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托付，誓言，甜美
“啊哈，小毛奇！你这个‘风暴眼’是要当众拆我的台吗？”不待德普走近，克鲁伊夫立时便大嚷道，不过很快又开怀似地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你了，摩里亚蒂。海倻娜是个好姑娘，今后可要善待她才是。”先没有理会对面老头的叫嚣，高阶法师满目慈祥地向着摩里亚蒂徐徐道，便仿佛是女方的长辈在谆谆嘱咐着。
“当然，我会的。”摩里亚蒂首先向着德普拉端正行了一个法师礼，接着才又重重点了点头。说起来，高阶法师也是看着海倻娜自小一点点长大的亲近人物，自然有这个资格和这份心来关照自己。
“好了，你也不必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其他许多的客人需要招待，怠慢了不好。”德普拉笑了笑，示意摩里亚蒂自便即是，然后转身来到克鲁伊夫的身旁：“老泰德，一个月前我们谈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知道，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啊。”
“嘿，你们的要价太高了，我这个穷当兵就算想答应下来，也得先数清楚家当才是。或者，那价还能再谈谈？”克鲁伊夫没料到德普拉会当众突然问起这个，眼中蓝芒一闪而过，但立即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始可怜巴巴地哭穷，看他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庄园主逼债的无奈老农。
“我们走吧。”这时，里尔突然在摩里亚蒂身后轻轻低语一句，摩里亚蒂随即会意地与两位伴郎一起转身走开了去。而与此同时，仿佛同时接收到某一关键信号一般，原先簇拥在高阶法师和将军阁下身旁的法师和军官们也同时告罪一声，或两三结伴或单独一人分散走开，只留了德普拉和克鲁伊夫在原地，谈着一些什么。
“摩里亚蒂，你父亲确定不来了吗？”又招呼了一圈其他的来宾，摩里亚蒂与两位伴郎来到主楼大厅一角的圆形沙发座处略作休息，怀特忽然轻声问道。
“是的，我已收到男爵的来信。”摩里亚蒂平静地点点头，脸上无喜无忧：“似乎那位新夫人刚查出有了生孕，所以男爵实在不方便出远门到南方来。”
“可是，你不是他的独子吗？怎么！？”根据埃拉西亚的传统，无法得到父母祝福的结合是无法获得幸福的，而恩斯博格男爵作为摩里亚蒂唯一仅存的双亲，却拒绝参加儿子的订婚典礼，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很大的失职和背弃。
“这没什么的，怀特。”似乎是看出了追随者胸中隐含的勃勃怒气，摩里亚蒂无所谓地一笑，反过来劝说道：“反正不用多久，我的父亲又会有新的子嗣了。这对于历来人脉单薄的恩斯博格家族而言是天大的好事。而且，至少男爵已经随信寄来了价值一万金币的本票作为贺礼和订婚仪式开销的花费。这已是足够了的。”
“摩里亚蒂，难道你真打算放弃家族中的那些利益？”听到这里，一旁的里尔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有需要，我必定会全力帮助你去争取属于自己应得的那份利益。哪怕，你的敌人远在埃拉西亚。”
“谢谢你，里尔。谢谢你们。”摩里亚蒂看着怀特和里尔，点点头，淡淡笑着：“如果有一天我有这样的打算的话，一定第一个让你们知晓。”
话说到这里，里尔与怀特也明白摩里亚蒂暂无回去埃拉西亚争权夺利的心思，便了然地点点头，再不多言。
又过了片刻，突然一道异常璀璨的蓝色魔法光辉在奥林匹斯花园的穹顶上方闪耀而起。紧接着，又有大片晶莹似雪花的明暗光点伴着天籁般的神圣歌声徐徐飘然落下，才降到地面上便化作一片片闪烁的蔚蓝繁星。一时间，整座典礼大厅便仿佛一下变成了由星光与冰辉构成的美妙宫殿，让人不禁有身在天宇之上的错觉。
而就在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一身雪白长裙的海倻娜在父亲施密特的引领下，出现在了大厅的门外。
立即，全场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投注到了今日女主角的身上。
“没关系的。来吧，我们走。”似乎是感觉到搀扶在自己臂弯内女儿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施密特握了握少女的手背，温言道。
“恩，是的，爸爸。”面覆的薄纱略微一动，少女随即沉静下来，一双温柔的眼眸便定定看着远处已孑然独利、微笑着等待着自己的摩里亚蒂，身外再无其他。
当施密特父女二人缓步走上了早已铺就的红地毯，原本低沉的歌声也开始逐渐高昂起来。那是南方人心中最熟悉的旋律，永远的神圣赞歌《美丽的布拉卡达》。
穿过一道道目光的礼赞，迎着一声声应和的祝福，海倻娜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未婚夫，双眸终不禁湿润朦胧起来。
最终，跨过了红毯布成的“彩桥”，施密特父女站定了下来。这时，摩里亚蒂便笑着，迎了上去。
“摩里亚蒂，今日我将女儿托付与你。望你能细心照看于她，陪伴她，爱她一生一世。”施密特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侄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一刻，这位一贯严肃、冷漠、不循私情的中年法师终于褪下了一切的表象，回归为一个最普通的父亲，向着女儿的未婚夫恳切地叮嘱着。
“是的，父亲，我会的。”摩里亚蒂深深一躬。
“海倻娜，今日是你订婚之日。从今而后，你须顺从你的男人，照顾他，关心他，爱他，再不背离。”伸手重重拍了拍摩里亚蒂的肩膀，施密特又回身向着身旁的女儿徐声道，而这也是南方女子在出阁时必定会收到的诫言。
“是的，父亲，我会的。”看着施密特的脸庞以及父亲额头鬓间处不知何时已留下的条条皱纹和丝丝白发，海倻娜紧紧抿着双唇，颤声应道，只是努力地不让泪水从湿润的眼眶中落下。
“很好。那么，你们已得到了我的祝福！愿你们幸福！”又凝视了两人片刻，施密特终于笑着大声道，然后将女儿的手掌缓慢放到了摩里亚蒂的掌心里，自己则退了开去。
握着温软但潮湿的少女的手，摩里亚蒂双掌将其合在中心，然后前倾着凑到海倻娜的耳畔：“不必担心，跟随着我，爱人。”
“恩。”海倻娜轻轻点点头，随之平静下来。
之后，两人手牵着手，举步来到大厅前端的克鲁伊夫的面前。
接下来，宣誓仪式正式开始。
“摩里亚蒂，你是否愿意海倻娜作为你的未婚妻，从此爱她、护她、伴她、终其一生不离不弃？”与此前弯腰弓背的老农模样判若两人，这一刻克鲁伊夫笔直矗立着，声若雷霆，虽然身形依旧瘦小却给人以高山雄峰的仰视之感。
“是的，我愿意。”摩里亚蒂大声回答道。
“海倻娜，你是否愿意摩里亚蒂成为你的未婚夫，从此爱他、敬他、随他，终其一生不离不弃？”
“是的，我愿意。”海倻娜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大声答道。
“那么，在场的诸人，是否有谁对于摩里亚蒂与海倻娜的结合有所疑义？”克鲁伊夫点点头，然后目光扫向场下的众人，同时沉声喝问道。
当然，在这种神圣的时刻，没有人会跳出来作出任何不适合的举动来煞风景。
“很好！”大约等待了有十息左右的时间，最终也没有人发出一声，克鲁伊夫满意地一笑，随即高声宣告道：“在此，我宣布摩里亚蒂.恩斯博格与海倻娜.高登正式订婚。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
“祝福你们！”
“祝你们幸福！”
……
当老头的话音落下，整座奥林匹斯花园立时被热烈的欢呼声和隆隆的掌声所淹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摩里亚蒂与海倻娜幸福地吻在了一起。
而随着订婚典礼的完美落幕，海倻娜便正式成为了摩里亚蒂的未婚妻，同时也成为了奥林匹斯花园的女主人。按照南方人“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今后整座花园的管理都会交由海倻娜负责。当然，地球工作室是个例外。因为任何一座炼金工作室都只会由炼金术士本人全权掌控，这一点是魔法世界不容更改的铁律。
“海倻娜，你好美。也许只有天上的星辰才能比拟你的娇丽。”
晚间，当所有外人都离开，甚至连怀特都借口思酒、与里尔二人外出欢饮去了，摩里亚蒂怀抱着海倻娜坐在主楼顶层的露台上的摇椅上。脚下，一个小型的魔法阵不断向外挥散着股股热流。以至在此冰天雪地的户外，只是身着薄薄短裙的海倻娜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反而因为身处摩里亚蒂的怀中，心中一直有热浪在不断翻滚不休，让人既感羞涩、又甜蜜异常。
“恩。”海倻娜蜷缩着，靠在未婚夫的胸口，低声应了一句。
“啊！”忽然，少女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悄然穿过自己的衣襟，缓缓地攀上胸前，进而不轻不重的一握，海倻娜禁不住轻轻喊出了声来，却又立刻屏息止住。
“不喜欢吗？”摩里亚蒂在少女的耳畔轻轻吹着气，手心却依旧轻轻揉搓着，挤压中心的小珠。
“嗯…嗯…喜欢的…”海倻娜脸庞通红，却轻轻侧了侧身，以让身前的空间更宽泛些。
“呵呵，好乖。”摩里亚蒂忍不住又向少女的双唇重重吻去。
立刻，少女只觉周身的天地一下子旋转起来。恍惚中，只是凭着本能和爱意努力吐出小舌，与摩里亚蒂的纠缠着吻在一处，再不觉时间的流逝。
第一百零六章 新的道路，装备，妥协与坚持
订婚典礼后仅仅休息了一天，摩里亚蒂就又回归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而他首先要作的，便是实现许久以前对于怀特的诺言，为他的追随者提供最适宜的武装配备。
“怀特，可以了解一下你的恢复程度吗？”侧身坐在实验室的大工作台上，摩里亚蒂对着面前的怀特道，手中则握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状圆球，球体内隐隐有赤色的光芒透出。
“呵呵，当然。”怀特毫不迟疑，当即将自己的衣物脱下，露出布满新旧伤痕但精壮异常的上身，同时轻快道：“看，虽然少了条胳膊，但总算其他零碎还都齐整。而且这两年来，我不断寻找着新的道路，总算有了收获。”
“恩。”摩里亚蒂无言地点点头，目光聚焦在追随者的断臂处。
虽然早就知晓了这个事实，但是当亲眼见到怀特那仅剩下不到十公分的残肢和右肩上那如同纵横沟壑般的巨大伤疤时，摩里亚蒂的心中依旧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悔恨。可事到如今，再多的内疚也无法让怀特断臂重生，一切还都要向前看。
定了定心神，摩里亚蒂轻轻举起手中的透明圆球，意念起处，一道红色的光线便自圆球内无声射出，照射在怀特的胸膛，形成一个明显的光点。接着，这光点开始慢慢变大，变成一块包裹其躯干的红色光幕。再后来，在摩里亚蒂持续魔力的灌注下，圆球放出的赤光竟然将怀特整个人都覆盖住，仿佛怀特就漂浮在一层红色的奇异液体中一般。
“怀特，你恢复地不错，基本没有大碍了。但是很奇怪，为什么你的身体各处会有如此多的新添伤痕？特别是你的背部，几处伤口甚至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并伴随着大面积的淤血？”过了一会儿，摩里亚蒂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圆球中射出的光线也随之中断。
“嘿嘿，魔法真是神奇的力量，连两个月前的老伤都能探查出来。”看着摩里亚蒂异常认真的面容，怀特却轻松地耸耸肩，将衣服穿回：“有收获总要有付出，这句话还是你教给我的。”
“那么，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收获，竟会要求如此的代价？”摩里亚蒂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我的收获，就是这个！”怀特的话音落下，一道灰蒙便在其脚下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由尖刺和阴影组成的光环，灰暗、锋利、无情。远远看去，就仿佛一面由棘刺结成的盾牌，让人望之生畏。
“这是？”
“荆棘之盾！”怀特冷声一喝，接着便举起左手，对着自己的前胸莫名狠狠一拳。
“啪！”怀特的拳头应声擂击在胸口。
一瞬间，一道暗淡地近乎不可见的尖刺阴影便好像应激似地一下自怀特的身前急速突出，无声刺入了及胸的拳面上，随即又消失不见。立时，怀特的左拳变得一片红肿，甚至皮肉撕裂、露出好几处不轻的伤口。其状况就仿佛刚才的一拳并非击中坚韧的胸肌，而是直接击打在了生铁铸成的钉板上。
“伤害反弹！？”摩里亚蒂定定看着怀特受伤的左手，轻呼一声。
“不错，这便是‘荆棘之盾’的能力，也是我寻找到的新道路。”怀特则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看着摩里亚蒂，平静道，脚下的光环随之隐去。
“‘荆棘之盾’…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强大却危险的光环。”回望着怀特，摩里亚蒂轻轻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持咒召唤水疗术为对方医治受损的左手。接着，又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条事先浸泡在稀释治疗药剂液体中的白纱布，为怀特仔细地包裹起来。
“难怪你会遭受如此多的伤害。怀特，你选的新道路，可是不容易行走啊。”待完全包扎妥当，摩里亚蒂才又慢慢坐回工作台的边缘，沉声道：“所谓的伤害反弹，注定是伤人先伤己。无论谁要拿起这面‘盾牌’，持盾的手首先都会被自己的荆棘所刺穿…”
“这便是代价了。否则，‘荆棘之盾’岂不是要无敌了”显然，摩里亚蒂的担忧怀特早就思考清楚，当下不在意地一笑：“摩里亚蒂，你是法师，但也同样是一名战士，应当明白‘光环便是战士心’的道理。既然我的心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去违背？”
“‘光环便是战士心’…你说得没错。”听怀特如此说，摩里亚蒂也只得点点头，不再相劝。光环即是武者内心的具现化，这个道理汉密尔顿同样早已告诉过他。
“那么，你的‘鹰隼光环’呢？”短暂的沉默后，摩里亚蒂又继续问道。
“鹰隼吗？它已经消失了。”怀特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不再多言，但眼中无法掩饰的落寂和缅怀却轻易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果然如此。”
纵然自言找到了新道路，但是对于过往那用汗水和鲜血凝结浇灌起的“鹰隼光环”，又是怎么能轻易淡忘的？只是，战士的光环唯精唯一，绝无法出现两个甚至更多光环并举的局面。“荆棘之盾”的新生，便代表着“鹰隼”的消亡。而这对于怀特而言，其中的痛苦和悲伤恐怕要远远胜过失去一条臂膀乃至死亡。
“不必再在意过往了，摩里亚蒂。神说：‘前方必有光明’。未来的路，总要坚持着走下去。因为你我皆有梦想。”深深吸了口气，怀特看着对方，目光坚毅而执著。
“…你是对的…”
几小时后，怀特离开了工作室，说要去城外转转。而摩里亚蒂则独自前往了里尔中队的军营。
“能不能帮忙搞到几件东西？”中军营房内只有里尔一人，摩里亚蒂便开门见山地道。
“你说说看。”里尔指了指一旁空着的一张行军椅，让摩里亚蒂坐下，自己则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麦茶，递了过去。
“谢谢。”摩里亚蒂喝了一口，随即把杯子放下，道：“一套人族款的卡雷拉荆棘战甲，一面柯西金尖刺盾牌，再加上一柄狮咆型远程重装军弩。”
“哈哈，你要的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高端军工甲械。”听完摩里亚蒂的话，里尔不由愣了一愣，才又笑了起来：“我还奇怪今天你这个炼金术士怎么来我这里弄装备，原来真的是出了题目给我。”
“我知道不容易，所以只好来向你求助。”摩里亚蒂也是一笑，承认自己的要求不好满足：“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再寻其他途径。”
“你先听我说。”里尔伸手止住了摩里亚蒂的话头，接着站起身，在营房内来回踱了几步，转身向对方道：“柯西金盾牌和狮咆重弩问题不大。这两件装备在城防军内就有存货。虽然被归属于特种装备，寻常军士很难获得。但由我出面申请的话，应该还是能拿下的，毕竟中队长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只是卡雷拉荆棘战甲，呵呵，你想必也清楚，那是南部两个最大的地精城邦才能制造的精英级护甲。而且，你所要求的是‘人族款’，这样特殊的型号恐怕数量极少。所以，我没有把握。只能尝试通过军部的渠道向‘小绿人’下单试试，但最终的结果很难说。”
“谢谢，这样已经很好了。”摩里亚蒂重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里尔诚挚道：“给你添了麻烦。”
“什么话！”里尔笑着轻轻擂了摩里亚蒂一拳：“同袍之间可不兴说这些。”
“呵呵，的确是。”摩里亚蒂也笑了起来。
又聊了几句，摩里亚蒂便返回了地球工作室，里尔则继续忙碌着自己的军务。而自始至终，摩里亚蒂都没有提起自己这次奇怪“军购”的原因，而里尔同样也什么都没问。
当回到了奥林匹斯花园，海倻娜正好将午饭准备完毕。
虽然在昨天，摩里亚蒂已经通过蓝晶城官方的中介所，召入了男女仆人各三人，以帮助海倻娜处理家务、照管整座花园。但是，看起来海倻娜一时还未适应支使仆从的主人做派，反而更愿意自己动手做家事。至于为未婚夫准备午餐，她更是不愿假他人的手了。以至于那六个新到的仆人都有些不知所从。
“谢谢，亲爱的。”将海倻娜精心准备的午饭全部吃光，摩里亚蒂笑着接过对方送上的茶水，同时在未婚妻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嗯。”海倻娜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与摩里亚蒂这样当众亲昵，立刻飞红了脸。
反倒是那个站在餐桌远角的中年女仆对于主人间的小小亲热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受到过良好职业培训的资深家政。
“海倻娜，下午的话，和我一起在工作室里吧。你的第三个一级法术也应该继续研究下去了。至于一些家务，就交给杰弗里他们吧。”喝罢茶水，摩里亚蒂对海倻娜认真道。
“恩，好吧。”海倻娜望着未婚夫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悄然点点头。
其实在一年前，海倻娜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二个一级法术“魔法之箭”。不过，之后为了照顾摩里亚蒂全力冲刺正式法师和炼金术士这两大关卡，她便再未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自己的魔法学习上。而现在，摩里亚蒂正式提出希望未婚妻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魔法道路，这于情于理都是十分正确的，海倻娜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不过，我还是要为你准备晚饭的。”最后，海倻娜又顽强地加了一句。
“好的。我们一起。”摩里亚蒂不禁一笑，点头道。
第一百零七章 莱卡工作室，提炼矿砂，轻易
待摩里亚蒂用罢茶点，海倻娜也不再坚持自己动手，而是吩咐一旁的女仆清理残局，自己便随着未婚夫一起去到地球工作室。工作室内，早已为海倻娜准备好了一间个人实验室。虽然其间的设施还相对简单，但满足法师学徒甚至低阶法师的大部分学习、实验之用却已足够。而在与摩里亚蒂又轻轻一吻后，海倻娜便独自进入实验室，关上了密闭的房门，而摩里亚蒂则转身走进了独属于自己的中央处理单元。
这便是法师的世界，再亲密的世俗关系也无法干涉彼此魔法旅途上的各自独行。
中央处理单元内，大批的炼金原料被井然有序地安放在一排排的魔力储格内。那些都是向摩里亚蒂下单的三家炼金工作室运来的待加工品。
封闭住中央单元的大门，摩里亚蒂走到了炼金室的中心，接着缓缓环顾一周，略作思索后，便首先决定处置来自莱卡工作室的业务。
说起来，在所有三家向摩里亚蒂下了代加工订单的炼金工作室中，他与莱卡工作室的关系可说是最疏远的。
因为不论是施密特还是贝吉塔，都是隶属于霍根海姆的注册法师，由这两位法师主持的炼金工作室自然也就相当于是学院的内部工作室。而至于莱卡，这位精于制作魔法装备和魔法武器的知名炼金术士却是直接听命于城主府，甚至其头上还有着“蓝晶城军械工坊总监”的行政头衔，可说是不折不扣的“公门中人”。所以，莱卡工作室自然也可看作是城主府下辖的直属机构。由此，不管是在人脉条线，还是在可用的资源上，莱卡都有着另两位炼金术同行所难以复制的便利和优势。
来到位于右侧靠墙的一行储物格旁，摩里亚蒂扫视了一眼，然后从其中的一格内轻缓地搬出一只半米见方的沉重黑色木盒，放到工作台上。接着随手解除其上的魔封，打开盒盖，立时便见到盒内已满满装填着的淡银色西科特矿砂。
西科特矿砂是一种产自布拉卡达西南部的特别矿物，惟有在洛基山脉中段的帕米尔盐水湖湖底的淤泥层中才能收集筛选到。当地附近的几个地精村落几百年来就一直定居在帕米尔湖畔，依靠着淘泥取砂、向外贩卖来过活。
说起来西科特矿砂也算是一种较为少见的矿物，每年的产量也不高，但其在市场上的售价却始终偏低。究其原因，则是因为西科特矿砂乃是一类少见的共生性矿物，每一颗细小得不足一粒麦仁大小的矿粒中竟然包含着四到五种不同的金属物质。而要将这些品种各不相同的金属分门别类地提炼出来，并保证一定的纯度要求，就不是普通的冶金作坊或者铁匠铺子所能掌握的技术了。这也就决定了西科特矿砂的终端买家只可能是那些专精于魔法装备或者武器制造的炼金工作室。
而本次莱卡工作室向摩里亚蒂提出的加工要求，就是需要从总量约一千磅的西科特矿砂中提炼出至少五十盎司纯度不低于百分之八十三的玻璃铜芯和十五盎司纯度不低于百分之七十的翡翠铁。为此，莱卡将支付给地球工作室合计一万金币的炼金费用，同时自西科特矿砂中提取出其他种类的金属矿料也会归摩里亚蒂所有。
看起来这是一份相当优渥的代加工合同，如果顺利完成的话，地球工作室的总收益将达到近两万金币。但是，就是这样一份高利润率的订单，之前施密特却是暗中劝说摩里亚蒂将之放弃掉的。原因无他，要从如此大量又如此细小的西科特矿砂中冶炼出各种金属物质，其间所需要的魔力和时间都是惊人的。更别说在提炼过程中对于炼金术士的操控力和耐力都有着不凡的要求。
按照中阶法师的原话：“这笔生意根本就是城主府抛出的一个带毒的香饵，其目标很可能便是新生的地球工作室。”
不过，施密特的劝说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摩里亚蒂平静而坦然地将这笔烫手更可能烫心的生意吞进了肚里。对此，中阶法师也只能报以一声叹息。
将矿砂自木盒中分次取出，注入工作台另一边的一只巨大褐色钳锅内，摩里亚蒂接着启动了已预设在工作台中的加热魔法阵。一丝无形的热浪涌过，褐色的钳锅开始逐渐发红起来。略显粗糙的钳锅内围上，一粒粒针尖大小的微微凸起随之放出红光。仿佛自锅底传来的滚滚热能都被传导集中到了这些突点上，聚合加强。
又过了十分钟，钳锅的锅面已化作一片赤芒的海洋。隐约中，甚至可以见到有部分的针尖突起似乎自己已然经受不住那可怕的高温热能，竟缓缓融解软化下来。而直到这时，锅中的西科特矿砂也终于开始有了变化。一些黑色的汁液如同细微的汗水般自细小的矿粒表面浮现出来，接着越聚越多，慢慢混合作一层有些稀薄的黑水层，将矿砂整个盖住。
“‘点阵式炼金釜’果然不错。虽说价格不菲，但加热效果极佳。甚至不用额外魔力控制，就足以把西科特的杂质给融解出来。”摩里亚蒂看着钳锅内的黑液层层汇集，不禁轻轻点点头。
待锅内矿砂的杂质被尽数溶出，摩里亚蒂便将那黑水清理而出，留下的西科特矿砂这时已从原先的淡银色转变成了耀目的亮银色。
“接下来便不能再取巧了。”
摩里亚蒂细细察看了一阵钳锅内的精砂，然后拿起一只长柄的铅勺，从锅内舀出些许滚烫的矿砂，放入到另一边的一只特制的透明器皿内。接下来，只见摩里亚蒂伸出左手，轻轻按在了透明器皿前方约半尺的工作台面上，器皿下的魔法炉同时启动。
一道淡淡的赤色波纹在地球工作室的中央处理单元内闪过，摩里亚蒂的火元素领域（伪）无声开启。
很快，一点点肉眼可见的赤金色光点仿佛精灵一般自魔法炉中飞舞而起。接着，这些璀璨的光点完全无视透明器皿的壁障，在摩里亚蒂的精神力指引下排列为一个“大卫之星”，直接透入精砂的内部回旋翻转。远远望去，就仿佛有一轮小小的旭日在玻璃器皿内冉冉升起一般。可是，不知为何，这轮看来无比灼热的光团却又是极端得凝炼。甚至此刻用手抚摸在器皿的杯口，都不会感觉到有多少热度冒出。
短短五分钟后，西科特矿砂中熔点最低的澜镍便被成功融解了出来，而且因为温控极准，所以溶出的澜镍纯度极高。
如果眼前的一幕让任何一个其他的炼金术士见到，一定会惊呼奇迹。一个刚刚入门的一级炼金术士便这样轻巧而自然地对西科特矿砂做出了近乎完美的提炼，在任何已知的历史经验中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这便是以火元素领域（伪）来操控内循环加热的结果，一个以往只在火系高阶法师手中才可能诞生的结果。
因为有了中央处理单元内的魔法遮蔽，摩里亚蒂更无须担心会暴露出自身元素领域的秘密，在领域的释放上也可以更加得游刃有余。
又经过数小时的提炼，摩里亚蒂已经把相当数量的西科特矿砂成功处理完毕。而提取出的成品也被分别收集在五个不同的储存槽罐内。当然，为了控制一下最终产品的纯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炼取最后两道玻璃铜芯和翡翠铁时，摩里亚蒂还特意将一些杂质和其他金属粉末又倒了回去。最后，这两种价值最高的金属半成品的纯度被分别压制在了百分之八十二和百分之七十临界线上。
而按照普通一级炼金术士的实力要完成以上所有的工作，在好运气的帮助下，也至少需要三周乃至一个月。这便是低阶法师与拥有火元素领域（伪）的高阶法师间的巨大鸿沟。
因为已事先答应未婚妻一起准备晚餐，所以将加工完成的半成品清理存储后，摩里亚蒂便离开了中央处理单元。巧合的是，才来到外面便遇到海倻娜也从其实验室走出。两人相见，不由一起甜蜜一笑，相伴着离开了炼金工作室。
当日的晚饭很简单，准备起来也很快，但是海倻娜和摩里亚蒂更在意的是一同动手的过程。
入夜，怀特归来，三人一起用餐。
餐后，海倻娜自行先回了工作室，摩里亚蒂则告知怀特战甲、盾牌和重弩的安排。对此，怀特毫无异议，表示由摩里亚蒂决定即可。
因为入住了奥林匹斯花园，所以怀特提出由自己这个追随者负责整个建筑的安全和守卫工作。摩里亚蒂点头同意，同时建议怀特明天挑选几对猎犬回来，例如极其具有领地意识和警惕性的布拉达狼犬。这样可以帮助怀特省下不少警备的气力，同时在夜间警戒上也有很大的好处。
大约半小时后，摩里亚蒂与怀特道别，回去工作室。怀特则走出屋外，在清冷的冬夜里缓缓花园散步起来。同时也细细熟悉着奥林匹斯花园内的一草一木和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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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燃烧箭，定型，改良
总共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摩里亚蒂将莱卡工作室的订单全部完成。而之前双方实际约定的交货日期是在一个月后，所以在到期之前摩里亚蒂也决不会做出提前供货的“无聊举动”。紧接着，他又分两次把贝吉塔工作室的“魔法纸涂层”业务处理完毕。
至此，地球工作室近阶段的外接订单便告一段落。而搞定了这两笔总利润接近三万金币的“大单”，摩里亚蒂的还贷压力总算可以减轻了一些。当然，要将大债主施密特的贷款尽数还清，他还需要努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行。毕竟，炼金术士赚得不少，同样也花得更多。
缓解了资金流的困境，摩里亚蒂便转过头来把目光放在了那张自多罗商会得来的炼金图纸上。眼下，除了承接代加工业务以外，地球工作室唯一拿得出手的产品便只有蛮力药水这种附加值和利润率都不如何尽人意的炼金产品。而这样单一且低效的产品结构对于摩里亚蒂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所以，他把自己工作室的新利润增长点放在了“哈克燃烧箭”这均火装备上。
因为有了水晶书的完美读取，所以尽管记载着“哈克燃烧箭”的青铜版纸实际已有了不小的磨损、甚至个别地方字符模糊不清乃至缺失，但依旧还是被摩里亚蒂完整地复原了出来。
站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看着面前桌面上已被修复一新的炼金图纸，摩里亚蒂的眼眸中流淌着沉静而清亮的光。
从昨天的午夜开始，摩里亚蒂已经站立在这张图纸前超过了十八个小时。期间，他没有休息、没有饮食、甚至没有饮水，只是默默地、一点一滴地解读、分析、测算着炼金图纸上的一行一句。涂满了各种符号和方程式的草稿纸已经在一旁的台面上堆起了有十几公分高，而用来书写的鹅毛笔更是换到了第四支。而在如此长时间的紧张工作后，摩里亚蒂不仅没有丝毫疲态显出，反而越发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其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表明在解析“哈克燃烧箭”的征程上，他已经越来越接近成功的终点。
终于，当摩里亚蒂的笔端从一张错落布满了大段大段公式和数个精巧炼金图阵的草稿纸上轻轻提起，“哈克燃烧箭”的所有秘密最终在炼金术士的眼前一一显露出来。
放下已几乎写秃了的羽毛笔杆，摩里亚蒂揉了揉早已经发麻发木的手腕，满意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一长串犹如涓涓细流的符号公式如同小溪一般在他的心中淌过，最终安静地沉淀下去，无踪无影。
睁开泛着血丝的眼睛，摩里亚蒂将炼金图纸收回到水晶书中，接着将那一摞厚厚的草稿纸集中起来，并连着总共四支已无法再书写的鹅毛笔一起收好，存放进了一只隐密的书柜中。
关闭中央单元内的灯火，摩里亚蒂环视了一圈四周，缓步走出了工作室。门外，是海倻娜默默等待的身影。见未婚夫出来，海倻娜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轻柔地挽住了摩里亚蒂臂弯，送上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引领着他慢慢走向餐厅的方向。那里，一道道暖心又暖胃的餐点已不知被热过了多少遍，只是等待着男主人的品尝。
用过了迟到的饭点，摩里亚蒂在海倻娜的陪伴下返回卧室休息。躺在铺陈着温软、雪白被单的大床上，侧头看着臂弯内已发出轻微鼾声的海倻娜，摩里亚蒂歉然地一笑，然后小心地为未婚妻整了整额头上垂下的碎发，接着也沉沉睡去。
既然破解了“哈克燃烧箭”的图纸，摩里亚蒂便立即着手魔法箭的实验性制作。
类似于此前第一次学习配置蛮力药水的经历，首次踏入炼金装备制造的摩里亚蒂又同样开始了艰辛而烧钱的摸索过程。而与炼金药水不同，想要在炼金装备领域有所建树的炼金术士不仅需要有强大的炼金法阵设计水平和高超的火控能力，同时更要具备精准到苛刻的魔法阵镶刻实力。因为任何一件魔法道具，其本质都是魔法阵的载体与集合。所以，在成功组建起一座优秀的魔法阵后，如何再将其刻录到所对应的装备上去，不差一丝一毫，便是考验每一位炼金术士的最大试金石。
所幸，在旧世界时摩里亚蒂便是一个拥有“人－肉车床”称号的另类均方工程师。甚至有几次，连尖端数控机床都难以完成的绝密部件，最后都是依靠着摩里亚蒂的纯手工和一柄尖锐无比的钛合金刀刃，对照着图纸一丝一缕地刻磨出来的。也难怪之前摩萨德会想尽办法都要把摩里亚蒂拐骗回国，即便不计算其科学能力，仅仅这一手“雕刻技艺”就已经价值非凡了。
当然，炼金法阵镶刻与手工制作精密零件毕竟不是同一件事。而且，考虑到魔法阵在某些细节上有着更精深和独特的要求，所以摩里亚蒂在最初阶段的反复实验和反复失败也就在所难免。而在经过上百个小时的不断尝试和消耗了超过两千金币的原材料后，摩里亚蒂终于找到了一丝期盼已久的感觉。这感觉就仿佛是雕刻家于雕塑、画家于画作、枪手于枪火，不可言喻，只能由当事人默默体会、细细品味。
数周后，在一个寂静的午夜，第一支哈克燃烧箭成功诞生在摩里亚蒂的手中。
那是一支看起来与普通箭支并无太多不同的弩箭，除了拥有一个略长的流线形三棱锥箭簇外，便再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如果将燃烧箭放置于放大镜下，便能清晰地看出在泛着青芒的三棱锥的某个面上，刻蚀着一个大约还不及大拇指指面大的椭圆形法阵。而仔细分辨，这个魔法阵其实并不十分复杂。只是那些勾勒法阵的线条却是过分的细巧，甚至比头发丝还要纤细上一半。就如同是小妖精舞蹈的足迹，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和节奏，以寸毫大的锥面为舞台，演绎出让人心悦诚服的舞姿。而更令人叹服和惊异的是，在这样细腻的魔法阵内，竟然还有一道宛如流水一般的赤色溶液以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在法阵下凹的线条内缓缓流动。只是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力量，这股液体被牢牢封闭在法阵之内，不得溢出。
箭簇塑型、打磨开封、表面镀魔处理、镶刻法阵、溶液调配注入、魔封……
细细把玩着自己的第一支成品，摩里亚蒂一边以最挑剔的眼光不断审视着，一边将制作魔法箭的各道工序徐徐整理、浓缩、归类。
毫无疑问，制造一支哈克燃烧箭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成本要远远高于普通的箭类武器。即便以摩里亚蒂已愈来愈熟练的炼金技艺，如果一个人全包所有工序，则一天之恐怕也只能制作几支燃烧箭而已。而若是想将哈克燃烧箭打造成地球工作室的新一支柱产品，那么摩里亚蒂就必须努力提高生产效率、扩大规模，并降低综合成本。
在思考了许久后，摩里亚蒂最终决定将哈克燃烧箭的制造流水线化。包括“箭簇塑型、打磨开封、表面魔镀处理”在内几道工序，他将直接雇用法师学徒甚至技艺精湛的普通工匠来完成。这样，不仅节约了摩里亚蒂的宝贵时间，同时也是压低了成本。至于“镶刻法阵、溶液调配注入、魔封”，因为工艺要求极高，同时也是哈克燃烧箭的技术核心，所以必须由摩里亚蒂亲手完成。
而在如此改进工序后，摩里亚蒂估算一支哈克燃烧箭的最终制作成本将被控制在四十金币左右。假设火力全开的话，一天之内摩里亚蒂可为四十至五十支哈克燃烧箭粗坯完成法阵雕刻，然后集中注入魔法溶液，并统一魔封。
大略思考定未来的生产计划，摩里亚蒂又陆续制作了数十支各有细微不同的哈克燃烧箭原型模板，以进一步完善工艺、查找隐藏的不足。不过因为场地限制的原因，他还无法为魔法装备做现实的火力和杀伤测试。但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按照魔法世界的通行惯例，缜密的纸面计算就足以说明一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法和炼金就是最严谨、最精准的科学。当然，等待时机成熟，摩里亚蒂还是会带着自己的作品前往靶场作实际试射。但在此之前，地球工作室的一切开发工作依旧会处于严格的保密状态中。
又经过一周左右的试验和改良，燃烧箭终于定型。
这种被摩里亚蒂定名为“破甲燃烧箭”的魔法箭支继承了“哈克燃烧箭”的大部分技术特点和特性。只是在充填箭簇魔法阵的燃烧溶液上，摩里亚蒂通过多次实验，最终替换了原先炼金图纸上介绍的“红硫溶液”，而是以他自己配置的、掺入了微妙比例镁翠石粉末的“镁炎脂”来代替，以使得破甲燃烧箭的爆燃性和延烧性有了大幅的提升。
但是，即便是有了这样超过前人的改进，摩里亚蒂依然没有感到满足。在暂时封存了数支破甲燃烧箭的成品后他又回到了工作台前，开始了更有挑战性的研究和探索。
这一次，摩里亚蒂的目标已不仅是性能上的改良，而是道具品质上的完全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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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书友2013年快乐！
第一百零九章 架桥，破甲爆裂箭，测试
学习并不是为了跟从或者山寨，其最终目的是为了超越。
仅仅是掌握了哈克燃烧箭的制造技术，甚至改良其充填燃烧剂配方而使之成为性能更强大的破甲燃烧箭，这些还都不能让摩里亚蒂感到满足和欢喜。下一步，他将开始尝试从魔法阵层面，来对燃烧箭作一次彻底的结构性改变。
不得不说，摩里亚蒂的心很大，大到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要知道，就算是施密特或者莱卡这样的老牌炼金术士，在面对定型的炼金法阵也不会轻言调整。因为炼金术的本质就是数学，任何一个魔法阵的背后都是依靠着大量公式、符号、数字和精确到小数点后数十位的繁复计算来支撑的。炼金法阵中看似简单甚至枯燥、丑陋的某个线条或者一个细微的曲线，其实都是经过炼金术士多少次反复思考和缜密测算后的艰险果实。在任一一个成型的魔法阵内作改动，就相当于推翻了之前的绝大部分工作成果，几乎等于从头来过。而在改变过程中，只要有一丁点的谬误产生，轻则使魔法阵完全失效，重则直接导致阵毁人亡。而也只有施密特这样一只脚已踏入了中阶层次的成熟炼金术士才有能力和胆量自行设计或者调整已存的炼金法阵，更多的低阶炼金术士则只有老老实实地跟随着既定的炼金图纸操作而已。
摩里亚蒂自然也十分明白自己意图修改魔法阵所将面临的困难和曲折，但是他依旧愿意作出这样的挑战，哪怕会因此失败千百次。而且，在摩里亚蒂的计划中，并非是要以无中生有手法将哈克燃烧箭的理论基础修改得面目全非，他也自知其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实力和经验。所以，摩里亚蒂要做的便是希望充分利用三棱箭簇的另外两个尚空白的面，同样镶刻上魔法阵，并将三个魔法阵联成一体，成为一个全新的联合炼金法阵。而一旦成功的话，根据摩里亚蒂的估计，燃烧箭的威力将不仅仅提高三倍这样简单，很可能突破其原先单一燃烧的魔法特性，而产生剧烈爆炸的全新效果。
而要把三个结构独立的燃烧魔法阵联结起来、不留任何缝隙或者纰漏，摩里亚蒂手中还握有一件其他炼金术士所没有的“利器”，那便是“炼金方程式－桥（一）”，也就是那座自《奥术师手札》中偶然获得的、传承自古老精灵帝国的“小桥”。有了它，摩里亚蒂就有了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和底气。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摩里亚蒂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于工作台前渡过的。在中央处理单元内永远一成不变的浅黄色魔力灯光下，他就像一个精力最充沛的顽童，不停歇地在由符号、数字与公式组成的海洋中尽情遨游、探潜。尽管这海总是波涛不定、起伏不休，有的时候甚至是巨浪滔天、涡流滚滚，但摩里亚蒂始终凭借着自身的坚持、毅力和永不放弃，向着海的最核心勇猛前进。
作为摩里亚蒂的未婚妻，海倻娜当然察觉到了未婚夫身上的某种变化。例如交谈时的不经意走神、吃饭时的默默思考、甚至经常性的熬夜通宵，但是海倻娜并没有去询问原因或者妄加干涉，只是更体贴、更细心地照看着摩里亚蒂的生活起居，偶尔之下也会提醒爱人应该早些休息或者多用一些饭食。而唯有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海倻娜的脸上才会悄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担心以及一股发自内心的骄傲。而当她再次面对未婚夫时，便又会收拾起自己的小小心情，回复到一个最完美的南方女子，一个法师的未婚妻。
终于，在写满了近十磅重的草稿纸以及磨平了几打鹅毛笔杆后，一套三位一体、完美链接的新聚合燃烧炼金方程式和对应的三面体魔法阵诞生在了摩里亚蒂的指尖。
与之前破甲燃烧箭的炼金法阵相比，这个被摩里亚蒂命名为“破甲爆裂箭”的新魔法道具无疑要复杂、繁琐地多。因为需要顾及到三面魔法阵的统一联动，摩里亚蒂经过无数次的艰苦计算才终于把“小桥”成功架接了进去，进而实现了“三阵一体”。所以，相较于燃烧魔法阵的本体，破甲爆裂箭的真正技术内核便是在三个炼金法阵的结合部上。即便是外行人，仅仅从爆裂箭那三棱箭簇边缘部位繁复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结合法阵刻蚀上，便可一窥端倪。当然，因为工艺要求的大幅提高，制作破甲爆裂箭的难度、门槛以及成本也急剧增加。如果说对于破甲燃烧箭摩里亚蒂拥有近乎八成的成品率的话，那么对于破甲爆裂箭便只有了勉强的三成。
但不管怎么说，能独立拿下“破甲爆裂箭”这座天王山，对于摩里亚蒂的成长和成熟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和影响。就仿佛是初生的马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第一次站了起来，接下来广阔的道路将在其飞扬的马蹄下不断扩展、延伸，以至无穷尽。
成功完成了两种新魔法装备的研发，紧接着要做的便是实弹测试了。于是，摩里亚蒂向里尔提出了征询。
“什么？你说你设计并制作出了两种不同的魔法火焰箭？”城防军中队的长官营帐里，里尔以近乎咆哮般的嗓音向着站在自己近前的摩里亚蒂嚷道。但话才出口，里尔便立即收了嘴，同时跑出营帐外一阵发令，将周围的中队士兵驱赶到远处后，才重新回到法师的面前。
“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其中，前者主体是参照着既定的‘哈克燃烧箭’的炼金图纸制造的，我只是作了些许的改良。而至于爆裂箭，则应该可以算作一种全新的魔法箭。”看着涨红了脸、紧紧盯着自己的里尔，摩里亚蒂不禁有趣地一笑，接着徐徐解说道。
“哈克燃烧箭？这个我好像听你之前提到过，是多罗商会的那个小姑娘送你的谢礼。不过，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闲着无聊来和我开玩笑？要知道，以一阶炼金术士的平均水准就算仅仅是按图索骥地仿制也很难成功，更不要说创新设计出一种威能更强的魔法道具了。尽管我知道摩里亚蒂你的实力要超过普通的法师，但也太不可能离谱到这样的地步吧？”里尔还是感觉不可置信，压低了话音严厉反问道。
“实际上，我今天来是希望向你申请靶场的。”面对里尔深深的怀疑，摩里亚蒂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靶场？实弹？难道说你不仅完成了纸面设计，同时更已经制作出了成品？”看着摩里亚蒂平静的面容，里尔也迅速冷静下来。尽管他的内心还有一股声音在不断叫喊着“不可能”，但理智却告诉里尔，摩里亚蒂并不是一个会随意开这种玩笑的人。
“是的，有一些实物了。”
“那么，你需要哪天使用靶场？标靶的规格怎么设定？还有谁一同参与？”话说到这里，里尔已不打算无意义地质疑或者追问下去了。既然他的法师顾问提出了需求，里尔就会想办法全力搞定。哪怕事后证明这只是一场不羁的闹剧。
“下周一上午吧，那应该是一个雨雪天，测试环境不错。标靶规格，我希望城防军制式皮甲、铁甲、钢铠人偶各三套。当然，我会支付所有相关的费用。”摩里亚蒂想了想，决定道：“至于参与者，仅限定你、我、怀特和海倻娜。可以吗？”
“下周一…雨雪天…制式铁甲、钢铠…不得不说，摩里亚蒂你还真是信心满满。”听到对方的话，里尔不由苦笑了起来，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实弹测试结果不错，城防军会考虑采购吧？”最后，摩里亚蒂忽然又问了一句。
“采购…应该会吧…”望着摩里亚蒂走出营帐的身影，里尔脸上的苦笑再次加深了几分。
周一，雪雨如约而至，加之狂风乱作，实在是一个不适合出行的日子。
蓝晶城外的城防军靶场，里尔带领着摩里亚蒂、怀特、海倻娜三人来到测试地点。而在靶道的另一端，一只身着制式皮甲的人偶已“整装待发”。远处，邦达以及他的小队正在待命，准备随时为摩里亚蒂跟换标靶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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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第一百一十章 靶场，实弹，将军的兴趣
“怎么样，标靶布置符合你的要求吗？”望了眼天空中不断被寒风吹得左右飘摆的纷扬雪花，里尔问道。
“非常好，谢谢。”摩里亚蒂牵着未婚妻的手，点点头。
“那么，就开始吧。”里尔长长呼出一口白气，稍稍退开一边。
“你也往后站一些。”摩里亚蒂拍了拍海倻娜戴着厚实毛皮手套的手背，轻声道，然后踏前一步，看向怀特：“先试燃烧箭。”
“好的。”
怀特略一点头，将背后的一支白色皮囊解下，从中取出一柄半折叠起的黑色重弩。接着，在其他三人注视的目光中，怀特缓缓把收起的弩翼展开、固定，调整过用沉重铁木构造的坚硬弩身，又将钨钢丝绞成的弓弦装上、徐徐拉紧。直到不紧不慢地将整支弩弓装配好，已是过去了五分多钟。但目睹整个过程的摩里亚蒂等三人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枯燥，反而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畅快感觉。仿佛在怀特的手中，原本一无生气的重弩竟隐隐透出一股跃动的气息。
“真不愧是神弩手出身。”一边，里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怀特的每一个动作，心中暗暗称道。
最后，当怀特手持调试完毕的重弩平稳端起、遥遥指向百米外的靶偶时，一股动人心魄的肃杀之气立刻勃然升起，而这便是狮咆型远程重装军弩的无声杀意。
满意地点了点头，摩里亚蒂走到怀特身旁，将一支破甲燃烧箭装填进弩机中，然后又退开，接着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摩里亚蒂的指示，怀特转过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地看了百米以外的皮甲人偶一眼，忽然食指轻叩。只听“嚓”的一声噪响，钨钢丝的弩弦瞬时狠狠刮过铁木弩身，激起一串红艳的火星。而受到弩弦的强力激发，破甲燃烧箭立时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飞射而出，带着一抹淡淡的残影，霎那间便穿越百米距离，精准命中人偶的前胸，而那漫天吹舞的风雪竟似乎对弩箭的飞行弹道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几乎就在箭簇刺透人偶身躯的同时，一条耀目的赤色火焰带一下自皮甲前后贯穿的两个破口齐齐猛烈喷射出来，就好像一只两头点燃的烟花。接着，翻腾的火焰迅速汇合起来，进而化作一团炽热火云将皮甲人偶团团包裹住。仅仅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人靶便在火云的肆虐下融作一团软泥，无力地倒落在雪地，再分辨不出原来的形状。
“嘶！”
隐藏在不远处掩体内的邦达小队众人看到被破甲燃烧箭轻易消灭的皮甲人偶，不禁集体倒吸一口气。而当他们再次转头望向摩里亚蒂时，目光中除了原有的亲近外，还多了一份浓浓的敬畏。
“换铁甲人偶！”
这时，里尔中队长的吼声突然从靶道的另一端传来，邦达立即条件反射似地窜起身来，带领着小队士兵，将一具身着制式铁甲的新人偶搬出，安放在一处新的靶位上，又急急赶回掩体后躲藏好。
“试一下铁甲！”站在摩里亚蒂的身旁，里尔一脸严肃，眼中透着钢铁似的光。
“当然。”摩里亚蒂笑了笑，又为狮咆弩装入一支破甲燃烧箭。
接着，怀特再次举弩发射，燃烧箭也又一次精准命中目标的胸甲正中央。
只是，不如之前那般完全穿透人偶，由于铁甲的防御力要大大高于皮甲，破甲燃烧箭的三棱弩锥在刺入人偶身体不过半指的深度后便无力再前行了。但是，仅仅这半指的破口便已足以为后续的火焰攻击打开进攻的通道。仿佛一条最恶毒的火蛇，在箭簇魔法阵的激活下，火硫脂混合着冰冷的空气，在短短一秒钟内便透过铁甲的缺口钻入靶偶的胸腹内，然后迅速燃起足以熔金冶铁的火焰，将人偶虚拟的内脏全部融解。
“换钢铠！”毫无疑问铁甲人偶已经被一击干倒，里尔深深吸了口气，又一次大吼道。
“是！”邦达同样大喊着应道，但更像是在舒解胸中的翻腾震动。
而钢铠人偶的登场也终于阻止住了破甲燃烧箭连胜的步伐。
因为钢铠本身的强大抗打击和穿刺能力，破甲燃烧箭并无法一举击穿厚达一英寸的正面甲胄，而是被直接弹开。如此一来，燃烧箭的火焰攻击便也被一齐抵挡在了甲体外，无法对铠内的人偶造成有效伤害。况且，在实战中能自如穿着超过一百五十磅重的钢铠后还可以自由蹦跑跳跃作战的人，怎么也有中阶战士以上的实力。在这样等级的战士职业者面前，隔山打牛似的火焰熏燎根本就无关痛痒。
而对于这样的结果，里尔也不知是该感到满意还是失望。
“还好，这一次你的破甲燃烧箭没能把我的靶偶怎么样，否则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对我使用了幻术了。”里尔看着屹立不倒的钢铠人偶以及其脚下几米外雪地上滚滚燃着的红焰，默立了片刻，回头对摩里亚蒂道。
“有些出乎意料？”摩里亚蒂反问。
“的确。”里尔略带歉然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上总有奇迹发生。来吧，让我们继续。换上破甲爆裂箭，目标还是钢铠人偶。”
“呵，好的。”摩里亚蒂淡然一笑。
与燃烧箭不同，破甲爆裂箭的箭簇反而要来得更小、更短一些，却透着一圈隐约的橙色亮芒，就仿佛一只锥状的小巧橘糕一般。
而就是这样一支看似小巧可爱的弩箭，在命中靶道尽头的钢铠人偶时，却瞬间爆发出高达十米的恐怖火浪。咆哮的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高温，眨眼间便将人偶周遭十米半径内的一切无情吞噬下去。即便是站在百米开外，里尔也能清晰感觉到爆炸扬起的热潮一次又一次拍过自己紧绷的脸颊。毫无疑问，那是地狱火焰的味道。
半分钟后，四窜的火炎终于被凌冽的寒风给压制下去，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已经不成人型的靶偶和几近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制式钢铠。
一击秒杀钢铠人偶，破甲爆裂箭已然具备了“中阶杀手”的可怕威力。
望着功成身毁的标靶，里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和快速。
“摩里亚蒂，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等着我回来！”仿佛是恶狠狠地咬着牙一般，里尔对着摩里亚蒂半命令似地沉声道。
说完，中队长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靶场，向着蓝晶城的方向疾速而去。而且在离开前，里尔更是大吼着命令邦达小队对整座靶场实行戒严。
“里尔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这时，一直站在后面悄然无声的海倻娜缓步走到摩里亚蒂的身旁，挽住未婚夫的臂弯，轻声问道，双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自豪的光彩。
“应该是去找他的老大了。”摩里亚蒂耸耸肩，随意道。
“里尔的老大？那不是克鲁伊夫将军吗？”垂下持弩的左臂，怀特转过身道。
“自然是克鲁伊夫将军了。毕竟里尔可没有均火采购的拍板权。”摩里亚蒂自信地笑道。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队骑兵踏着厚重的积雪，冲进了空旷寂寥的城防军靶场。其中为首的便是克鲁伊夫，里尔的坐骑则是紧随其后。
“很高兴见到您，将军阁下。”身为晚辈和半个下属，摩里亚蒂带着海倻娜和怀特立即迎上前去。
“听里尔说你弄出了一些新东西，而且威力很不错，是这样吗？”作为摩里亚蒂与海倻娜订婚的主持人，克鲁伊夫根本无须任何客套，跳下战马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我的工作室最新开发的两种魔法弩箭。”摩里亚蒂说着，将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各一支递给了老头。
“魔法弩箭？”老头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又交还给摩里亚蒂：“再试一次，我要亲眼看一下。”
“是的，阁下。”摩里亚蒂一敬礼道。
一如之前的试验结果，新一批的皮甲、铁甲以及钢铠人偶同样毫无悬念地被破甲燃烧箭和爆裂箭所消灭。
而在目睹了实弹效果后，克鲁伊夫也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问道：“这两种装备，你打算怎么卖？”
“破甲燃烧箭的定价是八十金币一支；至于破甲爆裂箭，则是二百五十金币一支。”摩里亚蒂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报出了早已计算妥当的价格。
初听下来，也许有人会认为摩里亚蒂要价太狠，但实际上这样的报价已经是相当得厚道了。毕竟，就均火类产品来说，百分之百的利润率只是一个均值。况且，破甲爆裂箭还是可以威胁到中阶战士职业者的大杀器，又是地球工作室的独门产品，所以八十和二百五十金币的售价真的不算高。
“恩，我知道了。拿六支样品我带走，三天后会再找你谈。”老头是识货的人，又常年处置各类军需品的采购事宜，所以立即便看出摩里亚蒂没有狮子大开口，便满意地点点道。
“当然，将军阁下。地球工作室随时听候您的召唤。”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又对着老头一躬。
“呵呵，这回蓝晶城恐怕有的热闹了。”又深深看了摩里亚蒂一眼，克鲁伊夫也是含义不清的一笑，翻身上马，带着卫队离开了靶场。
而唯一留下的里尔则是一脸的震惊和叹服，再说不出什么，只是向着自己的法师顾问翘起了拇指，且久久没有放下。
第一百十一章 大单，又一种代工，怅然
三天后，按照希拉姆副官的事先通知，摩里亚蒂于上午十时准点拜访了克鲁伊夫位于城防军总部的豪华办公室。而一同到场的，还有中阶法师施密特。而对于施密特的出现，克鲁伊夫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哈哈，请坐吧，老伙计。还有你，坐这里，摩里亚蒂。”一如指挥自己的军队一般，老头大笑着招呼两人在一张巨大的黑色环形沙发上坐下。
紧接着，副官为三人分别送上一杯冰镇白水，便自动退出了房间。
“摩里亚蒂，这次地球工作室最新出品的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十分得不错，我对它们很有兴趣。”克鲁伊夫端起接近冰点的水杯，一口饮尽，然后随意抹了抹稀疏胡须上的水渍，直白道。
“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是我和地球工作室莫大的荣幸。说实话，我也没有料到这两件新魔法装备的实弹效果会如此出色。看来，这一次是捡了多罗商会一个大便宜。”摩里亚蒂看了老头一眼，随即谦逊道。
“多罗商会？那些嗜财的平庸商人懂得什么魔法炼金，炼金图纸在他们手中只会是一种无耻的浪费。况且，破甲爆裂箭明显是你的突破性研究成果，与燃烧箭已有了本质不同，更与什么商会扯不上丝毫关系。”中阶法师对于摩里亚蒂的谦虚自谨并不认同，当即似反驳般地接口道。
“哈，施密特，你还是这么个护短的性子。放心吧，破甲系列的功劳和采购都只会放到地球工作室，不会牵扯到无关的旁人。”似乎熟透了中阶法师的个性，克鲁伊夫当即一笑，揶揄道。
“哼，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而且城防军真正感兴趣的应该还是破甲爆裂箭吧？我已看过摩里亚蒂录下的魔法录影，毫无疑问，就算是中阶战士被爆裂箭击中，即便不死，最少也要脱层皮。而在战士职业者中，又有多少人能达到五级以上、成为拥有自己光环的中阶职业者呢？这一点，我们大家都一清二楚。”稍稍昂起头，施密特分毫不让地与将军对视着辩论道，而且他所说得都是无从反驳的事实。
“的确，老伙计你说得很对。所以在拿到了破甲系列的样品后，我直接带着它们去面见了城主大人。”说到这，克鲁伊夫收起了嬉笑的神色。
“‘寒泉女士’有什么指示？”听到“城主”二字，中阶法师也立即不自主地挺起了腰背、正襟危坐问道。
“城主大人也非常欣赏破甲爆裂箭的设计思路和实战效果。而当听说破甲系列的研发者是才在蓝晶城晋升为一级法师和一级炼金术士的摩里亚蒂，更是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欢喜。城主当即决定，将向地球工作室定制破甲燃烧箭一千支、破甲爆裂箭两百支。而价格，就按照摩里亚蒂你当日的报价就可以了。”说着，老头从一旁的书桌内取出一张盖有城防军大印和老头亲笔签字的订单表，递给了摩里亚蒂。
“一千支和两百支，这样的话，订单总价就达到了十三万金币。恩，这可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单笔大额均购了。”看着克鲁伊夫递出订单纸卷，施密特轻轻呼了口气，感叹道。
“不过有一点需要特别提醒，鉴于破甲系列的特殊性质，所以这两种魔法弩箭在得到城主府和城防军的同意前，禁止向蓝晶城以外的组织或者个人进行销售。如有违反，你和你的工作室都将受到惩罚。”突然，克鲁伊夫口吻严厉地补充道。
“我明白。”看了眼手中的纸卷，摩里亚蒂点点头。
无论在哪个世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禁运和禁售都是当权者极为在意和关注的事。所以对于这样的限制性命令，摩里亚蒂也能够理解。
不过，在仔细看完订单各项内容、条款后，摩里亚蒂却将之重新放回了老头面前。
“将军阁下，我十分感谢城主大人和您的信任及欣赏。但在此我不得不诚实地说明，依照目前地球工作室的生产能力和规模，实在不可能按照订单中的时限要求来完成如此多的数量。毕竟，您知道，我只是一个刚刚上路的小炼金术士而已。”略斟酌了一下字句，摩里亚蒂道。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或者将这次的订货先作一下分单？”老头对于地球工作室的实际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当然知道摩里亚蒂并不是在故意推托。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地球工作室可以拿出破甲系列的炼金图纸和炼金公式，然后交给任何蓝晶城官方授权认可的炼金工作室，由他们一起参与制造。而这些工作室每生产一支破甲燃烧箭或破甲爆裂箭，地球工作室都有权从其售价中收取百分之十五的金额作为专利费用。同时，得到授权的一方也再无权将破甲系列作转授权生产。您看，这样的方案可以吗？”
“摩里亚蒂，你疯了吗？”还不待克鲁伊夫回答，一旁的施密特突然高喝一声，直接将侄子的话打断：“炼金图纸和公式是炼金术士最大的秘密和财富，怎么容得随意公开出售！？”作为一个老派的炼金术士，中阶法师对于摩里亚蒂的提议持坚决的反对态度。
“的确，这好像与魔法世界的传统并不一致。或者，你真该再考虑一下，摩里亚蒂。”而这一次，克鲁伊夫竟也站在了施密特的一边，而不是趁机煽风点火，让摩里亚蒂开发自己的技术。
“叔叔，如果由地球工作室独自接下这笔城防军订单，您认为需要多久才能做完？”分别看了眼两人，摩里亚蒂心平气和地向施密特设问道。
“一年半，或者两年。”施密特直接将侄子的实力定位在一个正常的二级炼金术士的水准上，给出了答案。
“那么，如果是叔叔您的话，是否愿意放弃两年学习、研究魔法的时光，而专注在魔法道具的制造上吗？”摩里亚蒂没有在意中阶法师的一点点小作弊，继续问道。
而这个问题，却让施密特一阵沉默。
“不会。”最终，骄傲的中阶法师阁下坦白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我也不会。我想任何真正的法师都不会将宝贵的光阴浪费在仅仅赚取金钱上。”摩里亚蒂胜利似地浅浅一笑，继续道：“而破甲系列又关系到蓝晶城和城防军的实际需求，不可能长久拖延下去。”
“但是…炼金图纸和公式是你的心血结晶…”施密特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句去说服自己的侄子，因为摩里亚蒂的理由实在站在了法师与现实的至高点。
“呵呵，那就当作是我对于蓝晶城的一点小小贡献与回报吧。”说到这，摩里亚蒂赖皮似地一笑，最终将中阶法师说服。
“既然你已经决定，老伙计又没有异议，我下午就会把新方案向城主大人作出报告。”克鲁伊夫直视着摩里亚蒂的双眼，站起身，一字一句道：“摩里亚蒂，我相信，未来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了不起的法师。”
很快，对于蓝晶城官方极为有利的新方案便得到了城主的首肯，寒泉女士更亲口对摩里亚蒂提出了嘉奖，指示克鲁伊夫授予摩里亚蒂城防军副中队长的荣誉军衔。而包括施密特工作室、贝吉塔工作室、莱卡工作室在内的三家老牌炼金工作室也得到了蓝晶城官方的首批授权。在拿到摩里亚蒂亲手送上的炼金图纸和公式档案后，这三家工作室也便一同加入到了破甲系列魔法弩箭的制造行列中。
当然，摩里亚蒂最后交出的图纸和公式，都已是经过了一系列繁琐修改和多次元加密的。就好比把一个简单的词句扩写为一本上万字的短文，通过这种近乎无赖又毫无破绽的方法，摩里亚蒂将“小桥”的痕迹从破甲爆裂箭的身上给彻底抹去。而即便是高阶炼金术士，恐怕也很难从一堆密密麻麻的字符公式中逆向推算出“炼金方程式－桥”的真面目来。
至于摩里亚蒂自己的地球工作室，则仅保留了燃烧箭一百支和爆裂箭三十支小量订单。对于他来说，将破甲系列的实际利润率从百分之百降低为百分之三十，却能节省下大笔的时间，又获得了不凡的声望和城主府的好感，这样的生意实在是不错。只是被意外授予的城防军副中队长的虚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吃不准城主寒泉女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打算和意图。
“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反过来给你做代工了，摩里亚蒂。”法师塔内，看着桌上的破甲系列的炼金图纸，施密特有些不甘、有些欣慰、又有些怅然地自语着。
而在他的身后，三位炼金助力则是瞠目结舌，愣愣地等待着老板的指令，不知该作何想。
第一百十二章 又一个领域，来信，归国
才成立不足半年的地球工作室如放卫星般地推出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系列魔法弩箭，不仅得到了城主大人的青睐和城防军克鲁伊夫将军的大票订购，更是让施密特、贝吉塔、莱卡三家富有盛誉的炼金工作室为其作“代工”并交纳不菲的专利费，这样的爆炸性新闻一经传出，立刻再次震惊了整个蓝晶城魔法圈，甚至连一些外部组织和势力也开始关注起摩里亚蒂和他的小小工作室来。
似乎是觉得无端受了摩里亚蒂的好处，三位心高气傲的老牌炼金术士都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挂不住面子。所以，除了在第一时间全款把各自的专利费预先支付给地球工作室以外，还不约而同地各自私下拿出一份价值相当的炼金图纸，交换给了摩里亚蒂。而对于几位炼金术前辈的这般做派，摩里亚蒂也惟有苦笑加偷笑地虚心接受下来。只是其后的一段时间，施密特阁下都没有好脸色给摩里亚蒂，让他有些小小的烦恼。
而获得了大笔的资金流入，除了一部分偿还贷款和购买炼金工具的赊账外，其他的钱款则直接向霍根海姆申请购买了新的法术学习卷轴。
此前，摩里亚蒂已然掌握了“魔法之箭”、“风之息”、“泥泞脚步”、“石化皮肤”、“火系魔法防御”、“嗜血术”、“水疗术”共七个法术。这一回，他竟一次性向学院购买下“土系魔法防御”、“气系魔法防御”、“水系魔法防御”、“透视之眼”、“魔力护盾”五个全新的一级法术学习卷轴。除此之外，更利用自身炼金术士的特殊权限抢先拿下“魔幻伪装”和“霹雳闪电”这两个二级法术的学习卷轴。而按照学院的规定，一般法师只有首先通过三级职业等级的认证后才有资格申请二级法术的学习。
可以说，霍根海姆所拥有的所有一级法术已全部被摩里亚蒂收入了囊中。至于其他的二级甚至三级法术学习卷轴，则不是能够轻易申请购得的了。
因为这一批共七种的一、二级法术学习卷轴都是以全价购买，所以轻易便将摩里亚蒂的绝大部分利润盈余都消耗了干净。其中，两个二级卷轴的售价更是远高于一级法术。特别是单体杀伤威力强大的气系法术“霹雳闪电”直接标价一万五千金币，让一向不甚在意学费支出的摩里亚蒂也冒汗不已。
当然，高昂的付出也赢得了巨大的回报。当摩里亚蒂将所有这些一、二级法术卷轴全部录入水晶书后，不仅使得其个人的法术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大幅提高，更是意外开启了第二个元素领域：气元素领域（伪）。
尽管此前摩里亚蒂已隐隐查觉，自身的奥术核以及火元素领域（伪）与水晶书收录的法术间有隐秘的联系存在。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只是相隔如此短的时间便获得了第二个元素领域。而这在其他法师，甚至强大如高阶法师的幻想中，都是不可能出现的。现在，摩里亚蒂已可以彻底肯定水晶书便是帮助自己诞生出奥术核与元素领域（伪）的根本所在。
而在意外拥有了两个元素领域（伪）后，摩里亚蒂并没有如一辆装配了双发动机的超级跑车那般咆哮着向世人展示出自己的极速与不凡，反而是逐渐平淡无声、甚至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在随后的近两年时间里，除了申请二级法师等级的考核并通过外，摩里亚蒂便再没有传出如之前惯常性爆出的重量新闻了。而对于摩里亚蒂忽然转变的“脚踏实地”的低调作风，无论是施密特还是霍根海姆，似乎都颇为满意，当然各方满意的原因肯定是各有侧重不同的。同时在半年前，海倻娜也通过了正式法师的晋阶考核，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法师职业者。自然，她的晋级考试难度与当日摩里亚蒂的肯定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利用水疗术，连续四次施法救愈了一个意外受伤的城防军士兵，海倻娜的测试任务便宣告顺利成功了。
在成为一级法师后，摩里亚蒂就将地球工作室的日常行政管理权限交给了未婚妻。而他自己则专注于炼金法阵和魔法装备，例如魔法短剑或者魔法铠甲等，的研制开发。同时摩里亚蒂指挥统领着五个陆续加入进工作室成为初级助理的法师学徒和由各处高薪挖来的十余个技艺精湛的普通铁匠，一起制作包括破甲系列、蛮力药剂、治疗药剂、解毒剂、耐力补充药剂在内的各类炼金产品。而直到最近，地球工作室最新小批量试制出的一星级“穿刺”军用匕首已经率先装备了里尔中队。只是这一次新型魔法武器的推出并未再如破甲系列那般声势惊人、弄得满城风雨，只是静悄悄地在几个相关人士间告知、流转而已。
而正当施密特阁下对于侄子摩里亚蒂的成长和成熟越发暗自满意，甚至开始悄悄考虑是不是要催促他与海倻娜在年内正式完婚的时候，突然，一封久未到来的埃拉西亚的信件将所有的一切平静打破。
“这么说，你那个男爵父亲是来信召你回去？”法师塔中，中阶法师明显情绪不爽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摩里亚蒂，沉声问道。
“是的，父亲的确是让我于近期返回恩斯博格一次。”摩里亚蒂轻轻点点头。
“原因呢？难道你的父亲忽然脑瓜开窍，打算叫你回家继续享受天伦之乐？”施密特的话语越发刻薄起来，可见他对从未蒙面的前妹夫是如何得不满，特别是这封不合时宜的来信可能彻底打乱侄子摩里亚蒂光明一片的魔法未来。
“爸爸！”作为摩里亚蒂的未婚妻，海倻娜自然不能坐视自己的父亲过于去冒犯未婚夫的父亲的尊严，哪怕在她的心底同样万万不愿摩里亚蒂返回埃拉西亚，不过还是低呼一声止住了中阶法师的话头，然后起身为两个最亲的男人分别续上一杯浓茶。
“其实，父亲已经在信中提及，他的新夫人汉娜女士于三月前诞下了一个健康聪明的男婴。所以，我也认为是时候返回‘长春藤’作一些必要的了断了。”
“这么说，为了那点领地和家族利益，你的父亲是打算彻底剥夺去你家族第一继承人的权利和地位了？”这个信息之前无论是施密特还是海倻娜都未曾了解，所以在略略一楞后，中阶法师才又开口问道，只是语气已和缓了下来。
“是的，简单来说便是这样。”摩里亚蒂对于这样的结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那么你的想法呢，摩里亚蒂？是准备做个乖孩子，拿上些小钱然后被家族扫地出门？还是一步不让，跟你的父亲来一场同室操戈？”施密特看着侄子，接口问道。
“我并不打算分列恩斯博格，施密特叔叔。不论父亲的举动看起来有多么得不尽人情，甚至近乎残酷，但那都是一个合格的恩斯博格人应该作的。所以，我作为人子，无权去指责什么。”摩里亚蒂摇摇头，徐徐说道：“况且，我的爱、我的未来都已在布拉卡达。”说完，摩里亚蒂把海倻娜的双手捧起，合在掌心，轻轻一吻。
“摩蒂…”海倻娜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轻轻靠入未婚夫的怀中。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好好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都处理干净，然后尽快回来。”说完，施密特便站起身，返回了自己的塔主层工作间，再不赘一言。
按规定向霍根海姆报备了归国事宜，又与里尔中队长告别后，摩里亚蒂和他的追随者怀特便一齐离开了蓝晶城，返回埃拉西亚。而这一次，他们依旧与熟悉的多罗商队同行。
不过因为要管理和维护地球工作室的日常运作，所以海倻娜并无法随行。而第一次与爱人分离也让海倻娜品尝到了什么是心酸和孤寂的滋味，但除了把心事和不舍隐藏在心底之外，海倻娜却以最美、最温柔的笑容为摩里亚蒂送行。只是在临别的最后时刻，海倻娜似乎再没法克制心中的不舍，带着一缕微微的哭腔，切切恳求未婚夫早日回来。而面对此情此景，摩里亚蒂唯有将爱人紧紧抱入怀中，不忍释手。
最终，当目送摩里亚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南国冰原的苍茫原野上，海倻娜的两行泪水也如晶莹珍珠般串串滚落大地，化作一片相思的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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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心感谢笑尽英雄的满分评价。
另，开始转换小地图，呵呵。
第一百十三章 羊圈，肥羊，沃夫冈
安塔格瑞琪大陆的西北部，是一片由荒漠与荒原不断交织交错而成的广袤原野。因为气候干旱少雨，加之常年有狂风和沙尘肆虐，生存环境可说相当恶劣，实在无法与大陆中央的丰美平原相比。除了少数拥有充沛水源的绿洲式地域以外，西北之地的其他土地大多贫瘠、苍凉，只有一些抗旱力强劲的矮针草或者匕枝灌木才能在这里沙石交杂的土壤中生根成长。
千年前因战败被迫迁徙至此的比蒙和野蛮人，现在大多只能依靠在荒野上放牧盘脚大山羊、单峰骆驼或者沙驴这些对艰苦环境适应力强的牲畜，过着辛苦的日子。相对于比蒙和野蛮人的高生育率，西北荒野所能出产的食物实在是少得可怜。所以每当春季到来时，都会有大批新生的幼儿因为饥饿或者寒冷而半途夭折。即便是那些成功活到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也不一定能熬过春荒的折磨，最终只能在密布碎石的漠野中埋下自己细小的枯骨。
为了不饿死或者不让家里人饿死，太多的比蒙和野蛮人选择进入飓风荒原讨生活。成为盗贼，杀人，直至被杀。无止无休，一代接着一代。周而往复。而这也就是为什么长久以来那些行进在荒原上的商队无论如何努力，都只会遭遇到越来越多盗贼团的劫掠和洗劫的根本原因。
曾经有一段时间，成为盗贼、进入荒原抢劫人类，几乎成了每个西北小孩的志愿和理想。每当那些外出“干活”的比蒙和野蛮人，带着满车的财货、一身的伤痕，以及同乡的尸体返回村落时，便是整个村子最热闹也最欢庆的时刻。从那些缴获的战利品中，留守村里的妇孺第一次见识到了比象牙还要洁白细腻的精美瓷器、轻柔得仿佛吹一口气便会随风飘起的五彩丝绸、透明晶莹反射宝石般光泽的水晶杯……还有那成袋成袋的闪亮金币。
只是一次成功的劫掠，其收获的财物就足够整个村子两三年的花费和吃用。当然，人类商队的精美商品最终大多会被王都的那些容克老爷或者尊贵的比蒙祭祀买走，价格也说不上怎么合理，但对于贫穷和半饥不饱的平民来说，却是足够为了这样的利益去拼命了。
可惜的是，荒原上平民的“盛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再一次发现了飓风荒原巨大的克鲁洛德高层们开始亲自把手伸了进去。
经过无数次台面以上和台面之下的博弈、争斗、交涉、妥协，最后，飓风荒原的巨大利益被神庙、元老院以及军部三分共得。而就在达成协议的同一天，三份由军部颁发、元老院披红签署、神庙背书的私掠许可证被官方直接发送出去，分别授予了“沃夫冈”、“野蛮图腾”和“泰澜之风”。而自此以后，飓风荒原上的盗贼们便迎来了恐怖的“三巨头时代”。以往如散沙和蝗虫一般的小盗贼团们被迅速整合、收编，成为一支支半自由的附庸。至于少数一些不肯接受命令或者调整的顽固分子，则立即遭到来自三巨头的联合打击，甚至连同其身后的村庄都被完全夷为平地。
最终，当铁与血的新秩序被重新建立起来，整个飓风荒原都颤颤发抖地匍匐在了三巨头的刀剑之下。巨大的荒原真正成为了克鲁洛德的丰盛牧场，而人类的商队则如同被圈养在圈中的肥羊一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挑选出来，供羊圈的主人大快朵颐。
初春的荒原气候异常寒冷。虽然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大片地融化开，但是融雪带来的低温却是更加来得彻骨和刺心。
只是，此刻的小弗莱彻已经再没有心思去关心被冻得发青的双手和脸庞了。因为如果不能将眼前的那些凶恶的野蛮人盗贼击退，自己和整支商队的近百人恐怕都要在这片荒凉的冰天雪地中化作悲惨的冰尸了。
“去死！杀死你！”小弗莱彻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向一个丑陋的大耳野蛮人。
“噗！”
面对人类锻造的锋利短剑，野蛮人粗糙的皮甲根本就无从抵御，一下子便被刺穿了胸口。鲜血混合着肺液，从短剑撤出的伤口内喷发出来，伴着痛苦无比的惨叫，淋了小弗莱彻满头满脸。可是，还不待年轻的佣兵将血污从脸上抹去，一只巨大的倒刺木槌已经如大山一般压向了他的头顶。小弗莱彻躲闪不过，拼了命地举剑招架，但是木槌上传来的巨力一下将渺小的短剑弹开，然后毫不容情地击中在佣兵的脸门上，将整颗脑袋如西瓜一般完全打爆。
“小弗莱彻！”
身旁的另一个佣兵见到伙伴被瞬间击毙，立即大吼着扑将上来，挺起手中的长枪向着杀死小弗莱彻的大个半兽人狠狠捅去。可惜因为用力过猛，佣兵的复仇一击竟然擦着半兽人的身体滑了过去。而不等他再收回长枪，侧后方另一个大耳野蛮人已经冲上，用短刀死死捅进了佣兵的腰间，接着又狠毒地连补数刀，将其彻底杀死。
“守住！一定要守住啊！打退这伙天杀的盗贼，郁金香商会给每人奖赏一百金币！”
眼见己方的护卫佣兵一个个或死或伤地倒在敌人的刀锋下，商队管事再顾不得心疼金钱，大喊着开出天价赏格，只求能够顶住野蛮人盗贼的进攻。但是，金币的力量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扭转困居的。在不停纷飞的鲜血和骨肉中，人类商队的防御圈正在飞快崩塌着。若不是野蛮人盗贼同样因为攻击凶猛、伤亡不轻，恐怕商队早已不可能再支撑下去。
而就在这时，两头巨大的座狼无声无息地踏上了距离战场半公里处的一座小丘的顶部。
“老克劳，好像差不多了？”凝时了片刻，为首的白色座狼上，一个头戴巨大犄角战盔的女狼人望着远处的战局，忽然笑道。清越的嗓音透过遮鼻式的头盔传出，略显沉闷，但透着青春的激扬和甜美。
女狼人身着一套亮红色的贴身皮甲，曲线凹凸，美妙的身躯即便是骑在狼背上也足以引爆一切雄性动物的心脏。尽管因为头盔的遮盖无法让人看清其真正容貌，但仅仅露出的桃色细唇，却能够轻易征服最挑剔的目光。
“是的，玛格丽特小姐，正是时候。”骑在另一头灰色座狼上的年老狼人微微眯起眼，扫过整个战场，然后向女狼人点点头。
与玛格丽特的张扬泼辣装扮不同，老狼人穿着一领陈旧的锁甲，佩戴一顶老式的圆顶轻头盔。尽管不论是锁甲还是轻头盔上都缀着各种不同的修补痕迹，但是它们却都是纤毫不染、整齐锃亮，显然老狼人对自己的装备时时精心保养擦拭。
“很好，我命令，出击！”
得到老狼人的确认，玛格丽特当即兴奋地挥了挥手臂，然后并指入唇，发出一记嘹亮的口哨声。同时，健美修长的双腿猛地一夹跨下的座狼，当先便向着丘下急速冲了去。
而与此同时，小丘的背后数十个手持锐利弯刀的狼骑兵忽然从两侧分别冲出，如同出闸的洪水一般，驾驭着双眼血红的座狼，向着五百米外的战场咆哮杀去。震天的狼嚎一时响彻云霄，甚至将荒原上呼啸的风吼声都给生生压了下去，而这便是克鲁洛德狼骑的招牌军号。
“啊，是狼骑兵！”
“这么多狼骑兵，怎么办？”
“是那些沃夫冈！完了，我们都完了！”
望着如汹涌一线潮般滚滚扑来的众多狼骑，一片绝望的冰冷一下在每个尚存的商队成员心中浮起。如果说之前面对盗贼团的袭击，商队众人还坚守着一线生还的希望而拼杀到底的话，那么大批狼骑的出现便轻易将这希望之火给熄灭了。
“沃夫冈！竟然是沃夫冈！”商队的管事透过人丛的缝隙，看着迅速向自己方接近过来的狼骑兵，浑身发抖，唇色紫青。这个时候，他已经再没有任何反抗或者为手下鼓气的欲望了。
传说中，沃夫冈的狼骑兵便是飓风荒原上最恐怖的死亡阴影。有记录以来，尚没有一支商队能够在成为沃夫冈的猎物后还成功逃出升天的。无论是原地固守也好，还是快速逃走也罢，甚至是化整为零、分散突围，面对快速、敏捷、坚韧，且追踪能力极强的狼骑兵，哪怕是整个商队都是由兔子组成的，也别想逃脱一只。
而在所有的可怕案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的“德累斯顿惨案”。
当时，一只隶属于埃拉西亚王国德累斯顿郡的数百人大型商队在通过荒原商道时被沃夫冈的狼骑发现并追踪。自持武力强大的商队毫不理会狼骑要求己方“停车纳税”的警告，反而设下陷阱利用随队的神弩手将狼骑射杀，并剥下了比蒙和座狼的皮作为战利品。
但德累斯顿商队的无边噩梦也自这一刻起，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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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坦蕩俠客行的双倍评价，好银哈；感谢白十字的五份评价票，猛将兄~~~
第一百十四章 京观，铭言，转进
当夜，守卫商队营地的佣兵们惊讶的发现，距离自己驻地外大约一百码外，突然有大批的沃夫冈出现。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一双双闪烁着仇恨光亮的绿莹眼眸就有如墓地中漂浮的鬼火，将整支商队团团包围。
面对这样的情景，当时商队的管事依旧傲慢而无知。他自觉手下有近百的战士，其中还不乏强大的中阶职业者和精准犀利的神弩手，所以并不惧怕那些前来复仇的比蒙。仅仅命令护卫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管事大人便打算坐等狼骑们乖乖送上门来，接受刀剑的无情绞杀。
可惜的是，沃夫冈的复仇者们并没有如管事预期的那样，直接冲进商队的营地，跟人类做一场面对面的生死较量。而是仿佛幽灵一般，无声地游荡在神弩手的射程外，冷眼注视着商队中的每个人和每张面孔。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紧张的防御迅速消耗着商队护卫的体力和精神，加上白天一路的疲劳，很快便有些低阶战士顶不住了要求休息。而这时，四周聚集的狼骑好像也因为无法可想，已经悄无声息地先行退去了。于是商队管事略作考虑后，便下达了休整的命令。只留下少数的守夜战士，便让其他人休息去了。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营地内依旧平静如常。看来那些沃夫冈狼骑真的是退走了。于是，隐身在暗处、防备着敌人使诈偷袭的中阶战士也纷纷走了出来，各自散开，以利用天明前最后的一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以尽快回复精力。
此时，德累斯顿商队的营地真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鼾声和梦话不时打破夜的宁静。
而就在这黎明前的最后时刻，也是夜的最浓时，如萤火、如繁星、如地狱火焰一般的绿色眼睛，再次闪亮。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带着压抑心肺的无声嘶吼和刻骨铭心的无量仇恨，向着商队营地的火光疾速冲杀过去。
不知是哪一个尽职的巡夜者第一个发现了已冲近营地的沃夫冈并大喊着向沉睡的伙伴示警，但他注定成为了第一个倒在狼骑兵刀下悲惨牺牲品。
没有怜悯、没有宽恕、更没有同情，当商队的大部分成员迷蒙地被惨叫和呼喊声惊醒时，迎接他们的却是比冰块还要寒冷的血色弯刀和一张张因为杀戮而显得无比狰狞的脸庞。孤单的头颅伴随着四散的肢体，在刀刃做成的笔锋下，不断于这最深的夜里用鲜血书写着难以辨认的诀别。很快，四溢的血水凝结成霜，竟然将这个营地的地面都覆盖得宛如冰场。
而相较于普通商队伙计遭遇屠杀、全无反抗之力，虽然也被狼骑的偷袭打得措手不及，但护卫佣兵们依旧凭借着各自不凡的武技顽强抵抗着。不过，由于在先手上已经失去了统一组织和指挥，并不以个人武力称雄大陆的人类战士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沃夫冈的围攻之下。就如同一座座脆弱的沙堡，尽管可以抵挡一时，但最终还是被狼骑兵的潮水一一吞没下去，不留一点渣滓。
只有那七个强大的中阶职业战士，才好像真正的海中礁石一样，不断将汹涌袭来的狼骑疯狂斩落。或许，依靠着这些强大武者，德累斯顿商队还有可能做拼死一搏，以期起死回生。
但可悲的是，商队管事最后一个愚蠢的决定毁灭了所有人的希望。他要求七个中阶职业者保护着他本人以及其随身携带的大批珍贵宝石迅速突围，至于商队的其他人则尽留在原地成为沃夫冈报仇的标靶。尽管这样的做法严重不道德且缺乏理性，但是作为商队最高负责人的命令还是被严格执行了下去。七个中阶战士骑上战马，将商队管事的座驾围在中间，成功突围了出去。而在他们的身后，凄凉的哭喊和绝望的诅咒响彻四野，直伴着弯刀一次次划过咽喉的嘶哑呢喃，最后沉沉落下，终化作荒原上冷彻到底的不散寒风。
只可惜，商队成员的全体“牺牲”并没有能换来管事大人的最终逃脱。在随后三天毫不停歇的跟踪、追袭、绞杀、阻击和对战中，沃夫冈向世人展示了普通的低阶狼骑兵在广袤的飓风荒原上，是如何一点一滴、一口一口地把强大的中阶战士小队给咬成碎渣、杀戮殆尽的。哪怕狼骑的敌人中包括一个接近圆桌的八级骑士和一个难得一见的七级神弩手，但最后的胜利者依旧是骄傲且团结如一的沃夫冈。
直到半年后，失踪的德累斯顿商队队员的遗体才被路过的其他商队在荒野中偶尔发现。留存下来的，除了一座由上百个血污头颅筑起的恐怖京观以外，便只有京观前用枯死白杨树枝倒掉着的、受过特别防腐处理的剥皮尸体。后来经人确认，那具无皮尸确是商队的管事无疑。同时，在尸体的后背上，还留有一行特别切刻下来的爪痕。
而这句日后响彻整座飓风荒原的铭言也成为了沃夫冈送给所有往来商队的“最好礼物”：
我们并不嗜血，但我们绝不宽容。
没有抵抗、没有逃跑、甚至没有临死前的竭力嘶喊，当狼骑的潮水迅速越过伤亡惨重的大耳野蛮人盗贼团，冲进郁金香商会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圈时，所有人类的身躯都是捱板甚至呆滞的。仿佛是被恐惧完全摧垮了心智，商队的成员只是默默看着迎面扑来的狼骑兵们高高举起手中弯刀，然后便这样静静等待着，等待对方一刀挥下，将自己彻底送别这个无底的噩梦。
仅仅不过两分钟，包括商队管事在内的共五十三人便全部倒在了狼骑的弯刀之下。而自始至终，哪怕那些人类近乎软弱得好像初生的羔豚，也丝毫无法激起狼骑兵哪怕一丁点的犹豫或者同情心，反而让大部分的沃夫冈的眼中都升起了浓重的不屑和鄙视。
“哼！这些人类真是可怜，简直比那些荒滩上的野驴都不如。真是难以想象，我们的祖先竟然是被这样弱小的敌人给击败并且驱逐的。”
望着四野下已再没有一个敌人站立，女狼人玛格丽特随意甩了甩手中的金色弯刀，高声鄙夷道。立时，成串的血水好像雨线一般顺着金刀上的血槽倾斜飞出，而精致如金镜般的刀面也立刻恢复了光亮和洁净。
“那是因为今天我们遇到的对手不过是一些不嗜武力的贩夫罢了。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轻视了人类，玛格丽特小姐，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是浅薄而且危险的。”老狼人静静地跟随在女狼人的身后，看着已经开始检查尸体并作必要补刀的狼骑兵们，徐徐道。
“呵呵，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老克劳？”对于老狼人显得有些刻薄的反驳，玛格丽特没有任何的异色或者不快，反而兴致勃勃地反问道。
“看来你的老师并没有尽到他应尽的责任。”老狼人转过略带昏黄的混浊眼眸，看了眼女狼人，道：“先不论千年前的‘大陆霸主之战’，仅仅此后的第一、第二和第三次‘布匿战争’，哪一次不是倾克鲁洛德举国之力，力图击败人类王国、光复被占领的故土。但是结果呢？失败、失败、还是失败。难道玛格丽特小姐你认为联合王国的英勇战士是再三败于一群懦夫的手下吗？”说到这里，老狼人略略拔高话音，但随即又低沉下来，回归到一片冷漠的平静。
“对不起，老克劳，是我轻薄了。”似乎有些受不住老狼人平淡但带着钢铁般刚硬的目光，女狼人慢慢地下了高昂的头颅，向对方深深一躬。
“玛格丽特小姐，你不必如此。”老狼人摇摇头，然后一指自周的死尸和商队财物：“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
“让海因斯带着他的手下留在这里监督‘大耳’打扫战场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转转。”女狼人想了想，说道。
“去哪里？”
“桑多斯河！从狼穴出来前，我听吉格特叔叔说起，有一支人类商队正要从布拉卡达归国。但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另有一些人类竟然通过代理人放出消息，愿意出钱邀请盗贼前去打劫。呵呵，真是充满荒谬的喜感啊！”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知道人类本身就是一个擅长且热衷于内斗的种族。可以说，在历次对外战争中死亡的人类总数，恐怕都不及他们自相残杀死去人数的一个零头。”老狼人淡淡说着，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支商队的事，上层似乎已经商定交给‘野蛮图腾’去处置了。我们再把手伸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没有关系。我就是去看一看那帮粗鲁恶心的食人魔是怎么干活的。而且说不定，野蛮图腾的s逼们还需要我们沃夫冈仗义出手帮助呢！”说着，玛格丽特嘿嘿一笑，眼眸中尽是狡捷之色。
“也好。”这一次，老狼人没有再出言反对，而是点头认可了女狼人的决定。
第一百十五章 搭车，警惕，利用无妨
与几年前来到布拉卡达时一样，这一次返回埃拉西亚王国，摩里亚蒂与怀特也是与多罗商队一同结伴上路。不过，两人的身份已不单纯是搭便车的旅客，而额外承担了一份商队护卫的职责。
一周前，当罗多商会听闻摩里亚蒂即将回国时，已是驻蓝晶城分会会长的富兰克林管事便亲自找上门来，邀请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加入恰巧同时回归埃拉西亚的商队队伍。至于原因，富兰克林倒是坦诚相告，原来此次多罗商队将运送一批价值高昂的货物返回国内。尽管商会事先已组织了一支实力强大的护卫队伍，但是管事依旧觉得不太放心，所以希望摩里亚蒂可以一同加入，成为本次旅程的秘密保护者。当然，按照行规，富兰克林将支付一笔价值约合货物价款百分之三的金钱给对方，作为摩里亚蒂的辛苦费。
对于富兰克林管事的诚挚请求，摩里亚蒂在考虑了片刻后，便答应下来。倒不是为了那数千金币的酬金，而是因为在此前哈克燃烧箭的事上他自觉受了多罗商会的好处，加之与富兰克林间不错的交情，所以能帮忙的地方摩里亚蒂并不吝于伸出援手。
坐在商队特别准备的宽大马车中，摩里亚蒂一身惯常的法师袍，闭目静坐冥想。而怀特身着沉重坚固的钢质铠甲，手握柯西金尖刺盾牌，靠在马车前端的木板沿上，充当车夫。在他背后的皮囊中，狮咆型远程重装军弩被折叠固定着。另一侧皮囊内袋里，则有数十支暂时封印的破甲系列魔法弩箭正静悄悄的“沉睡”，时刻等待弓弦的召唤。
马车后方十余米处，科迈罗骑士骑在一匹高大雄峻的雷恩战马上，手握一支超过三米的硕长骑枪，徐徐为整支队伍压阵。而他的目光，每隔一阵便会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前方的马车的背影，含义莫名。
作为一位强大的七级骑士，科迈罗并非隶属于蓝晶分会，而是多罗商会本部为了保证此次货物运输任务的安全，特意派遣前来布拉卡达的。与他一起到达的还有另两位商会中的五级骑士。这三人与蓝晶分会组织的近五十人的护卫队一起，成为保卫商队的坚强力量。
说实话，对于摩里亚蒂和怀特的突然加入，科迈罗一开始就是持反对意见的。在他看来，有三位中阶骑士加上一个中队的低阶战士和佣兵，这样的力量已足够让飓风荒原上大多数的盗贼团伙望而生畏、不敢靠前，根本就不需要再在队伍中添加一个等级不过二级的低阶法师和他身份不明的追随者。而且作为此次护卫队的队长，科迈罗十分希望把一切不确定的因素和隐患都剔除出去，以保证内部的绝对稳定。
不过，尽管七阶骑士武力强大、并且拥有商会总部的特派身份，但是此次商队行动的最高负责人却是富兰克林。面对这位背景深厚的管事的再三坚持，科迈罗最终不得不选择妥协。只是在心底，尽职的骑士还是决定把自己相当一部分的注意力放诸在了摩里亚蒂与怀特身上。
而对于科迈罗那有些异样的目光，摩里亚蒂一直恍若未见，至于怀特更是将之完全无视，只是时刻专心守护着法师的安全。
这几天一路行来，摩里亚蒂和怀特就如同一对最普通的搭便车旅客一样，安静无声地随商队的步伐徐徐前行。惟有在每日傍晚商队停下脚步、开始张罗着宿营时，摩里亚蒂才会从马车上走下，与富兰克林以及其他相熟的商队成员随意谈笑几句，然后一起围着篝火用餐、休憩。当入夜后，摩里亚蒂则又会返回到车中，继续自己的冥想和阅读。
“科迈罗队长，你还是不放心那个人吗？”凌晨时分，巡逻归来的格兰特骑士挥退其他夜巡的士兵，缓步来到依然没有休息的科迈罗身旁，在篝火边“哐”地坐下，沉声问道。
“说不上什么不放心，只是多关注一些而已。”科迈罗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看了对面青年骑士一眼，接着从火堆上吊烧着的水壶中倒出一杯味道苦涩却很能提神的苦艾茶，递给对方。
“谢谢。”格兰特道谢接过，喝下一口，立时一股热气从体内涌出，将冰原入夜后异常侵人的寒气统统驱散开去。
“听说那个法师原来也是埃拉西亚人，还是一个贵族。却去到冰天雪地的布拉卡达学习魔法，真够奇怪的。”青年骑士一气将苦艾茶几口喝干，略有些困顿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便兴味地继续说道。
“奇怪？或许吧。不过贵族里头总不缺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奇异份子，倒也说不上少见。反正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有的是领地和佃农为他们辛苦干活，自己只用成天躺着吃喝玩乐或者异想天开就可以了。”听得出，这位科迈罗骑士对于埃拉西亚王国贵族的印象可谓相当得负面。
“呵呵，这些话可不好在国内说，否则就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了。”格兰特哈哈一笑，止住了七级骑士的话头。
“你倒是小心。”科迈罗觑了对方一眼，却也住了口。
接下来的几天，多罗商队的行程可谓波澜不惊。
从蓝晶城出发沿着山南走廊一路前行，沿途穿过大片刚刚抽芽的冰原草场，一直行进到翡冷翠雪山的南麓，再折头向西，顺着雄伟雪山的山脚蜿蜒北去，最后到达桑多斯河南岸。
春季，正是雪水融化、河水大涨的时节。站在桑多斯河的岸堤上，望着面前湍流激荡、咆哮如巨龙一般的河水，摩里亚蒂直有种心魂壮阔、几欲怒吼的不羁冲动。
“哈哈，总算又回来了。”站在摩里亚蒂的身旁，怀特倒是直接大吼了一嗓，才过足了瘾般深吸一口气，向法师笑道。
“是啊，自从南渡以来，转眼已经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埃拉西亚变了有多少。”摩里亚蒂也笑了笑，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久已未见的‘长春藤’，想起了须发尽白的雨果老管家，想起了那位永远边幅精致、从容不迫的男爵父亲。
“这个节气可不是渡河的好时候。可惜没办法，只能硬着来了。”这时，富兰克林管事一边苦笑着，一边步到摩里亚蒂的身旁。
“船都准备妥当了？”摩里亚蒂轻轻点点头，打过招呼，问道。
“前头已经派人提早过来作了预备，一切顺当。总算今天还是个好天气，我们到河边的时间又早，赶一赶的话应该可以在太阳落山前全部渡过去的。”管事看了眼东边天空才升起不高的太阳，然后转头对摩里亚蒂道：“等过了河就是飓风荒原了，到时要靠您多关照。”
“其实有科迈罗等三位骑士在，我想商队的安全应该是有所保证的。”摩里亚蒂回望着富兰克林，忽然一笑：“不过我到现在依旧感到有些好奇，为什么管事大叔你一定要邀请我加入商队呢，再如何讲我也不过是一个二级法师而已。即便万一真有变故发生，我个人的力量也是极为有限的。”
“这…”听到对方的这句话，富兰克林的笑容不禁略略一僵，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了实话：“恩斯博格爵士，尽管因为受限于年龄，您的职业等级眼下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我从未怀疑过您的实力。而且，除了作为法师职业者外，您还是一位天才炼金术士。近两年来，地球工作室出品的诸多魔法药剂、道具以及‘弩箭’，可是蓝晶城中最热销的紧俏品啊。”
“原来如此。”听到管事在弩箭二字上的重音，摩里亚蒂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果然，富兰克林是看中破甲系列魔法弩箭了。只不过，因为事先早与城防军有过协议，包括地球工作室在内的各家炼金工作室制造的破甲燃烧箭和爆裂箭都只能出售于蓝晶城官方。所以像多罗商会这样的民间组织就是想花钱买也是找不到门路的。
因此，深谙人情世故的富兰克林管事才会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将正巧同时归国的摩里亚蒂竭力拉入商队一起上路。既然破甲系列的真正主人都与自己站在一条壕沟里，如果届时路上真的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富兰克林不相信身份尊贵的恩斯博格爵士会不带着足够的防身利器上路。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摩里亚蒂并不反感富兰克林这种多少有些利用之嫌的行为。其实普通的人际关系说穿了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与商人打交道就更是如此。而且就算不加入多罗的商队，摩里亚蒂与怀特两人也不太可能真的独自上路，总要选择一个商会搭伴走才最方便迅疾。因此从这个角度出发，摩里亚蒂没有吃任何的亏。而如果真的遇上有盗贼团对商队出手，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摩里亚蒂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第一百十六章 车堡，贼影，应对
商队上下一刻不停，直忙碌了有七、八个钟头，终于在日落前全员安全渡过了桑多斯河。其间，因为河水势猛流急，好几次载运人货的渡船几乎就要脱离航道、撞上堤岸造成搁浅，总算靠着船长的犀利指挥和不错的运气摆脱了危险。而当最后一辆货车被小心牵引着，缓缓碾过粗厚的船板下到北岸的地面上时，富兰克林管事和科迈罗骑士几乎同时长长呼出一口已憋了一天的浊气。
“看来很快就要天黑了，今晚就在河边宿营吧。怎么样？”与渡船的船长热情告别后，富兰克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走到科迈罗身旁征询道。
“可以。不过既然已经过了界河，我们就要时刻小心那些卑鄙荒原强盗的袭击了。从今夜开始直到进入福特要塞，我认为都有必要以‘圆形车堡’来设立营地。”科迈罗也抬头看了眼天色，又顿了顿，回应道。
“圆形车堡？恩，你的建议很好。尽管这样做需要额外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但为了商队的安全，我认为是完全值得的。”富兰克林立即点点头，同意道。
所谓圆形车堡是商队在野外宿营时使用的一种特别的防御布置。
简单来说就是把商队内所有的马车和货车按一定的序列排成一个圆形，然后车与车的首尾用粗大的铁链牢固锁在一起，以建立出一个临时的环状木质工事。虽然这样的圆形车堡绝无可能与正式的石堡围墙相比，布置起来也颇为麻烦和耗时，但是能够真实给与隐蔽在其内侧的人们以相当可靠的遮挡和掩护。特别是在平坦宽阔的野外突遇意外袭击时，有车堡的阻挡和没有车堡的阻挡，将很可能导致生或者死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听到富兰克林宣布就地宿营并且搭建车堡的命令后，商队队员和佣兵护卫们便立即开始了行动。尽管一天的渡河之旅已经让大部分人感到筋疲力尽，但是为了自身和商队的安全着想，他们还是振作精神、麻利地将一辆辆货车组织起来，一一用铁索联紧、靠拢，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环。而在那些车与车的缝隙间，有经验的老队员还主动从货车上撤下一些木板或者价值较低的随车货，然后把它们尽可能地给填补上。
见到富兰克林的手下有如此警惕和觉悟，科迈罗不禁暗暗点头，对于这位老管事的统领能力也又多了一层新的认识。
直到天完全变黑，圆形车堡才终于“落成”。
搭建完毕的车堡呈一个直径约三十米的圆环，而包括商队护卫佣兵和普通队员在内的近两百人，则全部紧缩在堡内约八百平方左右的区域内，可说是相当得拥挤。至于那些拉车的马匹牲口，则实在没有多余空间去安置了，只能在堡外单独拴固。
“起篝火，开始做饭。”快速绕着车堡走了一圈，见一切妥当无误，富兰克林管事才笑着大喊道：“另外，今晚加菜，每人多半条欧文腊肠！”
“哈哈，好啊！”听到了终于可以休息，又有美味的腊肠可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商队众人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车堡中央的空地上，一堆巨大的篝火被迅速点燃。热烈的火焰翻卷着升起在交叉搭起的柴塔上，一下便将浓重的夜色和渐深的寒气给远远推开去。环形工事内的所有人立即赶到一股舒适的温暖迎面扑来，直令疲倦阴冷的身体舒适不已。
但就在这时，忽然，几个模糊的黑影一下在北面的黑暗间一闪而过。而一眨眼的功夫，却又消失不见了。
“有状况，管事大人！”尽管那几个黑影从被火光隐约照见到再次隐身不见，不过一秒之间的事，但是一直高度戒备着的科迈罗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当即大喝了一声。
“怎么？”富兰克林不愧老资格的商队管事，他直接将七级骑士拉到一边，才低声问道。
“刚才远处闪过三个人影，但立即又不见了。我担心…”这时，科迈罗也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话音有些过高过猛了，已把不少其他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当即有些惭愧地涨红脸，压低声音答道。
“担心是盗贼团？”富兰克林也是一惊，立即转头向着科迈罗指出的方向竭力眺望过去，但除了一片黑魆魆的昏暗，便再也看不出什么了。
“是的。”七级骑士咬咬牙，点头继续道：“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点，除了盗贼，几乎没有其他可能了。”
“他们有要发起攻击的迹象吗？或者仅仅是路过看个景？要知道，普通的小盗贼团看见我们营地的规模就该自动退走了。况且，这趟商路总部应该也是事先跟‘有关方面’打了招呼并交过‘费用’了的。”管事直直盯着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头的骑士，快速说道。
“这个，真是不清楚了。但我建议立即全体警备起来，以应对可能的攻击。”科迈罗摇了摇头，又道。
“这…”对于七级骑士的这个提议，富兰克林明显犹豫了起来。
“现在全体戒备的话，已经劳累一天的伙计和护卫们可能撑不过太长时间就会力气耗尽了。同时，不确定的敌袭警讯更会让猜疑和焦虑在众人之间蔓延，这是尤其伤害士气与精力的。”这时，摩里亚蒂缓步来到管事和骑士身旁，显然他们二人也发现了刚才营地背面出现的诡异黑影。
“那你说该怎么办？”听到法师突然插话进来，骑士本能地感到不满和威信受到挑衅，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在理，当即只得冷着脸低声喝问道。
“一切照旧，正常做饭进餐。不过把速度加快些，争取在一个小时内完成。然后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但不许解甲脱衣。同时，由四位中阶战士两两一组、向车堡外轮流担当警戒。如此一来，至少我们可以获得足够的预警时间和空间。”摩里亚蒂指了指七级骑士和自己身后的怀特，徐徐道。
“你凭什么认为盗贼团不会在一个小时内杀到？”科迈罗想了想，又反问道，但语气已经平和下来。
“不会。如果盗贼有心袭击我们并且主力就在近旁，他们是不会坐视着我们把车堡安然建立起来的。由此可见，那几个人影至多只是盗贼团的探子。而且现在才刚刚入夜，并不是发起袭击的好时辰。”摩里亚蒂看着骑士，解释道：“再退一步讲，即便盗贼团立即赶到并发起进攻，我们现在先尽可能补充饮食和体力，也是有利无弊的事。”
“对，恩斯博格爵士你说得不错，就这么办！”听完摩里亚蒂的话，管事当即认可地点点头，决定道。
而科迈罗骑士也再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很快，加速用饭和餐后立即合衣休息的决定被传达给了所有商队成员。虽然有不少人对这样的命令很是不解，但是因为是由富兰克林管事亲口下达的，且不做任何解释，所以反而让人无法可说、也没有胡乱猜测的余地，只得老老实实执行下去。
只用了三刻钟的时间，两百人份的晚饭便被快速准备完毕。而当商队队员们拿到各自的那一份时，又惊讶地发现原先许诺的半条欧文香肠竟变成了一整条，而除此之外还额外多出了一勺香气扑鼻的维克特白奶酪。这种滋味香甜且富含热量的奶制品一直是布拉卡达出口埃拉西亚的拳头产品之一，十分受王国内的贵族和精英阶层的欢迎。不过，仅仅是平民的话可消费不起这种价格不菲的舶来佐餐甜食。所以商队内超过一半的人还从来没有偿过维克特的好味道。
“都快吃，尽看什么！？”见到众人都以狐疑的目光望向自己，富兰克林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大喝一声：“要不是看你们这些家伙实在辛苦，仁慈的恩斯博格爵士也不会自掏腰包给大伙再次加餐。哪个浑蛋不想要，就给我拿回来，我富兰克林帮他解决。”
“啊，原来是这样！”
“哈哈，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呢！”
“恩斯博格爵士万岁！托您的福，我老亚特也能尝一回鲜了。”
听完富兰克林的话，圆形车堡内立即爆发出一阵欢笑和喊声。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就站在管事身旁的摩里亚蒂，大喊大笑着向其表示感谢。而为富兰克林背了“黑锅”的摩里亚蒂也只得微笑着不时点头回礼。
接着，既然一切“真相大白”，众人便当即畅快地大口吃喝起来。有些平日吃饭慢些的人还特意加快了食速，生怕管事一个不满真的把自己的那份给收回去。
而绝大部分被美味食物牢牢吸引住的人可能并没有注意，当他们在大吃大喝时，科迈罗和格兰特两位骑士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车堡，翻身上马向着营地北面的黑暗疾驰而去。
用完餐，烧了大锅热水简单擦洗过，商队众人便在富兰克林的监督下找到各自的位置裹着毛毯合衣睡下了。甚至是一些本应该开始当班执勤的佣兵护卫也被管事“关照”着一起休憩起来，至于营地的警戒工作则暂时由体力依旧充沛的休伯骑士和怀特负责，更何况还有一个精神力敏锐的法师坐镇呢。
而不一会儿，辛劳了一天的人们便齐齐发出了黑甜的鼾声。
第一百十七章 尽职的商人，敌讯，准备开战
“哈，总算把这些个壮小子都给摆平下去了。可真够累人的。”富兰克林缓缓望了眼车堡内外，发现一切平静无误，这才压低了声音长长透出一口气，接着走到篝火近旁，在摩里亚蒂的身旁坐下，拿起一份已然凉透的晚饭急急吃了起来。
“喝杯热茶吧。今晚的夜恐怕会很长。”等管事三口两口把饭食扒下肚，摩里亚蒂取出些“常春藤之叶”，为杯中倒上热水，递上。
“谢谢您爵士…啊，好棒的茶。”富兰克林接过有些发烫的水杯，略吹散了些杯口涌出的股股热雾，然后小啜了一口，继而赞叹道。
“加上些雷斯特的话，味道更好些。”说着，摩里亚蒂又从怀内拿出一只精巧锡制小壶，拧开严密的壶盖，立时一股醇美的酒香在冰冷的空气中四散飘开。
“红茶配美酒，呵呵，爵士，不得不说，您真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管事闻到酒香，也笑了起来。待摩里亚蒂为其杯中又添上些许雷斯特，富兰克林又是饮下一口，只觉满口生香，连有些困顿的精神也重新高涨了起来。
“爵士，这茶叶的配方您是否考虑出售？”又品了几口，富兰克林突然转向法师开口问道：“说实话，我认为如果可以公开制作贩售的话，会有相当多的人喜欢这茶水的滋味的。”
显然，这个老商人即便身处未知的险境中，也时刻不失自己的本色，努力争取着每一个可以赚钱的商机。
“出售自然是不会。”略有些好笑地看了精明的管事一眼，但实际上大规模生产及销售常春藤之叶的想法其实也早就存在于摩里亚蒂的头脑中，于是便淡淡道：“若是多罗商会感兴趣的话，我的地球工作室也许可以与你们一起合股成立一间作坊；我提供配方和一部分资金，多罗负责生产和后续销售，利润则按股份比例分配。我想，这样的模式对于你我双方都是恰当且有利的。”
“您的提议十分睿智，爵士。”听到这话，管事心中立即一喜。
凭富兰克林多年的商人经历，自然能够肯定“常春藤之叶”必然能够迎合众多埃拉西亚贵族刁钻的味蕾。只是作为普通人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这种独特茶叶的真正市场却是在布拉卡达那些富裕得不像话的法师阶层中。
“至于具体的细节，待我们回到福特要塞后再详谈吧。”
说完，摩里亚蒂点头致意后，便起身回到自己的那辆马车上，开始了冥想的功课。而富兰克林，则独自留在篝火旁，直接开始为未来的红茶作坊做起策划草案的腹稿来。甚至那来自盗贼团的威胁竟也被一时完全遗忘了去。
大约过了有近两小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夜的安宁，向着圆形车堡的疾驰而来。立即，被惊动了的富兰克林和一些惊醒佣兵护卫纷纷起身，朝着声音的来向瞭望过去，很快便借着隐约的光亮看清正是科迈罗和格兰特两位骑士疾速归来。
随着两人的快速接近，立即便有夜视力强劲的佣兵发现两位骑士的战甲和头盔上都沾满了大小不一的暗斑和污点，仿佛就像是淋浴过一场特别的雨似的。而当他们真的来到车堡近前并翻身下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骑士体内透出的无形杀意立即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那钢甲上的污垢当真是由干涸的血肉凝成的。
“怎么样了，科迈罗骑士？”低喝着将有些躁动的佣兵叫定在原地，管事自己小跑着迎向七级骑士。
“情况很不好，富兰克林先生。我们在北方大约十五公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大批的大耳野蛮人盗贼。而且他们正在快速向这里赶来，看来我们正是目标无疑。”科迈罗没有摘下头盔，只是将硕长的骑枪“嚓”地插入地面，然后几步上前向对方回报道。
“大批吗？数量具体有多少？”富兰克林双拳一紧，问道。
“因为是夜里，所以看不真切。我跟格兰特试探着从盗贼团的侧翼冲击了一次，但很快便被逼了回来。据我推断，盗贼的人数应该不会少于三百人，甚至可能达到四百以上。而且…”说到这，七级骑士突然话音一顿，仿佛还有什么更可怕的话难以陈述出口。
“还有什么？说！”富兰克林心里一急，当即大喊一声。
“而且，我们还在敌人的队伍中发现了食人魔的踪迹。”这时，一旁的格兰特沉声道。
“食人魔？‘野蛮图腾’？”听到这三个字，富兰克林也是重重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富兰克林管事，难道说贵商队这次运输的货物是如此稀有，竟然吸引到飓风三巨头之一出手拦截？”这时，也已来到两人身旁的摩里亚蒂沉声问道。
“不可能！我是商队的最高负责人，我敢保证所有货车里的货品都只是市面上常见的‘普货’。而本次的运输，除了总量大了些外，并没有任何特异的地方。”富兰克林转身看向摩里亚蒂，当即说明道。
“或者仅仅只是巧合？”摩里亚蒂对管事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解释。
“不，这绝不会是一次偶然性的意外遭遇。”在后的怀特直接道：“集结超过三百大耳野蛮人，外加数目不明的食人魔，何况敌方还是拥有着私掠许可证的半官方盗贼集团‘野蛮图腾’。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不可能没有事先得到盗贼团高层的确认和批准。”作为前黎明要塞的神弩手和准中级军官，怀特的军事素质并未因离开军团而有丝毫退步，当即判断道。
“怀特先生说得不错。如此大动作的盗贼出击必定是有预设目标的，而此时此地，也只有我们这支大型商队才符合敌人的‘大胃口’。”格兰特立即附合了怀特的观点。
“这样说来，事先窃取了商队出发行程的情报，又将此消息提早通知野蛮图腾，并促使盗贼大举出动，看来是有人想借盗贼的手把整支商队埋葬在飓风荒原上。”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冷冷一笑，道。
“一定是‘五月花’那群杂种！也只有这些卑鄙的小人才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听完摩里亚蒂的话，科迈罗立即怒吼起来。
“混蛋，这些个人类的叛徒！”一旁的格兰特和休伯也是怒气勃勃。
“好了！冷静，先生们！现在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需要的不是泼妇似的骂街或者诅咒，而是想办法如何从野蛮图腾的袭击下成功存活下去。”富兰克林满脸苍白，但话音依旧镇定且坚硬：“那么，科迈罗骑士，据你估计盗贼大约还要多久会到达这里？”
“大耳野蛮人的行军速度较快，但食人魔则相对迟缓。最坏的情况下，一个半小时左右，敌人便有可能对我们发起第一波的攻击。”科迈罗答道。
“一个半小时？”分别看了一眼身周的三位骑士和摩里亚蒂以及怀特二人，富兰克林略抬起额头道：“那么，准备迎战吧，先生们。在飓风荒原上，商队是不可能比盗贼跑得更快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坚守住营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位置紧靠桑多斯界河，只要能坚持到明天天亮，就有机会想办法撤回南岸去。”
“是，富兰克林管事！”三位骑士齐声答应。
“听从您的指挥，富兰克林先生。”大战在即，摩里亚蒂也毫不犹豫道。
立即，商队的全体成员被唤醒过来。在昏睡的懵懵懂懂间，有大批盗贼即将来袭的消息犹如一桶冰凉的雪水，瞬间涤荡过每个的头脑和神经，让所有人立刻都清醒了过来。但不可避免的，一阵小小的骚乱随即在车堡的人群中爆发，但立即又被暴怒的富兰克林管事给震压下去。
“现在，每一个想要活着回到埃拉西亚的人都给我仔细听清楚：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残酷暴虐之极的盗贼。也许你们中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野蛮图腾！”富兰克林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一张张或明或暗的面孔，冷声大吼道。
“什么？野蛮图腾？”
“那些吃人的食人魔！”
“天哪，我们会被活活吃掉的。”
听到富兰克林的口中吐出这四个字，包括佣兵护卫在内，人人都只觉得有一阵血淋淋的冷风吹过自己的周身肌肤，让人忍不住寒战连连。
“所以，现在你们应该懂了吧，任何的怯懦、软弱、胆怯都换不来那些嗜血生番的心慈手软，反而会刺激得它们更加兴奋、更加残忍、更加得肆无忌惮。如果有人不想成为明天食人魔的早饭，从现在起，就给我打起精神，抓紧任何手边能找到的武器，去抵抗、去战斗、去拼死！”说完，管事又狠狠扫视了众人一眼，将位置让给了科迈罗。
........................
终于要开打了，先来几票哈。
第一百十八章 到来，温和的盗贼，没有选择
不存在任何妥协或者逃避的可能，接下来，在七级骑士的指挥下，商队的所有人被迅速组织了起来，分成四个临时中队。其中，科迈罗、格兰特、休伯三位中阶骑士分别带领一队，各自负责防守圆形车堡的三分之一圆弧。而摩里亚蒂与怀特则带着剩下的人，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接应战死或者伤者。
与此同时，又一批结实的货包被从货车上紧急卸载下来，用来加固和填塞车堡的缝隙薄弱处。而在摩里亚蒂的建议下，一桶桶的冰冷河水被从桑多斯河中打出，浇在马车和货车的箱板上，以防止盗贼可能的火攻。至于留在车堡外的那些骡马，则被全部驱离到了一公里之外。由于是驯熟了的牲口，所以无须担心会自行跑散开去。如果商队最终能够击退盗贼的袭击，还是可以轻松将之牵回的。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多罗商队堪堪把一切可以做的准备工作勉强完成。这时，从北面吹来的狂风中，忽然隐隐传来一阵细碎且杂乱的轻响。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千足虫踏着蹩脚的华尔兹，快步行走在砂石布成的宏大舞台上。间或着，还会有几声仿佛舞曲伴奏似的粗粝吼叫响起，掺杂其中。让人听了，不禁生出想要堵耳的刺心感。
“它们来了！”
站在最北端的一座大型货车车顶上，科迈罗一手骑枪、一手短剑，低喝一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北方，等待着残酷命运的最终到来。
又过了约五分钟，忽然，一点火光在无边的黑暗中幽然亮起。就好像一只巨兽的眼睛，带着隐隐的血色、带着冷冷的叫嚣，无情地扫视着暗夜中的一切。不知为何，车堡中的大多数人一看到那赤色的光亮，就觉得仿佛有一柄血色的刺刀向着自己的胸口无形穿刺过来，几欲让人的呼吸都感觉到无端地撕痛起来。
如此，血色光亮与车堡篝火遥遥对视了有半分钟，一动不动。而就当连荒野的狂风也要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对峙中凝固下来时，突然，那光亮闪了一闪。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熊熊火把开始出现在了光亮的背后，而且再不停留，以一种奔腾翻涌的姿态组成一片移动的光海，向着车堡的方向漫卷过来。同时，一声声贪婪笑喊和仿佛野兽的嚎叫声随着那上百点火光，急速充满着每个人的颤抖视野中。
“不少于两百人，但没有食人魔的踪影，看来应该是野蛮图腾的先头部队。如果考虑其后续主力的话，敌人的总兵力很可能接近五百。”作为曾经的神弩手，怀特的夜视力恐怕是车堡内众人中最强的，当即在摩里亚蒂耳畔沉声通报道：“我们这里的职业战士只有五十人，战力对比接近一比十。就算把那些普通商队队员考虑进去，战力比最多也只能达到一比八左右。所以，哪怕有车堡可供据守，哪怕我方的中阶战士有四人，只怕也很难有胜算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立即撤出商队，涉水强渡回到南岸去？”摩里亚蒂略点点头，继续缓缓扫视着如发光潮水般向圆形车堡快速包围过来的大耳盗贼。
“我是你的追随者，所以必须首先对你的安全负责。”怀特冷硬地点点头，罩在钢盔内的双眸透出比寒夜更冷的光：“尽管我也憎恨不战而退和背弃战友，但你的生命远比这商队的所有人都要重要、都要珍贵。”
“谢谢你的尽职尽责，怀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追随者说出这样的话，摩里亚蒂微微低垂下眼睑，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触动：“但是，如果我个人希望尽可能在这里坚守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旦等到盗贼完成了合围，成功突围的可能就会大大降低。而唯一的机会，便是车堡被攻破的一刻，趁着混乱和屠杀的开始，我们可以找寻敌方的薄弱环节突出去。”追随者看了法师一眼，低下头答道。
“那么，就这样吧。至少，在阵地陷落前，我和你都还不应该背上逃兵的坏名声。”摩里亚蒂轻轻一笑，拍了拍怀特的肩膀，走向富兰克林。随即，怀特紧步跟上。
很快，第一个大耳野蛮人喘着浓重的粗气，终于踏上了相距商队营地五十米的标准冲锋警戒线。在他的身后，上百个大耳盗贼继续蜂拥而上，绕着车堡的外围快速散开，将整个车堡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桶”。不过，在彻底完成了合围后，盗贼们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全体沉默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
“呵，一只分量十足的塞肉烤饼。”
微笑着望着眼前已然“与世隔绝”的圆形车堡，野蛮人瓦廖沙叼着一支被嚼得秃烂的苦酸枝，走上前去。身后，五个体格异常粗壮、身上布满大片晦涩刺青的大耳野蛮人紧紧跟随。
而在他的正前方，科迈罗有如一根黑色的铁柱，冷冷与之对视。
“我是，野蛮图腾的瓦廖沙。”这个看起来瘦削得仿佛一根掉光枝叶的树干的大耳野蛮人继续咀着早已没滋没味的苦酸枝，以一种和气地好像是在请客吃饭一般的语调，对着骑士道。
“我们是多罗商队。”科迈罗紧紧地盯视着对方，贯甲的身躯微微绷紧，语调沉重异常。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多罗商队。”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些，瓦廖沙把嘴里的枝条拿出，夹在手里，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们的商会已经为这一次的运输旅程‘买了票’。”
“那么为什么，你还来包围我们的营地？”这时，也爬上车顶来到骑士身旁的富兰克林大声反问道。
“呵呵，好问题。可惜问错了人。”似乎有些不惯自己的嘴巴干空着，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瓦廖沙又把苦酸枝塞回了齿间：“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把这个问题再向你们商会的‘好朋友’克莱特先生询问一遍，也许他会给出一个较为准确的答案。尽管，我认为这样的机会可能并不存在了。”
“果然是五月花的那群小人！”听到克莱特这个名字，富兰克林的脸色立即涨得通红，甚至连脸部的肌肉都有些止不住地颤动起来：“不论五月花出了多少赏格请野蛮图腾出手，多罗都愿意支付双倍。”狠狠压住心中的愤恨，管事仍旧努力寻求着和平解决眼前“争端”的方式。
“很可惜，我只是个当兵的，并无权去接受来自多罗商会的美意了。而且，您应该知道，野蛮图腾向来也是讲信用的，呵呵。”瓦廖沙和煦对富兰克林笑了笑，摇头拒绝道：“现在，摆在诸位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眼见已经没有可能通过谈判来劝说盗贼们撤军，科迈罗踏前一步，冷然道。
“一个，无条件投降，然后成为奴隶被送回王都卖掉。当然，作为一个文明人，我允许你们之中的任何人进行自赎，只要他能出得起与自己身份匹配的价；至于另一个，你们可以选择抵抗，但最终的结果便是被一一割断喉管，成为荒原上难得的肥料。而一些运气特别好的或者肉多的，则会被挑选出来供我们的食人魔小朋友打个牙祭。”瓦廖沙徐徐地送上了两个选择。
“在克鲁洛德当奴隶？那下场不是死在苦力营的鞭子底下，就是在角斗场里被野兽撕成碎片！”格兰特站在左侧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不屑道。
“但至少可以多活上几天，不是吗，尊敬的骑士？”大耳野蛮人侧头看了格兰特一眼，颇为“友善”地笑了笑。
“富兰克林先生？”深深吸下一口气，科迈罗转头看向身边的管事。
作为一个骄傲的骑士，科迈罗绝不会允许自己堕落成为一个可悲的奴隶。但是，目前整个商队的最高负责人是富兰克林，所以最终的是战是降，需要管事来决断。哪怕，这只是名义上的决断。
“我，富兰克林.海姆，在此代表多罗商队，拒绝，投降！”在数百双或贪婪、或惊恐、或含义不明的目光的注视下，富兰克林管事沉默良久，最后使尽了浑身气力般，一字一顿道。
“好吧，先生们，我尊重各位的选择。那么，战斗开始吧。”
依旧温和地看着车堡工事上的诸人，瓦廖沙无奈般地耸耸肩，转身向后走开去。
于此同时，五个跟随在其身后的野蛮人忽然齐齐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上百个外围大耳盗贼也高喊着大步冲出，举起手中的武器，在五个高大野蛮人的带领下向着圆形车堡冲杀了过去。而剩下另一半盗贼们，则安静地停留在原地，依旧将猎物紧紧围困着。
“准备接战！”科迈罗一把用臂弯将身侧的管事首先送下了货车，同时大吼一声：“不想成为这些野兽的奴隶、不想被活活吃掉的，就给我拼命地杀啊！”
“杀！”
这一刻，残酷的命运和恐怖的死亡成为了最管用的战斗号角。在没有退路的悬崖边，车堡内的每个人都拼命叫喊着，努力让心底的寒冷和恐惧化作一丝丝脆弱而又坚韧的战意，为了那渺茫的一线生机拼死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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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书友想要地图，说实在话，从上学时美术就在中差间徘徊，要某象手工话说在有些困难。大致说来，目前大陆的地理位置是，人族中间，塔楼在南，兽人和驯兽师在东，精灵和死灵在北，东面是沙漠的蛮荒地带，以后说不定会加上新设定。至于恶魔，在异位面；地下城嘛，反正总在地下的，位置暂时保密。元素，以后再说吧。
另，这是某象第一次写英三背景的书，没有类似前作了。
还有，流金似水同学的催更票是拿不上了。目前来说，写作的速度勉强保证一日一更，毕竟还要日常上班。真正写时，也要用心斟酌词句，反复修改到满意。实在很难提速了。
最后，求推荐求收藏，多谢多谢！
第一百十九章 种子，大耳狂战士，仅仅试探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这是传自旧世界一位古代军圣的兵法要则，述说的是在不同的兵力对比下，一位合格的指挥官所应采取的对敌战术。只可惜，就多罗商队的现实状况而言，实在是缺乏“逃之”或者“避之”的手段。因此唯有当一回“小敌之坚”，做困兽之斗而已。
至于为什么没有接纳怀特的建议，第一时间从这死生之地中撤身出来，摩里亚蒂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或许也无从去解释什么。
站在车堡的中央，摩里亚蒂缓缓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平静的双眸却中带着一丝特别的暗金色光华。便仿佛是身躯深处有一颗沉睡的金色种子被这漫天嘹亮的吼叫和喊杀声中徐徐唤醒，开始探出一缕细芽，挣扎着渴望滚烫血肉的浇灌。
只是，摩里亚蒂的双手始终安静地垂在两旁，并未去触碰法师袍内那微微发烫的剑柄。
这一刻的环形工事，就好像一只盛满了蜜糖的巨大瓮罐一般。而那滚滚涌来的大耳野蛮人就犹如狂暴的军蚁，相互推搡、挤压、踩踏着，争先攀扑上货车组成的木质堡垒，向着防守其上的商队战士发起猛攻。
也许是被敌人疯狂的姿态给吓到了，在最初的几秒钟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反击。包括那些佣兵战士在内，都只是愣神地看着大耳们快速登爬上来，眼中除了慌张就再无其他。
“都愣着等死吗？杀啊！”
总算，危急时刻科迈罗挺身而出。只见七级骑士怒吼着一剑斩下，立时把一个已攀爬到自己脚下的大耳盗贼的左手给切落下来。紧接着，科迈罗右手骑枪呼啸刺出，带着一往无前的破空锋锐，瞬时将另一边登上货车的两个大耳齐齐刺透。眨眼间，枪身又是一抖，一双新鲜到无以复加的尸体便如同两团揉弹般向着下方的盗贼重重砸去，一时又击到一片。
而就在科迈罗展开杀戮的同时，其两侧的格兰特和休伯也是分别凶悍出手，将各自身前的敌人给砍杀了下去。
“杀啊！”
“去死！你们这样野兽！”
“杀了你，混蛋！”
终于，在三位骑士的榜样带动下，多罗商队的阻击战彻底打响。无数的刀剑枪矛有如暴风雨一般，向着脚下的盗贼们夺命攻杀去。一时间，蓬蓬的滚烫鲜血宛如喷泉一般，在荒原的砂石间不断射起又坠落，将圆形工事内外染就成一片滑腻异常的酱赭。
激烈而又血腥的对战中，占据了有利防御位置的众人无不发自内心地感激富兰克林此前下达的搭建车堡的命令。若非提早布置下这道看似简陋实则坚挺的圆木防线，恐怕仅仅是刚才愣神的那几秒钟里，商队的防御圈就已经被盗贼突破了。哪可能如现在这般，由上至下强力地杀伤着不得不仰攻上来的盗贼呢。可以说，正因为有了车堡的可靠依凭，多罗一方才成功坚守下了对于他们而言最危险的前五分钟。
而在“漫长”的五分钟过后，便已有超过三十个的大耳盗贼永远倒在了圆形车堡的脚下。反观多罗商队，则不过三死五伤。
“哈哈，这些盗贼似乎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难以对付啊！”出人意料的有效阻击让商队众人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不禁生出一份强烈的窃喜。
看来，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坚守下去，生存还是有希望的。一时间，乐观的憧憬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快速闪过。
只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轻易得出的判断往往会导致更轻易地被推翻。
正当佣兵战士和商队的青壮们开始加倍凶狠地攻击着依旧从车堡下不停向上冲杀的盗贼们时，忽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冷冽响起。就如同最尖利的刺刀，轻易刺透了战场上的重重喧嚣，直直地钻入到每个人的耳中。
而随着哨音的吹响，原本一直混杂在众多盗贼中不见特别举动的那五个瓦廖沙的随从猛然间暴起。便好像五枚被点燃引信、激发出膛的炮弹，自五个不同方位同时大步跃起，直接跨过众多盗贼的头顶，轰然上到了车堡之上。
一瞬间，整座圆形车堡都因为一下承载了这五人仿佛岩石挤压成的可怕体重而左右颤动不已。
“啊！”还不待众人来得及反应，踏足车堡上的五个刺青野蛮人又是齐齐一声大吼。
立时，只见野蛮人那原本就极壮硕的身形竟然再一次膨胀起来。一条条比生铁还要坚硬的恐怖筋肉在胸膛、手臂等身体各处急速撑出，竖起的毛发下，或紫或青的粗壮血管开始剧烈泵起、扭动、鼓胀，几乎就要把那粗糙异常的刺青皮肤都给撑破开来。而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从野蛮人干裂暗沉的口唇间，两对锯齿般的血色獠牙由内向外翻转出来，就好像四支吸人血的锥子，与其巨掌尖端弹出的钩子般的黑色指甲形成鲜明的对比。
“杀了你，野杂种！”
似乎是被眼前野蛮人的恐怖剧变给懵到了，一个近前的佣兵战士实在控制不住手中的长枪，竟神经质般地叫喊起来，同时鼓足全身气力挺枪向之刺去。
“咔！”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精铁铸造的锋利枪头在准确命中敌人满是黑色刺青的胸口后，却好像扎在了一块铁板上。仅仅突入大耳的皮肉不过几分，便被深深卡住。除了刺出几缕微不足道的血丝外，就再也不得寸进了。
“哈！”
看着佣兵战士仿佛见鬼了似的颤抖眼神，野蛮人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就这样硬顶着长枪的枪尖，大步而上。
“啪！”
硬木制成的枪杆终受不住两端共同传来的巨力，从中一下折断成两截。而佣兵持枪的双手也立时虎口炸开，鲜血直流。只是，可怜的佣兵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手掌的伤势，刺青野蛮人已来到他的面前，然后一掌拍下。
“唰”的一声响过，佣兵的半边身躯瞬间被撕得稀烂。一片尚属完整的肺叶连同其他扭曲变形的脾脏、胆囊，因受不住突然暴露的空压而纷纷弹跳出罗露的胸腔。仅留着的一根颤巍巍脖子勉强支撑起七窍流血的脑袋，轻轻抽搐，好像暴风雨后被打烂的芭蕉。再过了一息，佣兵的残躯终翻身栽倒下去，彻底死亡。
“呵…”看着死去的佣兵，刺青野蛮人的呼吸越发沉重。在轻轻舔过手掌上残留的温热血液后，野蛮人的杀戮g点被彻底点开，更是兴奋咆哮着向另一边的人类凶暴扑去。
一时间，圆形车堡上悲呼和惨叫声接连不断。远远望去，就好像是有五台巨大的绞肉机不断来回盘旋着，将环形工事上的人类血肉不停绞成碎片，然后无情地抛向四方。
而面对近乎刀枪不入的敌人，刚刚还有些高涨的人类士气瞬间掉落到底。在五个刺青野蛮人的恐怖冲击和撕扯，不久前还看似牢不可破的多罗防线也在转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马的！大耳狂战士！”
科迈罗立刻认出了那五个突然冲上车堡的野蛮人竟然全都是拥有自主狂化战力的野蛮人狂战士。而面对这些在狂化后身体就会变得好像钢铁般坚硬的强大敌人，普通的低阶佣兵战士根本就不是对手。如果不能迅速加以有效遏制的话，再不用一分钟整条环形防线就会被这五个怪物彻底绞断成破烂的棉絮。
容不得骑士有任何犹豫，火焰的光环刹那间在其脚下点亮。
只是一个呼吸的间隔，一支带着熊熊烈焰的骑枪已然向着十余米外的一个大耳狂战士呼啸冲去。沿途，一个又一个或盗贼或人类的身躯被枪尖透出的致命炎火穿透过，化作一团团焦黑的孔洞，却无法阻碍火焰长枪前行的脚步，哪怕一分一毫。
“漂亮的一枪！”
远处的空地上，瓦廖沙望着圆形车堡上那如火流星般划过一条美妙弧线，最终将某个大耳狂战士挑上半空并刺成一片灿烂烟火的火焰枪影，不由地击节赞叹。
而同一时间，又有两团光环在环形工事上亮起，一白一蓝的夺目剑光也朝着另外的两个刺青野蛮人飞速追去。
“呵呵，可不能就这么让你们杀光了。”
似乎是并不看好自己手下的狂战士与中阶骑士的对战结果，瓦廖沙叹了口气，再次吹响刺耳的口哨。随即，四个刺青野蛮人便头也不回地从车堡上跳下，向着哨响的源头迅速退去。连带着死剩下只余五十余人的普通野蛮人盗贼也纷纷撤离了车堡。
而刚才还喊杀声震天响的战场，忽然一下子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伤者躺卧在血泊中，发出声声微弱的哀鸣。
“快，救人。”眼见激烈的战斗莫名突然中断，一直把心提在嗓子眼的富兰克林管事不禁重重一愣，但立时反应过来招呼着留在车堡内部的众人上前帮扶伤者，给予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