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舌战群儒
“诶,诶,听说了吗?昨天圣柯睿恩学院的辩论会又再次挤爆了。”
“当然,我还是现场见证的!”
“什么?你居然挤进去了?”
“哈,我提前四个小时到现场排队,最后成功挤进去了,现场直接挤爆了,三百人的大厅应该塞进入超过七百人吧,不仅是大一学生,其他年级也全部都来了,我还看到不少大四学生,场面真是壮观。但我告诉你,绝对物超所值!”
“等等,我听说现场是’1vs100’,真的假的?”
“没有那么夸张啦,以一敌百,一人说一句就要天黑了,也就是传言在瞎说罢了,实际情况是霍登以一对十;最后的提问环节,基本就是霍登一个人对阵全场七百人,这一点是真的。哇哦!我告诉你,最后提问环节才是真正的劲爆!”
“怎么了怎么了!啊啊啊,我昨天居然错过了,居然错过了!我只是听说,霍登一个人就把现场都辩倒了,英姿堪比三王子殿下,今天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讨论,没有想到现场还更刺激?”
“那是当然!让我和你说……”
叽叽喳喳的声响洋溢着欢快和喜悦,仅仅从声音就能够描述出眉飞色舞的神情,就连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
圣柯睿恩学院每周固定一次的辩论会,最近却在短短三天之内连续举办三场,而且一场比一场热闹、一场比一场精彩,昨天就出现了整个塞克佩斯学院闻名遐迩的“舌战群儒”传说,彻底点燃了热情。
根据传闻,霍登独自一人面对十名圣柯睿恩学院学生的辩论,却始终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不仅有理有据,而且引经据典。
更难得的是,即使是那些冷僻书籍的知识与典故也都信手拈来,展现出深厚底蕴;同时,看似云淡风轻、慵懒随意的谈话却总是能够抓住重点,条理清晰地展开辩论。
即使是“1vs10”的不利局面,霍登也依旧能够牢牢掌控全场,无论是气度还是口才,全面完爆对手,单单是这一份能力与气度,霍登就再次展现了圣柯睿恩学院的精髓!
值得注意的是,十名“反方辩手”并不是平庸之辈,其中掺杂了一名三年级生、两名二年级生和另外七名一年级的尖子生,他们每个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学生,本来联手辩论、以多欺少是不公平的,但此前两场辩论,一场是一对一、一场是一对三,霍登却是轻而易举碾压对手,这才出现了如此盛况。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十名学生联手也依旧没有能够驳倒霍登,反而是被霍登的“歪理邪说”抢走风头——
“现有灵能修炼体系是偏离正确轨道的,灵能应该是通过元素理解世界的手段,而不是调动元素展现肌肉的手段。”
这样足以撼动整个诺斯尼斯大陆知识体系的观点,却硬生生没有人能够驳倒霍登?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但问题就在于,昨天的辩论会结束之后,霍登的观点居然赢得了无数支持者,并且开始强烈反扑,这也意味着,霍登真正“说服”了普罗大众,依靠着自己的辩论能力撼动了传统理论的基石。
不仅因为霍登“以一当十”地展开辩论,而且还因为霍登在辩论会之后的提问环节,面对全场七百名观众的提问,依旧展示出了翩翩风度,雄辩、狡辩、强辩等等话术寸步不让,牢牢地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简单来说,全场七百人熙熙攘攘的提问也依旧没有能够驳倒霍登,反而是不少人都被霍登“拐到沟里”去了,有理有据、思路清晰、论点强势的辩论绝对堪称精彩连连,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全程高能模式。
真正经历现场的观众,很难很难不被霍登说服。
等离开大堂的时候,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毕竟现有观念已经贯彻了数百年,根深蒂固地根植在每一个人的思想深处,短时间内被霍登“迷惑”了,却也不见的就能够改变想法,等回过神来之后,细细回味也就察觉到不太正常,于是,反思和辩论又进一步地涌动起来。
不少人都摩拳擦掌地期待着第四场辩论会,慢半拍地想好自己应该如何驳斥霍登,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再次与霍登大战三百回合。
也就是圣柯睿恩学院能够容忍霍登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论了,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都是面红耳赤地破口大骂,他们绝对无法忍受霍登的歪理邪说,一个个都恨不得立刻将霍登撕成无数碎片——
问题就在于,昨天的辩论会上,其他三个学院也有不少学生出席了,至于结果……那就不用多说了。
于是,一场辩论也就浩浩荡荡地展开,小部分支持者、小部分中立者和大部分反对者,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下一场辩论,准备当面驳斥霍登,“让那个跳梁小丑知道他正在胡言乱语”,现在整个塞克佩斯学院都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没有人能够例外。
非本意地,霍登还是成为了“名人”。
当然,发起讨论并不是霍登的本意,出风头就更加不是了,纯粹就是为了更进一步地深入了解黎明之树和超凡之路,期待着能够寻找到实力提升的正确道路。
霍登始终相信着,“真相越辩越明”,这也是他勇敢地与伯蒂诺斯教授、塞内卡教授以及三王子殿下展开交谈的原因。
最开始,霍登和罗本展开了讨论,但即使是罗本也无法接受。
罗本同样是圣柯睿恩学院的学生,而且还是霍登的好友,他知道霍登不是为了叛逆而叛逆,但他也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接受,这才让霍登改变了主意,没有继续与雷彼得斯、布鲁特斯交谈,而是走向了学院的辩论会。
以前德西玛斯教授就建议过,霍登应该前往学院参加辩论,许多知识与真相都往往来自于思想的碰撞。从老师与智者那里寻求经验,这是一种办法,但很多时候,经验也可能成为绊脚石,反而是同辈学者之间的思想撞击能够寻找到不同的火花。
于是,霍登就这样做了。
至于结果,霍登确确实实没有料想到,一个讨论居然会激发如此热烈的反应,整个塞克佩斯学院都轰动了。
这绝对不是霍登的初衷。
415 特聘邀请
霍登发誓,他确确实实没有料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走到这一步,这绝对不是他的初衷。
但认真想想,自己轻描淡写就“颠覆”了人家一辈子的知识框架,现在的反应也就不足为奇了,至少他们没有直接卷起袖子来把他打出去,看看提出“日心说”的哥白尼就知道了,霍登现在的待遇还算不错。
幸运的是,圣柯睿恩学院本来就欢迎任何形式任何话题的辩论,而且像霍登这样勇敢挑战禁忌的话题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学院热情拥抱着不同观点的踊跃,而且,就好像学术讨论一样,影响力更多还是局限于塞克佩斯学院,暂时不会引发外界的波澜,从理论层面走入实践阶段还有很长的距离。
所以,如此“出名”,暂时还没有大碍,毕竟还是依靠一张嘴皮子的纸上谈兵能力,终究不是真正展现出绝对实力的铁腕,不足以强力震慑所有学生。
那些不服气的学生就忿忿不平地表示,“他就依靠一张嘴在胡扯”;更有甚者,不少人认为霍登能够讨好三王子殿下,也是因为这张嘴,就如同弄臣一般,所谓的探案能力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花言巧语。
这样一来,霍登的“人气”不仅没有扶摇直上,而且还置身于争议漩涡,质疑与鄙夷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吧?
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霍登来说,却都没有任何影响。
布鲁特斯看着满脸淡定地品尝一月余烬的霍登,再看看身后三名学生正在你推我让地窸窸窣窣讨论着——
“那是霍登?”
“呃……好像……是吧?我也就远远看过一次。”
“他比传闻中还要好看,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居然是一个帅哥?我还以为拥有头脑的话,外表就不怎么样呢。像三王子殿下那样才貌双全的天才可不容易。”
“帅吗?我倒不觉得。”
“智慧的性/感,懂吗?智慧!”
“我们要不要上前?”
“你敢吗?”
“我不敢。哈哈。”
熙熙攘攘的议论始终在轻轻涌动着,布鲁特斯又再次看看彻底无视那三名学生的霍登,浑身散发着一股淡定,这让布鲁特斯也是一阵无语,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忍住,朝着那三名学生望去,“你们难道没有注意,我才是这里的帅哥吗?”
“……”学生沉默。
“……”罗本沉默。
面面相觑之间,布鲁特斯就被夹在视线之间,有点尴尬,但他却不窘迫,而是信心满满地挺起了胸膛,坦然地接受视线的考验。
那三名学生看了看布鲁特斯俊朗帅气的面容,眨了眨眼睛,慢了半拍,然后就一窝蜂地转身落荒而逃。
“你们……”布鲁特斯试图呼唤住他们,但声音没有能够发出来,三个身影就已经消失了,他满脸郁闷地转过头来,看向雷彼得斯和罗本,“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是一个诚实的人,你们必须承认这一点。”
雷彼得斯朝着天花板投去视线,就好像正在打量天花板的壁纸纹路。
罗本看着眼前的一月余烬发呆,眼神的焦距就这样慢慢地溃散开来。
布鲁特斯一阵无语,“你们!”而后转头看向霍登。
结果,霍登却是微微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啊,果然还是茶叶好喝,这确实是好茶。”
此前,霍登向巴罗商店提出了“茶叶”的概念,这一想法让商店主人决定尝试看看,尽管并没有全面更换茶包,却在菜单之中提供了茶叶的选项,在霍登看来,这就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与进步,值得肯定。
布鲁特斯看着霍登,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我依旧相信着事实,因为事实是无法辩驳的。”
“布鲁,我也相信你相信的事实。”霍登睁开了眼睛,微笑地说道。
虽然没有正面给予肯定,但布鲁特斯嘴角的笑容还是心满意足地上扬了起来,神情也跟着得意了起来。
霍登将茶杯放下,“所以,今天专程前来巴罗商店,应该不是为了一月余烬吧?”
“父亲已经与欧森-卡佩尔医生完成了联系,并且与圣心医院也完成了联系,他们准备与治安队展开合作,从基础开始建立法医学,不过,卡佩尔医生说,他希望你能够加入团队,跟随他一起建立整个学科的基础。”
率先开口的,是雷彼得斯,严峻的面容也无法遮掩眼神里的明亮,隐隐有些激动。
“对了,卡佩尔医生愿意支付正式研究员的酬劳。”
说到这里,雷彼得斯对着霍登挑了挑眉尾,“你应该知道吧?卡佩尔医生是整个帝国最不担心资金的人之一了,只要他点头,无数贵族都愿意单膝跪地地捧着克罗上来,跟在他身边的研究员更是无数人眼热的位置。”
布鲁特斯也跟着点点头表示了赞同,“我听说,卡佩尔医生的助手,周薪是六克罗,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雷彼得斯却是朝着布鲁特斯眨了眨眼睛,“我听说,卡佩尔医生为霍登开的酬劳是二十。我说的是周薪。”
周薪二十克罗?
这已经足以与奈尔的月薪相媲美了!果然掌握生命命脉的欧森才是现在莱雅帝国最具权势的顶尖存在,不过,这些克罗对于欧森来说,不过是一堆数字而已,真正具有意义的还是医学。
知识就是力量。
古人诚不欺我。
从治安队顾问到医学顾问,霍登依靠自己的知识在岩渊赢得了一席之地。
但作为当事人,霍登却显得非常淡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那么今天就可以好好敞开肚子吃一顿了。”
雷彼得斯,“……”
不过毕竟认识霍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雷彼得斯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霍登,你准备答应下来吗?”
“当然。卡佩尔医生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合作应该可以学习到不少东西。”霍登轻轻颌首,“更何况又有谁能够拒绝克罗的诱/惑呢?”
“确定不是美食的诱/惑?”罗本的声音施施然地从旁边传来。
霍登的表情非常坦然,“嗯,这样说也可以。”
罗本,“……”
布鲁特斯眼底的笑容就这样流淌了出来,但转瞬即逝,随后就稍稍严肃起来,以正常语调和音量说到,“关于交易的调查,我也已经查询到一些眉目了。关于人的部分,没有任何消息,过去半年都没有。”
即使是黑市里,也寻找不到交易健康成年男人的消息,这意味着,那些侍应生不是货物?
416 机缘巧合
布鲁特斯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是保持平时一贯的语速和音量,就好像正在交谈明天是否会下雨一般,在巴罗商店的和煦下午茶氛围之中,这才是正常的,丝毫没有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但隐藏着关键词的话语内容,霍登等人却能够明白。
如果岩渊黑市没有出现人**易的话,那么侍应生应该就不是“货物”,可是,霍登的眉宇却微蹙起来:
如此一来的话,塞缪尔的情况又到底应该如何解释呢?
如果侍应生本身不是货物,而是发现秘密之后被灭口的连带伤害,那么塞缪尔为什么安然无恙地生活着呢?但如果侍应生就是货物,却不是通过拍卖行的黑市交易,这是否意味着宴会本身就是一个拍卖场合呢?
可是,后面这种情况的话,霍登自己的情况又应该如何解释?他出现在了菲洛子爵的私邸,并且躺在了一个符号上,而且房子还着火了?这一系列操作似乎与宴会没有直接关系——最多也就是间接关系。
布鲁特斯的调查澄清了一部分事实,但遗留了更多问号。
“霍登?”罗本始终在注意着霍登的表情,他希望能够得到霍登的解释,因为霍登总是能够察觉到重要信息。
霍登对着罗本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可能性还是太多,没有分析的必要,保持可能性也保持开放性,这才是最佳选择;而后,霍登就再次朝着布鲁特斯投去视线,示意布鲁特斯继续。
“而另外一件事,正如你所料,确实是每个月都存在着固定的交易。虽然拍卖总是在进行,购买的人也总是存在,这是硬通货,尤其是沉默者;但其中,南方奥逊公司确实每个月都会固定拍卖一批器具。”
布鲁特斯的话语也就证实了霍登的猜测——
那名职业杀手与南方奥逊公司有着息息相关的密切关系,禁灵领域的灵能器具仅仅只是其中一个联系。
“我调查过了,每个月他们都会从安图拍卖会的私人拍卖场购买五个灵能器具,如此举动已经持续了至少六个月,这也意味着他们至少拥有三十个存量,这已经达到了囤积的标准。”
后面的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布鲁特斯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南方奥逊公司应该正在酝酿什么阴谋,否则,为什么要囤积禁灵领域的灵能器具呢?尤其是在职业杀手就具备强大能力的情况下,禁灵领域的灵能器具又到底在防范什么?
但是,南方奥逊公司为什么这样做呢?又到底在图谋什么呢?这些阴谋又是怎么与晚宴形成联系的呢?
霍登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细细咀嚼着布鲁特斯话语里的信息,然后就灵光一闪地捕捉到了一个线索,“安图?”
布鲁特斯轻轻颌首,解读出霍登眼神里的疑惑,但他的理解却发生了一些偏差,“我知道,一直都有传闻说,安图拍卖会是古斯塔夫伯爵的产业,但并没有证据证明,雷也可以证明,这只是八卦而已。”
布鲁特斯以为霍登怀疑古斯塔夫伯爵就是幕后黑手——因为古斯塔夫伯爵出现在了第三辖区治安队,现在又出现在了安图拍卖会的传闻里,他不得不解释一下广为流传的那个传言。
雷彼得斯也点头表示了肯定,“我们所知道的真实情况是,古斯塔夫伯爵根本就不管事,而且总是濒临破产,如果不是国王一直在暗暗支援他,他的家底恐怕早就已经掏光了。安图拍卖会不是他的产业。”
换而言之,布鲁特斯和雷彼得斯能够证实,古斯塔夫伯爵出现在第三辖区治安队的举动只是一个巧合,再联想一下当天古斯塔夫伯爵被惊吓到贪生怕死的举动,完全就是大手大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形象,侧面证实霍登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
但问题就在于,霍登的困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因为他曾经与安图拍卖会接触股过——
当初调查奥利弗案件的时候,他们曾经拜访过安图拍卖会,因为奥利弗养母的隔壁邻居是第一嫌疑人:
内昂-麦凯。
内昂始终在暗中偷窥奥利弗的养母,存在作案动机,但最终证实,他只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一点点薄弱联系,那最多也就是意外巧合罢了。岩渊说大不大,也说小不小,巧合的事情还是必然存在的。
然而,霍登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准确来说是一个细节,稍稍不注意就可能忽略的细节,他的直觉总能够感受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巧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出现。不过,现在霍登也只是处于推测阶段,从推测到证实还需要更多证据或线索的支持。
“我觉得,我需要拜访一位老朋友。”霍登的嘴角轻轻上扬起来,“有些事情,我们还是需要好好澄清才能够确定。”
……
“现在就下班吗?那些会议记录全部都整理好了吗?我知道,如果需要的话,我随时都能够提供帮助。”
内昂-麦凯一副面慈心善的模样伸出援手,保持着平时在拍卖会内部的一贯姿态,但其实眼睛却落在眼前秘书的上半身上,正在用眼睛细细打量、测量着:
这到底应该是什么尺寸呢?这到底应该是什么手感呢?不知道颜色到底怎么样?对了,还有气味呢?
一心二用地“指导”着,最终依依不舍地目送着秘书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但才没有多久,办公室的大门又被敲响,内昂还以为是秘书去而复返,心情愉快、跃跃欲试地扬声说到,“进来,怎么,你忘记什么了吗?”
但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内昂的表情就微微僵硬了起来,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新来的秘书。
来人展露一个浅浅的笑容,“嘿,下午好,麦凯先生,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内昂立刻就黑脸了,他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立刻就快步站起来,看着鱼贯走进办公室的四个人,连忙将办公室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到,“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毁于一旦,然后就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该死的家伙!
417 牛刀小试
“麦凯先生,没有必要如此紧张,今天,我只是以客户的身份前来的,有些情况想要向拍卖会打听而已,没有恶意。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永远保持友好态度。我记得,我们上次相处得很是愉快。”
霍登的嘴角轻盈地上扬起来,流露出浅浅的笑容,那慵懒随意的视线细细地打量着内昂,没有任何锋芒。
但内昂却绝对不会轻易上当,警惕地看着跟在霍登身后的三个陌生脸孔,他们就这样各自寻找位置坐了下来,西装革履的装扮展现出良好的素养,确实不像歹徒,可是这样的姿态却让内昂更加紧张。
“什么事情,你说。”内昂完全不相信霍登话语里的一字一句,没好气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唯一的想法就是速战速决,然后让这群家伙滚蛋,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和霍登之间有什么牵扯。
霍登却是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友好,“麦凯先生,我是客人,有些东西希望能够在安图拍卖会购买到,我听说,安图拍卖会的幕后老板是古斯塔夫伯爵,这是否意味着,你们这里可以寻找到更多珍稀物品?”
内昂有些困惑,难道这家伙真的是过来拍卖东西的?“传闻只是传闻,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幕后老板是谁。”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内昂也就开始海吹胡吹了,但面对霍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家伙快点滚蛋,就连客套话也都懒得吹嘘了。
“古斯塔夫伯爵最近就在岩渊,他难道没有过来拜访过吗?”霍登眉尾轻轻一挑,还是满脸好奇地询问到。
内昂就好像赶苍蝇地一般挥了挥手,“没有,真的没有,我是说真的,如果你希望结交古斯塔夫伯爵的话,你应该前往上城,古斯塔夫伯爵每天晚上都会参加宴会,也许你运气好,就能够碰上他呢。”
“哦。真是令人失望。”霍登遗憾地耷拉下肩膀,“那么,我们再思考看看吧,如果之后还是决定过来安图的话,我会再上门的。”说完,霍登居然真的就站立起来,转身离开——
不是假动作,而是真正迈开脚步转身离开。
因为太过干脆利落,以至于内昂也有些错愕,但确定了霍登真的转身的动作,内昂也顾不上多想了,欣喜地快步跟了上去,“欢迎,如果你们真的希望过来拍卖物品的话,欢迎,也许我能够给你们一些优惠。”
内昂用视线余光看了看旁边三个英气逼人的身影,猜想着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些家底,确实可以前来拍卖,所以,他正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些余地,不要把话说死,毕竟,拍卖行也是开门做生意的。
霍登的脚步已经来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转过身,对着内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主动伸出右手,“那么,我就提前说声谢谢了。”
内昂往下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主动握住了霍登的右手,然后就在此时,一道微不可见的暗光从霍登背负在后面的左手掌间快速弥漫开来,霍登的右手重重地握了握,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内昂的眼睛,微微沙哑的嗓音如同弦音拉动一般低低地说道,“谢谢。”
“不用。”内昂也跟着展露了笑容,而后,松开右手,就这样将霍登一行人护送出去办公室,并且站在门口,目送着霍登一行人真正离开了拍卖行,这才真正地放松了心神,重新关上办公室大门。
但是,内昂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办公室门就再次被敲响,他不由心惊胆跳了一下:
难道是霍登一行人去而复返了?
内昂快速来到办公室旁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间门,透过门缝望出去,结果却看到自己的秘书忐忑地站在门口。
内昂不由一喜,“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麦凯先生,关于下一场拍卖会的报告,我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我知道,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这份报告明天就必须提交,请问你可以帮忙一下吗?”娇滴滴的声音,还有弹跳力十足的曼妙曲线,微微泛红的脸颊更是让内昂感受到了某个部位的召唤。
“当然当然。”内昂连连说到,热情地打开办公室门,发出邀请。
雷彼得斯满脸震惊地看着内昂迎接着一位身材火爆的秘书走进房间——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内昂却仿佛没有看到霍登以及他们同行的三个人,就好像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与秘书两个人一般。
又或者更为准确的形容是,这就好像是一台戏剧,内昂和秘书是主角,而雷彼得斯等人都是观众。
舞台上,正在戏内;而舞台下,观众正在看戏。
雷彼得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内昂就好像真的“护送”了霍登一行人离开,然后又迎接了秘书的到来,但问题就在于,霍登一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霍登与内昂握手完毕之后,就让开了位置,然后剩下的“剧情”就由内昂完成了独角戏。
雷彼得斯转头看向了布鲁特斯和罗本,却发现他们也都屏息凝视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与当初伯蒂诺斯教授开学第一堂课所营造出来的幻想一样,以假乱真。
他们现在也有些困惑,秘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内昂又为什么看不到他们的存在?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明明办公室依旧是刚才看到的模样,但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仿佛是两个各自独立的世界。
“霍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雷彼得斯用眼神询问者布鲁特斯,因为他更加倾向于右柱,对于左柱的控制还是缺少理解,他期待着布鲁特斯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布鲁特斯隐隐能够明白一些东西,却还是没有办法准确无误地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大脑也处于短暂的震惊状态,“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如果就连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可能是虚假的话,那么他们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呢?”
布鲁特斯的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此前伯蒂诺斯教授所带来的是一个启示,但霍登的执行却制造了波澜,真正地让他们意识到灵能的运用始终都在打破想象力。
“不要束缚自己的想象力。”
418 天衣无缝
从雷彼得斯到布鲁特斯再到罗本,三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困惑之中,自己到底置身于虚幻还是现实,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虚幻,更重要的是,自己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布鲁特斯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
但此时却不是思考哲学问题的最佳良机,霍登来到三个人面前,用眼神暗示了一下,然后脚步就来到了内昂办公室的档案柜前——
其实,霍登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寻找什么,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需要浏览一下私密物件乃至于黑市的拍卖资料,通过这些资料,也许他就能够寻找到自己脑海里缺失的那个拼图,最终证实自己的猜想。
因为没有清晰目标,所以霍登需要小伙伴的帮忙,扩大搜索范围;也因为缺少准确目标,所以霍登需要内昂在场,转移视线、拖延时间,尽可能避免暴露行踪。
今天,就是霍登实力跃升之后的第一次牛刀小试,利用握手、眼神以及气机牵引的导向,无声无息地制造出完美的现实与虚幻结合,隐藏他们一行人的踪影、捏造出秘书的虚影,这些动作全部一气呵成。
从上次的碰面交锋就可以看得出来,内昂不是一个心志坚定的性格,不经意间就很容易收到气势压制或者影响,这也给予了霍登更多可趁之机,操纵空间也就大了许多,作为首次尝试的对象再好不过了。
但因为是首次尝试,霍登还是谨慎再谨慎,每个细节都扣得无比认真。
因为整个会议室的主体还是没有改变,这也意味着霍登需要控制的范围相对有限,他能够更加集中注意力来调整细节,最终也就制造出了天衣无缝的效果,就连置身其中的雷彼得斯等人也真假难辨。
“筑梦师”。
当初“盗梦空间”里构想出来的职业,现在霍登却能够真正实现,这绝对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即使是霍登自己,也难掩雀跃。
不过,现在并不是开心的时候,眼前还有更加重要的工作。
四个人就快速开始在档案柜面前翻找起来,尽可能寻找私密档案——
私密档案都隐藏在档案柜的特别柜子里,没有解锁的话,也绝对无法查阅,内昂也不可能那么愚蠢地就直接告知他们如何解锁。
其实,封锁私密档案柜的手段有些类似于密码,但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些密码全部都由一个个灵能符号构成的,绝对不可能强行打开。
但是,霍登却也没有慌张,站立起来,思绪快速运转起来:
灵能符号构成的密码。其实,也就是密码。
虽然密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字母和数字,但符号也依旧是一种数学,所有灵能符号构成的密码都有迹可循。这也是霍登这段时间深入研究符号学的收获之一,曾经,符号学与密码学是捆绑在一起的学科。
眼前的私密档案柜是内昂的私人办公室用品,而不是整个拍卖会的档案柜,这也意味着这些信息都是内昂的个人收藏,密码也应该与内昂息息相关,更多能够折射出他的喜好与性格。
那么,内昂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呢?
霍登环视整个办公室一圈,但信息量太大,他需要一些指引,不能盲猜——
他是一个好色之人,但有色心没色胆,即使是现在正在“软香怀玉”,内昂也只敢用眼睛上下打量一方,动作却不敢轻易越过雷池,当年对待奥利弗的养母也同样是如此,这意味着,他对于女性的幻想可能更加强烈,但同时依旧保守、顽固、传统,自己的想法与**也都被压制下来,仅仅使用职权手段过过眼瘾。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不会使用家人、生日等等符号作为密码。
从办公室的摆设和装潢也可以看得出来,内昂并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至少,他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在办公室的装饰上,即使日复一日地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没有留下太多“生活的痕迹”,纯粹就是办公。
有趣的是,霍登能够在书架上看到不同的游记、传记、杂记的著作:他喜欢旅行,又或者是他向往冒险,就好像莱雅帝国的布莱登爵士一样,用自己的双脚探索整个诺斯尼斯大陆——他拥有布莱登爵士的著作整个系列,并且还有布莱登爵士的三本传记。
“显而易见地,他喜欢布莱登爵士。”
传闻,布莱登爵士也是一位风流人物,在不同城市都拥有着不同的红粉知己。
那么,密码应该与布莱登爵士有关。
应该不仅如此。
除了布莱登爵士之外,另外还可以看到两位灵能者的相关著作,一位是诺斯尼斯大陆最著名的女性十级灵能强者格温妮丝-宝琳娜,另外一位则是右柱高级灵能者的代表人物阿兰-提尔文,方方面面地进一步证实着内昂对传统铁腕力量的向往与崇拜,而对于女性更是怀抱着一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迈步的矛盾心理。
霍登的视线快速地从书架、摆设以及内昂的穿着打扮之上掠过:
内昂崇尚强硬,却心怀柔软,所以他更加倾向于选择男性形象之中相对亲切、相对柔和的部分作为密码。
布莱登爵士、格温妮丝-宝琳娜和阿兰-提尔文三个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他们都拥有自己的标志符号,甚至不止一个,有些是个人名义的勋章,有些是家族姓氏的传承徽章,有些则是民间传说的相关符号。
但内昂应该会更加青睐他们三个人为了隐藏身份而采用的隐秘符号,就好像分身一般。
布莱登爵士曾经在古兰隐姓埋名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格温妮丝在成为十级强者之前曾经返回塞克佩斯学院重新修生养性了一段时间。
提尔文则是在战争之中遭受严重伤病为了逃避仇人追杀而隐藏踪影,很久之后才被人们重新挖掘出来。
三段经历,分别留下了不同的符号密码,霍登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就好像在内昂的记忆迷宫之中畅游寻找一般,最后霍登确认了灵能密码的构成,他朝着雷彼得斯使用了一个眼神,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因为霍登此时正在操控幻觉影像,没有办法抽空,所以还是需要雷彼得斯来负责打开密码。
419 惊天秘闻
一个符号,接着一个符号,根据霍登的指示,雷彼得斯快速操控着灵能绘制出符号,然后这些符号就纷纷落在档案柜之上,立刻就可以看见档案柜表面浮现出一层暗光,错综复杂的灵能符号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柜子的外表,如同浩瀚海洋一般,根据不同风格和习惯排列成为一个封锁保密的灵能法阵。
但是,雷彼得斯绘制出来的符号却准确无误地在档案柜表面之上寻找到相对应的符号,按照先后顺序地击中每个符号,然后相对应的符号就会黯淡下去,整整六个符号,霍登根据线索从每个不同暗示人物之中提取两组隐藏符号,亦步亦趋地传递给雷彼得斯,就好像一道数学题的解谜般充满了神秘。
错综复杂的排列组合让布鲁特斯和罗本双双傻眼,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找出来的,但问题就在于——
密码就这样打开了。
光影流动之间,那些暗暗的哑光就如同潺潺溪流一般慢慢流淌、消失,最后整个灵能符号构建出来的灵能法阵也就彻底消失,等待光芒全部消退之后,档案柜就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居然!
居然就这样打开了!
眼花缭乱的密码符号根本就没有脉络可言,结果却准确无误地成功打开,这着实是太过不可思议,就连雷彼得斯自己都惊呆了,不敢相信,只是用眼神询问到,“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们眼中,霍登不过就是站在房间里扫视了两圈,然后密码就出来了,而且还是六组不相关的符号组成的密码,即使是盲猜也根本没有头绪。
但现在不是魔术揭秘的时候,霍登只是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们还有工作需要完成。
于是,四个人才暂时收拾起情绪,开始忙碌起来。
雷彼得斯负责寻找灵能器具的拍卖,布鲁特斯负责寻找违禁物品的拍卖,罗本则负责寻找武器的拍卖,而霍登自己则全面撒网地寻找。
信息量庞大,但收获却比想象中来得快速一些。
“霍登。”
罗本轻轻拍了拍霍登,将手中的档案递了过去,表情有些严峻。
霍登快速低头扫了一眼,眉宇也微蹙起来,但还是让罗本快速放回去,暂时不要深入多想,回头再说——
居然是灵兽拍卖。
诺斯尼斯大陆之上的灵兽非常特殊,并不是灵植那样的,而是大自然里的元素经过千百年的沉淀与累积之后,凝聚起来的万物之灵,虽然冠以“兽”名,但那只是因为他们的形态大多以野兽的姿态出现,其实他们并不是野兽,而是纯粹的元素,也就是“灵”。
当然,进入新武纪之后,因为元素的活跃度和密集度等等全面滑落,灵兽也就变得越来越珍稀越来越罕见。
稍稍不同的是,灵兽并没有成为无数灵能者围猎的对象,恰恰相反,灵兽是所有灵能者都必须保护的对象,因为他们坚信着,灵兽就代表着元素,也代表着灵能,只要灵兽依旧存在,灵能者就能够延续;而一旦灵兽灭亡的话,灵能者可能也就将很快彻底衰落,乃至于灭绝。
但是,高速发展的科技派却正在围捕灵兽,他们相信着灵兽的能量能够完成转变,最终运用于工业,他们并不在乎灵能者的“传承与延续”,只要科技能够高速发展起来,灵能很快就会成为无用之物。
更何况,许多坚定不移的科技派都是沉默者或者启蒙者,灵能对他们的重要性确实不值一提。
莱雅帝国官方明令禁止捕猎灵兽,就连黑市都不敢轻易拍卖,却没有想到,安图拍卖会敢于冒大不违。
难怪罗本如此震惊了。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这件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此震惊的消息就只能暂时压制下来了。
“等等。”
就在罗本准备收回资料的时候,霍登的视线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快速将那份文件重新收了回来,细细打量一番,脑海里的所有灵光也就全部串联起来。
抬起头,霍登就可以看到罗本眼神里隐隐的错愕与忐忑,但霍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颌首,用眼神示意:找到了。
尽管罗本不知道是什么,但得到霍登肯定的答复,心神也还是稍稍沉淀下来,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难道真的与灵兽拍卖有关?那么,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霍登没有再继续停留,快速给了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一个暗号。
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都有些意外,因为他们的搜寻才刚刚开始,原本以为今天的大海捞针会很麻烦,结果才刚刚开始没有多久就已经找到了?
“你确定?”雷彼得斯不由用眼神再次确认到。
霍登点点头表示确认。
雷彼得斯看了看自己手中触目惊心的档案们,有些不太甘心,但布鲁特斯却比他想得更加长远一点,“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也就越少麻烦。”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手中的档案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雷彼得斯还是有些不甘,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布鲁特斯的动作,将所有文件全部重新收好,雷彼得斯又重新用符号完成加密,确保一切都恢复原样,这才陆陆续续地鱼贯离开办公室,而负责布置虚幻梦境的霍登留在最后收尾——
千万不能留下马脚。
既然不准备让内昂意识到发生什么,霍登还是需要“演戏演全套”,操控着幻影秘书结束了报告讨论,而后再三表示感谢之后,在内昂依依不舍的视线之中离开了办公室,最后就留下内昂一个人跌坐在椅子上,细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满脸的心满意足。
尽管内昂什么都没做,但鼻翼底下似乎依旧能够捕捉到秘书身体传来的清香,这一点点魂牵梦系的味道就足以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即使是秘书已经转身离开,但属于内昂的小小梦境还能够持续一小会。
看着内昂神情恍惚的模样,霍登没有再做停留,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与小伙伴们在拍卖会门外汇合。
离开拍卖会之后,霍登快速走进布鲁特斯的马车里,然后一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汇入周围的喧闹与繁忙之中,没有引起多余的注意。
420 变幻莫测
霍登坐上马车之后,轻轻敲了敲车厢,然后马车车厢就在轻轻摇晃前行起来,此时霍登才回头看向了提前上车的小伙伴们,一片静谧之中,变幻莫测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错杂。
罗本稍稍有些魂不守舍,沉浸在机密文件所带来的思想冲击中,短时间内难以回神,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而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并没有看到拍卖灵兽的文件,于是他们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霍登构建出来的幻象上,眼神里有着难以压制的好奇,甚至盖过了今天潜入拍卖会的真正目的,注意力不由发生了转移。
“霍登,刚才那一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雷彼得斯是一个直肠子,没有按耐住情绪直接询问到。
霍登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布鲁特斯望了过去,“你能够看到破绽吗?”
不是卖关子炫耀,而是接受检验与考验,霍登可不希望对阵敌人的时候再发现自己的纰漏,如果真的存在破绽,他希望布鲁特斯现在就能够看出来。
布鲁特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不,我没有看到任何破绽,至少我的观察能力还不够。但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计划,所以我能够猜测得出来,秘书应该是幻象,我们的痕迹也与办公室的景象完全融合,又或者说,你制造出一个隔离空间,将我们的动作遮掩住,避免对方发现,是这样吗?”
布鲁特斯的猜测与分析都是正确的,霍登轻轻颌首表示了肯定,但布鲁特斯依旧存在一个关键难点,“可是,秘书的话语、谈吐和表情,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全程都没有破绽,对方根本没有察觉异常,难道是你在背后操控吗?”
布鲁特斯直接就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刚才在办公室里完全被憋坏了,按耐下来的好奇现在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明亮的眼神就透露出难以压抑的雀跃和亢奋,甚至就连上半身都微微前倾地传达着激动。
“当然不是。”霍登摇了摇头,“我的操控,即使是再真实却也可能漏破绽,因为我终究不是真正的秘书,如果现在是全心全意操控,那么我可以假扮秘书,即使出现破绽也能够立刻补救,但我没有办法。”
“可是现在,我们还有其他任务需要完成,我不能成为幻境的一部分,否则,控制不过来,所以我讨巧了一下。”
“我利用握手和对视的机会,向他发出心理暗示,由他脑海里的构想延伸出了整个想象。那个秘书,其实是他幻想之中的模样,也是他梦境之中幻想的场景,就连对话都是他自己的想象。”
因为所有想象全部来自于内昂自己的延伸,所以这才是最天衣无缝的幻觉,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破绽——
当然,前提是内昂的心理防线能够被攻破,霍登这才寻找到了建立整个幻觉的基础;更换一个对象,又或者是更换一个场景,事情可能就没有如此轻松简单了,甚至可能会打草惊蛇,那么结果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即使霍登的描述云淡风轻,话语里透露出来的内涵与错杂,还是却让布鲁特斯的眉宇越发紧促起来,因为这已经脱离了幻象的范围,又融入了催眠与梦境的内容,仅仅依靠灵能是难以做到这一点的,必须对于心理状态和意识形态有着深入的研究,同时还必须对于幻境有着超强的控制。
即使亲耳听到霍登讲述原理,但布鲁特斯还是无法想象这件事到底应该如何完成,这才是本质的差距。
布鲁特斯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霍登,眼神里闪过一丝色彩,脑海里的化学反应也正在激烈地涌动着,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霍登最近在圣柯睿恩学院发起的辩论了,他也隐隐有些明白霍登的想法了。
也许……也许他们的观念真的偏离了轨道呢?
作为一名圣斯派德学院的学生,虽然布鲁特斯对于符号、法阵的理解比不上雷彼得斯,但对于理论框架和哲学思辨的接受能力却高于雷彼得斯,圣斯派德学院对于歪理邪说的接受能力应该仅次于圣柯睿恩学院。
现在布鲁特斯的脑海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而且发散思维的速度有些迅猛。
相较于布鲁特斯来说,雷彼得斯和罗本的理解就非常有限,他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一的想法就是“厉害”——而且是不知道怎么样的厉害,就连惊叹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震撼。
现在再回想一下,刚才以假乱真的一切,如果是自己遭遇到的话,恐怕也难以招架。
想到这里,雷彼得斯有些郁闷地踢了踢地面上的小土块:看来,自己应该是追不上霍登了。
还是罗本率先回过神来,暂时将灵**易的事情抛在脑后,“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难道就是灵**易吗?”
“什么?”
“什么!”
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双双震惊了,瞬间清醒,却又陷入另外的震惊,不敢相信地看向罗本,显然后面的话语太过意外也太过恐怖,瞬间就压过了他们的好奇心,一石激起千层浪地制造出了巨大反响。
然后布鲁特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自己马车的隔音法阵,这样的话题,仅仅只是讨论一下都可能招来祸事,仅仅只是牵扯其中就可能引火上身,他们千万千万要避免隔墙有耳,任何一点风险都不行。
因为不放心,布鲁特斯又抬手再次设置了两个隔音法阵,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存在任何泄漏的风险。
但转回视线的时候,布鲁特斯依旧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神情透露出一丝凝重,并没有因为多个隔音法阵的存在而安心下来。
罗本得到霍登的眼神示意,快速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文件,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发现了这份文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后就再次看向霍登。
霍登也没有再继续卖关子,“不是,灵**易和我们的事情应该没有关系——至少不是现在能够看到的直接关系。”至于未来,霍登也不能确定二者是否能够联系上,“主要是那份档案本身,因为足够机密,所以隐藏着一些秘密。”
“你是说灵能密码?”雷彼得斯对于符号还是比较敏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421 古斯塔夫
刚才那份关于灵**易的档案文件,毫无疑问是顶级机密。
其实,罗本和霍登并没有看到具体内容,因为如此级别的机密文件都必然带着相对应的灵能密码法阵,和档案柜的密码一样,但还要更加高级,如果不知道密码而强行解锁,那么文件就会自动销毁,并且顺着灵能法阵的设置,当初加密之人还会得到警示——
这却是档案柜的密码所做不到的。
罗本和霍登能够看到的,也就是一个档案标题和两句话简介,作为档案的分类,再就是灵能密码了,但这个灵能密码显然比档案柜的密码要复杂多了,而且,设定封锁密码的应该不是内昂,仅仅通过内昂的办公室是无法寻找到破解线索的——还是需要追踪到加密之人才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所以霍登也就没有尝试强行打开文件。
更重要的是,霍登甚至就连尝试都没有,干脆利落地就选择了放弃——雷彼得斯还因为在会议室的停留时间太短而有些不甘,这也意味着霍登没有时间进一步深入阅读文件,因为霍登知道里面的机密内容不是目标,那么结果也就出来了:
霍登想要寻找的线索应该就是灵能密码本身。
就好像霍登破解内昂对档案柜的密码一样,那些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也隐藏着许多秘密。
于是,对于灵能符号最为敏感的雷彼得斯,第一个就反应了过来,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霍登轻轻颌首,“每个人对于密码的设置都有着自己的习惯和特征,其实,就和灵能法阵遗留下来的签名一样,每个密码的法阵都隐藏着诸多信息和线索;除此之外,灵能密码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代表机密等级,那份档案的机密等级应该就是最高级别。”
“所以,每个灵能密码之上就带有特殊标记,关于灵**易的档案密码上就记载着相关标记。”霍登环顾一圈,“这些特殊标记,我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拼图碎片。”
不需要解开灵能密码,仅仅通过符号,就能够找到答案——
这也再次证明了“符号学”的重要性,如果不是霍登潜心研究符号学,恐怕今天看到线索也依旧空手而归。
“这些特殊标记,不仅能够证明安图拍卖会和古斯塔夫伯爵有着关系,而且还证明了南方奥逊公司的背后大老板也应该是古斯塔夫伯爵,就连圣彼得检查中心也不例外。”
霍登没有解释来龙去脉,直接说出了结论,然后罗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霍登轻轻颌首,“现在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古斯塔夫伯爵,至少幕后黑手应该与古斯塔夫伯爵有着直接的关系。雷,布鲁,你们所了解的那个古斯塔夫伯爵,应该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假象。这才是真正的高明。”
什么?
什么!
布鲁特斯和雷彼得斯觉得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甚至比起刚才听到灵**易的事情还要更加惊讶和意外。
如果说灵**易的话,虽然震撼和惊愕,但只要存在足够利益,就必然有人敢于铤而走险,意外归意外,却没有超出常识范围,真正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卷入了灵**易的可能之中,而且还是安图拍卖会。
但是……古斯塔夫伯爵?
古斯塔夫伯爵!
到底应该如何描述这位古斯塔夫伯爵呢?不学无术、挥霍无度、惹是生非的贵族二世祖,完完全全就是“浪荡子”的标准模板。
作为当今国王的弟弟,他似乎对于王冠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兴趣,毕生愿望就是混吃混喝等死。对于权力、对于斗争、对于知识等等,他都没有任何关心,甚至就连席卷整个莱雅帝国的派别之争——灵能派和科技派的角逐,他也没有立场,就好像芦苇一般,哪边风大就倒向哪边。
论起吃喝玩乐,古斯塔夫伯爵应该就是莱雅帝国数一数二的存在——不是因为他最擅长,而是因为他最肯花钱,俗称,“冤大头”。
这位古斯塔夫伯爵总是喜欢一掷千金,但对于质量却没有相对应的鉴赏能力,仅仅被骗子骗走的克罗就可以堆满一个房间了,偏偏古斯塔夫伯爵又乐此不疲,一点心理创伤都没有,每次被骗都是没心没肺地转身向哥哥求救。
“古斯塔夫伯爵的宴会总是最热闹的,人人都喜欢参加,三教九流都能够进入其中,却不见的是最好的。”
这应该是莱雅帝国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传闻,古斯塔夫伯爵的私生子遍布整个诺斯尼斯大陆,因为一夜风/流的对象数都数不完,但正统的继承人却只有一位,现任宫廷侍卫长特烈希娜-龙骧,这也是帝国官方唯一承认的古斯塔夫伯爵子嗣。
帝国关于特烈希娜这位宫廷侍卫长的传闻也是数不胜数,能够以女性身份走上这个位置,与家族血缘没有任何关系,特烈希娜完完全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赢得这个位置的,尽管作为灵能者只有中级水准,但她的箭术、马术、剑道全部都堪称顶尖,曾经在侍卫训练所之中,单挑三位侍卫而顺利取胜,真正用实力征服了同僚的赞赏,名正言顺地跻身侍卫长行列,被誉为是“歹竹出好笋”的典范。
而且,传闻当今国王陛下有意让特烈希娜与三王子殿下结婚——虽然是堂兄妹,但也并不是不可以,这也使得无数仰慕特烈希娜的男士和万千憧憬三王子殿下的女人纷纷心碎,即使现在并没有确定婚约,传闻也只是停留在传闻阶段,他们还是被誉为“帝国第一神仙眷侣”,吃瓜群众之间总是有着他们的传说。
每每人们提起古斯塔夫伯爵的时候,“花天酒地”就是脑海里的唯一印象,还有就是,“可怜了我挚爱的特烈希娜殿下”。
但是现在……
“你所说的古斯塔夫伯爵,确定是我们所知道的古斯塔夫伯爵吗?”虽然有些绕口,但这的确是雷彼得斯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霍登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抬手在虚空描绘起来,幽蓝色的光芒描绘出一个符号的模样——
那是一个齿轮。
内侧光滑,外侧凹凸,一个大齿轮之内镶嵌了另外一个小齿轮,最独特的是,里面那个小齿轮的锯齿浑然天成地与大齿轮外侧的锯齿形成一个个互文的纹路,看似眼花缭乱、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
这,就是线索。
422 隐藏符号
“这是一个……齿轮?”布鲁特斯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符号,声音有些迟疑,但还是好奇地提出了疑问。
雷彼得斯朝着霍登投去视线,他没有着急地下结论,因为他更加了解符号学,事情肯定没有如此简单。
果然,霍登稍稍抬手,整个齿轮的图案就进一步放大,然后就可以看到隐藏在锯齿之中的斑斓纹路,显而易见地,表面看起来简简单单的齿轮却暗藏玄机,甚至能够成为加密传递信息的重要手段。
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不会察觉到异常;而对于小部分人来说,即使察觉到齿轮之中隐藏着秘密,却也无法识别,更不要说破解了。
只有霍登这样的异类,千里也难以挑一的异类。
“我现在所掌握的信息依旧有限,所以暂时无法完全破解密码,但目前手中的信息能够推断出些许细节。”
霍登这才开口解释到。
“第一,这个符号只是一个无用的小徽章,可以隐藏在任何地方,灵能法阵、家族徽章、灵能密码等等,即使被无意间发现,也可能作为符号的一部分而忽略,但其实这扮演的是个人签名的重要角色。”
“还记得我们此前对法阵的解构吗?”
霍登的视线一个横扫,三个人也就渐渐品出了滋味来。
“第二,锯齿的数字代表着级别,但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秘密的级别,还是使用者在整个组织里的地位级别。”
“组织?”雷彼得斯打断了霍登的解释,如果运用到“组织”这样的名词,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就上升到全新高度了。
但霍登却没有迟疑地点点头,“至少我能够了解到的部分,就可以看到三个不同级别,这已经是一个组织了。从刚才那份机密文件来看,锯齿的数字很有可能代表更多的情况,并不只是我所了解到的部分。”
“第三,锯齿里的符号全部都是加密线索,我现在所呈现出来的,只是生硬的临摹,并没有办法看透。”
“我需要知道他们加密的基本准则,又或者是规律,才能够进一步破解,否则就只能当作门外汉了。不过,根据目前了解的线索来看,应该只是一些秘密级别的信息而已,方便不同级别的管理人员识别信息的重要程度,没有什么值得深入调查的。”
“但如果我是这位组织的领导者,我会在不同符号之中加密不同信息,传达命令,比如这份资料需要销毁,比如这个接任务的对象需要灭口,诸如此类等等;然后将符号隐藏在徽章或灵能法阵之中,只有级别达到一定水准的管理人员才能够看出来,方便而简洁。”
“只是,我暂时不了解这位领导者,我不敢随意判断。”
不了解,就没有脉络和框架,霍登的观察与判断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他没有办法凭空捕捉到事情的脉络。
但霍登的话语却让布鲁特斯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流露出一丝后怕,“我唯一庆幸的就是,你不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否则,恐怕很多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登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现在也是如此呀。”
布鲁特斯不由就打了一个冷颤,朝着罗本望了过去,脑海里就想起了伊萨,还有那些失踪的流浪汉。
“最后,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古斯塔夫伯爵的贵族徽章里,就隐藏着一个齿轮符号。”霍登终于揭晓了最后的关键。
但是,雷彼得斯的眉宇却微蹙起来,“等等,古斯塔夫伯爵的贵族徽章里,并没有齿轮,他们的贵族徽章应该是这样的……”
雷彼得斯也学着霍登的模样,快速在空中描绘起来——贵族徽章,这是绝对不能随意更改的东西,他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记错。
每一个贵族的徽章都承载着时间的重量,越是古老越是尊贵的贵族就越是能够从这些细节之中透露出来;而这些徽章往往传承了数个世纪,乃至更加久远,绝对是不可能轻易出错的,也是不能更改的。
雷彼得斯在成长教育之中,其中一门课程就是学习整个莱雅帝国的历史,并且牢牢铭记不同贵族的家族体系,这些知识是为了巩固他们对帝国的尊敬,同时也是为了彰显贵族的底蕴——
简单举一个例子,当一位贵族前来做客的时候,他的谈吐、他的口音、他的穿着、他的马车以及他的仪态等等,这些细节全部都承载着信息线索,他的家族是否经历过迁徙、祖辈之上又是如何传承、现在家族的经济情况如何、贵族教育的程度等等等等,全部都将在一个招呼一段谈话之后暴露无遗。
但这些细节,却只有真正的贵族才能够看出来;而对于那些新兴贵族或者暴发户来说,却是不知所云。
这才是骨子里的底蕴。
古斯塔夫伯爵作为整个莱雅帝国最嫡系的一脉,他到底是如何传承到现在的,父系血统和母系血统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与现任国王之间的关系……诸如此类等等,全部都不是秘密。
雷彼得斯再了解不过了,他飞快地描绘出古斯塔夫的贵族徽章,然后放大,展示给霍登,“就我所知,并没有齿轮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古斯塔夫伯爵这一系,他们的历史始终与工业、科技等等没有关系,徽章设计是绝对不可能融入齿轮设计的。从时间、背景、阶级等等都可以做出判断,古斯塔夫伯爵的徽章是绝对不可能有齿轮的。”
布鲁特斯和罗本的视线也双双投射了过去。
他们原本以为,就好像以前解构灵能法阵一样,那些个人签名可能就隐藏在法阵之中,只有细细地解构出来,才能够寻找到霍登所说的齿轮符号;却没有想到,霍登仅仅只是上下打量一番,而后就再次凌空描绘起来。
“这才是我那天在第三辖区治安队看到的贵族徽章。”霍登的动作飞快,很快就描绘完毕了。
左侧,是雷彼得斯描绘的贵族徽章。
右侧,则是霍登描绘的贵族徽章。
两个徽章从轮廓到形态再到颜色都保持一致,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正中央的部分,盾牌与长剑交错位置的花纹却出现了变动,其实也就是黑豆大小的一块区域,此时将图案放大了五倍十倍之后才能够看清楚,平时根本就察觉不到偏差。
难道,这就是关键?
423 千丝万缕
霍登和雷彼得斯描绘出来的徽章,只有正中央一小块黑豆大小的区别,如果不是放大,根本就察觉不到异常,也就是霍登这样观察入微的犀利目光才能够捕捉到一个黑点的差异。
但这一点点花纹的区别,却在纹路与纹路的交织之中,拼凑出了一个独特的符号——仅仅用肉眼是无法判断的,需要根据灵能法阵解构的方式慢慢地抽丝剥茧,然后就可以看见一层一层重叠纹路底下的齿轮。
而且,与刚才那份灵**易文件之上的齿轮,保持着九成的相似,只有细节稍稍不同。
雷彼得斯的第一反应就是猛地抬起头看向霍登,眼神里写着不可思议:这是嫁祸吗?
但随后雷彼得斯就意识到,霍登根本就没有必要嫁祸古斯塔夫伯爵,于是涌到嘴边的话语也就改变了,“难道是有人嫁祸古斯塔夫伯爵?”
因为两个贵族徽章确实出现了细节的差异,雷彼得斯坚信自己没有出错,同样,霍登也没有理由出错,那么,应该怎么解释呢?
“这是一种可能。”霍登也有些意外,脑筋快速运转起来,“即使是嫁祸,那么也应该是古斯塔夫伯爵非常亲近的人,否则,古斯塔夫伯爵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座驾、自己的权杖、自己的护卫制服之上,家族徽章都出现了变动呢?”
虽然霍登正在解释“嫁祸”的可能,但雷彼得斯却意识到,这确实是非常非常困难的——虽然也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更加可能的解释就是,古斯塔夫伯爵就是幕后黑手,他对自己的家族徽章动了手脚。
每个徽章、每个齿轮都可能代表不同含义,小小局部的变动,却能够成为一种隐蔽而高效的沟通手段。
于是,古斯塔夫伯爵出行的时候,那些有心人就能够看到这些信息,然后每个齿轮都承载着不同信息的话,那么古斯塔夫伯爵甚至不需要和那些黑暗势力发生接触,就能够直接传递消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且,正如你刚才所说,齿轮所代表的是工业进程,这与贵族底蕴是相悖的,古斯塔夫伯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徽章之上植入齿轮呢?布鲁,古斯塔夫伯爵平时的立场是灵能派,还是科技派?”
霍登的思绪又更进一步深入下去,因为事情存在蹊跷,无法解释,所以他也需要跟着深入。
布鲁特斯却是摇了摇头,“古斯塔夫伯爵没有任何立场,灵能派和科技派都是他的座上宾,他的交友标准就是,谁能够为他提供更多派对机会,还有就是谁能够更加让他喜欢,除此之外,就没有准则了。”
布鲁特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但霍登的眉尾却是轻轻扬了扬,“从正面角度解释,那么古斯塔夫伯爵就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人,自然和幕后黑手无关;但从负面角度解释,古斯塔夫伯爵的没有立场就是最好的烟雾弹——注意,谁能够讨好他,他就喜欢谁,那么,南方奥逊公司又或者是哈福特先生能够与他搭上线,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他没有底线也没有界线,所有事情也都能够得到合理解释。”
布鲁特斯和罗本都陷入了思考。
雷彼得斯却有些急躁,“好的是你说的,不好也是你说的,所以,是非黑白全部都依靠一张嘴来判断了?”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存在诸多可能。这些线索指向了古斯塔夫伯爵,不管是不是嫁祸,这都意味着古斯塔夫伯爵已经卷了进来,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变数,而我们现在对这位传闻中的古斯塔夫伯爵却没有任何了解。”
霍登的回答让雷彼得斯噎了噎,直接反驳到,“怎么不了解,我们刚才不是说了那么多信息吗?”
“雷,你仔细想想。”霍登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让雷彼得斯稍稍冷静些许。
很快,罗本就找到了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冰冷,“我们不知道他的立场,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经济来源,不知道他的底线……霍登是正确的,我们所了解的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花花公子形象,却没有任何东西是确切而真实的,你们都以为自己那么了解古斯塔夫伯爵,但其实你们却没有办法给他下定义。”
雷彼得斯细细咀嚼起来,然后就意识到,罗本是正确的,神情不由就越发冷峻起来。
“他可以成为最完美的幕后黑手,同时也可以成为最完美的嫁祸对象。”霍登给出了结论。
而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位古斯塔夫伯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白,即使是嫁祸,幕后黑手也必然在他身边安插了棋子。
“那么,我们是不是需要现在就去看看古斯塔夫伯爵的马车?”布鲁特斯提出了一个可能,表情有些严肃。
也许,那个徽章就是霍登描述的模样;也许,那个徽章是雷彼得斯描绘的模样;也许,那个徽章又改变了另外一个模样。但不管是什么可能,他们亲眼所见,都能够进一步证实霍登的猜测。
但雷彼得斯却有着另外的想法,“……我着实没有办法将这些事情与古斯塔夫伯爵联系起来。你确定吗?”尽管他明白霍登和罗本是正确的,但今天的消息却颠覆了他从小到大的认知,还是难免有些迟疑。
霍登耸了耸肩,“不,我不确定,我只是跟随着线索走罢了。”
随后,霍登随手一挥,空气里的光晕全部都消失了,“我的重点不在于古斯塔夫伯爵,而在于线索将我们指引向了古斯塔夫伯爵,也许他是幕后黑手,也许他是受害者,也许他是参与者之一……我们不需要现在就得出结论,只需要跟着线索继续往前走就可以了。”
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交换了一个视线,布鲁特斯轻笑了起来,“看看我们,我们两个都被吓到不会说话了,而霍登还是那么淡定。我们的级别还是差得有些远。”
气氛稍稍轻松了些许。
“霍登,这就是全部了吗?”罗本插话询问到,“你之前说,你还缺少一块拼图碎片,那么现在全部都拼凑起来了吗?”
霍登点点头表示了肯定,“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同样的齿轮不同的形态,我至少发现了三个不同等级,所以我才认为这是一个组织。”
424 迷雾重重
“……同样的齿轮不同的形态,我至少发现了三个不同等级,所以我才认为这是一个组织。”
尽管现在面对着更大的难题,事情似乎正在越来越严重,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此前的线索全部都能够串联起来了,于是,拼图的一个角落就能够拼凑完整了,至少这证明了他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我分别在南丁格尔的调查手册里、维克多的相关资料里、阿尔伯的调查资料里以及圣彼得检查中心等四个不同的位置发现了类似的齿轮符号,形态都稍稍有些不同,并不是完全一致的。”
“但是,以前我对于灵能法阵的解构还不太了解,隐隐约约能够捕捉到那些异常,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现在对于解构有了足够了解之后,今天在私密档案里找到了齿轮符号,所有一切就串联了起来。”
“齿轮,这是始终都存在的隐蔽线索,我相信,在不同位置拥有不同的用途和意义。我甚至曾经怀疑过,也许这是一个示警符号,也就是维克多和南丁格尔被发现的原因,但我现在还是缺少有效证据支持。”
“符号学,还是太神秘了。”
说到这里,霍登难掩自己的跃跃欲试,丝毫没有因为困难重重而感受到挫折感,反而是充满了探索未知的雀跃和激动。
伴随着霍登的话语,那些零零散散的线索也全部都找到了一个清晰的脉络,千丝万缕地构成一个箭头,最终指向古斯塔夫伯爵。
正如霍登所说,不管古斯塔夫伯爵是否清白,但现在线索确实将霍登他们引导向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伯爵。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古斯塔夫伯爵、哈福特先生的晚宴、失踪的穷困学生和流浪汉,在这些事件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一个线索,轻而易举就能够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也许是动机,也许是目的,但现在他们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原本霍登还以为侍应生们就是货物,但布鲁特斯并没有打听到黑市里的相关消息,这又让他们回到了混沌状态。冥冥之中应该存在着一个隐藏的暗线,而现在霍登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寻找答案。
“霍登?”
雷彼得斯的呼唤声让霍登收回了视线,朝着声音来源望过去,然后就可以看到雷彼得斯满脸的认真,“我刚刚说,也许,我可以在家里举办一场晚宴,邀请古斯塔夫伯爵出席,近距离看看这位伯爵。”
马车之外,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古斯塔夫伯爵的身影。
经过短暂交流沟通之后,霍登一行人还是驾驶着马车抵达了上城,雷彼得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古斯塔夫伯爵马车之外的徽章,虽然刚刚才在安图拍卖会的办公室里经历了一场“眼见不一定为实”的冒险,但大多时候,人们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双眼。
古斯塔夫伯爵的行事总是非常高调,不是在宴会上,就是在前往宴会的道路上,只需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够追踪到古斯塔夫伯爵的踪影——今晚,古斯塔夫伯爵出席岩渊第二大商会米尔斯的宴会。
此时,古斯塔夫伯爵就站在商会门口,正在喜笑颜开地与宴会主人寒暄着,眉梢之上满满都是欢快,全然没有了此前在第三辖区治安队胆小如鼠的模样,略显轻浮油腻的动作却与传闻中保持高度一致。
如果古斯塔夫伯爵真的是幕后黑手,那么他的演技就确实令人佩服,秒杀几个奥斯卡影帝不成问题。
霍登对着雷彼得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晚宴之上,他是绝对不会暴露任何马脚的,这些年的名声应该是他潜心经营的,如果他有意识演戏,我们也察觉不出异常,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性格。”
“不过,”随后霍登就话锋一转,“邀请还是可以邀请的,近距离的观察与对话,总是能够寻找到不同线索。古斯塔夫伯爵应该不喜欢我,因为我总是能够让他想起那些血腥场面,但你们可以尝试看看。”
雷彼得斯再次朝着古斯塔夫伯爵的马车望过去,视线落在了那个徽章之上——
徽章,再次改变了。
仅仅只是观察或者打量,很难察觉出异常,但集中注意力,进入灵能法阵的解构状态,充分将灵能凝聚在眼睛之上,就能够捕捉到那黑豆大小的变化,非常非常隐秘,却不是完全隐形,前提是掌握正确方法——
没有霍登的解惑,恐怕他们怎么都无法察觉到这一点点异常。
齿轮,果然是存在的。
不过,这一次隐藏在徽章之中的齿轮又稍稍不同了,并不是霍登此前描绘出来的模样,这也间接证明了霍登的猜测:
齿轮之中隐藏着信息,但这些信息却不是简单的符号或者密码,而是暗号密码,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律或者套路才能够解读,换而言之,只有内部人士才能够解读,而对于外行人来说,即使看到了隐藏信息,也是一堆天书。
包括霍登在内。
这也意味着,徽章的异常不能作为指证的证据,古斯塔夫伯爵完全可以说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图案,甚至因为无法解读,以至于霍登不能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即使自己的双眼亲自见证,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也还是没有能够立刻回过神来,包括罗本也是如此。
这绝对不是他们从小到大听说的那个古斯塔夫伯爵。
不过,今晚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你们注意到米尔斯商会的会徽了吗?”霍登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
在连续重磅消息的冲击之中,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布鲁特斯随意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里面也隐藏着齿轮吗?”
“嗯。”霍登直接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结果却让布鲁特斯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现在天色有些暗了,我也无法确定细节,但整体看起来,米尔斯商会应该就是圣彼得检查中心的幕后老板。”
罗本静静地注视着米尔斯商会的会徽,似乎用眼睛就能够将那个标志灼烧出一个黑洞来。
布鲁特斯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从今天开始,我再次看到齿轮的话,就要神经衰弱了。”
425 以食为天
从贵族到平民,从商会到拍卖行,从王室核心人物到码头无名小卒……
冥冥之中,一张无形的网络正笼罩在莱雅帝国的上空,目前视线所及之处只是岩渊,却不知道是否蔓延到更多地方,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更可怕的是,因为不知道缘由而无法进行防范。
本来,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只是全心全意地希望能够帮助好友,科斯社团就是属于他们的勇气和信念;但现在,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却意识到,他们似乎也无法独善其身,这股风暴也不知道到底多大。
“我觉得,从今天开始,我再次看到齿轮的话,就要神经衰弱了。”
布鲁特斯玩笑式的吐槽,却暗暗隐藏着一股担忧:难道,他们身边的各行各业都已经被渗透了吗?
问题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建筑公司、拍卖行、医疗健康、商会等等没有直接联系的行业,全部都因为一个齿轮联系起来呢?
如果说,古斯塔夫伯爵暗中建立一个商业帝国,这似乎是说得过去的,表面是一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暗中是一个精明的商业天才,正准备谋取兄长的国王之位,这样说来好像也就没有那么荒谬了。
但是,哈福特先生的晚宴呢?失踪的侍应生呢?霍登和塞缪尔的情况呢?
“我反而是不太担心。”霍登微笑地说道,布鲁特斯等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如果事情越闹越大的话,一方面意味着我们面对的对手越发强大;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我们可以寻求到相同强大的同盟协助。”
比如说,三王子殿下,又或者是国王陛下。
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这也意味着他们等待的时机还没有成熟,他们拥有的势力依旧处于弱势。
“我更加担心的是,也许古斯塔夫伯爵真的就只是一个商业天才,而哈福特先生的晚宴之上发生的事情根本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不过是那些贵族宴会上的一个游戏而已。”
“就好像灵师棋那样,他们把侍应生当作真实的棋子,每次相遇不是依靠棋子吃掉棋子,而是依靠侍应生的厮杀来杀死对方。那些消失的侍应生,只是他们游戏里的一个道具,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
没有阴谋,也就意味着没有价值,侍应生们根本就没有价值,不过是玩物而已,那么,就连死亡也成为了游戏的一部分,这才是最为残忍又最为冷酷的,这也意味着,霍登此前的所有推断都将被推翻。
更可怕的是,横亘在罗本和霍登眼前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古斯塔夫伯爵”这样具像化的敌人,而是整个莱雅帝国的阶级差异,那些将贫民当作玩乐手段的贵族们,他们需要面对所有贵族联手守护的利益。
就好像灵能派与科技派的根本利益对峙一样,就连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也可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因为这是阶级矛盾,也是社会的本质矛盾。
到底是面对一个古斯塔夫伯爵,还是面对一百个一千个古斯塔夫伯爵,大概就是这样的区别。
后面的话语,霍登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三个小伙伴脑海里的思绪却衍生出不同的模样,马车之中也就沉默安静了下来。
“难怪人人都说,大人的世界太过错综复杂,知道得越多,也就意味着更多负担,有时候,真的不想长大。”布鲁特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依旧带着熟悉的轻松口吻,打趣地说道。
雷彼得斯和罗本都保持着安静,没有说话。
霍登轻笑了一声,“所以我才说,只有美食不可辜负。”
仅仅一句话,雷彼得斯和罗本就双双朝着霍登望了过来,眼神里透露着一抹无奈。
霍登却是坦然地耸了耸肩,“现在刚刚到晚餐的饭点,我已经饥肠辘辘,怎么样,你们准备加入我吗?”
“我始终坚信着一句话,民以食为天,我们都需要尊重食物,以及食物所带来的快乐。”霍登明亮的眼神表达着发自内心的真诚。
“对了对了,不久前,我和乔安娜女士联手开发出了第一种咸口味的甜点,肉脯!我保证这是能够改变整个莱雅帝国饮食习惯的东西,乔安娜女士的巧手真是令人佩服,完美呈现出我期望中的味道。”
“什么?甜点就必须是甜的?这是谁规定的?你难道不知道,同一个甜点,甜的是一种咸的是另一种吗?不同口味就有着不同风味,两种都是绝佳的享受,你应该学会挑选,选择出一种自己最喜欢的。”
悄然之间,马车的隔音法阵被解除了,摇摇晃晃的车轮声响之中就可以听到霍登那絮絮叨叨的声音,饱满而热情的解说让沿途经过的路人都不由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就开始吞咽唾沫,却也不知道原因。
“诺克斯先生,请问你可以稍稍快一些吗?呃,我需要按照时间返回家中,谢谢你了。”
霍登敲了敲车厢,对着车夫扬声说到,然后就可以察觉到马车的运行速度明显加快起来。
转过头来,霍登就可以看到三个小伙伴好奇的视线,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答应奈尔按时回家吃饭的。”
自从上次之后,虽然奈尔没有多说什么,但霍登却不敢晚餐时间在外面随便溜达了,必然第一时间赶回家。他绝对不承认是因为奈尔那担忧的眼神让他招架不住,唯恐奈尔这座死火山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咳咳。”布鲁特斯的眼神让霍登有些窘迫,眨了眨眼睛,“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用餐?”
这下,轮到布鲁特斯的表情便秘了——
他们都领教过奈尔的威力,脑补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羊入虎口,如果奈尔认为他们把霍登在外面教坏了,怎么办?他向修玛女神发誓,真相应该是调换过来的,但……奈尔会相信吗?
“你们说的,是我那个天真无辜、浪漫可爱的弟弟吗?”奈尔的眼睛应该就可以释放出闪电。
可以的话,布鲁特斯真的不想出现在奈尔面前,奈尔的杀伤力已经超过了弗劳德先生!
布鲁特斯朝着小伙伴投去求助的眼神,结果雷彼得斯却开始闭目养神,而罗本则是面无表情地数着马车地毯的花纹。
没义气的家伙!
“雷和罗本会一起去的。”布鲁特斯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科斯社团始终都是共同进退,对吧?”
426 一切如初
一场暴雨过后,秋天的脚步就已经悄然抵达了岩渊;但又一场暴雨过后,还没有来得及在指尖盘旋的秋天就扬长而去,冬天的身影就已经徘徊在街角,瑟瑟寒风早早地预告着今年的冬天应该会很辛苦。
衬衫、马甲与西装外套之外,还需要再次披上一件厚重的大衣,并且依靠帽子和围巾的帮助才能够逃脱寒冷的围追堵截,即使是躲在封闭的室内空间也能够感受到刺骨寒冷的无处不在,昂贵的室内暖气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支付起的奢侈,最终也就只能围坐在火炉之前,依靠最原始的方式带来温暖。
当霍登抵达第八辖区治安队的时候,大堂就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身影明显增多,衣衫褴褛的贫苦人民蜷缩成为一团,单薄的身体似乎还没有能够完全摆脱寒冬的纠缠,不断搓着双手,就连双脚也交叠在一起,微微抖动的肩膀因为室内的温暖和燥热而渐渐平复下来——
治安队的取暖系统已经开始正常运作,即使只是为了短暂取暖,在大堂里停留一段时间也是幸福时光。
不等霍登走进去,迎面就可以看到帕西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来。
憔悴的脸色因为耷拉下来的黑眼圈而越发严重起来,干涸的唇瓣似乎已经完全遗忘了滋润的感觉,尽管表情没有太多特别的情绪,但紧蹙起来的眉宇却留下岁月雕刻的深深痕迹,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
“帕西亚。”霍登主动打了招呼,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帕西亚才注意到霍登的身影,抬起疲倦的眼睛,对着霍登轻轻颌首,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但表情和眼神里却寻找不到一丝笑容。
“来了。”帕西亚打了一声招呼。
“准备出去?”霍登顺口询问了一句,这是伊萨葬礼结束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嗯。”帕西亚点点头,“前天突然降温,辖区内出现不少被冻死的流浪汉,这两天我们都在处理情况。”随后,帕西亚停顿了一下,“之前,你和中队长是不是正在调查流浪汉失踪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霍登摇了摇头,“他们的踪影都难以追查,现在感觉就是在斯特罗海沟里寻找绣花针,我们都没有头绪。”
帕西亚的话语又再次停顿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霍登,“霍登,我知道中队长的目标,她希望能够找到真相也希望能够伸张正义,我会追寻她的脚步,继续坚持下去的。如果需要我的帮忙,你随时告诉我。”
一次离别,帕西亚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霍登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那么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胡子需要修整一下了。”
帕西亚摸了摸自己下巴杂乱无章的胡子,嘴角翘了翘,流露出些许无奈,似乎想起了伊萨会如何吐槽,但随后笑容就再次苦涩起来,他用力地挺直自己的腰杆,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尽管这并不容易。
“我今天还有事情先处理,中队长正在进行的案子,大部分都转到我手上了,我先整理出一个头绪来,需要帮忙的话,我再找你。”帕西亚快速对着霍登说到,“流浪汉的案子,我会继续跟进后续事宜的。”
“一步一步来,我们都需要时间。”霍登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没有正面回答。
帕西亚能够感受到霍登眼神里的凝重,虽然霍登隐藏得很好,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霍登内心的悲伤,这让帕西亚有些狼狈,眼眶微微发热起来,不过,在情绪翻涌之前,帕西亚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
再次与霍登颌首示意之后,帕西亚就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霍登站在原地,注视着帕西亚的背影,稍稍停顿了片刻,这才转身朝着治安队里面的办公区域迈开脚步。
今天前来治安队,是因为卡斯卡大队长的召唤,这让霍登稍稍有些意外。
伊萨去世之后,第三辖区治安队就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霍登,即使是在伊萨的葬礼上,他们也没有任何交流,事情似乎重新回到了初衷的轨道上,“顾问”头衔只是一个摆设和噱头,他们的案件并不需要霍登的帮助。
也许,从头到尾真正愿意相信霍登能力的,就只有一个伊萨,最多再加上一个帕西亚。
就这样将霍登“供奉”在顾问的位置上,借用霍登和三王子殿下的联系,但拒绝霍登参与到任何工作之中,这才是最符合常规最符合现实的“合作方案”——
毕竟,一个未满十八岁的侦探居然让所有治安员和治安官颜面无光,他们无法解决的案件到了霍登手中,却成为小菜一碟,这绝对不是治安队希望看到的局面。他们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
伊萨也就是唯一异类了。
对此,霍登并不意外,他与治安队的合作本来就是建立在伊萨基础上的;反而是今天卡斯卡大队长的召唤,更加让霍登意外,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无法确定这位大队长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走进治安队内部的办公区域,霍登就能够真正感受到帕西亚内部的沉重与悲伤——
不是因为同僚的哀悼,而是因为同僚的淡定。
治安队内部一片平静,并没有因为伊萨的意外死亡、凶手直接第三辖区治安队内部作案而感受到紧张,虽然也没有嘻嘻哈哈地打闹,却是在静谧与坦然之中感受到一丝安逸,没有因为伊萨的死亡而愤怒、也没有因为治安队权威被挑战而恐惧。
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平静,令人哀伤,因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就好像……伊萨的存在被直接抹去一般。
这也使得那些依旧牢牢铭记的人,不得不背负着更沉重的痛苦——帕西亚就正在独自一人背负着这样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刚才看到霍登的时候,悲伤和痛苦能够分担出去,不由暗暗松驰了些许。
当然,逝者已矣,他们不应该沉溺在逝去的哀伤里,生活终究应该继续下去,这样的道理霍登也明白,可是看着眼前什么波澜都没有掀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的景象,脚步还是忍不住稍稍停顿下来。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曾经属于伊萨的办公桌。
427 大惊小怪
世界,依旧在运转;生活,依旧在继续,没有什么事情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停止脚步,最后就连死亡也都会被遗忘。
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伊萨原本的办公桌,抬起眼睛,然后就可以看见布洛克的身影。
布洛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霍登的视线,他没有刻意挑衅或者示威,只是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地站在伊萨办公桌旁边聊天,他们正在讨论着,这张办公桌应该继承给谁使用,那些资料文件又应该怎么处理。
就好像正在讨论一些废弃垃圾一样。
伊萨的文件终究需要处理,伊萨的办公桌也终究会找到新主人,但是布洛克讨论的语气和表情却好像伊萨的存在没有任何重量一般。
“等等……等等!布洛克,布……你的咖啡杯……你是不是刚才……”
一个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提醒着喜笑颜开的布洛克,惊慌失措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魔鬼。
布洛克的笑容微微僵硬起来,顺着视线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咖啡杯,然后就看见杯沿留着半只虫子的尸体。
那软绵绵、脏兮兮的半个尸首看起来好像是臭水沟里的卡波拉——不过手指长短,浑身上下有着数不胜数的触角,每个触角都能够吮吸臭水之中的红线虫维生。
而此时,布洛克似乎还能够看到那半个尸首正在慢慢蠕动着,并没有彻底死亡,这让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难道是……?
刚刚出声的那位绅士,后面半句“卡波拉”已经吞咽下去,总觉得描述出来就已经足以让自己胃部翻滚了,他还是选择闭嘴;而布洛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刚刚还红润的双颊瞬间就变得惨白惨白。
呕!
布洛克直接就在原地疯狂干呕起来,空荡荡的胃部什么都吐不出来,但这却让他更加惊慌失措起来,总觉得一个软趴趴的东西就附着在自己的喉咙口里,无数触角正在大口大口地吮吸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起来,他几乎就要无法呼吸,最后整个人狼狈不堪地直接趴在原地,开始用手指抠喉咙。
但,依旧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越是没有就越是害怕,“难道已经进入肚子里了?”布洛克甚至还是怀疑虫子是不是已经钻进脑子里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开始发麻。
“我……呕……呕……”布洛克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涌起来,却一句话都拼凑不出来,然后就可以看到一抹鲜红,“哇”地一声就直接吐出来。
“啊!”
站在布洛克旁边的同事们全部都被吓坏了,原本他们还在观望着,总觉得布洛克有点大惊小怪的样子,但此时看到呕吐出来的血红,紧绷的情绪就瞬间爆发出来。
尤其是看着布洛克拼命干呕却只有酸水的模样,刺鼻的血腥味让他们开始不由纷纷脑补,一个个都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纷纷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强烈怀疑受害者不止布洛克一个。
第一个咖啡杯因为手抖而砸落在地面上,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然后场面的混乱与骚动就失去了控制。
视线里的每个角落都跟着慌乱起来,不明所以的人们更是心慌不已,未知的惊恐让每个人的想象力都发挥出了最大作用,并且一个接着一个,不明所以的人们也都跟着一起躁动了起来,大呼小叫着。
全场乱做一团!
也正是因为混乱,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霍登放在身后的双手,灵动而轻盈的指尖悄无声息地翩翩起舞着,就如同指挥家般,曼妙的曲线勾勒出天籁般的艺术,微不可见的灵能波动更是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那双隐形之手在第八辖区治安队内制造出了鸡飞狗跳的一场混乱,西装革履的绅士们全然没有平时文质彬彬的模样,鬼哭狼嚎的姿态也绝对堪称是一大奇景,以至于旁边的吃瓜群众们彻底目瞪口呆:
“这里……发生了什么?”
外围旁观群众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霍登的到来和离去。
霍登转身继续迈开脚步,施施然地经过混乱惊恐的“当事人们”、从容不迫地路过眼睛冒光的吃瓜群众们,朝着卡斯卡大队长的办公室方向前进。
“咦?”
不等霍登敲门,卡斯卡大队长就主动打开了办公室大门,钻出一个脑袋,满脸好奇地朝着走廊尽头望过去,明明这里根本看不到公共办公区域的景象,他也还是竭尽全力地踮起脚尖,试图捕捉到一些画面碎片。
注意到霍登靠近的身影,卡斯卡也就顺势抬起眼睛,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霍登满脸坦然与淡定,“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到了一阵惊呼,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正在呼喊些什么内容。”
卡斯卡伸长了脖子,似乎正在努力学习乌龟的姿态,试图捕捉到那些混乱的脉络,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等等,不会是第三辖区的事情又重演了吧?”
说到这里,卡斯卡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了脑袋,“砰”的一声就关闭了办公室大门,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关闭起来,嗡嗡作响的门板似乎正在明目张胆地上书横批:
贪生怕死。
因为卡斯卡的动作太过突然也太过利落,以至于霍登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卡斯卡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秒。两秒。
办公室大门又重新打开,卡斯卡这次没有探头,只是从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对着霍登露出一个笑容,“对了,你今天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吧?”然后卡斯卡朝着霍登身后望了一眼,似乎正在打探潜在危险。
霍登也没有开口解释,就这样微笑地注视着卡斯卡。
卡斯卡挣扎了一下,还是快速打开大门,拉着霍登的右手进入办公室里,然后卡斯卡探头出去望了望,确保“职业杀手”并没有杀过来之后,这才重新关上大门,转过身,搓着双手,朝着霍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好,很好!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你也知道,安全总是最重要的,对吧?我相信你肯定能够理解。”
卡斯卡也不知道到底在解释什么,笑盈盈地走向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
428 调查资料
比起帕西亚来说,卡斯卡的身上也察觉不到任何情绪,嘻嘻哈哈的欢快表情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甚至比外面的布洛克还要更加活跃,还保持着愉快的心情询问到,“你需要喝点什么吗?”
霍登注视着卡斯卡的眼神微微低垂了些许,没有太多变化的表情无法分辨出内心到底是什么情绪,然后霍登就抬起眼睛,对着卡斯卡展露一个礼貌的微笑,“茶就可以了。”
“呃……我这里没有茶叶。”卡斯卡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那么就咖啡吧。”霍登也不介意,从善如流地说道。
卡斯卡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表情之中的尴尬依旧僵硬,“我好像,把最后一点咖啡也喝完了,不如这样,我们到外面去,外面应该还有咖啡。”
卡斯卡……依旧是那个卡斯卡大队长。
“不用了。”霍登并没有太多意外,“大队长通知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邀请我喝茶或者喝咖啡的吧。”
“对,对对。”卡斯卡快速在办公桌上翻找了一下,但没有能够找到,而后又在另外一边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等等。”卡斯卡对着霍登丢了一句话,然后就转身在那个堪比垃圾堆的资料堆里翻找起来。
灰尘开始蔓延,总觉得可以看到无数螨虫和细菌正在张牙舞爪。
霍登不得不暂时彻底关闭自己的嗅觉,然后形成一股光幕,将尘埃全部阻挡在外,否则肺部就要不舒服了。
一些零散的资料掉落在地上,霍登随意地瞥了一眼,就可以看到是一年前的文件,却不知道卡斯卡为什么一直堆放在这里,而没有正式收藏起来——
难道是一年前就必须处理的文件,卡斯卡现在都没有处理完毕吗?
“啊哈,找到了!原来和帕西亚昨天送来的文件一起塞到了这里,帕西亚也不提醒我一下,差点就找不到了。”卡斯卡从垃圾堆里揪出一叠厚厚的文件,用牛皮纸袋包装着,然后转身对着霍登露出了笑容,摇晃着手里的文件,“就是这个,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啪。
卡斯卡大队长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丢在霍登的面前,稍稍沉淀些许的灰尘又再次汹涌地飞舞张扬起来。
就是一个简单的牛皮纸袋,没有任何特殊标志,外表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细节透露出一些状况,从牛皮纸袋边边角角的磨损情况来看,这份牛皮纸袋应该使用非常频繁,尤其是袋口的位置,可以看出文件被频繁取出和装订的痕迹,以至于边角也稍稍卷曲起来。
“这是伊萨遗留下来的档案。”
卡斯卡说到。
“我知道,你一直在拜托伊萨调查一些案子,伊萨也征求过我的意见,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我相信伊萨的判断,就让伊萨去展开调查了。但遗憾的是,伊萨的调查没有能够完成。”
“原本帕西亚是说,他希望自己能够继续调查下去,接替伊萨的工作,但我觉得还是算了,这是你和伊萨的事情,那么,既然伊萨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事情就应该到这里为止,没有必要让帕西亚卷进去了。”
“毕竟,我们治安队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我们也不是那么清闲的,我相信你能够理解,你说是吧?”
卡斯卡没有保留也没有章法,就这样一股脑地全部倾倒出来,现在霍登就能够明白帕西亚刚才那番话语背后的意思了,但是,卡斯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对于伊萨正在调查的事情,卡斯卡又了解多少呢?
“大队长……”霍登身体稍稍往前倾了倾,试图说点什么。
但卡斯卡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抬起右手手掌做出了一个阻止的动作,“我不想知道。我也没有任何兴趣。”
“伊萨相信我,我相信伊萨,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但既然伊萨已经去世了,那么调查也应该结束了。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协助我们工作,而不是我们帮助你工作,所以,这些调查就到此为止吧。”
卡斯卡并不是在征询霍登的意见,那漫不经心的眼神背后,正在向霍登下达最后决定——
难道,卡斯卡已经知道内幕了?于是,为了保证帕西亚的安全,所以才强行中断调查?
卡斯卡咂巴咂巴嘴巴,耷拉的眼皮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端起咖啡杯,靠向椅背,“就是这些事情,其他就没有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吗?
“啊,今天的咖啡真是不错。”说着,卡斯卡就再次往自己的咖啡杯里丢了两块方糖,眼看着咖啡就要漫溢出来,他却是心满意足的模样。
霍登迟疑片刻,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牛皮纸袋,站立起来,对着卡斯卡露出一个微笑,颌首示意过后,也就径直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的大门,重新关上,卡斯卡注视着咖啡杯的表情,缓缓沉淀了下来,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耷拉下来,视线焦点和焦距就这样溃散开来,流露出一丝微弱的孤单和悲伤,但转瞬即逝。
随后,卡斯卡就重新恢复了平时一贯的模样,开始享受自己的咖啡,然后还拉长耳朵,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
才刚刚进入第八辖区治安队,不到五分钟就又出来了,穿行过心有余悸、大呼小叫的混乱公共办公区域,重新呼吸到室外凛冽之中带着一丝煤炭气息的空气,霍登却能够感受沉甸甸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也跟着吐了出来,短短五分钟,却好像五年一般。
霍登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蒸汽轻轨站迈开脚步,汇入人潮之中,搭乘着轻轨,朝着学院方向进发——
今天学院还有课。
早高峰已经过去,轻轨之中的乘客并不多,霍登找到了一张空着的双人座椅落座下来,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因为冬天的到来而逐渐凋零,耳边传来的喧闹与嘈杂也都跟着安静下来,不由就有些出神。
等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轻轨就已经顺利抵达了站点,霍登匆匆忙忙离开了轻轨——还好文件没有忘记,但现在却已经不是阅读文件的最好时机,于是,霍登也就干脆收拢了起来,加入学生们的行列,朝着学院走去,暂时清空脑袋,集中注意力到今天的课程之上。
一个上午再加上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一直到三点出头,霍登才结束了一整天课程的奔波,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按照惯例地前往图书馆,翻找出今天作业的相关参考书籍之后,这才注意到摆放在桌角的牛皮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