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独眼
(); 虎头堡官厅。
刘钧召集了九头鸟一众军官们议事,放眼望去,满厅都是猛兽补子,转眼之间,当初最早跟随刘钧的一众年青人,如今已经个个官身。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熊总理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麻城守备将保留,还同意了由张山接任麻城守备一职,并升授张山署指挥佥事衔。大家一起鼓掌,为张山庆贺。”
官厅里顿时响起激烈的掌声,张山满面通红的站起来,抱拳向大家拱手。
好一会掌声停息,刘钧笑着道,“麻城守备能拿下来,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不过,张守备,虽然我保举你坐上了麻城守备一职,但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你这个麻城守备现在是光杆将军一个,手下一个兵也没有的。”
张山愣了一下,“大哥,不给我兵我当啥守备啊,怎么着你也得给我千八百兵,我也才能把守备营的架子拉起来啊。”
刘钧却是摇了摇头,“要兵我是没有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优先拔给一批军械,要人,你得自己去招。我这里可以给你提个醒,我们现在堡里还有两千多俘虏呢,现在这些人整天在工坊里铲煤打铁,你可以去里面挑一些人,看中的你就挑走。”
张山满面愁容,“哥哥啊,都弄些流匪俘虏回去,那我这守备营岂不就成贼窝了。不行,兵不给也罢了,军官你必须得给我些,要不然这守备谁乐意当谁来当。”
刘钧也是无奈,只好道,“我给你拔一百老兄弟,不能再多了。”
“银子呢?”张山却不肯罢休。
“银子不会少你的,需要多少你写报告上来。”
刘钧一心要争这个守备下来,也是做长远打算。熊文灿已经下令要调他去襄阳,连银子都拔了五万下来,这已经很客气了。刘钧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但他不能把自己的根据地给丢了。因此他早就打报告举荐张山继任守备一职,让他组建守备营,做为九头鸟不在的时候留守力量。
张山是自己的兄弟,他是绝对信任的。虽然是守备营。但却依然会是九头鸟的一部份。
“来,我现在宣布第二件事情。”刘钧站起来笑着道,“朱元成正式出任麻城团练。”
大家又一起鼓起掌来,朱元成站起来拱手。麻城团练仅是八品官,朱元成本身已经是把总了。甚至还算是高配低职了。
“麻城团练对我们也是相当重要的,元成老弟委屈一点,暂时担任这个团练之职。”
“我都听大哥的。”朱元成原本是刘钧的中军旗总,先前已经升任了把总,如今却被刘钧安排重建麻城团练。
“你这边情况和张山一样,我只能给你二十个老兄弟,你自己招募队员,尽快把这个团练建起来。”
接下来,刘钧又先后宣布了虎头关巡检、木陵关巡检以及阴山关、黄土关、白沙关五个巡检司的巡检,以如今刘钧的权位。调整几个巡检司的小小九品巡检,根本不需要通知上面,直接跟县里说一声就行了。
通过这一轮布置,刘钧已经完全把整个太平乡都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上,就算是对麻城县,对蕲黄,只要守备营和团练营建起来后,他也将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现在正式任命蔡远为辎重营坐营官。”
“属下遵命!”做为十三太保之一的蔡远,没有反对这项任命。
刘钧自己担任战兵营的坐营官,同时也是辅兵营的直属上司。原本战兵营三千四百人。辅兵营三千二百人,不过因为有复社送来的五百人和蕲黄四十八寨送来的五百人,因此刘钧又特别建立了一个教导营,教导营除了这一千人外。还有从战兵营和辅兵营中抽选了二百名中低级军官进来轮训,另外又招募了一千名新兵做为教导营的护兵。
教导营刘钧交给了王谦负责,由他担任坐营官。
“熊总理已经催促了数遍,现在粮饷也下来了,因此我们不日就要出发启程。十天之后,战兵营、辅兵营、教导营便要拔营北上。这里就要留给守备营和团练营防守。”刘钧宣布。
又商议了一些事情后,会议解散,各自回营。
刘钧只给了十天的准备时间,时间很紧,但要准备的东西却很多。
蔡远出了官厅,便立即赶往了南门外辅兵营。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他从战兵营中挑选出来的一些老兄弟,这些人了也就是这个辅兵营的军官骨干了。
“大人,只有十天时间,只怕不够啊。”说话的是张冬狗,他被老上司蔡远带进了辅兵营,出任了辅重营左部千总一职,而在半个月前,他还仅仅是九头鸟炮兵司的抬枪队总而已,如今一下子升任千总,真正的青云直上,一飞冲天。
不过辎重营的千总不能和战兵营比,战兵营的千总署的卫职是千户,而辅兵营的千总署的卫职却是试百户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左部千总统领的却是一部千余人马,这是事实。先前管十一个人,如今管的是一千多人,张冬狗确实也有些没底。
“时间只有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拖了战兵营的的后腿。”
话虽如此说,可摆在蔡远和张冬狗他们面前的困难还是有一大把。首先虽然辎重营的三千多兵都招募足够了,可却缺少军官,蔡远只带来了一百个人,不是一百个军官,而只是一百个老弟兄,其中原来担任伍长以上的都不过十个人而已。蔡远原来也只是个百总,张冬狗更只是个队总而已。
“我们从俘虏里挑一些有经验的过来吧。”张冬狗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那些残忍凶悍的悍贼我们不能要。”
火器坊。
“在流匪中当过头目的,都给我站起来!”
一个脸色黝黑,目光严厉的壮汉,上身打着赤膊,拎着一根皮鞭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瞪着煤场上一众铲煤的汉子。
数十个全身都是煤灰的汉子放下铲站了出来。
煤场监工两只眼睛瞪大着,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一群流匪头目俘虏们不安的站在那里,自他们被俘以后,倒有些出乎意外的没有被杀,而是被安排到了这里做事,每天的工作就是铲煤,把那堆的跟山一样的煤堆,一铲一铲的铲进推车里。日复一日,毫无变化。
这样的工作让人有些窒息,虽然意外的每天工作之后还能得到几个积分,能够在食堂里购买饭菜,甚至还能喝点酒。可大家还是有种不安的惶恐,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拉出去审判然后被杀了。
“会骑马的、赶车的、放箭的、发火铳的甚至是开炮的,都站出来。”
那站出来的几十人,只有几个没动,其余的都又往前两步。
齐独眼也上前了两步,被俘前他是个掌家,既会骑马也会射箭,还会赶车,甚至发火铳开火炮样样都会,在义军里十余年,可以说他早就是一个全面手了。
被监工叫出来,他没反抗,只是有些麻木了。最初被俘的时候,他想过死,可后来被发现救治过来后,那种求死之心渐熄灭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确实就是这样活下来了。
听着对面监工喊话,齐独眼心里估摸着对方可能是要从他们这里招人。这属于相当常见的事情,官军抓了义军俘虏后,有时会从里面选精锐者加入官军。而义军也是一样,抓了官军俘虏后,也一样会这样做。
这时监工走了过来,对着齐独眼喝道,“你个死独眼龙,凑什么热闹,滚回去铲煤吧。”
齐独眼一只独眼眯起来,对视着监工,但最终他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回去。
“等一下。”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齐独眼回头,却发现是个认识的人。他被俘那天,就是那个壮汉放了一马,没有杀死自己。
张二狗走到齐独眼面前,笑了笑,“原来你还活着。”
齐独眼没说话。
张二狗如今是辎重营左部前局的把总,他转头对张冬狗和蔡伍道,“这个人我认识,我要了。”
蔡远点了点头,“你看好了就行。”
张二狗转头看着齐独眼,“我还在还记得那天你抱着那个孩子哭的情景,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现在是辎重营的把总,管二十辆辎重厢车,每车有正奇两队兵二十人,手下共有四百兵。不过我手下现在有兵无官,我需要你这样有经验的军官帮我管带他们。怎么样,跟我干吧,我可以让你当一个局百总,替我管一局五辆厢车十队士兵。”
齐独眼很意外,但没有马上答应。
“总比你现在天天在这铲煤要好吧?”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每天只跟煤打交道,不用再打打杀杀。”齐独眼道。
二狗笑了笑,“其实你还很年青,顶多三十出头吧,你还有大半的人生呢。”
齐独眼沉默许久,然后问,“你真的肯相信我?”
“我们九头鸟的誓言就是,一入九头鸟,终身为兄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要你加入九头鸟,发了誓言,那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
“兄弟?”齐独眼笑了笑,眼泪都差点流下来。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山一样的煤堆,最终摇了摇头,“好,我跟你干。”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九头鸟辎重营左部前司前局百总了。”(未完待续。)
第151章 这还是辎重营?
(); 当天,蔡远等人从俘虏中挑选了大约三百名俘虏回辎重营,这些人大都是贼匪中的头目和骨干,许多人有着十多年的造反经验,行军作战的经验相当丰富。虽然蔡远并不太相信这些人,可眼下他手下只有三千多名刚招募进来的新兵,带来的老兄弟都不过二十人,他只能暂时靠这些俘虏头目来帮他拉起队伍来。
在辎重营的中军大营里,蔡远对着这些新招来的俘虏军官们训话。
“我们辎重营的编制是由游击大人亲自编定的,以厢车为基本单位,每辆厢车配八头骡,每厢车另配士兵两队,一队正兵,一队奇兵,每队各十人。虽然我们是辅兵,最大的任务是运输粮草辎重,但刘大人也希望我们不仅仅是后勤兵,还要成为一支能够协助做战的辅兵。因此,我们辎重营也是配有许多装备的,甚至并不弱。”
打一开始,刘钧就没有想到让辎重营只是一支民夫营。
在刘钧的设想中,辎重的战术任务很简单,平时须充分准备好一定基数的粮草物资储备,随时等待启程跟随友军行动,或是就近支持友军的军需供给。
而在战时,作为战兵营的补给基地,并能自我独0立防御敌人的攻击。因此,辎重营必须有随时行动出发的装备整备性,也还要能一次承载大量的粮草物资的良好机动性,本身也得具体很强的自9卫武力。
正因此,九头鸟的辎重营从一开始设立之初,就注定了不是打酱油的角色。
辎重营以车为最基本的单位,车是采用民间的马车改进的厢车,每辆车载重十二石左右,这种车有厢板,厢板有一定的护卫防御能力,但却还远不如战车营的战车。
每辆厢车,配有兵两队,一队正兵。一队奇兵。
齐独眼坐在那里听着蔡远继续介绍。“我们的正兵队十人,其中车正一人兼正兵队队总,另有八名骡兵以及一名舵手。其中六名骡兵又兼任炮手,每三人操作一门百斤佛郎机炮。我们的辎重车每车装载佛郎机炮两门。剩下的两名骡兵则专管骡头并兼任大棒手,舵工管车。正兵队十人。专管车内事务,不出车作战。”
齐独眼有些难以置信,“一个辎重营。每辆辎重车居然要配两门佛郎机炮?这配制也太夸张了些吧。”
这时蔡远继续道,“每车另配一个奇兵队。奇兵队相当于厢车的护卫队。奇兵队设队总一人,另外火铳手八个,其中四个火铳手又各配一把戚家长刀。两个火铳手配藤牌腰刀,另两个火铳手兼镗钯。最后一个火兵,负责做饭。奇兵队专责护卫辎重车,一般也不出车作战。他们的职责是与正兵队一同协防。护卫厢车。”
“我们辎重营的编制是每一车为一旗,车正也就是旗总。五车为一局,四局二十车为一司,四司八十车为一部。两部一百六十车为一营,全营有厢车一百六十辆,骡一千二百八十头,兵三千二百人,另有军官若干。另计有百斤佛郎机炮三十二门,飞龙铳一千二百八十杆.....”
齐独眼有些看神仙一样的看着蔡远,根本不相信。一个辎重营而已,居然有三百二十门佛郎机,一千二百八十杆飞龙铳?这他娘的还是辎重营?那战兵营的装备得有多么的厉害豪华?
不料蔡远却接着道,“目前我们的厢车、骡子,佛郎机炮以及飞龙铳都已经到位,士兵们也已经训练了一些日子,但整体上来说,我们还缺少训练,没有整体的默契,尤其是缺少军官。如今你们都已经是我们辎重营的各级军官了,我希望接下来的这些天,你们能抓紧时间,把队伍整合起来。”
“十天之后我们就要拔营出发,因此我们辎重营的任务也是很重的,现在我们的当前首要之务,就是准备好路上的粮草。我们辎重营要做好全面准备,出发之时,每车得装载米三石,煤炒三石,黑斗六石。另外还需要要带每车两队二十人以及八匹骡子自身的粮草饮水等相关物资,另外还要携带好弹药。”
“在出发之前,我们得把这些米、黑豆、煤等全部用麻袋装好入库,以备随时装备上车出发。”
大粮是供给士的粮食,而煤则是用来行军之时煮饭和煮豆的燃料,黑豆是供给骡马的粮食。
整个辎重营携带的这些粮食燃料,可以供给战兵营和辎重营、教导营三营近九千人一个月的粮草供应量。
“另外还有一个任务,我们还要制作一批飧饭,数量是全军战辅教三营所有将士十天的份量。”
飧饭是一种作战时的便携便食的干粮。
齐民要术卷九《飧饭》篇饭第八十六作粟飧法;米一石,取无榖者,净淘炊熟,下浆水中,任水曝干,淘去尘,又蒸曝之,经十遍可得二斗。每食,取一大合,先以熟水浸之,待湿彻,然后煮食之,一人可五十日。
实际上这种飧饭也就是一种水泡饭,先取去壳的一石米,用清洗洗净炊熟后再放到水中直到曝晒干为止,把曝晒干的米再一次以同样的作业共十次,做完十次后只得到二斗的再制米干饭。
要吃的时候,取一大合的再制干粮饭以清水泡,等净软了再煮熟就可食用。一石米制成的二斗飧饭可以足够一个士兵吃五十天。这种水泡饭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大大减轻后勤压力。背二斗能吃五十天,背一斗就能吃二十五天。只要背四升,就能吃上十天。
如此一来,行军作战之时,除了辎重营载着大米外,士兵自己也可以背了四升飧饭,以备不时之需要。
从麻城到襄阳,大约八百里的距离。
如果每天行军四十里,这么远得走上二十天。
虽然熊文灿催的急,但刘钧还是打算慢点走,趁着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路上突击强化一下队伍。毕竟全是新兵啊,若不是上头催的紧得罪不起,刘钧还真不想这个时候去襄阳。
家里准备十天。路上二十天。也差不多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会议结束,张狗剩把齐独眼叫过来,取了十两银子给他。
“这是?”
“安家银子,你是百总。因此是十两,这里签押。我可一分没克扣你的。”狗剩笑着道。
齐独眼十分意外,拿着那两个银锭,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刚加入九头鸟,居然就有银子拿。
“我现在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银子也没啥用。”
“这是什么话,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反正这安家银是我们九头鸟的惯例。你现在是光棍一个没错,可以后还可以再找个媳妇。路还长着呢。跟着我们将军,将来一样可能有封妻荫子的那一天。”
齐独眼收下银子,“九头鸟还真是有钱。刘大人也确实够大方。”
“这不是有钱没钱和大不大方的问题,其实这些银钱并不是朝廷给的,差不多都是刘大人自己在外面筹措而来的。大人常说,若是连将士们的后顾之忧都不能解决,连拼命的银子都不给,那还如何叫弟兄们奋战杀敌?”
“刘将军确实与一般的朝廷将军不一样,我当年也在边疆当过兵,吃过粮,却还从没有碰到不克扣的上官,也没碰到如刘将军一样自己去筹银发给将士们的。就凭这一点,九头鸟确实比大多数朝廷兵马强的多。”齐独眼感慨的道,若是当年他在边军时也有这待遇,那他的媳妇也不至于为了一点米就出卖自己的皮00肉了。
往事不堪回首,齐独眼不由沉默。
“老齐,你现在是我们前局的前司百总了,以后那五旗一百兄弟就全交给你了。都是些新兵,靠你带起来了。”
“放心吧,有这样好的待遇,有那般好的装备,再加以操练,没有哪支民军可敌。”其实打到现在为止,虽然说各地义军起义有的十几久了,可一直以来,他们还没有哪支义军能够正面击败官军。虽然也曾多次击败官军,但多是游动做战,靠的是避实就虚,甚至是设伏打围。
正面对战,义军本就打不过官军,哪怕现在辎重营这种新军,可凭着那装备就完全能碾压了。只要小心一些,没有反打不过那些乌合之众民军的道理。
虎头堡的火炮铸造车间,刘钧看着一架架佛郎机炮完成最后的打磨装配装进木箱,非常满意的点着头。
首席匠师赵顺在旁边笑着汇报成果,“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火炮坊三个车间,都已经是日夜开工三班倒,各式火炮源源不断的出厂。目前虎蹲炮产量最高,每天都有二十架完工,灭虏炮与佛郎机每天也各有十架出厂。”
“非常好,我们前后投入了这么多财力人力进来,投入是相当大的。目前这个产量很不错,不过还不能放松,除了我们自己要装备的炮火订单得赶出来,目前我们手上还有不少外面的订单,也得加紧赶工。”说到这里,刘钧又郑重的道,“但有一点必须得记住,产量固然重要,但质量却必须排在首位。若是有一门炮,在战场上出了质量问题,到时候我必然要一个个追究下来,绝不轻饶。”
“请大人放心,质量就是生命,我们永远会把这句话当成我们工坊的口号,坚决贯彻。”
刘钧点了点头,“这些天加紧赶造一批手雷,尤其是轻量的掌心雷,需要特别赶制一批,我们过些天就要出征了,可大部份士兵都还是新兵,弄些掌心雷装备他们,给他们增强些战斗力吧。”
“是,大人。”(未完待续。)名书网手机阅读地址:
第152章 选兵选将
(); 一大早上,天刚微微亮,虎头堡已经响起了阵阵唢呐之声。…≦,
李贞丽昨晚张罗牌局,和陈贞慧等几乎打到了快天亮才结束,这时正迷糊着,听了不由的扯过被子蒙住耳朵嚷嚷着道,“一大早上的吹什么唢呐啊。”
躺在她身侧的陈贞慧却是一下子坐起,“军中吹唢呐谓之掌号笛,这是要聚各官旗头目,发放军务,得一直吹到所有军官到齐方止。”
“啊,还要一直吹啊,真烦。”李贞丽嘟嚷几句,昨晚她手气不太好,一夜输了一百多两银子。
“听这号笛之声,就知九头鸟确实号令严整。你再睡会,我得出去见识一下。”
“随你了。”李贞丽整个人往被窝里又缩进去一点,把整个脑袋都包了起来。陈贞慧下床穿衣简单的梳洗过后,便与冒襄、方以智、侯方域几个去找了李春江,一同前往虎头堡南门外的营地。
他们到时,号笛声早已经停止,甚至刘钧的军官晨议也结束了。他正带着一众军官往校场走去,陈贞慧等连忙上前打招呼。
“刘兄这一大早的聚将议事,今天有什么大动作吗?”
“今天新兵要正式束伍成军。”刘钧回道。
“如何束伍成军?”陈贞慧对于军队之事并不太熟悉。
刘钧披着一身绵甲腰佩长剑走在前面,一边为他们解释道,“九头鸟刚经过一次大扩招,这些新兵们虽然也已经入营十天半个月,先前也编组分伍,但那只是临时编制,这段时间是他们新兵集训时期,我们还要对他们进行一些基本训练和观察考核。原本这个集训至少得三月的,但现在出兵在即,也只能半个月不到就提前结束了。今天,我们要正式编列各部。”
南营校场上,那片宽阔的校场上,已经站着一队又一队的兵马。虽然多数新兵入伍还不到半月,但这段时间也没让他们闲着。这些新兵们这段时间的训练项目很简单,第一项自然就是跑步站队列,然后是让他们练习打拳,并根据各自的身体情况让他们选择不同的兵器进行训练,第三项训练内容就是学习旗鼓号令,第四项就是死记硬背军规条例。
每天都是这四项训练内容。军营好吃好喝供着,但也要求严格。这半个月下来,也已经初具些成效,起码此时上万人站在校场上,也是有模有样,横平竖直,鸦静无声。
刘钧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制观阅台上,目光从这些新老士兵身上扫过。都是些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壮小伙子,基本上都是湖广蕲黄人。同乡同党,这样的队伍能更快的进入状态。
现在刘钧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这些新兵正式编入战兵营、教导营、辎重营三个营。张山的守备营、朱元成的团练营则还刚开始重新招兵,暂时一时半会是还无法组建起来。
陈贞慧等都一脸好奇的站在一边。想要看看刘钧如何编列他的队伍。但结果却发现,似乎有些太简单了,刘钧先宣布了三个营的坐营官,刘钧自己担任战兵营的坐营官。王谦任教导营坐营官,蔡远任辎兵营坐营官,并宣布了由张山任麻城守备。朱元成任麻城练总。
再接着刘钧任命了战、辅、教导三营的九个千总,主要是刘钧的把兄弟们,另外也有如张冬狗这样被大家视为刘钧弟子的老队员。
千总以下的各司百总,刘钧宣布了任命,却没有给他们安排岗位。刘钧让三个营将和九个千总自己挑选自己的司把总。
营将和千总选定了自己营部的下属各司把总后,然后便由部司两级的军官选拔出局级的百总若干,选定之后,再由各把总们自己在这些人中挑选自己下属的各局局总。
接着又由各司局两级的军官一起组成评选团,一起选出各旗旗总,再由各局百总从中挑选出自己的下属旗总。
而后局旗两级军官一起选出队总,再由旗总从中挑选本旗的三名队总。
这种方法并非刘钧自创,而是戚继光兵书里现成的。戚继光和卢向升都是明代的名将,他们用兵都有个特点,如戚继光着重千总选把总,把总选百总,百总选旗总,旗总选队总,队总选队员,这样一层层由各自的主官亲自选择自己的军官和队员,以达到上下更加一心的状态。而以三十几岁就成为总督天下兵马的卢向升的带兵之法,更注意的是用乡党亲戚朋友这样的关系来练兵带兵,整个军队都是这种亲戚朋友乡邻的关系,后世的曾是藩练湘军,就是依照戚继光和卢向升二人的练兵之法。
现在刘钧依样画葫芦,不过还是有些区别的。
每级军官,先选拔出一批候选,然后再由该职务上两级的军官们组成评议团一起从中评选出足额的军官,然后再由该职务的上一级军官们,通过抽签,拿到选择顺序,依序从中挑选出自己的直属下级军官。
一级级这样挑下去,直到挑到队总为止。
所有的军官依次产生,然后选入各营各部。
当然,这套办法不但是要选军官,还要选士兵。
陈贞慧等人真是大开眼界,没有想到,军队里居然还能这样评选军官。
“继业兄,军官不应当是由上面任命吗?怎么却是自己选?”
刘钧笑道,“正常情况下,当然是直接由上面任命,或者凭功晋级。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这里三个营近万人,可别说足够的军官,就是老队员都只有六百来人,而其中不少还要调到守备营和团练营去做种子,因此情况特殊,只能采用特殊方法。”
刘钧当然可以直接任命所有旗总以上有品阶的军官,但他自己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对上万人都熟悉。同时他也认为,这种逐级挑选军官的办法,能使得这支新部队的各级主官们,能更快获得军官的权威。
毕竟现在除刘钧外的两个营将原先都还只是局百总,各千总更多只是旗总。现在许多新任把总百总们更多只是些普通的队总伍长们,不采用些特殊办法,很难让他们尽快获得权威。而现在,各级主官自己挑选出来的下属,肯定能给他们些帮助。
但刘钧也并没有完全放任此事,他还是搞了一个侯选人和评选团机制的,设立侯选人,能尽量让有才能的人都选出来,而评选团,也可以更加公平公正。各级主官虽然能自己选下属官员,但前提是,你只能在评选团选出来的该级军官中凭自己的抽签顺序挑选。
而评选团也不是想评谁就评谁,他们还得在侯选人中选。
而各级侯选人名单,虽然可以由所有官兵一起推荐选举,但最终提名权却还在刘钧的手里。总之,刘钧也是费尽苦心。
效果还算不错,依旧各营的编制,最终很快就选出了各营各部司局旗队的层层军官们。
“接下来要怎么办?”陈贞慧问。
“接下来就是各队总们选队员的时候到了。”刘钧答道。队总要亲自挑选自己的队员,但他们的挑选方式又与选军官有些不同。
经过这半个月的集训,九头鸟也初步掌握了新兵们的大致情况,因此随着刘钧的命令。校尉上的士兵开始分区站队。
根本他们的训练表现和成绩,首先是将其中数百名表现最差,身体稍弱的新兵挑了出来,他们站到了最右边一角。那里树了一个大牌子,“火兵。”这些兵被编为火兵,是最差的兵。
然后其余的新兵。也根本他们的综合评分,最终被分成了弓箭手、火铳手、刀牌手、钩枪手、镗钯手等等。甚至还有部份被选为了炮手,骑手等。
新兵们被打散开来,站到各自所划分的队里面。
然后,就由队总们来选人了。
当然,战兵营有优先挑选权。
战兵营的数百名队总们经过抽签取得选兵次序。然后各队总依序去挑选自己的兵,当然这个选兵也是有限制的,比如战兵营现在是以步兵为主,但也有炮兵、骑兵这样的编制,而不同的编制,刘钧已经对各队士兵的构成做出了详细规定。比如说,一个步兵队十二人,但却也有火铳队和杀手队的两种不同编制。
步兵火铳队是队总是队总和火兵加十名火铳手,全队除了火兵背铜锅配夹刀棍外,其余十一人都配火铳。而杀手队则是冷兵器队,队总是旗枪弓刀,然后两刀牌手,四弓刀手,两弓枪手,两个镗箭手,一个火兵。
各个队总们,得根据自己队所属的兵种编配,来选人。
第一个取得选人权的队总是一名杀手队的队总,他先去了刀牌手区,在里面转悠了一下,从中选了两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比较稳重,却又比较精悍者回来,并让这两人一人为藤牌手,一人为长牌手,同时任命这两人为自己队的左右伍长。
接着三人一起又去弓刀手区,商议着选了四个射箭成绩很好的新兵回来,充做本队的四名弓刀手。再又选了两个长的很黝黑但特别强壮的回来,让这两人做镗箭手,最后选了两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年轻人回来做了弓枪手。至于最后一个火兵,这个兵按规矩是队里的饮事兵,行军作战时负责背负干粮器械,砍首级,平时则负责打水做饭等杂务,不过这个火兵队里其它人无权指挥,只归队总指挥。
那队总在火兵里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个长的很结实,但看起有来稍显憨厚的大个回来。
那名队总把自己一队十一人全选好后,带着他们一起前往台下的那长排桌案前,那里有许多手书在那里,专门负责登记造册。一旦选定,就不可再变更了。(未完待续。。)
第153章 迅速膨胀
(); “报告,战兵营左部一司三局甲旗甲队队总耿捷,已经选定本队队员,请登记。”
桌案后负责登记的那名手书感觉耳朵都有些震的发聋了,连忙点了点头,提起笔开始登记。
一名文书负责记录名册,在名册上详细写明该队每个成员的名字,并细细注明每个成员的职位、位置以及军级。
另一个文书则取来十几条白布,开始在上面依次写上该队各成员的名字。
“湖广游兵九头鸟营战兵营左部一司三局甲旗甲队左伍伍长兼藤牌手张秋生”
“张秋生,拿去。”文书把那白布条连一件比甲背心一起交给他,这比甲无袖无领,对襟两侧开叉及至膝下。比甲胸口和后背上都有一个九头鸟的图案,两边图案下是一个大大的白色勇字。“这是你的号衣,回头拿针线把这布条缝在你的衣襟左侧。”
张秋生接过号衣和布条,走到下一张桌案前,桌后的文书递过来一个木牌。木牌正面写着九头鸟战兵王秋生,左侧则写着战兵营第零零零七号几字。背面则写着五尺身高面黄短须方面左脸黑痣,左侧同样还有一行字,凡九头鸟战士悬带此牌,无牌者、遗失者、借者及借与者皆依军法从事等字。
张秋生领了木牌,不过他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但还是听明白了文书的意思,这牌子就是他的身份牌,丢掉了或者借给他人,甚至平时不携带在身上的,一经发现,轻则打板子,重者就要开革出营。
他连忙宝贝一般的握着这块木牌。
这时前面的一张桌子后的那个中年文书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在喊,“快点,磨蹭什么。”
这次他领到的是一顶明盔,也是俗称的八瓣儿铁帽,不过经文书提醒他才知道。原来他这帽子上也有标记。上面有一块铁片,早已经刻了一行字,听文书解释,他才知道上面刻记的是九头鸟战兵营左部一司三局甲乙旗甲队几个字。帽子上没有刻名字,只刻到了某旗某队。某队后面有块空白,可以回去后再自己刻上名字。原来的字都是预先刻记好的,这帽子也得保存好不得有失。
校场上已经开始不止一个队总选人,每次二十个队总一起选人。场面热闹无比。
陈贞慧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感觉校场上就如买菜一样,或者说是某些地方的一些隐秘的人市,队总们左挑右选的挑队员,被挑中者喜气洋洋,未中者站在兵堆里焦急不已。
“别开生面啊。”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六百人的队伍,现在变成了近万,也只能如此了。”刘钧道。不过他觉得,这个选将选兵的办法效果还不错。通过这种选将选兵的过程,各级的上下级关系迅速变的亲近起来。
而提前把所有的兵分出兵种,也让各个队的搭配更合理。
陈贞慧等人都有些想不到,刘钧的扩张速度是这么的快,六百人一下子扩张近万,事实上刘钧现在还有两个营正在招兵买马,一旦守备营和团练营招齐了,那刘钧可是一下子拥有五个营的兵马了,简直就是膨胀。
这速度太惊人了。
以致于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李春江都不得不低声提醒刘钧,“兵贵精不贵多啊。你一下子招这么多兵,只怕未必适合。”
对于这老伙伴,刘钧只能回以一笑,“这我也知道。只是现在不比原来,我们不再能龟缩于这鄂东一隅了,你也看到了,熊总理招我前往襄阳,要面对的可是张献忠、曹操等悍贼,而这些贼人最擅长的就是流窜做战。他们动不动就能裹挟起数万甚至是数十万人,如果我们还是几百号人,那真的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另外刘钧心里还有些没说出来,“时间已经不等人了,贼人将会再一次死灰复燃,星火燎原。同时,刘钧这般大举扩编,心里更多的是在防着襄阳的那些顶头上司们。没有点数量,仅凭着几百号人,不说被贼匪吞掉,甚至随时可能被那些上司吞并甚至出卖。虽然现在确实膨胀的有些快了,可就好比有些生物面对危险的敌人,会把自己迅速膨胀起来威吓敌人一样。你只有六百人,再精锐也没有人怕你。可如果你有六千人甚至是一万人,那就连皇帝,也说不定得高看你几分了。
乱世之时,有兵就是话语权。原来好多将领都是占着兵额吃空饷,可到了此时,一些有野心的将领已经开始暗自私扩兵马了,就如左良玉,到了几年后,就已经号称麾下八十万大军了。
刘钧带着李春江等一行人走下高台,来到下面的一排长桌前,看着文书们登记名册,发放号衣,号帽,号牌。那牌桌子很长,除了登记名册发放号衣号牌号帽外,后面的还开始发放各种装备。
张秋生看着游击将军走到面前,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长官好。”
“嗯。”刘钧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桌案前,“他的装备是什么,摆出来给大家看看。”
桌后的那名文书连忙站起来,这些文书其实大多都不是九头鸟的人,而是刘钧为了应付今日这样的场面,特别从县里各大书院借来的学生,让他们来帮忙登记发放物品,当然也不白来,每人一天五分银子,书院也乐得帮新任的游击将军一个忙,各书院派来了数百名学生。
桌后的那文书是个连童生都还不是的书生,麻城书院众多,文风鼎盛,许多稍有些条件的都跑到书院里读书。年轻文书看到刘钧显然也很激动,连忙站了起来,有些结巴的道,“回刘将军,这位兄弟是步兵队的伍长兼藤牌手,按规定,他的主要装备是六斤藤牌一面,腰刀一把,双插一副,合力弓一把,箭三十支。另有短剑一支。”
不得不说,兵虽是新招,但刘钧对于士兵们的装备还是准备的很充足的。晚明之时,虽说朝廷**。武备驰废,可另一方面,大明的商业也前所未有的繁荣,可以说,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买不来的东西。
就好比早几年被熊文灿招安的郑芝龙,号称富可敌国,拥有超千万两银子的身家,远超朝廷的年度财政收入。郑家拥有船队数千艘,每年的海上贸易额达数百万两之多,每年甚至能获利超过百万之巨。
郑家的船队甚至根本就是一支极庞大的海上武装,许多船都拥有数十门大炮。
这也就是大明,一面朝廷穷,百姓穷,可另一面。许多官绅地主海商盐商们,却都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甚至他们的私人武装都远超朝廷的军队精锐能战。也正因此,这个时代,特别是在广东福建等沿海之地,各种地下的军工坊多如牛毛,不说刀枪弓箭,甚至就是红夷大炮,也都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
刘钧暂时手上有不少银子。他本身也有不错的信信誉,因此当他打算扩兵之后,就开始大肆采购军械,而短短一月之内。他要的各种装备就都已经到货。
张秋生的装备除了藤牌、腰刀、弓箭外,还有双肩帆布背包一个,另外明盔一顶、绵甲一套。还有宽边笠帽一顶,作训服两套,作训靴一双。外有雨披、号衣背子,牛皮腰带、绑腿。一顶单兵帐篷。一床毡毯。
此外还有一个挎包,一个水壶,一个掌心雷袋,战时配两枚掌心雷。饭盒一个,干粮袋一个,战时配十天的干粮。此外还有火镰火石一套,工兵铲一把。
而做为刀牌手,战时还要携带铁蒺藜十串,每串六个。
零零总总,装备一大堆。
“这么多装备?都是这个刀牌手一人的?”
“是的,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刘钧点头道,虽然看似东西很多,不过全装备起来,其实也不是太重。那个双肩帆布背包,可以把帐篷毯子备用衣物靴子雨披都装进去,而绵甲头盔可以穿戴身上,也可以装进包去,那个包能装的东西实在很多。
另外有一个挎包,也能装很多东西。干粮袋也可以斜挎背上,水壶可以挂皮带上。
全副武装的话,张秋生的负责重可能达到三四十斤,不过刘钧认为,宁愿多带一些,也比好过只拿着简陋的武器去打仗。
火兵的装备倒是少的多,火兵没有绵甲,他最主要的装备是一口铜锅,另外一根尖刀棍,可充做扁担,另外两只木桶,既可用来挑全队的补给,也可以用来打水做饭。
而火器队的火铳手们,则是装备一把飞龙铳,配有铳套,以及一个弹药盒以及一个弹药背袋,在战时,火铳手们会分发携带一个基数二百发的定装弹药在身上。
每个士兵的装备都不少,但真正比较花钱的还是那绵甲和铁盔与武器,其余的背包啊毯子衣服之类的并不值几个钱。只是,朝廷的军队平时连点饷银都要克扣,岂又会愿意给士兵们置办这些东西。
但说到底,刘钧其实也是缺钱,要不然,九头鸟也不会从当初的一个纯马队,终究又变成了一支步军。相比起什么毯子水壶来,马终究还是太贵了,而且马不但本身贵重,而且供养也贵,一匹马消耗相当于六个人的。
刘钧现在也就六百来匹马,勉强组成一个骑兵局,另外建立了一个夜不收骑兵司一个亲兵骑兵司而已。
他的辎重营,连普通的挽马都用不起,最后只得统一购买了一千多匹骡子来代替挽马。
好在刘钧自己的火器工坊,投入那么大,如今终究还是成了规模,不但开始可以满足九头鸟自己的火器装备,还能对外出售。既免除了九头鸟大笔的火器装备费用,也还能开始赚钱反哺。要不然,刘钧还真一下子弄不齐这些装备来。
“继业兄,我不得不说,你确实非常有魄力。就凭你的这种魄力,我相信你们此次移师襄阳,一定能再建新功。”方以智感叹的道。虽然刘钧的三营兵马都是新兵,可就凭着这些装备,也足以提升他们的战斗力许多了。
侯方域等人也都是同感,看来他们当初决定送一批复社成员来九头鸟受训,确实是明智之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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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催促
(); 接连几天,左良玉每天都收到六省总理熊文灿的数道催促军令,催促他立即发兵房县,进剿张献忠和曹操等部贼匪。
均州城中,左良玉接过又一封新送到的催促命令,看也没看就扔到了一边。
“催催催,催他奶奶个腿儿。”左良玉咒骂道。“只知道一味催着进兵,可老子要的军饷呢,粮草呢,军械补给呢,将士们的赏银抚恤呢,一样都没有。”
左良玉现在手下有九千人马,算的上是兵强马壮了。不过顶着个援剿总兵官的头衔,却只是一支客军。他本是关宁军中出身,后来被开革,之后投靠了昌平督治侍郎侯恂麾下,得到重新启用,总算靠拼命挣回个总兵头衔。
之后从关外转到关内,再调到中原,自崇祯五年他奉命受调南下参与剿匪到如今,他已经在中原剿了八年的匪。死在他手下的贼匪无数,也让他在贼匪中赢得了一个左爷爷的称号,但打来打去,他的仕途却几乎没什么进步,反而好几次受到弹劾,被降罪。要不是他能战,只怕早就被锁拿下狱了。每次立个功刚得个封赏,转头肯定又要因为被弹劾而降级,升升降降,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到头来他的官职就是在原地踏步。十年前副总兵,十年后还只是个总兵。
说起张献忠,左良玉根本瞧不起这个贼匪,虽然在贼中匪名极大,但张献忠却数次败在左良玉的手中,在去年,甚至被左良玉一箭射中肩膀,又挥刀砍中左良玉面目,砍的他血流满面,差点就命丧他手。
张献忠当时得部下拼死救回,逃入谷城,不得不向朝廷请降。左良玉根本不相信张献忠会降,张献忠以前不止降过一次了。一旦形势不妙就请降,一得喘息之机就又反叛。左良玉当时坚持要趁机剿灭献贼,结果熊文灿却非要抚。
抚他老母!想到这里左良玉就是一股怨气。
就在去年冬,左良玉安置家眷的许州发生兵变。他一家都被灭门,除了跟随他在军中的儿子左梦庚,左良玉的妻妾儿女全都没躲过这一劫。
左良玉把兵变家灭的恨都归于流匪,若不是这些流贼四处做乱,官军忙于围剿。疲于应命,也不会发生兵变这样的事情。
左良玉打心底里也瞧不起上司熊文灿,他跟过不少人,袁承焕、马世龙、曹文诏、侯恂、孙承宗、陈奇瑜、卢向升、张国维等众多上司,其中他最瞧不起的就是熊文灿了。一个贪婪的家伙,除了瞎指挥,什么都不懂。
之前一力要招抚张献忠,给了张贼喘息之机。然后等到张贼再反,他请命出兵围剿,可熊文灿却故意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出兵,给了张献忠与曹操汇合的机会。现在一回头,熊文灿却又开始催命一样的一天数次的催他进剿,可却一点钱粮都不肯拔下来。
“将军,属下听说熊文灿正派人急调刘钧北上,据说还让人送了五万两银子给刘钧,听说还许诺等刘钧率兵到达襄阳,就会再拔五万给刘钧。”
“刘钧?那个走了狗屎运的练总?”左良玉冷哼着道,脸色十分难看。
“就是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把老回回的兄弟钻天豹一营人马给灭了。”
左良玉不屑的道,“不过是区区一营贼匪而已,就算灭了又如何,这些年。我们在中原剿匪,手下灭杀的贼匪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吧。”虽然如此说,可他心里还是充满了妒忌,他打生打死这么多年,还是个总兵,甚至是个连地盘都没有的防剿总兵。而那个还乳臭未干的刘钧。先前不过是个小小武生,县团练练总,却因为只剿灭了一伙不开眼的贼匪,居然就得皇帝钦封为游击将军,连熊文灿那个熊包都拿出五万两银子送去。
他娘的,他几次向熊文灿请饷,可都没有一分。
“听说熊文灿是要把刘钧的人马编为他的总理标营,甚至听说还让刘钧做他的标下中军官兼标下左营游击坐营官。”
左良玉阴着脸在沉思,突然感觉到一股威胁。
“那个刘钧先前不只是个练总吗,他手下能有多少兵?”
当初熊文灿一就任总理,就调他的六千兵去做他的标营,后来左良玉把熊文灿的那营广东兵赶回了家,再后来两人冲突不断,他干脆脱离了出来。自那以后,熊文灿虽然后来又东拼西凑了一营标兵,但完全只是乌合。正因他手下没兵,因此左良玉可以根本不买熊文灿的面子,熊文灿也拿他没办法。
可现在看熊文灿的意思,这是要想搞事?
“回大人,小的听说那个刘钧正不停的招兵买马,听说现在手下都有战辅两营六千余众了。”
“哼,招些农夫凑点人数想糊弄谁?”
“大人可不要小瞧了那刘钧,据说他所部装备火器甚多,最精火器。此人很不简单,深得李长庚梅之焕等鄂东致仕高官欣赏,很得扶持,而且他还是朝中锦衣都督刘侨的侄子。”
“哦!”左良玉一下子严肃起来,如果是这样,事情可能还真有可能来者不善了。
“去请罗副将过来,我们商议一下进军之事。”左良玉突然道。
其部将大感意外,“我们要进兵?”
“嗯,熊文灿连天催促,若是我们不理会他,只怕他接下来就有可能要翻脸了。”左良玉虽然有些跋扈,可也懂看形势。以往熊文灿只是个光杆总理,可如果他手下得了数千兵马,只怕这个老小子会发疯。
罗岱是河南副总兵,原先是河南总兵张任学的中军官,去年左良玉与罗岱配合打了几个胜仗,升为副总兵,眼下均州城里,正是左良玉和罗岱所总,另一位总兵陈洪范此时前往郧阳府平定又一支降而复叛的贼军。
罗岱到来,左良玉直接提出了出兵的打算。
“粮饷未足,军中疲惫啊。”罗岱提出了麻烦。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一时半会也等不到钱粮,可熊总理却已经一日数催,再呆下去,只怕朝廷的罢免令就要下来了。”
“他娘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谁有那本事来就让他来好了,老子巴不得打道回府呢。”罗岱发牢骚道。他是河南副总兵,而河南总兵张任学却是大明朝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进士总兵,一个文官转任的总兵官,实际上也是一个除了嘴皮子能说,什么带兵打仗都不懂的文官。
河南原本没有总兵,近两年为剿匪才新设,河南兵也不及各镇兵马,罗岱领着这么一支兵马,也确实很难。
“不管怎么说,熊文灿总理六省兵马,他的命令我们不得不听啊。而且,襄阳城里现在还坐着一位辅臣督师,手里捧着尚方宝剑呢。一个不好,说不定他就要拿咱们试剑了。”
“可没有粮草,咱们怎么发兵?”罗岱问。
左良玉道,“咱们为朝廷讨贼,军中缺粮,就先向本地的乡绅们暂借一些好了。”
所谓暂借,其实就是明抢,罗岱心里很清楚所谓暂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事情也是见惯不怪了。
“什么时候出兵?”
“明日一早。”
“要等陈总兵吗?”
“陈总兵在郧阳一时脱不开身,就我们两部出兵吧。我们两部加起来也有万余人,对付献贼等足矣。”左良玉说道,他做为总兵,麾下本只有有一个正兵营三千人马,后来招降了不少流匪,如今麾下已经有三营万人,而罗岱也有副将奇兵营一营人马,两人加起来足有一万三千人。这个兵力对付贼匪是足够的,不过前提得是贼匪不要避战逃窜。
当天晚上,刚刚被官军收复不久的均州城突然火光冲天,河南副总兵罗岱与援剿总兵左良玉两将麾下兵马突然作乱,他们成群结队,公然抢掠城中大户商铺,掠夺钱粮,甚至有不少人趁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直到天明以后,饱掠之后,左良玉才下令收兵,稍后两部一万余人拔营离城,往房且而去,留下了一个更加残破的均州城。
许多幸存下来的百姓望着官军离去的背景,无不咬牙切齿,恨声痛骂,甚至有一些昨夜家破人亡的男子,掩埋了家人的尸体之后,转身就去投奔流匪去了,他们满心怒火怨恨,只希望余生能够有机会跟随义军击败那些比强盗还狠的官兵,亲手杀了那些仇人。
消息很快传到了谷城,传到熊文灿的案上。熊文灿对于左良玉等人在均州的恶行,只是骂了一句跋扈后就扔到了一边。他更在意的是,左良玉和罗岱终于发兵进剿张献忠了,要是他们再不动作,熊文灿估计杨嗣昌就该出来发话了。
他是由杨嗣昌举荐出任总理的,当初招抚张献忠也有杨嗣昌的授意。熊文灿知道杨嗣昌也不希望他被定罪免职,那样的话,一样会波及到杨嗣昌的威望。
现在杨嗣昌在襄阳称病不出,这是在给他时间,让他有机会剿灭张献忠,起码有机会打一两个胜仗,改变眼下难堪的局势。
可这个时间并不多,如果他无法掌握眼下的局势,又何谈扭转局势?如果形势再无好转,杨嗣昌必然只得出来了。
还好,左蛮子终于还是出兵了。
不过熊文灿对左良玉实在是没有什么信任,他叫来了自己的家丁。
“再派人去一趟麻城,再催下刘钧,让他立即北上。告诉他,若来晚了,贼人就要被剿光了,可就没有立功之机了。”(未完待续。)
第155章 地震
(); 崇祯十二年七月中,张献忠在总理熊文灿的不断催促中与河南副将罗岱,率两部一万余人向房县进剿,由于军队欠饷乏粮,左良玉部沿路抢掠,引得沿途诸县百姓纷纷逃遁远避,村寨城堡更是门户紧避,拒不开门,如临大敌。
十六日,左罗两军到达房县,可此时房县已经空无一人。张献忠与罗汝才两部早已撤离此地。他们走的时候,将房县洗劫一空,等贼人走后,剩下的百姓听说左良玉的兵马一路洗劫而来,比献贼更盛,一下子又全都逃进了附近山里。
等左良玉到达时,只看到了一座空城。而此时左罗两部粮草已尽,他们又一次面临着骑虎难下的局势。偏偏在此时,熊文灿又一道进剿令送到,并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击贼,就要问罪。
与此同时,襄阳城中的杨嗣昌也送了一封信过来,让左良玉抓紧剿贼。
左良玉不敢抗拒天子宠臣杨嗣昌的命令,只得带着兵马继续进军。好在此时他得到消息,贼匪撤离房县后往西逃跑,现在还没跑远,有情报表明贼匪此时正在竹山县城。
左罗两部一万余兵马继续追击,当他们西出县城八十里的罗喉山簸箕寨时,却不料突遇伏击。八大王张献忠与曹操罗汝才两部早在此设伏,他们派了一支人马虚张旗帜,大张声势前往竹山县,而主力却一直埋伏在房县与竹山县之间的半路罗喉山上,扼守在最险的路段。
左良玉和罗岱措手不及,加之两部兵马本一路行军又缺粮,士气正低,贼军伏兵四起,官兵不及提防,大部被逼进深山峡谷密林之中,走投无路被杀。
一日激战,左罗两部一万余官兵,最后只有左良玉凭着一股凶悍带着千余家丁杀出重围。而率部走在前面的河南副将罗岱与其部尽皆战死。一万两千人马,最终折损了一万余,左良玉甚至连自己的总兵关防大印都在战场上遗失了。
左良玉一路狼狈逃回房县,继而再退往均州。连谷城和襄阳都不敢回,生怕熊文灿拿他问罪。到达均州后,左良玉立即派人招刘国能李万庆金声恒等诸将。这些将领原本都是流贼中的悍匪大寇,如刘国能匪号闯塌天,李万庆号射塌天。王光恩号小秦王,马进忠号混十万,金声恒号一斗粟,刘洪起号刘扁子。
这些人原来在流匪之中都是老字号,是与张献忠等地位相当的老贼,在这几年里,先后被左良玉击败招降,比起张献忠的反复无常,这些人受招安后倒是坚定的站在朝廷一面,诸将也都因用功剿匪而都获得朝廷的升赏。刘国能等俱带副总兵衔,各领一营人马驻守在郧阳一带。
左良玉大败而归,立即派亲信召集这些名义上隶属于他的诸降将带兵前来。诸将纷纷赶来均州,转眼间左良玉麾下又聚起近两万兵马。
直到此时,左良玉才派人向熊文灿和杨嗣昌禀报败讯。但在报告中,他却把此战失败责任,都归于沿途地方官府不给粮草,导致其部官军断粮士气大降,又说罗岱担任前锋,却无警戒防备。致使官军进入贼匪伏击之中,导致大败。
坐镇于谷城的熊文灿得到战败消息之后,惊的面无人色,然后当天就跑回了襄阳城中。杨嗣昌得此败讯。也终于无法再装病了,不得不紧急召来熊文灿、方孔炤、张学任等人商议。
远在房县千里之外的刘钧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房县之败的讯息,但到了月底,原来见天收到的熊文灿催促北上命令,却突然断了。
三天之后,左罗两部房县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河南副总兵阵亡,左良玉仅带千余人得逃,连总兵关防大印都丢失战场上的消息传回,震惊了所有人。
原本已经准备妥当要出兵的刘钧,下令暂缓出发。
刘钧一面下令暂缓出兵,一面却让新扩编的诸营加紧操练,特别是对于那些炮手和铳手,敞开了弹药供给他们训练,每个火铳手每天进行三次实弹射击训练,每次九发子弹。并且对成绩做评判,分为九等,上中下等 各三则。
九中者,准超等,八中者,准上上等,七中者,准上中等。六中者,准上下等。五中者,准中上等。四中三中者,准中中等。二中者,准中下等。一中者,准下上等。不中者,准下中等。不知者,准下下等。
八十步的靶子,四中三中者无赏,五中以上者都有赏赐,而二中一中者要打三棍,不中者打五棍,第二次成绩没有进步,则要罚银,三次成绩没提升,降入火兵。
甚至还把士兵的训练成绩与各自的队官挂钩,实行连坐制度。各队也要比试排名,如果队中成绩垫底,要受罚,连续垫底成绩无进步,队总会被免职降为战兵。
整个虎头堡外,每天都是铳声炮声不断,响声震天。在优厚的赏赐以及严厉的惩罚条件下,各营的训练十分吃苦卖力。
一连半月时间,九头鸟营似乎被遗忘了。
然后就在九头鸟技艺不断的精进之时,在八月的第一天,方以智拿着一封信直接找到刘钧。
“继业,有襄阳那边的消息了。”
信是方以智的父亲湖广巡抚方孔炤写给方以智的,之前刘钧托方以智帮他打探襄阳那边的动静,现在终于有了结果。
之前襄阳城那边突然没有了动静,其实是因为房县战败事情太严重,直接呈奏天子。刚刚还因为一场蕲黄大捷而高兴的崇祯皇帝没想到这么快就遭遇了一场大败,而且败的如此难看。
围绕着这场战败,朝中这段时间也是风云涌动,各方势力都纷纷出身。杨嗣昌原本想要保熊文灿,结果他在朝中也并非没有对手,他的敌手们抓住这次机会,开始大举攻击熊文灿以及熊文灿的保举者杨嗣昌,甚至攻击杨嗣昌在内阁中的盟友首辅薛国观。
朝中的这场斗争极期激烈,直到几天前,才终于有了分晓。
崇祯下旨,革除六省剿匪总理熊文灿官职,差锦衣卫押解进京。湖广巡抚方孔炤革职,由湖北参议、分守下江防道袁继咸接任。郧员巡抚戴东旻革职,由原吏部尚书李长庚接任,河南巡抚李仙风革职,由原山西按察副使李树初接任。河南总兵张学任革职,陈洪范调任河南总兵官。而熊文灿被革职逮捕后,由原甘肃巡抚梅之焕接任六省剿匪总理。
左良玉则被以轻进贬三秩,但仍允戴罪视事,并授湖广总兵官。
受这次房县之败影响,大批官员和将领被贬官免职,同时也有大批的官员得到升任甚至重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梅之焕、李长庚以及李树初这三位湖广官员的重新启用,这三人都是楚人,且都是东林党人,还都曾因和阉党魏忠贤和奸臣温体仁不和而被排斥罢官,此时这几人都致仕在家数年,皇帝却突然一下子把他们重新启用,而且一下子就安排了这么重要的职位上,不免让人十分迷惑不解。
难道皇帝准备用楚人来解决楚地的贼匪?
不管怎么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官场大地震。
与此同时,崇祯也给他新选定的这些督抚们下了一个限时剿匪令,限定他们在崇祯十二年年底之前,剿灭献贼曹贼等流匪,安定中原。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钧确实极为惊讶,他原来对历史并不熟悉,因此也不知道历史上熊文灿最后是什么结局,而后来又是谁代替了他做总理。不过朝廷的新任命,对于刘钧来说是个好消息。
梅之焕那是他的老师,他出任总理,那对自己自然是好事,何况新的郧阳巡抚李长庚、湖广巡抚袁继咸,那都是湖广人,而且还都是与他关系不错的,新任河南巡抚李树初他虽没见过面,可刘钧却救过他女儿。
接到这消息之后,刘钧第一时间前往了麻城沈庄,面见梅之焕。
沈庄,梅之焕看到刘钧到来,并没有意外,笑着道,“我猜你今天肯定会来。”
“学生恭喜先生出任总理。”
梅之焕脸色很平静,“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有何好恭喜的。看看朝廷这几年的剿匪总督总理们,不论是五省总督陈奇瑜、洪承畴,还是五省总理卢向升、六省总理熊文灿,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
刘钧笑着道,“五省总督洪承畴调入北方任蓟辽总督,应当还算是更受重用了吧。五省总理卢向升后来入京主掌兵部,更曾经以三十九岁的年纪总督天下兵马,何其了得。”
“再了得,如今也化作了一捧尘土。”梅之焕并不愿意过多谈及卢向升,卢向升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大臣,虽为进士出身,但练总统兵一道却是天生帅才,可惜这样忠君爱国的能臣统帅,最后却因为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斗争中被陷害而死。
“继业,关于剿匪,你有何建议?”新任的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衔的总督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六省军务的剿匪统帅梅之焕问道。(未完待续。)
第156章 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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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梅之焕的询问,刘钧心中早有答案。
“回禀老师,学生以为,朝廷剿匪剿了这么多年,并非因为贼匪有多强悍,实因贼匪就如星星之火,根本扑来不及,随时都能死灰复燃,再成燎原之势。因此,关键还是得剿抚并用。”
“剿抚并用?”梅之焕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实在是这四个字不知道多少大臣们提过,这些年来负责剿匪的重臣从杨鹤到熊文灿,提出剿抚的人太多了。甚至其中力主抚的杨鹤和熊文灿都没好下场。
“当然,剿匪并用,首先得剿,然后再抚,恩威并济。并且,抚也得要有手段。比如每剿来一贼,得将贼区分开来,那些为祸多年的贼首自然不能轻饶,就算要抚,也必须把他们的兵马给拆分,兵将分离。而且必须得是先打服了再抚,尤其是不能贼一失势喊降就同意,得彻底掌握了主动权才能抚。”
事实上,这些年朝廷打服的贼匪并不少,不少被打服后投降的贼将,也有好多从此死心为朝廷卖命的,其中不乏许多都曾是贼匪中有名的首脑头目。
“先打服,再招抚,然后是安置。安置也很重要,如果不能安置好,贼匪随时都有可能复反,当年的杨鹤招抚流贼,贼也一度受抚,可最终还是反了。为何,只因活不下去。”
梅之焕听了长叹一口气,刘钧说的并不新鲜,朝廷中有识之士都能意识到这些,可关键是如何做到。现在别说抚,就是打都打不到贼匪了,他们四处逃窜。
杨嗣昌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之网的剿匪之策。其实就是因为贼人流窜不定而特别提出的策略。他的想法其实是不错的,把中原划分为十个战区,四个专防,六个专堵。而督师总理则专门追击。
可这种看似完美的策略,其实毫无可行性,因为这需要太好的配合了。而事实上,如今大明朝廷最缺的就是配合,总有各种猪队友扯后腿。掉裤裆。这就导致,根本堵不住,围不了,贼人总能逃出包围圈。
而贼匪无根据之地,四处流窜作战,最主要的战术就是避实就虚,专门到处流窜,瞅准一个空当,就往那些防守虚弱的地方打一仗抢一票,他们都不需要生产。直接就靠抢掠,甚至通过裹挟,只要主力不失,他们的队伍便越打越多。
说到底,还是地方武备松驰,面对贼匪的流窜突袭,一点防守都没有,根本顶不住,连援兵都等 不及。而负责征剿的那各种兵马,也是问题多多。吃空饷,克扣,欠饷,缺乏训练。军纪松驰等等,他们各地剿匪,有时却反比贼匪还要为恶更多。
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使得贼匪剿之不尽,那就是如今大明地方早已经糜烂了。豪绅地主们占尽田地,还各种特权,把赋税转嫁到失地破产的百姓头上,加剧了百姓的负担,无数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他们除了造反,实际上别无选择。正因如此,朝廷是越剿贼越多。
梅之焕这几年呆在地方上,是深知这些情况的,因此他对于出任六省总理一点也没有高兴,他心里清楚,匪是剿不尽杀不完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打一场永远没有胜算的仗。
“大人当建一支自己的兵马,以此征剿贼匪,每剿一贼,抚平一众,安抚好一地,如此才有希望。”刘钧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虽然看似有些太天真,可也是唯一的办法。
“调各地的兵马剿匪,那些兵多不堪用不说,还反而容易祸害地方。尤其是在朝廷总是欠饷无法及时发给钱粮的情况下,调的兵越多,乱子只会越大,他们其实不但起不到作用,反在恶化形势。因此,学生以为,兵并不是越多越好,各省的兵马不需多,让他们呆在自己的防区,做好防守就足矣。要剿匪,关键还得靠自己的兵。”
梅之焕这下倒是有些意外。
“大人手下的保生堡乡团操练多年,其实并不比官军差,再加上学生现在也操练了一支兵马,完全可以以此组建总理标营,这些兵我们知根知底,都是湖广乡党子弟,平时训练刻苦,也不欠饷,他们士气远超各地远来的官兵。用他们,一个可顶俩。”
那些各地的官兵并不好用,如左良玉这种跋扈悍将,根本都调不动他。既然如此,还要他们干什么。
说到底,其实这个时候的流匪们并没有正面跟官军对抗的能力。他们靠的还是避实就虚的流窜游击做战,靠偷袭、伏击等 手段打击官军。而历史上,早期在流匪中名声不显的李自成突然就强大起来了,也并不是他真的一下子就厉害了,而是朝廷的精锐基本上都被一支支的调到了北方跟清军作战,且后来多葬送在了关外,中原彻底的空虚,流匪们才一下子坐大了起来,此后官军便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过流匪了。
但是现在,流匪还是不敢与官军正面硬战的,这两年流匪被卢向升、洪承畴、孙传庭等朝廷大将打的几乎尽没,正因于此。
不过刘钧的方法里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仅靠一两支精锐,很难堵的到四处流窜的贼匪,而调兵四下围堵,却又最终会走了杨嗣昌等人失败的老路。
不过事上难有万全之事,梅之焕还是比较欣赏刘钧的这种自信的。
“听说熊文灿先前已经委你为总理标下中军官兼标下左营坐营游击将军,还曾许诺给你十万两粮饷?”梅之焕问。
“确有此事,十万两银子已经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看来是拿不到了。”刘钧也笑了,他也听说这银子其实是熊文灿自己掏的腰包,为的是保他的前程,结果最终还是因为左良玉一场大败,把他给赔进去了。现在熊文灿被押入京,他这五万两银子刘钧是不会退了。
梅之焕抚着胡须道,“我不是熊文灿,也没有他那么丰厚的身家,可拿不出十万两银子给你。不过如果你愿意,我想继续让你做总理标下中军官兼中营坐营官。”
“老师太抬举我了,老师建标营,自然当由胡先生任这中军官。”刘钧连忙道。胡公国是梅之焕的老搭档了,一直担任着保生堡正兵营的营官。
“公国我另有安排,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刘钧当下应声道,“既然梅公有命,刘钧敢不遵从。”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痛快话,我喜欢的也就是你这股勇猛劲。”梅之焕一拍桌案,大声笑道,然后拿来两个酒杯,又端来一壶酒,两个杯子中各倒了一杯。“喝!”
刘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跟着梅之焕这种直爽的人做事,确实痛快。
梅之焕当场决定,要建立自己的总理标营,标营共立五营,每营三千,分前后左中右五营。前营就是原来的保生堡游兵营以及直属的几队人马,后营则是堡生堡原来的正兵营。而左中右三营,则由刘钧的九头鸟教导营、战兵营和辎重营三营组成。
刘钧被授为总理标下中军官兼中营坐营游击将军。
“你的三营人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梅之焕问。
“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那我们两天后就出发。”梅之焕将杯中酒饮尽,豪气万太的说道,脸上红光焕发,沉寂多年,终于又得到复出的机会。
“后天就出发,去襄阳吗?”
“不,不去襄阳,我们直接找张献忠去,先到武昌,然后我们直接坐船去荆州,咱们这次得先贼匪一步,提前把他们的退路给堵了。”梅之焕意气风发的说道。
“不去见杨阁部?”刘钧试探着问。
“也不就是那一套,现在没有那个空。继业,如我所料不差,张献忠接下来就要窜入四川了。一旦我们若是让张献忠等贼匪窜入了四川,那咱们再想短期内击败剿灭他可就根本没有可能。因此,我们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得抢先一步,堵住他们进川之路。”
“我已经派人联络好了一批大船,我们直接坐船逆江而上,赶到荆州,这能节省很多时间,然后咱们也给张贼来个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梅之焕拉着刘钧来到一张大地图前面,指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兵马调动来的及吗?”
“这次我没打算调其它兵马,就我们的五个营。不调其它人马,而且走水路,以达到隐秘和突然性。”
刘钧心里惊讶不小,也越发的佩服梅之焕的大胆起来。
他居然真的打算不去襄阳拜见杨嗣昌,也不准备同杨嗣昌商议,甚至都不打算调动其它兵马配合,就要仅带着一个月前还仅是乡团的标下五营去截张献忠的道。
佩服,真的是佩服,不过想想梅之焕曾经收到崇祯的勤王令后,都带兵走到半道上了,结果听到自己辖境内有叛乱,便立即二话不说不管皇帝的勤王令,转身回去平叛的往事,眼下这事又算不得太稀奇了。梅之焕曾经连皇帝都能丢一边,何况只是一个督师。
不过当年梅之焕甩了皇帝一道,结果事后可就被免职了啊。现在这样不甩杨嗣昌,就算打赢了这仗,只怕事后也将彻底得罪杨嗣昌了吧,若是万一没取得成功,只怕更麻烦吧。
可刘钧看梅之焕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这些放心上。想到这里,他便也什么都不说了,梅之焕不是蠢人,他想的到的梅之焕肯定早有想到,既然他不在意这些,那自己也就跟着疯一把好了。(未完待续。)
第157章 成婚
(); 梅之焕与刘钧议定出兵之事,下人来报,说是李长庚到了。四部尚书李长庚这次也重新启用,出任郧阳巡抚一职,得到这消息后,他便过来沈庄见梅之焕。两人本就是亲戚,又是同乡老友,眼下又成了上下关系。
“继业也在呢。”李长庚由管家请进来,见到刘钧也在,当下笑着道。
“刘钧拜见巡抚大人。”刘钧行礼。
“还没到衙门上任呢,何况我们之间何须这般客套,你们这是在谈什么呢?”
“我刚和继业已经商定,将保生堡的正游两营以及九头鸟的战辅教导三营编为我的标下五营,并且后天正式出兵,坐船直往荆州,去要张献忠。”梅之焕没有对李长庚保留,直接把计划托盘而出。
李长庚打量了下二人,见不是说笑,沉思了一会,“算我一个,我跟你们同行。”
“好。”梅之焕笑着应下,没多说什么。
刘钧有些忍不住道,“我们真的不通知杨阁部一声,完全把他蒙在鼓里吗?”
“不用。”梅之焕和李长庚一起说道,刘钧无语,只好道,“那学生告退,回去做出征准备。”
“嗯,记住两天后出发,到时你若是延误日期,可别怪我不讲颜面。”梅之焕向刘钧点了点头道。
离开沈庄后,刘钧策马回到虎头堡,立即召集了营部司三级军官议事。会上,刘钧将朝中最新的变化,剿贼督抚们的调换,以及梅之焕的计划宣布。
“全军即刻起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将士打点行装,分发弹药箭支。弓箭手每人配发六十支箭,火铳手每人配发二百发定装纸弹,辎重营将所有的米豆煤炒打包装袋上车...”
命令一下,整个虎头堡都开动起来。好在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出发装备了,现在倒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后的出征准备。
为了鼓舞士气。刘钧在下达了出发准备命令之后,又向出征部队发了一次开拔银。开拔银本是朝廷官军的一个漏习,因此平时官兵欠饷严重,遇有战事之时。为了能让将士们卖命,便得拿笔银子来赏赐给将士们,谓之开拔银,还得发一次粮,谓之行粮。
虎头堡并没这种惯例。不过刘钧考虑到士兵们多是新兵,第一次要出征难免忐忑,便发银子以舞士气。每兵发相当于一两银子的积分券一百。
发了银子后,第二天,临出发前一天,刘钧把三营兵马带到了麻城县外,在保生堡前与梅之焕的另两营人马汇合。
五营人马之外,李长庚也组织了一营人马,其中有数百李家的家丁,另外还有从本地征召的一千余夫子。李长庚把这两千余人组成了自己的巡抚标营。实际上是充做梅之焕那两营人马的后勤民夫。
梅之焕与李长庚当天检阅了六营人马,然后给六营将士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出征宴。
出征宴由麻城县令陆晋锡以及麻城的诸乡绅地主富商们一起出资准备,每位出征的士兵得到两升酒,两斤肉,有酒有肉很是丰盛,甚至还送来了数百只羊和许多鸡鸭鱼肉佐餐。
除了酒肉之外,他们甚至还请来了一个戏班子为出征将士们表演,弄的很是热闹。
在这热闹的日子,陆维章也赶了过来,他给刘钧送来了几大车的东西。刘钧过来时。正看到陆维章指挥着家丁不停的往车下抬东西,仔细看去,却都是些吃的。
金华的大火腿,温州的熏鸡、江西的黄元米果。口外的风干牛肉,甚至还有一整车的戚光饼等 。
陆维章一样样给刘钧介绍着,“这是个牛膀胱,里面装的是二十斤牛肉干。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可这里装的却是一整头牛的牛肉了。都是草原上蒙古人的特产,把一头牛宰杀后风干。然后再用锤子砸烂,最后直到把整头牛的肉干丝都塞进那牛的膀胱里为止。这东西极管饱,在外行军的时候,取一点出来,拿水一煮,就能管一天的饱。
“岳父,其实军中都备有粮食,也有干粮。”
陆维章笑笑,“其实我也知道,还不是那丫头,一听说你要去出兵打仗,担心不已,立马把家里的铺子搜刮一遍,能当干粮的都被他搜来了。哎,我知道出兵打仗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不管我可就只有雪琪一个女儿,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万万不要逞能。”
他唠叨了一通,还没完没了,旁边马车里的陆雪琪终于受不了了,推开马车门跳下来,一把拉着刘钧上了马车。
“你现在是朝廷的将军了,要带兵去打仗,我管不了你。”陆雪琪握着刘钧的手道,“我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你戴在身上。”
“放心,只是去剿几个贼匪而已。”刘钧作轻松状道。
“我等你回来迎娶我过门。”
本来婚期已近,可现在却要出征,刘钧觉得心里有些愧对她。
“等我凯旋就迎娶你。”
“那你可得早点凯旋。”陆雪琪拉着刘钧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刘钧惊喜,“真有了?”
先前陆雪琪说自己服,可那时还太早并不能查出什么。
“嗯,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有了。所以你得早点凯旋娶我,要不然我这肚子到时可就大起来了。”
刘钧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太好了,我就要当爹了。”
“不等了,我们马上就成亲,我今天就要迎娶你过门。”
陆雪琪已经有了身孕,刘钧也不知道这次出征得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在外打个三五个月半年的,那婚期就延误了,到时陆雪琪肚子大起来,对她的名声可就不好。
“可这也太匆促了。”
“我只想早点给你一个名份,让你早点成为我的妻子,你愿意明天就嫁给我吗?”刘钧抱着陆雪琪问。
“我愿意,愿意。”陆雪琪也知道刘钧要提前完婚是为了她。
“我这就去和岳父大人商议婚礼之事,咱们今天就成亲。”
“嗯。”陆雪琪幸福的点头,刘钧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准备下车去筹备婚礼。仅仅一天时间,要筹备一场婚礼,这是个很艰巨的任务。
“钧郎。”
陆雪琪突然喊住刘钧,“到时你把沈三娘子和沅沅姑娘也请来参加婚礼吧。”
刘钧没想到陆雪琪突然提到她们两个。一时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有些拙劣的解释,“其实我跟她们只是普通朋友。”
“钧郎,没事的,我并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妒妇。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我只是希望以后钧郎外面有了女人,可以告诉我一声。”
刘钧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偷腥被抓总有些理亏的。
告别了陆雪琪后,刘钧直接跟陆维章提起要今日就举办婚礼。陆维章有些犹豫不决,女儿有身孕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他其实也想早点让两人完婚,这样婚前怀孕的事情就能掩盖下来。可又不想突然提前举行婚礼,这样容易被人怀疑。但现在刘钧出征在即,这一出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耽误太久,女儿的肚子可就藏不住了。
“能晚几天吗?”
“我明天就得出征了。”刘钧有些无奈的道。
“这样就有些委屈雪琪了,出嫁毕竟是女人一生的头等大事,匆匆忙忙太可惜了。”
刘钧道,“我会好好对待雪琪的,以后会尽量弥补的。”
“我相信你,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情了。好了,今天就今天吧,我马上派人去准备,通知亲戚朋友。准备酒席。”
刘钧去见梅之焕和李长庚,把自己要在出征前完婚的事情提出。当然理由不是陆雪琪有了孩子,而是说提前举行婚礼是为了让她安心等等。
梅之焕没深究其中原因,但也很高兴此事。
婚礼虽然有些匆促。可有军队还有各家一起合力帮忙,还是进行的很顺利。陆家派了马车去亲戚朋友家把人接来,又请来了好几家酒楼的后厨房班子,加之还有诸多将士们的帮忙,这场临时决定提前的婚礼反而十分热闹。
当天李春江和刘允升、陈贞慧等人充当了刘钧的伴郎团,刘钧带着九头鸟数千号人浩浩荡荡的往陆家迎亲。那场面十分壮观,引得无数人围观,大家都为这场别开生面的迎亲场面而赞叹。
沈曼和陈圆圆收到了陆雪琪派人送去的婚宴请柬后,都有些莫名的意外。两人心里都觉得这是大妇充满敌意的威胁,这请柬就是战书。
对于两人这种想法,刘钧也只能笑着向她们解释,其实这段时间他忙着军务,对沈曼和陈圆圆有些冷落了。而沈曼和陈圆圆也早互相知晓了对方的存在,据说沈曼还去找了陈圆圆几次碴,陈圆圆受到挑衅后,居然也给予了反击,总之这两个女人在这段时间里,有来有往的斗的正欢乐。
不过两人倒没有退出的意思,只是不免对刘钧有点怨念。
“妹妹,咱们也别斗来斗去的了,再斗咱们也只是小。”沈曼拿着陆雪琪派人送来的请柬琢磨了半天后,还是决定去赴宴。不但如此,她还主动去找到了陈圆圆,提出两人和解。
“以后刘家后院就是陆家的说了算,她才是大的了。咱们两个不管怎么争,那也是个小。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好好相处呢,那样万一将来陆家的要挑我们的不是,咱们也有个相互依靠啊。”
“姐姐说的是。”陈圆圆又想起她在贡家的那段日子,大妇不能容人,日子过的很艰难。而沈曼也有过和陈圆圆相似的做妾日子,如今倒是有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个之前还相互敌视的女人,马上就结成了同盟,打算以后相互依靠,一起对抗刘家大妇。
临出征前的一晚,刘钧正式迎娶陆雪琪入门,迎亲、拜堂、洞-房,同饮合卺酒。共髻结发,成为夫妇。
这天晚上,刘钧倒没有一直呆在洞房里,都老夫老妻了,其实也没太过激动。倒是外面既有上司又有同僚部下,还有许多乡绅们,刘钧都得照顾到了。
好在宾客虽多,可刘钧的伴郎也多,有他们帮忙挡酒,刘钧倒没喝多少。等到半夜之时,酒宴差不多散去,刘钧叫来张山和朱元成等留守的兄弟谈话。
“你们俩的守备营和团练营也都招满人了,接下来就是得实练。除了练兵之外,你们得牢牢防守好虎头堡,虎头堡不仅只是我们的驻地,这里还有我们的火铳坊和火炮坊,这两处工坊如今是我们九对鸟的命根子,咱们不比边军,没有那么多兵额也拿不到足饷,也不比卫军,有自己的屯田可耕种。”
“咱们前期靠各种法子筹饷,可兵马渐多,老法子是维持不了开销的。以后就指望着这火器坊生产火器出售,以养兵马。因此,无论如何,都得保护好虎头堡,保护好我们的火器坊,不容有失。”
张山认真的点头应道,“大哥你放心,我人在堡在,堡在火器坊在。”
“嗯,容不得半点马虎,平时多派些夜不收在外警戒。火器坊的保护我就交给你们了,生产方面我会交给赵顺负责,现在我们的订单还有不少,材料也还充足,你们按计划生产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情。”刘钧又道,“先前我们跟安东王有合作,帮他缉拿私盐商,这事情咱们还得继续做下去。之前我们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蕲黄各县的私盐贩子名单,我已经让人给他们放话,让他们退出蕲黄。只要他们肯退出的,那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他们不理会我们警告的,那么咱们就先礼后兵。”
“你们守备营和团练营,练兵守堡之外,也安排好轮流出击,那些敢元视我们的私盐贩,通通将他们拿下。这也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但既是考验也是机会,我希望你们能通过清剿私盐贩子,实战练兵,迅速成长起来。”
“若是遇到什么摆不平的麻烦,你们可以找刘家或者梅家、李家,他们会帮你们的。”
张山和朱元成点头称是。
“我把家里就全交加给你们了。”
天还未亮,刘钧便与陆雪琪告别,骑马返回沈庄保生堡临时大营,天亮之后,他就将踏上新的征途。(未完待续。)
第158章 入川
(); 梅之焕早已经联络好了江船,数家专跑长江中游的大船行一起接下了梅之焕的雇佣,组织了数百艘大江船。
天亮之后,梅之焕麾下新编的五个标营和李长庚的抚标营集结堡外,梅之焕做了番简单的动员誓师后,便正式出兵了。
江船已经直接开到了县城外的举水河码头,六营兵马在此登船,然后直入长江。
从黄州江口到此行目的地四川奉节,路途千里。近两万人马,还携带着诸多辎重,如果陆路前进,一天四五十里,得走上半个多月。而军情紧急,半个月后,局势早就不一样了。而改坐江船逆江而上,因这段长江属于长江中游,江面宽阔,航道安全,因此大江船一天能走三百里以上,从黄州到奉节,也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数百艘大江船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大船队,千帆竞扬,遮江蔽日。在长江上行船,就恍如上了高速公路,不但速度快,最重要的还是舒适。
“昨天夜里我和酉卿又仔细的商议了下。”梅之焕站在甲板上对着刘钧说道,“张贼虽在房县设伏击败左良玉和罗岱二部,但他们如今新反,实力远不如当初之势。左良玉一败,朝廷震怒,杨嗣昌接下来就要大举围剿,张献忠只要不蠢,就知道湖广是呆不下去了。”
李长庚也在一边道,“张献忠不可能去河南,那里有襄阳挡路,他绕不过去,也不可能东进南下,因此他们同样绕不过襄阳。因此现在摆在献贼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向西北窜入陕西境内,要么向西南逃入四川。”
刘钧对这番分析也是持赞同态度,“可为何先生们以为献贼必然会选四川?”
按过去这些年贼匪的动向来看,陕西那是贼匪们最初爆发之地,许多如今还在流窜的贼匪都多起自陕西。而历史上。这些贼匪们也确实好几次杀回陕西。一来自然是因为许多贼匪的首领和头目骨干们多来自陕西,他们对陕西更熟悉。二来也是因为陕西的局势对贼匪更有利,这些年陕西早就已经彻底的打烂了,关内有着无数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
conAd1();只要他们回去随便振臂一呼,就能拉起一支大军来。
“如果能回陕西自然是有好处的,可正因为如此,杨嗣昌肯定会对此早有防备,陕西边境上肯定会有兵马拦截。想杀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另一个,这些年陕西早就打烂了,他们就算回去,也没什么东西可抢了。然而四川就不一样了,只要能突入川西平原,那几乎就很难再拦的住他们,而且川中富裕,且杨嗣昌等会把防备都放在陕西边界。”
逆向思维,或者说换位思考,梅之焕和李长庚两人很快就得出张献忠最有可能突入四川的可能。
“而张献忠如果要入川。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便只能从夔州府东面进入,挡在他们面前的第一座川东之城就是大昌城。”梅之焕道。
大城是夔州府最东北的城池,与湖广的郧阳府交境,同时与与陕西紧邻。如果梅之焕两人真的预测准确,那么他们现在通过长江水道便能迅速直达夔州府,抢先一步到达大昌。
“我们能赶在张献忠前面抢先到达大昌城吗?”刘钧问。
“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到达夔州瞿塘关,而张献忠要赶到大昌,却只能翻山越岭走山路,那道路可不比长江航道通畅。”梅之焕很是自信的道。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张献忠入陕了。或许我们应当通报杨阁部一声,让他派兵封堵住入陕之路?”刘钧提醒道,而且他这也是为了梅之焕考虑,毕竟他虽是新任总理。可中原剿匪之事,却还是由杨嗣昌这个辅臣督师道总指挥的,通知杨嗣昌既是为了配合,也是为了表示尊重。
“不。”梅之焕再次拒绝了刘钧的提议,“我们的行动得保持机密,有半点泄露。献贼都有可能得知,到时我们想要拦截他们就难了。”
“可万一杨阁部也认为献贼要入川,而把兵马布置防贼入川,万一导致陕西边界兵力不足,让贼窜入陕西怎么办?”
“以老夫对杨嗣昌此人的了解,他一定会认为贼人会入陕的,也一定会把重兵部置到陕西边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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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襄阳。
杨嗣昌领了崇祯最新旨意,捧出尚方宝剑拿下当初由他一力举荐的剿匪总理熊文灿后,便正式全面接替了剿匪的指挥大权。
他将原总理府改为了自己的督师府,并让部下打出了盐梅上将的旗标。这个盐梅上将来自于之前他出京之前皇帝亲自召见他时所赠的一首诗,盐梅今暂作干将,上将威严细柳营。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
在古时,盐和梅都是生活中的重要必须品,后来便以此来代指栋梁之材。崇祯以盐梅上将来称呼杨嗣昌,可知对他的信任。
杨嗣昌也很喜欢这个评语,出京之后便特别做了一面绣有盐梅上将的旗标,和督师等旗标一起。
接替熊文灿之后,杨嗣昌便召集督理中官刘元斌,监军万元吉,总兵陈洪范等人举行军务会议。
杨嗣昌今年不过刚五十出头,湖广武陵人,出生于书香门第,祖父杨时芳为武陵名士。父亲杨鹤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而杨嗣昌只比他父亲晚六年也中进士,处于明末乱世,杨嗣昌父子俩皆以督兵闻名。
杨嗣昌的父亲官至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杨嗣昌步入仕途后,历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等官。天启三年受阉党排挤,称病辞职归里。崇祯元年,起为河南副使,加右参政。后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永平、山海关诸处,以知兵闻名朝野。
崇祯七年,授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旋以其父母相继去世而回家丁忧。崇祯十年,农民起义席卷中原,他受命为兵部尚书,主持镇压流贼叛乱,制定“四正六隅十面网”的围剿计划。
在崇祯四的时候,杨嗣昌的父亲杨鹤因为招抚流贼失败而被降罪逮捕,杨嗣昌三疏请代,得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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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昌富有辩才、工于笔札、才思阔达,每与崇祯皇帝召对,总能以他的思辩健谈打动崇祯皇帝,每次召对都超过规定时间,使得崇祯皇帝对他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继而引为肱股之臣!感叹:“恨用卿晚!”
可以说杨嗣昌虽然在崇祯十一年才入阁,可在朝中却是极得崇祯信任。这种信任甚至有些让人惊,崇祯一朝换过无数辅臣,可对杨嗣昌之信任却少有人及。他虽不是首辅,可得到的信任却超过首辅,真正的权倾朝野。
在当今天子的眼里,杨嗣昌是朝中上下最知兵的重臣。
此次出京,他也是负担着皇帝的无限信任和期盼。可左良玉房县之败,让他很是有些被动,之前朝中诸多官员蜂起弹劾他,可皇帝却站出来替他维护,依然信任他。
但暗里,皇帝也给他发来密旨,让他加紧剿来贼匪。
杨嗣昌拿下了熊文灿,心里有些苦闷,本想给熊文灿一些时间,让他能击败献贼,却不料这一下子惹来了房县大败,弄的他无比狼狈,好不容易才摆脱朝中众臣的弹劾。
虽摆脱了弹劾,可皇帝却接连启用了一批湖广致仕大臣,梅之焕、李长庚、李树初、袁继咸,这些人的重新启用,让他不免觉得有些紧迫危机感。
等监军太监刘元斌、监军文臣万元吉、总兵陈洪范等人都到来后,杨嗣昌才穿着御赐的大红斗牛袍走了出来。
目光在诸人身上扫了一眼,杨嗣昌心头有些不高兴。他先前召各省督抚总兵们前来会面议事,可到现在,却只来了这几个。新任的总理梅之焕没半点消息,湖广巡抚、郧阳巡抚、河南巡抚三巡抚也不见人影。
就连上次新败的左良玉,也依然驻兵均州不至。
他压制着心里的不喜,沉声道,“诸位,陛下对眼下的剿匪局势十分不满。陛下限令我们在年底之前必须剿灭献贼,而我只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座中诸人都不由微微变色,限期一个月,这怎么可能。
“判断献贼接下来必定会企图跳出湖广以躲避官军围剿,而跳出湖广后他们必然会窜入陕西。为此,接下来我们就要前堵后截,绝不让献贼逃脱,必须将他们围堵在郧阳一带,将其一举剿灭。”
“现在,诸将听我军令调动。命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率其麾下副总兵贺人龙、李国安部立即进驻汉中西乡设防拦截。”
“命湖广总兵左良玉率副总兵刘国能、李万庆、王光恩、马进忠、金声恒、刘洪起诸将进驻陕西兴安、平利二地,防御拦截。”
“四川副将张奏凯率所部兵马进驻夔州大昌城。”
“河南总兵陈洪范、副总兵陈永福、四川总兵方国安等其余各部随本官一起追剿来贼。”
“本官将令已下,军令如山,若有敢不从军令者,本官将请出尚方宝剑,以正效尤!”
“谨遵钧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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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弹劾
(); (感谢cgl小龙人、白云过隙01两位的支持,谢谢!)
诸将退下后,杨嗣昌还在对着地图思考着自己的布局。他期望这一次能够一举剿灭献贼,也必须剿灭献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拿住张献忠,那么目前他的处境将大大改变。甚至为此,他都不在意其它的贼匪,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盯着张献忠身上。
“大人,去黄州的信使回来了,带回了紧急消息。”亲兵的声音打断了杨嗣昌的思绪。
“是去麻城调刘钧的信使?”
“是的,他刚刚赶回来了。”
“带他过来。”
杨嗣昌说道,一边收起地图,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黄州那边的消息了,杨嗣昌这些天也总结了熊文灿的失败原因,认为虽然他在招抚这个问题上犯了大错,可最终导致熊文灿获罪的还是房县之败。
而房县之败,最终还是因为统兵的总兵左良玉和罗岱等不遵从熊文灿的命令。熊文灿手中无兵,打仗完全只能靠着那些将领们。左良玉虽然被贼匪称为左爷爷,拥有丰富的剿匪经验,但却因此跋扈。
杨嗣昌觉得他主持剿匪得改变熊文灿的那种方式,而他的计划就是不能完全信任左良玉这种老兵痞。要想改变这种书面,就得有自己可信任的兵马。杨嗣昌准备建立自己的标营,他瞄准了新任的游击将军刘钧等数名将领,这些将领都有些共同点,比较年青,能战,可又不跋扈。
他也知道原先熊文灿就准备调刘钧为自己的标下中军官,甚至熊文灿还自掏腰包拿出了五万两银子送去黄州给刘钧做军饷。熊文灿被革职了,杨嗣昌打算把刘钧继续调来,让他转做自己的标下营将。
虽然刘钧只是个新近提升的游击,可他却曾经以六百破六千。没有半点水份的大捷,绝对是个值得重用的将领,何况还是得皇帝赞赏的将领,又在军中根基不深。正好为自己所用。他还听说刘钧用熊文灿给的银钱,招募了六七千新兵。
若能把刘钧马上调过来,组建起自己的标营,那到时他就可以不必完全倚靠左良玉等这些跋扈将军。
“小的拜见阁部。”
“起来,刘钧什么时候能到襄阳?”杨嗣昌问。
那信使有些紧张的回道。“禀报阁部,小的这次没见到刘钧。”
“什么?”
“小的赶到麻城的时候,刘钧已经带兵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了?”杨嗣昌追问。
“刘钧带着所部跟随新任剿匪总理梅大人坐船走的,据说是去夔州府拦截张献忠。听说梅总理认为张献忠一定会往四川逃窜,因此便前往拦截。”信使小心的回道,“还有,刘钧已经被梅总理任命为总理标下中军官兼中营坐营官!”
杨嗣昌听完,先是惊讶,然后转为极度愤怒。如此大的事情。梅之焕居然根本不与自己商量,甚至都不通知自己一声,就这样跑去四川了,这算什么?他这个剿匪总理还是不是在自己这个辅臣督师的统领之下?
“无法无天!”杨嗣昌气的胡子都在发抖,他早在皇帝启用梅之焕为总理之时,就有过预感,接下来只怕不会好相处。可却没想到,梅之焕居然如此出格。
“阁部,梅之焕虽为陛下新命之剿匪总理,可如今行事进退皆自主之。并不禀报督府,如此自行其事,还如何全盘统筹?”听闻消息后赶来的监军万元吉充满担忧的提道。
杨嗣昌愤怒万分,他倒不是在意梅之焕把本应当归入他麾下的刘钧所部抢走。虽然这也一样让他恼怒。但他更愤怒的还是梅之焕那种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梅之焕这样做,大大破坏了他的威信。以后若是其将领都有样学样,那他这个督师还如何号令诸军。
出了左良玉这等跋扈的武人,就已经让他头疼了。可毕竟左良玉只是个武将,在他这个手握着尚方宝剑的辅臣督师面前。有时还不敢太过嚣张。但梅之焕不同,梅之焕的资历可比他老的多,不但是进士出身的老臣,而且现在还是剿匪的总理,位仅次于他,若他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这以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我要向陛下参奏,让陛下知道梅之焕的跋扈,要弹劾他,奏请革除他的总理之责。”杨嗣昌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书桌前,开始提笔写起弹劾奏章来。
他一边把这边发生的具体情况详细写在奏章上,一面心里连带着对原来很欣赏的刘钧也恨上了。
他心里想着,虽然这封奏章送到御前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剿来了张献忠,可他这奏章也可以是立字存档,到时做为证据翻出来把梅之焕再赶走。他无法忍受一个这样的副手,没法配合。
写完给皇帝的奏章,杨嗣昌想了想,又给梅之焕写了一封信,调梅之焕与刘钧所部兵马从夔州府移驻郧阳与他会师,听从调动。
“贼势必不能入川,仍当走死秦界耳!”杨嗣昌一提笔,开头就写下了自己对贼匪动向的判断。“总理之入川,实无必要。眼下当务之急当是总理率兵赶来郧阳与某汇合,一同将贼围堵剿灭于郧阳,不使期复窜入陕西也。”
写好信交与家丁去送出后,杨嗣昌陷入沉思。先有左良玉这等跋扈武将,如今又有梅之焕这种自行其事的总理,他感觉心力交悴,十分头痛。想了半天,他觉得还是梅之焕的威胁更大,如果自己不能掌控局势,那场面才是最坏的。
想来想去,要改变这种局势,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方法,那就是用一场辉煌的胜利,来重重的打击梅之焕,让皇帝也让诸将们知道,他杨嗣昌才是对的。
可要想得到胜利,光是预料到献贼会往陕西逃窜还不行,还必须得堵住并击败张献忠甚至擒斩此贼。
要完成这样的目标,现在看来还必须得借助左良玉这样的悍将。虽然左良玉比较跋扈。可此人却也确实能打善战。
杨嗣昌又拿起笔,再次提笔写信。这次他的信写给左良玉,在信中,他大大称赞了左良玉一番。然后又说房县之败并非他之责。最后又说他知道左良玉丢了总兵关防印信,因此他准备向皇帝为左良玉请封平贼将军,让朝廷援左良玉平贼将军印等等。
“阁部好一招驱虎吞狼啊。”站在一边的幕僚看到杨嗣昌如此笼络左良玉,连声称赞道。“左良玉不过一武夫,得阁部如此赏识。他岂不为阁部拼死效力?要说熊文灿本也是个聪明人,可偏偏就想不到阁部此法。若是他早点拉拢左良玉,说不定献贼早已剿灭了呢。”
“为了大局,也只得如此了,若不然,区区一武夫,本官何必如此姿态拉拢。”杨嗣昌冷笑着丢下笔。在他看来,让他放低姿态去拉拢左良玉,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八月初三,齐独眼早早的就醒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基本上就没怎么睡着。他是地道的黄土高坡人。以往见过最多的就是黄土地,一年中干旱的时候最多,漫天的灰尘早已习惯。后来成了贼匪,打出了关外,甚至到了中原江淮,见到了更宽阔平坦的平原,还有那遍布的江河。
可他从来不会游泳,更没有坐着巨大的江船行驶在那大江之上。
一上江船,他就感觉脚下没了根,整个人都不稳了。没片刻。他就和不少部下一样开始晕船,呕吐,天翻地覆。
整整一天一夜,他就跟快死了一样。
早上醒来。总算是感觉好受了一些。听江船上的水手们说,他们已经离行驶了五百里了。简直难以想象,一日夜,就已经驶出五百里外了。
提着吊桶从江里打上来一桶江水,洗过脸后,感受清爽了不少。
齐独眼所在的这条船不小。虽不是船队最大的船,可他麾下的一局五旗十队人马,总共一百个兄弟,另外还有四十匹骡子,加上五辆厢车,以及上万斤的粮草辎重却全都装在船上。
江上风大,迎面吹着很凉爽,晕了一天后,他终于有些适应船在江上行驶的感受了。
旁边的那边船是他们司百总所在船只,此时从上面传来了喇叭声。
虽在船上,可齐独眼他们这些兵却依然没有放轻松,每天都要学习号令,也许他们的武艺战技还不怎么样,但每个兵都对旗鼓号令相当熟悉了。
在九头鸟军中,吹喇叭是掌号,第一次是头号,这是要人收拾行李,准备饭食。早上吹第一声,也就是起床号。
不用齐独眼却催促,本局的五旗队员就都纷纷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之上。辎重营五旗有十队,但每旗就是一车,各有正奇两队,只有奇兵队有一个火兵。
五个火兵背着自己的铜锅挑着木桶来到甲板上,开始做饭。虽在船上,可他们有携带的煤炒,做饭倒也方便。
船上的船老大姓王,他笑着走了过来。
“早上撒了几网,捞起不少鱼,都还新鲜着呢,给你们送几条过来,炖着吃。”
鱼都很新鲜,也很肥,齐独眼笑着收下,也没客气。“多谢王哥。”
聊了几句,王船头回去了,齐独眼把几条新鲜大鱼交给火兵们收拾,然后便带着其余的队员们开始进行早上操练。
身在船上,无法再进行早晨的例行负重长跑,齐独眼便带着大家做俯卧撑,打拳。虽然他们是辎重营,可也一样要参加定期比试,成绩差的要罚,如果几次比试成绩都没提升,他这个百总可就有可能要降职。
锻练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天已经大亮。这时隔壁传上再次传来喇叭声,这第二次掌号,就是吃饭,准备出操。
这时五个火兵也把一百来人的早饭做好了,齐独眼这一局,除了五旗二十队一百个士兵外,他这个百总另外还有五个亲兵。这五个亲兵承担着如警卫、监督军纪、传令等任务。
早餐是大白米饭,加上咸菜,以及新鲜的江鱼,因为今天有新鲜的鱼,所以就没有再把干肉干鱼这些拿出来。鱼很新鲜很肥,只是简单的炖煮,可却相当美味。齐独眼吃的很高兴,在他二十岁以前,他甚至都从没有吃过鱼。他的老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河湖,鱼是个很金贵的东西,比肉还贵。
饭吃好后,齐独眼领着部下继续操练。这次改操练阵形,辎重营作战有他们专门的战术阵形。这些阵形战术甚至由游击将军刘钧亲自编写了一本辎兵操典。上面非常详细的把辎重营的训练到作战等等详细分解,编成典例。
这些操典印刷成册,分发给每个将士。平时有严格的要求,每个士兵要求三月内背熟所有的内容,平时每天至少得背两条。齐独眼不识字,背这操典很吃力,可又不能不学不背,这都有人专门检查打分的,背不出来,得扣分,分扣多了就得罚银,如果屡次不过关,就一样要降级。
齐独眼的亲兵中,有一个是读过书的,因此还兼任了局里的识字一职,平时就负责教齐独眼等人学操典。
虽然齐独眼很讨厌学认字背操典,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个操典在手后,他感觉操练什么的确实简易的多了。只要他按着这上面的一条条一步步的去操练,就足够了。
今天,齐独眼带着部下操练辎重兵的五车结阵御敌方阵。
这个方阵是以一局五车为一个阵形,一旦遇敌,迅速结阵。四车各布一面,以辎车的厢板对外,然后中间又立一车。
车阵立好后,骡子都围在车阵内,车上架起佛郎机,正兵队操炮轰敌,而奇兵队则以鸳鸯阵站在各车之间,护卫辎重和正兵队。当敌在百步之时,奇兵队列横阵以火铳击敌,待贼至三十步内,奇兵队便放下火铳,换刀牌钩枪等冷兵器变竖阵鸳鸯阵击敌。
而第五车上的两个队,则做为全旗的预备队,随时补充各车的损伤,以维持战阵。
阵法战术并不复杂,不过要把五旗百余新兵操练的对战阵滚瓜烂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齐独眼每天都要拿出半天时间来操练这个战阵战术,来来去去,反反复复。用刘钧的话说,那就是要把所有的士兵操练的形成条件反射,把所有的战阵战术步骤全都深深的铭刻在他们的脑子里。
“哔!”齐独眼猛的吹响嘴里的铁哨子,“结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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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留中
(); 操练了一上午的战阵后,又到了午饭时间。午餐又是鱼,这次鱼是几个火兵自己从江里网上来的,他们向船员们借了网,自己下网捞鱼,江里鱼很多,几个火兵没花多少时间,就网上来好些鱼。
他们选了几条最大的江鲤做成脍鲤,脍鲤也叫鱼生,其实就是生鱼片。这也是火兵们跟船员们那听来的食用方法,据说脍鲤相当新鲜美味,切成薄薄的鱼片,然后沾上点酱料就足了,简单还美味。
脍鲤做好,即将开饭之时,刘钧带着梅之焕和李长庚等登上他们这条船。
“看来我们很有口福啊,居然有脍鲤,还有我们的份没?”刘钧笑着对梅之焕李长庚两人说道,然后又冲着有些紧张的几个火兵问道。
“那边桶里还养了不少江鲤。”一个有些瘦销的火兵回道。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做啊。”梅之焕笑着冲他道。
齐独眼大步上前,高声报告,“辎重营左部前司前局百总齐远拜见总理、巡抚和游击大人。”
刘钧在向梅之焕和李长庚二人小声介绍,“齐独眼是陕西人,曾经应募边军,后来因欠饷而闹过饷,最后做了逃兵,以后加入了流匪,自崇祯初年开始,在流贼中十余年,后虎头堡 一战中被俘。被俘前是老回回兄弟马守承营中掌家。”
“不过我们做过调查,此人品性还行,虽从贼十余年,但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从贼也只是形势所迫罢了。自加入我们九头鸟后,经过观察,表现很好。他现在管带辎重营一局人马,也练的很不错,在辎重营各局中表现是最好的。”
梅之焕点了点头,“不错,知错能改。回头是岸。”说着他拍了拍齐独眼的手臂,“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候,也还保留着善良,并不完全堕落。没去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罪行,说明你本心是一个好人。好好干,赎回过去所曾犯下的过错。”
脍鲤确实很不错,新鲜而又美味,刘钧和梅之焕李长庚等几人吃的很高兴。梅之焕甚至还特别打赏了五个火兵每人二两银子。
午餐过后。刘钧开始抽查齐独眼这一队人对操典的熟练掌握度。
“列兵,告诉我,如果同伴有疾病,该如何处理?”刘钧大声的对一个奇兵队的火铳手问道。
“报告长官,凡军士有疾病,同伙房即报本管队总,队总报旗总,同到歇处验过,即报百总,径赴本营将官并主将处报知。遣医诊看病形轻重。百总一面再报该管把总,把总报千总,千总报营将知会。所以百总即报主将者,盖病人一时感患,立待救济,若循资挨报七八处衙门,何时报达得遍也。凡报病者,不论大小衙门,启闭冗暇,即时投入。如有把门人阻拦。及将官施行迟误者,罪坐所由。报病迟过一日者,罪在报迟之官。若因迟报致病兵身死者,究其迟误之人。”火铳声大声的回答。
梅之焕和李长庚手里都拿着本九头鸟操典。对照该条例,发现那名队员所回答的与操典上完全一致,居然一字不差,都不由惊讶。
刘钧这时转头对下一个火铳手提问,“列兵,告诉我病兵如何探视?”
“报告长官。凡病兵初病者视之,以后在队总,则时时着视。旗总则一日一看,百总则三日一看,把总则五日一看,千总则十日一看,营将每半月一看,主将惟看病重者存恤之。”
“列兵,告诉我,听到吹哱啰要干什么?”
“报告长官,凡吹哱啰,是要各兵起身。再吹一次,是要马兵上马,车兵附车,步兵执器械立齐。”
“列兵,告诉我打锣是什么意思?”
“报告长官,凡打锣,是要各马兵下马,车兵下车。再打铜锣,是要各项兵俱坐地休息,旗帜俱偃卧。”
刘钧一个个问题提出,每个被问到的士兵,都能马上大声的回答出准确答案,每个人都回答出来了,相当不错。
梅之焕和李长庚看的不由大为赞赏,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上下指挥通畅,而士兵们首要掌握的就是旗鼓号令,如果连旗鼓号令都看不明白听不懂,还如何调动、作战?
一支精锐的兵马,最基础的就是要耳听金鼓之声,眼看旗帜之色。如果鼓声不绝,那么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也要赴汤蹈火。如果鸣金该止,就算前面都是金银锦缎好马,也不许回一次头。
假如能做到这一步,那这支军队绝对会是支精锐。
梅之焕看着很感兴趣,亲自下场问了一些旗令,结果对他提出的各种旗帜命令,被问到的士兵都能答对。
“这些人自入营之日起,每天都会抽出不少时间专门学习旗鼓号令。”刘钧有些自豪的向梅李二人道。
“很好。”梅之焕满意的点头,“很让人惊叹,可为何我却对你做到这些并不觉得意外呢。”
“继业天生将才。”李长庚在一边夸赞刘钧道。
刘钧扫视了一眼齐独眼和他的部下,“这些将士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跨过了这最后一步,他们就能称之为真正的精锐之师。这最后一步,就是得经过实战的战火检验。”
把刚招募进来的新兵这么快带上战场,其实很不负责任,可时间并不等人。虽然这样的作法必然会导致许多新兵伤亡,但好在他们要对付的只是流匪,并不是关外的建虏。流匪装备差,而且多乌合,对付他们,九头鸟的新兵其实依然有不少的优势。如果是去对付建虏,刘钧绝不会同意的,让新兵跟那些凶悍的建虏打,那是真正的不负责任,草菅人命。
刘钧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们是要跟建虏对战的,但希望那一天能够晚一点到来。每过一天,九头鸟就能成长一分,他希望等到他们和建虏作战之时,九头鸟已经成长起来了。
刘钧等人最后满意的离去,齐独眼与部下列队相送。刘钧走的时候对齐独眼很满意。也对他训练的那一局人很满意,甚至还特别赏赐了齐独眼十两银子。
做为齐独眼上司的张狗剩把总,张冬狗千总以及营将蔡远等人都觉得非常满意,感觉今天齐独眼给他们挣脸了。
蔡远甚至也大方的给齐独眼赏赐了五两银子。等上官们都走后。齐独眼把银子交给自己的一个亲兵,他负责管的是局内的钱粮。“把这十五两银子入帐。”
齐独眼在局里建了一个帐目,里面放了些银钱,专用来做为对队里训练出色的队员们的赏赐,银钱主要是齐独眼自己的钱。另外也有一些则来自于平时队员们表现不好的罚钱。营里对队员们平时有考核,有赏罚,可齐独眼对自己的队员要求更严格,他定了更高的标准,表现最好的另有赏赐,表现最差的也另有罚银。
马上就要打仗了,齐独眼和手下先前已经凑了几十两银子存入帐上,这些银子将做为他们局里下次战斗伤亡的抚恤,他们自己局的抚恤。
齐独眼现在光棍一人,无牵无挂。他把大半的安家费和饷钱赏赐都存进了那帐上。
川陕楚三省交汇之地,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官军汇聚过来。陕西、河南和四川三省的兵马都开始进驻,将通往四川和陕西的道路堵住。不过各路官军的主力,还是拦截在楚陕边界上。
诸部兵马中,又以左良玉所部最是积极。原本房县之败后龟缩均州不出的左良玉,在得到杨嗣昌的亲笔信,得到了杨嗣昌许诺要举荐他为平贼将军后,终于又出动了。而且在平贼将军的许诺下,左良玉这次非常积极,一为平贼将军之位。二为报仇雪恨,他将隶属在他名下的各路降将及其部下召集,沿着楚陕边界布防,誓要生擒活捉熊文灿。
而杨嗣昌也带着在襄阳集结的一支大军。开始向郧阳进发。
而在此时郧阳的山区里,张献忠却与罗汝才和其余各部流匪们完成了会师。
山谷中,各路流匪汇聚,连营数里,贼匪多达数万之众。
“湖广不能再呆了,杨嗣昌已经调集了各路兵马。网越收越紧了。”外号曹操的罗汝才向张献忠道。
“放心,杨嗣昌是围不住我们的。”张献忠笑着说道。他指着摊开在桌上的地图道,“你们看,据我们的哨探回报,杨阁部似乎已经料定我们要回陕西,因此他让咱们的手下败将左良玉把守兴安、平利一带,又檄陕西总督郑崇俭率秦兵驻于西乡,而杨嗣昌亲自率着几支京营和河南、湖广几部兵马自襄阳往郧阳这边赶来。”
“看到没有,杨嗣昌这是要前堵后追。但他的这个部署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在川楚边界上并没有部署多少兵力,夔州府这边兵力很薄弱,而且据知,受命把守夔州门户大昌城的是四川副将张奏凯,他率五千兵马守着大昌城,堵在入川的路上。”
“五千兵不少,如果是个稍有些本事的将领,说不定还真有些麻烦。可这个张奏凯嘛,据某所知,不过是个胆小懦弱无能的家伙,除了会吃空饷喝兵血,一点真本事都没有。而且某还听说,张奏凯手下的这五千兵实际上很多都是空额,真正的数量不过三千,吃了四成空饷。而且就这三千兵,还已经好久没有领过饷了,军无斗志。”
罗汝才捏着下巴问,“你确定要入川吗?重庆可是还有一个秦良玉,这个娘们可不好对付,万一被她挡在重庆,咱们到时可就进退不得了。”
秦良玉所率的石柱白杆兵天下闻名,算是大明的一支特殊兵马了。这些土司兵,凶悍异常,和湖广的镇筸苗兵,广西的土司狼兵,号称为大明三大土司兵,甚至比朝廷的卫所军,和许多边军都要凶悍。
秦良玉的白杆兵更是数次出关与后金兵对战,根本不惧建州铁骑。早些年的四川土司叛乱,也是被秦良玉的白杆兵平定的。这些年,各地的义军也跟白杆兵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许多义军就是败在这支土司兵马手下,甚至好多曾经叱诧风云的首领,都是被他们砍了脑袋去换了赏钱。
提起秦良玉和她的白杆兵,确实让罗汝才等人有些忌惮。
张献忠不屑的道,“秦良玉今天多少岁了?怕是六十多了吧,再厉害也是个娘们,还是个老娘们,有何可惧的。只要咱们入了川,仅凭她一人,又如何挡的住我们。等我们突入川西,那里可是大平原,富饶无比,官军根本挡不住我们。有个一年半载,咱们就能重复当年的声势。”
当天,张献忠与罗汝才等贼匪达成一致,准备跳出湖广杀入四川。
京师,杨嗣昌的奏章一路快马送呈崇祯的御案前。
崇祯看着杨嗣昌的这封弹劾奏章,也不由的头痛。他起用梅之焕为总理,也是有多方考虑。本来杨嗣昌也曾经举荐过一人,推荐宣大总督陈新甲接任总理之职,另有朝臣则举荐孙传庭。
可年初卢向升战死后,宣大山西还需要陈新甲这员干将维持。至于孙传庭,则根本不被他考虑,因为眼下孙传庭正在监狱之中呢,先前孙传庭就和杨嗣昌不和,最终导致孙传庭一怒之下要请辞摞挑子,而崇祯一怒之下更是直接把孙传庭扔监狱里去了。
现在崇祯怎么可能把孙传庭调去任总理。本来他心中最好的总理接替人选是洪承畴,但洪承畴现在总督蓟辽,主持关外的防御,根本抽不开。
最后他挑来挑去,选了文臣中比较有带兵之能力的湖广人梅之焕,期待能用这位到仕之后还在家乡练起了一支很厉害团练,并在上次率领蕲黄的乡团击退了回左五营大举进犯鄂东的知兵干臣扭转中原匪情。
却不料,这马上杨嗣昌就开始弹劾梅之焕了。而梅之焕的举动也确实有些过份,居然完全不把杨嗣昌这位督师放在眼中,自行主张。
头痛!
崇祯揉了揉脑袋,难道说他要把自己刚任命的总理给革职了?可如果不支持杨嗣昌,只怕这中原的剿匪局势也会失控,督师和总理不和,这匪还怎么剿。
可考虑了半天,他还是没能马上做出决定,最后他又拿起杨嗣昌的另一份奏章。这份则是请求授左良玉平贼将军之职,并授他平贼将军印,让他可以指挥其余各镇剿匪兵马。
崇祯对于左良玉也不喜欢,这些年左良玉一直在中原剿匪,倒是打了不少胜仗,可也吃了无数弹劾,说他纵兵劫掠,不听调遣等等,而且还有官员弹劾左良玉大肆招降贼匪,私自扩充兵马等等。
嗯,最近又有好几封弹劾左良玉私自扩军的奏章,不过其中还有几人也弹劾了他刚钦封的游击将军刘钧同样私自扩军,说刘钧这个游击将军,如今麾下居然有上万兵马,还自行建立了规模很大的火器坊,私造火器等。
崇祯让锦衣卫查探此事,确是属实。
准杨嗣昌所请,加封湖广总兵官左良玉平贼将军,授平贼将军印。崇祯最后批复了杨嗣昌的这封奏折,然后对那封弹劾梅之焕的奏折,与其它那些弹劾左良玉及刘钧私扩兵马、以及刘钧擅建军器坊等奏折,全都留中不发。
现在,他还要指望着左良玉和刘钧这些将领剿匪平贼,至于其它那些,他暂时不予追究。(未完待续。)
第161章 晋升参将
(); 郧阳。
这座汉江边上的城池,因为处于鄂、豫、川、陕四省交汇之地,而且自成化年间荆襄山区爆发的两次上百万规模的流民叛乱后,朝廷在此设立了一个特事特办的郧阳府,并从此常设抚台,提督军务抚治地方。
一百多年后,陨阳城早已从一个荒僻小邑一跃而成为天下雄藩巨镇。
郧阳在此时不仅仅是一个府,实际上他是大明的四个特区之一。
大明朝至嘉靖时期起,巡抚就已经制度化和地方化,但具体的又有四种类型。其一为专抚一地,作为省级最高权力机构,统管三司,领导诸道,如巡抚湖广等处地方兼赞理军务,也就是俗称的湖广巡抚就是此类。大明十三布政使司两直隶,都设有此类巡抚。
另一种则是加强边境管理,创立的新管控区,比如在九边,各大总督下面就设有数个巡抚,如蓟辽总督,就相当于一个大战区的司令,他下面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抚,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三巡抚也相当军区司令,辽东等四镇可算是野战区司令,而如顺天巡抚下还辖有蓟州兵备、昌平兵备、永平兵备、密云兵备、霸州兵备五个兵备道,这些兵备道又相当于军分区司令。
第三类是强化边境战区,第四种则是特事特办的特别设置,勋阳巡抚属此例,大明这样的特区只有四个,南赣巡抚、郧阳巡抚、偏沅巡抚、松藩巡抚,都是设立在数省交界的山区,难以管理且多发贼匪之地,特设巡抚以好调动周边诸省力量,这些巡抚一般都加提督,首先是管军事。
郧阳巡抚的全称就是提督郧阳军备兼巡抚郧阳等处地方,新任的抚治李长庚管辖的辖区也绝不仅是一个小小的郧阳府,而是管辖湖广、河南、陕西、四川四省交界处八府九州六十余县。
汉江边上的郧阳城里,不但是县衙驻地。还同时是府衙所在。抚台衙门所在,甚至这里还有一个湖广行都司衙门,湖广行都司是稍低于湖广都指挥使司的衙门,大明只有五个行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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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郧阳府设立已百余年,郧阳也以其控扼汉水。势连秦巴,毗连鄂豫川陕四省的地域优势,吸引了无数商贾云集。成为了四省交汇之地的商品集散地,还是经济、文化的中心。
而在此时。这里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只是郧阳城坚墙高,崇祯朝以来横行天下的各种流匪,却还从没有一支攻下过郧阳。张献忠与罗汝才再次叛乱后。也想过要攻夺此城,可结果却只能望着高高的城墙而兴叹。
现在。督师杨嗣昌率兵进入了郧阳城,并把自己的督师行辕设立在郧阳城中。
杨嗣昌远路而来,此城的主人郧阳巡抚李长庚却没来迎接。李长庚跟着梅之焕跑到四川去了,一想到此,杨嗣昌就暗自恼怒。
入城后,杨嗣昌直接入住了本属于李长庚的都察院衙门,他心里恨恨的想着,等他此次擒斩了张献忠后,到时倒要看看李长庚什么反应。他肯定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他应当来拜见自己,而不是跟随梅之焕去四川,跟自己唱反调。
想起梅之焕,杨嗣昌更是火大,他一连给梅之焕送去了数封加急信件,叫他率兵前来与自己相会,可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静传回。
一气之下,这两天他又写了几封弹劾梅之焕的奏章送去京师。只是奏折送上京师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孩了。
同样没有动静的还有左良玉那边,左良玉等在鄂陕边界上拦截的兵马,到现在也还没有发现张献忠等贼匪的踪迹。
这种情况,让杨嗣昌非常的不满,他等的心焦,等的难受。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也许局势还真被梅之焕蒙对了,贼人要入川而不是入陕?
他接连派出多支队探马去搜寻张献忠等贼匪的踪迹,一边坐在郧阳城中等待着朝中皇帝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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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皇帝肯定会支持自己的,若是不换掉梅之焕,自己还如何主持这剿匪大局。
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中,这天杨嗣昌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有派出去的探马回报,在鄂陕交界的湖广竹溪县与陕西兴安州平利城之间的山里,发现了贼匪的蛛丝马迹,似乎正是张献忠等人。听闻此消息,杨嗣昌多日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竹溪就在竹山县的西面,张贼等肯定是在伏击左良玉后便继续西进,现在在山里隐藏着,准备寻找突入陕中的漏洞。
高兴之余,杨嗣昌又连忙给左良玉以及郑崇俭、贺人龙等诸将连发几道军令,让他们务必加紧提防,小心警戒,仔细防备献贼的突围。
把信发出去后,杨嗣昌又给梅之焕写了一封信,催促他立即听令前来,同时还给李长庚也写了一封信,催他来见自己。最后,他又给皇帝写了一篇奏折,将梅之焕毫不与时俱进自己命令之事禀明皇帝。
信发出去不久,有皇帝的旨意自京中快马递来。
皇帝加封杨嗣昌为太子太傅,这是从一品加官,相当荣耀了。可杨嗣昌却没怎么高兴,因为加衔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梅之焕也被加太子太保衔,还加了兵部尚书衔并左督御史衔。李长庚则加兵部左侍郎、右副都御史兼大理寺卿,同时还有个太子少师衔。
另外左良玉得了个太子少保衔并挂兵部右侍郎衔,他为左良玉请求的平贼将军也封下来了,并授平贼将军印。而前不久才刚从练总钦点超升为游击的刘钧,居然也升了官,被提升为参将,担任总理标下中军官一职,原来的署都指挥佥事也去掉了那个署字。
弄了半天,皇帝来了一个和稀泥,人人有赏。杨嗣昌心中十分不满,对皇帝这种做法难以接受。
“先让你们得意一时,待某拿住献贼时,看你们还笑的出来吗。
conAd3();”杨嗣昌喃喃道,仿佛已经看到梅之焕、李长庚、刘钧等在四川空等许久。结果张献忠却根本没往四川去。反而在鄂陕边界被他和左良玉等人击败擒住后的那种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面孔。
就在杨嗣昌一心以为张献忠等贼真的往陕西而去的时候,张献忠却已经踏入了四川的土地,并站在了川东第一座城池大昌的城头。
张献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座城池,杨嗣昌调派到此负责驻防的四川副将张奏凯的五千人马。败的相当难看。
张奏凯虽奉命率本部进驻大昌城,可心里却和杨嗣昌一样认为贼匪不可能入川。因此所到了大昌城后,根本没有什么小心警戒。而且他的部下也不是五千,只有三千人而已。其中真正精锐的。只有他的五百家丁,其余的都是些一年多都没领过饷。连号衣军袍武器都已经典当的差不多了,几乎都成了赤手空拳。
进驻大昌城后,张奏凯没有马上修筑工事。加强城防,而是派手下四处找城中商人和大户们讨饷。张献忠只不过用了流贼们最常用的一招。就把大昌城夺下来了。他派了一批手下精锐假装成商人和百姓等,潜入城中。
大昌城的守兵对张献忠派出的这些人根本没怎么盘查,只要递上锭银子。守兵立即放行。等到天黑之时,张献忠率部摸到了毫无防备的大昌城下,然后城中潜伏的细作里打开了城门,引张献忠入城。
张奏凯还在睡梦里,被手下家丁叫醒,等发现八大王和曹操已经杀入城中后,张奏凯没有去组织兵马防守反击,他迅速的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着,然后趁乱在家丁的护卫下逃出了大昌。
号称统兵五千驻守大昌的四川副总兵张奏凯就这样败了,将大昌城失守。他的几千兵马留在城中,却也没做什么抵抗,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投降了。张奏凯的五百家丁,也几乎都投降了贼匪,只有十余人跟着张奏凯逃出了大昌。
张献忠与罗汝才两部兵马轻松拿下大昌,俘虏了两千余官兵,并从城中的大户和商铺里,抄出了上万石的粮食以及不计其数的布匹,并在第一时间审讯那些富人,然后从各家银库和地窖里挖出了数万两银子。
这座富裕的城池,让张献忠和罗汝才等流贼们大为惊喜,收获巨丰。
“他娘的,官府衙门里的官仓全都空荡荡,老鼠屎都找不到一粒。可城里这些缙绅土豪们,却家家地底埋着银子。”张献忠的养子一堵墙张可旺兴奋的向义父禀报着。张可旺本姓孙,是张献忠的同乡,张造反时,他跟着追随,后来便被张献忠收为养子。因为打仗时勇猛而又狡诈,每遇敌,总能沉着应变,因此被部下呼为一堵墙。
十一年张献忠被左良玉大败,那次张献忠被左良玉射中数箭,脸上都被砍了一刀,差点就丧命,就是张可旺拼命的救下张献忠。因此,如今他越发得张献忠所器重,甚至还专门抓了秀才教张可旺读书识字,在张献忠的那一大群义子之中,张可旺与张定国等其它三个年青人,却是最爱信任器重的。
张献忠听张可旺禀报的收获,也不由的兴奋,最后笑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了,我们这些年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见的少了。狗朝廷穷的要死,不停的横征暴敛,可依然没钱给官发饷,给百姓救灾。但那些地方上的缙绅地主盐商海商们,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在江南,随便打下一个县城,稍有点头脸的当地缙绅家里,随便都能挖出几万十几万银子来,这大昌城现在才审出来几万两银子,这还不够一家之富呢。这里面肯定是有很多人不老实,给他们上点颜色瞧瞧,看看他们究竟是舍财还是舍命。”
张献忠等人都是老贼了,一进大昌城就认定起码能从城中榨出个二三十万两银子。现在才审出几万两,他如何肯相信。
“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审问。”张献忠道。
“太急了,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把这些地主老财们藏在地下的银子全给挖出来。”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你能弄出来多少就弄多少,你也不用可惜,如今咱们已经入川,你还怕弄不到银子?”说着他对另一个养子张定国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弄银子,这银子也不能吃不能喝,关键还是多搜集些粮草,再多招募些人马,招募的事情我就交给定国了,凡愿意来投我们的,每人赏他五两银子。”
“发这么多银子?”自十岁起就跟随张献忠的张定国有些惊讶。
“有什么舍不得的,等我们攻下其它城池,那银子还不是源源不断。不会舍不得钱,咱们现在缺的是人,只要把队伍再带大了,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张献忠野心勃勃的笑道。
“接下来咱们打哪里?巫山还是大宁,或者奉节?”张可旺问。
“先打大宁再攻巫山,然后打奉节,再沿江一直打到重庆、成都去。”张献忠道,在他看来,这次杨嗣昌愚蠢的把重兵布置在陕边,却不料他们其实并不一定要回陕西,四川空虚而且还比陕西富裕,他干嘛要回陕西,直接进川岂不是更好。
这两年他屡次兵败,实力大降,这次打进川中,正好要好好恢复一下。其实这次突围之顺利,让他都有些难以相信。先前他知道朝廷正谋划着调兵遣将,准备把他们这些投降的义军围杀,他迫不得以只得提前起兵。
当时他心里还是对前景很担忧的,经历这两年的官军围剿,张献忠虽借诈降得到丝喘息之机,可实力还是削弱的厉害。面对的又是他的老对手左良玉等将领,可谁知熊文灿真是个人,在他被剿的顶不住时二话不说接受他的请降。而在这次又不断催促左良玉等进兵,还不给筹措粮饷,结果导致左良玉中伏大败。
熊文灿因此被革除逮捕后,他还有几分可惜和担忧,生怕接任的杨嗣昌不好对付,却不料这个杨阁部也就是名声大些。居然弄了张四处漏洞的网就想堵住他,四川方向居然就派了张奏凯这么个饭桶防守,这不是明摆着送他入川吗。
而张奏凯一败,四川境内已经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官兵了,张献忠现在对他们的前景充满无比的乐观,谁还能拦的住他!(未完待续。)名书网手机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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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迟来一步
(); 几乎就在张献忠进入四川的同时,刘钧与梅之焕、李长庚率着近两万人马乘坐着江船也出了湖广进入了川东。张献忠顺利攻占大昌城的时候,载着湖广兵马的船队正缓缓驶入夔门。
“夔门到了!”船头上,船老大高声喊道。
刘钧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打量着前方。
“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杜子美用的这个争字,真是活画出夔门的赫赫水势。”梅之焕也走出船舱,眺望着远处的夔门。
夔门,又名瞿塘关,两岸高山凌江夹峙,是长江进入四川的大门。这里的河宽只有百余米,把滔滔大江紧束的如同一条沟壑,滚滚的长江水自三峡奔腾而出,水势湍急如奔马。
刘钧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来到夔门,可他却对眼前的景象十分的熟悉。想了一会,他才记起来,人民币第五套的十块钱背景图,不正是这眼前的夔门景象吗?
夔门两侧的高山,南名白盐山,北曰赤甲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近江两岸则壁立如削,恰似天造地设的大门。
夔门就如似一道天然的关口,出夔门,长江进入湖广境内,被称为荆江。而过此夔门,则是风光无限险峻无比的三峡,在四川境内的这段长江也称为川江。夔门就是一个天然的分界线。
载着刘钧他们的江船是专跑荆江的,到了夔门也就到了航行的终点。
刘钧他们也将要在奉节下船,踏上剿匪战场。
船队刚靠近奉节岸边码头,刘钧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刘钧带着大部队出发之时,就已经安排了冯胜带着夜不收队乘快船先行一步。
“张献忠已经入川了。”冯胜比刘钧他们出发更早,因此也早在三天前就进了四川。
刘钧笑着道,“这是个好消息啊,总理大人料敌如神,早就摸准了贼匪的动向。”可他看到冯胜并没有半点高兴神色,反而脸上满是忧虑。
“怎么了?”
冯胜叹了口气。道,“是坏消息,献贼不但已经入川,而且已经拿下了大昌城。大昌守将四川副总兵张奏凯全军覆没。仅带着十余家丁侥幸逃脱。”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刘钧脸色也那郑重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张奏凯五千人马守大昌城,没指望他对打败张献忠,可这也败的太快了。
“献贼是前天晚上利用潜入城中的细作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大昌城的,现在献贼还在大昌。正到处讯问抄掠钱财,还树起招兵旗,大肆招兵买马,只要投效的,就每人发五两银子,想要投效加入献贼者无数。”冯胜禀报道。
刘钧带着沉重的心情把这个坏消息禀报给了梅之焕和李长庚。
梅之焕听到这消息,气的胡子乱抖。张奏凯的兵败失城,让刘钧他们处境十分被动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刘钧问。原来他们的计划是坐船赶到夔州,抢先张献忠一步进驻大昌城,堵住流贼的入川之路。可现在。张献忠反比他们抢先了一步。贼军不但入了川,还已经击败了张奏凯夺了大昌城,夺了大批的钱粮,还有了一座城池。
九头鸟毕竟只是一支新军,刘钧可不想去打一场攻城战。
“要不我们就入驻奉节,倚城阻敌?”
梅之焕捏着拳头道,“我们守在奉节并没什么用,顶多能拦住一条路,可献贼完全可以不走我们这边,他完全可以往西去太平县。然后可以继续往西进入保宁府,到时从剑门进入川西,也可以直接从太平南下达州,绕过我们进入顺庆、重庆。”
一句话。光靠守着奉节,是拦不住贼匪的。奉节虽然把守着夔门,可那是对经长江入蜀而言。张献忠他们是从北边的山区进来的,守在奉节的话对贼军是没多少效果的。
“我们当立即进军大昌,剿灭贼匪。”梅之焕道。
刘钧却有些犹豫,甚至有些不赞成。虽然他们有六个营。可多是新兵、民夫,跟贼人比起来,不论是数量还是战斗力,都没太大的优势。而且大昌城距离奉节有一百多里路,等他们赶过去,说不定贼人已经离开了。
最关键的还是刘钧不想打那种太冒险的仗,有保存实力的念头,不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九头鸟去冒险。
梅之焕把临时行辕设在了夔门旁的白帝城中,贼人攻下大昌的消息严格保密,并没有告诉将士们。
湖广将士们还在排着队从船上登岸,近两万人和数千的骡马,以及大量的厢车粮草奶至火炮等,完成登陆上岸起码得一天时间。
坐了几天船,终于靠边上岸,将士们都十分兴奋。
码头上一片热闹,人仰马嘶。
码头上的本地百姓商贩们先是见诸多江船到来,都以为是哪支大商队,纷纷赶来观看,甚至有许多小商贩们过来准备揽生意。结果等船一靠岸,却见是一支大军乘船到来,又吓的往回跑。
不过等第一条船上的士兵走上岸后,他们又惊叹起来。最先上岸的正是刘钧的九头鸟营战兵营,也是梅之焕的标下中营。
第一个下船的是一名高大的九头鸟旗手举着刘钧的营旗,高高的旗杆上一面九头鸟旗帜飞扬,然后是刘钧的营将认旗,然后是前部千总旗,后面还跟着千部千总认旗、司旗、把总认旗等一面面旗帜。
每一面旗帜下船之时,船上还有鼓号声。
那些奉节的百姓商贩们一见这场面就都有些震住了,夔门也置有一个瞿塘卫,可那额数五千余人的瞿塘卫的卫军们,跟大明其它的卫军一样,都跟群叫化子一样,哪有半点雄壮气势。
而现在下船的这支军队,不说旗帜如海,光说那些兵的穿戴,合身的绵甲上一个个的铜泡钉黄耀闪亮,头上的明盔都发着光。更不说这些人还都穿着靴子,手里的刀枪弓箭等 也都相当的整齐,尤其一下船,他们就立即开始整队,迅速的排成那整齐的方阵列队,看的人心跳剧烈。
码头不远就是瞿塘卫的驻地,这个卫原本是属于四川都指挥使司的瞿塘守御千户所,后来升为瞿塘卫,改划属湖广都指挥使司,再之后又划归湖广行都司,负责把守夔门瞿塘关,军额五千五百人。
一大早,瞿塘卫掌印指挥使杨凌正在吃早饭,结果就看到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大人,江上自下游驶来一只大船队,全是大江船,足有二三百艘。”
“慌张个什么,有大船队来了不是好事么,去把家丁队都叫上,顺便再叫些军户集合。”杨凌听说大船队来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又有外快可以进帐了。商队到了他的地盘,还不得给他点孝敬。虽然说几百条大船的大船队确实罕见,肯定也是大有来头,可再有来头,也得给他这个地头蛇点好处吧。
这么大的船队,随便漏下一点来,也让人高兴了。
“大人,那船队运的都是兵,全是兵,背枪带炮的。”
“兵?”杨凌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换之是惊恐之色。他细思量,没听说最近有大军要过啊,难道说是贼匪。听说最近八大王又在湖广造反了,难道是张献忠坐船杀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越发的脸色难看了。
“快敲钟,把所有的家丁都召集起来,把那些军户也召集起来。还有,关上城门。”
瞿塘卫立时一片鸡飞狗跳的。
大军登岸,也很快惊动了奉节城中的夔州知府、知县等一众官员,城中的诸多大户巨贾也都派了家丁前来打探。很快,他们终于看到了梅之焕等人的旗标,忙不迭的跑回去报告了。
“来的是新任六省剿匪总理梅之焕大人,另外还有新任的郧阳巡抚李长庚,两位大人带来的兵马起码有一两万之众,兵强马壮,极其齐整健壮。”
夔州知府和一众同僚及乡绅们倒是知道朝廷已经对剿匪的官员大换了血,通过朝廷明发的邸报,他们也知道新任总理梅之焕曾经任过甘肃巡抚,而新任郧阳巡抚曾任过吏部尚书,这两位大人都是湖广人。
“没想到两位上官亲临,诸位同僚乡亲快随本官前往迎接。”知府没想到两尊大佛突降,惊讶之余连忙招呼人跟他去迎接。
不说梅之焕是六省总理,就说李长庚,那也是他们的顶头顶头上司啊。奉节虽属四川,平时要受四川巡抚管辖,可奉节也同样受郧阳巡抚管辖。
匆匆张罗了不少的酒水猪羊,知府带着人赶到码头来。一靠近码头,看到江边码头的空地上已经摆开了数十个方阵,估摸着有数千人。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那些兵铠甲整齐,队列森然,旗帜如海,刀枪如林,这些兵就那么排的整整齐齐的站在那,也不乱动,也不乱说,充满肃杀之气,看的就让人腿软。
“哎哟,这是天上降下来的天兵天将么?居然如此..如此...”一个肥胖的奉节富商看着那支大军,吓的一羽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半天也爬不起来,嘴里直呼天兵天将。
虽然九头鸟确实只是一支新军,可九头鸟齐全,穿着还是崭新的铠甲号衣,拿着那精良的武器,那些不知兵事的普通官员百姓们,确实被震住了。
北岸的白帝城中,刘钧正和梅之焕等人商议究竟是要战还是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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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巫山
(); 大昌自古就产盐,因此大昌城中多盐商,张可旺对城中的大户严刑讯问,仅仅半天时间,就又从那些大户的隐秘地窖里挖出来数万两银子。这样的结果,不但没有让张可旺因此停手,反而越发兴奋,让手下对那些大户们逼迫讯问的更紧。既然半天就又弄出来几万两,再加把劲,说不定还能再弄出来个几万两也有可能。
张定国的招兵工作也进行的十分顺利,当他从张可望那里把刚挖出来的银子一箱箱的摆在城门口,把银箱盖子都打开来,不断让手下兵丁大声敲锣打鼓的宣扬来当兵就能立马拿到五两银子的时候,立即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报名。
虽然八大王和曹操都是朝廷的反贼,可这年头,普通平头百姓饭只要能有口饭吃,哪还管的了那些。大昌产盐,因此这里的百姓基本上都是盐丁,他们从山上的岩洞里采旷盐卤水经过烧煮后就成了雪白的矿盐。
那些人常年在陡峭的山壁上采盐,个个练就一身攀岩翻山如走平地的本领,比起普通的农夫们来,明显更适合当兵吃粮。现在大昌城被破了,城时的那些收盐的商人们也被拿了,盐丁们就算采了盐也没地方卖去,现在八大王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招兵,这些原来的盐丁们便干脆转身一变,来报名吃粮拿饷。
短短的半天多时间,张定国就从报名者中挑选出了五千多人,另外他还把先前俘虏的那些张奏凯的部下都给收编了。张定国招兵没什么太多要求,总之就是多多益善,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只要是男的,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他都要。
新招募的兵一下子编了四个营,其中两个归张献忠,两个归了罗汝才。现在张罗两部虽联合一起。但还只是一个联盟关系,两部各不统属。
贼军一边追赃助饷,一面招兵买马,同时还四处搜罗马匹骡驴。布匹粮食。
“八大王,某请令出兵,愿率本部儿郎为八大王取大宁城。”过天星惠登相向张献忠请令。
惠登相早年也是十三家首领之一,匪号过天星。江湖资格也是相当的老,不过这几年运势不好。接连吃败仗,实力是越打越弱,在之前和罗汝才等联合一起,号称九营,去年也曾向朝廷请降,接受招安。不过在三个月前,张献忠重新造反起兵后,面对张献忠派去的联络使者,惠登相却错误的做了选择,他跟花关索王光恩等五营将领一起盟誓。说绝不再反。
结果等张献忠和罗汝才一会师,惠登相却又坐不住的背弃了之前的誓言重新反了。后来虽也加入了联军之中,可地位却大不如前,平时处处受到张的打压。这次拿下大昌城,张献忠和罗汝才那是搂的盆满钵满,可过天星却连汤也没喝到几口。
这不实在是坐不住了,便来请命去打大昌西北的大宁城。
在张罗联军里,还有不少如过天星这般处境尴尬的反王们,他们原来也是老江湖了,如今再次反叛。实力却已经远不如张献忠、罗汝才等人,甚至不但无法继续平起平坐,还已经相当于寄人篱下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也只能沦为二人的属下。见有人主动要出去打机会,马上又有两人跟着也提出请求。
扫地王曹威,十反王杨友贤趁机站出来请求让他们联手去打大昌城东南的巫山县。
“我看可以,我们还要在这里休整几天,正好让他们分别去扫平大宁和巫山二城,到时我们就直接进兵奉节。也省点时间。”匪号曹操的罗汝才道。
论起江湖资格来,罗汝才比张献忠要老的多,他的实力也一直很强劲,不过前两年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异军突起,后来居上。不过在之前的那轮官军大围剿中,李自成那股人马被打的全军尽没,现在连点风声都听不到,张献忠实力也受到很大打击。
罗汝才一直想要在联军中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因此对于过天星和扫地王、十反王这些个原本就是跟他一个联盟里的自然多加拉拢,这个时候也替他们说话。张献忠见此,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反对。
当天,过天星惠登相率本部三千余人往攻大宁,扫地王曹威十反王杨友贤则合兵五千余人往攻巫山。
郧阳。
杨嗣昌接到左良玉发来的急报,称先前在鄂陕边界发现的贼踪,其实只是张献忠等贼虚晃一枪,故布疑阵。张献忠做出要入陕举动,实际上却已经窜入了四川。而且张献忠已经歼灭了驻守大昌城的四川副将张奏凯所部,攻占了大昌城。
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份急报,杨嗣昌气的都要冒烟,日夜担忧的事情居然成了真,贼人竟然没有逃向陕西反而进入了四川。
他预料错了,而梅之焕是对的,这个结果让他难以承受。
不过杨嗣昌不愿意承认梅之焕比他厉害,他把一切的责任都怪到了张奏凯的头上。若是这个家伙稍稍警惕一点,然后凭着五千兵马还守不住一个大昌城?若是这个家伙稍微厉害一点,张罗二贼打不下大昌,那就只能往陕西去。
一切都怪张奏凯,杨嗣昌咬着牙下达命令,立即革除张奏凯副将之职,派人将其捉拿下狱。
不过下达了这道命令之后,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现在接下来怎么办?
“立即急檄梅之焕李长庚在川东堵住张罗二贼,绝不可让二贼南下川中。”杨嗣昌冷笑了一声,盯着一侧的地图,既然梅之焕在川东,那就把堵住二贼的任务交给梅之焕。若是梅之焕真的能堵住张罗二贼,那待他率军赶到,围剿擒斩此二贼,最后他依然是此战最大功劳者。若是梅之焕堵不住二贼,让他们突入了川中,那么到时他就可以把此次围剿失败的责任推到梅之焕的头上去。
总之,不管如何,他都能变被动为主动。
在他心里想来,梅之焕李长庚肯定是拦不住的,就靠刘钧的那几营湖广新兵吗,怎么可能挡的住张罗二悍贼?
奉节。
刘钧一边等待兵马从船上下来,一面却又安排了冯胜继续带着夜不收盯住大昌城中的贼匪,甚至还把刚从船上下来的几支马队也派了出去。张献忠刚突入川东,此时还不知道他们自长江坐船到了奉节。
两地相距一百余里,虽然现在梅之焕让人严密封锁官军到来的消息,但这个消息也肯定隐瞒不了多久。
梅之焕坚持等兵马下船稍事休整之后,立即直捣大昌城。刘钧则有些犹豫,他不是怕贼匪,而是不想打这样的仗。
日暮之时,六营湖广兵马终于全都已经下船登岸,还在北岸搭起了临时大营。
“老师,我刚收到情报,咱们的机会来了。”刘钧兴匆匆的进入帅帐。“贼匪分兵了,一部三千人马由过天星率领往攻大宁,一部五千人马由扫过王和十反王来攻巫山。”
梅之焕也是带过兵的人,因此一下子从这个情报中听出了刘钧高兴的原因。张献忠罗汝才等贼匪自湖广突入川东,各部贼匪加起来足有四五万人,虽然其中不少乌合之众,可数量却是很多。
尤其他们攻占了大昌城后,让他们很不好对付。但现在贼人分兵了,那就可以逐个击破。
刘钧则想的更远,“这是天赐良机,贼匪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此,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抢先贼人一步,伏击贼人。老师你们请看,巫山也在长江边上,甚至还在我们下游,现在我们的船还没有走,我们可以再登船顺江而下,顶多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到达巫山县。然后登陆埋伏在贼人至巫山的半路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甚至我们还可以来个围点打援,伏击扫地王,再放几个人回大昌报信,引张贼来救。”
如果他们来救,那么他们就要远离大昌城,失去城池的依仗。如果他们不来,那么刘钧就能先把扫地王这路兵马歼灭。
对于刘钧的计划,梅之焕和李长庚也表示赞同。去巫山设伏打援,比直接去大昌更好。
“我带中营先走一步,老师你们带其它各营随后赶来。”
刘钧打算立即就动身,虽然天已经黑了,可船家都对这航道很熟悉,速度慢点夜里也一样可以行船,只要速度稍快一些,甚至可以在天黑前就赶到巫山。
刚吃过晚饭的九头鸟战兵营的官兵们,突然又接到紧急命令,全营重新登船。
大家一头雾水,刚下船怎么又要登船。等上了船后,好多人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由于战兵营先行,因此他们不需要再往船上装辎重,每个士兵背了十天的干粮袋在身上,弓手带了六十支箭,铳手带了二百发定装纸弹,足矣。
三千余人很快就登船完毕,三十多条江船顺流而下。
虽然扫地王十反王带着五千人马前来进攻巫山县城,但刘钧认为自己的一营战兵已经足够了,况且他们只是先走一步,其余各营稍后就能赶到。
三千对三万的仗,刘钧不想打,可三千多对五千,身后还带着一万多增援,他自然完全不惧几千贼匪。(未完待续。)
第164章 螳螂捕蝉
(); 大昌与巫山县城之间,有一条大宁河相连。
大宁河是川江的一条支流,河床虽然宽阔,但水面并没有完全覆盖整个河床,水面大多只有数丈宽,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七八尺宽。上游河里只能行驶一些较小的船只,有些地方甚至有浅滩,只能容竹排通过。
在河的两侧则都是陡峭的岩壁,在岩壁上只有极为险峻的栈道。
栈道太险,因此扫地王和十反王自大昌出发时,走的还是水路,他们临时打造了许多竹排,然后顺大宁河而下。对于比较缺少骡马,而且道路又难行的流匪们来说,放排顺江而下,不论是运输物资,还是进军,都要方便的多。
扫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杨友贤两部兵马五千多,但却只有极少数的塘马,而且他们的部下只有少数是老兵,绝大多数都是今年重新反叛后一路裹挟或者主动投奔的百姓,缺甲少械。虽如此,可扫地王和杨友贤二人却相当轻松,他们根本不认为此次进军会有什么麻烦。
巫山这样的小县城,连驻军都不会有,顶多也就是些团练加上些民壮,区区几百千把号民壮,就算有城墙可倚,可也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进攻。只要他们直接四下攻城,发一下狠,拼着付出点伤亡,很容易就能拿下城池。
虽然等打下巫山后,所有收获也还得分出起码一半来给张献忠和罗汝才,但起码他们也能留下一半了。而巫山县虽然不大,但毕竟是长江边上,平时过往商船也是不少的,就算不及大昌富裕,但肯定也能收获不少。
相比于扫地王他们靠竹排行军,刘钧他们坐着大江船则更稳更快。
从大昌城到巫山,与奉节到巫山距离都差不多,都走水路,可刘钧他们却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就驶到了巫山县城。
到达巫山县。刘钧迅速率领战兵营下船。这次下船速度更快,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战兵营就已经全部下船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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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上岸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刘钧他们点着火把行军。路过县城的时候,巫山县城里的官员们全都惊恐的躲在城头上。紧闭着城门。
刘钧骑马来到城下,向城上喊话,通报身份。
“快开城门。我们是六省剿匪总理熊大人麾下标营兵马。”
城上的那知县看着下面火光一片,大队兵马聚集。早吓的不轻。虽然听到城下喊话,也知道白天有一支大船队过去,可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那知县只一味的喝令不许开门。只让衙役回话说天黑看不清楚,因此不能开城。得待天明验明身份之后才行。
“草,他娘-的竟然敢闭门不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冯胜大怒。
刘钧的中军官傅山也是很生气。“大人,我过去再喊下话。”
“不用了,直接把炮车推上来,给城上一刻钟,如果他们再不打开城门,我们就直接轰开城门。”刘钧不想跟城里啰嗦,他的计划里,是要把一支兵马安排进城中的。
傅山怔了怔,“他们要真不开,咱们真拿炮轰?”
“这些家伙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咱们炮一推出来,他们肯定就怕了,肯定会开门的。”刘钧自信的道。
果然,当炮兵把十几辆炮车推到城下一字排开的时候,城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城门打开,城里出来一群人,当先一人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袍,正是巫山县知县,他铁青着脸气冲冲的出来,远远的就大声叫喝道,“你们谁是带兵的,出来。”
他堂堂两榜进士出身的知县,居然被一群武夫拿炮架着威胁,真是忍无可忍,虽然城门打开了,可这口气非得出出不可。
刘钧骑马上前,来到那知县面前,“来者何人?”
知县看到面前骑马之人一身铠甲,装束不凡,可却年轻的很,一时没把刘钧放在眼里,喝道,“你是何人,在本官面前还不下马,你们上司是谁,把他叫来。
conAd2();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架炮威胁本官,太不像话了,本官要向朝廷参他一本,重重参他一本。”
刘钧冷哼一声,“本将问你是何人,你没听到吗?”
那知县叫嚣的很响亮,可被刘钧那并不高的声音一喝,却不由的有些心悸之感。他咽了咽口水,压下那股子心悸,越发恼怒起来,“本官乃巫山县父亲官王启仁,你又是何人?”王启仁恼怒叫嚣也是有理由的,大明文贵武贱,尤其是那两榜进士正途出身的官员,哪怕只是个小小知县,那也是很高贵的,特别是在那些武夫面前,越发如此。
平时那五品的千户甚至是三品的指挥使,见了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现在来的这伙兵马,居然敢拿炮威胁他,他感觉自己进士文臣的尊贵被冒犯了。
“哦,原来你就是刚才闭门不纳的本县知县啊,进士出身吧?”
“当然,崇祯元年进士第三十七名。”那知县冷哼一声,鼻孔都快朝向天了。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员年轻将领听了他高贵的进士出身知县身份后,居然没有半点态度改变,没有立即下马,没有谦卑的请罪,居然还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他敢确定,就是不屑的神色。
“放肆,你是何人麾下,居然敢如此跋扈嚣张?”
刘钧的亲兵王二狗这时大步往那知县面前一站,高声道,“你听好了,这位乃是吾皇钦封的署都指挥佥事、湖广游击将军,六省剿匪总理标下中军官兼标下中营坐营官刘将军是也。”
王启仁有些惊讶的抬头仔细打量了刘钧两眼,依然还是那么年轻,年轻的有些过份。
conAd3();可竟然已经是游击将军,而且还是新任剿匪总理的中军官,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他是进士,是文官,在武人面前自然得保持自己的尊严。
“就算是皇上钦封的游击将军,新任总理的标下中军官,可也莫要一时得意就忘形,越是年轻得重用。就越发要懂礼守规矩才对。”
刘钧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你不过一个七品知县。有何资格敢如此议论三品的上官,你想以下犯上吗?”刘钧突然大声喝道。
王启仁吓了一大跳,还想要回击,结果却看到刘钧已经把手按倒了剑鞘之上。他突然打了个冷颤。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却在给自己找台阶。不值得跟一个武夫计较。毕竟这个武夫有些不一样,是皇帝钦封游击,总理选任标下中军官。
一场小冲突。最后以巫山知县退缩告终。若不是刘钧极力克制自己,刚才他还真想抽这个知县两耳光。不过他知道。若是他真这样干了,那这事弄不好还会很难收场,重则可能会受到文官们的群起攻击。就算最起码也要落个武夫跋扈之名。现在这知县退缩了,倒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刘钧调了一部千余人入城待命。然后他率领其余人马留在城外。因为扫地王他们是顺大宁河而来,而大宁河入江这一段又称为巴雾河,河水较深河面也比较宽。且两边都是峭壁,并不适合半路埋伏,也不可能去打水战。
因此刘钧的计划就是先把一部份兵马藏在城里,然后他带着其它兵马在城外埋伏起来。等到扫地王他们乘竹排到达巫山县城码头,靠岸登陆之后,让他们先去打县城,然后刘钧再从后面包抄,先毁掉贼匪的竹排,然后包抄攻击。
“现在虽然已经天黑,可贼人极有可能会在今晚到达,并乘黑袭城。因此,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各部司局旗所辖火炮依然由各部统领,炮兵司的火炮则分为两部,一部布置在城里,火炮架到城上,一部则安排到城外。各马队集中起来,充做预备队,以备冲敌,或者待敌人逃跑之时追击之用。”
在城门前,刘钧与部司局三级军官们召开了一次临时军议,再次对作战计划做了重申。
“诸位,此战是我们出征以来的第一战,因此这一战必须打胜,还得胜的漂亮。”
“万胜!”
诸将校们齐声吼道。
“好,会议解散,各自回队,按计划行事。”
夜半三更之时,巴雾河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无数火把在江上组成了一条蜿蜒的火龙。扫地王和十反王率领的五千余贼匪终于出现在了巫山县前的江上。
贼匪到达之后,迅速靠岸,一队队贼匪靠岸登陆,然后在河滩上结队。
扫地王看着身边那无数的火光,充满兴奋,巫山县城里此时只怕全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呢。
“哈哈,弟兄们,天亮之前拿下县城,银子、女人,都是我们的!”
“杀进城去,抢钱抢粮抢女人!”十反王也拔出腰刀高声喝道。
“抢钱,抢粮,抢女人!”贼匪们兴奋不已。
“跟我来,走!”曹威一马当先,向着数里外的县城冲去。
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黑暗里,隐伏于此的刘钧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一幕。
“大人,贼匪都上岸了。”傅山趴在刘钧身边,悄声提醒道。
“再等会,好戏不怕晚。”
约摸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县城那边终于响起了一阵阵的喊杀声,很明显贼匪偷袭失败,已经转为强攻了。不过传来的只有喊杀声,没有铳炮声,说明九头鸟一部人马还隐藏着没动手。
“现在,该你们出场了。”刘钧转头笑着对冯胜道。。
“看我们的!”冯胜笑着招呼了自己麾下的夜不收,悄然摸向河边。刘钧只听到河边突然响起一阵羽箭破空声,然后是惊叫声,再是刀剑交加之声,一切喧嚣很快又归于沉寂。
很快,带着一身血腥气的冯胜提剑返回刘钧身边,“只有百余留守看顾竹排和辎重的,已经全被我们解决了,夜不收们正在把竹排都推进江里漂走。”
“嗯,很好,现在咱们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未完待续。)名书网手机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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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称雄介绍:
一个穿越者的明末奋斗史,从小小武生到争雄天下!
时间从公元一六三九年开始,这一年,是大明崇祯十二年,张献忠降而复叛再起于谷城,李自成蛰伏两年重出于商洛,吴三桂刚被擢为宁远团练总兵。明清最关键的一役,历时三年的松锦大战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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