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165章 轰成渣
(); 巫山县南连湖北,西抵奉节,为川东之门户。县境横跨长江两岸,而县城则建在长江与大宁河交汇的那个三角点上。
县城建在江边山上,江边码头修有一条长长的阶梯直到县城南门,整整七百二十级的阶梯有如一条天梯一般。
此时,扫地王和十反王带着贼匪正拾级而上。
“贼人来了!”
巫山南门城楼上的守卫发出惊恐的禀报声,知县王启仁抚着城垛,看着那一片火光更是腿脚发软,他终于相信了那些湖北兵马过来是来剿匪了。
一旁,相比于王启仁等巫山官民的恐慌畏惧,负责坐镇城中的九头鸟战兵营左部千总曹端却一脸淡定,不但没有恐慌紧张,甚至还有些兴奋喜悦。
“终于来了,让老子一顿好等,都等的打瞌睡了。”
数以千计的贼匪正足踏着极陡的台阶而上,他们打着火把,如星汉满天。
“贼匪们这是偷袭还是强攻?”曹端充满着不屑的对身边的军官们道,在他看来,贼匪如果要偷袭,那就尽量小心,不要搞的动静这么大,最好是黑灯瞎火的悄悄摸上来,那样才更有成算偷袭。
“贼匪就是贼匪,凭的也就是一鼓作气,避实击虚罢了。”一名九头鸟军官回道,若是没有他们突然出现在此,也许凭着五千之数,这些贼人对付一个无兵驻防的小县城,确实没必要偷偷摸摸。
“仗不是这么打的,就算狮子博兔,尚用全力,贼人就算势众,可这样一窝蜂似的乱攻,也只不过徒增加不必要的损失而已。”曹端反驳道,他实在瞧不起贼人的这种战术。在九头鸟军中,军官们都已经习惯了刘钧的带兵之法,那就是兵是宝贵的。任何战斗,都得有精密的部署,详细的推算,总之就是必须把伤亡降到最少。
“贼人么。有几个把兵看的重的,反正只要保住手下的那点老贼不死,旋溃就又能旋聚。只要给他们找到空子抢下一两座城池,他们随时就又能再裹挟起一支兵马来。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心疼。”
曹端也不得不承认手下说的很有道理。“这些该死的贼匪!”
他们在那里淡定的聊着天,那边王启仁却很能淡定,他带着手下官吏和城中的大户们想要过来,可曹端的兵却不拦住不放。
“不要理会这些蠢货,先前居然敢对我们将军无理,要不是将军不让,我早就抽死他们了,小小知县,居然还敢如此狂妄。”曹端往那边看了一眼,根本就不理会。
一众九头鸟军官都对王启仁没半分好感。实是他们以前在麻城时,知县陆晋锡也是两榜进士,可对待他们却从没有这么无礼过。
“这些狗日的,我们赶来救他们的命,他们倒还要跟我们摆文官的贵重架子。要不是我们在此,今夜这些乱贼就能把巫山城屠掠一空。”
贼匪们迅速的接近,他们抬了不少的竹梯过来,打算直接抢城。
“乱匪们送死都还送的这么急。”
贼匪们确实毫无章法,前面的人冲到城下,也不等后面的人到来。并不整队,直接就开始架梯登城。巫山城的城墙也就不到三丈高,且无壕沟、瓮城、羊马墙这些,城头上也没有敌楼。甚至城中原本兵都没有。
“开炮啊,你们怎么还不开炮,快开炮。”王启仁等一行人被拦在城头一侧,无法靠近王谦等军官,可他们也早看到这些湖北兵将手里有许多火铳火炮。可直到贼人从容接近城下,开始架起了梯子。城头上的守军居然还未发一枪不放一炮。
他登时就急了,顿手跳脚,大叫大嚷。
可惜,九头鸟的战士没有一个理会他的。
虽然贼人已在城下,可既然上面未传下进攻号令,那么哪怕贼人来的再多,他们也不会放一枪一炮的,这是九头鸟所有兵将自入营开始就不断被灌输的观念。
鼓声不绝,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也得往上冲。鸣金声响,就算前面金山银山,也要立即收兵绝不能回头看一眼。
在城头上来回巡视的那些号衣上写着个牢字的兵丁,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战兵,而是直属于千总麾下的军牢们,专门负责纠查军纪,监督作战。战场上敢不听号令,如弃战逃跑等,那是会被他们就地正法的。
如果有敢无令就擅自攻击的,也一样被被记下名字。原本戚家军中,对于逃兵或者怯战者,是要直接割下一只耳朵来,那些被割了耳朵的,等于被宣布战后要处死。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战场上能够斩杀敌首级,战后以此将功赎罪。
叶添龙紧握着手中的飞龙铳,紧张的心砰砰的激烈跳动着,眼看着贼匪已经在城下越聚越多,可上面却还没有半点动静。
“队总,怎么还不开打?”
队总于家禾心里也一样的紧张无比,他是参加过虎头堡之战的那几百老队员之一,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列兵,虎头堡之战时他才加入不到一月时间。在虎头堡一战里,表现也只能说是普通,但九头鸟虎头堡战后大肆扩编,队伍扩大了十几倍,他也凭其资历提升为了队总。
“别废话,等命令就是。”于家禾瞪了叶添龙一眼。
叶添龙却是个不肯老实的主,没片刻,又张嘴道,“我估摸着千总是准备等这些贼再站的密一点。”
“就你他娘的聪明。”
这时上面终于传下来命令,让士兵们点燃火绳。于家禾连忙背靠着女墙蹲下,开始取出火折子吹亮,然后给手下的这一队铳手们缠在手腕上的火绳点燃。于家禾一队人马是火铳队,一队十二人,连他在内有十一个都装备了飞龙铳,只有一个火兵没装备火铳。
按平时的训练,战场上点燃火绳,那就是准备战斗了。
叶添龙把点燃吹亮后的火绳夹入龙头夹上,火铳早已经装填好子弹,火药池里也早装上了引火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于家禾给所有铳手们都点燃了火绳后,探头望了眼城下,然后缩回来,对着手下队员们道,“好了,现在我再重复一下这次的打法,咱们一队人分成三个小队,每小队四个人,我和左右两个伍长是小队长,一会我们负责专门放枪射击,而每队剩下的其它三人,一人负责清理枪膛,一人负责装填弹药,一人负责夹好火绳,咱们四人一组,干他娘的,明白吗?”
由于九头鸟扩编太厉害,营中大量新兵,而又没经过多少时间的训练。因此虽然每个铳手都装备了新式的飞龙铳,也基本上都打过了上百发实弹,可这种训练还是无法一下子就练出许多优秀的铳手来。
因此在这次的战斗之前,刘钧与众军官们商议过后,决定临时采用一种新战术,那就是四铳手编一个战斗组,挑选其中射术最好的一人充当射手,其它三人则充当装填手,如此既能保证射击速度,还能提升射击精度。
夜幕下的城头上,于家禾握着枪开始紧盯着城楼上,那里是左总千总的战时指挥部,也是左部旗令所在。夜晚作战,按九头鸟的训练,是要通过灯号和号鼓传令。
突然,城楼上升起了三盏红色灯笼,紧接着代表着攻击的号声响起。
早等的有些烦燥的于家禾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端着飞龙铳贴腮抵肩,对着城下那密密麻麻的贼人,锁定目标扣下板机。
砰砰砰的火铳射击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左部的铳手们一起发射,城头上响起炒豆般的爆裂之声,然后无数白烟弥漫开来。
射完一枪,于家禾甚至都没空去察看自己那枪的战果,面前烟雾太浓,他等不及。把射空的火铳收起转交到身侧第一人手里,他又从一边拿起了那支装填好的火铳。此时第一枪的硝烟已经散开,他再次瞄准了城下那片火光照耀下如同白昼里的一个家伙。
扣下扳机,射出铅弹,然后再迅速把空枪交到身侧队员手里,再从一旁把那支装填好的火铳端起。
在那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起过后,城上左部各级自己所配置的各级火炮,以及半个炮兵司的所炮也几乎同时开火。
虽然城上的九头鸟并没有那种威力巨大的千斤红夷大炮,可九头鸟的炮还是很充足的。就算左部是个步兵部,可每个旗也都配有一门虎蹲炮,一个局有三门虎蹲,还另配有一门灭虏炮。
整个左部有三司九局二十七旗,共配有二十七门虎蹲,九门灭虏,和三门一百多斤的佛郎机,以及一门三百多斤的中号佛郎机。
更别说,炮兵司还有一半的火器在城上,配有五门大号千斤佛郎机和十门中号三百斤佛郎机以及二十门小号一百五十斤的佛郎,另外还有三十门灭虏炮。
此时巫山城头上的各类大小火炮加起来超过百门,一起开火,顿时有如山崩海啸,地动天摇。
此时基本上已经聚集到了城下的那五千余贼匪,立即遭到炮火饱和攻击,密密麻麻的贼匪,完全没有料到,为何原本应当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小巫山城,居然有如此多的火炮。
十反王被密集的霰弹轰成渣之前,只来的及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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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砍瓜切菜
(); 南城门前那块并不算宽阔的地方,挤着数千号人。密集的贼匪突然遭遇上百架大小火炮的轰击,虎蹲、灭虏,大中小号的佛郎机齐射轰击。
九头鸟的这些火炮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发大铅弹都打不太远,而且九头鸟的炮兵们训练不足,打大铅弹完全无法精确打击,纯粹靠撞运气。因此从一开始出兵之时,就钧就对炮兵们制订了新的战术,那就是放弃精度,完全依靠霰弹来攻击,舍弃远距离和高精度打击能力,以获取近距离内的大面积杀伤能力。
每架炮里至少都有一二百发的霰弹小铅子,上百炮一起发射,顿时巫山南门前百丈之内范围,被百余发大铅弹和数以万计的小铅子给饷和覆盖了。
城下那么密集的贼匪站在一起,人挨人,人挤着人,使得城上的九头鸟菜鸟炮手们根本不需要什么瞄准,他们只要把火炮角度大致对准城下,然后就只管发射好了。
密集的铅子解决了炮手们经验不足的缺陷,依然打出了可怕的杀伤力。
城下的贼匪们本就并非精锐,这一下子,就让本来缺甲少盾的他们,更是遭受灭顶之灾。一阵弹雨过去,贼匪密集的兵群中就倒下了一大片。
还没等贼匪反应过来,拥有子铳使得可以迅速再次发射的各型号佛郎机又打出了第二轮弹雨。
然后是第三轮。
不过没有第四轮,城头上的炮火司把总及时的叫停了正打的兴奋的炮兵们。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弹药了,仅仅三轮炮火,贼人就完全崩溃了,此时他们哭爹喊娘,扔下手下的刀枪,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去。
许多人甚至直接被挤到了地上,然后一路滚了下去。
“这他娘的跑的也太快了。”
“毕竟连跑带滚的。”
顿了顿,有人问曹端,“我们要追吗?”
“虽然痛打落水狗肯定很爽。但大人让我们守好城池。”
“就这样随他们跑了?”
“外面还有大人他们呢。”
另一边,于家禾端着火铳,可却已经找不到目标了。刚刚还人挤着人的贼匪们,一下子就跑光了。
叶添龙手里提着一把刚装填好弹药的飞龙铳。也傻了似的站在垛口向下观望着。“这就打完了?”他心里有股子空落落的感觉,难以相信。他连一枪都还没放呢,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于家禾把手里的六斤半放下,也怔怔的道,“嗯。我们赢了,击退了贼人。”
“我们刚开了几枪?”
“五枪。”于家禾道。
“杀了几个?”
“不知道。”
叶添龙带着些惋惜道,“这也太轻松了,贼人真他娘的没用,先前就是这群怂贼把总兵左良玉他们上万人打的全军覆没?”
“不止是他们,主要是张献忠罗汝才他们,这些人也有份。”于家禾也觉得有种让人发笑的感觉,就这种一打就溃的贼匪,当初是怎么把左良玉打的全军覆没的,难道左良玉号称名将悍将。却连这样的贼匪也不如?
知县王启仁还没有从刚刚那轮惊天动地的炮击中回过神来,属下捕头已经兴奋的跑来告诉他贼人已经被击溃逃走了。他狠掐了自己软绵绵的大腿,在捕头的搀扶下来到城头,往前看去,果然城下留下一地的尸首,然后再不见半个贼匪,可以看到,刚刚那些密密麻麻聚到城下的贼匪已经全跑到了江边去了。
“我这是在做梦吗?”王启仁怔怔的道,原以为这次凶多吉少,却不料驻于城上的那千多湖北兵居然只用了那么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把数千贼匪击溃了。
“神兵也。”王启仁喃喃自语道,转头再望向城头上那些湖北兵时,心中也充满了敬畏。
这时,城门打开。湖北兵开始出城。
知县大惊,“他们要干嘛,难道要去追贼?这太危险了,万一贼人杀个回马枪,可可怎么办,快去制止他们。”
王启仁边上的一众属下。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看到了刚才湖北兵那鬼神莫测的能力后,谁还敢去找湖北兵的麻烦。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湖北兵出城并不是追敌去,他们只是去打扫战场。
“火兵负责砍首级,其余队员负责警戒和收捡兵器,剥夺铠甲。”曹端下达命令。
初步估计,城下至少有三四百具尸体,还有一些伤兵没来的及逃走。他便让那些火兵去砍人头,这也算是锻炼火兵的一种方式,因为军中火兵都是最弱的。平时也没机会上阵杀敌,让他们在战后砍脑袋,也是一种锻炼。
大多火兵都是新兵,他们多是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尸体,可此时他们却得拿着腰刀,把一个个敌人脑袋砍下来。
九头鸟虽然不重个人首级军功,但依然要求砍脑袋。只因朝廷最重首级功,实实在在的敌人首级,才能换回军功赏赐。好在九头鸟自己是不用争这军功的,要不然估计那些负责砍首级的火兵们,得为了多砍几个脑袋打的头破血流。
听说朝廷的边军在边关做战,经常因为争砍首级而导致本来要胜利的仗给打输了。往往一场难得的战时占据上风之时,这时官兵们却不抓住时机追击,反而停下来砍首级,甚至为了首级还自己人大打出手。不但因此失去扩大胜果的机会,还往往会被敌人抓住机会一波反击杀回来,反败为胜。
“这些兵还是太嫩了。”曹端看着许多火兵砍人头砍着砍着居然还会呕吐,不由的大为失望。
“咱们当初其实也差不多的。”一名军官笑道。
许多战兵则一边收捡着武器,一边在旁边看火兵们的热闹。
“这些混蛋。”曹端笑骂着道,“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干看着,传我命令,火兵砍下贼人首级后,让战兵们上前把贼匪的四肢都砍下来,所有人都得砍。再让那知县叫县里的青壮出来,挖坑埋了。”
“你还真够狠的啊,一个都不放过。”
“让他们早点适应适应,不是每一次战斗都能碰到这么弱的对手的。”曹端说道。今晚的战斗确实相当轻松。可不可能每次战斗都如此。如果遇到恶劣的战场,必须得血战拼博,那时必然会对新兵们心理承受能力要求更高。现在让他们去做这些,也是为了训练他们的胆识。毕竟平时的训练里。可没有这些尸体、血浆和残肢断臂的。
曹端让部下人人见血的时候,扫地王曹威正在狼狈而逃。一边逃,他一边在想,直娘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小的巫山城里会有这么多炮火。他不是没见过炮火,可巫山城头上的炮起码上百门,就算是许多府城也没有这么强的火力啊。
哪里出了问题?
巫山城里绝不是本地的官兵,难道是京营,可他们怎么绕到他们前头去的。
“当家的,狗官兵没有追出城来。”
扫地王这时终于有空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后方并没有官兵。
“官兵为何不追击?”扫地王难以置信。
“也许城中官兵数量不多。”
“官兵不多,岂能有那么多炮火?”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前方突然响起熟练的啸声。然后是连绵的爆裂之声,再接着是逃在最前面的败兵的绝望与哀嚎之声。
“竹排,竹排没了。”
“那里有官军埋伏,我们的退路被抄了!”
......
“湿你北,直娘贼!”扫地王曹威绝望的站在那里,原来不是官兵不追,而是他们早就在城外预备了伏兵,他们被包围了。
奉节,白帝城。
刘备伐吴兵败后曾在此向诸葛亮托孤,赵云率部在此把守蜀国东大门。而此时。梅之焕和李长庚这对好友正在下棋。
两人下的是军棋,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百总、工兵、地雷、火炮,旗帜。由刘钧独创的棋法,来源于在船上时刘钧和两位老师下棋之时总是挨打的惨状。他愤而制出了军棋,想以熟练欺菜鸟,结果一开始两人确实不是刘钧对手,可没多久,梅之焕和李长庚就熟悉了军棋规矩,然后再次把刘钧杀的落花流水。
自那以后。刘钧再不根两位老师下棋,而梅之焕和李长庚两人倒是很喜欢不时下两盘。
梅之焕拿着自己的一个副将直接深入对面营中,李长庚接连拿出几个棋子,千总、守备、游击,去一个死一个。
他又提出一个参将出营对上去。
一旁充做裁判的是昨晚稍后赶来的湖广巡抚袁继咸,他没有去郧阳拜见督师,却在听闻梅之焕李长庚刘钧等坐船进入四川后,也跟着坐船后脚赶到。
“嗯,酉卿的这个棋子又阵亡了。”
李长庚没想到又陪了个参将,心疼的直叹气。“长天兄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兵行险着,风险大,可收益也大啊。”梅之焕连吃掉了对面好几个棋子,得意的把棋子又给撤了回来。
李长庚拿了一个百总出来,成功的把梅之焕的那个明显不是副将就是总兵的高级棋子吓进了营。
“继业此时已经已经跟贼人交上手了。”
袁继咸在一边有些担忧的道,“刘将军以三千余众去拦截五千贼匪,会不会太吃力了些,毕竟贼匪凶悍,而刘将军所部新兵甚多啊。”
“不要以常理来看待刘钧,也更不要以寻常官军来比照九头鸟营。你要知道,刘军所部虽成军不久,可其装备却相当精良,飞龙铳配绵甲,人手一套,更别提他们拥有数百门大小火炮。谁轻视了他,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李长庚也对刘钧充满信心,“刘钧肯定能赢,现在就看他能赢的有多漂亮了!”(未完待续。)
第167章 深入贼穴
(); 早上天边第一缕晨曦破晓绽放之时,巫山的战报也传回到了奉节。
斩首五百余,缴获战马二百余,另外俘虏贼匪五千余。
贼首扫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杨友贤皆被斩于阵中,五千余进攻巫山县的贼匪,无一人漏网。这不仅仅是击败,甚至不仅是击溃而是全歼贼匪,特别是还获得了两个贼首的首级,这是一场相当漂亮的胜利。
“这个刘钧,这仗打的漂亮!”梅之焕听到消息,兴奋的直拍巴掌。对刘钧比较熟悉的李长庚听到这捷报后,神情还算是比较淡定。而袁继咸则是惊讶万分,三千余对五千多,结果不但击败了贼匪,还全歼了贼匪,甚至连两个匪首都斩杀了。这简直就是难以相信啊,太难以相信了。
虽说流匪很多都是乌合之众,可袁继咸知道,要击败流匪并不算难,但想重创流匪则很难,更不要说全歼五千余贼匪了。而连两个贼首都拿下了,袁继咸是真的相信刘钧全歼了对方了。
三位大员都心头火热起来,出师大捷,出师大捷啊。
他们重新得到皇帝启用重用,也是想要干一番事业出来的,而他们没有听命于督师杨阁部的调动,直接来到四川,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虽然之前张献忠攻陷大昌城,证明他们的判断才是对的。
可如果不能败敌,那就算料中了又如何。
而现在,一场漂亮的胜利,使得他们终于处于不败之地了。这下,他们终于向皇帝证明了他们才是对的,向皇帝证明了启用他们这些老臣是正确的。
“全歼扫地王和十反王,这已经算是剪除了张罗二贼的一条臂膀。”
梅之焕对李长庚和袁继咸道,“不过现在还没到可以放轻松的时候,必须得击败张罗二贼才算功成。”
巫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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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早已经结束,当刘钧率领埋伏在城外江边的兵马,用火炮排铳突然阻击贼匪败兵时。早成惊弓之鸟的贼兵们瞬间混乱。
仅两轮霰弹过后。贼兵就纷纷跪地投降了。其实若不是九头鸟的佛郎机装填发射太快,他们都不用打第二轮,早已崩溃的贼匪就会投降了。
本就不是什么积年悍匪老贼,多是些活不下去新近投入贼匪中的流民。更何况,那连绵的炮击。更对这些贼人产生了无以伦比的冲击力。看着同伴们连官军的人都没看清的时候,就已经被成片的轰倒下,没有几个贼匪能顶的住这种死亡的压力。
虽然迅速接受了投降。停止了攻击,可依然有好几百贼人被击杀。
九头鸟将投降的俘虏们解除武装。打散开来,然后分别进行审讯甄别,所有的贼匪头目被审出来。单独关押。而那些手上血债累累的老贼也被区别出来,这些都是被刘钧认为留不得。留了早晚还会闹事造反的老贼,不可挽救。
而其余的也都按他们从贼的时间,杀害官兵或百姓多少来分组。
不同的区组有不同的待遇。
经过数轮交叉审讯过后。确认了其中的头目,以及那些凶残的老贼身份后,刘钧直接让九头鸟队员押着这些人在巫山县城江边的码头上进行了公开宣-判处-决。
对这些人,刘钧毫不客气,丝毫不手软,直接在江边砍下首级。
头目们的首级包括扫地王和十反王的都被用木盒盛装,还注明了身份。至于其它的俘虏,刘钧则打算把那此加入贼中时间较长的,送回麻城去做工劳改,相当于刘钧的劳工。而那些加入贼匪时间稍短,手上也没有什么血债的,则等稍后分散交给地方官府看管。不过刘钧还有一个打算,就是跟梅之焕请求,把这些人都交给他,安置到蕲黄的山区去,建立屯堡,让他们去开荒屯田,同时加强看管,免的这些人今天一放,明天又从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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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昌城。
张献忠和罗汝才还在四处搜刮钱粮,并招兵买马。为了犒赏手下将士,张献忠派人把大忠城里的女人全抢入了营中,然后供自己的手下取乐。唯有加入了他们的当地百姓的女眷,才可以免此一劫。
因为这个,本来许多并不想加入贼军的百姓,最终为了保护家小,也只得踏出了这一步。
拥有一百多个小妾的罗汝才,甚至又在大昌城里一口气纳了四房小妾,全都是原来城中大户的千金。而张献忠也一样纳了四房新妾,他的四房新妾却全都是原来大昌城里官员的妻妾,有知县、县丞的,也有学谕、团练的。两人各有所爱,倒是互取所需,这几天在大昌城里,他们日夜笙歌,夜夜新郎。
“说吧,又榨出多少银钱来了。”张献忠左拥右抱,脚下还有两个在帮他捶脚。曾经大昌城里有头有脸的官眷贵妇,此时却被折磨的一脸麻木。
张可旺有些得意的回报,“这几天,我们已经前后从城里搜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另外还有许多金银珠宝绸缎等,也能值七八万两。这个大昌城,还真不是一般的富有。”
“这年头,盐商总是最有钱的,那些微州、扬州盐商,好些个身家百万的。随便一个,身家比这整个大昌城里的人加起来还有钱。”张献忠笑着道。
这些天他心情确实很好,逃出了杨嗣昌的包围网,又打下了大昌这个富裕的城池,搜到了数十万两的银子,甚至还招募了一万多的新兵。
转眼间,他张献忠的队伍又恢复起来了。
“差不多就好了,咱们也该要离开这里了,过天星和扫地王他们两支人马现在进展如何了?”
“回义父,过天星刚差人来回报,就是他们已经攻下大宁城,不费吹灰之力,眼下正在追赃助饷呢。
conAd3();扫地王那边还没消息传回,估计他现在也差不多拿下巫山县了。”张定国回答道。
当天午后,扫地王派部下回到大昌城中。
“我们到达巫山县后发现城里居然驻了一支兵马,约有千余,他们凭城拒守,很是顽强。我家大当家的特派某前来向两位当家请求援兵相助。”
张献忠躺在藤椅中。听着曹远的救援信使。不屑的冷哼道,“扫地王确认城中的是官军?莫不是把城里的民壮当成了官兵了吧?”
“确实是官兵,他们拥有数门火炮呢,极其厉害。”
“有炮?那可能真的是增援的官军。”罗汝才在一边道。“不过是哪来的兵?也许是瞿塘卫的卫军?或者是石柱的白杆兵?”
“这些狗官兵倒是反应挺快,我们这边刚打下大昌。他们那边就增援巫山县了。我估摸着可能是那个从大昌逃走的饭桶副将张奏凯调动的兵马。能这么快赶到巫山的,不可能是秦良玉的白杆兵,极可能就是瞿塘卫的卫军。不过就这么千把号官兵,曹威居然也打不过。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罗汝才问。
“既然官军敢来挡路,那我们就去踢开他们。正好咱们在大昌也呆了好些天了,这次就直接移兵巫山。”
不过现在大昌城里的各路贼匪加上新招募的还有近五万之众。这么多人一时也不可能都立即动身。因此最后张献忠与罗汝才决定,各派自己麾下一员得力大将同为前军。先去增援扫地王和十反王,他和罗汝才则稍后带大部出发。
“顺天王,混世王俱上前听令!”
“末将在!”张献忠这股的右营营将顺天王贺国现。与罗汝才那股的混世王武自强二将上前。
“二位兄弟各率本部兵马为前锋,立即增援巫山。”
“遵令。”
二将领令退下,张献忠这时又打量了一眼那个前来请援的曹威部下,“带这位报信的兄弟下去,准备些酒菜,另外再赏他十两银子。吃饱换喝足后,你就马上回巫山去,告诉扫地王,我和罗兄弟已经选派了两员大将各率一营精兵,即刻前往增援巫山,让他围住了巫山城,别让城里的官军跑了。”
“谢八大王赏!”
“嗯,下去吧。”
“小的告退。”报信人弯腰退出。
张献忠的一个亲兵带着他往厨房去,“兄弟,你看着有些面生啊,以前好像没见过啊?”
“是吗?我跟扫地王好些年了,不过原来不是亲兵家丁,前不久才刚提到亲兵队的。”
“哦,原来这样啊。那兄弟运气不错啊,调到亲兵队里,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那就借老兄吉言了,刚得到八大王赏,等领了赏,我请老哥一起喝酒。”
“哎哟,兄弟还是个讲究人啊,好,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你样的,咱们一会好好喝几杯。”那亲兵大笑着搂着他的肩膀,一起走了出来。
领了赏银,两人一起痛快吃了顿酒肉,然后信使离开的时候,张献忠那亲兵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挥手。
牵着马走出了大昌城门,信使翻身上马,纵驰远去,一口气跑出里许才停了下来。他一停下,立即从路边树丛里钻出来几人。
“百总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们都等的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都打算混进大昌城去找你了。”
史德彪跳下马来,喷出一口酒气,拍了拍胸脯道,“我史德彪出马,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那八大王和曹操和我面对面,就根本没有半点怀疑。张献忠的家丁,还跟我说酒吃肉,甚至要拉着我结拜呢。”
“百总大人就是厉害啊,一人就大摇大摆的进了贼穴,还完好的出来了,真是浑身都是胆,我等佩服。”一众夜不收队员纷纷拍着史德彪的马屁。
史德彪很是受用,他本是木陵关巡检,从九品小杂职,后来贼匪进犯,丢了自己的巡检衙门,但后来跟着刘钧去救援了黄安,也算是立功赎罪了,甚至还因祸得福就此加入了九头鸟,还一路高升为百总,这可是七品的武官,比巡检升了好几级了。
“其实这都不是事,想当初我带着咱们游击大人,在漫天大雾之中,就从数千贼匪的大营里穿过,成功的避开贼匪,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了黄安城,这才保得黄安城不失...”
史德彪得意的又一次显摆起此事,他手下的夜不收们早听出茧子来了,不过却还一个个装着很爱听的样子,不时还要称赞上几句。
“走,咱们回巫山。等下次,你们也就可以跟别人把你们今天跟随我前来,协助我完成这个壮举的故事,说给别人听了。驾!”
史德彪带着一队手下纵马远去,将大昌城远远的抛在了后面。(未完待续。)名书网手机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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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崇祯这时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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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焕和李长庚、袁继咸率大部到达巫山县城时,看到的是江边码头上一堆堆的无头尸首,巫山的民壮们口鼻围着布巾正用担架抬走尸体。
“都是一些手上染满鲜血的老贼,我将他们直接就地正法了。”披着一身绵甲的刘钧赶来迎接,看见梅之焕他们打量那些尸体,便解释道。
“既然已经俘虏,何必杀之。”袁继咸听说这些人是被杀的俘虏,不由的惊讶。
“俘虏也得分几等的,那些普通从贼者,自然可以给他们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但如扫地王十反王这些反复无常的老贼巨寇,留之不过是祸患而已。”
“贼匪十反王你也杀了?”袁继咸咋舌。先前接报,说是阵斩十反王,生擒扫地王。却没想到,刘钧居然一声不响的把俘虏的贼首扫地王也给杀了。
“学生以为还是死的十反王更好一些。”
“难道不应当把他押送京师处斩更好吗?”
“俘虏太多,未免夜长梦多,而且死人不需要粮食。”刘钧有些不负责任的解释道,其实他是觉得十反王又不是张献忠,而且直接砍了也省的再有反复,万一到时十反王一表忠心,朝廷就又招安他,那他岂不是白费力一场。
袁继咸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梅之焕哈哈大笑,“杀了就杀了,都是些死不足惜的乱匪。不过下一次若是你能生擒张献忠,最好还是留个活口。”
一行人踩着台阶进入巫山县城,长长的台阶上,是已经凝固的暗黑色血渍。梅之焕打量着,“跟我说说具体战斗经过,听说你们打的很轻松?”
“其实也没什么可夸耀的,我们九头鸟虽是新军,扫地王和十反王的人马更是乌合之众。老贼很少,大多是一路裹挟来的普通流民。缺铠少甲,武器不足,更没有什么组织,缺少军官。而且这些人还很轻敌,明明可以偷袭,却一窝蜂的拥来,结果城头上放了三轮炮,他们就直接崩溃往江边跑了。”
“然后你早预料到这种情况。事先埋伏在江边,先毁了他们的竹排,断了队们的退路,然后又用炮火他们打的投降?”梅之焕一边走一边点头,“不得不说,贼匪确实蠢,但你刘钧也很聪明,这仗打的很好,很有水平。”
李长庚也笑着道,“不过说实在的。你们确实有些欺负人啊,一营人马却带着数百门大小火炮,贼匪肯定觉得很不服气。”
巫山县城并不大,虽然缺少坚固的防御工事,无壕沟无瓮城也没有敌楼箭楼,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
自崇祯皇帝即位以来,四川也并不是偏安一隅太平无事的。起源于十几年前的奢安之乱,最初就是起于川东的重庆,战争从天启元年至崇祯十年,前后持续17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死伤百余万,其中大规模交战也持续九年。
直到崇祯十年奢安之乱才算最终平定。
但就在这一年,李自成等陕西流匪又大举自汉中攻入川中。一路攻夺府县三十八座城池,兵围成都。朝廷派了傅宗龙、洪承畴、祖大弼、曹变蛟等大批将帅,率领六七万官兵入川,才最终把李自成等贼匪赶出四川。
不过李自成等流贼是从川西北入川,一直活动在嘉陵江以西。处于四川东北部的巫山来说,虽未在这次中波及。可在崇祯七年时,张献忠却曾经攻入川东,并且一度占领了奉节等城池,更别说在奢安之乱时,重庆府、夔州府更是一度被叛军占领。
毕竟当初奢安之乱就是自川东爆发的,无数官兵土司鏖战,因此巫山城也确实不如早些年繁华。
一入县城,王启仁等连忙前来拜见。梅之焕一开始对这个两榜进士出身的知县还比较客气,可他随后听说了昨晚这知县对刘钧等摆文官架子之事,便立即没了好脸色。都什么时局了,却还要摆文官架子,小小知县敢呼喝游击将军。
“来人,把扫地王等贼匪头目首级拿下来请总理察阅!”刘钧大声喊道。
很快,九头鸟士抬起来许多个麻袋,另有一些小木盒。其中最精致的两个,却正是扫地王和十反王的首级。
所有的首级都用石灰和盐等盐渍过,扫地王和十反王的还直接用水银浸着,保持着首级的原来面貌。
“二匪首及以下贼中管百人以上头目匪将一共一百三十七级皆在此,另外还有战阵被斩杀以及事后甄别出来正法的老贼者共一千二百五十八级,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五级贼首在此,另有俘虏在押者四千二百余人。”
梅之焕仔细的打量着这些首级,特别是两个反王的首级。
“他们的身份确认无误吗?”
“仔细验证确认无误!”
梅之焕满意的点头,这两个匪首在乱匪中名气还是不小的,都属于反复了好几次的贼首。其中这个十反王杨友谅,先前受抚被安置在均州。张献忠再反的时候,他跟着王光恩、惠登相等五个贼首,还向朝廷信誓旦旦的表示绝不再反。结果没多久,五贼中就只剩下一个王光恩真的坚持没反,其余的四个贼首,惠登相、杨友谅等皆再反。
“既然已经归降,为何又要再叛?刘国能、马进忠、王光恩、李万庆等人归降之后,朝廷都待之不薄,如今皆被授以副总兵、参将、游击等衔。有安生日子不过,终究还是误了卿卿性命。”
“有些人当初造反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活不下去了,没有选择。可现在,他们有了选择,却依然还要走这条不归路,那就是自己找死了。”刘钧对这些贼匪什么的丝毫没有半点同情可怜之意,到了这个时代后,他才深刻的感受到,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农民起义军,也不是什么革命部队,也许有部份人曾经是社会底层的农民,但他们不是义军。
绝大多数的造反者,最后都成了凶残的抢掠者,说到底,这些人都不过是一群流匪,四处破坏,毫无建议。
怎么能指望一群连根据地都没,不事生产,只是一味的流窜、抢劫、杀戮的人会是义军呢。
活不下去,造反本身没错,可错的是他们没有真正的目标,造反后只知劫掠,没有大志。为何历史的农民军多是失败告终,就因为他们目光短浅,没有秩序。
“马上将这两个首级送入京师,献给皇帝,应该让皇上高兴振奋一下。”李长庚道。
北京。
崇祯一早坐在御案前打开的第一封奏报,就是个坏消息。
“贼匪张献忠与罗汝才联合一起,出湖广郧阳突入四川,随之攻陷川东大昌城。四川副将张奏凯率五千兵驻守大昌,竟不能战,半天城陷继而全军覆没。”
崇祯感觉一阵呼吸不畅,怒火上涌,双手紧紧捏起拳头,气的就想要当面把张奏凯给双拳捶死。无能,无能,还是无能。五千人马把守一座城池,结果却连半天都没守住就城失军没,这个张奏凯是怎么升到副总兵上来的。
继而一个更大的担忧在崇祯心头升起。
他想起之前杨嗣昌奏报,一直说献贼会突入陕西,因此重兵尽在鄂陕边界,现在贼匪却突入了四川,这岂不是说杨嗣昌失算了,而且现在贼匪前面已经毫无阻碍了。难道说,崇祯十年时李自成等贼军突入四川,一路攻城破县,兵围成都的祸事又要重演?
两年前李自成等从汉中突入四川,在川中横行一年,朝廷从各路抽调了七八万人马,才最终把贼匪赶回了陕西,继而洪承畴与孙传庭、卢向升等才得以歼灭李自成等所部。可当初也正是因为朝廷调了太多兵马去四川陕西剿贼,导致边关空虚,让清军在去年大举突入关内。
绝不能让张献忠和罗汝才等再流窜为祸四川,一入川中,到时官兵就得重新布网了。朝廷一来没有这么多兵可调,二来也没有足够的钱粮可供官军大举入川围剿。
愤怒之余,崇祯也开始对杨嗣昌有些失望了。
闭上眼,崇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蓦然,他睁开了眼睛。他突然想起来,六省剿匪总理眼下正在四川,应当就在大昌城不远。梅之焕就在川东,郧阳巡抚李长庚也在川东,他们麾下还有他钦封的游击将军,不,前些天他已经提升刘钧为参将了,那任命应当也快到刘钧手里了。
不过,梅之焕和李长庚与刘钧还有他们的湖广兵,能拦住张献忠和罗汝才吗?
崇祯现在不敢奢望梅之焕能够击败张贼,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他的新总理能够比他的督师更可靠一些,能够拦住贼匪,遏制住他们入川的脚步,以给被杨嗣昌错误布置在鄂陕一线的左良玉、陈洪范、郑崇俭等各部追击的时间。
这个时候,他只能指望楚军了。
那个刘钧曾经以六百破贼匪三千,这次,能不能力挽狂澜,挽救眼前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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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再来一次
(); 巫山县衙,这里已经被征为总理临时行辕。
虽然刘钧刚刚旗开得胜,以几乎无损的代价全歼了五千余贼匪。不过刘钧和梅之焕几人都没有被这场胜利给蒙蔽双眼,他们都清醒的认识到,这对驻于大昌的几万贼匪来说,顶多算是点皮肉之伤,还够不到伤筋动骨。
而他们也不能一直驻守在此。
“我们的粮草不多,原本出来时携带了全军一个月的粮草,可现在我们还得加上四千多俘虏,袁巡抚又刚招募了一营抚标三千多人。我们的人马短短几天就增加了近一倍,可这夔州府却难以供应粮草,咱们现在的粮草仅够支用半月了。”刘钧的中军官傅山通报了一个很严峻的现实。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食,就打不了仗。
虽说他们是在国内做战,可来的匆忙,事先并没有在此积聚转运粮食。现在要临时征发,短时间内也很难征集到近三万人马的粮草,况且,如今这局势,想就地征粮也难有粮可征。
现在粮草是一个大问题,当然更大的问题还是得挡住贼人深入川中。
因此不管是从粮草问题考虑,还是从阻挡贼军南下方面考虑,刘钧他们都不能按兵不动,他们必须得出击。
“张献忠和罗汝才暂时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在此,也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把扫地王和十反王所部歼灭了。他们相信了我们派去的夜不收,相信他是扫地王的信使。二贼现在已经各派了一员贼将,统率本营兵马,正往巫山城而来。”
刘钧对自己那招诈计重施有几分得意,派出胆大的夜不收假装成扫地王的信使,进入大昌城给张献忠送信,请求援兵。这真是步险着,而结果却成功了。刘钧成功的把扫地王二贼被歼灭的情报又继续隐瞒下去,同时还成功的从贼穴中,先钓出了一部份兵马。
“现在鱼已经咬钩。
conAd1();我打算先把这两条上钩的鱼吃掉。”
这次出来的两支贼兵。各有一营,加起来足有六千余众。而且很明显,这两营人马肯定要比扫地王他们那支强。
而且他们也不能再放贼匪一路到巫山城下,要不然到时他们就会马上知道扫地王所部已经被歼灭了。那样说不定贼人并不会再强攻巫山。而是直接撤回大昌。
要打,只能是半路伏击。
可这并不容易。
“从大昌城到巫山城。有水路和陆路两条道路,水路就是经大宁河而下直达巫山。不过大宁河上游较浅且多有石滩,只能行小船或排筏。上次扫地王就是乘筏而来。他们来时带走了大昌城中大部份的船只。”
“据我们探马得到的消息,贼匪这次为了尽快增援巫山。会采用水陆并进的方式。其中主力走陆路,陆路和水路并不在一起,陆路会在巫山县的西面。因此。贼匪这次主力走陆路,而辎重则经水路大宁河而来。一支在西。一支在东。”
虽然走水路更快,但毕竟得造筏,陆路虽慢点。却不必花很多时间临时建筑筏子。
“走水路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而走际路,却必须两到三天。”
这就是机会,半路伏击。虽然有些冒险,但总比等张献忠率数万人过来,或者等张献忠发现他们,直接率部绕过他们强。
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也必须。
当天,刘钧与梅之焕等议定,由刘钧带领九头鸟的三个营前往巫山西面六十里处的烂泥沟,这是他们根据夜不收所收集到的情报,选择的伏击地点。这里是大昌到巫山的必经之路,距离大昌大约有百里,离巫山六十里。
有段很适合伏击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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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焕、李长庚、袁继咸三人则坐镇巫山,他们指挥剩下的三个营,负责对付从大宁江上来的那部份贼匪辎重部队。
为了稳妥起见,刘钧没有把自己的辎重营留下,而是带着辎重营一起出发。
早上出发,到傍晚之时,九头鸟到达了预定目的地烂泥沟。
烂泥沟是一条沟谷,一条比较狭长的沟谷。
“战兵营布置到左面山坡上,教导营则布置到右面山坡上,辎重营把辎重都卸到旁边的那个山谷里,只携带车载火炮和弹药,你们分为两部,就隐藏在山谷的南北两面。等到贼匪进入沟谷后,你们听到炮响之后,立即把厢车开到两面谷口,堵住两端的口子,然后咱们就来一个关门打狗。你们明白了吗?”
站在沟谷一边的山坡上,刘钧对着这条数里长的沟谷很是满意,这是一个绝好的伏击地点。
两边的山坡虽然算不上多陡峭,可贼匪想要仰攻山坡上的九头鸟战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刘钧还有这么多的炮火,完全可以把他们围杀于此。
“贼人大约还有一天时间就到此地,因此我们现在开始做此准备。辎重营的将士,多砍些木头,做成柜马,我要求你们每辆厢车,在明天交战之前都能做好十个拒马。等作战之时,把这些拒马护在你们的车前,以增强防卫。”
拒马不光是拒马的,当然也可以用来拒人。若有足够的拒马,便能建起一道临时的拒马之墙,这会给辎重营增强很大的防御力。
刘钧对于要埋伏在两面山坡上的两个营,也有任务。他们也要砍树制拒马,而且还得挖壕沟,在两侧的山坡上,挖一条战壕,以让士兵们蹲在战壕里面,居高临下的射击。挖出来的土要垒在壕沟外制成一堵胸墙。另外,还得准备一些树木和石头制成滚木和擂石。
哪怕做这些准备,会要花费很多力气。
conAd3();可刘钧觉得花点力气流点汗水,总比战时流血丢命要强。毕竟九头鸟多是新军,脱离城池的护卫后,哪怕是以近万对付五千余,以二打一,可也不就是轻松的。
狮子博兔,亦用全力。刘钧一直记着这句话,每一场战斗,都要拿出全力来应付。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好在他们有一天的时间做这些准备。
伏击。永远是最有效的战争手段,虽然老套,却屡试不爽的经典战术。
“长官,你负责指挥就好。我们来挖就可以了。”在烂泥沟的山坡上,梅清一身绵甲在身。手里拿着把标配的工兵铲正在卖力的挖着壕沟。梅廷有在一边苦劝不止,梅之焕升任总理之后,梅清依然还呆在刘钧的营里。原本刘钧是让她呆在自己的亲兵里的。
可这次出兵四川之后,她却主动要求到下面的去。最终请求过梅之焕后,刘钧也对这对奇特的父女有些无奈,只好随她去了。梅清是升职下去的。原来是队总,升为了战兵营的一个旗总。本来刘钧想给她再升高点。
九头鸟中旗总及以下的军官们,还是得亲临战阵前线,拼杀战斗的。而等到升到局百总及以上时。才会要求这些军官们战斗时站在战旗之下负责指挥作战,而不是亲自在冲杀在前线。
可惜梅清却不领情,非要当个旗总。
梅清领一旗三队人马,其中一队是梅家带来的家丁,都知道她的身份,另两队就不知道了。平时梅清也严禁家丁们透露她的身份,因此其它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旗总大人,居然是一个女人。大家平时也就觉得旗总长的有些过于俊秀了些,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女扮男装,就算是说出去,也确实难让人相信。
“别废话,梅队总,你的任务是带你那队人去砍树和收集石头,二队三队任务是挖壕沟和垒胸墙,时间紧迫,没那么多时间啰嗦。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把壕沟、胸墙和拒马弄好,若有空,还要在战壕前插点鹿脚尖桩,还得把我们旗的那门虎蹲炮给挖坑架好,并且还得弄些树枝什么的把我们的工事给掩盖好,要做的事情可有很多。”
梅清一边铲着土一边说道。
梅廷有看着自家的小姐跟个男人似的挖沟铲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也想不胆魄。堂堂六省总理的女儿,还是嫡出的千金,怎么就这么...这么不守规矩呢。而老爷,为何就不阻拦反而还纵容呢。
不过小姐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只得提着砍刀又去砍树了。一边走他一边在想,既然是伏击,有必要搞的这么麻烦吗,又是挖沟又是垒墙还砍树捡石头,凭他们的装备,那些火炮,那些火铳,对付几千流贼,很轻松的啊。
巫山一战,他们歼灭五千余众,不就轻松无比吗。几轮炮放过,贼人就崩溃投降了。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九头鸟的规矩就是军令如山,不容有半点置疑。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军令下达后,你必须服从,想法只能保留。
而且九头鸟还特别强调上下级关系,平时严禁越级禀报。
辎重营虽然携带了不少煤米,可刘钧早下命令,禁止生火做饭,以防止泄露行踪。火兵们给大家准备的是戚光饼,属于非标配干粮。这种戚光饼是戚继光所发明的一种干粮,其实也就是一个中间有孔的面饼而已,但这种饼可以保存十天半月不坏,且中间有孔可以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身上,行军作战之时随时可吃。
工事一直紧张忙碌的构筑了一整天,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工事已经完成,山坡上盖了许多树枝和草。
天黑下来,大家吃着光饼,嚼着咸菜干和咸鱼条,靠在战壕里面抓紧时间休息。为了能够迅速投入战斗,战兵营和教导营修筑好了工事后,直接就被布置留在壕沟里面过夜。
教导营左部前司第一局第一旗的那段壕沟里,一伙人都累的够呛,靠在自己的毡毯上,有些疲惫。
这个旗队主要是由复社和蕲黄四十八寨受训者组成,一个旗三个队,一个队是复社的人,一个队是四十八寨的人,还有一个队是九头鸟的人。每队的队总、两伍伍长,都由受训军官担任,而下面的士兵也多是他们带来的家丁。
这是一个复杂的旗。
第一队的队总赵海是复社送来的人,吴州来的一个秀才,今年二十五岁,长的比较强壮。是复社成员,复社征求成员来九头鸟受训时,他主动前来。他的两个伍长则都是童生,也比较高大。剩下的九个兵,是他们三人带来的家丁。
第二队的情况也差不多,队总和两个伍长是蕲黄当地士绅子弟,其中那队总有个监生的功名在身,其余两个虽无功名,但也都在私人书院读过书的。他们那队的几个兵也都是他们各自带来的家丁。
第三队则是九头鸟营自己的兵,但也不是普通的新兵,队总和伍长都是从战兵营里抽来的,据说是较早的那批老兵。剩下的几个兵则是不久前新招募的。
三队兵平时倒也比较合的来,不过赵海一直很奇怪,既然这里号称是教导营,可为什么他们进来之后,丝毫感受不到与普通的战兵营有不同的地方。
除了平时晚上会要求军官集合,轮流由刘钧等一些军官们反复的讲九头鸟打过的几次仗的战斗经过分析等,丝毫看不出他们受到什么教导。反而,他们这些本来是来受教导的,晚上却要轮流到其它各营去教那些兵将们识字算数画图。
究竟是他们来受训,还是他们来教人?吴海已经有些搞不明白了,就如他们坐船从湖北跑到四川,然后又一天跑了六十里路,来到这个荒僻的山沟里,再然后在这荒山上挖沟砍树的累了一天,现在浑身酸痛,一身臭汗。
手下的伍长,同乡周杰靠在他的身边,“吴兄,你说这大战来临之即,刘继业不让我们养精蓄锐,却反而让我们又是砍树又是挖沟的,累了个半死,你说,这算是哪门子的兵法战术啊?”
另一个伍长林俊山道,“刘钧其实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他哪会什么兵法战术啊。”
赵海想了想道,“可不管刘钧是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我们得承认他确实能打胜仗,一次两次你可以说是运气好,可每次都能打胜仗,那就是有本事了。与其学些什么纸上谈兵的什么战术兵法,我倒更愿意跟着刘钧学学如何每次都打胜仗。能打胜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这时,几个兵摸黑走了过来。
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布袋,“收信了,收信了,写了信的都扔袋子里来。”
赵海看到那几口袋子,有种恍惚的感觉,他现在已经处于战场之上了。他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刘钧的亲兵,每次战斗之前,都会来收信,所谓信,也就是士兵们上战场前的遗书。
毕竟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上了战场还能不能活下来。因此,有什么要说的,事先写下来,交到营里,如果没死,这信会退回。如果战死,那么就这是他们的遗信,会寄给他们的家人。
上次战斗,太过轻松,赵海根本没有写信。但是今天,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应当留下一封信,或许,万一自己没活下来,那岂不是一句遗言也没有了。
“长我现在写可以吗?”赵海问。
“可以,我们这里有纸笔,你抓紧点写就是了。”那收信的亲兵很和气的道。
赵海拿笔开始写信,周杰和林俊山则一脸惊讶的看着赵海,他们心里都认为明天的战斗会很轻松,因此根本都没去写信。(未完待续。)名书网手机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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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轻敌的代价
(); 一直等到第二天午后,顺天王贺国现和混世王武自强二贼,才带着增援巫山的两营人姗姗来迟。
已经是桂花飘香的八月,天高气爽,兵马在山间行军很是舒适,既不热也不冷,晴朗了许久,山里本来简便的道路也很好走。一路上,贺国现和武自强都始终很轻松,虽然是奉命去巫山城增援,可他们并不怎么在意。
千把号瞿塘卫的卫军,加上一座小县城,这也算是个事?也就是曹威和杨友谅那两个蠢货,才会带着五千人马都拿不下一座小县城。他们嘲笑二人,但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等他们一到,那还不是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不过这样也好,本来给那两个蠢货一个发财的机会,现在他们却被挡在城外干瞪眼,等他们一到拿下巫山城,这城里的金银钱财女人,自然都得先由他们挑起。
拿下大昌城,大家可是抢的过瘾。不但将领们都捞了大把,就是下面的弟兄们也一个个是腰缠金银,背带绸缎。从大昌城出来,大家甚至还带了好几百个妇人,以供每天晚上宿营之后取乐。
终于离开了湖广,摆脱了官军的十面包围,顺天王和混世王等贼将都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痛快,在湖广装了大半年的孙子,憋了好几个月,他们都快憋死了。终于又跳出来了,终于又可以痛快的杀人,痛快的玩-女人,抢金银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此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而另一只脚也正踏进来。
“再走十里,就宿营!”顺天王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午后了。因为贼匪们身上都带着许多沿途劫掠来的战利品,而且还带了几百个妇人,因此他们行进的速度一直不快,每天走个三十余里,也就停下来宿营。
每天天色还很早。他们就已经停止行军了。反贼们会悠闲的生火做饭。甚至会派人前往附近扫荡一圈,把猪牛鸡鸭都抢来吃了,把女人抢来取乐,再把他们的钱财抢了。走时还不忘记放把火。
“贼人到了!”
史德彪骑马赶到,“贼人就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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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刘钧一下子站了起来。“等你好久了!”
几千贼匪毫无阵形就如同是在郊游一样杂散的到来,他们甚至没有派出斥侯马队在前面探路,就那样一头撞进了烂泥沟的长长沟谷里。
“举旗传令。点燃火绳,准备作战!”
刘钧大喝一声。立刻,他身后的旗鼓队中的旗手立即升起了令旗。第一面旗帜升起,然后两面山上。一面接一面的旗帜升起。
张冬狗一直盯着前面的山上,终于看到了那面代表着出击的令旗升起。迎风飘荡。
“布阵!”张冬狗拔刀高声喊叫,隐藏在树林之中的辎重营左部便立即如同一如机器一样的开动起来。一道道命令传下,然后各司局旗开始应旗。
张冬狗的辎重营左部千总旗高高升起。然后下面三个司的司旗也紧接着按序先后升起,再然后是各局的局旗也一面面应旗,最后各旗总的踏步上前,他们背上的背旗也在飘扬,最后各队的队总们也上前一步,他们高举着旗枪,一面面旗帜与无数战士的盔缨一起响应。
齐独眼率领自己一局五辆战车最先启动,每车八头大骡拉车。车上的米豆煤都已经早卸去,厢车上只装载着两门佛郎机和火药铅弹。骡子们轻松的就跑了起来,拉着厢车在车正舵手的驾驭下,往贼匪刚刚已经通过的谷口赶去。
厢车赶到预定位置,齐独眼高声叫喊指挥,争取时间,以防贼人发现动静后调头冲出沟谷。
每车的两名骡手正在紧张的解开骡子的缰绳,骡子暂时完成了使命,现在他们可以先退场了。
“结阵!”齐独眼高喊,为了能够堵住谷口。
conAd2();他们早得到计划,谷口将用厢车临时结成车墙,并用车墙筑成一座车城。每段城墙,都会由一局五车组成,四车在外一车在内。每局五车组成一个小车阵,然后四个局组成一个大车阵,最后再联接成一座车城。
两名骡兵把牵走骡子的厢车摆好,然后取出铁链将各车联结锁起,再有骡兵取来几根大尖木桩,开始下桩固定厢车。
“下拒马,快!”
又有数名辎重兵从本队的厢车上取下临时打造好的柜马,将之抬到车前,摆放好。
“撒铁蒺藜!”
早用细铁丝将十个铁蒺藜串好的铁蒺藜串,也被从车上取了下来。他们提着跑到拒马前,然后撒开。
正兵队的六名骡兵兼炮手,此时已经开始把车载佛郎机炮摆正位置,将炮口对准谷内。正兵队的另几名队员则都取出盾牌腰刀站在他们身侧护卫起来。
奇兵队十名队员,在奇兵队总的带领下,站到了厢车与拒马之间的空地上,队总手拄着旗枪,一面举着面盾牌,而他的其余九个属下,八个铳兵全都端起了飞龙铳采跪姿端起了枪。最后一个火兵背着锅,提着两桶水,柱着一根夹刀棍站在车旁,准备随时扑灭敌人射来的火箭之类能带火的会威胁到火炮火药的东西。
每车两门佛郎机,还有八个飞龙铳手,辎重营的火器装备率甚至已经高于战兵营和教导营了。
在辎重营紧张的抢占封堵谷口的时候,谷沟两侧的山坡上,各部也完成了战斗准备。
长达数百步宽的两侧山坡战壕里,站着一队队的铳手。每隔一段,还架着一门炮。为了保持火铳的杀伤力,这些战濠并没有修建在半山坡,而是仅距谷中道路六十步而已。这个距离,能让火铳齐射拥有极大的杀伤力,而又与谷中道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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壕沟前早就布置好了铁蒺藜、鹿脚桩、拒马架,塆沟前还有一道胸墙。这些布置会最大的阻滞敌人冲向两边山坡阵前,以保护好铳手和炮手们。
这种伏击作战,却又挖壕沟建工事的打法,在这个时代可能还属于头一次。
战兵营和教导营都有数量很多的杀手队,这些装备冷兵器的战士,在此战中反而被刘钧安排到了战壕的后面。他们被布置在铳手和炮手们的后面。不再是如从前训练中一样战斗时处于铳手的前面保护,反而处于火器部队的后面。
山谷中行进的贼匪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队伍骚动起来,有许多贼匪指着两边山上飘扬着的旗帜。大呼小叫。
顺天王朝着他们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满山都是旗帜。并且不止一个颜色,有红的有蓝的还有白的绿的黄的,细看。好多旗帜大小不一,且同色的旗子甚至也有不同的边色。带色,总之旗帜极多。
见多识广的顺天王一上子脸就黑了,能在旗帜上玩这么多花样的。只有官军。而且一般只有最精锐的官军,因为一般的卫军早烂了。此外。这么多旗帜这么多不同颜色,只说明一件事,两边山上是官军。而且是精锐官军,而且数量还很多。因为官军就是用不同的颜色来区分各部,现在山上的旗帜连旗边和旗带都有区分不同,这来的得是多少人马。
恰就在此时,山上响起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战鼓声,然后又响起了天鹅音喇叭声。
“不好,我们中埋伏了!”顺天王惊呼。
“砰!”更剧烈的炮声响起,将顺天王的喊声掩盖。
武自强座下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直接将混世王给掀下了马,然后狂奔而去。“伏兵,有伏兵,退回去,往后退回去。”武自强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剧痛的屁股,连连惊呼。
贼匪已经如炸了窝一样,惊呼喊叫,奔跑逃窜。不过贼人们倒还比较统一,都转头往后跑,而很少人往前跑,又或者往两边山上进攻。
似乎调头而跑是人的天性本能,他们争着挤着,就想着早点跑出这个山沟。
左面半山坡上,刘钧的将旗设在这里,他居高临下,打量着谷中那些惊慌的贼匪,看着他们争相往后逃窜。
“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刘钧大笑着说道,意气风发。顺天王、混世王,名号虽响,可不过又是一个扫地王和十反王而已。他高估了贼匪,他们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一听炮响,一样就吓的狼狈而逃。
如此简单的伏击陷阱,只要是真正会用兵打仗的人,都不会如此轻易中伏。稍微派点人马前头开路,碰到这样的山谷沟,只要用点心检查一下,刘钧搞的大阵仗就会被暴露。
“跟贼匪们打仗真好啊,这些人总是蠢的跟猪一样,完全就是在给我们练兵,顺带还给我们送军功战绩。”刘钧笑着对傅青山等军官们道。
“确实,贼匪不过乌合之众,将军布下如此天罗地网,他们一个也别想逃了。”
“嗯,狠狠给我打,打到他们弃械投降为止。”
齐独眼听着前面传来的一阵阵嚎叫之声,那只独眼在不停的抖动着,心里十分的复杂。两月之前,他还是和谷中被围的那些人一样的身份,是一个民变叛军。他曾和他们一样,跟官军打了近十年。
可现在,他却站在谷口,成了官军,多年之后,他又一次成了官军。
喊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大群大群的贼匪正冲来谷口。
齐独眼转头望向前面的路边山坡,看向那路边的树。早在昨天,他们就已经预定好了今天布阵的位置,而在此位置的前面,好些大树上都刻记了标记,那是距离车阵的距离标记。
每隔十步便在旁边树上刻上标记。
现在,贼人已经冲到了两百步前,这已经进入了辎重营车载佛朗机炮的射程了。辎重营装备的车载佛朗机重一百五十斤,比起炮兵司的车载灭虏炮要重,也射的要远,射程可达百丈,也就是两百步。
不过齐独眼没急着下令开炮,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下的炮手都是些新手。
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四十步,一百二十步。
“开炮!”
齐独眼大喊。
炮手们连忙点燃了车上的佛郎机。
“轰!”车城的前面车墙上,冒出一股股的白烟。长达百步宽的谷口。车城前排车墙由四十两厢车组成,有八个局。
四十辆厢车上的八十门佛郎机同时发射,八十个三两重的压子铅弹率先飞出炮口,呼啸出膛。在车墙前的贼群之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虽然炮手们都很新,可不过百步宽的谷口。却挤着数千号人,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打中。三两重的铅弹看起来不大,可杀伤力却极为惊人。中者必死。
但比起这些大铅弹,辎重营这轮八十门佛郎机炮击的最大杀伤却是晚大铅弹一步的霰弹铅子。每炮里面装了数百颗小铅子小铁砂。炮一响,无数铁砂随着喷射而出,飞砂走石。铁砂风暴。
刚被八十颗压子大铅弹在贼匪中犁出了几条空隙的贼军,立即遭受了更猛烈的打击。冲在最前面的那些贼匪。一下子就被铁砂扫倒,就跟风吹蜡烛一样的倒下。
这一下,直接将数十人给打没了。
后面那些人还没有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齐独眼已经在喊第二个发射命令了。此时距离第一次发射才刚过而已,砰的一声,火炮再次齐射。
一枚压子铅弹呼啸着飞进贼群之中,直接把顺天王的那面营旗旗杆给砸断了。旗帜飘落,被争相逃窜的贼匪们践踏在地。
又是一枚铅弹射来,一个倒霉的家伙头部中弹,然后旁边的人只看到那人的半颗头都不见了。
紧接着又是如沙尘暴一般的铁砂扫过。
“再来!”
齐独眼喊道,炮手们迅速的拉下炮栓,从母铳腹口取出打空的子铳,另一名炮手迅速清理炮膛,另一人则把另一个早装填好的子铳放入母铳腹口,然后插入炮栓,装填完毕。
主炮手根本瞄都没瞄,直接举着火把就点燃发射。贼人这么密集,根本不需要瞄准,何况他们打的还是霰弹。
九头鸟辎重营的车载佛朗机每炮配有九个子炮,如果采用两炮轮放,基本上可以做到不间断的发射。
连续放了三炮过后,炮管已经有些发热,一名炮手连忙从旁边的水桶中取出湿布,将之围到炮管上,让炮管降温,以免过热炸膛。
“退路被堵了,那里全是炮,快转头,往前面冲!”
被几轮密集的炮击后,谷口已经留下了数百具的尸体,贼匪们终于醒悟过来此路不通,然后开始转头往南边冲。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贼匪就被打死了数百人,而他们甚至连官兵的脸都没看清楚。这样的战斗才是最恐怖的,尤其是许多贼匪,都不过是新兵,甚至都还没见过血。以往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甚至小学徒工匠,连炮是什么样的都未必见过。突然一下被炮火密集轰炸,那震天的爆炸声如同雷霆,直接就把他们的心理防线摧毁了。
顺天王也在逃窜,他不是没见过炮,也不是没挨过炮击,可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炮击。被人堵在了狭窄的山谷之中,这倒霉的地形里遇到如此庞大的炮群,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么多的炮,还尽他娘的放霰弹,放的还这么快,几乎都没有间歇。一**的铁砂扫过,就跟秋天里农夫割麦子一样,一割一大片。
“他娘的,不是说巫山城里的是瞿塘卫的卫军么,怎么这里会有伏兵,还他娘的这么多炮?这他娘的是皇帝御驾亲征吗,为什么这么多炮?”
“往前面冲,那些狗官兵的炮都堵在后面,冲到前面去就能活命了。”顺天王高声叫喊,带头往南边谷口冲。
他的话还刚落下,结果就听到一阵阵天鹅音喇叭声在山谷里连绵响起,然后两侧的山坡上如雷霆般的响起连绵不绝的炮发之声,间杂着还有许多清脆如炒豆的火铳声。
顺天王如堕地狱,整个人都绝望了,身边人正不断的倒下。尖啸声越来越大,然后他眼睁睁的看到走在自己前面的亲兵,整个脑袋都爆裂开来,就跟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炸了。他以前很喜欢吃西瓜,特别是夏天的时候,热的要死人天里,把西瓜放到井里冰上半天,然后切开来吃,那感受真是爽。
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反胃。顺天王造反多年,刀下之鬼没一百也有八十了,可此时他看到亲兵死的那个惨样,他真的恶心想吐。
脚一软,顺天王直接趴在了地上。他知道这是对付炮轰的一个不错的办法。本来如果只是少量的炮,根本不用趴下,因为**全凭运气,运气好就能轰中。而遇到炮击,也只能凭运气,谁也不知道那炮弹会从哪飞来。
可现在,顺天王却感觉他运气坏到了极点,漫天都是大铅弹,小铅弹更是一群一群的。他除了趴在地上,已经不敢起来了。那些还在奔跑的,却始终跑不过炮弹铅子。
贼匪们虽然跑出了北谷口的炮火射程,可却又进入了两边山谷坡上的炮手和铳手们的射程内。而且两边的炮和铳距离山谷里的道路极近,不过六十步而已。
贼匪跑在一条死亡通道里,不管他们怎么拼命朝前跑,可前面却总还是轰击不停的火炮和火铳。
倒下,倒下,不停的倒下。(未完待续。)名书网手机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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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不给半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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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急会跳墙,人急了会更疯狂。
混世王武自强额头青筋直跳,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面对着官兵的伏击和那猛烈的火器打击,他不但没有如顺天王贺国现一样的趴在地上,反而狂燥起来。
作为造反多年的流匪首领,武自强资格很老,他并非是罗汝才的部下。他和罗汝才其实是盟友关系,流匪们虽然没有统一的组织,但总是会结成一些相对较稳固的联盟。武自强和罗汝才等九营首领就是一个联盟,而回左五营又是一个联盟,张献忠也有一个联盟,先前被打的全军尽没的李自成又是另一个联盟。
现在张献忠和罗汝才所属的两个联盟又联合在了一起,但本质上各营首领依然是相对平起平坐的关系,只是因为张献忠和罗汝才实力强名声响所以担任着类似联盟盟主之位。武自强纵横多年,他手下的一营兵马都是他的人,虽然这两年受打击很大,可里面依然有不少老兄弟。
他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谷沟里炮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武自强的凶性被激发,尽管贼人炮火如此猛烈,可他仍然不甘失败。
他无法估量出伏兵有多少,但看那些炮火的数量,官军数量起码是有一两万人,或者更多。不过这吓不到他,多少大风大浪都淌过来了,造反本来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行的刀头舔血的营生。
再恶劣的局势他都见过了,这又算什么。洪承畴、孙传庭、卢向升、曹文诏等这么多的官军名将的围剿中他都活下来了,不可能现在死在这个无名的小山沟里。
武自强的手下有不少的老兄弟,这些人久经战阵,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也很快镇定下来。这些人还多装备着铁甲,配有战马,数量达到五百余人。是他多年来屡败不倒的依持。
谷中满是火药味的硝烟,武自强眯起眼睛,进来的谷口已经被堵住了,那不用说。前面的出口也肯定被堵住了。
往前和往后,都没有出路。现在要突围,只能往两面山坡上冲,两边的山坡都不算陡峭,如果弃了马应当有机会。
他下定决心。挥起刀向北面山坡一指,大吼一声,“跟我来!杀出去!”
几百家丁也都大吼着抽刀腰刀跳下马,然后跟着武自强向山坡冲去。
山谷里的其它贼匪们看到混世王带着几百家丁直接冲向山坡,全都震惊不已。不过却没有人敢跟着去,他们都看到山上炮铳不断,冲上去不是找死?然后他们并没有想过,留在山沟里其实也是在等死,可他们只是本能的在山沟里不断的逃窜,有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
武自强已经管不了其它的人了。他现在只期望能带着家丁冲出一个口子,逃回大昌城去。那些兵没了没关系,只有精锐的家丁们还有带出一些去,他随时就又能拉起一支队伍来。
梅清带着自己的一旗人马就站在壕沟里面,倚在胸墙后面射击。做为步兵旗总,梅清所在旗配有一门虎蹲炮,现在,梅清就带着旗下三名火兵在负责操作这门虎蹲炮。
梅清把这门虎蹲炮架在了壕沟前,地上挖了个坑,把虎蹲炮后半段固定在坑里。然后前面的炮爪用铁钉钉在了地上,炮是固定的,不过这种小炮也只能靠霰弹来杀敌,而且在九头鸟的战术里。虎蹲炮更主要的作用还是掩护军阵,保护前排的铳手们,不让敌人突进阵中。
刘钧是直接把虎蹲炮当成了机关枪来使用的。
敌人靠的越近,队形越密集,虎蹲炮杀伤力就越强。
梅清的一旗三队兵,一个火铳队。两个杀手队,火铳队布置在壕沟里,而杀手队则被布置在壕沟后面。梅清则居于火铳队两伍中间的位置,和三个火兵负责虎蹲炮。
梅清虽是个女人,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上阵了。
刘钧的阵形布置,很是独特,但梅清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布置虽奇特但确实有效。连绵不绝的火炮从两面山坡上夹击轰射百步内的谷中敌军,长长的壕沟内的火铳手们更是分成三段,不停的开火。
连绵不绝,毫无间隔。
梅清不认为有哪支贼匪可以顶的住这样猛烈的火力,特别是这个战场还是如此的对他们有利,狭窄的山谷,两边谷口被辎重营一堵,贼匪就成了瓮中之鳖。两面山坡上更不可能突破,鹿角、铁蒺藜、胸墙、壕沟、火炮、火铳,还有后面的杀手队,这根本就是死亡之谷。
梅清以前看过许多兵书,却不曾想到,原来仗还可以打成这样。
人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现在他们却是痛击贼匪,自身却根本没伤亡。
听着下面那惨叫哀嚎,梅清心底甚至有一丝不忍。可转而她又想起,现在是在战场之上,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刘钧战前跟将士们的训话她牢记在心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同袍们的残忍。
贼不降,战不停!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赶走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然后举起火把,再次引燃引线,让虎蹲炮又一次喷出铅丸。
那枚压住小铅子的大铅弹喷射而出,一个正挡在铅弹飞射路线上的贼匪,立即与铅弹来了个亲密接触。铅弹如同利刃划过牛油一样轻松的把那个贼匪的胳膊击中、穿透、轰断。然后铅弹去势不止,又将他后面的一个贼匪的大腿切断,最后又射进了后面一人的小腹。
碎裂的胳膊,切断的大腿,还有那破开的腹部,流淌而出的肠子,鲜血喷射,惨叫哀呼。
几个身受中伤但一时还未死去的贼匪,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可惜没有人顾的上他们。又是阵啸声传来,大片小铅子打来,刚刚还在庆幸自己躲过那颗铅弹的许多贼匪,好运到头。数人被铅子击中。虽然这些小铅子不如铅弹那么猛,可数量却更多,被击中的往往不止中一处,打到头部必死。胸口腹部如果无甲打中也基本上是必死。
太近了。
哪怕是命中率最差的虎蹲炮,可就抵着这么五六十步的距离轰击,而且还是打那密密麻麻的目标,可也几乎是每炮必中,一打一大片。
混世王武自强看到前面那群倒霉蛋没有丝毫的动容。他一手握着腰刀,一手举着面盾牌,毫无犹豫的继续向前冲。在他两侧和身后,是数百同样举着盾牌,披着铁甲的老弟兄们排着散开的线列在向山坡上冲锋。
拥有多次与官军做战的武自强知道,遇到炮击一般不用怕,炮很难打中人,但如果炮多,你可以卧倒地上躲避。而如果对面是火铳阵,那么就最好是把阵列分散一点。越密集,只会越容易被打中。只要排成散兵线冲锋,以火铳的那点准头,其实并不可怕。
而且火铳装填比较耗时,射程又较近,在他们冲进去砍杀他们的之前,铳手们最多只能放三枪,甚至大多只能开一到两枪。而只要运气好,他顶多只会付出一成左右的伤亡,就能冲进敌阵。而以他的经验。只要能冲入官军的阵中,那官军就会跟羊一样的慌张逃窜。
武自强很快冲近了敌阵五十步左右,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官兵不但在此设伏。而且居然还在山坡上挖了一条壕沟,而那些铳手就躲在壕沟里射击,只露出了一个头而已。而且相当让他惊讶的是,官兵居然把铳手布置在最前面,反倒是那些提着长枪拿着腰刀的官兵,却布置在后面。
也许狗官兵是打算等我们冲近了时。他们的那些兵就会从铳手的壕沟后跳过来冲杀。
可这时他又发现,在壕沟前还有许多拒马。
拒马组成了一堵拒马墙。
武自强心中惊骇,如果是在宽阔的平地上,这么一排拒马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在坡上,他仰攻敌阵,没马,还没有弓箭手掩护,甚至连足够的人都没有。而官军却在拒马墙后还有一道土墙一条壕沟,壕沟里还有无数的铳手以及火炮,更别说壕沟后还有一排排早已经等待许久的官兵。
这难道是天要绝我?武自强绝望想道。
这时,对面一阵爆裂声响起,然后是火焰和白烟升起,他下意为的举起盾牌。然后就感受到盾牌被打中,震动的他的手发麻。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却是一名老兄弟被打中了小腿,虽然他们有盾有甲,可好多人的甲也是不全的,多只有身甲,小腿上并没有甲。
“狗官兵的火铳好猛!”他刚想着,对面突然又冒起一阵白烟,这回却是各局配属的灭虏炮发射了。
一枚铅弹带着一股白烟如闪电般的直袭而来,武自强闪避不及,只得再次举盾。
砰的一声巨响,武自强感受自己如遭雷击,整个左手都麻木了,蒙了牛皮的木盾直接碎裂开来,武自强感受自己持盾的左手手臂骨头也断了。他整个人倒退了五六步,摔倒在地上,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躺在地上,武自强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他这时才突然发现,原来跟着他一起冲锋的几百兄弟,才不到片刻的时候,现在居然只还剩下大约一半左右还在往前冲,其余的人多数躺在了地上,虽然大多数只是受伤,可却一时半会能以起来再战了。
轰鸣声再起,虎蹲炮声夹着火铳声,往前冲的兄弟又倒下了十几个。
这么快,这么猛?武自强心中揪紧,越发的感觉到绝望。前面还有鹿脚还有拒马还有土墙,他们冲不过去了!
武自强感觉到无比的憋屈和绝望,被伏击了不说,而且打到现在,他连贼人的衣角边都没摸到一下。
“别打了,我们投降,投降!”
武自强拄着刀准备站起来,可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一片呼喊声,他转头望去,只见谷沟中那遍地的尸堆里,已经举起了一面白旗。(未完待续。) 第172章 复活的戚家军
(); 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武自强眼神从疯狂慢慢变成了绝望,最后变为了呆滞。
仗打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打?别说贺国现那个王八蛋已经举起白旗投降了,就算贺国现跟他一起突围,甚至就算他们这两营数千人马都是肯打能拼的老兄弟,今天也冲不出这个鬼门关了。
可这也败的太快,输的太惨了,好不甘心。
当顺天王贺国现发现事不可为,把自己身上那件白色丝绸中衣当做白旗高高举起时,整个沟里的那些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贼匪们才终于醒悟过来。
他们甚至激动高兴起来,终于有活路了,怎么早就没想到呢,还打什么,投降啊。
“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无数的贼匪也加入了喊投降的队伍里,喊声越来越大。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这些贼兵们甚至主动的把手中的简陋武器扔到了地上,仿佛那是个烧红的炭一样,生怕留在手上烫手。
一件件武器被丢在了地上,各式武器五门八门,很快堆成一座座小山。
他们根本顾不得此时官军的攻击还没有停止,甚至好些人主动的向其它人劝降,那些稍晚了一点,犹豫了一下没立即弃械喊降的人,就会遭到那些人的群起围攻。
刘钧也很意外的看着山谷里发生的事情,一切发生的太快,战斗开始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可战斗却已经有了结果。
“鸣金,停止进攻!”刘钧放下千里镜,有些感叹的说道。
“将军仁慈!”傅山称赞道。刘钧看了他一眼,道,“战场之上跟敌人讲什么仁慈?我让停止进攻,只是不愿意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弹药而已。”
刘钧记得后世好像有人说过,说那些先进的军队,对付那些落后的军队时。其实战斗就相当于是演习。历史上,清军跟英法联军在八里桥交战,结果也似乎就验证了这句话。那一战,僧格林沁带着近三万人马与数千英法联军交战。结果最后据说英法联军只战死了不过十二人,伤二百余人。而清军却伤亡过半,大败特败。当时面对联军的可并不是那些最烂的绿营兵,其中光蒙-古骑兵就有数千,不能不说这些兵是当时清军的精锐。可依然打出那样的结果,确实说明了双方装备、战术的不对等所带来的巨大区别。
现在刘钧这一战也差不多如此,拥有大量火器的九头鸟,以优势的兵力打伏击,还布下了如此狠辣的工事,面对的只是一群根本算不得兵的流匪,取得这样的战果也属意料之中。
可虽然这么想着,但真正看到这样的战果时,还是极为震憾人心的。九头鸟的将士们震惊,复社来的那些人震惊。蕲黄四十八寨来的那些乡绅子弟也震惊,贼匪们,则更震惊。
傅山感慨的道,“某也曾听闻戚少保当年在浙江福建平倭之时,经常动不动就击败贼人数百数千上万,每次斩首几百上千,可自己却常常无一人战死,或每战仅战死二三人,那个时候,我常常觉得难以置信。兵法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为何戚少保杀敌上千,却只战死一两个?”
他长叹一声,“今日过后,我终于相信戚少保当年之战绩了。”
刘钧笑了笑。“九头鸟本就是仿戚家军而练的,我们处处都是仿照他们,用的是戚爷爷的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两本兵书做练军指导,下面的队伍编制、军中条例等也大多是按他之法。甚至我们九头鸟也和戚家军一样,最重火器。同时也严禁战阵上割首级等,可以说。其实我们这九头鸟,就是复活的戚家军。”
“复活的戚家军?”傅山为刘钧的这个说法而惊讶。但他很快郑重的点头,以九头鸟这一路行来的战绩,他们确实有资格自称是戚家军第二了。
“恭喜将军了,兵入四川以来,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前后两次大捷,先灭扫地王和十反王,如今又再败顺天王和混世王,两战歼敌过万,此等战功,必令天下称赞。”
刘钧却摇摇头,“没什么好太得意的,我们其实面对的只是一群无处可活的流民百姓而已。剿灭这些人,算不得功绩,也不值得称赞。我倒是希望,将来能有一天率领着训练已成的九头鸟,北上出关,抗击建虏。比起中原的流贼,这些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谈话间,四面的九头鸟兵马都已经停止了进攻,但大家依然紧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松懈,也没有欢呼。
大家只是静静的观看着谷沟里正发生的那恐怖的一幕。
谷沟里贼匪在内讧,一开始可能只是想活的人让其它人弃械投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了内讧,斗殴、群殴,继而重新拿起兵器相互砍杀,然后就失控了,已经没有为什么,只是如疯掉的野兽一样见人就砍。
“不阻止他们吗?”
“过一会他们自然就会冷静下来了。”刘钧有些冷酷的道,下面好多人已经疯掉了,是真的疯掉了,就和营啸时一样,过大的心理压力,在某些时候突然就引爆了。这个时候,谁阻止都没用,不等他们自己冷静下来,谁去他们就会砍谁。
特别是这种状态特别容易传染,营啸就是如此,一开始只是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突然失心疯,然后很快把其它人感染,最后全营崩溃。史书上记载过不少这样的营啸,有时候天亮了这些人疲倦过后也就清醒了,可有时候,整个营的人都会自相残杀的不剩几个。
山谷里的贼匪现在也同样进入了这种状态,没有理由。
那些疯狂的人互相乱砍,然后有人居然向着山坡上冲来,当面的九头鸟将士毫不犹豫的就是一阵排铳射击,然后地上只留下了一片尸体。
再次响起的铳声,却把那些发疯的人唤醒了,他们终于想起,原来这里还是战场,他们还被官兵围着,他们还站在鬼门关里。
还带着血的兵器再次扔下。这次所有的贼匪都弃械投降了。
“将军,顺天王和混世王派了使者过来,说是谈招安之事。”一名亲兵报告。
“招安?”刘钧一声冷笑,目光里充满着不屑。这什么顺天王和混世王还真是有些好笑了。他们以为自己也跟那些官老爷们一样,一听招降就立即动心了。
当年陈奇瑜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匪,把贼匪们打的连连败退,后来还成功的把张献忠等贼匪主力围困在车厢峡。
被困的贼匪无路可逃。便祭出了他们屡试不爽的两件法宝,即行贿和诈降。他们拿出攻掠所得的金银珠宝来贿赂陈奇瑜的左右,疏通关系,伪称请降。
结果陈奇瑜真的信了,结果自然是叛军一脱离险境立即翻脸。贼匪这种一遇困境就请降,然后一脱脸就翻脸的情况,实在是多的不能再多了,张献忠等那些老贼们,哪个没降过三五回的。而顺天王等也是一样,反反复复。早就无常了。
真要相信了他们是要真心投降,那刘钧宁愿相信世上有鬼,相信母猪能上树。
“他们有何资格与本将谈条件?”刘钧让亲兵把那信使带上来,然后对他笑道,“你回去告诉二贼,让他们赶紧清醒一下,认清楚如今谁才是砧板上的鱼肉。不要跟我提条件,你们必须无条件的弃械投降,且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如果你们没有丢掉武器,脱光了排队走出谷口。那么我将下令继续进攻,直到谷中贼匪一个不剩为止,本将说话算话。”
使者匆匆跑回去,把刘钧的最后通牒带到。
山谷里。顺天王贺国现和混世王武自强,还有二人部下的头目们又聚在了一起。只是两人环顾周边,许多熟悉的老兄弟都不见了。武自强吊着一条断臂,心中痛楚难言,不但是断臂之痛,也是兵败之痛。
“还不如刚才跟他们拼到底。临死也好歹能拉个垫背的。”武自强不满的瞪着贺国现。
“拼到底?怎么拼,你看这阵势,那就是鬼门关阎罗殿,你刚才不是去拼了吗,你有杀到一个两个?咱们就是死光,也休想拉到一个垫背的。况且,我现在还不想死。”贺国现嚷道。
“要是事先能派出点斥候哨探,也不至于一头钻进官兵的埋伏。”武自强道,他们两部虽一起行军,可贺国现部是在前面,他在后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贺国现红着脸喊道,“要是不想死,还是说说现在怎么办?”
“还怎么办?你不是已经举白旗投降了吗?”武自强嘲讽的道。
“可官兵让我们丢了刀枪,还要脱光了衣服排队出去投降,这他娘的不安好心。”贺国现说道,他确实见事不可为便打算先投降,也打着等有机会再反的想法。可另一面,也想着若是可以,就算真受招安也行,只要条件能满足就可以了。
本以为,他好歹也是义军中的重要人物,提出投降,那官军还不巴巴的立即答应,甚至主动开出价码来。不说总兵,给个副总兵参将什么的总要吧。
但结果却是那官兵的将领居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还提出了放下刀枪脱光衣服出去投降,并且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最后通牒。
“咱们再派个人去跟那将领谈一谈。”
“谈什么?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就是他们案板上的一条鱼,生死尽操他手,咱们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武自强道。
贺国现想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条件的,现在官军肯定想着要早点平定叛乱,听说皇帝恨透了黄虎,早想得他首级。若是咱们答应官军,反过来为他们去攻打黄虎,你说他们会不会愿意?”
“你要帮着官兵打义军兄弟?”武自强震惊。
“这有什么,乱世之中,保全性命要紧。更何况,咱们也不一定真要那样做。咱们先这么和官军讲,先把咱们险境脱了再说,然后保全好手下人马。若是朝廷到时真肯给我们个副总兵、参将什么的,咱们就帮朝廷。可若是他们到时给的条件太差,等咱们出了这牢笼,到时再反他娘的不就是了。”
下面一个头目也跟着叫道,“就是,那闯塌天刘国能和射塌天李万庆降了朝廷之后,如今可都当上了副总兵,手里还依然领着一营兄弟,还有了自己的地盘。朝廷若真也有给我们官职地盘,咱们投降了朝廷也没有什么不可。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么,杀人放火受招安,那水泊梁山上的一众好汉,不也一心想着要招安嘛。”
几名头目纷纷点头,“投靠朝廷也好,总比被掉了脑袋强吧。最关键的是,只要咱们保着手里的队伍不失,不管是成了官兵,还是义军,又有何区别。”
贺国现对武自强道,“老弟,咱们现在首先得保住性命要紧,至于过了这关后你是要继续造反还是死心跟着朝廷,那是后话。你若到时不愿跟着朝廷卖命,你完全可以拉着自己的人马再反他娘的,没兄弟拦着你。”
武自强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知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那再派人去跟官军谈一谈。”
贼人的使者再次上山,转告了二贼提出的条件。他们愿意向官军投降,还愿意做为前锋,去替官军攻打张献忠等反贼。而他们的条件是,希望官军能够给予顺天王和混世王二人副总兵头衔,两人部下依然归他们带领,另外他们手下的头目也得授予官职。
那使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钧已经不耐烦的一挥手,“砍了!”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好人话未完,亲兵王狗蛋已经挥刀将那使者人头砍下。
刘钧冷笑一声,“瓮中之憋,釜底游鱼,还想跟我谈条件。把人头挂到旗杆上,我会等到一刻时间满,如果到时还不听话投降,那就杀无赦!”
看着官兵阵前那根高高旗杆上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贺国现和武自强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官军将领居然如此狠辣,丝毫没有通融的可能。
“哎!”贺国现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一挥手,“遵照官兵的意思,降吧!”他算看出来了,官军根本不跟他们谈条件,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降,而且是无条件的投降。
(谢谢性本爱美女的月票支持,谢谢!)(未完待续。) 第173章 秦良玉
(); 重庆,石柱。
石柱是西南六大土司之一石柱宣慰司的地盘,节制九溪十八峒,东至湖北利川,南接黔江,西界丰都,北邻忠州,东西广袤数百里。
明初是宣抚司,嘉靖时改隶夔州卫,万历二十二年宣抚使马千乘死,由其妻秦良玉代幼子行宣抚事,秦良玉安抚石柱后多次出兵为朝效力,因有功,朝廷升石柱为宣慰司。
石柱属于土司,虽是朝廷疆土治下,但朝廷允许他们世有基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实际上,这是国中之国。不过大明朝立国二百余年,石柱土司马氏家族也世袭了十几代,马家对朝廷算是比较忠心。
当代的宣尉使马详麟大步的进入前院,神色有些匆忙。
“母亲,听说献贼又入川了。”
院里,一个满头银霜白发的老妇人正在挥枪舞动,虽然满头银发,可身形却很硬朗,手舞白杆长矛,好似瑞雪飞舞,梨花纷纷飘落。
“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说完,老妇人继续舞枪,丝毫没有半点慌乱。
她手中的那杆长矛,乃是当今天下闻名的白杆兵特有的兵器。是秦良玉当年根据川东山地的特点而创制的武器,用结实的白木做成长杆,不需要染色,上配一边带小弯钩的枪头,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母亲,献贼突入川东,你怎么还这么一脸淡定啊,据说这次曹操也带着数营贼匪一同入川。贼子来者不善啊。”
舞枪的妇人正是当朝传奇女将军秦良玉,多次率兵出战,战功累累,深得万历、天启和崇祯两朝皇帝所敬重。得封二品诰命夫人、镇东将军、总兵官。她一边继续舞着枪,一边道,“崇祯七年,献贼就曾经进过川,还攻占了夔州。可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打的狼狈出川!区区贼匪,何足惧哉。”
秦良玉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但依然健朗,这位女总兵丝毫不把鼎鼎有名的八大王放在眼里,也是自有其自负的资格的,她早年二十多岁的时候,丈夫率兵去平剿杨应龙作乱,她就已经亲自带兵押运粮草,镇守关隘了。
此后她代领夫职,平叛乱。援辽东,再平奢安之乱,出兵协助中原剿匪,率兵北上勤王,这一辈子她打过的仗无数,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女将军。多年来,她统领的石柱土兵白杆兵,也成为天下闻名的精锐,当年浑河之战,白杆兵与戚家军力战清军。给予清军前所未有的重创。
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因此小小的流匪张献忠、罗汝才还真没被秦良玉放在眼中,何况张献忠等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瑞征啊,你如今是石柱的宣慰使。节制着石柱的九溪十八峒,还是皇上敕封的骠骑将军、都指挥使、副总兵,要沉稳,大气。”
马详麟自幼丧父,是母亲将他一手带大的。他勇力绝伦,英武潇洒。还能文善书,打仗更是勇猛,经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
天启元年,马祥麟与母亲率三千白杆兵兼程守山海关,血战浑河,被清军射中一目,可他忍痛拔出箭簇,并不肯退,依然勇猛冲杀。因为那一战他被加封指挥使,也一战扬名,勇名天下知。因为从此少了一只眼睛,他的外号便由原来的小马超改成了独眼马。
这些年秦良玉渐老,便逐渐将石柱土司的大权交与他,连石柱的白杆精兵也由他统领。
“母亲,我得到从夔州那边来的消息,现在新任的梅督师正在夔州,另外湖广巡抚袁继咸、郧阳巡抚李长庚,全都在夔州,万一这几位大人有半点闪失,我们肯定也得受到牵连的。”石柱的白杆兵也是划编在夔州卫之下的,换句话说献贼犯夔州,他们有守土之责。
秦良玉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的消息可靠?”
“是从商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但还没去确认,不过应当有几分可信。”独眼马虽然也不知道为何新任的六省总理和两位新巡抚跑到了四川来,但既然他们来了,那他们就得保护好周全。
“几位督师大人带了多少兵马来?”秦良玉马上猜到梅之焕他们是来拦截献贼的。
独眼马有些叹气的道,“听说他们带了七营人马前来。”
“七营人马,一营一般两到三千人,那六营就是最少一万,最多两万人了。那位新总理我也是听说过的,早年曾经巡抚甘肃,有知兵之名,这些年致仕在家,还组织了一支乡团,使得贼匪不敢入境。他带着一两万人马过来,应当是有把握的。梅之焕因为授任总理之时,又特别加了兵部尚书衔,因此梅之焕这个总理,其实也可以称为督师,这是大明最顶尖的派出大臣了,也仅比以内阁大学士加礼部尚书兼兵部尚书衔的杨嗣昌稍低半格而已。
秦良玉相信这位皇帝新选用的梅督哪怕打不过张献忠,起码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是,据我所知,梅督和二巡抚的七营兵马并不当数的。”
“哦,为何?”
“因为两位巡抚名下的那营标兵,李巡抚的抚标是从湖广带来的,但据说是出发前才临时从湖广征召的,其实只是民夫而已,他们就是来运输粮草的。而袁巡抚的那营抚标,更是到了奉节之后才临时调拔的,是从瞿塘卫和夔州卫还有奉节和巫山等县的团练中调拔组成的。”
秦良玉一听,也明白这两位巡抚的标营,怕只是充个数的。不过,还有总理的五个标营啊。
“梅督的五个标营,其中有两个,其实是他以前在乡致仕时带的那支乡团,现在改成了两个标营,有一个还好些,有半数原来还是练过的。但另一个原来只是些负责协防的游民编成。”
“那还有三个营呢?”秦良玉越听感觉越不好了。
“那三个营是由游击将军刘钧统领的。刘钧就是先前邸报上的那个以练总直接被钦封为游击的那个年青人,好像才二十岁。”说到这个刘钧的时候,独眼马还有些惊叹,二十岁的游击将军。
“我记得那个刘钧是因为打了个大捷。以六百团练歼灭一营贼匪,并击退一营贼匪?既然皇帝封他游击,那肯定是很难打了。梅督用此人为标将,也算得当。”
“母亲,如果你知道梅督剩下的三个营。其实就是刚由刘钧那六百团练上扩编起来的,估计你现在肯定不会轻松了。”独眼马叹气道。
“真是这样?”秦良玉惊叹,难以相信。堂堂新任的六省总理带着两位新任的巡抚,居然就带着这么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一路跑到了四川来拦截张贼,他们这是来剿贼,还是送给贼剿?
“哎,这事情弄的,现在杨督师率领的朝廷各路大军还在湖广和陕西呢,这万一要是梅督出了点差错。咱们可就得担责了,可这责任我们如何担的起。”说到底,现在夔州附近能战的兵也就他们石柱白杆兵了。到时梅之焕若出了意外,朝廷不怪他们怪谁。
秦良玉也不由急了,“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召集人马。”
“我们要去奉节吗?”
“这还用问?”秦良玉瞪了儿子一眼,不满的道。白杆兵这些年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大明最精锐的三支土司兵之一。得朝廷的看重。秦良玉这些年招募了许多石柱兵训练起来,石柱也拥有着一支随时待命的精锐土兵。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几位督抚重臣在她的地盘上有失。
希望还能来的及,左良玉心中想着。她有些弄不明白这几位督抚。到底是怎么想的,该说他们是勇气可嘉,还是书生意气?
哎,不管了,期望能来的及吧。
当天,石柱的号角重新吹响。秦良玉不顾年迈,再次披甲上马,带着儿子马祥麟,统领着紧急集合起来的五千白杆兵北上夔州。
湖广,谷城。
杨嗣昌正不停的催促各路原本被他布置在鄂陕边界的兵马迅速进入四川,追击贼匪。
不过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却跟杨嗣昌打起了马虎,每天只走不到三十里路,一连多日都还没能进入四川。杨嗣昌知道郑崇俭是在担忧他一入川,陕西空虚,到时万一流匪杀个回马枪,直接跑到陕西去了。
左良玉现在倒是很卖力,但他距离大昌遥远,得先到太平,然后再折向南面大昌。
而这时,坏消息却是不断。
贼匪过天星惠登相率领本部贼匪,已经攻破大昌城北面的大宁城。而还有消息称,贼匪十反王扫地王等已经攻下了巫山城,张罗二贼已经派了顺天王混世王带着数千贼匪去攻奉节。
这个时候他都没心情却理会不听他调令的梅之焕、李长庚和袁继咸三人了。贼势如此猛烈,这三个书生肯定是挡不住的,他们如果亡于贼手,虽然能让他稍出口气。可要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新任命的六省总理和两个巡抚被贼所杀,那他这个督师也会立即被言官们弹章淹没的。
当务之急那些过节只人暂时先放下,现在只能指望秦良玉了。贼人的前面,就只有石柱白杆兵离他们最近,也实力最强。
只是,不知道他派去的信使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的调令送到重庆石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的及。
“督师,督师!”一名满面风尘的官兵被人领进了厅中,单膝跪地,向他禀报道,“小的总理六省军务梅大人标下亲兵,特奉梅大人之命,前来向杨阁部报捷!前些时日梅大人等预料到张罗二贼必会窜入川东,故此自湖北乘船星夜进入川中。就在前日,已攻占大昌城的贼军分兵往攻巫山城,梅大人派游击将军率兵星夜增援,赶到贼人到达之前抢行进入巫山。贼人随后而至,遭到刘将军所部迎头痛击,仓惶自城下败退之时,又为埋伏在城外的刘钧将军率领部下伏击拦截。经过激烈的战斗,刘钧将军已经将扫地王和十反王两部五千余贼尽数歼灭。该战,斩敌一千二百余人,俘虏四千余众,阵斩包括贼首扫地王和曹威和十反王杨友谅等大小二百余贼将校!”
“刘钧率部歼灭了扫地王和十反王两部五千余贼匪,还阵杀了十反王和扫地王两贼首,救援保住了巫山县?”
杨嗣昌一脸震惊神色,高声问道。
“回阁部的话,正是如此。”报信之人口齿伶俐,“小的来时,梅大人已经将二贼首的首级与捷报快马送入京师了。
“就这么歼灭了五千余贼匪?”杨嗣昌的声音都变的有些颤抖起来。
报信的人猛点头,“回阁部,确实如此,五千余贼,尽皆歼灭,未有落网者。”
杨嗣昌心头一阵亢奋,一战歼灭五千余贼匪,还将斩二贼首,这是个极好的消息,大大的捷讯,等这个消息传到京师御前,皇帝也会高兴,可以再继续信任他了,也能堵住现在京师许多弹劾他的官员的嘴。
“刘钧这仗打的好,歼灭五千余贼,此是大功一件。刘钧所部伤亡应也不小吧?”
“回阁部,前日一战,刘将军率三营兵马出战,战后经查,共战死二人,伤十七人。”
“你说伤亡多少?”杨嗣昌声音都带着尖细的尾音了。
“战死二人,伤十七人,两个战死者都是被流矢射中,因伤势较重,没有抢救回来。其余十七个伤者伤情都不严重,休养段时间就能重新归队了。”
杨嗣昌心里翻江倒海一样,实在是难以相信刘钧居然如此厉害,歼贼五千余,却只付出了死二伤十七的伤亡战损。这个刘钧,这个刘钧,还真是员猛将。
这时他最初的那股激动退去,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意思到,这次大捷虽然帮自己改变了下眼前的不利处境,可得利最大的却将是梅之焕。
梅之焕现在用一场漂亮的大捷,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对的那人,他才是那个有功的人。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督师却是判断局势错误的人,若不是梅之焕率领刘钧打赢了这仗,局势说不定就要失控了。
一想到这里,杨嗣昌心里的那一点喜悦荡然无存了。
这捷报,也几乎如梗在喉,卡的他难受。
这时他又想起,梅之焕打了胜仗,没把二贼首的人头送来自己这里,却直接送去了京师,这是要把自己撇到一边独自邀功啊。
好你个梅之焕,根本就不曾把我这个督师放在眼中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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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个流匪终于遵从刘钧的命令,丢弃了兵器,并脱光了铠甲衣服,赤条条的走出山谷,进入沟谷南边九头鸟临时用拒马墙围起来的俘虏营时,九头鸟的将士们终于得以欢呼出声。
报捷信使策马奔驰回巫山报捷。
刘钧让南北两面谷口的辎重营继续维持车城保持警戒外,其余两面的士兵则撤出了山坡战壕。谷沟就如同一座天然的营寨,让九头鸟可以安心的休整。
“你们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完了吗,大昌城里张罗二贼的底细,还有这些年来你们犯下的事情,攻战的城池,杀戮的百姓,全交待清楚了?”
刘钧坐在中军大帐里,看着面前只穿着一条兜档布的顺天王和混世王。名字确实响亮,可惜此时却凄惶如丧家之犬。
“大人,都交待清楚了,一清二楚,绝无隐瞒。”顺天王连忙道。“大人,我们愿为前驱,替大人做先锋,我们可以带着部下去替大人攻打大昌城。”
武自强跪在一边,看着贺国现那卑微哀求的模样,心中不屑。他转头打量着刘钧,没想到击败他们的对手居然如此年轻,有二十岁吗?看起来像是个秀才公,竟然如此厉害,而且一看就是个心黑手狠之人。
刘钧把他们交待的记录扔在二人面前,“在后面签上你们的名字。”
“小的不会写字。”
“那就按上手印。”
顺天王连忙去按手印,武自强却没动。
“为什么要按手印?”他问。
“这都是你们交待的东西,你们既然说是属实,那自然得签名画押以为凭证。”
“画押之后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你是个聪明人,自己不是已经猜到了。”刘钧冷笑道。武自强脸色剧变,虽然他之前曾经悍不畏死的冲锋,可此时却并不想糊涂的死掉。“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对付张献忠罗汝才,我们可以现在就带你们去大昌城。诈开城门...”
“先画押再说。”刘钧道。
武自强不肯,刘钧一挥手,狗蛋和另一个亲兵上前,按住他。捉着他的手沾了印泥然后在那纸上按下鲜血的手印。
刘钧接手按过手印的记录,扬了扬,“这些都是你们的谋反犯罪事实证据,现在上面有了你们的认罪画押,来人。拉出去,斩首。”
“将军饶命,饶命啊!”顺天王贺国现一下子软在地上,他曾经杀过无数的人,可轮到自己要被杀时,他却软弱的跟个娘们似的。
刘钧对这些人可没有丝毫的怜悯,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二人手下了。留着,就是个祸害。
片刻之后,亲兵端上来两个人头。刘钧看了一眼,一挥手。“装起来,送去巫山给督抚们。”
傅山是名教子弟,圣人门徒,对刘钧这种战后杀俘的做法有些难以接受。况且,贼人还愿意为军前锋,帮忙剿匪。“将军,既然贼人愿意为前锋进剿,这也是个机会啊。”
“你真的相信这些贼匪?”刘钧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他们。不说这些人是否可信,就算可信。他们这些人不过乌合,有什么战斗力?若说让他们去诈城,里应外合之内的,你就不怕到时这些人临阵反戈?总之。这些人我是不信的,也觉得无用的,那还留着做什么。”
“为何不解押京师?”
“未免夜长梦多,我还是最喜欢死了的敌人。”
一般来说,如果是其它官员,听说贼匪们愿降肯定很高兴。若是贼匪愿意调头去打贼匪,那就更高兴了。哪怕再不济,贼匪降后,他们也会把贼人押送入京,毕竟活的贼首肯定比死的更有价值。
偏偏刘钧不一样,巫山城时如此,现在烂泥沟还是如此。
在巫山刘钧杀了数百,在烂泥沟他明显不会只杀两个。果然,刘钧下令,根据审讯出来的情况,对俘虏进行甄别,那些新加入贼匪一年内的单独关押,他们会优待处置。而那些加入贼匪时间较长,担任着头目的,手上还血债累累的,直接就地正法。
那些加入时间虽然也很长,但如果只是在战斗时杀过人,平时没有残害百姓,奸淫妇人的可以免除一死。另外贼匪中武艺本领较强,但又不是生性残暴者,可以挑选补入九头鸟营。
虽然刚打了几场大胜仗,但一来是伏击战二来对付的只是一群连兵都算不上的乌合之众,还靠的是火器之利。但总有天他们会遇上凶悍的对手,火器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万一遇风遇雨,九头鸟就麻烦了。
这也是刘钧一直保持着很大数量的冷兵器的原因,不过杀手队新兵太多,骑兵队和夜不收等马队也缺少骑射精湛之人。贼匪中虽然乌合较多,但也有一些是本领比较强的。刘钧希望从中挑选一些可用之人,加入到九头鸟营中。不过对入选条件很严格,那种残暴的肯定不能要,那种过往残杀百姓奸淫妇人的肯定不能要。虽然除掉这些,也许能入选的很少,但刘钧也宁缺勿滥。
他补充人是为了加强九头鸟的战斗力,而不是要让九头鸟良好的风气被污染。
“这可能会有很多人要被处死,是否先请示下梅督?”
“不用了。”
傅山叹了一声,也放弃了对刘钧的劝告,其实他对这些人也没好感,“杀了也干净,只要不出乱子就好。”
“杀了他们能有什么乱子,杀他们算是只诛首恶,杀了他们,把其它贼匪甄别开来,打散关押,区别对待,严密监视,贼人群龙无首,失去组织,只会更好安置,根本生不起乱来。若留着那些人,才容易生乱。”刘钧道。
刘钧一个就地正法,顿时又有五百多贼匪骨干被杀。俘虏营中,刘钧被俘虏们称为刘阎王。
那些人直接在俘虏营被处死正法,俘虏们一起观看行刑,这也算是一个杀鸡儆猴的做法,行刑过后,刘钧被俘虏们暗地里称为刘阎王。
接下来官军向俘虏们宣布了肋从不问,以及从中招募武艺熟练者的消息。
不出意料,俘虏们都很安静,没有人闹事。而想要报名进入九头鸟的贼匪更多,许多人都觉得只有加入了官军,才能真正逃过一死。不过招募处审核十分严厉,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招了半天,最后招募了五百人,这些人中有弓箭射的极好的,有马术精湛的,也有些健壮力大者,刀剑棍棒者用的好的,甚至还招募到了几个炮手,原来也是官军边镇中的炮手。
到了近黄昏之时,战场也打扫的差不多了,具体的统计数字也报上来了。
将一项项的统计报告加起来,就是这场战斗的结果了。
这场烂泥沟之战,说来也和巫山之战差不多,铳炮直接就把贼人击跨了。战场击杀贼匪达七百余人,投降的更多,两部贼匪总共有五千多人,另外还有几百个妇人,以及近千给他们运送粮草的民夫。
战场击杀五百余,战后处死五百余,剩下的俘虏还有四千余,另外加一千余民夫和那几百可怜的妇人。
“两部贼人的战马本有两千余匹,有七成完好,死了一百余,还有三百多受了伤。另外铁甲皮甲等缴获了近千套,刀枪弓箭等数千副。”
“粮食也缴获了几十车,另外还有不少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
顺天王和混世王二部中都有数百精锐的老兄弟,这些人都配备双马,还大多有甲,堪称精锐。
一下子缴获了一千多匹战马,这算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了。当然,这次收获的还不仅是战马,还有上千套甲,几千副刀枪。另外还有就是贼匪们携带的战利品了,金银首饰等都有。这些贼匪哪怕是进军之时,都还随身携带着这些。
“光金银加起来就有好两三万两,另外那些首饰珠宝等加起来,估计也能值上万两。这些东西要造册预备上交吗?”
傅山记得刘钧巫山一战后也缴获了不少的战利品,但除了一些携带不便的首饰衣物等禀报上交后,其余的金银可都是直接造册后进了九头鸟的库房。傅山加入九头鸟后也才发现,九头鸟严禁私藏战利品,所有的缴获都要交公,而且执行的很好。
比起官军来,这又一项让人佩服的地方。
“这些都是我们辛苦得来的,当然没理由上交。咱们为朝廷征战,可现在为止朝廷都还没有真正拔过我们粮饷呢。既然如此,这些缴获自然留下,也算是军需之用了。”
刘钧从不指望朝廷的军饷,按如今这个世道,大多数官军都被拖欠粮饷。而就算有面子有关系,上面拔银钱给你,可经过一层层的克扣后,能够有四成到手中就得谢天谢地了。更不用说,赏赐等银钱更加难到手。
而九头鸟向来薪水赏赐较厚,指望朝廷的那点钱,九头鸟早乱了。刘钧以往也是靠东拼西凑的弄银子,但过去兵少,随便化点缘就能撑一段时间。可现在上万人马了,刘钧的经济压力还是很大的。出兵在外,又不能如其它官军一样抢掠地方,那么现在这作战获取的战利品,难道他还要傻乎乎的上交?
不过刘钧两次胜仗都隐瞒了战利品,当然也得给将士们一些好处的,激励一下士气的。
“传令下去,巫山之战和烂泥沟一战的功绩统计出来之后,立即按功发下赏赐。另外,通令全军,所有九头鸟将士俱授加赏一次,每人赏二百积分。”(未完待续。) 第175章 兵不厌诈
(); 打了大胜仗,大家都很高兴,而刘钧宣布全军加赏一次,更是让士兵们兴奋不已,大声欢呼。
天黑下来,烂泥沟点起一堆堆的篝火,啃了几天的干粮之后,终于可以生火做饭,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了。
“大人,咱们连取两次大捷,接下来是不是趁胜进军大昌城?”教导营坐营官王谦一面啃着一块羊排一面问道。他们歼灭了顺天王等数千贼匪,也顺利接收了他们随军的粮草。这些贼匪用千余民夫随军运送粮草,除了他们在大昌城抢夺的粮食外,车队里还有不少的美酒干肉,甚至还随军带着抢来的数百只羊和几十头猪牛和许多鸡鸭等。
除了九头鸟早有规定,战时不得饮酒,因此没有动那些酒外,其余的牛羊等倒是让九头鸟今天的晚餐极为丰富起来。
在战时野外行军,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丰盛晚餐,也确实不易。连刘钧也拿着把刀忙着片烤羊肉,吃的满嘴流油。不过听王谦说起下阶段的计划,他放下刀子道,“按照事先与梅督商议好的计划,是梅督率人在巫山拦截水路过来的贼军辎重队,而我们率军在陆路拦截贼军大部。”
“现在,我们已经成功的歼灭了陆路来的贼军,我相信梅督他们也肯定歼灭了那支水路来的辎重队。接下来咱们在这里等候梅督率部来汇合,然后一起发兵大昌城。”
计划就是这样,当初作计划的时候,并不曾想到九头鸟在烂 泥沟能够取得这样完美的胜利,一下子全歼了贼军,连个漏网的都没有。
王谦欲言又止,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刘钧早猜出他想说的是什么,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次胜利确实有些出乎预料,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就可以去冒险。张罗二贼盘踞大昌城,他们手下还有数万人马。若我们就这样跑去大昌城,并没多少优势。”
“别跟我提什么假冒贼军去诈城,这太冒险。”
王谦闭上了嘴,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就是换上顺天王等人的衣服,然后打着他们的旗帜回到大昌城下,谎称是兵败而回。等诈开城门后,再大杀痛杀。
不过刘钧却不肯冒这样的险,就算贼人真的无脑的相信了他们是败逃回来的顺天王等部。还打开了城门,可刘钧觉得万把九头鸟就这样进入几万人的贼穴之中,那是完全把九头鸟的优势给浪没了。
九头鸟屡战屡胜,任的是什么 ?凭的是火器,每次要么靠的是依城而守,要么是伏击作战,打的是那种阵地战,靠的是城墙、壕沟、或者干脆就是战阵来保护那些火器部队,以此抵消九头鸟做为一支新军的许多弱点。九头鸟的弱点很明显,建立时间太短了。还没有经过足够的训练,打阵地战还好些,毕竟互相依靠。可如果是那种大乱战,不说没有经验,还会使得火炮失去作用,火铳部队也很难发挥出作用来。
因此刘钧才不会为了那么一丝入城的机会,就拿自己的全部家当去冒险。
其实若不是粮草问题,以及怕贼匪向其它地方逃窜,刘钧都不想主动去打,他更希望驻守城中。等着贼人来攻。可惜现在的局势,却必须得是他们去进攻。
“咱们就在这里等侯梅督来会师,再一起进军大昌城下。”
让刘钧独自率部去大昌城下,刘钧是不愿意的。虽然那样做,能够突其不意,可把贼匪堵在大昌城中。可刘钧更谨慎,他担心万一贼人狗急跳墙,到时杀出来跟他对干,那他带着万把人就在城外那开阔的地方结阵对战数万贼匪。哪怕能挡的住,可也肯定会有很大的伤亡。
等梅之焕他们来了,哪怕他们那几个营多是些充样子的,可起码数量上也壮大不少。
“要不我们再派人去大昌城,告诉献贼说巫山来了大部官兵增援,顺天王他们增援扫地王,可也依然难以攻克巫山,请张献忠再派兵增援?”傅山提议。
“已经骗了张献忠一次了,只怕第二次他就会起疑吧?”王谦道。
“张献忠又不知道我们先前是骗他,我觉得倒是可行。咱们就让人去谎称说巫山得了秦良玉的白杆兵增援。”
秦良玉的大名天下皆知,白杆兵更是天下精锐,且又离巫山也确实不远,如果说巫山得了白杆兵的增援,导致前后两支兵马都没能攻下巫山城,也确实可信。
“万一张献忠被秦良玉的名头直接吓跑了呢?”
“那我们就可以说巫山城得了白杆兵增援,但数量不多,嗯,三千如何?告诉张献忠,说这三千白杆兵不是秦良玉亲统,说不定他就会来了。我记得崇祯七年时,张献忠曾入过川东一次,那次他攻下了夔州奉节,结果秦良玉统兵来战,把张献忠打的大败而逃。如果巫山城只有数千白杆兵,说不定张献忠想要报仇呢!”
刘钧拿起刀一边刀着烤羊腿,一边接着他的话道,“等张献忠一路赶来,咱们就可以在这里再伏击他们一次。”
“就是这样!这里还有现成的壕沟工事呢。”王谦哈哈大笑道。
刘钧想了想,觉得这个计划倒也没有什么破绽,反正如果张献忠上当了,那他们就可以在这里伏击他,如果他吓跑了,那他们可以去收复大昌城。
“可有一点,万一梅督那边没能全歼顺天王他们的辎重队,有人跑回去了,那咱们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辎重队顺江而下,应当先于我们跟梅督开战,若是有漏网的只怕早已经跑回了大昌城,禀报了张献忠了。”
“可辎重队就算回去报告水路的伏击,也不一定会知道陆路的情况吧。”
刘钧再次放下刀子,他感觉到这其中确实有一个机会。这个时代通讯联络毕竟落后,东西水陆两路进兵,水路遇伏兵败,可就算他们逃回去了,又如何知道陆路的情况呢。
“如果我们派人假扮成顺天王的人,跑去大昌城禀报张献忠,说巫山城得到了增援。扫地王他们已经被击败,而现在顺天王他们的这两营人马也被困住,你说张献忠会不会来救援?”刘钧问。
“那得看有多少官军。”傅山道。
刘钧想了想,“你说我们如果把实情告诉张献忠。他们会有何反应?”
“什么实情相告?”
“我们就告诉张献忠,巫山这里现在是由梅督亲自坐镇伏击包围了他的部队,你说他会不会来。
“不是秦良玉的白杆兵增援了巫山,而改成梅督率湖北兵逆江而上进驻了巫山?”傅山等人都有些意外。
“也许可以试试?”
大昌城。
八大王张献忠和曹操罗汝才两人坐在一起,脸色阴沉。
“贺兄弟那边还没有半点消息回来?”曹操问。
张献忠摇了摇头。“武兄弟那边有消息么?”
“石牛入海,毫无消息。”
张献忠那张有些腊黄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虑,额头上的那道疤隐隐做痛。那是当初被左良玉拿刀砍的,若不是当时有头盔挡住了些力道,只怕那一刀早将他头颅劈开两半了。
“他们两个会不会已经没了?”张献忠伸手按着那处伤疤说道。
“不太可能,他们可是带着五六千人。”
“那败逃回来的人说,他们在大宁河巴雾峡突然遭到大批船只的攻击,都是些大船,船上满载官兵,而且还有许多火炮火铳。你觉得这些人说的是实话吗,如果是实话,那些官兵又是哪来的?”
曹操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实话,我细细打听过了,有人说看到有船上打的旗号是总理大旗。还有人说,那些船上的官兵都操的是湖广口音。我怀疑,那些官兵可能是新任六省总理梅之焕的兵马。”
“不可能,朝廷才刚任命梅之焕为总理,接替熊文灿。他怎么可能一下子跑到了四川来。”
“可除此之外,也别无其它的可能了。”
两人都对巫山那边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连续派了两路兵马过去,结果先是扫地王派人回来要增援。接着水路被击败,陆路毫无消息。
“报!”
“禀报大王,有顺天王的人回来了。”
“什么?”张献忠和罗汝才二人大惊,都腾的站起来,“人在哪里,马上带进来。”
很快。亲兵带进来两个人。
“你们是顺天王的手下?”
那两人有一个站了出来,“回八大王,小的就是顺天王的手下亲兵,叫做牛五。”
“快说,顺天王和混世王他们现在在哪,情况如何?”
“回八大王的话,我们自大昌城出兵后,一路向巫山行军,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一直快到巫山城下时,突然遇到了些扫地王麾下的兄弟,原来扫地王和十反王二部已经被官军击败,二部溃散开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大王,这事不如让这位兄弟来说,他是扫地王麾下。”
张献忠这时打量了那人一眼,觉得眼熟,然后很快想起来,“我记得你,先前就是你回来请的援兵。”
“八大王记性果然好,确实是小的。”
“那你说,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史德彪继续冒充了扫地王的亲兵,而另一个顺天王的亲兵却是真真切切的,不过他已经投降并加入了九头鸟。在两人的叙述下,张献忠和罗汝才得知了巫山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新任的总理梅之焕和湖广巡抚袁继咸、郧员巡抚李长庚得到任命之后,既没去京城面见皇帝,也没去郧阳见督师,而是竟然直接召集了一万湖广兵就坐着船直奔四川而来。当他拿下大昌城时,梅之焕也率兵进驻了奉节和巫山。
扫地王和十反王进攻巫山不利,正是因为城中已有湖北兵协防。随后梅之焕率兵增援巫山,击败了扫地王和十反王。
然后他们又直接在大宁河巴雾峡上以江船载炮,击败了顺天王的水路辎重队。
不过各个坏消息中,还算好的一个消息就是,顺天王和混世王在巫山遭遇官军,目前已经被围困,但折损不大。
“顺天王等派属下等数十位兄弟乘夜突围出来报信,还请两位当家的火速救援。”
听完详细禀报,张献忠和罗汝才都沉默了许久。
“带这两位兄弟出去吃饭,另每人赏银十两。”
等其它人都离开后,张献忠和罗汝才又沉默了好一会。张献忠叹了一口气,转头问罗汝才,“你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吗?”
“让下面查一查,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两人,若是没人认识,那也许可能是诈,如果有人认识,二人确实是扫地王和顺天王的手下亲兵,这事**就错不了了。”
“草,梅之焕居然这么胆大,带着万把湖广兵就敢来拦截我们。”
曹操捋了捋下巴,“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梅之焕胆大归胆大,可也确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吗?杨嗣昌一直以为我们会去陕西,把重兵都集结在鄂陕边界,可这新任总理却早猜到我们会来四川,直接坐船赶来拦截,这个梅之焕,很不简单啊。”
“再不简单,他不也就万把号人。一万湖广兵,估计也顶多就是地方卫所军,能有多厉害。也就是曹威和贺国现这些没脑子的蠢货,定是轻敌大意,毫无防备,才会中伏。”
曹操叹了口气,“现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啊,杨嗣昌虽然之前料错了我们会进四川,可现在肯定正在四处调集兵马追击而来。偏偏现在梅之焕又抢先一步进入川东,现在还围了我们上万人马。贼人这是前堵后追啊。”
“怕他个鸟,既然梅之焕不开眼敢来拦我们的路,那我们就先一脚把他踢开。”
“你意思我们要去巫山?”曹操问。
“为什么不去,难道我们要把贺国现他们那上万人马丢掉?而且现在杨嗣昌等还没到,咱们若是不趁此机会先干掉梅之焕,那以后肯定更麻烦。’
“怕只怕梅之焕不好对付。”
“不过万把号人而已,贺国现他们是轻敌大意,若是早有防备,官军也没什么可怕的。左良玉不也刚刚被我们打的全军覆没?这回咱们正好把崇祯那鸟皇帝新任命的总理给砍了。”
曹操沉吟片刻,“好,如果等查明那两个报信人身份可信,那我们就出兵巫山。”(未完待续。)
PS: 白天停电了,现在才来。谢谢书友150825114804335、白云过隙01、历史逝去的真相、MWEB 的支持,谢谢你们! 第176章 心狠手辣胆子大
张献忠对两个报信人的身份验证进行的很顺利,牛五确实是顺天王贺国现的亲兵。 ¥℉,各营联合有段时间了,牛五也是经常跟随在贺国现身边行走的,因此认识牛五的人不少。
唯有那个扫地王的亲兵认识的人不多,大部份人都没什么印象,最后还是张献忠的一个亲兵拍着胸脯说他跟这位兄弟很熟。其实这人也就是上次跟史德彪一起吃饭喝酒觉得很是相投而已。
既然已经确认二人身份,张献忠和罗汝才也就基本相信了二人。当天张罗二人就下令拔营东向,数营贼匪新老弟兄达到近五万人。因为人数太多,船只也早交给了前面两部出发的扫地王和顺天王的人,因此这几万人马直接走陆路向巫山进军。
离开大昌城时,张献忠派了个信使去大宁城,让过天星惠登相稍后直接出兵奉节,他们大部队攻下巫山后就会往奉节与过天星部汇合。
在张献忠他们五万人马杀到巫山,那还不是马到成功旗开得胜的事情。
五万多人马出城,拉起了数里长的队伍。等队伍离开了,身后的大昌城也一片火光,张献忠自己不守大昌城,却也不打算完好的还给官兵。他派人四处纵火,将大昌城付之一炬,甚至还从城里强征了上万民壮运输粮草和劫掠来的大量战利品。
大昌城和附近的百姓,年青人不是被招募入军就是被强征为民夫,剩下的不是老的走不动路的就是那些孩童。大昌城已经十室九空,完全毁了。
烂泥沟。
梅之焕接到刘钧的报捷后,立即率领大部赶到烂泥沟,除了在巫山和奉节各留守了一部份人马后,梅之焕带来了两个营。
一到烂泥沟,梅之焕首先那个俘虏营,数千名俘虏坐在营地里。正在听九头鸟的军官训话。
“顺天王和混世王在哪?”梅之焕一见到刘钧立即开口问道。
刘钧一挥手,两个已经处理过的人头装在木盒中被捧了过来。
“你又把他们杀了?”梅之焕瞪了刘钧一眼,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这些都只是些小鱼小虾,何必在意。等抓到张献忠,我保证不杀,给你留个活的。”刘钧嘻笑着道。
“你当张献忠是鱼鳖啊,想抓就抓?”
“大人,我已经下饵,而张献忠已经咬钩,这次。咱们还真有很大机会抓住张献忠。”刘钧一边便把他们的诱敌伏击计划当场禀报。
梅之焕和李长庚袁继咸三位大佬一听,都不由的吸了口冷气,这个刘钧手黑不说,心还狠,诱敌伏击两次了,两次大获全胜,可现在一个梗他居然还要玩三次。
“张献忠不会这么蠢吧?”袁继咸也觉得有些太小瞧黄虎了。
“张献忠只不过是一个流贼而已,诸位也不用把他高我的探马刚回报,献贼已经尽起大昌五万贼匪而来。离开前,他已经将大昌城付之一炬了。”
“咝,这献贼还真上当了。”梅之焕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是情报的不对等,献贼自复反谷城以来。一直还算顺利,尤其他把过去打的他一直喊左爷爷的左良玉都给打的全军覆没,还玩弄了杨阁部一回,成功的跳出包围圈。进入了四川。他一时有些膨胀轻敌,也是正常。何况,梅督和两位巡抚大人刚刚复出。这些贼人似乎有些小瞧诸位大人了。”
“那这回我们就让他瞧瞧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厉害。”梅之焕握着拳头道。
刘钧将梅之焕等迎入临时的中军营帐里,然后向他们仔细的误报了烂泥沟的作战经过,当梅之焕等听到刘钧这次以零死零伤的震慑战损而将五千余贼匪歼灭,斩杀顺天王混世王二反贼匪首在内的一千余贼众,俘虏四千余,另外还解救了千余民夫,几百妇人。
梅之焕这个时候都懒得去纠结阵斩的那千余人,里面还包含了战后处死的二匪首等数百贼匪骨干了。
梅之焕身旁的标下前营坐营官胡公国充满钦佩的道,“刘参将真是用兵如神,令人赞叹。”在刘钧他们在此阻击敌人的时候,胡公国则率领着在巫县的三个营的官兵,在巴雾峡伏击了顺天王他们那千余人的辎重队。
结果固然是他们大获全胜,可最终也付出了二百多人的伤亡。就这,胡公国等还都十分兴奋,觉得伤亡很小。可现在家刘钧,也是三个营,对付的却还是五千多贼匪,结果却做到了零伤亡全歼对手。
“其实是贼匪士气不高,我们则是以逸待劳,早做布防,且依靠炮火之利。”
“不用说那些,哎,长江后浪推长浪啊,我老胡是真正服了你了。刘参将,以后记得有空教我两手,让我也学点。”
“什么刘参将?”刘钧已经听胡公国两次叫他参将了。
梅之焕在一边笑着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进军四川的时候,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加封你为参将了,是我的总理标营参将。恭喜你,又升官了,而且不但提升为参将,你原来的署都指挥佥事的署字也去了,现在是正式的都指挥佥事衔了。”
梅之焕打量着刘钧,半年多以前的时候,他偶然在路边茶铺与刘钧相会,那个时候,刘钧上只是一个打抱不平的年青人,普通的武学生员,想着去刘家认亲,结果还被人拒绝。可转眼间,这年青人却已经成了大明的参将了,二十岁的参将。
真正是乱世出英雄,时也势也,放在承平之时,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呢。不过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对于刘钧的晋升,也怕没多少人能有意见。毕竟天下比参将高的副将总兵巡抚总督等多了去了,可这些年真正能打的却没几个。刘钧虽年轻,可短短时间内却是连连得胜,相当难得了。
胡公国笑着对刘钧道,“刘参将真是官运亨通,当初做上从九品的巡检还没几天,立即就升了从八品的练总。结果练总位子还没坐热呢,转眼又被提升守备,刚得任命,然后皇上又钦封游击。这游击还没做两月呢,又提拔为参将了。这样下去,用不了两月,估计又得升副将了。”
另一边的鲁元让接道,“哪用的着两月,刘参将入川以来,接连取得巫山和烂泥沟两场大捷,两战皆歼灭贼匪五千余,并连斩扫地王十反王顺天王混世王四个贼匪首领,这等战功,只怕一奏到御前,一个副将都轻了,说不好就得封个总兵了。”
大家一起笑着恭贺刘钧,不过说归说,但大家也都觉得刘钧年纪轻轻就已经升到了参将,只怕短时间都难再获得升了。
刘钧的这个参将,属于是总理标营的统兵官,因此算是协守参将。大明的参将一般有两类,一类是协守参将,也就是跟总兵在一城,或者直接在巡抚总督总理督师下面统领标兵的参将,这类参将没有自己的防地。
而另一类参将,则是分守一路,应此也叫分守参将。分守参将的份量应当是比协守参将重的,但不管怎么说,刘钧现在已经是正式参将了。
“刘参将,现在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伏击计划!”李长庚笑着对刘钧道。
两天后,夜不收飞报贼已在二十里外。
可这个时候刘钧却完全没有半点兴奋激动之色,贼匪大军一路行来,直往这个陷阱里撞来。可现在刘钧却有些犹豫了,是的,他犹豫了。
站在军帐里,刘钧帐下流下来的一排排雨水,心里无比郁闷。
就在张献忠这条大鱼已经上钩,他要收线的时候,天公却不作美,一直晴朗的天,自昨夜起突然降下大雨。
雨下的很大,而且下了一夜后到今天也还没有半点停歇的迹像。虽然天要下雨,属于没法阻拦的事情,可对于刘钧来说,这场雨下的太不及时了。
雨一下,九头鸟的战斗力基本上直线下降,甚至不是下降一星半点,而是下降了一半都不止。现在九头鸟连三成战斗力都不到了,这仗怎么打。
雨一直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虽然九头鸟的将士们都配有雨披,可他们的火铳却无法在雨中使用了。火炮也差不多,大受影响。
没有火器,仅凭着刀枪来对战数万贼匪,刘钧真没什么信心。
刘钧这个时候想,要是他的飞龙铳都是燧发枪多好啊。
刘钧还在犹豫,梅之焕却没有犹豫,贼人将至,这个时候哪怕九头鸟的火铳发挥不了作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给火炮做个摭雨的顶篷,至于火铳用不了,弓箭也大受影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这个时候我们也无法退缩了,贼人已至,我们临时撤退,是相当危险的。”梅之焕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道,“不过就算没有火铳,火炮弓箭会受影响,但我觉得并不用畏惧。只眼们有五营人马集结于此,依然占有地利,贼虽倍于我,然皆乌合。”
说到底,这一战非打不可。
胡公国也知道九头鸟虽然以往打的犀利,但多凭的是火器。这次天降大雨,九头鸟战力大为下降,因此他主动站了出来,提出由他们来担当主力,九头鸟做为配合协助。
“要打的话,只能更改作战布置。”刘钧见大家都要打,他也只能支持打这一仗了。“咱们依然四面设伏,但这回得靠冷兵器夺取胜利。”(未完待续。。) 第177章 请尚方宝剑
川鄂边界,鱼渡溪。
湖广总兵官左良玉与陕西总督郑崇俭,终于带着所部前来与杨嗣昌汇合。
临时中军大营,一名年青的武官高声喊道,“督师升帐!”
虽然是在战时,可督师升帐的那些排场,放号炮,擂鼓奏乐,各官员将校大声报名参见等种种仪节,却依然照旧,不能减免分毫。
杨嗣昌已经换上了一品仙鹤补子大红红丝蟒服,头戴七梁冠,腰系玉带。他走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名武将,手捧着用黄缎绣龙套子所装着的皇帝御赐尚方宝剑。
参见的官员们早已经分左右肃立恭侯,静静的毫无声音。在大帐四周,立着的是杨嗣昌出京时皇帝所拔给他的京营卫士。
杨嗣昌在中间坐定,习惯性的重重咳嗽了几声,然后目光向诸文武官员身上来回扫了两遍。
陕西总督郑崇俭、河南巡抚李树初、中官刘元斌,监军御史万元吉等都从这咳嗽声中感受到了督师的威严。
接下来郑崇俭等依次上前行礼参见,然后是河南总兵陈洪范、湖广总兵左良玉,援剿总兵虎大威、猛如虎,及陕西副将贺人龙、李国奇,湖北副将杨世恩、罗万邦,湖北副将刘国能、李万庆,河南副将陈永福等诸将依次上前拜见。
尚方宝剑就捧在那里,督师又是以内阁大学士加礼部兼兵部尚书衔督师,还有着一个太子太傅衔,各文武都感受到有几分压力。
杨嗣昌在帐中只给总督郑崇俭以及两位监军和巡抚李树初及几位总兵官设了座位,其余数十位副将、参将、游击将军全都只能在参拜后肃立两侧。
杨嗣昌脸上也没有寻常的温文儒雅、和蔼可亲,此时脸上只有十分威严。
参见礼毕,杨嗣昌先请出了尚方宝剑,然后大声喝斥京营将领刁明忠所部不遵军令,劫掠百姓等数条罪责。
“刁明忠御众不力,鞭打四十。殷大白身为监军佥事更加失职,请尚方宝剑。斩!”
杨嗣昌高声喝令,两边自有卫士拥出,一把擒下拥有副总兵头衔的京营将领刁明忠和他的监军佥事殷大白出去,刁明忠两人完全没有想到杨嗣昌居然突然发难。拿他立威,当下连连求饶,可杨嗣昌根本不为所动。其余将领还想要求情,可杨嗣昌怒目一扫,诸将便都不敢说话了。
片刻之后。卫士拿个木盘将殷大白的首级端了上来。血洒洒的一颗人头,眼睛还没合上,死不瞑目。
杀了殷大白之后,杨嗣昌又把刁明忠鞭打四十记。
鞭打副将,斩杀监军佥事,杨嗣昌这一手杀鸡儆猴立即取到了极好的作用,在座诸将都不由的生畏。
借殷大白和刁明忠二人立威之后,杨嗣昌又让人取来一个盒子。却是他为左良玉所请得的平贼将军印。
“昆山将军,陛下对你寄以非常厚望,特敕封你为平贼将军。授此平贼将军印。”
左良玉看着那方印章,心里激动万分。在房县一战,左良玉全军尽没,还把总兵关防大印给丢了,成了个没印将军,可谓是受尽耻辱。另一方面,兵败之后他又十分的畏惧,生怕皇帝因此降罪处制。
可现在,杨嗣昌不但没降罪于他,反而为他请来了平贼将军号和平贼将军印。这真的是一份大恩。平贼将军号可不是简单的名号。在大明朝,如今总兵有很多,但能得将军名号和挂师的,却很少。
如满桂任山海关总兵时就得授平虏将军印。平贼将军固然不如平虏将军。但能得此印,却立马能与其余诸总兵区别开来,在剿匪的诸镇兵马中,平贼将军就将位在诸将之上。如今各镇齐集,不说河南总兵陈洪范与他官职相当,另外虎大威和猛如虎两位都曾任过总兵官。不过也都因年初清兵入寇之事而被贬职,派到中原随军剿匪。
现在得授平贼将军,左良玉立马就从被诸将嘲讽的无印将军,变成了挂印将军。
杨嗣昌一直注意着左良玉的反应,见他得印之后满心欣喜,对自己很是感激,心中很是满意。一个平贼将军,就把左良玉收笼到了麾下,十分值得。
接着,杨嗣昌又授任陕西副将贺人龙为陕西总兵,接替调任河南总兵的陈洪范空出的总兵位子。
“诸位,现在献贼曹贼皆已窜入四川,为了避免二贼荼毒川中,造成更大的动乱,我们必须迅速追上贼匪,将其剿灭于川东。”
杨嗣昌现在集结了数万大军,自信满满,他现在就在等一个消息,等梅之焕被献忠曹贼击败的消息。在他看来,梅之焕就误打误中的猜中了贼匪逃窜的方向又如何?而他认为,如果不是他在鄂陕边境上布下重兵,贼匪也不可能去川中,而肯定就是去了陕西了。
但梅之焕就算利用了他的布防,而跑到四川去,可他利用出其不意伏击张献忠一次,难道还能伏击两次?张献忠现在联结了五六万贼匪,岂是梅之焕那手下万把人能挡的住的。
不过梅之焕要作死,他也不拦着,他在四川拦截贼匪,对自己也是有利的。现在他集结了数万官军,正好趁贼匪与梅之焕等互斗之时,来个坐收渔人之利。
正在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梅之焕的败讯能传来的时候,外面就有亲兵报有梅之焕的军情到了。
“梅之焕败的这么快,那自己可得加快行军了。”杨嗣昌心里窃喜,一面让那送信人进来。
“小的梅总理麾下,奉总理之命,特来向杨阁部报捷。”
“报捷?”杨嗣昌噎了一下。“报什么捷,巫山之战的捷报,不是几天前已经报过了吗?”
“回阁部,这次报的不是巫山之战捷报,几天前,梅总理麾下胡游击率部在巫山东面巴雾峡上伏击歼灭贼匪一千余人。”
杨嗣昌听说梅之焕又打了胜仗,不但没有半分高兴,心里还几分不喜。等听说是歼灭了千把人后,不由的冷笑两声,“原来梅总理率部又斩杀了上千贼匪。嗯,辛苦你跑这么一趟了,带下去赏银一两。”
虽是称赞,可话里却明明透着股嘲讽的味道。
“回阁部。小的还有一个捷报。”
“还有什么捷报?”
“巴雾峡之战的同时,梅公麾下刘将军率部在烂泥沟设伏,一战歼灭五千余贼匪,并斩杀献贼和曹贼麾下两员大将顺天王和混世王。”
杨嗣昌半天没说话。
左良玉等诸将也都充满震惊,他们也是到了鱼度溪之后。才知道了梅总理已经抢先一步入川,挡在贼匪前面,而且刚入川,就歼灭了贼匪五千余众,并阵斩了扫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杨友贤二贼首。
杀了二贼歼灭几千贼匪,确实已经不错了,但还没让这些总兵副将们震惊的地步。可这才隔了几天,又歼灭数千贼匪,又阵斩了二反贼匪首,这就有些不正常。尤其这两战还都是那个刘钧所指挥的。这他娘的刘钧是谁?
好些个将领都还从没有听过刘钧这个名字。
“一定是贼匪太蠢!”杨嗣昌震惊之余,只能这样想了。他绝不承认,梅之焕料敌先机,刘钧用兵如神。
等杨嗣昌听说张献忠和罗汝才已经尽起大昌城的五万余贼匪杀向巫山的梅之焕刘钧时,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左良玉听令,本督命你率本部兵马立即进军大宁城。”
“贺人龙、李国奇听令,你们二将率陕军立即进军大昌城。”
“虎大威、猛如虎二将听令,你们二将立即率京营兵马进军奉节。”
一连下达了三条命令之后,杨嗣昌又加了一句,“各部进驻各城之后。务力严守城池,没有本督之军令,绝不可轻移分毫。”
河南巡抚李树初提出贼军正大举向巫山进攻,这个时候应当赶紧增援巫山。与梅之焕所部配合一起,在巫山与贼军决战。
可他的这个建议被杨嗣昌否决了,杨嗣昌提出,现在贼军向巫山进发,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官军这时可迅速进驻大宁、大昌和奉节三城,这三城正处于巫山的西南面。如果能抢驻这三城。那就等于把贼匪南下川中的道路拦截了。
而他则率大部队赶往巫山与贼决战。
至于梅之焕的安危,那当然是不用担心的。梅总理短短时间,已经连续三次报捷,歼灭贼匪过万,擒斩数名贼首,这样的本事还需要担心贼匪进攻?
“大宁、大昌、奉节三路专守一地,防止贼匪南遁,本督率其余诸部专门进剿。各部皆须谨遵号令,若有敢违令抗命者,莫怪本督请出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杨嗣昌心里巴不得梅之焕和贼匪们打起来,这样他有机会把贼匪再包围起来,一举剿灭建功。至于梅之焕是不是能撑的住贼匪的进攻,他并不在意。
......
通往巫山的半路,张献忠和罗汝才登上一座高坡打量着对面突然拦在路上的官军。大约五六千人,基本上都是步兵,就那样摆开军阵,拦在路上。
“官兵不过如此!”
斜风细雨之中,张献忠披着件雨披,打量了几遍之后就下达了评论。那些官军数量倒是不少,可他们半路拦截,却既没选在那些易攻难守的关隘之处,也没有选在那些山沟谷道那种易于埋伏的地方。
官兵选了个开阔平坦的地方,一眼望去,一片平坦,周边根本没有利于防守的险要,也没有可供埋伏的地方。官兵这是直接把那些优势给放弃了,他们想凭这几千人马就拦下他这五万大军?
可笑,自不量力。
“当心有诈!”曹操罗汝才眯着眼睛打量了对面官兵军阵许久之后,出声提醒道。
张献忠哈哈大笑一阵,“是不是有诈,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178章 假戏成真
“官兵根本不会打仗!”
这是张献忠仔细观察敌阵后的最终想法。这支大约五六千人的官兵选择在半路拦截他们,放弃了城池之利,本身就很愚蠢。而且他们还选了这么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既无险可守,也无伏兵可埋,那么他们就要靠这五六千人迎战他的五万之众?
看起来官军似乎很勇猛,可张献忠只会认为他们很愚蠢。也许官军会有火器等优势,但现在天降大雨,火器根本无用。
官军就这么平地摆阵,连个营寨都没有立,他们拿什么来战。张献忠不由的在想,就这么愚蠢的官兵,为什么扫地王、十反王、顺天王、混世王等会打不过。
总之,官军摆出的阵势,无论如何都是来送死的。
张献忠看的一阵冷笑。
“也许这只是官军的诱饵!”
张献忠的军师潘独鳌站在一边,也打量了对面的阵形半天,也一样觉得官军这样是来送死的。但潘独鳌向来小心谨慎,他原本是湖广应城人,有着秀才功名,家境殷实,后来各地流匪四起。
潘独鳌也和当时许多地方乡绅一样,招募家丁,训练乡勇,他在县城附近建了一支水寨,训练了一支十三人的家丁队伍,准备自保抗贼。崇祯九年的时候,风传张献忠要打应城,城内的官绅富户们纷纷逃进他的水寨避乱。
潘独鳌先是婉言拒绝,后开出条件:凡来水寨避乱者,壮丁入队列听候调遣,准备持械御敌,老弱者每人每天交二两纹银作为生活费,妇女则需交四两纹银才能进寨;来人所携金银细软一律交水寨保管,不得私藏。
潘的这种做法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县里便向潘募捐一万两,然后给他一个教官头衔。结果潘一开始不肯给,后来答应捐出五千两。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县里许多乡绅又告渊强占他人族产,知县一怒之下,将潘收入监牢。最后潘家变卖一半田产,上下打点才将他赎回。
潘因此怀恨在心,回家后等待时机,后张献忠终于杀到附近,潘独鳌主动前去见张献忠。表示愿意归顺,并对张献忠说应城官多财厚,可供军饷,引着张献忠的大军攻破应城。城破之后,潘独鳌将当初告他的那些官员乡绅,凡有仇之家,无不杀尽。
潘独鳌引张献忠军入应城,屠城八日,杀死了三万七千余人,应城县付之一烬。焚毁一空。
潘入张献忠帐下后,曾劝张献忠当取巴蜀为上策,据江南为中策,继续流窜扰乱中原为下策,向张献忠提议打进四川割据一地,建立政权。
后来张献忠决定先取江南,他对潘曾说过,有你助我,这是天赐,并从此以潘独鳌为他的军师。并将他诸义子中最看中的四个义子张可望等四人独成一营,交给潘独鳌训练。
潘独鳌在张献忠营中极得重用,他还替张献忠研究三眼铳,连弩箭以及方阵战术等。亲自传授给张献忠军中的那些将领子弟们。
潘独鳌的话张献忠还是很听从的,当初谷城投降官军,后来谷城再反,以及房县伏击左良玉等,都是出自潘独鳌之策。
“军师所言甚是,不过狗官兵以为我等这般好诱骗?他既然放饵。那我们就先把他的饵吃掉。”
“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左营一条龙、前营二只虎,各率本部给我击溃拦路官军。破敌之后,不得追敌!”
下达命令后,张献忠又叫来张可望、张定国、张文秀、张能奇四义子,“你们随军师率本部在后护卫老营。”
由于流窜作战而无根据之地,因此张献忠和其它很多流匪军一样,走到哪就把家眷老小带到哪。他们把家眷独编一营为老营,平时跟随战营行动,但却又严格分开来,行军战斗之时,哪怕老营就就身边,可战营的士兵也不许去老营看家人,违者即斩。
相隔不远的明军阵前,鲁元孙、鲁元让兄弟俩各本营兵马,摆阵待敌。
“贼人出动了。”
鲁元孙骑在马上,对自己的兄弟喊道,心里充满紧张。双六千对五万,这确实压力很大。
风卷着雨滴打着身上,雨又大了。
此时贼军阵中,一条龙和二只虎各率本营脱离大队,发起了进攻。
“准备迎敌!”
“举枪!”
鲁元孙和鲁元让兄弟俩几乎同时下达命令,号角齐鸣,数千湖广将士同时发出呐喊之声。传令兵策马在阵前飞驰,高声喝令,随着他的命令传过,一字横排开来前阵,一面面的长盾砸进烂泥中,溅起许多泥浆,而更多的前排士兵则将一支支长矛放下,对准了贼人。
数千湖北将士,立即建起了一道铜墙铁壁,钢铁枪林。
献军两营人马发起冲锋,分为左右两边同时进攻,犹如两只铁拳同时出击,他们没有直接冲击中阵,而是选择冲击左右两侧。
冲在最前面的是二营中的塘马骑兵,这些是贼中最精锐的战兵,他们用来突破官兵的军阵的外壳,后面紧跟着的是披甲步兵,这也是贼军的中坚力量,他们将突入官兵阵中,后面跟着的则是大量的轻步兵,这些人可以帮着扩大战果,还可以帮着捆俘虏、搜捕溃兵、监视降兵、打扫战场等。
一条龙贺一龙一马当先,带着本部五百塘马,这些塘马是他这一营的精锐、根本,就如同官军里将领们的家丁,这些人多半都披着甲,戴着铁盔。冲近官军阵前的时候,他们很有经验的开始举起了圆盾。
无数次与官军的战斗经验,让他们很是凶悍,他们虽骑马做战,但并不靠骑射。他们喜欢更直接的方式,策马直接撞到官军阵前,然后掷标枪短矛,这比弓箭杀伤力更强。
“放箭!”鲁元孙看着越冲越近的贼骑,连忙下令。他有些恨这雨天,若不下雨,他的营里也有不少的火炮和火铳,对付这些骑兵是最有效的,可现在,却只能依靠长矛盾牌还有那杀伤力大受影响的弓箭。
一阵羽箭射向贼军,但效果不大,贼骑大多披甲戴盔,甚至身上还有丝绸的披风,而箭在雨中又受了很大影响,这一轮箭支过去,不过数十人中箭,而落马者更只有不过区区数人。
骑兵迅速接近,贼匪们人手一支短矛已经高高举起,然后猛的掷向阵中。
贼骑几乎是贴着阵前投掷短矛,虽然官兵们连忙举盾,可却依然挡之不及,后面持枪的战士一阵惨叫,数十名长枪手被短矛穿透,惨叫倒地。
一骑接一骑的奔至,掷出长矛,然后迅速的从阵前绕过。
官兵还以弓箭,倒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上千贼骑反复冲击官兵军阵的两端,在那铁骑和短对矛的不断冲击之下,两边的军阵渐渐松动,不稳。
而这个时候,贼军的披甲步兵终于抓住时机冲了上来。
两支兵马撞到了一场,枪对矛,刀对盾,鲜血飞溅,短兵交接。
转眼之间,官军的两侧就越发的松动不稳了,这时两支贼骑又绕了回来,开始在两侧不停奔驰游走,用箭,拿刀,将一个个被分割出来的官兵砍杀马下。
官兵开始后退,后退,然后再无法维持住阵形,变成了溃退,败逃。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的预料,狗官兵上来就是送死的,根本坚持不了片刻。”
“八大王,怎么停下来了?”
曹操罗汝才策马赶到张献忠面前,“官军大溃,正好继续追击啊,怎么停下来了。”
“小心官兵故意诈败诱敌!”张献忠记得潘独鳌的提醒。
“哎哟,这哪有什么伏兵,你也想的太多了。让前面小心一些就是了,总不能就这么让官兵逃了吧。一等他们撤回城中,那可就不好打了。”
张献忠想了想,觉得也对,要说诈败诱敌,可这面前也根本没有什么能藏兵的地方。
“嗯,传令,继续追击,不过让一条龙和二只虎小心一些,莫要中贼埋伏。”
命令一下,贼军立即继续追击。
官兵更是直接大溃,完全是亡命而逃。
鲁元孙策马狂奔,十分狼狈,原本接到命令是诈败诱敌,可现在却是败的不能再败了。
援兵在哪,再不出现我们就要被吞掉了。
“砰!”
数声炮响,将追的正高兴的贼军惊醒,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追出了十余里地。一条龙贺一龙连忙勒住马,吓了一大跳,这时四面喊杀声响起,却是一支官军骑兵杀出。
本准备收兵后撤的贺一龙突然发现,官军骑兵似乎很少,也就大约千余骑的样子。
看到这点骑兵,贺一龙又改主意了。
“也许这些骑兵是官军的家丁,看来军师果然料中,官军先前确实是诈败诱敌,不过就凭这千余家丁,就能挡住我们?”
“杀,把他们通通干掉!”
贺一龙挥刀下令,率领麾下骑兵率先冲了上去。
两支骑兵就在那雨中的泥泞里接战,这时先前溃败的官军步兵也开始收拢兵马,回头再战。双方战成一团,张献忠听到消息,连忙率兵赶到。
“杀!”
大队贼匪冲入战场,本来正跟贼军打的难分难解的官兵,立时又支持不住,开始败退。
“还想跑,给我追!”
这回,不用罗汝才提议,张献忠就已经直接下达了全军追击的命令!(未完待续。) 第179章 丢盔弃甲
小秦王白贵见张献忠率部追击,沉吟着向罗汝才道,“大哥,我感觉不对劲啊。”
整十万黑云祥也是点头,先前初遇官军时他们倒没觉得官军会有问题。可等官兵兵败后又出来千余骑兵,然后再败,白贵和黑云祥却反而都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纯粹只是多年的作战练就的一种感觉。
曹操罗汝才听后也开始沉吟,“你们觉得官军是诈?”
“原来不觉得,可现在确实有这种感觉。”白贵点头道,当初罗汝才一直是各路民变军中的一路首领,手下多时有十余万兵马,后来在均州受降时,也还有九营兵马。而这小秦王白贵、整十万黑云祥更是与曹操罗汝才最为亲密,甚至官军中有人称这二人为罗汝才的黑白二护法。
虽然没什么证据,可他们都感觉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也许贼人在故意诈败诱敌。”
“贼人的伏兵都已经出来了,又败了,不可能还有第二路伏兵吧?”说话的是罗汝才先前九营之一的兴世王王国宁,他之前也是与惠登相等受降于均州的五营之一,曾跟惠登相、王光恩等誓不再反。最后除了花关索王光恩,其余惠登相、王国宁、杨友贤、常德安四人还是反了。
“正常情况下应当不会再有伏兵了,可兵不厌诈,谁能保证官兵没有伏兵了?”同是九营首领之一的一丈青张秀道。
这时黑云祥道,“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前后派了两路人马攻巫山,可结果都一去不回。”
曹操罗汝才这时也觉得先前那两路兵马败的实在有些问题,前面回报说扫地王他们第一路兵马败了,混世王他们这第二路兵败被围。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官军那万把兵应当在围着混世王他们,怎么现在却又有这么六七千人来到这里拦截?
曹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得多个心眼。”
虽然一切还都只是怀疑猜测。但乱世之中有时就是靠着这点警觉逃过一劫。不过曹操没去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张献忠。之前张献忠怀疑有伏兵,他说要趁势追击。然后真的有一支骑兵埋伏,现在张献忠击败骑兵追击,他这时又去说不要追击。这不是前后矛盾?
或许有诈,也许没有,谁也说不准。
“就让黄虎带头打前锋,咱们拉后一点。”曹操马上做出了决定,有些自私。但却深得九营首领们的同意。
自复反以来,九营也损失不小,先是王光恩背叛了大家,虽然其余四营最后还是回来了,可入川之后,十反王杨友贤先是没了消息,接着补替王光恩的混世王武自强也没了消息。
再加上跟大家有些离心的过天星惠登相去了大宁,他们九营如今还只剩下了六营。比起谷城复反以来实力迅速扩张的张献忠诸营,曹操他们可就有些相差渐大了。
“若是官兵设有伏兵,那黄虎他们首当其冲。不过我们毕竟兵多势众,到时肯定还是我们得胜。”小秦王白贵的意思很明显,就算真有伏兵,那张献忠他们顶多会有点伤亡,但还不至于有大问题。若没有,那自然也无事。
那边战场上,张献忠和其手下的将领们却已经完全放弃了警惕提防,官军的伏兵都已经出来了,那接下来还怕什么。
面对他们的猛攻,官兵节节败退。这越发的激起了贼匪们的凶悍之气,追击的更猛了。
鲁元孙和鲁元让兄弟俩各率着手下亲兵拼命的往东逃窜,眼看贼匪越追越近,鲁元孙开始让身边的旗手举起了一面绿色的旗帜。
第一面绿旗举起后。败逃的官兵中陆续举起了许多面绿旗。
一面面绿旗在败逃的官军中举起。
张献忠部也发现了,不过在他们的疑惑中,官军并没有突然反身杀个回马枪,或者两边又跑出来一支伏兵什么的。
那些官兵,在绿旗升起后,居然。居然开始丢盔弃甲了。
铁盔、兵器、旗帜,一样样的被丢弃。
贼匪们狂吼一声,开始一边继续追,一边捡盔甲武器。官军虽然打仗无用,但盔甲还是相当精良的。
张献忠看到官兵丢盔弃甲,笑的越发的大声了,“想靠扔铠甲来逃命?休想?”
他带着骑兵丝毫不停,越过那些停下来争抢铠甲的部下,继续追击。
眼看着又要追上了,官军中又开始扔东西了。
这一回,扔的不是铠甲,他们已经没铠甲可扔了,他们开始扔身上的东西。碎银子、铜钱,甚至有些人直接把靴子也扔了,似乎嫌靴子在泥泞的路上影响逃命。
白花花的银子、金澄澄的铜钱,撒在那泥污的路上,实在耀眼。
虽然张献忠带着精锐的骑兵依然没有丝毫停顿的在追击,可后面跟随追击的步卒们却受不了这诱惑,开始停下来捡钱。甚至许多人还开始相互争夺,斗殴起来。
骑兵和后面的步兵开始脱节。
远处故意落下许多距离的曹操举着千里镜看到这里,心头剧震,嘴里直吸冷气,他已经有种极不好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先扔铠甲,再扔兵器,然后又扔银子铜钱!”
“这...这动作好整齐,好似故意扔的,有意扔的,不好,这肯定是诈,停止前进。”罗汝才大喊。
“大哥,前面是一座山谷,黄虎带着人追进去了!”小秦王白贵大叫。
曹操等人这时才发现,他们一路上追着追着,已经越过了之前那片空旷的地区,已经进入了一片山区,而现在,张献忠他们就已经追着官军一路冲进了山谷之中。
最要命的是,张献忠身边只带着三千余塘骑,后面的大队步兵却还在泥地里寻找着金银,早已经跟前面骑兵脱节分开了。
看到那条谷沟,稍有些战斗经验的人都会马上想到两个字,伏兵。
两山夹一沟,狭长的沟谷,实在是埋伏的理想之地。
果不其然。张献忠的骑兵一冲入谷中,后面的步队还没跟上,这时突然从两侧的林中冲出了一支车营。他们迅速的出现,然后不等后面步卒赶上。就已经迅速的在谷口合围,建立了一个车阵。
“草,真有伏兵。”
罗汝才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预料居然成了事实。
“黄虎中埋伏了,被围了!”整十万黑云祥震惊的道。
烂泥沟。山坡上,刘钧看着数千贼骑跟着冲入了沟谷,不由的兴奋的高喊,“贼骑上钩了!”
虽然只围住了几千骑兵,可刘钧等人却都兴奋不已。骑兵是贼匪中精锐战兵的标志,也是各支贼匪的骨干根基。虽然只围住了这几千骑,但几万贼匪,精锐的骑兵也就几千骑。若能歼灭这支骑兵,那贼匪真是伤筋动骨了。
“张献忠,张献忠!张献忠跟进来了!”鲁元孙一身湿透。纵马一直奔到刘钧他们指挥部所在的坡上,亢奋的高声喊道。“张献忠就在谷中!”
刘钧心中大震,张献忠给诱进来了?
他网到了一条大鱼,一条大鲨鱼。激动之余,刘钧也知道这下赚了。不过张献忠被网进来了,可外面还有几万人,那些贼匪只怕要发狂了。
刘钧迅速做出最新部署,发布命令。
“大小鲁将军率你们的兵马一直往前,到后面却重新集结。”
“胡将军率你的人马立即前往北谷口增援辎重营左部防御,一定要堵住谷口。不让贼匪突破。”
“战兵营,教导营,用最快的时间歼灭进谷的贼匪。一旦发现张献忠,第一时间拿下。如果不能生擒,直接击杀,直接击杀,绝不能让献贼逃脱。”
刘钧特别强调了对张献忠的处置,在眼下,虽然流匪总共有三大股。回左五营、曹操九营、张献忠八营,三大股贼军中当以在崇祯十年十一年的大剿匪中免受打击的回左五营实力最强。而那次的大剿匪,本来实力极强大的李自成一股各营人马,却被击溃歼灭。
不过,当今皇帝最恨的贼匪却是张献忠,一来张献忠在贼匪中资格很老,不论是在早年王自用还是后来高迎详等贼匪联盟时代,张献忠都属于主要贼首,而且张献忠后来还攻入凤阳,挖了皇帝的祖陵。
且本来去年中原各种贼匪或灭或降,中原匪情已经大好。可偏偏张献忠降而复反,又把许多已经降了的贼匪给闹起来了,皇帝早有圣旨严令,其它各贼或许可以接受投降,给予招抚,但唯有张献忠,绝不接受其投降,必须生擒或者阵斩,非死不可。
刘钧先前斩杀了四个反王,可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张献忠。
擒杀张献忠,必将是首功一件。
不过刘钧不在意张献忠是死是活,只要能杀掉就行,可不会为了一个生擒,而畏手畏脚。
“开炮,给我狠狠的打!”
山坡上的壕沟前,梅清一身雨披,站在虎蹲炮前,正指挥着三个火兵在装填弹药。
她抬了抬头,天上下着大雨,不过九头鸟在壕沟上临时搭了一个顶蓬,用树木和茅草树叶等搭成,虽然还有些漏雨,可却已经能摭挡不少风雨。
起码,炮还能打,火铳也还能发射。
火兵将外面包裹着防雨布的炮弹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包火药塞进炮管,然后又装入二百枚小铅子,再塞进去一枚大铅子压紧。
“报告,装填完毕!”
梅清刚才一直观察着装填的每个步骤,知道装填没有错误,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坡下,冲入谷中的贼军骑兵这个时候也知道中了埋伏,正混乱之中。有的在继续向前冲,有的想往后撤,还有的想往两边山坡上冲。
在梅清他们这段壕沟这段的坡下,正有一大团贼骑聚在一起。梅清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火把造近引火绳。
虽然天空飘着雨,可这简易的蓬子下,火炮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梅清在心里称赞了一句刘钧,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来。先前在山坡上挖壕沟,现在又在壕沟上架蓬顶,真是个人才。
“砰!”
几乎是同时,两坡的战壕前,一门门的大小火炮齐齐鸣响,无数炮弹猛的夹击谷中的骑兵。
火炮发射的同时,壕中的火铳手们也瞄准目标发射。
虽然脚下壕沟里满是雨水泥泞,让人难受的很,可头上有蓬顶,身上还有雨披,火铳手们手腕上缠着的火绳也都正常的燃烧着。装在牛皮弹包里的宝纸子弹也没有受潮打湿,取出一枚纸弹,熟练的咬开一角,先往火药池里倒上一点,然后关上火门盖,再往铳管里倒入火药,接着把铅弹连纸壳一起塞进铳管,拿起通条捅实。
打了二百发实弹以上的铳手,在捅实的时候仅仅几下,就已经把纸弹捅到刚刚好,不紧也不松,这种松紧度完全是靠着那几百发的实弹练出来的,若没有足够的实弹经验,是很把握到这种感觉的。而稍紧或稍松,都会对射击的子弹精度有很大的影响。
炮声不绝,枪声连绵。
追入谷中的贼骑几乎被打懵了。
许多贼兵忍不住抬头去看天,大颗的雨点落下,打在脸上,很凉很凉。
天在下雨,很大的雨。
“为什么官军的火器还能用?”
连绵不绝的铅弹铁砂倾泄下来,骑在马上的贼骑,哪怕再凶悍,可这时对于那密集的铅子,也无法闪避逃脱。
马贼们接二连三的被击落,不时有战马嘶鸣着中弹倒地。
张献忠也被打懵了,为什么官军的火器能在雨天发射?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山坡上有许多棚子,官军就在那棚子下放铳开炮。
“贼你娘!”
张献忠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狗官军,怎么如此狡诈,居然给火炮火铳搭了雨棚。
“撤,撤出去!”张献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直接冲击官军炮阵的做法行不通,虽然炮阵离的近,可前面却有许多拒马,还有胸墙,急切间根本攻不下来。
听到这个命令后,贼骑开始叫喊着调头往回冲,想要自来时的路上冲出去。
贼人的喊叫并不影响到两侧山坡上的九头鸟战士们,他们只不停的射击射击再射击,一轮两轮三轮四轮五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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