以下旨招降。相信吴三桂此时也是骑虎南下,很是后悔。若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肯定会抓住的。朝廷只需要下旨赦免他们起兵之罪,再把锦州和广宁两镇恢复,让他们继续驻守二地,既往不咎,他肯定愿意接受的。”
“刘继业绝不会接受的。”
冯元飙笑笑,“朝中现在只有元辅和他两位顾命大臣,你又是首辅。只要找个人提出招降计划,元辅再表示同意,刘继业就算反对,也改变不了结果吧?”
“另外,左良玉是关外提督,宁远总兵,只要朝廷肯支持他,相信他以后定能掌控宁远镇的局势。”
“元辅,切不能让刘继业一家独大啊,要不然就将无要可制了。”
吴甡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
第445章 条件
三月七日。
曹雄率领的轻骑兵营,在汝州追上了闯军右营部队。统领这支部队的是李自成的心腹大将,前营制将军袁宗第。
前营是闯军五大主力部队之一,拥有一万战兵。屯驻在汝州,当襄城失守的消息传回之后,李自成立即让前营兵马退回汝州集结。
“制将军,楚军已经夺下郏县,前锋距离我们不过十里。”
袁宗第,前营制将军。谢君友,左果毅将军,田虎,右果毅将军。三人是汝州的一万前营正副大将。
就在一天前,楚军离开襄城,沿着北汝河继续向洛阳前进。
在郏县,驻扎着一支千余人马的部队,这支人马归属袁宗第统领,但却不是前营兵马,而是与襄城的王杰所部一样,只是一支前来投奔闯军被收编的杂牌兵。
他们接到袁宗第的命令之后,并没有马上撤退,结果楚军前锋杀到,他们匆忙迎战。仅半天功夫,这支贼军就损失惨重,仓惶向西北方向逃跑。
楚军轻骑兵一路追击,双方在追击中来到了汝州附近。
“楚军有多少人?”
“不足一千,都是轻骑快马。”
田虎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大喊道,“让我带一营兄弟去灭了他们。”
袁宗第有些犹豫不决。
“官军大部在哪?”他问。
“张老虎和蔡老炮还在襄城。”斥候回答。
不过袁宗第却并不完全相信斥候的话,实在是他们不久前就上了楚军的大当。当时闯军斥候纷纷收到消息,说官军内讧,楚军和豫军打了起来,张山的湖广镇和蔡远的登莱镇在郾城夹击左良玉的河南镇。
他们都轻信了这个消息,结果数天后又传来消息,左良玉已经奉命调往关外任关外提督宁远总兵官,八万河南军已经被裁并,整编成新的开封镇,并开往开封休整训练。
随后襄城失守消息传回。
若不是楚军拿下襄城之后并没有立即挥师西进。说不定他们还得吃更大的亏。可吃过一回亏上过一回当后,袁宗第也不敢轻信斥候们的话了。
楚军的间谍细作实在是渗透的太厉害了,如今河南到处都是各种传言,谁也不能确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万一来的并不仅是一支不满千的轻骑。而是湖广和登莱两镇主力到了呢。
谢君友也提议打一打,就这样撤退,实在是有损军心士气。就算闯王下令要撤,也得给这些官兵一个教训。
袁宗第左思右想,也不甘心就这样匆忙撤退。
不过最后他还是提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计划。他让田虎率三千骑兵留下伏击这支楚军,他则和谢君友率另外的七千余兵马,带着家眷老营和前营的孩儿兵们,一起运输粮草等先行撤退回宜阳。
“若官军果有千人,那就想办法灭了他们,若情报有误,官军势大,那就不要恋战,立即撤回来。”袁宗第对田虎道。
“制将军放心,我田虎一定不会误事的。”
北京。
防疫工作已经全面在京师展开。同时京郊也建立起了数十家大工坊,专门生产加工各式京师所需的商品。这些工坊已经开始招募工人,因为工坊规模很大,因此需要的工人也很多,各家工坊的用工量达到了十万之多。
一旦工人招满,将大大缓解现在京师的人口过多的现象,同时也能缓解京师的商品紧缺等问题。
防疫局和城管局也正式挂起了牌子,开始办事。
京师到处都张贴着防疫告示,新成立的京都报上,也连篇成版的宣传防疫知识。大批的口罩赶制出来。官府挨家挨户的发放,全都免费发放。
防疫局官吏正组织着内外城百姓四处大扫除,清理各处的垃圾堆。各街巷也新建了许多公共厕所、澡堂,垃圾倾倒点。
外城的许多窝棚都被拆掉。那些牛鬼蛇神三教九流等,许多都被强制的送去了郊外的工厂做工。
城管局也正式上班,各街道巡防,一遇有乱倒垃圾,随地便溺者,都会抓起来。然后强制参加大扫除工作。
京师的各处城门口,也都设立了检查点,有专门的大夫们坐镇。
所有入京者,都要先经过他们的检查,那些发热、咳嗽等症状者,一经发现都要立即送往城外的隔离营,进行详细的检查、隔离。
虽然京师气氛有些紧张,百姓都尽量避免在外逗留,各大药房的生意火爆,各种药品都被抢购。
连带着各种粮食等,也都被百姓抢购囤积。
好在运河虽然封锁了,可从北京到天津这一段还是通畅的,大量从海上运来的物资先送到天津,然后再源源不断的送到京师。
有不少的商人想要趁火打劫,囤积居奇,不过他们很快就偷鸡不着蚀把米。
锦衣卫比任何时候都出动迅速,在刘钧的授意下,刘侨统领锦衣卫四处出动,京师那些想要囤积居奇的奸商,都被锦衣卫抓捕,许多奸商以往的不非行为都被翻了出来。他们的罪行被迅速定罪,结案,家产查找,商铺封存,钱粮物化没收,然后再平份发卖出去。
这天早上,刘钧一到皇城的内阁,就看到了桌上的一份折子。
这是兵部右侍郎的一份折子,意思是如今中原有流匪未平,又还有瘟疫横行,这时辽军举兵,联络满清反乱,实是十分危急。冯元飙因此提议,朝廷当与吴三桂祖大寿和满清谈判,招降吴三桂,化解与满清的危机,恢复关外的安稳。
看了这个折子,刘钧恼怒不已。
他立即去见了吴甡,这个本子能送入内阁中来,那就是先经过了通政司和司礼监以及总理处的,可是他在总理处并没看到这折子。
吴甡看到刘钧一脸不快的进来,立马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元辅,这个折子你看过了吗?”
吴甡点了点头,“这是冯侍郎的折子,我看过了。”
“这样的折子,根本就没有商议的必要,直接打回既可,为何还要送入内阁?”
“我觉得冯侍郎折子中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吴甡放下手中的笔,坐正了身子,缓缓的道,“如今郡王也是次辅,还是顾命大臣,那么你也清楚,现在局势艰难啊。朝廷财务困难,几经裁撤,可一年也还得四千万的军费开支。这还没包括这场平乱战争的费用,户部估算了一下,要打完这一仗并取胜,起码得两千万军费,若要收复辽西,还得两千万。朝廷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也不能姑息养奸!”
“郡王请听我把话说完。”吴甡道,“郡王之前也说过,先暂时弃守松锦广宁,那是为了更好的积蓄实力。现在形势也一样,既然郡王打算先防守为主,那干脆和吴三桂谈判,招降他。先消弥这场战事,等到朝廷整顿好了各地兵马,平定了中原内乱,那时再出兵收复辽西,讨伐吴三桂也不迟。”
刘钧是绝没料到这个时候,吴甡会来这么一招的。
表面上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可却又根本不同。刘钧退守长城防线,那是积极的防御策略,让明军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可吴甡却要招降吴三桂,这就是对叛军的妥协了。他甚至不得不考虑的更远一些,吴甡这一招,极可能也是在冲着他来的。
“朝廷打算给吴三桂什么条件?”
“保留锦州、广宁两镇,吴三桂和祖大寿继续任总兵之职。”
刘钧笑了笑,“既往不咎?”
“暂时不追究,以待将来。”
“哈哈哈。”刘钧一阵大笑。他已经全明白了吴甡的意思,也知道了这肯定不仅是吴甡一人的意思。
吴三桂都举旗反叛,联合清军打到了长城下了,朝廷这时却要赦免他们,既往不咎?不过他也不在意了,他们以为留着吴三桂就能威胁到他?
刘钧倒觉得留着吴三桂,也同样对他有利。
“就算吴三桂愿意接受招安,只怕清虏也不会乐意吧?”刘钧笑着问道。清朝这次打着借兵吴三桂,举大义之旗而来,那是想要趁火打劫的。若是吴三桂接受朝廷招安,继续当他的总兵官,那清虏怎么办?
吴三桂可是答应了要把关外的辽西辽东事后都割让给满清的,而且满清所图可远不止关外之地的。
“只要吴三桂祖大寿接受招安,那么满清也只能撤兵。”吴甡很自信的道。
刘钧笑了笑,“既然元辅一力坚持,那么我保留自己的意见的同时,愿意听从元辅的计划。不过,如何招降吴三桂,就得元辅派得力之人去谈了,而且我也先提几个条件。”
“其一,可以招安辽军,但以女儿河为界,河东岸的锦州、小凌河城等地都可交给吴三桂,可河西之地归宁远镇。其二,锦州、广宁两镇以后自己解决粮饷,朝廷概不负责。”
“其三,辽军无朝廷调令,不得越过河界半步。一旦越界,宁远军将视其为叛乱,可随时讨灭。”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吴三桂愿意接受招安,并且在一个月内撤回女儿河以东。”(未完待续。)
第446章 接手皇庄皇店
三月十五,虽是朔望之日,可并没有举行大朝会。┡╪┢┢.?。
一来是因为皇帝年幼还未亲政,二则也是因为朝会制度实际上到了中晚明之时,诸帝已经荒于上朝。嘉靖甚至三十年不上朝,朝会之礼到了此时也便大变。
不过虽然中明之后皇帝多不爱上朝,但并不表示不理政。举行朝会,上朝听政,不过是一种仪式而已。到了中明之后,朝会更多的是一种礼仪,一种过场,每天朝会上奏报几件事情,都是有定数的,甚至许多事情都是已经商议过的。
在内阁和司礼监内外朝制度已经稳固的时代,皇帝上不上朝会听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刘钧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昨晚他在别府住宿,这边住着沈曼柳如是和陈圆圆三人,最近京师防疫,娱乐产业也是大受影响,三人也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呆在家里弹琴唱曲,刘钧这几天也常过来。
柳如是为梳理头,陈圆圆替他穿衣,沈曼在旁边陪他身着话。
打理完毕,刘钧向她们道,“你们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天都还没亮呢,让你们不要起来,你们又不听,非得跟着折腾半天。”
“没事,晚上还过来不?”陈圆圆问。
刘钧把一把短铳绑在了腿上,放平放服,“晚上我去公主那边,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柳如是在一边笑道,“王爷这般几头跑也累,要不王爷你问下公主,看看她能不能容的下我们三个。要是能容纳的话,我们就搬到镇南侯府上去,也顺便去伺候她啊。”
“如是妹妹别说了,公主可是怀着孕呢。”沈曼在一边打断她,大妇6雪琪容不下她们,朝鲜公主估计也一样容不下她们三个。尤其是现在公主还怀着孕呢,她们都是曾经在宦官人家做过妾的人。很清楚那些大妇怀孕之后,更加容不得妾侍靠近。那些深宅大院里,女人间就是场战争,怀孕更是能成为战争的引火线。
许多家族后院妻妾争宠。都常用怀孕生子争宠,也有许多女人谋害那些未出世的孩子。
“你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自由自在,何必非要跑到别人那里去看脸色呢,不是找不痛快嘛。你们要真是闲的无聊。就想想办法,多努力一下,怀个孩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刘钧笑道。
“王爷,生孩子这事,也不是我们女人自己努力就行的啊。王爷你一个月在我们这边都只不到十个晚上,我们三姐妹呢,一人一月才能分到三天。一年,也才三十六天,怀孩子太难了。”柳如是嗔道。跟着刘钧也几年了,至今肚皮没个动静。确实让她们心里难受。
本来就是做妾的,年轻时还能以色娱人,可等韶华不再,若再没有一儿半女,这日子可就难过了。┡╪┢┢.?。那边的大房6氏,可是极不待见她们的,至今都不让她们上门去拜见过。
“好好好,以后我多抽时间过来就是了,争取让你们全都怀上,怀双胎胞。”
“我要龙凤胎!”陈圆圆一脸娇羞的喊道。
“我要三胎胞。三个全大胖小子。”柳如是胃口更大。
“我也要给老爷生儿子!”沈曼也忙道。
“好好好,都生,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全满足你们。我先走了!”刘钧一阵哈哈大笑离去。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们来说。什么甜言密语,什么珠宝饰,什么豪宅别墅,都不如给她几个孩子来的更高兴。
母以子贵,尤其是对于这些做妾室的人来说,有了孩子。就有了地位的保证。在许多大户人家,若是生不了儿女,丈夫早逝的话,她们甚至往往会被大妇逼的改嫁或者出家。
刘钧的女人不算少了,不算那些没名没份的侍女丫头等,妻子就两个,妾侍也有五个。现在6雪琪生下的长子都会叫刘钧爹了,她刚刚又现怀上了。
朝鲜公主也快生了,宝儿和瑶瑶两个也都怀了。倒是这边别宅的三个女人,一直没什么动静。
在大队侍卫的护卫下,刘钧坐着马车上朝。
虽没有皇帝临朝,但百官还是先到金殿上对着那把空龙椅行礼叩拜喊万岁。
总理处会议,现在代替了皇帝的朝会。
一般情况下,总理处只有少数重臣参加议事,遇重要事务,则会把朝中各部重臣都召来,连带着科道的御史和给事中们也会前来列席。
今天总理会就是一次扩大会议,出席的足有一百余人,连皇帝也被请来听政。
今天会议要商议的事情出席的众臣早就接到通知提醒,知道议的是招安吴三桂叛军,以及重新与满清联络和议之事。
众官都望向刘钧,却现坐在皇帝身边的辽东王,此时却在跟皇帝亲切的交谈着什么,皇帝还不时的点头。
大家都以为刘钧跟皇帝谈的是招安议和之事,实际上刘钧却在跟皇帝的谈话中只字未提这事。他在跟皇帝谈的是盐务之事,盐务改革已经正式开始了。
目前,新成立的盐务署已经正式的接管了长芦和两淮等各处大盐场,并且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如天津登莱开封扬州南京九江武昌襄阳等地设立了转运盐仓,各省省会的盐仓也已经建立起来。┡┢╞.〈。
这些事情一直在展开,只是有些刻度的低调。
刘钧直派锦衣卫在盯着那些盐商,等着他们跳出来。可让刘钧很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以来表现的太过强势,导致这些盐商居然很沉的住气,盐场被接管,盐被盐务署控制,市场也被收回,可这些人一直没吭声。
本来刘钧还认为,吴三桂那边都举起清君侧杀刘钧的旗号了,那么这些盐商们总应当纷纷响应吧。
结果,盐商一如继往的怂。
各地的盐商虽富,但也都很懂的看风使舵,如今刘钧权势如日中天,甚至说过多年的刘谨魏忠贤也不为过。在许多跟刘钧作对,都落了个没下场后。盐商们也多识趣了许多。
盐商们也都是有后台的,如今各地最富的盐商莫不过扬州盐商,而扬州盐商几年前就被刘钧打击过一次。现在扬州盐商最富的几家,背后所站立的。就是京中的三大豪门。
分别是武清侯李家,嘉定伯周家,还有田家。这三家都是皇亲国戚,武清侯李家是万历皇帝母亲皇太后李氏的娘家,嘉定伯周家则是当今周皇太后的娘家。田家则是田太妃娘家。
上次扬州盐商被查抄,周奎进宫告刘钧的状,结果反被崇祯罚俸禁闭,也是明白了刘钧的厉害。上次京军哗变,京中的武勋之家,基本上都受到了牵连,如今谁不知道刘钧惹不得。
不过盐利那是一大块肥肉,如今这块肉都被刘钧一人独吞了,这些人也是心疼不已,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刘钧也清楚这些。今天他跟皇帝谈的就是此事。
刘钧告诉皇帝,他愿意承包所有的皇店,以后大家皇家的所有店铺都交给刘钧,然后也不用再去管理,坐着拿钱就好了。
“每年两百万块银元的净收益。”
朱慈烺听到这个提议很动心,皇店也算是明朝的一个特色东西了。皇帝是明代皇帝私人开的店铺,据说是始于正德之时。
这些皇帝私人所有的店铺,大多设在北方商贾辐辏交通便利的地方。
如北京的九门﹑鸣玉﹑积庆二坊﹑戎政府街﹑卢沟桥和运河沿岸之张家湾﹑河西务﹑临清以及北方的军事重镇宣府﹑大同﹑山海关﹑广宁等地。店房或来自查抄的权贵店辅﹐或来自官店﹐或为强拆民房后所建。
经营管理者由皇帝直接委派。如建于正德时一直持续到明末的戎政府街的宝和等六处皇店﹐即由一提督太监督理﹐另有司房钞条书手数十名﹐提督太监的厅廨即设于宝和店中。
开设皇店的目的主要在于营利﹐具体营业或为茶酒店﹐或为牙店﹑货栈﹐或用作娼优所居的花酒铺﹐有的则用来征收商税。其中仅宝和六店﹐一年所征之税即达数万两。
但是皇店的经管官员,经常借着皇帝的名号,凭借权势。随意拦截商人,横征暴敛,敲诈勒索。
到了现在,其实皇店虽多。但真正交到皇帝手里的钱却很少了。多数收益,都被那些经手的人给贪污了。
别说一年两百万,一年能有一百万皇帝都要笑的合不拢嘴了。朱慈烺虽年轻,可也是懂得银钱的作用的。
皇店这个东西,刘钧认为,只要经营的好。是真的很好赚钱的,有皇店这块金字招牌,什么生意做不好?
不过刘钧要承包皇店并不是为了赚钱,要赚钱刘钧有的是法子。他要承包这个皇店,一来是不想那些官吏太监们继任利用皇店打着皇帝的名号四处贪污索要。另一方面,他想利用这个皇店,来把那些勋贵皇亲国戚们弥补一下。
刘钧打算把这些人都拉进这个皇店生意里来,但不需要他们真正参与经营,只要他们投点股银,然后拿着干股坐等分红就好。
只要经营好了,大明这么多皇店就算一年上交五百万承包费给皇帝,再去除税额后,也一样能赚不少钱。把利润再拿出部份来分给这些勋贵们,刘钧觉得还是可以的。
就当是花钱先养着这些勋贵柱虫们,免得这些家伙捣乱。也不是刘钧不想清算他们,只是还没到时间,先稳着他们。
“以后所有的皇店整合在一起,就叫大明皇家百货商贸。”
“一年真能上缴两百万块银元?”皇帝很感兴趣的问。
“当然,而且可以先上缴一百万保证金,其余的分批上缴。”刘钧保证。
“皇兄,我还有五万余顷皇庄,可每年收到的子粒粮很少,还得派出大量的太监等去管理,皇兄要不要也把这些皇庄给承包了?”朱慈烺现在对钱十分敏感,都会主动的招商了。
皇庄和皇店都差不多,皇帝私人所有的庄田。不过皇庄不仅有皇帝的庄田,还有皇太子的庄田,和皇后太后的宫庄等。
但是五万余顷的皇庄数量,还是很吓人的,那可是五百多万亩田地啊。不过若是跟大明各地宗藩所占据的庄田相比,又算不了什么了。大明如今各宗氏藩王们的庄田,足足二十多万顷,两千多万亩地。
“如果陛下有意把皇庄交给臣,倒也没问题。按每亩每年产出三成五田租计算上缴田租,如何?”
朱慈烺心里算了一下,问,“那一年产出有多少?”
刘钧想了想,皇庄都是些上好的良田,产出肯定不少的。“现在五万余顷皇庄一年能上缴多少籽粒?”
据刘钧现在所知道的一些皇庄的情况,皇庄里的佃户远比普通的佃户处境更惨,他们被称为佃仆,身份还是世袭的,而且不但要交庄佃,还得承担国家税赋,算是一佃两税。
“朕查知,皇庄田租三倍于民田。”
“庄租三倍于民田?”刘钧大惊。
刚还有些得意的朱慈烺有些意外,“很高吗?”
刘钧点了点头,真的很高。
“陛下,臣以为庄租过高并非好事,这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朝廷最近刚推行减租减息,以休养生息,恢复天下元气。臣以为,皇庄也当推行减租。”
“要减租吗?那一年还能有多少佃租?”
“减到三成半,就算按每亩产粮一石算,也有三斗半,五万顷地,一年也有一百七十五万石粮,按现在一石粮两块银元计算,就是三百五十万块。”刘钧答道。
朱慈烺听到这个数字,大感意外,“不对啊,减到三成半还有三百五十万块银元?那为何我查看庄田的报帐,现每年收租折银不到百万?”
朱慈烺觉得自己又被坑了。
“皇兄,朕把这五万余顷皇庄全都交给皇兄打理,一年只需给朕三百万可好?”
刘钧听皇帝这话,也明白皇帝肯定是被下面的太监和庄田的管事们给坑了。粮食的产出都是比较固定的,庄田收租那么高,结果皇帝到手的却还不如正常地主收到的租子,无疑,中间经手的人层层贪污了。
刘钧有些奇怪,皇帝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他一十几岁小皇帝,就这么见钱眼开,拿了这么多钱他知道怎么花吗?
不过刘钧还是答应了,五百多万亩田地呢,接手过来,就算自己不赚钱,也能让许多百姓受益了。虽然,这可能会得罪许多太监和管田庄的庄头管事们,不过刘钧不太在意这些蛀虫。
跟刘钧谈定了两比交易,一年能得到稳定的五百万银元进帐,小皇帝朱慈烺很是高兴,宣布总理会议开始。
兵部右侍郎冯元飙出列,提出招降吴三桂及与满清联络重谈和议,兵部尚书陈新甲附议,吴甡也同意。
朱慈烺问刘钧,“皇兄,你觉得如何?”
“既然元辅与诸位大臣都觉得招安吴三桂并与满清议和为上策,那么我没意见。”
朱慈烺点了点头,“既然吴辅和郡王都同意,那就招安议和吧!”
第447章 平西伯
兵部右侍郎冯元飙被委为与清辽联军谈判和议大使,当日便出京前往关外。╞╪┞╪╪.。就在同一天,刘钧也向吴甡提出了几项人事提议。
“自刘阁老丁忧返乡,如今内阁只剩下五人。我提议内阁补充两人,恢复到过去七人内阁规模。”
皇帝朱慈烺对吴甡道,“元辅,郡王先前也跟朕提过此事,朕的意思是如今辅政大臣就剩下两位,内阁又缺员,不免过于辛苦。不如就再补充两人入阁,以后也能分担些两位的担子。”
“郡王提了两个人选,川湖总督袁继咸,前阁老姚明恭,元辅觉得如何?”
吴甡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料到刘钧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样的事情,更料不到他事先已经与皇帝议过。
袁继咸是刘钧的老师,姚明恭是刘钧的同乡,若这两人入阁,很明显以后刘钧在朝中的势力更强。
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答道,“陛下,官员入阁,向来都有套固定的制度,需要经过会推。按制,三品以上九卿及佥都祭酒,廷推上二人。阁臣吏兵二部尚书,会大九卿五品以上官及科道,廷推上二人或再上三四人,皆请自上裁。凡尚书侍郎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卿缺,皆令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三品以上官廷推。”
大明三品以上的官级官员的选任方式,到了晚明以后,早就几经变化,形成了极独特的会推方式。
在大明初期,高级官员的选任很简单,一般都是由皇帝特简。到了宣德以后,若两京六部都察院堂上官有缺,则命廷臣察举方面官之廉正公明才干者,诸大臣商议推举若干适合人选,再交给皇帝点选。
此后,这种会举方式便渐渐成为主流。
不过到了成化年间。明宪宗又以会举多徇私情为由否定了一直以来的会举方式。但明宪宗自己本人又不能胜任亲简,因此最后便又形成由吏部单独推选高级官缺的方式。
但三品以上的高官毕竟不同于普通官吏,多为股肱重寄,选任需慎。又有此前众官会举的传统,于是反对吏部单独把持铨选的呼声逐渐增多。
弘治时,明孝宗听从大臣们的进谏,再度恢复会推制度。从此,会推制度正式形成。
按照这种会推制度。朝廷要选任内阁大学士,就需要大九卿以及五品以上官及科道言官,一举推荐出两人或者三四个候选人,最终由皇帝决定。
会推制度最重要的两个程序,一是候选人产生,要集合有资格的众官,讨论商议。
凡遇尚书侍郎巡抚等官缺,要由吏部组织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堂上官,九卿合议推举人选;遇更为重要的官缺,如吏部尚书兵部尚书总督以及内阁阁臣等。九卿之外还要有科道官的参与。
万历后期开始,凡有会推,科道官皆可参与。
其二是在选用上,会推候选人名单上呈,由皇帝确定人选,最终任命结果既可以是会推所选之人,也可由皇帝另选他人。这种规定本身便界定出了两种意见上的分歧空间:众官员在提名候选人时可能存在的意见不同;皇帝在进行最终决策时与众官员之间可能存在的意见不同。
崇祯在位之时,曾经用过一种相当奇特的方式选用高官。先由大臣们会推出几个侯选人,然后他再把这些侯选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扔进金瓶里,然后采用抽奖一样的方式。╪┞┠.(〔。c[o?m(最终摸到的就是选用者。
在刘钧看来,会推本来也是一种集思广益,推举贤明的好制度。但任何制度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明代的会推制度。使得在大明重要官僚的任命过程中,大小官员都得以参与其中,用人意见得以表达。
但是如此一来,牵涉到的派系太多,特别是到了明后期后,党争厉害。会推便沦为党争的悲剧,会推本身所包含的意见分歧空间,便渐渐沦为意气之争党派之争,使得朝中的纷争更严重。
崇祯时,比较严重的会推争斗就是钱谦益与周延儒和温体仁的斗争了。当时会推阁臣,东林领袖钱谦益成为侯选人,而周延儒和温体仁二人未当选,两人便以结党和科举舞弊为名攻击钱谦益,最近使得钱谦益失去入阁的资格,并被问罪,周延儒则得以入阁。
如今朝中,自周延儒死后,原来的江北党也纷纷做鸟兽散,不是加入到了吴甡的江南党,就是倒向了刘钧的楚党。
刘宗周一走,中立的那些官员也是群龙无。
若是搞会推,肯定又会变成一场激烈的党争。
不过吴甡既然把会推制度搬了出来,那刘钧也无法拒绝。不过按这制度,最终会推出来的侯选人最终裁定选用资格,却依然还是在两位代天子执政的顾命大臣手里。
因此说来说去,吴甡其实就是多此一举。
按会推制度,现在需要会推的官职主要有三类,一是京官系统中的重臣,包含内阁阁臣各部尚书侍郎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等。
第二类则是中央特派地方大员,包括总督巡抚巡按。
第三类则是地方的高级武官,包括提督总兵副总兵。
在此之前,这些尚书侍郎督抚总兵等高级官员的选用,都是总理处会议上四顾命大臣商议选任,群臣商议。
现在吴甡却又提出要廷议会推,摆明就是想要挑起争斗了。
“元辅考虑周到,那就依元辅之意,举行会推吧。”刘钧微笑着答道。时至今日,他在朝中也并非孤身做战了。
第二天一早,总理处召开会推廷议。
会议由吏部尚书郑三俊主持,参会的有内阁六名阁臣,以及六部尚书和通政使左都御史大理寺卿九位大九卿,并在京五品以上职官,科道言官齐聚,共同商议推举人选。
廷议还没开始,总理处大厅里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郑三俊宣布,阁老和大九卿。每人可以对一个官缺提出两个备选名单。其余参加廷议的科道言官和五百以上官,每个官缺可以提举一人。
所有的官缺候选提名过后,开始逐一评议,最后两个官缺选出最受肯定的两人做为正推和陪推。列为正式推单上呈顾命大臣与皇帝裁定。
“本官推举礼部侍郎陈演,吏部侍郎蒋德景入阁。”郑三俊最先推选。
“我举荐左都御史倪元路入阁。”
“我举荐户部尚书李邦华入阁。╞┝╞┞╪┟┝═.〔〈。c[o?m”
......
最先推举的数位大臣,无一人推举刘钧想要推举的袁继咸和姚明恭。
吴甡坐在那里,面带微笑,他拿余光去瞥刘钧。现刘钧一脸淡定,并没有露出恼怒之色。
“我推举川湖总督袁继咸中原总督杨文岳三江总督孔方炤两广总督张国维入阁!”
一个声音高声道。
吴甡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却见是原旅顺巡抚李春江,李春江最近刚入京担任了兵部左侍郎之职。
李春江一开头,后面接着又有一人站起来提议袁继咸姚明恭入阁。吴甡马上认出来,说话的是礼科都给事中方以智,三江总督孔方炤之子,也是复社骨干,如今楚党一员。
接着吏科都给事中侯方域出提议袁继咸与姚明恭入阁。这又是楚党一员,如今关外总督侯恂之子。
一个接一个的提议,全都提的是楚党入阁,而提议之人虽然多是品级不高,却都担任着科道言官之职。
吴甡现自己似乎有些大意了,他本来以为这次的会推肯定能压制住刘钧,毕竟刘钧军中势力强,但朝中当不如他。
他绝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刘钧一直笑而不语。
不出他的意料,接下来这场会推完全就失控了。
几百个官员,人人都举荐人选。要怎么确认结果?
这种会推又没有投票,不计票论结果,全靠众望所归。而事实上,现在怎么可能众望所归?
朱慈烺早被吵的不耐烦了。他问刘钧和吴甡,“臣工们要一直这样争论下去吗,什么时候有结果?”
吴甡很尴尬。
刘钧这个时候提出一个建议,“陛下,臣提议,不如在座的每位臣工。都一张票,两个阁臣推选分为两轮,每轮选一位。每次每人提名一个候选人。然后把所有选票统计,按得罪多少,每个空缺选出四个侯选人,交由臣与元辅每个空缺选出两个等候人,最终交与陛下裁定,选出任用之人。”
“嗯,朕看可以,要不继续这个推举下去,估计三天三夜也选不出个结果。”朱慈烺不等吴甡反对,马上就同意了。他已经坐的有些不耐烦了,巴不得早点结束。
票选,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会推法。
按得票多少初选出四个候选人,这下也没什么可再争的了,一切凭票说话。
选票是公开投票,很快就投完了票,然后计票,一个个侯选人名字被报出来,最终第一个阁臣空位,出现了三十多个侯选人。
最终计票结果出来,空缺得票前四的四人选出,得票最多的是现任川湖总督袁继咸,第二是姚明恭,第三是孔方炤,第四则是李树初,全都是楚党大臣。吴甡想要推举的陈演等人,全都排在后面,前四都没能进。
四个侯选人名单送到两位顾命大臣手里,刘钧和吴甡可以各选出一个候选人。
刘钧直接选了袁继咸。
吴甡看着名单上的四人,一个也不想选,可他除了这四人,也选不了其它人。最终,吴甡选了孔方炤,其实名单上的这四人中,倒有三人过去都是东林党,和他也并肩跟阉党战斗过的。但现在,他们却全都是楚党要员。
袁继咸孔方炤,两个侯选名单送到朱慈烺面前。
朱慈烺拿起朱笔,在刘钧写的那个名字上画了个圈。
王承恩上前一步,高声唱喝道,“陛下钦选川湖总督袁继咸入阁!”
第二个阁臣名单再次开始票选。
得票前四人再次选出,袁继咸已经当选,这次不再参选,得票第一的是姚明恭,第二是方孔炤。第三是李树初,第四名由张国维入选。
吴甡已经气的面色都胀紫了,他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刚才刘钧提议在座的都有一张选票。这就是大问题。这里最多的是科道言官,足足近百个。
这些人官职都不高,可人数却最多,结果刘钧让人人都有一张选票,结果就是他虽事先得到不少尚书侍郎们的支持。可尚书侍郎才几个?
“陛下,臣以为这个票选制度与会推制度不符,科道言官不应当与尚书侍郎们同样拥有一张选票。”
吴甡提议,科道言官虽然参与会推,但他们只有议论之权,不应当有选票权,科道言官数量太多,如果人人都有一张选票,那么对会推就不公平。他提议,只有六科的六位都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和左右副都御史有权投票,其余科道言官都无权投票。
朱慈烺望向刘钧。
刘钧马上道,“我认为元辅说的有理,但这次的会推已经有结果了,不可能再做废。可以从下次开始改变票选规则,这次的应当依然有效。”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那么这次的票选依然有效,以后的会推则按新规则。”
“陛下,臣认为还应当再加一条,科道察院中。只六科给事中和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有投票权,但科道言官有对票选的侯选人有审核把关权,若选出的等候人有贪腐赎职等情况,科道言官可以提出异议。经调查核实后,侯选人资格当取消。”
“最重要一条,陛下对于会推结果有最终裁定权,有权可以不采用会推选举出的候选人,另外提出人选交廷臣议论。”
“准。”朱慈烺觉得刘钧加的这两条很不错,这特别突出了他这个皇帝的权威。
吴甡还要反对。可皇帝已经催促他马上选出侯选人了。
最终吴甡选了张国维。
刘钧选了姚明恭。
皇帝在这两个候选人中,毫不意外的又选了刘钧推举的姚明恭。
“陛下钦选姚明恭入阁!”
袁继咸姚明恭同时选拔入阁,俱加东阁大学士衔。
紧接着,出乎吴甡意外之外的是,刘钧趁火打劫,又提出推举川湖总督。
结果采用了新的推举票选制度后,最终依然是刘钧所提议的三江总督孔方炤选任川湖总督。
然后三江总督空缺,再次推举,结果兵部左侍郎李春江当选。然后又推举空缺的兵部左侍郎,中原总督杨文岳当选。
接着中原总督空缺,再推选。
闽浙总督李树初当选中原总督,然后闽浙总督出缺,推选,瞿式耜当选。
最后又推选总兵官王谦调任三江提督兼江南总兵官,冯胜当选闽浙提督兼福建总兵官。
吴甡坐在那里,一脸阴沉。他看着手上的这张推选名单,怒火腾腾。
“袁继咸姚明阁入阁,俱加东阁大学士衔,孔方炤任川湖总督,李春江任三江总督,李树初任中原总督,瞿式耜任闽浙总督。”
若再加上关外总督侯恂,直隶总督刘钧,那天下九大总督,楚党已经掌握了六个。
禁卫提督刘允升中原提督蔡远川湖提督张山三江提督王谦闽浙提督冯胜,关外提督刘良玉。
枢密使傅山。
这总督提督,六大军区的文武大员之位,俱被楚党把持了。
此时,他是真正感受到了刘钧的威胁。
冯元飙对他说刘钧威胁论时,他还没太把刘钧放眼中。一介武夫而已,怎么可能威胁到他。可是现在,今天他在会推上的全面落败,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刘钧的威胁。
有刘宗周在时,他还能联合刘宗周二对一压制刘钧。可现在顾命大臣就剩下两人,在两人意见不一的时候,刘钧总会很狡诈的把皇帝拉出来,而结果就如同今天一样,当他与刘钧意见不同之时。
皇帝居然全面支持次辅刘钧,而不是支持辅的他。
回到府中,吴甡依然气愤难平。
他进了书房,思虑许久,然后拿起笔,开始写信。信是写给冯元飙的,吴甡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勿必招降吴三桂,最好是能把吴三桂招为已用,引为外援。
信写好,交由心腹的家丁送去关外冯元飙处。
“去请陈侍郎过来。”
家人很快将礼部侍郎陈演请了进来。吴甡现在兼任着礼部尚书之职,亲管礼部事务。
吴甡找来陈演,将他请入书房。
“不知元辅召属下前来,有何要事?”
“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相商,你知道现在朝廷在与吴三桂谈判,准备招安他。我想问你,如果朝廷准备给吴三桂封爵,此事能够办成吗?”
“是吴三桂讨要封爵吗?”陈演问。
“并非他想讨要,而是朝廷打算以此为招安之诚意,授他爵位,以早日平息这场动乱。”
陈演心里思索了一下,“吴三桂此等情形封爵,尚无前例。但,如果辅坚持,下官愿意全力促成,不知道元辅准备封吴三桂何爵?”
“就叫平西伯吧!”吴甡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