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谈判
丁紫月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对于自己的容貌,丁紫月可是充满信心的。身为丁府大小姐,平日里娇生惯养,众星捧月,何曾听过如此嫌弃的话。丁紫月心中的娇怒,熊熊燃烧。
但看着河六四背在背后的长剑,丁紫月倒也识趣,没敢反驳什么。
可一想到河六四方才那副嫌弃至极的表情,丁紫月依旧有些愤愤不平,气道:“既然你不会伤害我,那便放我走吧!”
河六四点了点头:“行,先把衣服脱了!”
丁紫月抱住双肩,说道:“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河六四此时急着出去,懒得和她说太多,直接走向丁紫月,打算自己动手。
看着河六四再一次向自己走来,丁紫月水灵灵的双眼涌起恐惧,情不自禁,放声尖叫。
尖叫声骤然响起,河六四大急,挥手一记手刀打在丁紫月的脖子上。
丁紫月立刻昏厥倒地,可尖叫声却也惊动了不远处的银甲兵。
河六四急匆匆脱下道袍,听到假山入口已经出现人影,伸手把换下来的道袍扔了出去。
道袍高高扬起,假山外瞬间射来一支支箭矢,将道袍万箭穿心,软绵绵的落在了地上。
银甲兵纷纷赶来,发现地上只是一件被箭矢射的支离破碎的道袍,大呼上当,急忙转身冲进了假山。
可此时的河六四早已闪出假山,躲在了不远处的一间屋内,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银甲兵扑了个空,一名头盔上带着一尾红鬃的小将捡起道袍,狠狠地朝地上一摔,沉声说道:“速速告知副统领,府院中已潜进贼人!”
说完,红鬃小将带着银甲兵离开了假山花园。
见银甲兵退去,河六四悄悄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昏厥在地的丁紫月。
早在银甲兵被道袍引开,河六四便抱起丁紫月闪出了假山。
看了看丁紫月身上华贵的锦缎长袍,河六四不禁有些为难。乔装改扮的确是个办法,但他一个大男人穿一身女装,怎么想都不自在。
可看了看外面,方才还寂静无比的花园里忽然涌进许多银甲兵,肃立在各个角落,有了防备。
河六四无奈,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其他方向,伸手去脱丁紫月身上的衣裙。河六四虽说和丹娘相爱多时,但两个人最多也只是拉过手而已,如今亲自动手去脱陌生女子的衣裙,河六四的手就跟触电一样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哆里哆嗦的脱下了丁紫月的衣裙,河六四手忙脚乱的换上了青色的女袍,又将繁琐的收拾在头上一通乱插,总算弄的差不多了。
穿好之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丁紫月,浑身只着白色贴身衣物身世可怜,河六四叹了口气,将丁紫月抱到了屋里的床上,还盖上了被子。
做好一切之后,河六四扭捏着走出了小屋。见银甲兵并未注意自己,脑中回想着女子走路时的仪态,开始迈着碎步,扭着屁股,走向了丁府的大门。
忐忑不安的走出花园之后,河六四见一路上经过的所有银甲兵看都不看自己,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稳了许多,心中偷笑:“还说是万军之中挑选出的精锐,居然看不出我男扮女装!”
距离丁府的大门只有百步之遥,河六四窃喜着加快了脚步。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月儿?”
河六四一惊,脚下的碎步也跟着一顿,缓缓的转过了身。
身后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万种风情的映入眼帘,身旁还跟着两个侍女。
美妇看了看低着头的河六四,疑惑道:“咦?怎么不是月儿?”然后,美妇娥眉一蹙,斥道:“你为什么穿着小姐的衣服?小姐呢?”
河六四满头大汗,一颗心怦怦乱跳,无知如何是好。
美妇等了半天也不见河六四答话,而且始终低着头,不解的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河六四的长相。
河六四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动手。
忽然,一个侍女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叫道:“夫人!夫人!老爷说,多叫几个人去大堂伺候,还让夫人赶快熬一壶冰灵甜汤!”
美妇一听,急忙对左右说道:“快!你们都去大堂伺候着!”
身旁一众侍女急匆匆向着大堂而去,河六四见美妇不再注意自己,赶忙趁乱随着一众侍女走向了大堂。
等到众人退去,美妇这才发现河六四也跑向了大堂,看着离去的河六四,美妇眼中尽是迷惑:“这是谁招进来的姑娘,身子骨也太壮实了!”
一步步走进内院,河六四哭的心都有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啊!自己乔装改扮可不是为了去大堂里啊!
于是,河六四开始寻找机会跑开,然而走进内院,满地都是执枪持剑的银甲兵,在众目睽睽之下,河六四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河六四暗暗想着,硬着头皮走进了大堂。
刚好,一个侍女端着茶水点心走到了大堂门口,河六四心一横,径直凑上去抢过了侍女手中的托盘,不顾侍女惊诧的眼神,迈步便走进了大堂深处。
大堂中央,丁异坐在首位,霍刈和马松坐在两侧,正在谈笑寒暄。
马松眼中闪烁着精光,声音低沉的问道:“不知霍圣令所言之要事,是什么事?”
霍刈没说话,丁异却是哈哈一笑,脸上的肥肉跟着颤抖,朗声说道:“马统领,今日邀你前来,是想与君共谋千秋大业!你也看到了,如今之淮南府,已是赵兌掌中之物。若不出意外,此次回京,陛下定会任命他为淮南府府君!”
马松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丁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河六四也已经走到了大堂中央,不动声色的给三个人倒着热茶,马松等人倒也没在意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河六四。
“马统领,赵兌平定淮南之乱,南宫哲麾下十八万大军半数尽归其手!他有此天功,陛下自会倚重,届时他手握重兵,驻与壶州府以北,马统领可曾想过,其中的威胁吗?”说着,丁异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起来。
马松对于丁异的欲擒故纵,显得有些不耐烦,沉声说道:“赵兌据守淮南,与我壶州有何威胁?莫非丁统领见上位无望,想拉着我狗急跳墙?”
丁异圆脸一抖,双眼中射出丝丝寒光,似是对马松的说辞极为不悦。
此时,一直带着面罩的霍刈拿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阴沉无比瘦脸,消瘦的下巴留着半尺长的胡须,狭长的双眼看向了马松。
“马统领身为朝廷命官多年,难道看不出赵兌的狼子野心吗?”霍刈缓缓说道。
对于霍刈,马松也有着几分忌惮,不为其它,光凭着司徒强暗通南宫哲,此时却依旧身居国师之位,这大日圣佛教便不能小觑。
于是,马松对着霍刈推手一礼,说道:“还请霍圣令明示!”
河六四低着头慢慢走到丁异旁边,给丁异续茶。
“赵兌之父赵寻,乃三朝元老,身居广衍府君,若赵兌得了淮南府君之位,他父子二人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中原大地,可还有敌手?”霍刈说完,也拿起了茶杯细细品尝。
马松一愣,问道:“霍圣令所言,是说赵家父子或许也会赴南宫哲后尘?”
霍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河六四一直静静聆听,游走在三人之间,若无其事的倒着茶。
丁异听霍刈说完,放下空杯,河六四急忙上前续满。
“马统领!若赵兌起兵谋反,你壶州之地,岂不又沦为叛军后方?”说完,丁异端起茶杯丁异一饮而尽,河六四上前倒茶。
马松面色一寒,冷声说道:“天下之人岂会全是济王之辈!若他反叛,我马松定会与他鱼死网破!”
霍刈闻听,冷冷的一笑,说道:“马统领真乃大英雄!只知意气用事,不知深谋远虑!”
“霍圣令什么意思?”马松盯着霍刈问道。
“南宫哲起兵谋反,壶州乃是其粮草命脉!若赵兌也想起事,亦要收服壶州。你也知赵兌并非昏庸济王,既然他要反,那么这壶州府君,赵兌会让你来做吗?”霍刈冷冷的说道。
大堂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马松双眼寒光乍现,低头深思着霍刈的话语,只觉得无言以对。
霍刈说的很对,壶州府土地肥沃,三面紧邻淮南府,犹如兽口含珠。而淮南府虽然也是肥沃之地,但连年征战饿殍遍野,如果赵兌想要发兵北上,那么富足的壶州,就会变成赵兌的粮草库。
南宫哲兵败,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壶州上一任府君为求自保,并没有完全按照南宫哲的要求,供应大军所需的粮草,导致南宫哲大军的粮草一直处在只够短期使用的数量,让南宫哲迟迟不敢北上攻打帝都。
如果南宫哲大军粮草充裕,那么还不等赵兌领军南下,南宫哲的大军恐怕早已攻入帝都,改朝换代了。
所以,如此重要的壶州,赵兌怎么可能会让给马松!
加上赵兌刚刚平定叛乱,就假传圣旨,降罪于上一任府君,逼其畏罪自尽。
这其中的用意,此时马松以心如明镜了。
“那么霍圣令今日召我前来,是有什么妙计吗?”马松问道。
“马统领!国师派霍圣令前来,就是因为马统领带兵多年,任壶州府君乃是顺理成章!此番赵兌回京,其麾下十余万大军群龙无首,我身为淮南军统领,只需振臂一呼!淮南军将士必定一呼百应,随我围剿赵兌所留的广衍军!届时马统领领兵自壶州北上,直逼赵兌残部!赵兌兵权尽失,国师再适时进言陛下,府君之位,你我岂不是唾手可得?哈哈哈哈!”丁异放声大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丁异已经喝了五杯茶了,茶壶里的茶水也已经下去了一半,河六四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几个人对话上,丝毫没有在意丁异会不会撑到。
马松沉着一张脸,看着霍刈一语不发,对于丁异的豪言壮语丝毫不以为意。
霍刈见状,开口附和道:“丁统领之言,乃国师之妙计,马统领不必存疑!”
马松闻听,冷笑了一声问道:“我虽在军中供职多年,可一直是个小小的壶州军统领!国师如何得知我有府君之才?”
“马松!”丁异猛地怒喝一声,手掌狠拍桌面,震得玉杯一倒,茶水尽撒,“你休要无礼!霍圣令奉国师之命而来,是因为赵兌拥兵欺主!没有你,国师一样能够扳倒赵兌!既然能让你上任府君,就一样能让你身首异处!”
丁异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马松。自从马松进门以来,对自己一直出言不逊,丁异早已恼怒不已,对马松的叱骂也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马松听完丁异的叱骂,神色一凝,并没有说话,只是一样回望着丁异。可心中对于丁异的叱骂,却是无言以对,因为丁异说的是事实。
霍刈也若无其事的坐在榻上,闭上双眼一语不发。对于马松,他一直彬彬有礼,但这个马松说话的确讨人嫌,可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只能借丁异之口表达出来。
大堂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三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只有河六四站在丁异身旁,擦着丁异的桌子。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二章,大战在即
“如此说来,似乎只有依计行事,我才能挣到府君的地位了,是吗?”马松一脸深意的看着霍刈。
霍刈被这种眼神看的很不自在,有些不耐的回道:“陛下爱重国师,纵使一时受小人蒙骗,日后也定会明白国师之忠心!马统领切莫一时糊涂,错失良机!大丈夫当行事果决,瞻前顾后难为将相之才!”
马松的确犹疑不定,马松看似耿直,孔武有力,实际上他天生就是个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的人。从受邀来三水郡密会就能看出来他谨慎过度,谨小慎微。丁异言明密会在三水郡举行,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暗中进行,可马松却多疑至极,硬是带兵前来,在三水郡和丁异的人一起,联合布防。
霍刈对马松早已失去了耐心,可无奈如今的壶州府由马松代为管理,而且壶州军也归他统领。壶州军虽是区区五万之数,但这壶州是重要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马松必须要拉拢!
马松再一次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霍刈无奈,只得和丁异攀谈,打发无聊的时间。
霍刈与丁异二人相谈甚欢,大笑不止。
一旁的河六四在听完屋中三人所以的对话之后,心中也开始了一番计较。
赵兌刚刚平定叛乱,司徒强就火急火燎的纠集这些鼠窃狗偷之辈,意图再次挑起战乱。
河六四此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司徒强此举,就是想要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收集魂魄。
至于他要那么多魂魄到底要做什么,河六四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如今最重要的,是化解眼前的这场危局,若今天晚上这些人所谋之事成真,恐怕安王朝再无宁日!
心中思量着这些,河六四倒茶的双手也忘记收起,冒着热气的茶汤涌出茶杯,漫了一桌。
丁异正在谈笑风生,猛然间察觉腿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河六四还在倒茶,丁异暴怒而起:“大胆!”
河六四被丁异吼得回过神,低头一看桌上的景象,急忙放下茶壶,甩起袖子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茶水。
经过如此闹剧,屋内的三人终于注意到了河六四,只觉得眼前这个侍女,脸上没有一丝女子的娇弱,而且身材挺拔,眉宇间还透着一丝英武,让在座的三人不由得一愣。
河六四乔装到此,本来就十分忐忑,见到众人对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急忙低头退了下去。
可正当河六四转身要走,身后的霍刈一声大喝:“站住!”
河六四身形一顿,站在原地。
霍刈冷冷的说道:“转过身来!”
河六四的额头流下一丝冷汗,一双铁拳攥的发紧。
见河六四迟迟没有转过身来,丁异和马松也察觉有异,丁异急忙叫道:“开风!”
一名身材相貌和丁异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先是推手一礼,然后问道:“兄长有何吩咐?”
“此女是你府上的侍女吗?”丁异指着河六四问道。
丁开风急忙看向河六四,只觉得眼前这人身上的衣裙十分的熟悉,绕到河六四身前再一看,丁开风惊呼道:“你是何人?”
随着丁开风的一声惊呼,丁异高盛怒喝:“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瞬间涌进来十几个银甲兵,抽出腰间的钢刀,将河六四团团围住。
丁异大手一挥:“拿下!”
银甲兵齐声沉喝,钢刀直指河六四,迈步围了上来。
看着渐渐逼近的银甲兵,河六四咬了咬牙,忽然抬腿一记横扫,踢倒数人。紧接着左手反掌向前一拍,巨大的罡风惊涛骇浪般涌出,将已经杀到眼前的两个银甲兵震的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一招得势,河六四毫不停歇,接连踹翻了几个银甲兵,趁机便要夺路而逃。
忽然,明亮宽敞的大厅中猛地卷起一阵旋风,一道道符文凭空出现在河六四脚下,发出幽绿的光芒。
河六四惊愕非常,刚想腾空而起,一道半透明的结界骤然落下,犹如一只倒扣的大碗,将河六四囚在其中!
阵法!
河六四第一反应便是寻找阵眼破阵,但看着结界泛起的幽绿光芒,以及脚下一道道奇异的符文,河六四根本无从寻找。
于是,河六四试着挥出几道黄符轰在半透明的结界上,可本应爆裂开来的黄符,在撞到结界上之后,竟犹如撞到冰面,滑落下去。
河六四忍不住上前伸手一摸,结界触手坚硬无比,根本就不能穿透。
就在这时,阵外猛然响起一道破风声,河六四抬眼一看,竟是一名银甲兵弯弓对着自己射了一箭。
河六四下意识的一偏头,箭矢穿过结界,擦着自己的耳朵飞了过去,最后‘叮’的一声射在结界上,掉了下来。
“只可进不可出,此阵当真玄奥无比!”河六四暗暗想道,转而自负的一笑,自言自语道:“就看看是你的阵厉害,还是我的剑锋利!”
说完伸手向背后一抓,随即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当时穿上丁紫月的衣裙,青炎剑也被他藏在隐蔽之处,如今背后哪里有剑!
就在河六四发愣的时候,又是一道破风声响起,河六四急忙一躲,闪过了一支箭矢。
紧接着,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第四第五,几十支箭密密麻麻的射入结界。
河六四在结界中闪转腾挪,上下翻飞,所有射来的箭矢都被他惊险无比的一一闪过。
然而他一人在躲,结界外十几人在射,一箭没中,弯弓再射!
河六四躲来躲去的同时也不忘寻找着结界阵法的破绽,可是半天过去了,被消耗的只有自己的体力。
其实河六四已经被射中了三箭了,只不过河六四身穿链甲,箭头根本刺不进去,加上河六四躲得快,给人造成了一种随手震掉飞箭的错觉。
正在混乱当中,一道和箭矢飞来时尖锐的破空声截然不同的风声传来,与大片的箭矢一起,直接没入了结界飞向河六四。
河六四定眼一望,飞来的正是方既仁的铁剑,心中不由得一喜,顺手便接住了铁剑。
铁剑入手,河六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左手一掐指决,右手手腕一翻,大吼了一声:“天王破幻剑!”
铁剑向前狠狠一劈,结界内瞬间卷起一阵罡风,奔涌着撞向结界。而铁剑发出一道金光,凌厉的剑气随之喷涌而出,化作一头金色长龙,带着震耳欲聋的龙吟声撞向结界,摧枯拉朽般贯穿了结界,整个结界随之消为粉尘。
一剑劈开结界,剑气去势并未停止,金色的光芒在人群中极为耀眼,可任何人都不敢上前触碰,金色的剑气径直飞出屋外,劈在了高大的石墙上,直接将石墙轰塌了一大片!
河六四站在大堂中央,持剑而立,犹如一尊杀神,看的众人心惊胆战!
方才那一剑的威力众人全都看在眼里,若擦在身上,绝对会身首异处。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霍刈。
困住河六四的碗形结界,当然是他施展出来的。
当时河六四意图夺门而逃,霍刈身为大日圣佛教十二圣令之一,怎么让他轻易离去,当即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碗,扣在了手中。
这个结界,与其说是阵法,倒不如说是一种法术,一种专门用来囚禁镇压敌手的法术。
霍刈手中的玉碗便是法器,将玉碗扣在手中时,结界也随之出现。
凭借这个法术,在与人拼斗中霍刈可以说是硕果累累。然而今天霍刈怎么也没有,自己无往而不利的法术,竟然被人一剑劈碎了。
呆呆的看了看手中一样破碎的玉碗,霍刈只觉得脑子里有些空白,巨大的震动冲击着他的内心。
而同样被震惊的,还有隐在外面树上的方既仁。
华阳十三剑,从修道开始,便知道天罡教有着一门极为高深的剑法,名叫华阳十三剑。
二十几年来,方既仁无论如何努力,可元阳子始终说他并没有修习华阳十三剑的潜质。
直到今天,方既仁才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足以令无数天罡门人魂牵梦绕的剑法。
可最让他感到震撼的是,河六四方才那一剑,根本就不是一个修道还不到五年的小道士能施展出来的威力。
金色的剑气化形为龙,气势如虹,锋芒毕露,这是何等的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竟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河六四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方既仁不禁喃喃道:“星宿下凡,果真如此厉害吗?”
众人震惊不已,河六四却是清醒的,一剑吓住了所有人,河六四也不纠缠,拔腿就走。
方既仁和霍刈乃是修炼之人,自然知道河六四这一剑的厉害,可丁异与马松就不那么当回事了。
见到河六四要走,丁异和马松异口同声的喊道:“拿下!”
屋外的银甲兵先是一愣,转而齐声怒喝,向着河六四发起了冲锋。
丁异和马松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没有料到河六四如此厉害,但他们两个都是治军之人,对于人海战术是最有心得的,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如今这近四百名银甲精锐,还拿不下一个河六四吗?
屋外面人头攒动,杀声震天,大片的银甲兵乌泱泱的涌向河六四。
河六四铁剑一震,身侧忽地卷出一股猛烈的罡风,吹得最前排的银甲兵东倒西歪,寸步难行。
抬眼看了看大堂门前的两颗参天大树,河六四也不知道方既仁躲在那一棵,但河六四相信方既仁能够看到自己,当即脚下生风,一跃而起,向外飞去。
见几百银甲近卫竟然拦不住河六四,丁异急的一跺脚,赶忙呼唤霍刈:“霍圣令!不可轻易放他遁走啊!”
霍刈犹自沉浸在震惊当中,听丁异如此说,当即如梦方醒。
看了看手中破碎的玉碗,霍刈内心中的震撼悄然退去,被一股升腾的怒火所填满,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而跳出后院的河六四,已经再一次来到了前远左侧院落的那处假山花园,准备拿回青炎剑,离开丁府。
河六四落在地上,立即被一名银甲兵发现,冲上来举枪就是一刺,被河六四随手放翻。
藏匿丁紫月的那所小屋近在眼前,河六四快步上前,刚要推开门。
背后,一股凌厉的掌风轰然而至!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三章,力战霍刈
掌风奇袭背后,河六四猛然腾空而起,闪过这毒辣的一掌。
回头望去,霍刈满脸怒气,站在自己身后。
“霍圣令拦我去路,是何意啊?”河六四若无其事的问道。
“小友功力高觉,本圣令见之手痒,想讨教讨教!”霍刈冷笑着说道。
“霍圣令说笑了,在下雕虫小技,岂敢赐教圣令?”说着,河六四不忘看看来时的方向,如果有追兵赶到,到时候就麻烦了。
霍刈闻听,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友真是谦虚,你可知我那玉伏金龟术就连乔烛都无法破解,却被你一剑破去,本圣令岂能留你!”
忽然,霍刈扑身而来,探手抓向河六四的面门,河六四双臂交错,向上一抬,格开了霍刈的手臂。
但此时河六四心中却是一凝,倒不是因为霍刈说自己能够破解他的玉伏金龟术,而是他突兀的提起了乔烛。
眼下自己闯入密会,霍刈出手拦截在正常不过,但他忽然提起乔烛,分明表示霍刈知道自己是天罡教的人!
既然他知道自己是天罡门人,那么孙既直的事,他也一定知道其中的详情。
怀着这样的想法,河六四又一次看向来时的方向,查看追兵赶来没有。
听霍刈的话中的意思,他的实力在乔烛之上,乔烛能以一人之力大败孙既直和方既仁二人联手,那么这霍刈的实力只会更加恐怖。
河六四没有大败霍刈的自信,可他还是想从中打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忽然,后院中火光乍现,一声声惨叫接连传来,似是那些银甲兵遭遇了强敌。
方既仁!
河六四暗自自嘲,自己怎么忘了方既仁的存在,此时形势危急,方既仁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确定了追兵已被拦下,河六四开始一心一意应付霍刈。
然而,霍刈看上去身形消瘦,手上的力道却打的惊人,且速度极快,河六四被他逼得只能苦苦防守,双臂隔着石质护臂都被震的生疼。
凭借着刀枪不入的链甲,以及石质护具的强硬,河六四和霍刈你来我往,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但河六四知道自己此时只是勉强支撑,几次都是堪堪闪过致命一击,长此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而霍刈久攻不下,心中更是恼怒,他乃是大日圣佛教十二圣令之一,实力自然强劲,可此时竟拿不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霍刈一招一式开始显得有些焦急。
“乔烛只是排在末尾的圣令!本圣令乃是排行第十的圣令,岂会打不过你!”霍刈歇斯底里的狂叫道,翻手便是狠狠的一掌。
河六四急忙抬手格挡,可霍刈这一掌实在厉害,河六四拼死抵挡,肩头还是中了半掌,身体瞬间倒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堪堪止住身形,河六四暗道侥幸。不过听霍刈所言,这十二圣令还分有排名,看样子排名越靠前的,实力越高。
河六四心知自己绝非是霍刈的对手,只是霍刈似乎对近身拼斗不太擅长,加上霍刈急于求胜,招招不思后手,所以自己才能一时与他打平。
其实也不是霍刈近身功夫不到家,只不过河六四两年来每天都被马归厄收拾。为了少挨些打,河六四拼尽全力与之周旋。如今下山,从马归厄手底下练出来的近身功夫,河六四怎么可能不厉害!虽然当时只有挨打的份,但这世间又能有几个马归厄呢?
显然,霍刈绝对没有马归厄的身手。
可河六四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只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到方既仁到来。
瞥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发现惨叫声已经不再如刚刚那么多,想必方既仁已经快把银甲兵全都击退了。
随即,河六四讥讽的一笑,说道:“事件强者无数,各个都争个天下第一!从未见过排名第十还拿出来炫耀的,霍圣令脸皮之厚,真真让人佩服!”
霍刈老脸一红,阴声喝道:“休逞口舌之利,看招!”
随着霍刈话音落下,还没等霍刈起手攻击,河六四左手一掐指决,右手持剑高高举起,竟然主动出手了。
“天王破幻剑!”
河六四一声怒喝,铁剑虚空一斩,强劲罡风和金色剑气再次出现,化作一头金色长龙,冲向霍刈。
霍刈双手交叉护住面门,抵挡住罡风的冲撞,但紧随其后的金色长龙,霍刈却丝毫不敢小觑。
一剑斩碎玉伏金龟术,这等凌厉的剑气,绝非自己所能抵挡。
金色长龙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猛然加速撞向霍刈。
霍刈急忙向身侧一跳,闪过了长龙。
然而就在这时,河六四手中的铁剑猛地向右一横,金色长龙竟犹如一条长鞭抽向霍刈。
此时霍刈身在半空,再无躲避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龙一路上削断合抱大树,击碎假山山腰,雷霆万钧般抽向自己。
被逼入绝境的霍刈,大吼了一声,双掌在胸前一拍,腮帮猛地鼓起,吐出一滩绿色的黏液,泼在了长龙腰身。
深绿色的黏液和金色长龙一经触碰,猛地散发出一阵焦臭,龙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深绿色的黏液腐蚀而断!
河六四大惊失色,天王破幻剑至阳至刚,世间任何阴煞之物都能被其斩断击碎,今天竟被这奇怪的绿色黏液给破掉了。
河六四知道自己的功力还不够深,但足以轰平山头的拿手剑式被破,河六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霍刈骤然落地,合在胸前的双手并未分开,腮帮又是一鼓,一口绿色黏液喷出口,化作一支飞箭,射向河六四。
河六四犹自发呆,等听到破风声临近时,绿色飞箭已到眼前。河六四拼死闪躲,飞箭擦着头皮掠过,整个人也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虽然闪过了飞箭,但河六四只觉得头皮发麻,隐隐透着一股彻骨的冰凉,阵痛无比。
回头看了看飞箭射去的方向,只见被躲过的飞箭射中了墙边,重新化作黏液,把厚厚的墙壁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河六四心惊不已,如果不慎沾上这些绿色的黏液,无疑会被那强烈的腐蚀性搞成重伤,甚至毙命。
霍刈看到河六四脸上的震惊,冷冷的一笑,随即仰天大吼,腮帮瞬间鼓起。
河六四急忙站起身,将铁剑横在身前,紧紧的盯着霍刈的一举一动。
只见霍刈猛地向天空喷出了一滩黏液,绿色的黏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猛地爆裂开来,如雨般砸向河六四。
河六四见状,急忙探手在怀中一掏,抓出了一大把黄符,向着黏雨挥手一撒。
铺天盖地的黏雨撞上飘散的黄符,瞬间爆出冲天火光,一声声爆炸此起彼伏。
站在原地的霍刈腮帮一鼓,又向天空喷出一滩黏液,再一次化为黏雨砸向河六四。
紧接着,不等河六四做出反应,霍刈猛地对着河六四吐出一支黏液飞箭,射向河六四。
河六四余光看到飞箭迅疾而来,只得翻身闪躲,让过飞箭。
然而就是这么一躲,天空中的黄符已经爆裂殆尽,第二阵黏雨骤然下落。
霍刈发出一声狂笑,叫道:“死吧!”
河六四一咬牙,猛地咬破舌尖,对着黏雨喷出一口真阳涎!
血雾扩散开来,黏雨骤然而至,爆发出冲天的炸响。
天女散花般的黏雨落在河六四周身十几米内的范围,砸的尘烟四起,大地震动。
黏雨落尽,尘烟消散,半个花园都被黏雨腐蚀的凹凸不平,花草枯黄。
霍刈邪笑着迈步向前走去,想要看一看河六四是生是死。
地面上一片狼藉,青砖铺装的地面,被黏雨砸的坑坑点点,丝毫看不出往日的痕迹。
霍刈信步走在其中,远远的看见在狼藉正中,鼓起一块黑色的东西。
霍刈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定眼一看,竟是一块焦黑的破布盖在什么东西上面。
看着破布隆起的形状,分明是一个人躺在下面,霍刈大怒,伸手一把掀开破布。
同时,一柄利剑自破布下挺起,直刺霍刈的面门。
霍刈大惊失色,急忙偏头躲过剑尖,可剑尖陡然一转,锋利的剑刃直接削向了霍刈的脖颈,霍刈脚底猛踏地面,身形暴退而去。
拉开了距离之后,霍刈只觉得腮帮一凉,伸手摸去,竟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霍刈惊怒不已,抬眼看去,只见河六四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破衣烂衫,嘴角挂着血迹。
在看河六四脚边的破布,焦黑的破布另一面,竟是深黄色的,仔细看去还有一个个符文印在上面
这块黄布,当初方既仁布阵时也曾用过,具有驱魔护身的效用。
如今看来,方才河六四喷出真阳涎抵挡黏雨,虽然真阳涎因为量小而只挡了短短一瞬,但也足够河六四掏出黄布铺在身上。
河六四嘴角的血迹,并不是被黏雨所伤,而是被黏雨砸在黄布上时,引起的爆炸给震伤的!
霍刈眼角一下下的跳动,心中已暴跳如雷。河六四却暗自庆幸当初在换衣服时,把能带的法器全都带上了。
“霍圣令法力高绝,与圣令敌对,真让我心惊胆战!”河六四喘着粗气高声说道。
霍刈闻听,不禁恼怒的咬了咬牙,一双干瘦的拳头攥的发响。
河六四见状,继续朗声讥讽道:“只是圣令与我酣战许久,竟叫我活了一命!而那排在末尾的乔烛,却将实力远胜于我的两位师兄击败!你们大日圣佛教十二圣令的排名,难道是反过来排的不成?”
“放屁!”霍刈恼羞成怒,大吼道:“饶舌小贼!本圣令这就让你身首异处!”
说罢,霍刈双掌在胸前又是一拍,腮帮再一次鼓了起来。
然而,对面的河六四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霍圣令何以恼怒?难不成霍圣令看不出这其中深意吗?”
霍刈闻听,鼓起的腮帮缓缓收去,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闻听那乔烛生的貌美,有倾国倾城之艳姿,莫非你家教主贪其美艳,暗授她绝技也未可知!”河六四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河六四的话语,霍刈忍不住一声冷笑,说道:“教主非凡夫俗子,岂会眷恋美色?十二圣令排名乃我等拼力而得,毋庸置疑!”
“哦!”河六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而又是一笑,说道:“那么,乔烛都能击败敌手,而你却久攻不下!其中缘由你可知道?”
霍刈眉头一皱,对此他也十分费解,忍不住问道:“不知!”
河六四神秘兮兮的一笑,说道:“因为,我与那两位师兄,不一样!”
霍刈一愣:“不一样?”
忽然,霍刈背后一痛,一柄钢刀,自胸前贯穿而出!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四章,杀生阵再现
钢刀刺穿胸膛,霍刈一口鲜血喷出,刚想转身看去,却被人一脚踢飞。
来人当然是孙既直,把前来追击的银甲兵全部放倒之后,方既仁就急忙跳到花园,准备支援河六四。
却没想到,河六四竟然和霍刈形成对峙的局面。
方既仁言语中虽然尽是讥讽之意,但拖延时间的用意方既仁一眼便知,见霍刈的注意力果然被河六四全部吸引了过去,便悄悄来到霍刈背后,忽然窜出,一击而中!
霍刈被踢飞了出去,方既仁顺势抽出了钢刀,拧身便要上前追打,却被河六四出声叫住。
“师兄!”
方既仁不解的看了看河六四,只能跳到其身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已受伤,此人实力也绝非如此!总觉得他还留有后手,趁他使出绝技之前,还是先行退去为好!”河六四悄悄的回道。
方既仁看了看河六四,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周围,随即点了点头,架起河六四便要走。
忽然,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一股极强的阴风卷起,迎面吹向河六四二人,将他们两个凭空给吹了回来!
河六四与方既仁重新落回了花园里,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霍刈缓缓从地上爬起身,阴冷的笑着。
“天罡教枉称正派,门人尽是些只会饶舌偷袭的无能之辈!桀桀桀,无耻之极!”霍刈冰冷的笑道。
“哼!对付邪道妖人,何须拘于礼法,光明磊落?”方既仁回敬道。
“桀桀,既然名门正派都不拘于礼数,那就好办了!”霍刈阴声说道,随即身体微微蜷缩,颤抖不止。
隐隐的,霍刈的双眼中冒出一阵阵的绿光,犹如烟气一般,挥之即散。
“不好!”方既仁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中的钢刀掷向霍刈。
这些大日圣佛教的高手,基本上都会一种怪异的变身功法。
在变身前,无论是孟勾还是乔烛,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天罡门人的对手。但一经变身,整个人都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功力大涨十倍有余。
当日方既仁和孙既直联手降服乔烛,而后她便是眼冒绿光,突然变身。
如今,看着霍刈双眼中若隐若现的绿色光芒,方既仁如临大敌,不顾一起的发起进攻,企图打断霍刈的变身法术!
然而钢刀飞至,霍刈猛然挺起胸膛,仰天一声长啸,周身忽地暴起呼啸的狂风,席卷了整个花园。
钢刀被狂风卷上高空,河六四和方既仁身处在肆虐的狂风中,苦苦支撑。
方既仁大叫不好,河六四当即也明白了其中的凶险,急忙举起铁剑,拼尽全力使出了天王破幻剑。
金色的剑气化作长龙,撕破狂风,奔腾着冲向霍刈。
但霍刈犹自仰天大吼,对金色长龙竟视而不见。一声龙吟响起,长龙猛地加速撞向霍刈,霍刈抬起双手在胸前交叉,挡住了面庞。
花园中顿时金光四射,龙吟呼啸,狂风肆虐,花园中顿时暗无天日。
“厉害!”方既仁忍不住赞叹道。
然而河六四却是一脸的凝重,高声回道:“快走!那家伙没死!”
华阳十三剑的威力,河六四心知肚明,但是以往练剑时,剑气喷出,摧枯拉朽时的那种酣畅淋漓,河六四不知有多熟悉。但这一次,长龙奔袭而去,河六四只觉得前方只传来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像是挥拳打在棉花上。
河六四不知道身处在凌厉剑气之中的霍刈到底使出了什么法术,但此时绝非是一探究竟的时候,走,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迎着肆虐的狂风,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忽然身后一声闷响,两个人忍不住回头一看,竟发现金色的光亮正在渐渐暗淡,似是被黑洞吞噬,缓缓消失不见!
金龙消失了,狂风中一道人影矗立,黑暗的光线使得河六四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此人不是霍刈又是谁?
方既仁神色一凝,掏出一枚铜钱,划破指尖在铜钱上沾了些许鲜血,挥手便掷向了霍刈。
铜钱撕破狂风,径直飞向霍刈,狠狠地打在了霍刈的胸膛上,爆出一团火光。
火光闪现,照亮了霍刈周身,黑紫色的皮肤,冒着幽绿光芒的双眼,隐隐有冲天之势的深绿色眉毛,犹如疯子一般杂乱的深绿色头发。
最诡异的是,在霍刈的双手上,笼罩着两团泛着黑、绿、紫三种颜色的烟气。
“桀桀桀,把本圣令逼得使出千魔变来,你们二人当真荣幸!”霍刈阴沉的笑道。
千魔变!
时至今日河六四和方既仁才得知,这种诡异的变身法术的名字。
但此时并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千魔变一经使出,其实力必将猛增十倍有余,如何逃脱才是最重要的!
方既仁看着霍刈手上那两团斑斓的烟气,低声说道:“乔烛当日使出千重变,手上虽有黑气,但并非一直存在!你看他手上这两团烟气,颜色各异,不惧风吹,想必这十二圣令的实力排名,是用千魔变的高低来评判的!”
“师兄,乔烛当日使出千魔变,到底有多厉害?”河六四沉声问道。
“我与既直,皆为一合之将!”方既仁回道。
河六四闻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虽知道方既仁和孙既直不敌乔烛,但从来就没听过其中的详细,如今方既仁说自己和孙既直联手,在使出千魔变的乔烛手中,连一招都过不了,这份震惊和冲击,让河六四有些说不出话来。
然而最棘手的是,眼前这个霍刈,排名还在乔烛之上!而自己,比孙既直只弱不强,况且还受了伤。
如今两个人所面对的,绝对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可是,河六四天生就是个善于将压力化为动力的人,在绝境之中,他反而更加的冷静。
这时,霍刈猛然扑身而来,手中的烟气大盛,双掌齐出,抓向河六四与方既仁的面庞。
河六四与方既仁左右一闪,躲过了霍刈这一抓,河六四顺势撩手一剑,方既仁抬腿一脚,齐齐命中霍刈的两肋。
随即二人暴退而去,拉开距离,霍刈身中一剑一脚,却毫无吃痛之意,挥手拍了拍左肋上的脚印,再次拧身而上。
河六四定眼看去,只见霍刈右肋上的衣衫被铁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黑紫色的皮肤却安然无恙。
霍刈再次扑到近前,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挥舞着手上的烟气轰向二人。
河六四与方既仁闪身躲过,各自又趁势打中霍刈,只是毫无作用。
霍刈在变身之后,速度加快,力道变沉。可身手招式在河六四与方既仁看来,依旧是那么没有章法,破绽百出,只是依靠着强横的身体,与他们二人硬碰硬。
见拳脚利刃都不能造成什么伤害,河六四与方既仁一同想到了用法术攻击霍刈,随即一个探手从怀中掏出黄符,一个掏出几枚铜钱,齐齐轰向霍刈。
见到二人使出法器,霍刈果然不再横冲直撞,开始有意闪躲。
但是霍刈的近身功夫本就不如河六四与方既仁,加上二人有意配合,终于,方既仁手中泛着红光的铜钱,从霍刈身后径直拍向霍刈的后脑,逼得霍刈只得低头弯腰,躲过铜钱。
然而,在霍刈弯腰低头的同时,河六四的脚尖也出现在霍刈眼前,脚背上还反贴着一道黄符,狠狠地踢向了霍刈的额头。
而被躲过的方既仁,更是将手中的铜钱一散,将霍刈左右背后以及上空全部封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河六四的脚尖踢向自己。
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避无可避的霍刈,头颅猛然向上一抬,整个脑袋竟如没有颈椎一般,后脑直接贴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堪堪躲过了河六四上踢的一脚。
河六四与方既仁看的目瞪口呆,河六四右脚此时高高抬起,见霍刈的头颅还没回位,索性一咬牙,狠狠的来了个下劈。
可是,霍刈的身体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双臂竟然瞬间拧上来在背后交叉,挡住了河六四这一脚。
然后以极为诡异的姿势,极为刁钻的角度抓向二人。
见到这一抓来势汹汹,河六四与方既仁皆不敢挡,只得抽身向后退去。
霍刈身体扭曲至极,见二人退却,身体就那样扭曲着扑了过去。
河六四一见如此,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忽然,河六四灵光一闪,急忙喊道:“布阵!”
方既仁一愣,丝毫没能理解河六四的用意,也不知道他要布什么阵,只好开口低声问道:“什么阵?”
河六四一脸信心满满,高声说道:“杀生阵!”
听到杀生阵三个字,霍刈和方既仁都是一惊,霍刈更是直接停下了脚步,一脸防备的看着河六四。
方既仁见霍刈停下,急忙低声喝道:“别乱来!”
河六四闻言只是一笑,看霍刈那极为忌惮的样子,分明是知道杀生阵的威力!既是如此,孙既直的下落他也一定知道!
“霍圣令如此厉害!当日面对一个乔烛,师兄尚且要用杀生阵!如今面对实力更胜一筹的霍圣令,自当要布杀生阵,方能不负霍圣令之威名!”河六四笑吟吟的说道。
“哼!无耻小辈!拼斗不敌本圣令,便要使出邪门阵法来对付本圣令吗?”霍刈挖苦道。
“霍圣令莫不是怕了我教的杀生阵?”河六四笑问。
“怕?本圣令会怕尔等雕虫小技?”霍刈嘴硬道。
“既是如此,那便来吧!”说罢,河六四长剑一震,拧身便要上。
方既仁急忙拉住河六四,低喝道:“你不要命了?要布也是我来布!”
河六四拍了拍方既仁抓住自己的手,说道:“请师兄助我布阵!”
说着,河六四轻轻捏了捏方既仁的手。
方既仁一愣,也没完全领会到河六四的意思,但转念一想,河六四聪明机敏,神思跳脱,定不会如此不计后果。
于是,方既仁只好扑身而上,与河六四一起缠住了霍刈。
霍刈显然被杀生阵给震慑到了,插招换式间思前想后,畏首畏尾,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横冲直撞,打的小心翼翼。
很快,霍刈一个破绽暴露在方既仁眼前,方既仁随即腾身而起,抬腿由上而下重重的轰在了霍刈的肩头,重若千钧的力道让霍刈不禁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河六四趁势剑尖点地,飞快的围着霍刈转起圈来,剑尖划过地面引得火星四溅,一道浅浅的凹槽出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方既仁一跃而起,跳出了剑圈,将布兜子里的法器全部掏出,散在了剑圈周围。
河六四傲然挺立,撸起右手上的袖子,顶在了铁剑剑刃上。
“受死吧!”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五章,抽身而退
“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方既仁,看到河六四手腕死死的顶住剑刃,方既仁真的以为他要割下去放血布阵。
而另一个,却是从后院传来的。
一大队银甲兵重新涌进花园,在中间被簇拥着的,正是丁异。
河六四看了看丁异,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带兵闯进来。
此时最庆幸的,莫过于站在杀生阵中央的霍刈。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拼死抵抗的准备了,结果被丁异出声救下,暗地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河六四的注意力已经全都在丁异身上了,霍刈悄悄挪动脚步,准备忽然跳出阵圈。
“别动!”河六四一声大喝,手腕更是在剑刃上轻轻一抹。一丝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霍刈急忙顿住脚步,遭到如此被动的威胁,霍刈的脸色难看至极,但也只好不再轻举妄动。
丁异此时才注意到站在阵圈之中的这个人,不看还好,一看差一点吓晕了过去,这哪里是个人的样子,这分明是一只鬼!
好在霍刈身上的衣着,丁异还是认识的,虽然此时也已经是破衣烂衫了,可丁异还是认出,眼前这个鬼面人就是霍刈无疑。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震惊,丁异咽了口唾沫,厉声对河六四与方既仁说道:“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身后的一众银甲兵闻声齐齐抽出钢刀,列阵而立。
但是,河六四与方既仁丝毫没有理会丁异和银甲兵,依旧紧紧的盯着霍刈的一举一动。
丁异遭到无视,感到十分的尴尬,却也没有做出下一步行动。
从一开始方既仁以一己之力击退几十名银甲兵,丁异便已经没有拿下他们二人的自信了,只不过大日圣佛教声名在外,丁异除了相信霍刈,也别无他法。
后来,花园中惊天动地的打斗,让丁异信心倍增,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双方战斗的过程,但此起彼伏的炸响和接连不断的火光,让丁异有理由相信,双方正处于胶着之中,只要自己率兵加入战斗,河六四与方既仁必败无疑。
所以,在见到花园中风浪渐平,丁异火急火燎的带着银甲兵闯了进来。
然而进来一看,情形并非如自己所愿,甚至霍刈才是处于下风的一方。
看着变身成不人不鬼恐怖模样的霍刈,丁异此时有些手足无措。
变成这副鬼样子都打不过,自己手底下这点兵,有用吗?
花园中一时间陷入到一种奇怪的对峙当中,谁都不肯先动手。
“哼!看样子,你也不敢以己之命,还我身亡!”看到河六四久久没有割腕放血,霍刈冷飕飕的说道,“劝你还是束手就擒,本圣令定会以礼相待!”
河六四微微一笑,顶在剑刃的手腕微微用力,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方既仁见状,急的差点出声阻止,但看到霍刈也被吓得闭紧了嘴巴,方既仁也只好咬牙不再说话。
河六四嗤笑了一声,讥讽的说道:“霍圣令如此惜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你到底是何人!夜谈丁府到底意欲何为?”霍刈怒声问道。
“我是什么人,霍圣令难道不知道吗?”河六四挑眉反问。
“你天罡教三番五次坏我教大事!我教教主豁达,并不想与贵教为敌,却不想天罡教枉称名门正派,竟是如此胡搅蛮缠!”霍刈讥讽道。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污糟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河六四怒声反问道。
此时河六四心中怒火中烧,想到自己的父母小弟,想到宿海县那些无辜的百姓,想到自己的师兄孙既直,甚至想到天下芸芸苍生,河六四对于大日圣佛教的怒气,已经到达的忍耐的极限,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霍刈一愣,眉头紧锁阴沉的问道:“阁下此言何意?”
听到这句话,河六四犹如被人兜头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此次下山的目的是寻找孙既直,决不能节外生枝。如果自己忍不住心中的愤慨,即便今日击毙了霍刈,大日圣佛教也必定会把天罡教视为大敌,那么到时候如果孙既直在他们手中,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再理会霍刈,而是转过头对着丁异叫道:“丁统领!不知令弟何在?”
丁异一愣,完全没想到河六四会把矛头转向自己,当即犹疑的说道:“阁下有何事?本统领可以代劳!”
“好!”河六四笑道:“烦请丁统领代传令弟,令爱千金之安危,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吗?”
丁异又是一愣,转而怒气冲天的喝道:“阁下身陷重围,与我那侄女有何干系?有话还请直说!”
“我身上这一袭长裙,诸公真的不眼熟吗?”河六四朗声说道。
丁异闻听,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回应,心中暗想,难不成自己那侄女真的在他们手中?
于是,丁异急忙差人去请丁开风。
不消片刻,丁开风匆匆赶到,见到丁异急忙跪倒,哭道:“兄长救救月儿啊!”
听到丁开风的哭喊,丁异当场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月儿果真在他手中?”
丁开风涕泪横流:“方才府院拼斗凶险,开风急携拙荆躲避,唯不见月儿下落!方才兄长派人来唤,开风便知月儿遭了横祸了呀!”
丁异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狠狠地一拍大腿,看向了河六四。
丁开风顺着丁异的目光,也望了望河六四,急忙转过头对丁异哭道:“兄长!开风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丁异无奈的叹了气,高声说道:“舍弟之女年芳十八,阁下英雄无敌!怎能以弱女为质!换自身安危?”
河六四一笑,朗声回道:“丁统领放心!那女子并无性命之忧!”
“阁下藏匿小女,到底意欲何为?”丁开风忍不住问道。
“胁迫令爱,实属无奈!今日只要霍圣令不再纠缠,我必定完璧归赵!”河六四回道。
“哼!无耻小贼!”霍刈冷笑了一声,阴森森的说道:“你既然不敢激发杀生阵,那就别怪本圣令手下无情了!”说罢,霍刈双手上的烟气猛然大盛,作势便要扑上前来。
“且慢!”
“霍圣令!”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霍刈忍不住身形一顿,竟是河六四与丁异同时出声。
“我想要抽身而退,并不代表我不敢启阵!”河六四厉喝道。
“霍,霍圣令!三思啊!”丁异也附和道。
霍刈看了看河六四手腕上愈发加深的伤口,心中的忌惮更重。
杀生阵的厉害,霍刈是知道的,如果被卷到其中,自己定死无疑。
想到这,霍刈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今日本圣令便卖一个人情,你们走吧!”
“师兄,丁紫月就在你身后那间小屋里!请师兄带她出来,还有我的剑!”河六四低声对方既仁说道。
方既仁点了点头,身形一闪,飞快的飘进了小屋,不消片刻便抱着昏迷不醒的丁紫月走了出来。
丁异与丁开风急忙探头看去,只见丁紫月安睡在被子里,看起来并无受伤的迹象。
“师弟!”方既仁走出小屋,叫了一声河六四。
河六四闻听,缓缓的向后退去,直至走到墙边,才放下手中的铁剑。
随即,两个人猛地跃上墙头,翻身就要跳出去。
“且慢!”丁异高声叫道:“霍圣令既已不再为难阁下,阁下为何出尔反尔?”
“丁统领放心!天亮后此女定会安然返回!”河六四朗声回道。
“霍圣令一言九鼎!阁下何须多此一举?”丁异并不同意河六四带走丁紫月。
“霍圣令身为邪教人士尚能言而有信!我堂堂天罡正宗,绝不会失信于你!”河六四带着讥讽说道。
霍刈闻听,脸色更加的难看,阴沉的说道:“这次你侥幸逃脱,望你好生自重!今日密会之事若传扬出去,即便是天涯海角,本圣令也誓杀你二人!”
“哈哈哈!即便我不传扬,你就不杀我了吗?”河六四高声笑道,随即和方既仁翻身跳出了高墙,消失在夜色当中。
见河六四与方既仁消失在墙头,丁开风焦急不已:“大哥!你怎么能放走他呀?”
“不放他走能怎么办?此二人身手之高,我这几百银甲近卫皆不是其对手!况且...”说着,丁异瞥了一眼霍刈,没再继续说下去。
霍刈当然知道丁异要说什么,自己使出了千魔变却还是没能留下他二人,甚至比乔烛的战绩还要惨!但霍刈此时根本就没心情理会丁异,而是直接问起了马松。
“马松人呢?”
丁异叹了口气,回道:“霍圣令刚刚追出大堂,马松便以密会泄露为由,先行离开了!”
“哼!无能之辈,要他也没用!”霍刈恶狠狠的说道,随即对丁异厉色传令:“你今夜便返回淮宁城等我号令,只要赵兌返回,定要将他当场斩杀!”
“那马松呢?”丁异问道。
“他?呵呵,一具死尸有什么好担心的!”霍刈冷冷的说道。
丁异撇了撇嘴,推手一礼不再说话了。
霍刈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那干瘦的模样,本就消瘦的脸庞退去黑紫之色,显得有些苍白,似是刚刚也耗费了不少功力。
而一旁的丁开风见他们二人对完话,唯唯诺诺的说道:“霍圣令,小女她...”
霍刈瞥了一眼丁开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方才有诸多不便,本圣令无法施展全部实力,等到天亮之后,本圣令便亲自带人去追他们!”
丁开风闻听,急忙跪倒,高呼道:“霍圣令大恩,在下定涌泉相报!”
霍刈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杀生阵阵眼的位置,地上,赫然是河六四滴下的鲜血。
手指点了一滴血液放在鼻尖一闻,霍刈邪邪的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河六四与方既仁,趁着夜色回到了驿馆,急匆匆的收拾好行李之后,留下了一封信,同时也将丁紫月留在了驿馆当中,然后二人便再次趁着夜色,离开了三水郡。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六章,追兵赶到
一路上,河六四与方既仁策马飞驰,毫不停歇。天亮时分,已经跑出了几十里,但二人并未停下脚步,朝着淮宁城的方向继续前行。
“小河!你的伤怎么样了?”方既仁担忧的问道。
“无妨!小伤而已,调调息就好了!”河六四回道。
“那就先停下了休养一下吧!”方既仁提出建议。
“不行!”河六四摇头拒绝。
“为什么?”方既仁不解。
“那姓霍如此惧怕杀生阵,定是知道杀生阵的厉害!而且他刚刚交手就知道我们是天罡门人,这说明大日圣佛教已经把你们当日和乔烛交战的情形,告知了所有教众,让他们好生提防!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既直哥一定还活着!”河六四解释道。
“你是说,如果既直还活着,或许已经把天罡教的秘密全都告诉他们了?”方既仁一惊。
“不可能!如果既直哥背叛了师门,那昨晚咱两个谁也别想走!”方既仁急忙否认,然后又解释道:“如果既直哥还活着,你我身上的弱点他全都知道!那昨晚那姓霍的就不可能被咱们两个唬住!”
“可是,杀生阵一旦成功,布阵者绝无生还的可能,你是如何确定既直还活着?”方既仁依旧疑惑不已。
“大日圣佛教对我们已有防备,但很多情报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我猜想,当日既直哥布杀生阵,或许是有一个实力接近师叔,甚至师父的高人来到!出手破掉了杀生阵,救走了乔烛,也顺带掳走了既直哥,所以你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找到!”河六四一边思索,一边分析着。
方既仁闻听,也想起了当时远远的看到杀生阵最后出现了皆为不正常的波动,随后大阵便被破解了。
“能与师父比肩的高人,这世上,这世上除了丹鼎教和禅宗的掌教,还有谁能有这等实力?难不成是那两位真人助纣为虐了不成?”方既仁震惊不已。
“不光是那两派的掌教,大日圣佛教的教主司徒强,恐怕也有这样的实力!”河六四说道。
“可据我所知,师父的修为也不可能破掉杀生阵啊!除非是师伯!可,可这世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与师伯比肩啊?”方既仁陷入震惊无法自拔。
河六四闻听,也是十分不解的陷入了沉思,怎么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实力远胜自己的高人,修道几年来,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长进一样!当初谁也打不过,现在还是谁也打不过!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禁有些沮丧,两个人随即也不再交谈,各自沉浸在迷雾般的脑海之中,沉默的赶路。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差点将身下的马匹跑死,马不停蹄的赶了几百里路,终于在一处荒废的村庄里落了脚。
淮南府战乱多年,所过之处尽是残垣断壁,难民无数,像这样绝了户的荒村,比比皆是。
两个人拿出干粮好歹填饱了肚子,河六四也重新换上了飘逸的道袍,两个人坐在篝火前,开始发呆。
“对了!”方既仁忽然开口问道:“你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写的什么?”
“我给那驿馆老板,留下了一条生财之道!”河六四懒洋洋的回答道。
“呵,你还懂经营之道?”方既仁啧啧称奇。
“懂什么呀!我只是告诉他,以后少读死书,好好收拾收拾门户,请个厉害厨子,保证财源广进!”河六四笑道。
方既仁闻听,也是一笑:“真有你的!”随即又想了想,问道:“可是那女子呢?”
“我在信里告诉老板她是谁了,他每天早晨都过去送饭,肯定能看到那封信。他要是不怕死,就别管呗。”河六四百无聊赖的捅着火焰说道。
“还是你行事思虑周全!我与既直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总会慢人家一招!”方既仁淡淡的说道。
“师兄,咱俩认识多久了?”河六四忽然反问道。
方既仁被问的一愣,有些迟疑的说道:“三年了!”
“三年啊!第一回夸我!”河六四无比感动的看着方既仁。
“滚!”方既仁没好气的骂道,随后有些语重心长的说:“不过这几日你的所作所为,师兄并不完全赞同!我们毕竟是名门正派,怎可随意诓骗他人,以弱女为质?传扬出去,门派颜面何存啊?”
河六四撇了撇嘴,无奈的点头应付道:“好好好,我以后多加注意,师兄息怒吧!”
方既仁也看出了河六四不爱听这些说教,但也并没有在意,而是略带感慨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君子需以持身中正,方远世俗口舌之扰!有些时候你虽是好心,可世人多无知,并不能理解你的善意!”
“管他呢!世人本就聒噪,何须理会愚鲁之人?”河六四满不在乎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深陷其中,才知其苦啊!”方既仁叹息道。
河六四一听,这是话中有话啊!当即也好奇了起来,问道:“师兄!你对军中事务如此了解,到底是咋回事咧?”
方既仁闻言一笑,便将当初讲给孙既直的那些家事过往,又给河六四讲了一遍。
河六四听完,久久不语,对于方既仁的遭遇,河六四一样十分同情。
但与孙既直不一样的是,河六四并不是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人,当即开口问道:“师兄的妹妹叫什么呀?”
“你问这个干什么?”方既仁一愣。
“反正是出来找师兄的,一路上稍加留意,万一找到了呢?”河六四兴冲冲的说道。
“分散二十几年了,再说她被人收养,名字怕是早已改了!”方既仁笑着摇了摇头。
“哎呀!你就直说嘛!”河六四急道。
方既仁看着一脸真挚的河六四,看那样子似乎真的想要帮他寻找妹妹,当即心中一暖,笑道:“方星月!”
“方星月!”河六四念叨了两遍,将这个名字深深的记在心中,一拍胸脯,兴奋道:“包在我身上!”
方既仁一笑:“那师兄就先行谢过啦?”
随即,两个人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好了,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方既仁拍了拍河六四,说道。
河六四点了点头,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看着夜空中漫天的星斗,河六四不禁又在嘴里念叨起方星月的名字。
“怪好听的!”
渐渐的,两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朦胧中,河六四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迷雾之中,不远的前方模模糊糊的似是有几个人影,正在向河六四招手。
河六四拨开迷雾向前走去,可走了许久之后才发现,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影一直若隐若现,根本就靠近不得。
“是谁!”河六四高声问道。
然而那几个人影只是传来几声欢快的笑声,依旧冲着河六四招手。
“不说我可走了!”河六四又说道,“我真走了!”
说着,河六四作势转过身看着那几个人影。
可即便如此,那几个人影依旧若隐若现,河六四轻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但一回过头,河六四的眼前猛然出现了几个人,吓得河六四差点坐在了地上。
定眼一看,这几个人竟是自己的父母小弟,以及小武,甚至,还有丹娘。
“儿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哥!你去哪儿了啊?”
“六四!你怎么走了?”
“阿河,你不娶我了吗?”
至爱亲朋一个个接连发问,问的河六四哑口无言,不住的倒退。
“我,我...”河六四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忽然,眼前至爱亲朋的面容猛地变得狰狞,恶狠狠的冲着河六四怒吼。
“儿啊!你不孝啊!”
“哥!你好狠的心!”
“六四!你这狼心狗肺之徒!”
“阿河,你竟如此薄情寡义!”
河六四不住的摇头,想要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觉得浑身好像被绳子捆住,嘴巴也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
河六四拼尽全力挣扎着,一张脸憋的青紫,终于猛地发出了一声大吼。
“啊!!”
河六四忽地坐起身,浑身大汗淋漓,眼前哪里还有至爱亲朋的身影,只有蒙蒙亮的天色,以及冒着白烟的篝火和马匹。
“小河!小河!”隐约中,河六四似是听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突然,河六四觉得脸上突然一痛,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终于回过神来。
方既仁蹲在河六四身前,一脸关切的看着河六四。
“师,师兄!”河六四喘着粗气,冷汗直流。
“你怎么了?”方既仁皱着眉头问道。
“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父母小弟,还有小武和丹娘!他们,他们都好恨我!”河六四喘着粗气,呆呆的说道。
方既仁探手摸了摸河六四额头上的温度,又看了看河六四的眼眸,安慰道:“你初逢恶战,又伤势未愈,加上担忧既直的安危,或许是压力过大所致罢了!”
河六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了,师兄放心!”
“若实在难捱,就先找个地方抓点药吧!”方既仁担忧不已。
“没关系,还是查找既直哥的线索要紧!”河六四摆了摆手。
方既仁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河六四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起身拿起自己的行囊,走到了马匹旁边。
刚要上马,却发现方既仁正看着身后来时的方向入神。
“怎么了师兄?”河六四急忙叫道。
“好像有追兵!”方既仁一脸凝重,“快走!”
说完,方既仁翻身上马,随即一迟疑,又跳了下来。、
“师兄!”河六四一愣,叫了一声方既仁。
方既仁低头在地上布置着什么,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先走!我布个阵拖延他们一下!”
“要走一起走!”河六四闻听,直接跳下了马,埋头于方既仁一同布置了起来。
很快,以刚刚熄灭,还冒着白烟的篝火为中心,两个人布了一个有着一定攻击力的陷阱阵法。
然后,两个人翻身上马,飞快的跑远了。
没过多久,霍刈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个蒙面光头打扮的男人跑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七章,古怪驿馆
幽静的小路上,河六四与方既仁策马狂奔,丝毫不敢停歇。
对于方才方既仁说有追兵,河六四并没有觉得奇怪。霍刈此前的态度已经表明,他对河六四和方既仁定然是不死不休。
可河六四没有料到霍刈来的这么快,这么准,他本以为经过了一次谁也没能讨到好的对拼,霍刈会对自己二人有所忌惮,最起码要好好准备准备再来追击。然而看这追来的速度,估计是等到丁紫月被送回府,霍刈便带人出发了。
其实河六四也想和霍刈硬碰硬的来一场决战,但实力悬殊在哪里摆着呢!经过昨晚的分析,河六四与方既仁得出的结论是,霍刈并不擅长近身肉搏,而奇邪法术十分了得。可是在对战中,霍刈基本没使用过几次法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用并不擅长的战斗方式,与河六四二人纠缠。
河六四认为,霍刈此举是在试探他们两人,是想要把河六四与方既仁的实力摸清楚,否则就凭霍刈变身前所施展黏雨法术,就够他们两个喝一壶的。
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河六四就想不明白了。
两人飞速前行,跑着跑着,方既仁忽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一枚铜钱,说道:“他们中招了!”
两个人出发之前所布的陷阱阵法,被方既仁加了一个天罡教独有的连心术在里面,一旦大阵被启动,方既仁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感应到。
“他们中招估计会耽搁点时间,我们趁机拉开距离,甩开他们!”方既仁信心满满。
听方既仁如此说,河六四大概算了算距离,说道:“他们现在离我们不过五十里,能如此精确的找到我们,估计这个姓霍的施了什么法在你我身上,能让他一直知道我们的行踪!这样下去,根本就甩不掉他!”
方既仁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问道:“那怎么办?”
“分头!”河六四说道,“先前与他交手,他不可能同时在你我两个人身上全都施法!只要分开走,他最多只能追上一个人!”
“不行!”方既仁厉色拒绝,说道:“你和他交手过半我才赶到!如果他真的施了法术,必定是在你身上!我知道你想保我周全,但此人实力你我联手尚不能取胜,若他追上你!我怎么和师伯交代?”
河六四心思被看穿,一时有些语塞,只得带着一丝哀求说道:“师兄!我...”
“别说了!”方既仁直接打断了河六四,“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绝对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看着方既仁斩钉截铁的样子,河六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和方既仁继续赶路。
而此时的霍刈等人站在空旷的野地里,看着还在冒烟的篝火,在篝火旁边,几个蒙面和尚躺在地上,双腿像是被人用大力击断,痛苦的哀嚎着。
刚刚赶到时,霍刈的手下刚刚走到篝火旁,四周忽地便亮起一圈红光,眨眼间被收缩为一团,所过之处杂草尽断,站在其中的人也未能幸免。
“天罡教当真无耻至极!下手尽是偷袭埋伏的招数,还敢自称是名门正派!气煞我也!”霍刈气的放声大吼。
“圣令!此二人如此阴险,我们还需小心为上!”一名蒙面和尚说道。
“放屁!”霍刈粗暴的骂道:“如今他们已经快要离开本圣令所辖范围了,再追不上,我颜面尽失!”
说完,霍刈一夹马肚,冲了出去。一众下属见状,也不再理会还在哀嚎的伤者,齐齐跟着霍刈追了上去。
追上霍刈之后,方才被骂的那名蒙面和尚欲言又止,犹疑了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圣令,属下有一事不明!”
霍刈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回道:“讲!”
“此二人潜入密会,到底有何图谋?”蒙面和尚问道。
“哼,早在此二人刚刚达到三水郡,便有人向我密报了他们的行踪!这些天罡门人相助赵兌,公然与我教为敌,此番潜入三水郡必定有所图谋!我将他二人行踪报与护法知道,护法命我查清此二人之预谋,并就地格杀!我见他二人一直追查我教的行踪,想必是要查清乔烛那件事,所以便将计就计,引他们来密会偷听,想借机诛杀他们!所以,并不是他们有意前来探听,而是本圣令引他们来的!”霍刈阴沉的回答道。
蒙面和尚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急忙奉承道:“圣令妙计无双!只是,圣令法力无边,此二人绝非对手,为何圣令要放他们走?”
霍刈脸上一寒,恶狠狠的说道:“那乔烛险些死在天罡道人的手中,对天罡教之实力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本圣令岂会信她?于是便想摸清他们的实力,好打一打那妇人的脸!只是没想到....”
说到这,霍刈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蒙面和尚见状,急忙讪笑着接过话来:“只是这二人实在卑鄙!竟然胁迫了丁开风的女儿!圣令慈悲为怀,要不是想救那女子一命,那两个小贼哪有逃走的机会?”
霍刈闻听,看了一眼蒙面和尚,脸色也好了许多。
其实大家都知道,霍刈的确是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只不过杀生阵一出戏,霍刈就怕了。
乔烛虽然排名在霍刈之后,但同在末尾的几个人,实力相差并不是很大。以乔烛的实力,在使出千魔变之后还差点死在杀生阵里,若不是教中高人相救,他们十二圣令就要变为十一圣令了。面对这样强横的一个阵法,霍刈没有能够化解的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有乔烛那样的好运,能被高人相救,所以也只能满怀这不甘和恼怒,放走他们两个人。
蒙面和尚的解围,让霍刈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当即说道:“那个男扮女装的小道身上,被本圣令施了踪魂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处遁形!”
“踪魂术?”蒙面和尚一惊,有些夸张的惊叹道:“就是,只用对方一滴鲜血,就能追踪他千里范围的高深法术吗?传说这种法术只有护法才有资格修习,圣令果然厉害!”
这一个马屁拍的霍刈从头舒服到脚,得意洋洋的说道:“没错,就是蓝护法亲传与我的踪魂术!”
“蓝护法?”蒙面和尚又是佯装惊愕,马屁一个接一个的抖出来,“蓝护法乃本教第一护法,能亲传圣令神法!想必日后圣令的功力定会蒸蒸日上,不久便是十二圣令之首!”
霍刈心满意足的微笑着,看了看身后的这些蒙面和尚,笑道:“尔等忠心追随本圣令,本圣令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圣令!”一众人齐声说道。
霍刈点了点头,对着一直在拍自己马屁的蒙面和尚低声说道:“你如此机灵,找机会,本圣令也传你几招!”
那蒙面和尚如获至宝,大喜道:“多谢圣令栽培!”
“不要再说这些了,抓紧追击!决不能让那两个人逃出去!”霍刈正色说道。
于此同时,一路马不停蹄的河六四也在苦思着办法,想要让方既仁听他的建议,分头行动。
然而方既仁心意已决,说什么都不肯单独行动,这让河六四十分着急,也十分无奈。
两个人从清晨一路狂奔直至黄昏,远远的,路边出现了一个茅草搭建的简陋驿馆。
“师兄!在前面歇息一下吧!”河六四指着驿馆说道。
方既仁点了点头,跑了一整天,的确是要歇息歇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了。
来到驿馆,一个大汉急忙迎了出来,接过二人的马匹迁到一旁,招呼道:“二位道爷请进!”
两个人走进茅草搭建的小屋,找了个桌子坐在了铺在地上的草席上面。
一个身穿素衣,年近四十的妇人上前,给河六四与方既仁倒了两杯茶,说道:“二位道爷驾临小店,不知是稍歇还是留宿?”
“只是歇息片刻!”方既仁淡淡的说道。
妇人一笑,又说道:“道爷风尘仆仆,马匹劳累难当,家夫养有良马,可与道爷买卖!”
河六四一听,好奇的向外看了看,的确看到了马圈里有几匹壮实的良马。
“还真是好马!”河六四赞叹,随即笑道:“你们还真会做生意!”
妇人笑道:“茶馆虽小,五脏俱全!”
“有春酿吗?”河六四笑着问道。
“当然有的!”妇人笑答。
河六四大喜,从怀中拿出一串钱银,递给了妇人:“快些上来!”
妇人接过钱银,微笑着退了下去,径直走进了后堂。
方既仁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河六四,紧锁着眉头说道:“小河!如今追兵在后,你还有心情喝酒?”
“师兄!春酿啊!可与不可求,当然要饮几杯了。”河六四满不在乎的劝道。
春酿,是安王朝坊间的一种名酒,因为价格便宜,口感上佳,广被劳苦大众所喜爱。但春酿顾名思义,只有春天才能能酿造,而且会酿春酿的作坊只有帝都的那几家,每年的产量十分有限。此时正是春天时节,河六四当然对其念念不忘。
“那也要分个时候啊!”方既仁低声斥道。
“好好好!我让他们少上几杯便是了!”河六四撇着嘴站起身,向着后堂走去,“店家!店家?”
河六四边喊边走,走到了后堂门前都没人理会。河六四皱了皱眉,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后堂也只是个不大的小屋,还有前后两扇门,一扇是河六四刚刚走进来的那道门,另一扇在对面,不知通往何处。
河六四左右环视,发觉这个小屋里竟然摆放着许多兵器甲胄,马具弓弩,看的河六四一愣。
在安王朝,百姓私藏刀兵甲胄乃是谋反重罪,这对夫妻竟然在一个小小的驿馆里藏了足够装备几十人的兵戈用具,而且还养了很多良马,难不成要起兵作乱?
河六四大觉不对,急忙继续查看小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兵具、书籍、字画、珠宝、衣物、农具、兽皮、古董、乐器、药材、瓷器、蛇虫鼠蚁、奇珍异兽,种类繁多应有尽有,而且看起还十分名贵稀少。
河六四彻底懵了,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要起兵作乱的样子,倒像个博物馆一样。
伸手拿起一幅字画看了看,河六四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长易君!”
河六四惊慌失措,拿着字画犹如拿着烫手山芋,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处。
长易君,是几百年前有名的画圣,其字画相传留下来的都在帝都宫城里,只供皇家欣赏。
河六四当然看不出这幅画的真假,但长易君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如此突然的看到长易君的字画,河六四着实被吓了一跳。
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河六四重新拿起了长易君的画,仔细看去,墨迹好像是刚刚才画上去。
“难道是假画?”河六四嘀咕道。
“道爷不在前厅等酒,来我后堂作甚?”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吓得河六四手一滑,字画差点掉在地上,被河六四手忙脚乱的抓了回来。
回头看去,只见那妇人端着一壶酒,站在后门处,冷冷的看着河六四。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八章,樱芙
河六四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字画,推手一礼说道:“我本想说少要两角酒,无人回应,这才失礼闯入!”
妇人紧紧盯着河六四的表情,见并没有什么异样,边走上前,边说道:“那便请道爷移步前厅吧!”
河六四尴尬的一笑,转身向着前厅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河六四忽然心念一动,问道:“看着后堂之中的陈设,想必夫人什么买卖都做,对吧?”
妇人一笑,说道:“道爷举手投足间尽是武人英气,想必不是凡俗之人。奴家也不瞒你!奴家与夫经营这小小驿馆,只为一衣两餐,只要道爷钱银足够,小店什么买卖都做!”
“**药,有吗?”河六四直视着妇人问道。
“道爷是想撇下同行之人?”妇人不答反问。
河六四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在下遭恶人追杀,不想师兄受我牵连,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妇人闻听,并未做声,而是认真的注视着河六四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一样。
良久,妇人微微一笑,说道:“小店暗地里的买卖,本需熟人引荐才行,既然道爷一片诚心,罢了!今日奴家便破例一次吧!”
河六四大喜,问道:“那**药...”
妇人礼貌的一笑,说道:“小小驿馆,五脏俱全!”
说完,转身又走出了后门。
河六四只觉得方才的经历实在令人恍惚,无意间竟然来到了一个如此怪异的驿馆。想要迷晕方既仁,自己去引开霍刈,只是河六四临时起意,想不到这个老板娘竟然同意了。
整个过程只是短短一瞬,可河六四依然觉得十分恍惚,晃了晃脑袋走出了后堂,
方既仁坐在桌前,见河六四回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我想着一会儿换两匹马走,和店家讨价还价来着!”河六四信口胡编道。
方既仁闻听,倒也没觉得其中有异,直接相信了河六四的说辞。
不消片刻,妇人端着酒菜走进前厅,在桌上一一摆好,微笑着说:“二位慢用!”
河六四一直看着那妇人将酒菜一一摆好,表面看上去和普通酒菜并无二致,完全看不出哪里有**药。
见妇人放好酒菜要走,河六四急忙拉住妇人,问道:“夫人!这酒...”
河六四脸憋得通红,但方既仁就在身侧,他也不能直说,只能欲言又止,为难不已。
方既仁也被河六四搞得十分奇怪,拿起酒壶放在鼻尖闻了闻。
河六四暗道糟糕,如果酒中有**药,被方既仁闻出来岂不坏了大事!
正当河六四焦急不已的时候,妇人保持着和暖的微笑,若无其事的从方既仁手里接过酒壶,边给河六四与方既仁斟酒,边说道:“道爷好眼力,这春酿虽不是今年新酿,但这陈年春酿也有一番别样风味!道爷若是不高兴,奴家赔罪便是!这酒就当赔礼,不收二位钱银了。”
方既仁闻听,急忙摆手:“夫人哪里话!新酿陈年都是好酒,岂有白吃之礼?”说完,瞪了一眼河六四,训斥道:“你怎么这么多事!”
河六四尴尬的看了看二人,支支吾吾的干笑道:“哦,是,这个,师兄言之有理!夫人不要介怀,我们会照价付钱的!”
妇人缓缓一礼,笑着退了下去。
河六四暗暗松了口气,心中赞叹这妇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果然厉害,想必**药就在酒中,就算自己被迷倒了,她也有解药在手!
想到此处,河六四举起酒杯,说道:“小弟年轻,常惹师兄烦忧,借酒向师兄赔罪!”
这句话河六四说的十分诚恳,这一路上方既仁的确没少为他操心。
方既仁一笑,举起酒杯与河六四一碰,说道:“勿要贪杯,一会儿还要赶路!”
说完,一饮而尽。
见方既仁喝下春酿,河六四也喝光了杯中酒,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方既仁忽然扶住桌子,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这酒...”
“怎么了?”河六四忙问。
“这酒,这酒...”方既仁迷迷糊糊的念叨着,一头栽倒,昏睡过去。
河六四见状,轻轻推了推方既仁,叫道:“师兄,师兄?”
“你师兄已服下**,恐怕要睡上一天一夜才能醒来!”妇人微笑着从一旁走来。
河六四闻听,拿起酒壶闻了闻,不解的问道:“那我怎么没事?”
妇人笑道:“因为**是抹在筷子上的!”
河六四一愣,拿起方既仁的筷子仔细端详,叹道:“厉害啊!”
说完,又看了看微笑而立的妇人,想起自己刚刚胡乱担心的窘迫模样,河六四只觉得脸上发烧,尴尬不已。
“那个,我要继续赶路,能不能请夫人好生照料我师兄?”河六四问道,努力回避和妇人对视。
“自然可以,不过还要请道爷留下书信作解释!二位皆是习武之人,奴家只不过是以贩卖假物为生的妇人,这位道爷醒来若是发怒,奴家可应付不得!”妇人微笑着说道。
河六四闻听,不禁佩服妇人思虑周全,当即说道:“这是自然!只是追杀我的那个恶人身手了得,若追到驿馆盘问,还请不要说出我师兄的下落!”
“道爷放心,小店经营多年,定有自保之法!”妇人回道。
河六四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请夫人拿纸笔来。”
纸墨笔砚准备妥当,河六四急笔狂书:
“既仁师兄勿怪!师弟身中追踪邪术,若因贪生怕死连累师兄,师弟纵入轮回也难消此愧!故恳请驿馆夫妇暗下**,望师兄勿要为难他们!邪教强敌我自会引走,脱身后定会前往既直师兄失踪之荒村破庙,与师兄汇合!此驿馆夫妇绝非凡俗之人,恐有通天之能!今后于我教定有助益,望师兄以礼相待,切莫发难!河师弟笔。”
书信写完,河六四把信装进信奉,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金子,和书信一并递给了妇人。
河六四诚恳的推手一礼,说道:“夫人!我师兄就交给夫人照料了,请受我一拜!”
妇人放下金子和书信,扶起河六四笑道:“道爷还真是大方,这都足够买下我这小小驿馆了!”
“夫人做的是开门生意,货物虽假但诚信为真!若我那仇家以重金相诱,夫人为我区区钱银而守信,痛失大发横财的机会,岂能心安!这些钱是我二人全部盘缠,虽不敌不过仇家之富贵,但乃是我一片诚心,请夫人笑纳!”河六四诚恳的说道。
这几句话其实并不好听,先是怀疑人家会见钱眼开,又拿着全部家当告诉对方,这是所有的家当,收下后就不要失信了!
这些话谁听,都会生气,妇人和丈夫听完也很不高兴。
但是,河六四脸上那副真诚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故意讥讽,而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夫妇着想。
妇人看着河六四的双眼,看了很久,忽地一笑,和先前那礼貌的微笑极为不同,有一种少女身上才有的娇气和愉悦。
“罢了罢了!小道士如此真心待人,我今日便做件好事!”妇人笑吟吟的说道。
河六四被忽然转变态度的妇人搞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妇人也不在乎河六四的反应,犹自问道:“你说有恶人追杀,不是对手,是吗?”
河六四呆呆的点了点头。
妇人继续问道:“你说那恶人是邪教中人,指的是大日圣佛教,是吗?”
河六四又呆呆的点了点头。
妇人一笑,说道:“自此向西二百里,有个铁牛村!你若能活着赶到并且找到里君,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我保你能拜托大日圣佛教的追杀!”
河六四闻听,大喜过望,急忙推手一礼,说道:“夫人大恩,没齿难忘!”
妇人摆了摆手,笑道:“快走吧!一会儿追上来了,你师兄我会照顾好的!”
河六四又是一礼,兴奋的拿起青炎剑和包裹准备出发,可是刚刚迈步就又停了下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
摸了半天,河六四好不容易摸出了一块刀币,挠着头问道:“夫人,马多少钱?”
妇人被河六四那傻乎乎的模样逗得一笑,挥手说道:“送你一匹!”
河六四嘿嘿一笑,推手一礼,急匆匆走到马圈挑了一匹良马,走时还不忘摸了摸自己一直骑过的那匹马。
妇人和丈夫走到屋外相送,河六四翻身上马,对着妇人朗声说道:“夫人!今日之恩,永世不忘!我叫河六四,敢问夫人芳名!”
妇人一笑:“樱芙!”
河六四闻听,从怀中掏出那枚仅剩的刀币,轻轻一掷,刚好扔到了樱芙手中。
“樱芙!”河六四大笑着重复了一遍,双腿忽地催马,冲着西方疾驰而去。
樱芙抱着肩膀,看着河六四在落日无尽的光芒中远去的背影,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一直站在旁边的大汉,低声说道:“小姐!你帮着小道士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告诉他我族人所在之地?若与大日圣佛教起了冲突,我族几百年的清净岂不毁于一旦?”
原来,樱芙和这个大汉根本就不是夫妇,而是主仆的关系,对外说是夫妇,想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樱芙闻听,满不在乎的轻哼道:“我才不管!我只要做我高兴的事情!阿力,去把他师兄背到密室里去!”
阿力见自己的唠叨根本就不起作用,只好叹了口气,向着昏睡的方既仁走去。
樱芙一直站在门前,直到日落西山,直到河六四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今天赚了两锭金子,就早些关门吧!”说着,转过身走进了驿馆。
边走,樱芙边伸手在脸上一阵撕扯,竟是拉下一张皮质的面具。
“这假面戴着真不舒服!”璎珞埋怨的嘟囔着。
此时的樱芙,哪里还是年近四十的妇人样子,青丝飞舞,柳眉细长,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瑶鼻坚挺可爱,两腮微微泛红,朱唇娇艳欲滴,洁白如雪的面容晶莹如玉,竟如下凡的仙子一般美丽动人!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九章,**
“圣令!前面有个驿馆!”一名蒙面和尚急忙汇报。
霍刈抬眼望了望前方的驿馆,又看了看手掌上的一道极为明显的血痕,这道血痕犹如米粒那么大,正向着西方缓缓流动。
“方才他停留片刻,想必就是在这驿馆休整了一番!来人,前去打探一下!”霍刈冷冷的说道。
一直拍着霍刈马屁的这名蒙面和尚,略一犹豫,问道:“圣令,先前他们不忘布下陷阱,想必已然知晓有追兵相随!现在是不是...”
“你既已吃过一次暗亏,还会吃第二次吗?你当他们都和一样天真?”霍刈冷笑道。
马屁和尚讪讪的一笑,不再说话。
霍刈见他不再说话,想了想马屁和尚刚刚所说的话,气哼哼的说道:“一次得逞,谅他们也不会真当我们是傻子!本圣令踪魂术天下无双,他无处可逃,不必打探了!赶快出发!”
马屁和尚等一众下属听闻,暗暗撇了撇嘴,听霍刈的话中的意思,分明也是对天罡教的奇阵有所顾忌,可嘴上又不肯服软,非要做出一副睿智的样子。
在马屁和尚看来,如今的形势十分怪异,霍刈对河六四二人的实力极为忌惮,可又紧追不舍,意图击而杀之。而河六四二人既能与霍刈打的不相上下,手里更是还有杀生阵这个王牌,如今却一味鼠窜,丝毫不敢停歇。
双方这诡异的关系,让马屁和尚等一众下属,都觉得十分费解。
其实,霍刈忌惮河六四是真,而河六四会用杀生阵却是假,因为河六四压根就没学过杀生阵!
早在刚刚走出昆仑山的时候,河六四便询问过方既仁布杀生阵的要领,方既仁虽知河六四是想靠对杀生阵的理解,查清杀生阵被破掉的真相,所以只是将杀生阵的原理,以及作用告诉了他。至于如何去布杀生阵,方既仁只字未提。
所以在河六四划出剑圈之后,是由方既仁将法器掷出,原因就是河六四根本就不知道布法,而且当时方既仁也没将法器摆成八卦图样。
但就是这么一个假的杀生阵,还是成功唬住了霍刈,因为乔烛的关系,霍刈对于杀生阵相当的忌惮,以至于根本就不敢贸然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河六四与方既仁安然离去。
然而,霍刈不知道其中的详情,跟着马归厄修行了两年的河六四,却看出了方既仁当初所布的杀生阵,根本就不是杀生阵,甚至连阵法都不是,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河六四天生聪明,事后微微一想,就理解了方既仁的用意,所以也就没有拆穿。可是没有了杀生阵做底牌,河六四也不敢鲁莽用事了,就好比人一旦失去底气,即便对方不知道,自己也会心虚。
离开驿馆之后,河六四在落日的余晖下纵马狂奔,心中不住的想着结识樱芙的经过。
自己急于甩掉方既仁,独自引开追兵,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够周全,只凭满腔的诚意恳请樱芙致以援手。事后想来,很多事情都没能细细品尝,樱芙身上存在的诸多疑点,根本就不是可以托付重任的人。
但最奇怪的是,自己心急则乱可以理解,可思虑周密的樱芙却也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不但帮自己迷昏方既仁,还给自己指了一条能甩开追兵的明路,这就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了。
一个黑白通吃,什么生意都做的女人,必定是心思机巧,刀口舔血的存在,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相信自己?
回想着在驿馆的经历,恍如一场梦一样,显得那样的不真实,河六四不禁担忧起了方既仁的安危。
但多思无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要尽快赶到铁牛村,无论樱芙是不是好意,如今河六四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
天色渐晚,皎月升空,旷野中河六四独自前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座村庄,突兀的坐落在平原之中。
河六四自清晨出发,至黄昏时分到达驿馆,休息了不过片刻便再一次出发,如今已是饥肠辘辘,口渴难当。
“进村也无妨!正好打听打听铁牛村还有多远。”河六四如此想着,于是便催马走进了小村。
此时已是深夜,村中一丝灯火光亮都没有,似是所有人都已睡下,但却门窗大开,毫无防贼防盗之意。
见到如此情形,河六四暗叹这个村落民风淳朴,生活安定,家家户户夜不闭户,像是从来都没有受过战乱的荼毒。
河六四策马在村内游走,只见这个只有不到百户人家的村庄里,竟然全都是同样的情景,皆是门窗大开,悄无声息。
唯有一户人家,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门窗也关的死死的。
河六四不禁升起了一丝疑惑,策马来到这户人家门前,翻身下马,上前叫门。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老人家,我乃一游方道士,途经此处,想要讨口水喝!”河六四轻轻的答道。
“走吧!家里没有钱银!”屋里人无奈的叹息道。
河六四闻听不禁一笑,说道:“老人家,我不是来要钱的,只想讨口水喝!道士岂有强抢财物之礼?”
说着,从随身的布兜子里拿出了一道黄符,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一个人影似是走到了门口,挡住了微弱的光线。片刻之后,屋门轻轻的被拉开了一道缝,一只眼睛贴在门缝里向外张望着。
河六四见状急忙后退了两步,推手一礼。
看清了河六四的模样,屋门被完全拉开了,一个头发花白,双眼深陷的老妇,拄着拐走了出来。
老妇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皮肤黝黑干枯,有点像树皮一样。
河六四看的一愣,转而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急忙又是一礼,说道:“深夜叨扰,老人家勿怪。”
老妇点了点头,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河六四只觉得这个老妇脾气有些古怪,也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跟着走了进去。
破旧的小屋内,一席草席,一张小桌,桌上孤零零一盏油灯,角落里便是厨房,屋内正位摆着一个牌位,写着:先夫李君生西之令位。
原来这老妇是个无儿无女,丈夫已逝的孤寡老人。
李氏回到屋中,便坐在小桌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缝补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衣物。
河六四站在屋子里感到有些拘束,不知如何是好。
李氏指了指角落里的土灶,头也没抬的说了句:“穷户无茶待客,自己过去舀点水喝吧!”
河六四推手一礼,走到土灶近前,从盛满清水的大缸里舀起水来,迫不及待的喝了三大瓢。
解决了难忍的口渴,河六四看了看小屋里的陈设,觉得这也是个穷苦人家,便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打算拿些钱银留给李氏。
然而一模之后,河六四猛然想起自己全部的家当都留给了樱芙,此时身上分文无有,哪里有钱留给李氏。
河六四尴尬无比,挠了挠头,恭敬的说道:“老人家勿怪,我如今身上无有钱银,只得拜谢老人家饮水之情,多谢了!”
李氏闻言,阴森森的一笑,说道:“谁说你没有财物?屋外那匹马就可以!”
河六四断没想到这李氏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喝了几飘水,居然想要自己的马!
虽然是受了人家的情,但一匹马换几飘水,河六四还是有些舍不得,当即为难的说道:“老人家,我有要事在身,若马匹留给您,恐会误了大事!”
李氏先是一笑,忽地怒道:“既然舍不得赠马,开始何须假意付钱?最看不得你们这些道貌岸然,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河六四被李氏吼的一脸困惑,自己从叩门开始就一直彬彬有礼,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就这么几飘水的事,至于如此动怒吗?
但仔细一想,方才河六四叫门的时候,李氏曾在屋里说,家中没有钱银,让他走吧!或许,这个村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太平,李氏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可能是遭过匪类抢夺家财,所以脾气才会如此古怪,对外人这般刻薄。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禁问道:“老人家,这村里家家户户夜不闭门,唯独只有您家里有光亮闪烁,这村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听河六四如此发问,李氏正在缝补衣裳的手一顿,转而微微颤抖的放下了针线,叹了口气:“都死光了!”
“死光了?”河六四大吃一惊。
“跑的跑,死的死,如今这里就只有老身一人了!”李氏边说,边再次拿起针线,开始缝补。
河六四被李氏的话弄得有些惊疑不定,略微一想,索性直接跑了出去,朝着最近的几户人家冲了过去。
走进一户门窗大开的人家,屋子里空空荡荡,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在屋子中间,摆着两口棺材。
河六四看了看棺材前的牌位,是一对夫妇,牌位是其儿子所立,但看这样子,他们的儿子早就逃走了。
紧接着,河六四又跑进了第二户人家,第三户人家,到最后足足冲进了十户人家,都是一样的空空荡荡,被人洗劫一空,只不过棺材的数量有多有少。
少的,一户里摆着一两口棺材,多的,整整九口棺材。
这座河六四原本以为是一出平安富庶的村子,竟然是一座满是棺材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章,追兵将至
河六四回到李氏家门前,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皱着眉环视**,心中大为惊疑。
说是**,但河六四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不寻常的阴气流动。天罡教认为,鬼喜阴,阴盛则生鬼。但是这个村子里的阴气流动,却没有一点异常,这也是河六四进村时没有发现村里有古怪的原因,实在和普通村里没什么区别。
然而,这才是让河六四惊疑的地方!人死之后,魂归天,魄入地,一旦某个地方有大量生命死去,那么这个地方的阴气流动也必定受到影响,变得极为适合恶鬼生存。
天罡教判断一个地方有没有阴煞之物,并不是靠罗盘或黄符一类的法器。通过多年的修炼,天罡道人对于阴阳五行之力的流动十分敏感,若一个地方有鬼,其周围的阴煞之力必是极盛,天罡道人只要通过感知就能知道此处太不太平。
当初孙既直用黄符,用三清法铃来感知阴气的浮动,其实只是想让河六四开开眼界而已。
可是如今河六四所在的这座荒村,基本上可以确定除了李氏家里,全村每家每户都有几口棺椁,而且通过观察,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在同一段时间里死去的。数量如此之多的人突然暴毙,本就只得怀疑,再加上村子里的阴气竟然不是该有的样子,河六四的心中,忍不住的冒出了一个名字。
司徒强!
大量生命消亡之后,阴气却没有发生变化,似乎只有一种解释能够解释得通。
那就是这些人在死去的同时,魂魄便直接被人抽走了!只有这样,人死后的魂魄才不会分离,从而也影响不到周围的阴气变化。
如此狠毒无情,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大日圣佛教的才会做!
想到此处,河六四脑子里猛然又涌现出一个想法,急忙迈步炮回了一户空房,走进屋拿起棺椁前的牌位,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个牌位的主人,他的生辰八字是属阴的。
河六四连忙查看第二个牌位上的生辰八字,结果一样是属阴的。
看到这样的结果,河六四脑海中不禁升起了一个预感,当即急匆匆的跑出屋,将全村九十八户人家里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都是至阴之人,全村共计有二百七十多口棺椁,这二百七十多人竟然全部都是八字属阴的至阴之人!
强烈的惊愕在河六四脑子里挥之不去,至阴之人本就稀少,如今这个**里竟然每家每户都有至阴之人,而且比例如此之大,这让河六四一时间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神魂不定的走回李氏家门口,河六四满脑子的疑云,只得走进了李氏家。
见到依旧在缝补衣裳的李氏,河六四一股脑将自己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老人家,这座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民全是在同一段时间里暴毙的,而且还全都是至阴之人!”
“啥是至阴之人?老身不懂!”李氏淡淡的回道。
“就是八字属阴的人!”河六四急忙解释道。
“八字?”李氏抬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老身只知道本村百姓都是二十几年前被人抢掠到此的,前几个月忽然来了一群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人呐,一个接一个的死,能逃的一个接一个的逃,老身孤家寡人,跑不了喽!”
“二十几年前,被人绑到此处?”河六四一头雾水。
李氏点了点头:“没错!也不知道个啥因由,我们被绑到这里,活了二十几年,村外一直有人把手,逃也逃不掉!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自己走进来的生人!”
河六四越听越糊涂,但大概也听明白了,这些至阴之人都是被人劫掠到此,囚禁在村中无法离开!直到二十几年后,齐齐被人残害。而这些至阴之人在此生活,有的成家立业,生下的孩子有的就不是至阴之人,所以才能幸免于难,逃离**。
提到至阴之人,大日圣佛教就绝对脱不开干系,但大日圣佛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从二十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筹措蓄养至阴恶鬼的计划了?
可如果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筹划,何不直接杀死这些至阴之人,收集他们的魂魄,养成厉鬼?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将恶鬼养成恶煞,甚至是魔!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将人囚禁在此,难道只是要等到二十多年以后才能开始行事吗?
河六四糊涂的就是这点。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的原由,但转念一想,如今霍刈还在穷追不舍,他已经在这座**停留了很久了,不能在耽误时间。
如今当务之急是赶到铁牛村,摆脱霍刈的追杀,这座**的秘密,也只能暂且先放下了。
想到这儿,河六四低头看了看还在缝补衣裳的李氏,那副孤苦无依的样子,让河六四的心中难免有一丝不忍。
可是自己的确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如果霍刈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河六四对着李氏推手一礼,说道:“老人家,我还有要事必须离开!日后...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回来谢您饮水之恩!”
说完,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还在缝补衣裳的李氏一笑,带着一丝对人世间的绝望说道:“走吧走吧!这里本就不是外人该来的地方,等到老身寿尽,也就解脱了!”
听到这样绝望的话语,河六四的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心中疼痛无比。
他抛下父母小弟,朋友至爱,独自上山修道多年,对他们的愧疚早已达到了顶峰。
如今面对无儿无女,孤苦无依的李氏,河六四难以压抑心中对李氏的同情,忍不住想要带她一起走。
可是,自己还在遭受强敌追杀,自己现在也是前途渺茫,带着李氏,又能去哪儿呢?
坐在屋里的李氏,见到河六四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当即也有些看出了河六四的心思。
对于河六四的善意,李氏忽地有些感慨,怅然说道:“老身无依无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想拖累外人啦,走吧!”
听到这一句话,河六四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冲动,转过身走进屋子,朗声说道:“老人家,您祖籍何处?”
李氏想了想,说道:“年深日久记不清了,好像是东海人士!”
“东海?”河六四又开始犹豫了,自己要去西面,而李氏是东海人士,一东一西,根本就是两个方向。
“小道士,你走吧!老身对人世早已毫无留恋,不想拖累你!”李氏看了看河六四,难得的微笑了一下。
“罢了!”河六四一跺脚,“大不了先去铁牛村,再去东海安顿您!”
说完,河六四一把拉起了李氏,双膝一弯,将李氏背在了背上,迈步走出了屋子。
李氏被河六四突然背起,搞得一愣,转而急忙说道:“牌子!牌子!”
河六四无奈,只好走回屋里,拿起李氏丈夫的牌位,转身要走。
“拐杖,拐杖!”李氏又叫道。
河六四只得低头捡起地上的拐杖。
“衣裳,衣裳!”李氏又指向了桌子。
河六四气急,轻轻放下了李氏,翻箱倒柜拿出一块大布,将屋里能装的东西全都装了起来。
李氏虽被河六四折腾的不住地揉着腰,嘴里嘀嘀咕咕的责骂道:“走就走嘛!就不能好好说?”
河六四也不说话,只知埋头收拾东西,李氏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像是认命一般,到灶台上揣了些干粮。
此时河六四已经包了个半人大的包袱,急忙走到李氏身前,一手挎着包袱,一手背起李氏,迈步走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河六四将李氏托上马背,将包袱也挂好在马鞍上。
忽然,河六四来时的村口一阵阴风袭来,隐约中好像看到有几道人影正策马赶来。
河六四不敢停留,牵马便走,一路小跑顺着村西跑了出去。
身穿百斤链甲和千钧护具修行多年,河六四本身的速度就已经不慢了,此时牵马狂奔,竟也跑的如马一般飞快。
若不是害怕太过颠簸,让李氏不慎跌下马去,河六四还能再快一点!
然而没想到的事,李氏虽然老迈,可看上起骑术十分了得,骑在马上一路上飞奔,竟然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慌张!
河六四略感惊奇,同时也放心了不少,只要能够保持这样的速度奔袭,霍刈应该也追不上他。
没过多久,霍刈等人策马进入村落,停在了李氏家门口的不远处。
霍刈环视四周,神色忽地一凝,自言自语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此处有异吗?”马屁和尚小心翼翼问道。
霍刈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此处曾是我教蓄养至阴之人的密地!虽已荒废,但他方才停留片刻,估计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此乃我教最大的机密,断不可被泄露出去!快追!”
说完,霍刈一催马肚,向着村西方向狂奔而去。
在经过李氏家门口的时候,霍刈猛地闻到一丝极为熟悉的气味,当即扭头向李氏家看去。
但在自己身侧,马屁和尚正紧紧跟随,霍刈瞥了一眼马屁和尚,眉头一挑,不再多想,径直跑出了**。
可没走出去多远,霍刈心中又想起了那丝极为熟悉的气味,但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闻过,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的,天色开始转亮,一丝红光自东方升起,新的一天来临了。
霍刈看着手中米粒大小的血痕,握紧了拳头,邪邪一笑,喝道:“快!就在前方!”
众人闻听,加紧催马,不消片刻的功夫,一个牵马狂奔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一章,五行道!
“圣令!”马屁和尚一指前方,“追上了!”
“拦住他!”霍刈大手一挥,喝道。
随着霍刈高声下令,跟在身后的一众蒙面和尚左右分开,变为两队,包抄了上去。
河六四听到身后马蹄声纷乱,心知强敌已然追了上来,当即一咬牙,松开缰绳,狠狠的一拍马臀,让李氏先走,自己留下来阻挡追兵。
但是,一众蒙面和尚围上来,见李氏独自向前突围,纷纷挥舞马鞭,准备将李氏一同拦下。
河六四一把抽出背后的青炎剑,横在了胸前,左手手指疯狂变换,最后掐住了一个指决,然后高高举起青炎剑,对着冲向李氏的一众蒙面和尚就是虚空一劈。
“天王破幻剑!”
一众蒙面和尚早已受过霍刈的叮嘱,知道此剑厉害,要不然河六四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施展。
河六四话音刚落,一众蒙面和尚齐齐调转马头,向着两旁散去,似是对天王破幻剑的攻击路数十分了解。
但是,随着众人散开,眼前空空荡荡,印象中的金色剑气,呼啸长龙根本就没有出现。
众人大呼上当,再看李氏早已跑远,反倒是河六四提着长剑迎了上来。
河六四速度奇快,几步便到了近前,铁腕一抖,一剑刺向其中一名蒙面和尚。
见这一间来势汹汹,那和尚根本不敢硬挡,扔下胯下的马匹,腾空暴退而去。
河六四见状也不纠缠,而是一掌轰翻了他的马匹,然后立即掉头,挥剑劈向另一个蒙面和尚。
第二个蒙面和尚大吼了一声,探手拔出腰间匕首,准备挡下河六四这一剑。
二人相错,河六四挥剑劈下,力道之沉,竟将蒙面和尚的匕首应声而断,青炎剑落势不停,狠狠地砍在了蒙面和尚的肩膀上。
河六四随即翻身一脚,将这蒙面和尚远远踹飞,紧接着身体旋转,剑尖一挑,竟直接削在了蒙面和尚的马匹后蹄上。
马匹惊嘶倒地,河六四马上冲向了第三个人。
马屁和尚一见如此,急忙吼道:“小心!他是想将我们全部拦下,散开!”
一众蒙面和尚纷纷催马乱走,躲得远远的。
河六四一个照面便重伤一人,出手之狠辣令人为之动容,一时间竟也不敢贸然上前了。
马屁和尚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李氏,急忙喝道:“分出二人前去追她!”
“不必!”霍刈这时策马走了上来,摆了摆手说道:“那只是个老妇,追之无用!拿下他便可!”
河六四暗暗松了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霍刈,以防他突然发难。
霍刈冷冷的一笑,继续说道:“你独自引开本圣令,想必也知道自己中了追踪奇术,天罡教果然厉害!不过如今你孤身迎敌,不知道还能不能安然跑掉了?”
河六四闻言,也是一笑,回道:“呵,当日霍圣令使出千魔变依旧惧怕杀生阵,难道今天就不怕了?”
霍刈闻言,眼角一动,怒道:“无耻小贼!休要狂妄!当日你所布之阵,根本就狗屁不通!本圣令一时不防才会受你蒙骗,事后祥查我便尽知你底细,你当本圣令真的不懂阵法奥妙吗?”
河六四闻听,不再说话了。他不会杀生阵的事,自己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霍刈也看出他根本就不会杀生阵的要诀来,如此一来,形势当真是危机万分。
见河六四不再反驳,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霍刈忽然心中一阵爽快,
从一开始自己便被他耍的团团转,如今他尽在眼前,顷刻间便能死在自己手中,这叫霍刈如何不觉得痛快?
其实,霍刈根本就不知道杀生阵的真假,只是为了邀功,将河六四等人临走时留在地上的杀生阵图案以及法器布局,仔仔细细的画在了图上,教给了上层。
结果上层传下来的消息是,这个阵根本就不是杀生阵,霍刈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受了他们的蒙骗。
霍刈笑着摇了摇头。挥挥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杀了!”
话音刚落,围在河六四周围的蒙面和尚齐齐而动,有的飞身上前,有的使出了暗器。
立时,河六四周身一片刀光剑影。
河六四右手倒持着青炎剑,左手翻掌自胸前轰出,巨大的罡风顺势而起,一掌便轰飞了射来的暗器。
然后右手手腕一阵翻转,青炎剑在周身上下飞舞,丝丝剑气涌现出来,交织在河六四周身,挡下了近身而来的蒙面和尚的刀剑。
河六四通身被剑网包围,发出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一众蒙面和尚一时间竟攻不进去。
忽然,河六四铁腕一翻,紧握剑柄,随即猛地一声大吼,狠狠地将青炎剑插在了地上。
原本绕在河六四周围的剑网,忽地飞速扩散,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划痕,铺天盖地劈向四周。
众人见状,不敢前进,唯有闪躲,齐齐暴退而去。
四散的剑气卷起一阵狂风,带起冲天的尘烟,将周围全部笼罩了进来,什么都看不清。
霍刈伸手在嘴边扇风,皱着眉紧盯河六四所在的方向。
突然!烟雾中金光乍现,霍刈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一条金色长龙随即冲破烟瘴,呼啸着冲向了霍刈。
其势之快,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擒贼先擒王,这是河六四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快速取胜的办法。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响起,霍刈双掌仓惶的在胸前一拍,腮帮瞬间鼓起,一口深绿色的黏液喷了出来,洒向了金龙龙头。
太突然了,突然到霍刈险些被天王破幻剑直接命中,以往河六四使出剑招的时候,都会大喝出剑诀名称,结果这一次悄无声息,霍刈险些无力应对。
绿色黏液洒在龙头上,瞬间冒气滋滋白烟,龙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殆尽。
但长龙奔袭的去势并未停止,龙身依旧呼啸着冲向霍刈,霍刈无奈,只得腾空暴退而去,留下胯下的马匹,被金龙一分为二。
霍刈在半空中俯瞰着还在向前奔袭的长龙,心中暴怒不已,双掌掌心瞬间涌出了两团黑烟。
烟尘之中的河六四飞速奔跑,换了一个位置之后,仰望着空中的霍刈,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铁腕一抖,剑身骤然劈下,金色剑气再次出现。
金龙呼啸着冲向云霄,直指半空缓缓下落的霍刈。
见到金色长龙来势凌厉,马上就要撞到自己身上,霍刈猛然将说中的烟气轰出,凭着轰出烟气所产生的冲击,竟在空中惊险地躲过了犀利的一剑。
随即,霍刈身体向下一冲,双掌中烟气再次涌现,嘶吼着冲向河六四。
霍刈眨眼便至,右手带着烟气向河六四一抓。
河六四见状缓缓抬起青炎剑,身体微蹲,轻巧的躲过了霍刈这一抓。
屈身在地的河六四左手飞快地掐了个指决,右手翻腕,倒持铁剑向后撩去!
“幽女倒勾剑!”
这一剑刁钻至极,霍刈来不及闪躲,只得挥起左手,将掌中的黑烟推向青炎剑。
青炎剑和黑烟相撞,爆起冲天炸响,烟尘如巨浪般腾起。
烟雾中,霍刈的身影倒飞而出,左手上鲜血淋漓,竟是被河六四一剑削去小拇指和无名指。
霍刈二指惨断,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小贼!!”霍刈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双掌猛地分开左右,在身体两侧缓缓上升。
霍刈要使千魔变了!
但是,还不等霍刈使出千魔变,河六四冲出烟雾,左手又是一阵变幻,沉声怒喝道:“铁影飞河剑!”
然后,手中长剑猛地一震,一道如钢针大小红光顺势飞出,雷电般迅疾无比的射向霍刈。
霍刈见状,也不知道这闪着红光的钢针剑气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只得放弃施法,腾身闪躲。
红光‘嗖’一声射到,径直没入了霍刈身后的土地当中。
霍刈紧盯着红光没入的地方,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惊恐,
但红光消失之后,周围便陷入了宁静,毫无动静。霍刈松了口气,只当河六四这一剑扑空,随即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来,却看到河六四对着他淡淡的一笑。
霍刈大惊失色,也不知道河六四这一笑是什么意思,只想着先躲开再说,随即急忙向一旁闪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迅猛的罡风骤然而起,与先前凌厉的剑气不同,罡风以方才红光消失的地方为中心,顺时针刮了起来,渐渐地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霍刈惊怒不已,加速想要逃出罡风漩涡的范围,然而身体在被卷进漩涡的那一刻起,霍刈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罡风低吼着席卷而过,霍刈只觉得这无穷无尽的罡风之中,像是有千万柄钢刀划过,将自己周身的衣衫一寸寸撕碎,割的皮肉上鲜血淋漓。
漩涡渐渐升高,隐隐竟有着冲天之势,形状也变成了龙卷风的模样。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狂风中传来,听的一众蒙面和尚心惊胆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河六四这三剑如同暴雨疾风般连绵不绝,根本就不给霍刈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众蒙面和尚本就觉得不是河六四的对手,加上河六四神兽如雷霆般凌厉飞快,竟让高高在上的霍刈打的发出如此渗人的惨叫,他们又怎么敢再次上前呢?
河六四此时也无心理会这些蒙面和尚,而是伸手从随身的布兜子里拿出了五枚铜钱向上一抛,抬脚一记横扫,将四枚铜钱踢进罡风之中,剩下的一枚,稳稳地落在了天灵盖顶上。
河六四双手一拍,掐了个阳雷法决,合眼念道:“天君御雷,布雨风随,卑鬼急厉,借我天雷!”
五行道!
河六四施展的,竟是五行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二章,高深莫测的李氏
五行道!
河六四跟随马归厄修行两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如果方既仁也在的话,定然会惊愕到目瞪口呆。
修行二十年的孙既直,是他们师兄弟三人当中,法术造诣最高的一个人。而孙既直的五行道,极限也只是五枚铜钱而已了。
马归厄曾说,河六四和孙既直相比还有些距离,其实这个距离并不是实力修为上的,马归厄所指的,是经验!
孙既直毕竟修道二十年,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生死相搏,对于所掌握的法术剑术,运用的炉火纯青。
而河六四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拥有了和孙既直相匹的修为,而且还在不断的修炼,对于以命相拼,他当然没有那么多经验。
但河六四有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年轻。
年轻人,锐气、冲动、胆大妄为,面对着当下这等九死一生的局面,河六四反而不顾一切,招招出其不意。
五行道法术河六四学了不少,到如今已经能够操控五枚铜钱,这也是河六四的极限。
如今河六四要施展的五行道,属木字诀,是河六四如今所能掌握的,最强的五行道法术。
随着河六四咒语的最后一个字念完,天空中猛地闪过一道霹雳,炸响声响彻天地。
站在不远处的一众蒙面和尚,听到如此之响的雷声,不由得捂住双耳。
马屁和尚满脸的惊惧,大喝道:“快!快去救圣令!”
说完,首当其冲跑向了漩涡。
然而这一众蒙面和尚跑到漩涡旁边,刚刚靠近,身上的衣服便被撕裂,皮肉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血痕,根本就无法进入。
而在罡风中被卷的伤痕累累的霍刈,在听到这一声雷响后,也感觉到了一丝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险。
河六四满脸的怒气,“嘿!”地一声沉喝,头顶的铜钱‘崩’一声弹上了天。
只见罡风漩涡之中,猛然电光四射,先前被踢进漩涡的四枚铜钱上,电光肆虐,噼里啪啦地变作闪电惊雷,彼此交融,织成了一道电网,将霍刈笼罩在其中。
紧接着,电光猛然窜出,齐齐缠在了霍刈的身上,电的霍刈立刻颤抖不止。
电光束缚住了霍刈之后,天空中也飘来了一片黑云,隐隐的还有惊雷闪过。
黑云飘到霍刈头顶,河六四猛地又是一声大吼,一道碗口粗的霹雳雷霆,带着震耳欲聋的炸响,轰然劈下。
漩涡中忽然亮如白昼,只有霍刈的身影在疯狂的颤抖,嘴巴大张开来,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罡风漩涡也开始加速旋转了,终于卷成了十几丈高的龙卷风,将地面上的枯枝残木,巨石土层尽数卷上了高空。
而站在周围的那些蒙面和尚也尽数被吸入了旋风当中,一个个衣衫尽碎,血肉模糊,飘摇着向霍刈靠拢而去。
河六四手上还掐着阳雷法诀,脖子额头青筋暴露,冲着头顶仰天大吼。
雷电和旋风,终于到达了威力顶峰!
紧接着,旋风中的电光缓缓熄灭,风也渐渐平息,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十几米的大坑,周围一片狼藉。
河六四在放声大吼之后,整个人脱力倒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爬起来了。
这是河六四所能使出的最强法术,虽然加上阵法,河六四能够施展出更加强横的破坏力,但此时机会转瞬即逝,也没有时间顾及那么多了。
艰难的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枚紫阳丹扔进嘴里,河六四费尽全力坐起身来,开始打坐调息,恢复体力。
河六四当初虽是误打误撞参透了万念俱泯的要领,但那也是在无意识当中,如今河六四还是在依靠丹田自行吸取调息周围的阴阳五行之力,这样几个大招下来,河六四当然气力全无,虚弱不堪。
甚至在最后,河六四本已经气力贫乏,只是靠着意志力强行催动法术,差点伤了元神。
“看来以后还真不能这么拼命!”河六四虚弱的自嘲道。
四周一片平静,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河六四沉心入定,恢复着自身的气力。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吸吮的声音,还在入定的河六四听到声响急忙睁开双眼,不住的观察着四周。
此地并不是调息恢复的好地方,若再有强敌,河六四无力再战。
可无奈自己实在是太虚弱了,不恢复一下,连走都不能走。
见周围并无异动,河六四紧绷着的一颗心落下,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然而,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那阵奇怪的吸吮声再次传来,河六四猛地睁开双眼,拿起身旁的青炎剑,横在胸前。
可环顾四周,已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紫阳丹服下,河六四的气力恢复了不少,虽然入定调息没多久,但也恢复了些许,足够他起身离去的了。
吸吮声还在传来,河六四惊疑不定,终于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大坑,声音似乎就是从哪里传来的。
河六四心中一惊,自己拼劲全力抢在霍刈使出千魔变之前将其击杀,难道几个威力强横无比的大技接连施加,他竟然还没死?
怀着疑惑和担忧,河六四起身迈步走向大坑,手中的青炎剑也随时准备使出华阳十三剑。
走到坑边,河六四抬眼望去,只见坑里一片狼藉,在坑中心还躺着几具尸体。
太阳升起前的黎明,是一天当中光线最少的时刻,此时河六四眼前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清坑里的情形。
无奈之下,河六四拿出一道黄符飞进坑中,左手一掐指决,黄符瞬间起火。
在火光之中,蒙面和尚的尸体显露出来,但令人不解的是,此时这些人的尸体竟然是皮包着骨头,干瘦无比。
这几个人身形魁梧壮硕,那曾是这副模样,河六四疑惑的再向中心看去,瞬间惊得双腿一软。
只见霍刈躺在坑中心,怀里还抱着一具尸体,张开血盆大口咬在尸体脖子上,大口大口的吸吮着!
“啊!”河六四吓得忍不住一叫,急忙向后暴退。
然而随着河六四暴退而去,霍刈猛地跳出大坑,浑身的皮肤黑紫,双眼中绿光大盛,胸口上密密麻麻的刺着铁钉,掌中三色烟气也随之涌现。
此时的霍刈,竟然不知何时使出了千魔变,对着河六四邪邪的一笑,扑身而来。
河六四吓得腿都木了,暴退的身形也笨拙了几分,仅是一息便被霍刈追上,迎头就是一拳。
河六四急忙抬起双臂阻挡,可霍刈这一拳似是有千斤之力,竟将河六四直接轰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河六四,只觉得双臂疼的发麻,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但此时河六四无心在乎这些,腾身而起紧握着青炎剑,摆出了战斗姿态。
霍刈见状,朗声大笑:“桀桀桀!无耻小贼,竟逼得本圣令要靠吸食下属修为来恢复伤势,你是本圣令遇见过最强的对手!”
说完,再一次扑身而上,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尘土。
霍刈铁拳未到,却是一股阴风先至,吹得河六四甚至有些睁不开眼。
恍惚之间,霍刈杀到近前,一拳轰在了河六四胸膛上。
河六四再一次被轰的倒飞而去,一口鲜血也随之喷溅出来。
重重的摔在地上,河六四还未起身,眼前便是一黑,霍刈从半空中轰然落下,狠狠的踩向河六四的脑袋。
河六四咬牙翻滚身体,惊险的躲过了霍刈的双脚。
霍刈落在地上,脚掌入地数寸,紧接着抬腿踢在了河六四的肩膀上。河六四身体犹如落叶般摔飞出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再一次摔在地上,河六四艰难的想要爬起身,可霍刈却眨眼便闪到了近前,一脚踩在了河六四的胸口上,狠狠的踏了下去!
河六四后背重轰在地,烟尘犹如水波涟漪四散而去。
巨大的疼痛在胸中回荡,河六四忍不住咳出几口鲜血,双手抓住霍刈的脚踝,努力想要推开。
霍刈放声狂笑,脸上的表情极为狰狞,圆瞪冒着绿光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吼道:“无耻小贼!你那凌厉的剑法呢!你那惊天动地的法术呢!来啊!”
河六四忍着剧痛,拼尽全力去退霍刈的脚踝,可踩在胸口上的脚掌,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任凭河六四如何努力,就是纹丝不动!
霍刈带着一丝戏谑摇头说道:“啧啧啧,好一个道门正宗,在我大日圣佛教的神功面前,皆是蝼蚁!”
说完,双掌中的三色烟气猛然大盛,霍刈要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传来。
霍刈与河六四心中都是一动,扭头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河六四暗自祈祷,无比希望来人就是方既仁,如今只有方既仁赶到,或许才能从霍刈手中救下自己!
然而,顺着马蹄向上看去,只见李氏赫然骑在马上,正静静的注视着河六四。
河六四绝望的闭上了眼镜,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老人家!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氏看上去十分恼怒,闻声立马斥道:“你叫老身骑着这匹臭马去往何方?”
河六四一听,感情这老妇被自己拼死送走,竟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所以才架马赶回。
望着犹自生气的李氏,河六四忍不住苦笑,想自己舍命救了一个非亲非故的老妇,最后竟然去而复返,真是白白浪费了自己苦心和性命。
霍刈原本也以为是方既仁赶到了,对于河六四刚刚宛如长江大河般连绵不绝的攻击,霍刈心忌不已,毕竟方既仁是河六四的师兄,想必只会比河六四更加厉害!如果也像河六四那般雷霆万钧的施展绝技,霍刈也觉得十分棘手。
然而,在见到来人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妇,霍刈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阴声说道:“哪里来的妪妇,滚开!”
李氏大怒,指着霍刈骂道:“你这怪物竟如此无礼!快放了这小道士!”
霍刈闻听,看了看脚下的河六四,阴笑道:“他?桀桀,你是他什么人?为何要救?”
“让你放便放!哪里来的废话?”李氏厉声回道。
霍刈不怒反笑,戏谑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妪妇,我这就让你亲眼看他惨死当场!”
说罢,霍刈手中三色烟气大盛,作势就要对着河六四的面门打下去!
就在这时,李氏忽然笑道:“杀一个受伤之人算什么本事?过来,老身与你打!”
霍刈一听,上下打量了李氏一番,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神通,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天下间的怪事真多,一个风烛残年的妪妇都敢跟本圣令叫嚣!好!本圣令就让知道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完,探手从胸口拔出两颗铁钉,抬脚将河六四的双手踩到一旁,铁钉瞬间刺破掌心,将河六四的双掌钉在了地上。
河六四疼的一声闷哼,霍刈抬脚松开了河六四,向着李氏走去。
河六四努力仰头对着李氏大喊:“快跑啊!”
但李氏却对河六四的大吼置若罔闻,只是静静的看着霍刈一步步走来。
河六四大怒,奋力挣扎着抬起了双手,一口咬住铁钉,将铁钉从双掌上拔了下来。
此时霍刈已经走到马下,缓缓抬起手掌,三色烟气滚滚涌现,一把便抓向了李氏。
李氏见状,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扶在马背上的手刚要动,河六四却冲了上去。
自己舍命送走李氏,她却去而复返,河六四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此时见到霍刈抓向了李氏,河六四心一横,高高跃起,挡在了李氏身前。
泛着三色烟气的手掌印在了河六四的背上,河六四一大口鲜血喷出,撞翻了李氏,掉落下去。
河六四只觉得五脏六腑好像在体内掉了个个,彻骨的疼痛翻涌而来,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意识也随之模糊。
“这下真是死定了!”河六四暗暗想着。
冰冷的地面近在眼前,河六四看了眼身下的李氏,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抓住李氏猛地一转,将自己转到了下面。
二人轰然落地,河六四随即昏死过去。
李氏摔在了河六四身上,并未有什么损伤,只是看着河六四笑骂道:“傻小子!”
摔落声把马惊了,马匹独自蹿了出去,将霍刈暴露在李氏身前。
霍刈也没想到河六四竟然会用身躯挡下自己的一掌,讥讽的冷哼道:“哼,不知死活!”
然后,霍刈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正在查看河六四伤势的李氏,说道:“妪妇,他已经活不成了!本圣令今日就发发慈悲,顺便送你一程!”
说完,迈步上前伸手一抓。
可没想到的是,李氏的身后忽然闪过一阵淡黄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护住了李氏身后。
霍刈一把抓在淡黄色的屏障上,只觉得手掌一阵刺痛,猛地抽回了手。、
“你,你是什么人?”霍刈惊怒的问道。
李氏缓缓站起身,冷笑道:“一个小小的掌阴令,还没资格问我是谁!”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三章,回到**
当方既仁醒来时,第一时间便是摸了摸自己的铁剑,发觉铁剑安静的躺在自己旁边,方既仁一把抽出铁剑翻身而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此时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席被褥和一张小桌,小桌上烛火闪烁,光线十分昏暗。
密室。
方既仁脑海中第一时间便闪过了这个念头,当即快步走到墙边,开始私下摸索,寻找着开门的机关。
但是找了半天,这间密室似乎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没有任何机关痕迹。
这时,墙体忽然发出一阵响动,方既仁急忙闪到一旁,隐在黑暗之中。
墙上凭空打开了一道门,一个壮硕的人影走了进来,方既仁扑身而上,脚下一勾放到了来人,然后一脚踩在其胸口上,铁剑锋利的剑尖也顶在了来人的喉咙上。
“道爷饶命!”
来人是个男子,正是当日方既仁见过的那个驿馆夫妇中的丈夫,也就是阿力,此时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方既仁。
“你们是谁?为何迷晕我?我师弟在哪?”方既仁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道,道爷息怒!我们没有恶意!”阿力咽了口唾沫回道。
“说!”方既仁发怒了,剑尖猛然向下了几分,眨眼间就要刺破阿力的喉咙。
阿力惊恐的一声尖叫,大喊道:“道爷饶命啊!我们只是受道爷师弟所托,并不是存心要害您呐!”
“受我师弟所托?”方既仁一皱眉,随之怒斥道:“说清楚点!”
“道爷息怒!”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女音,樱芙似是听到了密事里动静,匆匆赶来了。
“道爷心下疑惑,奴家明白!但还请道爷放了我家阿力,耐心听奴家解释!”樱芙冷静的劝说道。
“你们以**害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方既仁怒喝道。
樱芙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说道:“道爷请看!这是您师弟亲笔留下的书信,他的字迹你总该认识了吧?”
方既仁闻听,疑惑的接过了书信,拆了开来。
河六四的字迹映入眼帘,方既仁提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下,只要河六四没有事,他就安心了。
但等到将书信看完,方既仁的眉头又紧锁在一起,手紧紧的攥着信纸,脚也松开了地上的阿力。
阿力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到樱芙身后,樱芙见方既仁一脸心事,沉了口气说道:“道爷,奴家佩服河道爷的为人,曾为其指了一条明路,想必河道爷不会有性命之忧!”
此时方既仁已然对樱芙和阿力没有了第一,当即皱着眉问道:“明路?什么明路?”
“不瞒道爷!我等乃是西原花族之人,花族名声,想必道爷也有所耳闻吧?”樱芙问道。
方既仁闻听,心下当即一震。
花族,是大安西疆地带,传承了千年的民族,传说此族人是天生的商人,而且还有举世无双的医术,在西原地带名头极响。
但是此族人丁奇少,偌大的名声下,见过花族的人都寥寥无几,甚至于很多人都认为花族只是一个传说,对此方既仁也是有所耳闻的。
“花族之命,震慑天地,在下自然知道!”方既仁撇去了先前的盛怒,礼貌的说道,“但夫人空口白牙,如何能证明你是花族人士?”
面对方既仁的质疑,樱芙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在掌心轻轻一划,立时血流如注。
“小,夫人!”阿力见状,情急不已,差点叫出了小姐。
樱芙并未理会阿力,而是又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瓶,打开了瓶口。
一时间密室内飘香四溢,粉红色的液体被缓缓倒出,滴在了樱芙掌心的伤口上。
紧接着,掌心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擦去血迹,竟毫无伤痕。
方既仁大为惊异,当即推手一礼说道:“是我失礼,夫人勿怪!”
樱芙笑了笑,说道:“我族人丁稀少,我在这淮南地中经营驿馆,黑白两脉,万事可商!当日河道长曾说被强敌追杀,我见他如此仁义,便指引他前去我族在淮南边界的隐地,铁牛村!村中里正乃我族排的上名的高手,定能救河道爷一命!”
“如此!铁牛村在哪里?我这便赶过去!”方既仁兴奋的说道。
樱芙闻声,笑了笑说道:“道爷莫怪,铁牛村乃我族中隐秘所在,身在中原的花族人士想要回西原,都要先到铁牛村。如此重要的地方,我告知河道长已是犯了族规,请方道爷不要为难奴家!”
方既仁想了想,苦笑着点了点头:“传闻花族有不世之功法,高手如云!我师弟若能顺利到达,定能保下平安!只是他年纪轻轻,我...”
方既仁有些痛心疾首的低下了头,樱芙看出了方既仁的担忧,浅笑着走上前。
“道爷既知晓我族亦有强手,还是相好处想想吧!”樱芙劝道。
方既仁无奈的点了点头,当即也不再发愁,对着樱芙推手一礼说道:“多谢二位救我师兄弟二人,花族大恩,来日必报!”
“道爷客气了!天罡教之名,比起花族更具威慑!能结交到如此朋友,乃我花族之幸事!”樱芙莞尔一笑,盈盈施礼。
方既仁一愣:“你知道我们是天罡教?”
“花族族史之中,记载了曾与天罡道人有过莫大的渊源,对于二位身上的黄符,族中也有画册记载,奴家自然认识!”樱芙笑着回道。
当日河六四离开之后,阿力在把方既仁背到密事的时候,不慎将方既仁随身布袋子里的法器掉落了一地,樱芙见到后,便知晓了他们是天罡门人。
“渊源?”方既仁不解,自己身为天罡教此代的掌教人选,竟然不知道和神秘的花族也有过往来。
“百年前的密事了,道爷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樱芙回道。
方既仁点了点头,此时也没心情计较这些,当即说道:“既是如此,日后花族有所差遣,方既仁定当赴汤蹈火!”
“二族渊源已久,樱芙自当全力相助二位!”樱芙笑着说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了对方。
而后方既仁也走出了密事,打算前往淮宁破庙,等待河六四前去与他汇合。
临走前,樱芙给方既仁也赠了一匹良马,以及足够的盘缠。
方既仁自然又是一番感谢,随即策马离开了驿馆。
等到方既仁离开,阿力又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天罡教到底和咱们有什么渊源啊?族中严令不可随意透露身份,怎么你把我们是花族的秘密也告诉他们了!”
“你知道什么!”樱芙娇叱道,“此教神通广大,日后我族想要搬回圣城,定会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阿力撇了撇嘴,说道:“搬回圣城,哪有那么简单?我看你呀,就是看上那臭小子了,存心想帮他!”
樱芙闻听,恼羞成怒,急忙叫道:“你胡说!我,我奉命在此结交各路高人,天罡教当然要结识!你瞎说什么?”
阿力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好好好,结识结识!”
说完,转身走进了驿馆。
樱芙看着阿力离去的背影,气的一皱鼻头,但随即河六四在落日余晖中策马离去的背影,再一次出现在樱芙的脑海里。
樱芙的脸微微一红,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可别死啊,你还欠我个人情呢!”
说完,心情大好,哼着歌走进了驿馆。
而另一边,野地里已是天光大亮,微风徐徐。
忽然一声炸响回荡在空旷的田野上,李氏一手拄拐,一手背在背后,冷冷的注视着前方。
而在李氏的对面,霍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身上因为施展千魔变而变得紫黑色的皮肤,也已经恢复了肉色,胸口上触目惊心的插在十几枚铁钉,其中大半已被拔了出去。这些大日圣佛教的人,似乎身上都有铁器,想是修炼千魔变的必须之物。
见霍刈半天都没动静,李氏也不再看他,老态龙钟的转过身去,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河六四。
弯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河六四,李氏忽地脸上一阵宠爱的笑容,朝着一旁挥了挥手,高头大马竟乖巧的走了过来。
然后,李氏翻掌缓缓推出,一阵淡黄色的光芒涌向河六四,轻轻向上一抬,河六四竟轻飘飘的浮了起来。
李氏缓缓招手,河六四的身体轻轻的落在马上,稳稳的趴在了马背上面。
而后,李氏一手拄着拐,一手牵着缰绳背在背后,缓缓的离开了。
等到河六四悠悠转醒,已经身在李氏的家中,身上的链甲和护具也被人脱去,胸口和后背以及双手上都敷着一层层厚厚黏黏的药。
河六四浑身疼痛无比,睁开眼环视四周,也想起了这是李氏的家,便努力的坐起了身。
回想着当日的情形,河六四只记得自己不敌霍刈,垂死之际却见李氏去而复返,霍刈欲痛下杀手,自己情急之下,以肉身为李氏挡了一掌,之后便毫无记忆了。
“难道是师兄赶到了?”河六四不禁如此想到。
毕竟现在自己还活着,而且身上虽然疼痛不止,可是伤势已经在好转了,一切都证明当日他昏迷之后,霍刈并没能下杀手。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猜测是师兄赶到了,不然又有谁能从霍刈手底下把自己救下来呢?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河六四急忙扭头,欣喜的叫道:“师兄?”
“什么师兄?叫婆婆!”李氏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一脸微怒的骂道。
看到是李氏走进来,河六四先是一愣,然后探头向外张望着,可却连方既仁的影子都没看到。
“老人家,我师兄呢?”河六四问道。
李氏闻听,怒斥道:“叫婆婆!”
河六四被吼的一缩脖子,撇了撇嘴叫道:“婆婆,我师兄呢?”
“我怎知你师兄在哪!”李氏没好气的说道。
“难道不是,不是我师兄赶来救得我吗?”河六四不解的说道。
“狗屁!”李氏扔下篮子骂道,随手从篮子拿出几根草药放在是石臼里捣了起来,嘴里边骂着:“没良心的小畜生!”
河六四被骂的一头雾水,心说自己哪儿惹到她了,怎么一直在被骂?
“婆婆,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啊?”河六四陪着笑问道。
“还能怎么回来?走回来的!”李氏头也不抬的回道。
“不是!我是问,那个怪人呢?”河六四问起了霍刈。
“死了!”李氏轻描淡写的说道。
“死了?!”河六四大吃一惊,“怎么死的?”
“被我打死的!”李氏气的抬起来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四章,难道是故人?
经过几天的接触,河六四大概也了解了如今的情况。
自己昏迷了整整七天,是李氏每日出去采集草药,悉心照料着把他的伤给养好的。
李氏的脾气,和师父马归厄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嘴硬心软的主。
但是李氏说她把霍刈给打死了,河六四怎么也不能相信。
这么一个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老妇人,能把强到吃下河六四几个绝技都不死的霍刈给收拾了?河六四打死也不信。
可是李氏像是极为讨厌别人问东问西的,河六四陪着笑脸挨了不少的骂,最后只得到了上面的这点信息。
对于李氏,河六四很是无奈,背地里也没少嘀咕她脾气古怪,甚至都想过像是报复马归厄那样,对付一下李氏、
然而有一点马归厄是比不过李氏的,那就是做饭的手艺。
河六四重伤初愈,身体恢复的极慢,在这样一个家家户户躺着棺椁的**里,哪有什么鸡鸭鱼肉,李氏只能天天采些野菜回来,以及用家中不多的粮米,给河六四做些饭菜。
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野菜稀粥,也不知李氏使了什么魔法,河六四吃的那叫一个香,生怕自己用恶作剧报复李氏,惹恼了她,以后就没这些饭菜了。
几天下来,李氏对河六四的态度,始终是一张臭脸,加上没完没了的训斥和斥骂。
河六四听的耳朵都快气茧子了,但看在李氏骂归骂,照顾自己还是十分细心的份上,河六四也只能天天装孙子,陪着笑与李氏生活。
具李氏的叱骂,河六四推断出,李氏是认为自己打搅了她在**的清净生活,每天还要辛苦去采药做饭,简直不能再辛苦。
但河六四是何许人也,几年的修道生涯,拍过方既仁的马屁,哄过马归厄的臭脾气,面对李氏,脸皮厚的像是城墙,天天赔笑着哄李氏开心。
时间久了,河六四也能看出来,李氏虽然嘴上不留情,但对自己的喜欢已经加多了不少,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伤势不断恢复,河六四也开始打算着离去,虽然不信李氏打死了霍刈,但将近一个多月下来,再也没有过大日圣佛教的人来过。
于是,河六四也就只当霍刈倒霉,没准是因为完全不把李氏放在眼里,被李氏一个偷袭弄的惨死当场,甚至或许被活活骂死了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应该抓紧前往淮宁,和方既仁汇合,查清孙既直消失的秘密。
所以这天中午,趁着午饭,河六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婆婆,我想着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赶到淮宁和我师兄汇合了!这下就不用劳烦你每日采药做饭照顾我了。”河六四喝着粥说道。
李氏闻听,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顿了半天,猛地将碗筷扔在桌上,转了过去。
河六四一愣,嚼着野菜问道:“怎么啦?”
“没良心的小畜生,滚!快滚!”李氏背对着河六四,骂道。
河六四没骂的糊涂至极,心说你这老太太,天天觉得自己辛苦,嫌我烦!我现在要走你生什么气?
“您又生什么气呐?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河六四问道。
“没良心啊!”李氏痛心疾首,“伤好了就要去找你那没用的师兄,老身真是瞎了眼救你啊!”
说着,李氏竟然抹起了眼泪。
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对于河六四下山的目的,以及如何甩下了方既仁,河六四早已告诉了李氏,唯独没告诉李氏自己是天罡教门人。
河六四看的目瞪口呆,心说不是你天天嚷嚷着让我走吗?现在怎么还哭开了。
但是见到李氏掉眼泪,河六四多少也明白了这李氏是嘴硬心软,见自己要走,心中有些舍不得。
河六四挠了挠头,试探的问道:“别哭啊婆婆!要不,要不我带您一起走?”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氏听完河六四这句话,忽然转过身来,怒骂道:“跟你上哪儿去?手上就只有那半吊子的武艺,跟你走,老身还不叫你害死?”
河六四闻听,笑着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婆婆不要担忧,就凭我的身手,加上我师兄,岂是那些邪教异徒能敌的?我肯定能保护你的周全!”
“呸!”李氏嫌弃无比,讥讽道:“你若身怀绝世武艺,当日何需老身回来救你?”
河六四一听,气道:“您怎么又来了?过去一个多月的事儿了,怎么一直咬着不放啊,胜败乃兵家常事!”
“你是兵吗?”李氏反问。
“不,不是啊。”河六四语塞。
“那你败就是败,说什么常事?修道之人若将败看做是常事,还有什么出息?”李氏词严厉色的斥道。
河六四闻听,无言以对,李氏说的十分在理,但他就是觉着别扭。
“那您说怎么办啊?”河六四无奈的问道。
李氏闻听,先是想了想,然后正色说道:“跟我学!”
“跟你学?”河六四一愣,随即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不不,我可不想当厨子!”
李氏气的举起拐杖对着河六四的脑袋就是一敲,骂道:“谁说要教你做饭了?”
“那您能教我什么啊?”河六四揉着脑袋问道。
李氏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把拉起河六四,喝道:“走!”
说着,连拉带拽的将河六四拖出了屋。
河六四急忙拉住李氏,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您说去哪,我跟着便是!这么拉着我,您再犯了腰疼就不好了。”
李氏见河六四真是在为自己着想,气哼哼的松开了河六四。
河六四就这点好,总是为别人着想,而且真心实意。
见李氏松开了自己,河六四整了整道袍,问道:“去哪啊?”
“去当日你昏死之地!”李氏回道。
河六四点了点头:“好!婆婆上马吧!”
说着,向着院子里的高头大马走去。
河六四躺在屋子里养伤一个多月,虽然早已能够下床行走,但李氏严令他不能随便下床出屋,河六四倒也很久没看到这匹樱芙送给自己的马了。
再看这匹马,自己养伤一个多月,被李氏喂得红光满面,这匹马也被李氏照料的毛发顺滑,浑身的肥膘。
当即,河六四心下有些感动,这老太太嘴巴是真的臭,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很细心的。
河六四走到马身前,摸了摸马脖子,回头看向了李氏:“来吧,婆婆!”
“骑什么马?走!”李氏像是十分着急,快步走上前,再一次抓住了河六四的衣裳,迈步就往外走!
河六四亦步亦趋,担心李氏闪了腰,只得在口中大喊:“慢点慢点!”
然而,刚刚走出院门,河六四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氏抓着河六四,在踏出院门的那一刻,忽地腾空而起,向着西方轻盈的飞去。
河六四瞠目结舌的看着脚下十几米远的地面,又抬头看了看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拎着自己的李氏,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跃几十米,这是马归厄才能做到的事情啊!这李氏竟然拉着近千斤的自己,飞上了如此高空!
早在自己能够起身下床的时候,河六四就已经把链甲和护具重新穿在了身上,这些沉重之物和自己的体重,加起来没有一千斤,也有几百斤了,竟然能被人如此轻易的抓起来!
而且就连河六四骑的马,也是极为优秀的南国马,南国马号称马中之王,只有在大安朝南境的南域国才有,比寻常马匹高出了一头,体力耐力极为发达,这才能驼起河六四飞奔。
但李氏老态龙钟,哪里看得出能有着比南国马还高出一筹的力气,此时河六四已经惊愕的不能说话了。
李氏抓着河六四,几个跳跃之间,飞快的来到了月前河六四大战霍刈的地方。
河六四被李氏扔在了地上,摔了个马趴,河六四急忙爬起身,退后了几米,一脸惊恐的看着李氏。
如今再说李氏只是个老太太,河六四打死也不会信了,她能打死霍刈,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只是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河六四竟然半点也察觉不出,这李氏居然真的是一个世外高人!
“你自己看!”李氏指着前方说道。
河六四顺着李氏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坨黑物趴在地上,蝇虫围绕。
见看不清那是何物,河六四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在恶臭之中,只见这竟是一具死尸,腐坏不成样子。
但仔细看去,死尸头上杂乱的长发,像是扫把一样,胸口还有着许多铁钉,左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齐根削断。
这不是霍刈又是谁?
河六四呆呆的看着霍刈,倒不是震惊他惨死当场,而是在震惊李氏。
如今霍刈到底是不是死在她手里,已经不重要了,河六四难以接受的是,这样一个雪鬓霜鬟的苍老妇人,竟然有如斯之实力,这叫他怎么接受的了?
淡淡的转过身,走回到李氏身前,河六四沉默了半天,这才问道:“婆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要不要和我学本事?”李氏反问道。
河六四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婆婆,你知道我是那派人士吗?”
李氏一笑,像是毫不在乎河六四话中的意思,说道:“天罡教有什么好?成天守着一座破山,耽误人!”
河六四猛地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知道我是天罡门人?”
李氏笑了笑:“五行道,青炎剑,那样我不认识?”
河六四彻底惊呆了,李氏认识五行道法术不足为奇,或许以前曾见过也说不定。
但是她竟然认识自己手里的青炎剑!
青炎剑是当年马归厄的佩剑,马归厄乃是天罡教的天师,幽居囚机道场几百年,她是如何认识的?
难道,是故人?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五章,花族过往
“婆婆,您到底是谁啊?”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抓耳挠腮的问道。
李氏却是不在意河六四的抓耳挠腮,只是一脸意味深长,反问道:“学不学?”
“婆婆啊!您总要告诉我,您是谁吧?”河六四有些气急败坏。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老身本事不济?”李氏微怒。
河六四抓狂了,急道:“婆婆!您怎么这样啊?你既已知晓我乃天罡教门人,就应该听说过天罡门人不得再投二门的教规啊!”
李氏闻听,微微一笑,负手转身向着**的方向走去,河六四赶忙追了上去。
一老一少缓步走在空旷的田野上,踩着下午的烈日,亦步亦趋。
走了一会儿,河六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婆婆,您到底和我们天罡教有什么渊源啊?”
“你,听说过花族吗?”李氏不答反问。
“花族?”河六四一怔,挠头想了想,讪笑道:“没有!”
李氏脸上浮现一抹宠爱的笑容,像是知晓早就知晓河六四没听过花族的样子,只是一脸惆怅的望着远方。
“早在天罡教创立之时,我花族便已存在于世间,那时候天下妖魔肆虐流窜,天罡教和花族联手抗敌,最终帮助你们天罡教将万千妖魔驱赶至昆仑山脉!”李氏淡淡的说着。
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在李氏缓慢的语速中,重现天日。
原来,花族曾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显赫大族,人丁兴旺,实力强劲。华阳子创立天罡教,与万千妖魔水火相敌。花族因多年受妖魔残害,毅然决然的与天罡教站在了一起,建立诛妖联盟,共同抵御妖魔。
凭借着花族世代相传的神奇医术,以及数量极多的高手强者,越来越的平民百姓以及名门望族加入到了联盟当中。
所谓人多力众,仰仗着华阳子所率领的天罡教,以及强手如云的花族做为主导,妖魔节节败退,最终被联盟驱赶到了昆仑山脉。
后来,华阳子布下囚机大阵,将万千妖魔全数封禁在其中,带着天罡门人,世代守卫囚机道场。
而那时天下并没有所谓的君国制度,是由氏族统领各个地域,妖魔横行只是人人自保尚难,哪里会有心思开疆扩土,自封为王。
但屠尽妖魔,天下回到百姓手中之后,这些氏族的野心,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花族作为联盟元老,降服妖魔功不可没,自然有着大批的百姓投奔,大片的疆土统领。
可如此一来,其它氏族的利益便受到了威胁。
于是,花族便成为了继妖魔之后,第二个被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一时间,所有氏族都站在了一起,明枪暗箭接踵而至。
花族虽说是高手如云,却实在难以抵挡各大氏族联盟的突然攻击,损兵折将,死伤无数。
就这样,花族从首屈一指的实力强族,一夜之间沦为了只有千人之中的没落小族,而且还在不断的遭受围追堵截,残酷灭种。
花族没落了,氏族眼中最大的敌人被打败了,广大的疆土和无数的百姓全部给各个氏族瓜分。
但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向来是没有尽头的。
花族没落,氏族之间的混战,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一个个王国争相建立,却又很快一个个的消亡。
氏族之间的利益争夺,从族与族之间,发展成为了国与国之间。
直到今天,大小王国直接的利益争斗,依旧没有停歇。
而花族,也至此成为了历史,永远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直至今日,花族也只不过是千人之众,全部隐姓埋名。
只有天罡教,从一开始诛杀妖魔时展现的强劲实力,让这些氏族根本不敢贸然对天罡教发起攻击。
而且天罡教隐居昆仑山,不问世事,加上天罡教所镇压的千万妖魔,是这些氏族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所以昆仑山,一直都是净土,没有被任何势力划分,直至今日。
听李氏将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讲完,河六四的震惊不亚于当初被打破了三观,他完全不知道,天罡教与花族之间,竟然还有过如此精彩纷呈,惨烈至极的过往。
只是当初元阳子再给自己讲述天罡历史的时候,为什么没提到花族呢?难道是元阳子也不知道花族的存在?
听到这里,河六四依旧是满脑子的疑问,忍不住问道:“婆婆,既然我天罡教和花族有着如此渊源,那么当初花族惨遭灭族之害的时候,华阳子祖师就没管吗?”
“你们祖师倒是想管,但那时候囚机道场刚刚建成,妖魔的镇压还不稳定,虽是都有反噬的危险,他哪里能分心去管我们这些俗世之人?”李氏苦笑道。
河六四语塞了,不过听李氏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自己就是花族中人。但无论怎样,李氏对于天罡教的了解,还是大大超出了河六四的想象。
见河六四不说话,李氏也没在意,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后来囚机大阵彻底成熟,你们天罡门人也曾下山助过花族,只是那时候花族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一切已经无济于事!天罡门人也只能以百年为期,下山为花族后人指点功法,教授防身技艺!”
“这么说!花族如今所掌握的本领,其实与天罡教同出一脉,对吗?”河六四急忙问道。
李氏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你们天罡教,是依据花族流传下来的本族功法的残卷,极力完善、恢复花族的功法,指点花族后人修炼。”
“原来是这样。”河六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笑着问道:“那么婆婆也是花族的后人,对吧?”
对于河六四的猜测,李氏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见李氏承认,河六四进一步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我天罡教一百年拜访花族一次,婆婆还认识我这把青炎剑,难道上一次天罡门人下山,来的就是我师父,归厄子!对吗?”
提起归厄子,李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崇拜的光芒,遥望着远方,像是还能看到当年马归厄来到花族时的景象,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敬仰说道:“归厄子真人当年丰神如玉,来到花族时正逢外敌入侵,归厄子真人凭借一己之力,摧枯拉朽般退去强敌!如今回忆起来,老身依旧崇敬不已!”
河六四闻听,不禁暗暗撇了撇嘴,心说就糟老头子现在那副样子,丰神如玉?说是疯子乞丐都不为过!
但这些话河六四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哪里会表露出来,当即笑道:“我说为什么婆婆待我如此之好,原来是见过师父!”
李氏闻言一笑,笑骂道:“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知道婆婆待你好!既然你现在知道了老身与你们天罡教的渊源,跟老身学点本事,不为过!”
提到学本事,河六四又开始为难了,挠着头说道:“可婆婆所学,尽是你们花族秘法,我一个外人,不好吧?”
李氏大怒,拿起拐杖对着河六四的脑袋就是当头一棒,骂道:“你这小子废话怎么如此之多?等你回山,将此事详细禀告你师父,你师父不会怪你的!”
“你说不怪就不怪了?我师父现在和你一样,脾气臭的紧,我要是跟你学了,非要被打断腿不可!”河六四不情不愿的嘀咕着。
看着河六四那副委屈的样子,李氏忍不住一笑,说道:“放心吧!当年我曾与你师父有约在先,若日后有缘得见他的徒弟,定要教授一招半式,作为我花族的回报!”
说完,李氏眯缝着眼睛注视着河六四,等待他的回复。
河六四左右为难,对于李氏的话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明说出来肯定又会挨打,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婆婆,我有个疑问,您能不能先回答我?”
李氏闻听,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问吧问吧!”
“您手段既然如此高绝,为何二十多年,会被大日圣佛教绑到此地啊?”河六四怯生生的问道。
这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村口,听到河六四的问题,李氏脚步一顿,呆呆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李氏忽然面色一寒,大怒道:“快走!这都什么时辰了?回去敷药!”
说完,苍老的李氏腾空而起,一跃飞向了自己的住所,留下河六四一人呆呆的看着李氏消失的方向。
“又怎么了?”河六四挠了挠头,也想不通李氏为什么忽然发脾气,迈步向着李氏家走去。
李氏喜怒无常,河六四早已司空见惯,根本就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里。
但回到家只好的李氏,脸色一直冰冷如水,好像河六四欠了她多少钱一样,甩筷子扔盘子,搞的屋里的气氛尴尬无比。
河六四脱下链甲,乖乖的让李氏给自己敷上了草药,草药抹在身上,温凉冰霜,甚是舒服,让河六四忍不住有些心旷神怡。
“婆婆啊!您这药真是神奇,到底是些什么草药啊?”河六四讪笑着拍去了马屁。
可李氏却看都没看河六四一眼,冷哼了一声,就又坐在灯烛下缝缝补补。
河六四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不再说话,躺在床上思索着怎么哄这喜怒无常的老妇人。
渐渐的,河六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河六四睡着,李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青炎剑,轻轻一拔,利刃出鞘。
李氏一改方才的冰冷,像是在抚摸心爱的衣裳一样,抚摸着青炎剑的剑身。
“马大哥,你还记得秋儿吗?”李氏无限感慨的说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