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他怎么敢这样? 1/3
张节低着头,道:“我家主公说,漫天要价,着地还钱,不给这么多,少给一点也是可以的。没有二十万贯,十万贯也可以。”
陈诚哑然失笑,摇着头道:“段煨以为这是在买菜吗?还兴讨价还价的?”
张节迟疑了一下,道:“吕布的军队正在往陈仓赶来.........”
杨秋大喝道:“便是段煨和吕布联手,也不足为惧!”
陈诚笑了笑,对张节道:“段将军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会去跟他说,我的条件还是和之前一样。若是他三日内开城投降,便封他为太守,若是不然,那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张节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不过是一个步兵都尉,也没有谈判的权利,只是往来传递消息罢了。他垂头丧气地道:“我会对主公说的。”
段煨这一次依旧是在城中等候消息,但是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之前他是如坐针毡,现在却是胸有成竹。韩遂说的不错,现在他虽然是被两面夹击,却是陈诚和吕布都要极力拉拢的对象。
陈仓卡在关中大平原的出口上,地形险要。若是陈诚得到了陈仓,就等于是打开了通往关中的大门。若是吕布得到了陈仓,也一样能够自由出入西凉。段煨坐在城中,自得地想道:所谓奇货可居,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啊!
等到张节再次返回陈仓城之后,段煨就显得很是轻松地问道:“陈使君给了我们多少东西?”
张节愣了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陈使君说他的条件跟之前一样。”
段煨也愣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张节重复了一遍,“陈使君说他的条件跟之前一样。”
“就没有说拨给我们钱粮?”
“没有,”张节偷瞧了段煨一眼,低声道:“陈使君说,三日内开城投降,依然会封主公为一郡太守。超过了这个期限,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段煨的脸上红了起来,接着又变白了,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就像是在表演川剧的变脸绝技,他暴跳如雷地道:“他怎么敢这样?难道就不怕我倒向吕布那一边吗?”
张节:“..........”
他其实想要说人家不怕的,但是现在段煨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混蛋!”段煨怒道:“陈诚这次的兵马比上次还少,不过是趁着关中内乱的时候来趁火打劫罢了,居然敢这么看不起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他这种色厉内荏的样子,落在张节的眼中就觉得十分可笑。西凉军正在加固营盘,接下来就会将后方砍伐的树木运过来制作攻城器械,人家是实实在在地准备打仗的,而自家主公只是想要给别人一点厉害瞧瞧。
光是这么一看,就会觉得自己这一边情况不大妙的样子。张节等段煨冷静一些了之后,提醒道:“主公,西凉人正在修建营寨,或许他们不会在三天后发起进攻,但是六天之内,他们的投石车就会被推倒城下来。”
“哼,陈诚真以为就只有他们西凉军有投石车吗?我们这边一样也有!”
皇甫嵩曾派人仿制过投石车,虽然没能弄出配重式的,但是杠杆式的却是造出了一些。现在的陈仓城里就有不到十台的三梢投石车,这也是段煨敢于尝试抵抗的原因之一。除了投石车之外,他还曾经派人将陈仓的城墙加厚加固过,便是石弹砸上去,也不能轻易将之摧毁。
恩,这是段煨自己认为的,到底是不是这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段煨于是决定再拖一两天再说,反正他现在不急。他不急,陈诚更不急。为了这次战役,他已经在西凉窝了三四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过来,再多等个十天八天,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西凉军按照操典,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营寨的加固工作。先是挖掘出壕沟,然后在渭水边上搭建出码头,方便将后方运来的木头打捞上来,用到营寨的修建上。在临时的码头上,还使用了大量的滑轮和其他新式工具,能方便地将货物和木头从船上和河流中运到岸上去。
西凉军还只是挖出了浅浅的壕沟,晚上宿营的时候,还有一半的人后退了十里。用木头随便围起来的营寨中有数千兵马埋伏了一夜,不过段煨并没有夜袭的意思,哪怕是西凉军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修建营寨。
随后的两天内,营寨讯速地被加固,壕沟变深变宽,营寨中营房,马厩,厨房,厕所,仓库,医疗室等各种功能性建筑逐一出现,速度比雨后的蘑菇还要快。当西凉军有条不紊地做着战斗准备的时候,段煨的心情在不断地变化着。
在自以为想通了之后,段煨刚开始是很镇定的,认为陈诚不过是在装腔作势。陈仓城如此坚固,就算能打下来,那要死多少人?就算是上次很快就被攻陷了,但是在有了准备之后,哪里还有那么轻易的事情?
只是要点钱财和粮食罢了,就算没有二十万贯,给十万贯也行啊!不是说了吗?漫天要价,还可以着地还钱的啊。一言不合你就摆开了阵势准备强攻,这算哪门子的名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段煨不再淡定了。西凉军修建营地的时候,他跑到城头上去看,还能保持胸有陈竹的模样。等到城外的大营修的差不多了,渭水边上的小码头开始将木头和其他的各种东西源源不断地运到城下之后,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再等到那些投石车逐渐成型,段煨的心就开始从凉了半截向完全凉了转化。他一边咒骂着吕布,一边又在心中咒骂陈诚。这种不逼逼,上来就是干的人,是怎么能做到凉州牧的位置上的?
吕布在关中的士人豪强们看来就是一只很能打的猴子,这么一看,陈诚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一只更能打的大猩猩罢了。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段煨从稳坐钓鱼台,变成了心急如焚。
吕布的兵马已经在长安修整了一天,正在向着扶风赶来。扶风郡户口七八万,兵马五六万,若是能将之吞并下去,吕布的实力就能陡然增强了四成。所以吕布只是在长安停留了一天,就不顾麾下将士的抱怨,顺着渭水就往陈仓这边赶了过来。
见到日头渐渐升起,西凉军仍然在不急不忙地准备着强攻,段煨却已经等不下去了。他本想着陈诚会在今天主动派人过来,做出一些让步的,但是现在太阳都快升到正中了,却没有任何的信息传来。那么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段煨只好本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的精神,再一次将张节派了出去。
张节心中有些埋怨自家主公,要么就干脆地投降,要么就顽抗到底。这样翻来覆去,反复横跳,又是何苦来哉?但是主公既然有令,那他也只好再次打着白旗,向着西凉军的营地走了过来。
跟四天前还显得单薄和简陋的防御设施相比,现在的西凉军营地已经变得杀气腾腾,远远看着就有刁斗森严的模样。几处大营中,高高的哨塔上,有着士兵在值守。营地中间,能看到有士兵牵着狗在往来巡逻。
大营之间还筑起了甬道,方便士兵往来和物资的运输。看到眼前的一幕,张节的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敬畏之情。他举着白旗到了大营外百多步的地方,就碰到了上前来盘问的游骑。
“我是段煨将军的使者,奉命拜见陈使君!”
已经来过了好几次,张节没有丝毫慌乱。他右手握着旗帜,大声地向靠近过来的西凉军游骑说明了来意。就像是前两次一样,他很快就被带到了陈诚的中军大帐外。
在进入营地之后,张节发现营中的各处建筑之间错落有致,似乎并不是直来直去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门道,但是他却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意思。等到牙兵将他带到陈诚的面前之后,张节恭敬地道:“拜见陈使君!”
陈诚跟边上的刘倩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过头来,道:“现在三天的时间已过,之前的条件已经不算了啊。”
张节心中叹息一声,然后抬起头来,大声道:“我家主公刚刚说服了麾下的将士和城中百姓,就立刻来向使君投诚,难道使君就不能宽容一些吗?”
“宽容.............”,陈诚的目光望向远处,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看着什么画卷一般,“我倒是知道一个官府提倡大家彼此包容,共同创建和谐社会的时代,不过后来证明,那只是在和稀泥罢了。不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也不能说那就是错了。”
“啊?”张节完全不明白陈诚是在说什么,这都哪跟哪啊?我跟你说宽容,你却说什么和谐,这.........恕咱道行浅薄,跟不上您的思路。
边上刘倩看到这眼熟的一幕,忍不住掩口而笑,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陈诚侧过头来,问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没笑!”刘倩一本正经地道:“我是陆军小学第一届连续两年的第一名,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在值守的时候,绝对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试探 2/3
陈诚对着刘倩“啧”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对张节道:“你回去转告段煨,现在他投降的话,我可以饶他不死。”
张节据理力争,道:“我家主公手中尚有六万大军,也不要别的赏赐了,只是求一郡太守罢了,难道陈使君这也不同意么?”
其实段煨手中并没有六万兵马,就算加上从东边撤回来的,也不过五万人罢了。
陈诚道:“我给过他机会了,若是三天前你们就投降我,我军也不用花这么多力气修建营寨。现在攻城的准备都已经做了一半,条件自然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陈使君,”张节恳求道:“只是差了一天罢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是我咄咄逼人吗?”陈诚笑了起来,道:“好吧,就算是我咄咄逼人好了。你家主公段煨不过是仗着背后有吕布的十万兵马,但是吕布要分兵抵御董卓,要留兵镇守关中各处,要分兵防守长安,他能带到扶风郡来的能有多少人?就算吕布来了,段煨敢放吕布入城吗?”
之前平定关中的作战中,吕布杀了一大批的关中豪强士人,屠戮投降了的将领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段煨要是真敢投降吕布,手中的兵马越多,死的可能性就越大。这种道理,吕布和段煨应该都是懂的。
张节百般哀求,陈诚却是不为所动,下令侍卫亲兵将他叉了出去。
等到大帐中没有了别人,刘倩问道:“师父你这不是在把段煨推向吕布那一边吗?”
“恩,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在把段煨推向吕布那一边。”
“可这是为什么啊?”刘倩不解地道:“段煨手中好歹有几万人,又有着陈仓这种坚固的城池,要是有吕布为援,那就更加不容易对付了。师父你一向都是很爱惜士卒和百姓的,这么做,是有什么别的深意在里面吗?”
“之前我和赵云他们商议战术的时候,你不是在边上吗?难道就没猜出来我想干什么?”
“这........”
打仗是一种讲究天分和经验的事情,想要成为名将,要么就是天赋惊人,拥有着近乎野兽一般的战场直觉,能够跳过所有的中间过程,直接抓住敌人的薄弱环节,然后发起致命的一击。
要么,就是不断地积累经验,等到某一天,突然融会贯通,对于所有的情况都能得心应手。但是不管是怎么样的名将,也都有着他的极限,也不敢说就能百战百胜了。
刘倩的武艺和学问在同龄人中都是无出其右,但是毕竟年纪还小,在陆军小学中学的都是武艺和小规模的战场指挥,她又不是那种天才型的将领,因此看不出来之前他们的安排到底有什么意义。
陈诚悠悠地道:“思考也是学习的重要步骤,你用自己的眼睛多去观察,用你的耳朵多去聆听,然后再和事实对比,得出你自己的答案。”
“这么麻烦?”刘倩撇撇嘴,道:“叫我说,不如趁着吕布还没到来之前,就派兵强攻陈仓,先打垮了段煨再说!”
陈诚嘿然道:“打仗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和容易?一不小心,说不定咱们的脑袋就都被人挂到城墙上面去了!”
刘倩按住腰间横刀,傲然道:“哼,想要我的脑袋,先问过我手中的钢刀再说!”
段煨等到了一个绝不想要的结果,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问道:“陈使君说要我们无条件的投降?”
张节垂头丧气地道:“是的。”
“他们还在做攻城的准备?”
“是。”
段煨让张节先下去休息,然后独坐在房间中思索起来。陈使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真的不想要关中了吗?
他真的想要干脆将吕布放过来算了,然后双方联手,跟陈诚大战一场再说。如果领兵而来的是皇甫嵩,段煨绝对是会这么干的。可惜,事实总是不会尽如人愿。他趁着关中大乱的时候,一跃而成为手握数万大军的一方诸侯,就要应对随之而来的麻烦。
就在他心烦不已的时候,探子从东面传来了消息。
“报!吕布已经率兵到了扶风,并夺取了两座城池!”
“什么?”段煨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跳了起来,怒道:“如今大敌当前,他还对我们下手,难道他是疯了不成?”
虽然是这么发问,但是他心中却在哀叹:这年头,又有谁不是疯的?
士兵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段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段煨见了,想起已经死去兄长的敦敦教导,将怒气收起,对士兵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
“诺。”
吕布的举动,彻底打破了段煨待价而沽的心思。想要继续骑墙是不可能的了,虽然以前就没有可能。那么,是倒向陈诚,还是倒向吕布?
段煨经过痛苦的挣扎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命令麾下的士兵打开西边的城门,然后率领城中的文武官员,出城投降。
“哦,段煨居然还是投降了?”陈诚对此稍微感到有一点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恩,是好多手准备。参谋部的那些人为了对付皇甫嵩麾下的强军,制定了十几套计划,虽然现在大多用不上了,但是也应对了各种情况。
不管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只要不是天降陨石那种,他们都能找出一条预案来应对。现在段煨开城投降,那也有早就准备好的应对方案。
骑兵迅速地控制住西城门,然后步骑依次开进城内,接管了城墙,军营,库房,衙门等地方。到了这个时候,陈诚才打马上前,来到陈仓城下,对跪倒在道路两旁的守军道:“段煨将军何在?”
段煨膝行而前,拜倒在地,道:“罪臣段煨,拜见陈使君。”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萧索的意味,只是几个时辰之内,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样。陈诚下马将之扶起,道:“将军弃暗投明,避免了士兵们的无畏伤亡,只是来的迟了一些,又哪里有什么罪过呢?”
听到陈诚这样说,段煨心中稍安。陈诚又道:“听闻吕布已经进入了扶风郡,段将军现在暂领扶风太守,有守土安民的职责,这就带兵东进,去征讨逆贼吕布吧!”
段煨愕然,抬起头来,就见到陈诚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陈诚这是要让他先去和吕布拼个你死我活啊!虽然事前早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事到临头,段煨依然很不是滋味。
从手握重兵的一郡太守,到现在仰人鼻息的情况,也不到半天的时间。事情变化的太快,就让人差点转不过弯来。段煨拜伏在地上,满嘴苦涩地道:“诺!”
西凉军入城之后,原本的守军全部被驱赶出了东门。陈诚甚至不给让他们在城外驻扎的机会,直接命令段煨带兵东进。刨除老弱之后,四万大军拖拖拉拉地向着东边进发,如狼似虎的西凉军则是紧跟在他们的后面。
段煨沿途又收拢了一些扶风郡内的兵马,兵力达到了五万人左右。然后,他们就碰到了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的吕布军。双方都是沿着渭水行军,遭遇之后爆发了一些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吕布军的侦骑更为精锐,但是段煨军的侦察兵人数更多。双方打了一阵,各自都有了一些伤亡,然后互相后撤,将遭遇敌人的消息传了回去。段煨这边还在拖拖拉拉的时候,吕布在得之消息后,已经带着麾下的精锐骑兵冲了过来。
在西凉,在并州,在关中打了这么久之后,吕布的用兵水准也提高了不少。骑兵最大的优势不是冲击力,而是机动性。当吕布带着骑兵出现在身前的时候,段煨军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一万多扶风军顺着渭水进军,河水两岸各有五千人。吕布集中优势骑兵,全力进攻北岸的段煨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彻底击溃了那五千人。在南岸的段煨军急切间不能渡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友军被吕布军屠杀。
事实上,即便是能够过河,看到吕布军的那些骁勇骑兵,南岸的段煨军也是不敢过去的。在友军被打的大败的时候,他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快速地撤了回去。
“混......混蛋啊!”段煨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将领,骂道:“北岸的兵马遭到了攻击,你撤回来干什么?别说南岸碰到敌人,就算碰到了,难道不会就地组织防御吗?”
部将爬起来,不服气地道:“谁说我们没碰到敌人的?探子明明已经看到了敌人的骑兵了!”
段煨怒不可遏地道:“住嘴,陈使君已经下令,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你这么撤回来,难道就不怕军法么?”
部将低声道:“那是西凉人的军法,又不是我们的!”
段煨虽然统合了扶风郡的兵马,实质上还只是一堆豪强和军阀的盟主,因为掌握权力的时日尚短,还不能太指挥得动这些人,因此部将对他也不是很害怕。
“大不了,我去向陈使君请罪!我就不信,他还敢杀了我不成!”
段煨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却也觉得这是一个试探陈诚的机会,现在吕布军已经杀过来了,咱们不是没抵抗,只是打不过而已。既然咱们打不过,要不还是西凉军的大爷们顶上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决战 3/3
第二百七十三章决战
“这事该怎么办?”陈诚转头问道:“杨秋,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说该怎么办。”
杨秋杀气腾腾地站了出来,高声道:“主公既然已经下达了军令,诸将便当尊令而行。战败而退者,尚可以出钱赎罪。不战而退者,主将处死,曲军侯及以上军官十一抽杀,其他人打散编入各军苦力营和敢死营,冲阵三次不死,方可免罪!”
陈诚淡淡地道:“那就这么办吧,把他们的首级都插在枪尖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不是.........”,跪在地上的将领愕然地抬起头来,叫道:“你不能这么杀我!”
两名强壮的牙兵出现在了那人的身后,四条手臂伸出,就将他按在了地上。接着第三名牙兵掌中刀光一闪,人头已经跌落在了尘埃之中。
鲜血喷出,段煨心中一抖。他的面色铁青,牙关咬紧,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本他还抱有侥幸心理,但是既然已经投降了,那怎么还会有什么侥幸可言?自古以来,二狗子都要表现出非一般的能力,这才能避免被宰杀的下场。
不过陈诚也不是故意针对他..........好吧,其实是有故意的成分。但是现在的凉州,军律就是这么严酷。别说是段煨他们这些降将了,就算是成宜马腾他们,在触犯了军律之后,也一样只能拿钱赎罪。
平时也就罢了,只要不是太出格,州牧府也不会故意去针对谁。但是在打仗的时候,光是不尊号令这一条,就足以让人身首异处。现在凉州民间管理的较为松散,只要是官府没有禁止的事情,那就都可以去做。就算是犯法了,大不了就是发配到西域去。
但是对于军队这一块,无论是陈诚还是阎忠,还是下面的将领,从来都是从严的。在提高军人待遇的时候,军纪不但没有松下来,反而变的更严了一些。所谓“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是也。
随着几颗首级被挑起,军中士气为之一振。陈诚在留下少量兵马镇守陈仓之后,将前锋都部署在渭水北岸,命令段煨军继续向前。段煨虽然心有不忿,但是军队的家眷都控制在西凉人的手上。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剩下的四万多人前出列阵。
吕布率兵击溃了段煨军的前锋,见天色已晚,便带着骑兵先行后撤,等到段煨的大军赶到战场的时候,只见到地上遍布着的尸体。段煨不敢继续前进,一边命人收拾战场,一边让士兵驻扎在附近的安汉邑之中。
西凉军则是趁着夜色,继续通过陈仓城,进入到广阔的关中平原来。
次日,赵云统领的牙兵前出到安汉邑以西十里的地方,杨秋率领的郡国兵则是向着北面散开,分别控制了附近的村庄和镇子。出了陈仓之后,地面陡然变得平旷起来,在这里骑兵能够自由的往来纵横。若是不向外派出许多的侦骑,则很容易就会遭到敌方的骑兵突袭。
就在西凉军的骑兵四下出动的时候,吕布继续带领骑兵过来挑战,很快就遭遇到了西凉军的游骑。见到吕布军的骑兵众多,西凉游骑主动后撤。随即陈诚便命令驻扎在安汉邑的段煨军前出攻击吕布。
段煨当然知道他不是吕布的对手,别说吕布,他连张辽都打不过。他也曾经水陆并进,往攻长安,想要复制皇甫嵩的胜利,结果却被张文远以两千骑兵打得大败,从哪之后,他就熄灭了驱逐吕布,独占关中的美梦。
明知道打不过,段煨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向东边进军。安汉邑虽然也有城墙,但是比之陈仓是大为不如。而且这里的地方狭小,三万多兵马大多是驻扎在野外的,一旦后面的西凉骑兵发起突袭,他手上的四万多人可是挡不了多久。
就算西凉军不发起进攻,光是家眷被人握在手里,就由不得他不听从命令。
段煨军一动,吕布军立刻就发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随即出现在了段煨的周围。
虽然是名将段熲的弟弟,但是段煨打仗的本事远远比不上他的兄长,甚至连董卓都有些比不上,他又如何敢跟优势兵力的吕布军硬钢正面?见到吕布军的骑兵出现在周围,段煨立刻下令停止了前进,并命令士兵背水列阵。
渭水虽然不是很宽阔,比不上长江黄河,却也能有效地保护大军的后背,使得段煨军需要防守的地方减少了一面。背水列阵古已有之,或许更早之前也有人用过,但是最出名的还是淮阴侯韩信用的那一次。
在那之后,也有不少人想要效仿淮阴侯,但是几乎就没有成功的。背水列阵需要士兵足有坚韧才行,不然的话,就会变成了被敌人包围在河边,连退路都没有了的情况。
段煨知道现在是需要他好生表现的时候,很是卖力气地四下鼓舞士气,他高声道:“不要怕,后面还有陈使君的十万大军,只要守住我们就能赢!”
是啊,只要守住就能赢,这时候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如果守不住呢?那大概就只能跳进渭水里面去了吧。吕布军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被打上了“残忍”“暴虐”的标签,屠杀百姓和战俘的事情没少干,士兵们一是顾忌后方的家人,二是对吕布军的残暴十分畏惧。
吕布骑着赤兔马来到了阵前,见到了背着渭水列阵的段煨军。他看了一会,冷笑道:“段煨鼠辈,不敢与我对战,摆出这么个乌龟壳就以为我奈何不了他么?”
边上张辽说道:“段煨部诚然不足为据,但是西凉军可就在不远处。若是我们全力攻打段煨军,只怕会遭受到西凉人的侧击!”
这么简单的道理吕布当然明白,不但吕布明白,就连段煨也知道自己就是个诱饵,是专门为了钓吕布这条大鱼的。关中地形平旷,若是不能将吕布军一举击溃,让他带着骑兵到处溜达的话,大半个关中都要被霍霍了。所以陈诚就扔出了四万人的大诱饵,就看吕布忍不忍得住。
吕布眯起眼睛,望着西边的方向,对张辽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西边的情况了,西凉贼的主力还在安汉邑,距此尚有二十里的距离。就算骑兵调动迅速,但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能在姓陈的赶过来之前,将眼前的杂碎们都给收拾了!”
张辽极力劝道:“二十里的距离太短了,骑兵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赶到。一旦我们这边开战,西凉军必然会大举出动,到时候我军便会陷入到腹背受敌的情况!”
吕布大笑道:“那就全军出动,将西凉贼和段煨军一并干掉!”
张辽面上微微变色,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己方兵马拖延下去。在长安的东边,高顺正在以一万多兵马抵抗董卓的五万大军,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就算不能消灭西凉军,至少也要尽快地击退他们,这样才能将兵马调回东边去。
也就是说,哪怕他们小胜西凉军,也算是输了。
但是,真的能将段煨军和西凉军一同击败吗?
张辽对此很是怀疑,吕布却是信心满满,他大声咆哮道:“我已经将长安的所有兵马都带了出来,沿途的又抓了那么多的男丁,现在麾下兵马何止十万?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占据着据对的优势,正是一举破贼的大好时机!”
吕布是想要尽快击败当面的敌人,然后再回去抵抗董卓。陈诚也同样希望通过一次决战干掉吕布,这样关中的元气就能多保留几分。既然双方都有决战的意图,那么一场大仗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至于段煨,根本没人去过问他的意愿。无论是吕布,还是陈诚,都没有将段煨军看成一支可靠的战斗力量。
吕布以骑兵看住渭水河畔的段煨军,主力向西前进六里,沿着村庄和小溪排兵布阵,准备迎击西凉贼寇。段煨则指挥着麾下的兵马摆出了一副挨打的架势,等待了一会后,却发现吕布军并没有前来进攻,而是越过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继续向着西边去了。
没用多长时间,他就猜到了吕布军的想法。虽然对于被敌人轻视有些愤懑,段煨心中更多的却是窃喜和如释重负。打吧,打吧,他恶狠狠地想道:最好你们打得两败俱伤,陈诚和吕布一起完蛋了才好!
然而他也只是窃喜了一小会,等吕布军的大部分都到西边列阵去了之后,张辽就带着骑兵对他们发起了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河堤上的将旗之下,亲兵忽然大叫起来,“敌军骑兵!”
段煨心中一紧,向着远处望去,只见吕布军的骑兵以或五十骑,或一百骑的规模,在己方大阵的边缘不断游走,在马背上用骑射骚扰着在河边列阵的步兵。
跟以骑兵为主的西凉军不同,关中军虽然也有不少的骑兵,但是更多的还是步兵。段煨继承了关中军的一部分,也同样是步兵多,骑兵少的配置。他将射手布置在河堤这样的较高的地方,步兵放置在外面,骑兵在内待命。
按理说,骑弓是比不上步弓的,更别说和汉军的强弩相比。只要重步兵的意志够坚定,所谓的骑射也就只能是不痛不痒的骚扰罢了。但是段煨军让出了陈仓,士气本来就不高,昨天又被吕布军的骑兵一顿胖揍,前锋左翼的五千兵马差点全军覆没,加上之前在长安城下被张辽军打败的经历,段煨军在面对吕布军的时候,天然的就会有些畏惧。
第二百七十四章 铁骑
吕布军一边抢占村庄,水塘,堤坝等地方,一边派出了许多游骑,用以隔绝西凉军的侦骑,并顺便探查西凉军的动向。在得到吕布军游骑的数量陡然增加了几倍之后,陈诚也同样派出了更多的轻骑兵。
虽然这一次八里八失的羌人义从和去卑的匈奴轻骑都被划归到了北路的徐荣麾下,但是陈诚的手中依然又有许多可以用来侦查的轻骑兵。西凉羌人部落无数,他又在羌人和匈奴人中有着莫大的声望,即便是不通过各郡太守,也一样能拉出来许多的轻骑。
随着西凉军轻骑兵的去而复返,安汉邑东边的小规模战斗陡然变得多了起来,双方都想控制住战场上的情况,并且让对方处于战争迷雾之中。因此轻骑兵之间的战斗变得激烈而血腥,双方都有很大的损耗。
哪怕是一次只有几个十几个人的伤亡,次数多了,伤亡量也会很可观。吕布军的轻骑兵一方面是来自于丁原从并州带过来的骑兵,一方面来自于吞并的皇甫嵩旧部,不说质量,在数量上比西凉军就少了许多。
这样的血腥的消耗本就让他们有些承受不起,当西凉军将郡国兵中的突骑投入到战场上后,吕布军的轻骑更是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吕布军的骑兵不到两万,这还是将那些骑着骡子的人都算进去了的结果,而西凉军虽然只有七万人,但是骑兵数量超过了四万,只有两万人是步兵,剩下的则是辎重营和工兵营,医疗营等单位。
获得了战场的控制权之后,西凉骑兵隔绝了吕布军对西边的探索,并且肆无忌惮地穿过村庄之间的空地与田野,将吕布军的部署打探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吕布亲自带着骑兵发起了突击,斩杀了二十多名西凉轻骑后,也不能彻底地改变这种单方面透明的情况。
在听说吕布出战之后,陈诚也带着侍卫亲兵加入到了战场上,只不过战场范围太大,骑兵往来又太过迅速,一旦发现有大规模的敌骑出现,双方的骑兵都会立刻离开。轻骑兵和游骑兵交战了一天,陈诚也出击了两三次,却是没有能抓住吕布骑兵的主力。
若是在以往,碰到这种情况,吕布肯定会仗着麾下骑兵精锐,直接冲出去寻求决战。在被西凉人的密集骑枪攻击打败过一次之后,吕布在也在军中训练了这样的攻击方式,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董卓军向来强悍,却也被吕布军的骑兵打得只能龟缩在城池里面。但是现在碰到了西凉军,吕布却是谨慎了起来。他虽然桀骜不驯狂妄自大,但是对于曾经击败过自己的西凉军,还是有些忌惮。
于是方圆几十里的战场就变得诡异起来,段煨军被人数更少的吕布军包围在渭水河畔,吕布军在抢占了一些地方后,又和盘踞在安汉邑的西凉军对峙起来。陈诚一点都不急,现在在吕布军和段煨军还只有小规模的接触,双方的死伤都不太多,于是按兵不动,想要等双方打起来再说。
他不着急,吕布却开始着急了起来。吕奉先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在麾下的兵马膨胀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之后,他的那一丁点耐心更是早就被消磨殆尽。要不是面对着陈诚,要不是面对着天下闻名的西凉军,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吕布在着急,被包围的段煨比他更急。被吕布军的轻骑兵不断骚扰,虽然没有死伤多少人,但是士兵们却开始骚动起来。下面的士兵可不管什么后面有人之类的鬼话,他们所能看到的就是己方被敌人被围在了渭水边上,想逃都逃不掉了。
日头渐渐偏西,士兵们的骚动越来越大。段煨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在脸上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骑着马在各处往来,大声地给麾下的士兵们打气,“不要怕,陈使君就在我们身后!”
“我们带了很多的粮草,够咱们吃上五天!”
段煨的极力安抚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士兵们见到主将之后,紧张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哪怕是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清楚段煨在喊着什么。嘈杂的战场上,他那点音量很容易就被各种其他声音所淹没。
一处村庄中,吕布焦躁地狂饮了一通,喝问道:“陈贼还是没有动?”
边上亲兵答道:“还没有!”
“玛德!”吕布将酒碗使劲地砸在了地上,鼻孔中喘着粗气地道:“狗贼倒是能忍!”
他使劲动了两下,狂吼一声,然后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将衣服披在身上,吕布毫不在乎毛茸茸的大腿和其他部位都暴露在了大气中,他走出来往天上一看,只见太阳都快西沉了。
他很想上阵痛快地厮杀,但是那仅有的一点理智却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了整整一天,张辽几次率军杀入段煨军中,却只是让段煨军变得更加的密集。在不能投入主力的时候,那一点骚扰是不足以打垮四万大军的。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之后,吕布的耐心终于耗尽。
“不等了!”
吕布命令士兵给他披上盔甲,然后下令道:“先击破段煨军,再和陈贼决一死战!”
号角声在村庄外面响起,正带着骑兵不停地骚扰段煨部的张辽闻声后撤。见到敌军骑兵脱离了接触,被困在渭水河畔的士兵们都是欢呼起来。段煨的脸色却是变得更加沉重了,他虽然算不上绝世名将,但是从军十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敌人这是要发起强攻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也不能对目前的状况有任何的帮助,只能让下面的将领都小心一点了。
在命令下发后不久,远处的吕布军就开始集结起来。成千上万的步兵和骑兵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乌泱泱的一大片。
苍凉的号角声回荡,郝萌,魏续,侯选,这三员大将各自带着上万兵马冲了上来。段煨军猬集在河边,拉成了数里长的一个半圆,彼此之间里的很近。这样将兵马聚集在一起,兵力的密度很大,增强了防御的力度,却也被钉死在了原地,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当吕布军开始进攻之后,段煨军的弓弩手立刻就开始了齐射。大家都是关中军的余脉,武器装备其实差不了多少,段煨军中一样有很多的强弓硬弩,密集的箭雨“簌簌”地落到了进攻和防守双方的头顶上。
两边都有不少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但是吕布军随即就调整了阵型,选取了几个较为薄弱的地方,发起了试探性的冲击。之前张辽在反复的试探中,已经找到了守军的一些薄弱环节,这时候吕布军就从那些地方杀了过来。
河堤上的守军在军官的指挥下,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齐射,将进攻的吕布军射杀了不少。但是光靠着箭矢可不能挡住步骑混合的吕布军,在夺取了长安之后,吕布得到了武库中的二十多万具盔甲,早已经将麾下的将士全部武装了起来。这也是为何吕布能压着董卓打的原因之一。夺取了关中最大的武库,吕布的实力已经远在董卓军之上。
不多时,一些地方就已经陷入到了肉搏战之中。吕布军前排的士兵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插着一些箭矢,但是那些人却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狂呼着就冲进了段煨军的阵地中。段煨军的人数虽多,但是进攻方可以将兵力集中在某些地方,在局部位置堆积更多的射手和步兵。
密集的箭矢落下,将一排守军射伤或者射死,举着长枪的步兵随后狂奔着冲了过来。只是一次冲锋,守军的这处外围阵地就有了崩溃的迹象。河堤上,段煨的右眼跳了跳,随即下令,将一曲步兵调了上去。
好几处同时告急,段煨连续不断地从没有战斗的地方抽调兵马,堵上被打破的口子。就在阵型刚刚稳定下来了的时候,大地却忽然震动起来。段煨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这种连地面都开始颤抖的动静,分明是大规模骑兵冲锋的时候才会发出。
他猛地转过头来,就见到敌军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队完毕,正排成密集的阵列,沿着河堤冲了过来。仿佛是钢铁丛林一般的骑枪被放下,最前排的骑兵阵列中,不少战马的身上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战阵中忽然有人惨叫起来,“具装甲骑!”
从西凉传过来的最强兵种,将骑兵和战马都包裹在钢铁中的终极武力,就这样悍然出现在了守军的视野中!见到具装甲骑对着他们发起了冲锋,不少人肝胆俱裂,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段煨的额头上汗珠滚滚,他大声喝道:“怕什么?不过是一些钢铁罢了?”
然而士兵们的骚动不安还在继续扩大,与敌军交战的兵卒士气再次暴跌,被打的节节败退。段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撼,就像是第一次上阵的时候那样,他大声地高呼道:“张节!”
全身披挂的张节打马挤了过来,叫道:“主公,我在这里!”
段煨指着已经从小跑改成了冲锋姿态的具装甲骑,快速地道:“带着骑兵冲上去,给军队争取时间!”
张节心中一颤,高声叫道:“诺!”
段煨镇守陈仓多年,麾下还是有一批精兵强将的。这时候,张节就带着段煨的旧部打马从纷纷避让开的弓箭手中穿了出来,向着吕布军的方向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大地震动的越来越明显,成千上万只蹄铁敲击在地面上,发出雷鸣一般的轰响。
张节率领的上千名骑兵迎面撞上了吕布的六千精锐铁骑,溅起了些许的浪花,随即又被淹没在了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敌军铁骑之中。段煨分明看到张节被吕布一枪刺穿,然后身体被高高挑起,再砸落在了尘埃之中。
即便是身穿着铁甲,也挡不住双马对冲时候的骑枪冲锋。
这边的弓弩手还在奋力地向着迎面而来的铁骑射出了最后一轮箭矢,但是段煨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苦涩地道:完蛋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统帅
具装甲骑的威力毋庸置疑,又是趁着段煨军调动之后发起的突袭,只是一次攻击,就击破了守军的三重防线,直接杀进了弓弩手的编队之中。
长枪刺穿甲胄,发出或是清脆,或是刺耳的声响。一排排的步兵像是麦子一样的被放倒,哪怕是没有被刺中,全副武装冲过来的具装甲骑光是用撞的,就能把人给撞个半死,惨叫声中,守军的防御已经告破。
虽然具装甲骑也在连续的撞击中耗尽了动能,变成了被数量众多的步兵所包围的尴尬状态,但是吕布军的轻骑兵随即就顺着被打开的缺口冲了进来。正面进攻的郝萌等人也加大了进攻力度几两面受敌的段煨军很快就支撑不住,大片的士兵开始跪地请降。
他们已经投降过了一次,再投降一次也就是驾轻就熟的事情。
还有不少人被打的连连后退,却又不想投降吕布军,因为对面的名声是在是太糟糕了。这些人前有敌军,后有大河,干脆返身投入了滚滚的渭水之中。段煨木然地看着麾下的四万大军就这么土崩瓦解,心中充满了懊恼和悔恨。
兄长曾经敦敦教导,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为何自己还是要鬼迷心窍地拥兵割据一方?但随即,他又在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放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英雄豪杰都会忍不住要出手的吧?
那么好的机会,能有几个人忍的住?不是人人都能入皇甫嵩一般的啊!
他绝望而无助地呆立在河堤上,准备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边上的弓弩手已经大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奔跑呼喊,发出了各种意义不明的声音。段煨已经在等待死亡,但是他的亲兵却不准备就这么束手就擒。
“主公,速速褪去衣甲,抱着马首渡河!”
段煨挣扎着叫道:“大军星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罢!”
亲兵们却是不听,剥去了他身上的盔甲,摘下了他的头盔和武器,拉着他投入了河水之中。段煨原本还想着死了算了,被河水一灌,身体却是老实地抱住了马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己再被呛住。
不能怪我,段煨心道:要怪就怪水太凉了!
一个大浪打了过来,将人马冲了出去。段煨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在渭水的波涛中几经沉浮,嘴里和鼻子里面不知道灌了多少水进去。到了后来,他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当吕布军开始对段煨军发起进攻的时候,陈诚就已经察觉,他立刻下令全军准备。片刻之后,探马狂奔而来,大声叫道:“吕布军已经发起了冲击!”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时代,数万大军的阵型一旦展开,就很难再做别的调整。所以很多将领在明知道会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还是会咬着牙让士兵们冲上去刚一波。无它,撤退可能会损失的更多,而且还是多很多,说不定直接崩溃了也说不定。
吕布军既然已经开始了攻击,那短时间内就没有撤下来的可能。就算能够成功地完成敌前撤退这种高难度的战术动作,也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来重新整队。
陈诚跳上了马背,将骑枪举起,指向前方,高声道:“传令杨秋部,绕到敌军的后方去,对正在进攻段煨的吕布军发起攻击!”
号角和鼓声在安汉邑的四边响起,一支支步兵和骑兵队伍开了出来,向着远处的敌人扑了过去。两军的距离不到二十里,这点路程骑兵快速奔驰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跑完。
先行出发的轻骑兵很轻易地就将吕布军所剩无几的侦查力量粉碎,大队大队的骑兵绕了半个圈子,插入了严阵以待的敌军后方。西凉军绝大部分都是骑兵,机动性比敌人要高的多。在关中平原这样的战场上,有着更强骑兵的一方,就占有者莫大的优势。
见到西凉贼寇不来进攻,却反而绕道向着后方奔去,吕布军的守将先是大声嘲笑,说西凉贼完全不懂兵法,那有放着这么多敌人在后方的?一旦被夹击,腹背受敌的军队被容易就崩溃掉了。
昔日陈仓之战的时候,皇甫嵩派遣王当绕后,就落了个惊呼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是等到大队大队的骑兵绕了过去,赵云率领飞熊骠骑和“上番骑兵”有已经逼近到近前之后,这些人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那些插入到后方的敌人会不会腹背受敌还不知道,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被包围起来了。虽然坚信吕布不会放弃他们,但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出军队的士气已经降低了许多。
这些人占据了村寨,堤坝,水塘等较为防守的地方,彼此间距离不是太远,可以方便彼此救援。但是他们的所有准备都是放在敌人会一头撞上来的基础上,若是敌人不来呢?
他们跟董卓打了许久,一直是压着董卓军的匈奴骑兵打,却没想到西凉人竟然能拉出来这么多的精锐骑兵。这可和他们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早知道西凉人的骑兵这么多,吕布绝不会将军队这样调配。
都怪段煨,要不是他表现的那么糟糕,吕布也不会狂妄到将兵力一分为二地使用!
随着四万大军迅猛地插入到他们的身后,吕布军一下子就被撕裂成了两半。往来奔驰的西凉军割断了前后两部之间的联系,无论是对吕布来说。还是对西边的守将来说,在得不到友军消息的时候,友军仿佛就是不存在了。
双方还没真正的打起来,但是西凉军的骑兵已经控制了战场上的局势,将战争迷雾强行按在了吕布军的头上。守在西边的吕布军将领共有成廉,宋宪等几位,他们为了对付西凉的铁骑,准备了许多的长枪和强弩,依据地利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是现在西凉军根本就不跟他们纠缠,直接饶了过去,不少人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将领们或许还能保持镇定,但是下面的士兵就只能看到眼前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得出他们被包围了的结论来。等到陷阵营和其他三个步兵营到达,宋宪和成廉等人的军队中已经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吕布继承了丁原带到关中来的并州军,但本部不过两三万人,剩下的不是吞并的皇甫嵩旧部,就是吞并的关中守军,又或者是从三辅强征的民兵。这些人本就对吕布有些不满,而且深知西凉骑兵的可怕,现在被围困起来后,恐慌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好在吕布安插进来的军官们极力弹压,这才将士兵们的躁动弹压了下去。
望着严阵以待的敌军,赵云道:“主公,现在可以进攻了。”
陈诚看了看那些被插在地上的长枪,摇了摇头,道:“他们就等着我们冲进去呢。”
“些许障碍,碍不了多少事。”
陈诚笑了笑,道:“敌人想要干什么,我们就偏不干什么。这样,你带着飞熊骠骑,陷阵营和其他兵马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先去会一会那吕布!”
赵云连忙拉住他的坐骑缰绳,引得咕噜老大不高兴,它瞪大了眼睛,就要张口来咬赵云。陈诚安抚住坐骑,问道:“有何不可?”
“这里距离段煨被困处不过数里,敌军说是被分割成了两处,但是真打起来,这点距离也就够战马奔驰一会的。杨秋将军带着郡国兵过去,定然是已经打了起来,主公何不在此安坐,看吾等破敌?”
陈诚正在沉吟间,赵云又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军七万,敌军十多万,如此多的军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完的,主公当从容调派兵马,不可逞一时之勇!”
“唉,子龙你说的有道理。”
陈诚当然知道,现在他不应该像以前那样冲锋在前了,随着战争规模越来越大,他作为统帅的价值已经超过了身为猛将的价值。陈诚叹了口气,道:“那就算啦!”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对赵云道:“那咱们也就不要去打扰杨秋指挥了,就先在这里帮他看住这伙敌人吧。”
隔着数里的距离,厮杀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却依旧像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没一会,就有探马狂奔过来,大声报告到:“报!段煨军已经崩溃,杨秋将军已经派遣成宜和马腾两部对吕布军发起冲击!”
眼前的吕布军足有五万多人,占了一些地利,看上去甲兵都很不错,陈诚便没有强攻,而是等着东边的战斗分出结果。
“报!张横部投入左翼!”
“报!吕布军对程银部发起了骑枪冲锋!程银部被击溃!”
“报!杨秋将军调动韩立部对吕布军的侧翼发起了突击!吕布军的重装骑兵已经被打散!”
“报!马玩部侧击吕布军,遭遇敌军大将张辽,马玩将军负伤!”
随着情报的一条条传来,陈诚的表情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吟了一会,忽地跳上了马背,大声道:“去他丫的大军统帅,咱就是要上阵厮杀!侍卫亲兵都跟我来!”
话音未落,咕噜已经兴奋地甩开了四蹄,向着远方冲了过去。在他的身后,刘倩骑着战马紧紧地跟着。魏冉和赵思也随即跳上了马背,大声呼喝,带着侍卫亲兵跟了上去。
赵云:“............”
李堪和梁兴看到陈诚率着亲兵冲了上去,先是惊讶,随即又兴奋起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李堪走上前来,对赵云道:“赵将军,那些村子并不怎么坚固.......不如我们也发起进攻吧?”
赵云摇了摇头,道:“压制住敌人骑兵的活动就行了,只要他们不动,那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第二百七十六章 岔路
当陈诚带领侍卫亲兵加入到战场的时候,吕布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纵使吕布如何骁勇,张辽如何善战,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手中只有三万步兵和一万多骑兵,又都已经投入到了对段煨军的攻击中,在没来得及调整阵型的时候,就已经被西凉军从侧翼或是背后发起了突击。
无论是杨秋,还是成宜张横马腾等人,都是擅长使用骑兵的将领,或许同等兵力下正面刚不过吕布的并州狼骑,但是西凉军人多势众,骑乘冲锋之下,阵型破碎的步兵首先就被击溃,只有吕布和张辽带领的骑兵能仗着机动优势,还能和西凉人打得有来有回。
但是,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随着杨秋将一支支部队投入到了战场上,吕布军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少,当陈诚带领侍卫亲兵加入战场的时候,只剩下了三四千骑的吕布军被西凉骑兵团团围困在了一处镇子附近。
所有人都知道抓住或是斩杀了吕布便是大功一件,因此即便被打退了多次,但是大量的骑兵还是紧紧地追着吕布不妨,他那一身华丽的装扮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两军滚滚厮杀,一名又一名的西凉军倒在吕布的枪下,但是胜利的天平还是坚定不移地向着西凉军的方向倒了过去。
经过两年的修生养息,西凉军的装备已经比朝廷的制式装备更好。钢铁敲打出来的板甲还有着各种不足,修理更是麻烦的事情,但即便是有着种种的缺陷,光是防御力更强这一条,就足以凌驾于吕布军的扎甲,束甲,乃至于铁甲之上。
“呼,呼!”
吕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手中的长枪已经折断过一次,现在又换上了一支新的。身上华丽的甲胄也有了多处破损,要不是赤兔马神駿非凡,他早已经在先前的乱战中被人刺下马了。
特别是一个打着“马”字旗号的家伙,长枪使的出神入化,力气也远超常人,很是费了他一番手脚才将之击伤。只是当时战场实在是太混乱了,等他想回去把那厮的脑袋切下来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人在哪里了。
“主公,事急矣,不可恋战,请速速带兵突围!”
张辽的身上也满是鲜血,他今日奋力作战,击退了西凉军一次又一次,但是西凉人的冲击就像是海浪一般,一波之后还有一波。先是步兵都被打散,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一样,向着东边溃逃了。接着是骑兵被不断地突击,不停的战斗之下,大部分的人不是被斩杀,就是被仿佛无穷的西凉骑兵隔绝在外面。
而一旦失去了建制,零星的兵马是无法对保持着建制的敌人造成什么威胁的。张辽心道:那些人不是投降了,就是已经向着长安的方向逃跑了吧。
吕布心中有着无比的愤恨和不甘,他带着十万大军过来,就是要和陈诚一较高下的,但是现在连正主儿都没见着,就已经被打得大败。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现在不咽也不行了,他们在这里停歇的时间一长,西凉人又已经将他们都给围上了。吕布拿起水囊往嘴里灌了一气,然后恨恨地道:“等我回到长安,再跟西凉贼理会!”
他跳上马背,冲着面有倦色的部下叫道:“都起来,跟我一起杀出去!”
“诺!”
数千骑兵纷纷上马,然后跟在吕布的身后,顺着一条道路就冲了过去。当面的西凉军是侯选部,侯选本是灵州县尉,后来徐超当了户部尚书,他就接任了灵州县令。干了没多久,就碰上了宋建称王的事情,宋建跪了之后,他就和马玩一起,被调入酒泉郡,镇守着十多个城池。
后来赵云率军远征西域,他和马玩也有派遣兵马助战。等到西域长史府重新建立,乌孙人的威胁大大地减小,州牧府也随之削减了酒泉郡的戍卒和兵额。他麾下的兵马数量不多,这次过来参与东征也只带来了三千骑兵,之前的战斗中,他麾下的兵马已经损失了数百,只剩下了两千多骑。
见到吕布从他这个方向突围,侯选在肚子里面暗骂道:难道乃公看起来像是面团做的吗?骂归骂,侯选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不敢就这么放走了吕布。他举起长枪,振臂大呼:“跟我冲!”
他麾下的兵马中,大部分军官都是侯家的部曲子弟,加之军队数量不多,因此训练和待遇都很不错,即便是面对困兽犹斗的吕布军,这些人也一样毫不犹豫地就跟着侯选冲了上来。
双方的战术如出一辙,最为精锐的突击骑兵放在前面,轻骑兵放在后面,游骑兵则是部署在两翼。战马奔腾,蹄声如雷。在马速提起来之后,长枪自然地落下,指向前方的敌人。所不同的是,吕布的兵马已经过了连番的恶战,具装甲骑损失殆尽,其他的突击骑兵也伤亡了不少,因此前排的兵马看起来有些稀疏,不复之前的那种横扫千军的气势。
而侯选部的兵马则是紧密地靠在一起,拉成了半里长的宽度,迎面撞上了吕布的骑兵。
关中平原地势开阔,最是适合骑兵驰骋。双方的马速很快就提到了最高,密密麻麻的骑枪正面撞击在一起,木杆断裂的声响和金属撞击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然后才是士兵们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
在近战肉搏的时候,如果双方的战斗力差不多,那么损失和对方的兵力成正比。吕布虽然悍勇,也不可能在这种硬碰硬的对撞中玩出什么花来。只是一次对冲,吕布军中又多了数百伤亡。
等到前排的突击耗尽了动能,后方的轻骑和游骑又开始互相缠斗起来。战线向着两边拉伸。原有的开阔空地也不够往来的骑兵奔驰,不少骑兵干脆纵马跃近了田地里面,战马的铁蹄将田地中的禾苗踩得稀烂,箭矢与投矛在空中呼啸而过,将一个又一个的骑兵打落下马。
吕布奋起神勇,长枪刺出,正中一名西凉骑兵的胸前,枪尖刺在坚硬的钢板上,发出“滋拉”的声响,却是没能如之前那样刺穿。吕布不由得一愣,双马交错过去,他将长枪举起,定睛一看,却是因为战斗太激烈,枪尖已然折断。
他大骂了一声,扔掉了长枪,拔出了副武器环首刀。身前劲风扑面,吕布不假思索,挥刀格挡,环首刀砍在枪尖上,火星四射,铿然做响。侯选也是军中闻名的豪杰,明知自己的武艺和吕布还有一段距离,却丝毫不惧,抖擞了精神,盘马刺击。
吕布冷笑,窥准来势再次挥刀,长枪被磕开,在他的面前划过。
侯选再次一击无功,心中不免伸出沮丧的情绪,却见到吕布在扭转身子避开自己凶猛的刺杀后,伸出左手抓住了枪杆。雄浑大力传来,武器就要脱手而出。侯选大惊,连忙抓紧了手中的长枪。
双手的力气总是会比一只手更大的,除非彼此差距大到了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侯选双手抓着枪杆就要往回夺,吕布却已经扔掉了环首刀,双手抓住长枪的前半截,然后大吼一声,双臂发力,竟然将侯选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后面侯选麾下的士兵见了,大急起来,一起叫道:“将军快松手!”
侯选闻言暗骂自己太笨,连忙松开了双手,并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吕布夺取了一只品质优良的长枪,放声狂笑,长枪在他手中抖动,将两名靠上前来的西凉骑兵刺死。其他人不敢阻拦,将地上的侯选抢了回来。
侯选昏头昏脑地爬上了一匹战马,大吼道:“先别管吕布,把后面的骑兵都给我留下来!”
麾下的将士闻声,放弃了追赶吕布,转而始围杀散落在田野和大道上的敌军。在之前混战的时候,早已经有更多的西凉骑兵绕到了前方,准备再次截击吕布。
赤兔马在乡间的道路上奔驰,身前的景物不断地迅速靠近,随即快速地被率到身后。奔驰了一段距离,吕布忽然勒住了战马,在赤兔马不断地踢踏着四蹄的时候,张辽等人赶了上来,问道:“主公为何停了下来?”
吕布指着边上的村庄和前面分岔的道路,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果是在城池附近,那还能辨别出哪里是哪里,但是乡下又哪里会有路标,指示牌,地标建筑之类的东西了?张辽等张望了一番,却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村庄中传来鸡鸣狗叫的声音,有人在往来跑动,似乎还有兵器的反光。吕布见到村子的防御不甚坚固,很想先在这里修整一番。关中向来富庶,虽然这两年破败了不少,但是村子里面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存粮。吃顿热腾腾的饭菜,再搂着两个村姑睡上一觉,绝对的能恢复不少于元气。
但是后方道路上烟尘四起,很明显就是西凉贼寇追上来了。吕布不敢现在停下来,于是喝问道:“老丈,去长安走哪边?”
一个老苍头从紧闭的村门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虽然有些落魄,但是身上的甲胄依旧华丽的吕布,朝着一个方向一指,道:“就在那边!”
吕布于是对身后的千多骑高声道:“跟我来!”
等这支骑兵走远了,村中有人问道:“村长,去长安不是要走东边的那条路吗?你怎么指到北边去了?北边那条路的尽头是河滩和沼泽啊!”
苍老的声音响起,“就是让他们去沼泽!那个吕布,我就算是化成灰了都认得他!二娃子村里的人就是他杀了的,现在他打了败仗,想要跑回长安去,我还能给他指对路不成?”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沼泽
第二百七十七章沼泽
吕布带着部下在小树林中急急而行,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懑和不服的情绪。明明自己有那么多的兵马,怎么就会落到了这样的下场?是兵马不够雄壮?是武器装备不够精良?还是.........上天已经不再眷顾我吕奉先了?
前方的道路越走越是宽阔,树木逐渐稀少,芦苇逐渐的多了起来。忽地,赤兔忽然前腿一软,差点将吕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赤兔及时后撤,这才避免了跌进沼泽之中。但是跟在吕布身后的士兵们却是没有这种运气,好些个骑兵一头撞进了沼泽里面。
“小心,前面是沼泽!”
“救命,谁快来救我!”
“后撤,后撤!”
“快拉我一把,我正在往下沉!”
慌乱之中,更多的骑兵撞进了沼泽里面,张辽大声呼喝道:“顺着来路撤退,不要往边上走!”
他在军中素有威信,士兵们闻言,心中恐慌稍去。只是那些在沼泽里面挣扎的人,还在不停地挣扎呼喊。
“将军,救我啊!”
“绳子,谁有绳子?”张辽额头上冒汗,向着左右大声道:“扔绳索过去,把他们拉上来!”
一些匈奴人身上经常带的有绳索,是用来套马或者是其他牲口的。这时候就骑在马背上,使出了套马的绝活,将一个个的士兵从泥潭里面拉了出来。但是跟上来的匈奴骑兵本来就少,带有绳子的就更少。
在一个个士兵从泥潭里面被拉出来的时候,更多的士兵却是在绝望的呼喊中慢慢地沉入了泥潭之中。泥浆先是漫过小腿,然后到了腹部和胸口的位置,接着涌入了嘴巴和鼻孔。等骑兵们小心翼翼地开始往回撤的时候,张辽初步点算,光在沼泽这里,就损失了一百多人。
吕布怒火中烧,狂怒道:“天杀的陈诚,天杀的关中人,这次回去非得将那些村民都给杀了不可!”
在渭水边上的一处村庄中,宋宪站在风力磨坊的上面,望着远处的战场,忽地,他大叫一声:“不好!”
原来他看到了吕布刚刚带着部下停歇,就有西凉骑兵包围了上来。吕布麾下只有了三千多骑,纵使再怎么骁勇善战,又如何打的过过周围两万多西凉贼寇?宋宪连忙从磨坊上奔了下来,然后对部下道:“主公现在被敌军重重围困,我们须得立刻发兵去救!”
有部将不同意道:“但是主公给我们的命令是坚守阵地,不可浪战。况且周围还有西凉军的骑兵游弋,我军一旦脱离此处,只怕他们立刻就会发起攻击。”
宋宪慨然:“若是主公战败,我等又能守到什么时候去?此去不但是为了给主公解围,也是在救我们自己啊!”
于是宋宪留下两千外围的兵马断后,自己率领骑兵从村中奔出,汇合了东边堤坝和池塘边上严阵以待的六千步兵,共计一万多兵马,向着吕布被围住的地方杀去。
古语有云:人上一万,无边无沿。这么多兵马一起出动,当即惊动了周围的所有人,赵云见状,立刻命令李堪带领陷阵营和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去攻打尚在坚守的几处敌军阵地。
他自己则是带着飞熊骠骑和其他骑兵营追着宋宪杀了上去,身披钢甲的骁勇骑兵冲进已经空无一人的阵地,咬住了宋宪部的尾巴。宋宪军本就不如牙兵精锐,被追击之后,后军没抵抗多少时间就宣告崩溃。
骑着高头大马的飞熊骠骑身上穿着刀剑不入的钢甲,马匹的身上也多有披着飐毯和皮甲,狂风一般地冲进了宋宪部的后军之中,只是一次冲击就将在建瓯撕碎。赵云指挥着本部骑兵和飞熊骠骑继续突击,又将宋宪的中军击穿,一直杀到了宋宪的将旗之下。
他冲的是如此之快,甚至将两个骑兵营都给落在了后面。
兵器碎裂,人仰马嘶,上万兵马只抵抗了片刻,就陷入到了混乱之中。宋宪是带着部下准备去救援吕布,但是麾下的士兵却只看到了己方兵马离开了坚固的阵地,正在向来时的方向撤退。
在后军受到冲击的时候,军中就不知道是谁大叫了起来,“败了,我们打败了!”
转过身来准备作战的将士闻声大哗,那些军官们正在愤怒地咆哮的时候,呼喊声又响了起来,“别给吕布卖命了,大家伙都回家去吧!”
“回家!”
“回家!”
“回家!”
无数人齐声高呼起来,勉强摆出阵型的中军将士随即四散奔逃。
“站住!”一名军官狂怒地挥舞着环首刀,大骂道:“现在跑能跑的掉么?还不如跟敌人拼了!”
他挥刀砍死一名倒拖着武器逃跑的士兵,却挡住不数百上千名士兵一起狂奔。将士们已经打了一年多的仗,要不是靠着吕布的那三万核心兵马高压镇着,士兵们早就哗变了。从靠近河东的前线到安汉邑,足有六七百里,中间就只在长安休息了一天,这么个赶法,除非全部是骑兵还差不多。
军官接连砍死了几名士兵,还在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剧痛的感觉随即就从小腹处传了过来。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将长枪收回的什长,颤抖着道:“你竟然敢杀我?”
那什长与军官不同,却是关中的土著,他将带血的长枪再次举起,狞笑道:“就只有你会杀人?”
说罢,长枪再次刺出,将已经受伤军官的面门捅穿。他杀了上官,却混不在意,对边上几个畏畏缩缩的士兵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跑?是想等着被西凉人抓吗?”
几名士兵互相看了看,然后发生喊,埋头就跑。
赵云挥枪杀到宋宪的将旗之下,更不答话,提枪纵马就冲了上去。宋宪听到身后马蹄声急响,回过头来,就见到赵云威风凛凛,冷目如电,他心中一颤,大喝道:“挡住他!”
身边的十多名亲兵勒转马头,向着赵云发起了逆袭。然而他们仓促之间掉头,马速根本就没有提起来,赵云胯下的白马却是已经提高到了最高速度。白色的骑影撞入人群之中,一阵刀光剑影,赵云已经杀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四名骑兵惨叫着掉落马背。
宋宪再次回头,见到赵云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不由得大声咒骂了一句。危急关头,反而激起了他胸中的凶悍之气。宋宪一伸手,摘下雕弓,回身向已经逼到身后的赵云射去。
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但因为是同向奔驰,所以双方之间的相对速度并不快。宋宪得以从容地将箭矢指向赵云,然后被他用弓箭瞄准的赵云却并没有任何的避让行为,只是将左手的木盾提起,放在了身上。
木盾上已经插了三四根箭矢,被赵云提起来之后,横在了胸前。宋宪见状再次咒骂起来,“混....混蛋啊!上前来厮杀还带着盾牌?”
他稳住了心神,将强弓拉开至圆满,却又引而不发。他就不信了,敌将还能一直用盾牌护住身体不成?他有不只是一个人在,身边可是还有不少骑兵的。果然,当有骑兵冲上来之后,赵云便放下了盾牌,提枪将之随意地刺死。
宋宪的手臂都酸了了起来,引弓不发可是很耗力气的事情。见到敌将终于放下了盾牌,他连忙松开右手,弓弦“崩”响,箭矢射出,没入赵云的前胸,
宋宪大喜,叫道:“这下子知道.........”
话音未落,他却见到敌将的嘴角露出了冷笑。宋宪定睛一看,对方却是毫发无伤。箭矢射在赵云的胸口,立刻就被弹飞了。
“可恶!可恶!”
宋宪无能狂怒起来,扔掉了手中强弓,拔出了环首刀,准备做最后的抵抗。白马纵越,赵云轻舒猿臂,长枪攸地刺出。这一枪势大力沉,带起了呼呼的风声。宋宪的环首刀砍在上面,不但没能将之磕飞,反倒是他自己的虎口一麻,武器差点脱手而出。
就在宋宪惊骇的眼神中,长枪刺入了他的肋下。赵云再次发力,将宋宪挑了起来。尚未死透的宋宪在长枪上扭曲挣扎,发出了高亢入云的惨烈叫喊。远近的士兵见到这一幕,心情立刻成了两重天的景象。
那些吕布军的将士惊骇不已,士气大降。西凉军的骑兵则是士气大振,并且一起欢呼起来。赵云挑着宋宪的尸体本质了一段距离,然后高呼起来:“敌将,讨取!”
冲了过来的西凉军跟着大叫道:“敌将已经被赵云将军斩杀了!”
见到西凉军轻而易举就击溃了后撤的兵马,其他各处蠢蠢欲动的吕布军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他们也不投降,就是待在哪里,似乎这样就能躲过灭顶之灾似的。
赵云于是一边打扫战场,一边让佯攻的陷阵营和其他兵马先撤下来,继续监视着这些不动如山的敌人。
在更东边的地方,杨秋分遣兵马,四处抓捕那些溃散的吕布军,陈诚则是亲自带着骑兵追击吕布。走到半道,陈诚在马背上忽然“咦”了一声。他有些不解,吕布军为何不向长安逃遁,却反而往六盘山脉的方向而去,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是想要舍弃长安,跑到山上去打游击?
陈诚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这个时代上山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山中产出太少,养活不了太多人。要是进了山,别人也不用来打你,自己就要饿死大半。黑山军的张燕虽说是立足于太行山,却也在两边的平原上占据了许多城池,这才能聚众百余万。
即便如此,张燕还是拼了命的要往广阔的河北平原拓展势力,无它,实在是山中太艰苦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钢铁 1/3
当看到小地图上的吕布军向北走的时候,陈诚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等到吕布军又掉头往回走,他则是更加的奇怪。思索了一会后,陈诚心道:莫不是吕布他们迷路了?
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他自己习惯了每到一处就点开地图,但是其他人可不行。寻常百姓在山里面,在野外迷路的事情很多,大军迷路的事情也不少。李广那么有名,不也是经常迷路?不过他那是特例,次次迷路的人,遍观史书也很少见啊。
咕噜已经长到了五尺四的背高,速度远超过其他的马匹。陈诚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好让侍卫亲兵和其他部队能够跟的上。奔驰了许久后,军队来到了一处岔路口。陈诚往两条路上看了看,再看了看从北边过来的红点,大声下令:
“整队,准备接敌!”
呼喝声中,军伍向着两边展开。因为跑得太快,现在陈诚身边的兵马只有三百侍卫亲兵,其他的骑兵都还落在了后面。等了一会后,北面传来了马蹄声,烟尘在大道上扬起。陈诚估量了一下,人数好像还不少。
魏冉打马过来,道:“主公,观其烟尘,敌军数量不少,要不要先让开大路?”
所有的兵法中,要说的只有一条:就是以强击弱,就是在交战的瞬间,让己方的力量比敌人更强。侍卫亲兵当然是非常强悍,正面对冲也能取胜,但是那又何必呢?让开大道,击其堕归才是最省力的方法。
陈诚想了一下,觉得魏冉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衔尾追杀当然最省力气,但若是因此而放走了吕布,那就太不值得了。现在吕布虽败,长安城中还有好几千兵马,紧急情况下征发民夫,再拉出来几万人守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长安的城防可比陈仓更为坚固,要想打下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现在让开大道容易,后面可能就要多死许多人。
他摇了摇头,道:“不等了,就在这里干掉他们!”
魏冉见陈诚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谏,而是退到了队列的边上。陈诚回头望了一下,见到阵型已经调整完毕,于是下令道:“进攻!”
战马开始向前前进,先是小步慢跑,速度越来越来,随即变成了快速奔驰。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响,长长的骑枪放下,对准了迎面而来的敌军骑兵。
吕布正带着麾下的兵马沿途返回,准备回到之前的岔路口。关中平原四通八达,到处都能通行,但是从树林中穿行和从大道上通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马匹在树林中是不能奔跑的,不然很容易伤到眼睛和马蹄。横穿森林看上去路程是更短,但是却会花上更多的时间。
等快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吕布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了战马奔驰所扬起来的烟尘。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高声叫道:“他们人少,冲过去!”
吕布军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不冲过去还能怎么办呢?跪地请降吗?他们虽然又是疲惫又是焦虑,却还是不愿轻易地就放下手中的武器,将性命交到敌人的手中。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屠杀过不少投降的敌军将士,害怕会遭到同样的对待。
北边的道路是在树林之中开辟出来的,不是很宽阔,加上树林的边缘,最多也不过能并排十几骑。因此迎面撞上的骑兵并不是很多,伤亡也不是很多。吕布军的突骑已经损失的差不多,前排的轻骑兵根本不是西凉龙骑的对手。
骑枪之下,七八名吕布军骑兵当场就被刺穿了身上的盔甲,然后惨叫着掉下了马背。密集冲锋中,马匹没有避让的余地,互相撞在了一起。不少马匹身上的骨骼碎裂,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数十上百匹战马堵住了道路,后面的马匹奋力地踢着马蹄,将速度降了下来。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的马匹一头撞了上去。马背上的骑兵先是一震,然后身体就飞了出来。还有一些人的脚卡在了马镫里面,摔下来的时候直接折断了小腿。
陈诚迎面刺死一名敌军,咕噜奋力地撞飞了对面的战马,去势不止,又将后面的两匹战马都给撞飞,然后才耗尽了动能停下来。要不是后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战马挤在一起,说不定它能直接撞出一条道路来。
猛烈的撞击中,陈诚在马背上被颠簸的不行,等到眼中的世界不再是猛烈的抖动之后,周围已经满是挤在一起马匹。一些敌人还坐在马背上,但是大部分都落到了地面上。陈诚收起了骑枪,取出了弓箭,高呼道:“下马步战!”
这么狭窄的地方,道路又已经被堵死了,战马根本跑不起来,也只能下马步战了。虽然说骑士和骑兵下马之后,战斗力会减少一半,但是现在敌人也不能在马背上奔驰,那双方又扯平了。
魏冉和赵思也已经转职成了“西凉龙骑”,他们披着五十多斤的甲胄,随身还携带着盾牌,骑枪,以及一柄横刀或是钉头锤。听到命令,他们也高呼起来,然后扔掉了骑枪,跳下马背准备步战。
吕布并没有冲在第一排,因此清楚地看到了双方的骑兵是如何猛烈地撞在一起的。西凉军的骑兵装备更好,在第一波的对撞中占尽了便宜。吕布不由得大恨,暗道:“若是我的具装甲骑还在,又何至于此?”
接着,他就看到了独立于马背上的陈诚。
惊愕,迷茫,不解,然后是大喜,吕布见到陈诚只带了三四百人就追了上来,而且还卡在了这种狭窄的地形中,不由得大喜过望,他放声狂呼道:“那人就是陈诚,杀了他,我们就赢了!”
边上的士兵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现在己方兵马更多,是敌方的好几倍,这种情况下难道还打不赢么?骑兵们纷纷下马,奔向树林,准备绕过堵在一起的马匹,上前斩杀敌酋。也有一些人在马背上就掏出弓箭来,准备射杀敌人。
吕布军在行动,侍卫亲兵则是更快一步,已经按照编制结成了战阵。作为常备军,侍卫亲兵虽然没有做到每日都操练,但是也是每个月最少都要训练个二十天。不但要练习马上作战的本事,也要训练步战的本领。
他们不是单纯的重装骑兵,而是被当做全能型兵种来使用。除了骑枪之外,还要擅长一种步战武器和一种远程武器,射箭或是扔标枪都行,扔斧头也可以。当吕布军还在通过树林绕过去的时候,战阵中的侍卫亲兵已经张开弓弦,将尚留在马背上的吕布军给射了下来。
马匹被堵在道路中央,马背上的骑兵动弹不得,基本上就跟靶子没什么区别。三三两两的弓弦震动声音中,十多名吕布军被射杀当场。其他准备在马背上开弓的吕布军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让自己成为被射击的目标。
陈诚向后退出散步,停下,张开弓箭,对着树林中稀稀疏疏的人影就是一箭射出。
随着弓弦声响,树林中一人面门中箭,仰天便倒,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同袍被射杀,其他的士兵却是全然不顾,只是向着前方快速奔行。有着树木的掩护,无论是箭矢还是标枪,都是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的。
陈诚连续开弓,射杀了十多名吕布军,却依然不能阻挡对方的前进。眼见得敌人有从两边包抄的迹象,陈诚收起了“落日弓”,取出剑盾,高声道:“跟我来!”
说罢,便带头向着左边的树林中杀了过去。与其留在道路上被兵力占优势的敌人夹击,不如冲到树林中混战算了,那样还能减少对方人数的优势。要是陈诚自己的兵力占优势,肯定是在用步兵围困住对方之后,就用强弓硬弩攒射。
就算是他自己,被四面八方的弓弩手围着射,那也是要跪的。到树林里面的话,就能够将弓箭的优势削弱一半。
正向左边树林冲过去的时候,陈诚忽然浑身一震,剧痛的感觉从右臂上传来,然后,他才听到了弓弦震动的声音。钢甲居然也被射穿了?虽然不是装甲钢,但是硬度也比以前的铁甲要高,防御力也会更强。
西凉龙骑身上的甲胄都有五十斤了,陈诚身上钢甲用料更好更多,整套盔甲加起来足有六十斤重。三十步的距离上,即便是强弩都很难击穿。他向着右边瞟了一眼,就见到身上华丽盔甲已经多处破损的吕布再次拉开了弓箭,对着他射了过来。
“嘿,还想再来?”
陈诚肩膀上插了一只箭矢,却是若无其事,转身将盾牌竖起。
“哆”,盾牌一震,箭簇已经穿透了钢板。陈诚将盾牌放下,对隔着大群马匹向自己放箭的吕布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冲进了树林之中。
吕布军也已经涌进了树林之中,双方很快遭遇,然后开始肉搏起来。因为树林中树枝树叶的太多,因此弓弩在这里很难发挥威力。侍卫亲兵将弓箭都收了起来,见面先扔了一波标枪,然后才冲了上去。
环首刀和横刀互砍,在这种地形之中,横刀依旧比环首刀更有优势。侍卫亲兵所使用的横刀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是用最好的钢材,经由最好的工匠打造而成。削铁如泥可能会太夸张,但是在战斗中,不止一次地砍断了吕布军手中的环首刀。
汉朝以铁为武器,击败了空前强大的匈奴帝国,钢制的武器也同样的能对铁制武器占尽优势。
第二百七十九章 肉搏 2/3
环首刀长约90,虽然只是多了20cm,连有些人的长处都比不上,但是这已经是单手武器和混种武器之间的差别,代表了西凉的冶炼和铸造水平更在朝廷之上。
“呼!”
一只标枪迎面飞了过来,陈诚提起左手的钢盾格挡,“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盾牌上顿时多了一只沉重标枪。他随手将钢盾扔掉,改为双手持刀。刀光闪过,冲到近前的一名敌军被砍死,鲜血溅射了出来。
仗着身上的甲胄坚固,陈诚完全放弃了防御,他大踏步的前进。每一刀劈出,必然有一名敌人倒地身亡。当他的体型变成了雄壮的豪杰模样后,虽然“力量”值显示还是30,但是力气明显要大了很多。
两名“西凉龙骑”和刘倩跟在他的身后,为他挡住来自侧翼的攻击。这样,他便能毫无顾忌地,将输出伤害拉满。每一次攻击都是百分百的出力,不存在任何的虚招和诱敌,只有实打实的劈砍。
军中武技和游侠剑客的招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披甲剑术和游侠武技也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战阵之上不需要花招,比的就是谁的武器更好,谁的甲胄更硬,这就是甲坚兵利的道理。
如果军备不如对方,那就只能用精神和鲜血来弥补双方之间的差距。
陈诚的攻击虽然迅速而猛烈,但是他进攻的速度却并不是很快,而是注意了和友军之间的距离。即便是有着超越凡人的力量和武艺,最好也不要陷入到被包围的处境中去。他的力量和武艺虽然已经超越了凡人的层次,但是被砍一样会流血,只是能抗的更久一些。
道路的北段,吕布一箭射中了陈诚,箭矢插在了对方的臂铠上。他再次拉开铁胎弓,第二箭却是被对方用盾牌挡了下来。见到陈诚冲进了小树林,吕布冷笑一声,你才三百人,我还有一千人,堆也把你堆死了!
陈诚啊陈诚,你如此托大,便是你今日丧命于此的原因!
吕布大声地下令:“上,给我杀了敌将!取陈贼首级者,赏黄金一千两!”
他麾下的将士是有很多见识过陈诚武勇的,但是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人类是很容易遗忘过去的生物,两年多前的事情,早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再说,就算是很能打,非常能打,又能打几个人呢?
咱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定能将其大卸八块!
“滋!”
环首刀砍在陈诚的胸前,却被厚重的钢甲所挡了下来。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却并不清脆,而是刺耳暗沉的声响,让人听起来很是不舒服。陈诚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的攻击未能破甲,所以才会有这种声响。
不过就算是被击破了身上的甲胄,他的动作一样不会变形走样。千锤百炼的武艺在他的手中施展出来,身前的两名敌人顿时惨叫着倒地。陈诚身处锥形的顶点,虽然有着部下帮着挡住了来自两翼的攻击,但是站在最前面的他,天然的就会受到最多的攻击。
来自正面的攻击一刻未绝,陈诚却觉得问题不大。因为有着树木的隔断,双方的士兵都不能形成完整的战线,每次面对的敌人不过五六个罢了。同样是因为身处树林之中,大家都不能使用长枪强弩,光靠着刀剑可是很难击穿他身上的钢甲的。
再次前进一步,无视了左右刺过来的环首刀,陈诚挥刀横斩,当面敌人的脖颈被斩断,首级飞出数米远。血腥的搏杀持续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陈诚带着部下向前推进了二三十米,就见到了吕布出现在远处的树林中。
手中握着铁胎弓,吕布的眼角不禁开始抽搐起来。两年之前,他就曾经被陈诚击败过一次,并且一直引以为耻。在两年后的今天,他又败在了同一个人的手上。但是即便麾下的大军被击溃,只要能杀了陈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天杀的陈贼正在放手大杀特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批批的冲上去,却又飞快地被斩杀。匹练似的刀光不断亮起,每一次闪烁,就是兵器被斩断,甲胄被击穿,**被撕裂。
忽地,远处的敌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眼神中透露出的是炽热而又冰冷,愉悦而又冷酷的神情,沉浸在杀戮的敌人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被注视的刹那,他竟然有了浑身麻痹的感觉。就在这一个对视的瞬间,记忆中的印象和眼前的敌人终于重合起来。
吕布的呼吸停止,浑身紧绷,哪怕是中间还隔着数百名士兵,他也依然感觉到了危险。
可恶,可恶,可恶啊!
吕布咆哮起来,“杀,给我杀光他们!”
他举起铁胎弓,将箭矢对准远处的敌将。然而视野中人头在不停地晃动,哪怕是以他的射术,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锁定敌人。树木也会遮挡住视野和射界,能够射击的空隙和时间非常的短暂。
在那么短暂的时间中,敌人还在不断地移动,不时就会被自己人所挡住。
吕布接连三次举弓,却又三次放下,最终他不忿地一箭射出,箭矢呼啸,没入他麾下一名士兵的后背。那人惨叫一声,脚下慢了一分,接着刀光就没入了他的胸膛,将他几乎砍成了两半。
混蛋!
吕布愤怒地扔下了铁胎弓,高声叫道:“将他们包围起来!”
虽然士兵的战斗力不如对方,但是人数更多,就能将战线拉得更长,然后将敌人包裹进去。再强大的敌人,在腹背受敌的时候都会变得脆弱许多,更何况是被包围的时候?
吕布的调动很快就取得了效果,被逼到绝路的士兵们没有了退路,哪怕是被陈诚打的节节败退,却一直没有崩溃,而是在拼死作战。这些被跟着吕布一起杀出的士兵本就是军中最精锐的勇士,要不是太过疲惫,也不至于被打的如此狼狈。
当吕布军从左方,从右翼围上来的时候,侍卫亲兵中终于开始出现了伤亡。但就是在这个时候,陈诚已经砍死了四十多人,又向前冲出了几十米,将吕布军的正面给击穿了。他身上的甲胄被砍中了许多次,破损的地方到处可见。
他身上有着鲜血的痕迹,却多半都是敌人的。头上还镶嵌着一柄飞斧,看上去很是滑稽,但无论敌我双方却没有人觉得可笑。当一个人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时候,哪怕他是不着寸缕,也不会有人觉得可笑的。
相反的,边上的那些吕布军士兵一个个口干舌燥,后背汗如浆出,手中也是除了许多的汗水,差点连武器都握不住了。他们是吕布手中最能打的精锐,屠城杀俘的事情没少干。那个时候,杀人只觉得很快活,现在轮到他们被人杀了,就不觉得快活,只觉得可怕了。
眼见的敌人就要被包围了起来,但是己方的正面却被打穿,吕布恨得钢牙都快咬碎,他虎吼一声,狂叫道:“都跟我来!”
只要将陈贼挡住一时半刻,就能在这里将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不剩!
他提着宝剑大踏步的向前,张辽带着人跟在了身后。受到吕布亲自上阵的鼓舞,节节败退的士兵们也重整旗鼓,跟着冲了上来。
“嘿,吕奉先!”陈诚愉快地大笑,“来的正好!”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和愉悦,和敌人激烈搏杀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每一次挥刀,都能有种畅快的甜美。无论是自己砍中敌人,还是敌人的武器落在身上,都能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的高亢。
在银川蛰伏了许久,仿佛骨头都要生锈了。这个时候身上虽然很痛,但是更多的却是痛快!
吕布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力大无比。他比陈诚还要高了半个头,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的耀眼醒目。见到他冲了过来,陈诚当即舍了其他人,挥舞横刀就迎了上去。
“呼!”“呼!”
横刀和汉剑斩破大气,发出“呜呜”的声响,锋刃和锋刃碰撞在了一起,溅射出点点火花。两人都是身材高大,力量卓绝的豪杰,互相拼杀起来,周围的士兵只觉得恶风阵阵。一名吕布军的士兵从后面扑了上来,想要偷袭,陈诚却只是向边上侧移半步,刀柄回撞,那名敌人的脑袋顿时爆裂开来。
“去死!”
吕布势如疯虎,挥舞着宝剑,招式大开大合。他的表情虽然凶恶,但是心中越是渐渐地沉了下去。每一次武器碰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虎口在剧烈地震动,双臂逐渐酸软。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却比以往打了一各时辰还要疲惫。
“当!”
武器再次碰撞,吕布有些招架不住了,被砍得连连后退。陈诚得势不饶人,他没去理会边上的其他人,追上前去,一个“大上段”就砍了下来。吕布心中叫苦,勉力举起宝剑,横在身前,将敌人的武器格挡下来。
“咔嚓!”
横刀上蹦出了一个豁口,汉剑则是在陈诚超出凡人范围的力量重击下,当场折断成了两节。吕布虎口巨震,手上宝剑冲中断裂,碎片横飞。
他手上力道顿失,身体一个趔趄,就见到对面刀光再度亮起。吕布心中大骇,握着断剑就向对面扔了出去。陈诚握刀挑飞断剑,继续向吕布砍了过来。就在吕布暗暗叫苦的时候,张辽和其他人一起杀了过来。
陈诚夷然无惧,横刀斩断张辽手中环首刀,又用刀柄敲在一名敌人的头上。
“砰!”
刀柄上如同铁锤一般,砸破了铁盔。被击中的士兵浑身一震,软绵绵地倒了下来。陈诚杀退数人,继续向吕布追去。吕布失去了武器,心中冰凉,刚才的武勇和豪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腔热血似乎也凉了下来。
他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想到上来和这个怪物贴身肉搏了?
眼见得身后刀光将至,吕布转身就跑,将部下扔在了原地。见到主将如此行径,吕布军的将士们不由得大哗。张辽却又抢过了一柄环首刀,咬着牙再次冲了上来。
第二百八十章 村民 3/3
吕布再次在小树林中急急而奔,他心中满是沮丧和悔恨的念头。
真的,我真傻,我只知道冬天的狼会出来吃人........我是怎么会想到上去和那人肉搏的?远远地射箭不就完了?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就能将陈贼给包围起来,可恨,可恨啊!
他一边奔跑,一边将武器给扔了,将身上的甲胄也给脱了下来,这样便能跑的快一些。等跑到了树林边缘,赤兔马正在树林边啃食着青草,长长的耳朵不时的扑闪一下。吕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赤兔马的身边,翻身跳上马背,拉转马头,正好见到己方士兵被打得四散而逃。
“陈贼,他日再跟你算账!”
吕布放下一句狠话,打马匆匆而逃。
树林中,张辽势如疯虎地扑了上来,一刀砍在了陈诚的身上。铿然声响中,火花四射,坚硬的钢甲都被砍开了一条破口,但是刀锋还是被内里的锁子甲挡住。这一刀不但没能杀伤敌人,反倒是将锋刃都给崩断了。
陈诚左手松开刀柄,改为右手单持。在身上中了一刀时候,迎面一拳轰在张辽的头盔上。
皮手套上传来猛烈的反震之力,仿佛指骨就要断裂了一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拳头受到了如此猛烈的反震力,那打在敌人头上的力量也是同样的雄浑。张辽头上中了一拳,浑身一震,当即眼前一黑,恶心和眩晕的感觉同时出现。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身体在一上一下的颠簸,他睁开眼睛,向外一看,原来他自己躺在一辆大车之上。前后左右都是褪去了衣甲,空着双手的原吕布军将士。
之所以说的是“原”,那是因为他们现在都已经是俘虏了。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西凉军的骑兵正押送着他们这些战俘,向着长安的方向进发。
张辽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们输了吗?”
边上的士兵是他的老部下,听到问话,转头看了过来,然后欣喜地道:“将军你醒了!”
随即又黯然地道:“是,我们打输了。”
张辽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这时候还是觉得满心都是苦涩。若是不那么着急的西进,若是让士兵们先修整几天,若是不在段煨军的身上浪费了力气...........他怅然喟叹了一声,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败军之将,不复言勇啊!
张辽闭上了眼睛,却又猛然睁开,问道:“主公可回了长安?”
左右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摇头,道:“不知道。”
“没看到!”
吕布骑着赤兔马遁入了前方的树林之中,身上的武器盔甲全都丢失了干净。他现在又累又饿又困,几次想停下来休息,但身后隐约传来战马的嘶鸣和狗吠的声音,又逼迫得他不得不继续逃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他走出了树林,跨过了河流和一片坟地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现在又到了晚上,月亮升上了中天。他已经困累得不行,胯下的赤兔马也饿了,趁着主人思考的时候,猛地啃着草皮。
吕布举目四望,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在身后追兵似乎已经被甩开了。没有追兵跟着,他心中大定,胡乱地将赤兔马栓在了树上,再去马背上翻点东西吃。
可他是军中大将,向来这些事情都是亲兵打理的,自己很少带着食物了。翻了一会,马背上竟然空空如也。除了一个酒囊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吕布心中懊悔不已,跑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拿些干粮呢?那些坚硬的馍馍他平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现在却是一想起来就口中在不断地分泌唾液。
没吃的,那就只能喝酒了。吕布举起酒囊,将所剩无几的酒水倒入喉咙。热气从胃部升起,却反而觉得更加饥饿了。他看着正悠然啃食青草的赤兔马,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好主意来。
马能吃草,我难道就不能吗?饿得狠了,吕布伸出拔起了一把青草,放进嘴巴里面咀嚼。苦涩的味道立刻就充斥了味蕾,绿色的汁液从嘴角流下。吕布嚼了两下,立刻就将那团被嚼碎了的青草给吐了出来。
玛德,这是给畜生吃的!
他狠狠地吐了几口口水,腹中更加饥饿了。但是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又是晚上,想要捕捉鸟雀也不方便,只得在小溪中胡乱地喝了几口水,然后靠在树干上沉沉地睡去。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长安的皇宫之中。左右是身穿绫罗绸缎的美人儿,身前的案几上堆满了美酒佳肴。吕布正好饿的狠了,抓起一根猪蹄就啃了起来。猪蹄炖得酥烂,咬在口中,顿时有种香甜的感觉。
他三口两口将猪蹄啃了个干净,却是一点都不解饿,反而是更加的想要吃东西。再次抓起了一大块酱牛肉,正要送进嘴巴里面,却只听得一声暴喝,“吕布哪里走?”
抬起头来,吕布赫然发现一个雄壮大汉大踏步地走了上来,手中提着一柄造型夸张而又奇特的方天画戟。他手中的酱牛肉悄然滑落,愤怒的情绪充满了胸膛,不由自主地叫喊了出来:“陈贼!”
大叫出声,吕布猛然坐起。周围传来嘁嘁喳喳的声响。地上的草丛上露水未干,却是身处树林的边缘,又哪里是在长安的宫殿之中?
他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梦啊!”
站起身来,正待再次上路,吕布却突然呆住了。他举目四望,四周都是空空荡荡的,系在树上的赤兔马已然不见了踪影。吕布先是惊愕,然后又是一阵愤怒的咆哮,“天杀的,赤兔马怎么不见了?”
发怒之后,身体更加虚弱。吕布只得收起了怒气,上树掏了几个鸟蛋吃了。这是他小时候干过的事情,后来从军之后,很快就出人头地,再也没有干过。如今再作冯妇,他却是一点感慨都没有,只是觉得鸟蛋太少,也太小,吃下去之后,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他往肚子里面填了一些东西,然后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前行。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继续留在原地。西凉贼连狗都带上了,不跑远点那就是在等死。途径一条小溪的时候,吕布又跳进水里,想要抓一条鱼来吃吃,然而他现在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又饿了快两天了,哪里还有力气去抓鱼?
吕布忙活了一会,什么都没捞到,只得继续前行。走到中午时分,终于见到了一个村庄。隔着老远,就能够闻到村子中传来的香气。他一边向村庄跑去,一边辨认着从空气中传来的气味。
有咸鱼,有肉干..........唾液疯狂地在口中分泌,吕布冲到了村子附近,却又停住了。在他的前方,好几条村中养的狗冲着他叫喊了起来。
“汪汪汪!”
“汪汪汪!”
几条土狗罢了,吕布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狗的后面有十多个村民听到叫声跑了出来。他们手上拿着粪叉,连枷,扁担等农具,还有几人手中拿着环首刀和弓箭。关中是四塞之地,周边都是大山,靠得近的村庄中,都备有弓箭。
放在以前,这么几个乡下的村民,吕布随手就能灭了,还能顺手将村子都给屠了。但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望着那明晃晃的环首刀,望着那引而不发的弓箭,还有那尖锐的粪叉,吕布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杀意,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有些讨好地道:“老丈,能给点吃的不?我是好几天没吃东西,饿的很了!”
村长从小伙子们的身后走了出来,问道:“你是谁?是哪边的?”
“啊?什么哪边的?”
“俺大爷问你是西凉军,还是吕布军?”
吕布愣了愣,正要开口,却忽然想起了先前那个给自己指了条错路的乡民,于是说道:“咱是段煨将军的部下,前天在河边被天杀的吕布军打败了,不知怎么的就跑到这里来了。”
“哦,是段将军的部下啊。”村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问道:“你们是怎么被吕布军打败的?”
吕布面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咬牙切齿地道:“陈贼驱使我们打头阵,等吕布的骑兵向我们发起冲锋之后,他就在后面趁机攻击吕布。我们被包围在渭水边上,没等到西凉贼杀过来,咱们的兵马就被吕布的骑兵冲散了。”
“原来是这样啊!”
村长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缓和,叹气道:“要是皇甫嵩将军还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是段煨将军的部下,那也是我们关中人,来,进村子里吃口热饭吧。”
吕布心中大喜,上前几步,拱手道:“那就多谢老丈了!”
几条土狗冲着他狂吠不已,村长踢了领头的一脚,那狗就呜咽着跑到了远处,依旧是不停地叫唤。村长对着几条土狗骂了几句,转过头来,对吕布道:“跟我来。”
在乡民的簇拥下,吕布跟着村长来到了村子里面,进入到了一个宅院里面。院子里面有一间大瓦房,还有几间茅草盖顶的土砖房。村长将吕布领到瓦房里面,让人倒了些浑浊的酒水来。
吕布腹中正饥,抓起酒碗就喝,动作急了一些,酒水却是洒在了身上。村长笑眯眯地放下酒碗,道:“慢些喝,还有的是!”
酒水一点都不好,甚至还有些发苦,但是吕布却顾不得那许多,连喝了好几碗,然后问道:“饭菜什么时候上来?”
村长笑眯眯地道:“壮士在这里稍待,我去催促他们一下。”
说罢,他穿起鞋子就走了出去,外间随即响起了几句土话。吕布又往碗里面倒了些酒水,正要再喝,却听到外面忽然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他心中一惊,猛地跳了起来,正要往外面冲,脚下却是一软,肚子里面也疼了起来。
几个壮实的村民提着渔网冲进来,将吕布围在了中心。
“老丈,这是怎么回事?”
吕布大叫道:“我是段煨将军的部下,不要抓错了好人!”
村长从门口将头伸进来,看了一眼,答话道:“错不了,除了吕布,还有谁长得这般高大的?”
他对村民们叫道:“还等什么?快把他抓起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城 1/3
面对着逼上来的村民,吕布虎吼一声,就要赤手空拳的冲出去。只要抢到了一柄兵刃,这些村民又能他何?只是身体早就饿的狠了,兼且肚子里面疼的厉害,纵使他是大名鼎鼎的吕布,一身的武艺现在也发挥不出来。
“酒里有毒!”吕布愤怒地咆哮起来,“你们这些奸诈小人!有种的就跟我吕布大战三百个回合,使用这等卑劣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村长在外面大叫道:“卑鄙的外乡人,你又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一个屠夫了!”
渔网裹了上来,吕布左冲右突,却终究还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村民们一起动手,用了四张渔网,才算是把他给制服了。接着不少人拿着棍棒就冲了上来,对着吕布就是一阵乱打。棍棒雨点般的落下,中间还夹杂着不少拳脚。
村长闯了进来,大叫道:“不要打死了,死了就只值一半钱!”
村民们这才停止了痛殴的行径,转而开始喜滋滋地讨论起将吕布送到官府能换多少钱的事了。原来西凉军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附近的村庄和城池中宣告,凡是能捉拿吕布的,活着的赏钱千万!死了的也有五百万钱!
千万钱听起来很多,但是也不过就是一万贯罢了。对于村民们来说不少,却也不过就是五千枚银币的事情。
渭水边上,一只大军正在向着长安进发。在击破了吕布军主力之后,因为张辽的奋力阻挡,陈诚并没有抓到吕布,只是拿到了吕布的盔甲。之后又命人挑着盔甲,逼降了那些守着阵地不动的敌人。
然后西凉军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收拢溃散的吕布军和段煨军,接着就向着长安继续进军。吕布军的主力虽然覆灭了,但只要长安不下,就不能说大局已定。
在滚滚前行的大军之中,刘倩骑着马跟在陈诚的身后。上次在树林中作战的时候,她手持横刀护卫着陈诚的左边,在乱战中杀死了八名敌人,砍伤了十多人,自己身上也挨了好几下。不过她身上的钢甲十分坚固,因此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而已。
打仗的时候热血上涌,打完之后她就担心起会不会在身上立下疤痕的事情了。好在一天的时间过去,伤口就开始愈合,一些细小的伤口甚至已经光滑如初,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刘倩心情大好,笑着问陈诚道;“师父,现在段煨和吕布都已经败了,你还这么严肃干什么?”
陈诚闻言看了她一眼,入眼处是如花的笑靥,他垂下眼帘,道:“我们在凉州准备了那么久,整个凉州的人力和物力都消耗在了军队上面,打胜仗是应该的,不足为喜。”
刘倩脆生生地道:“等拿下了关中,我们是不是就要趁势进军洛阳了?”
陈诚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这个现在还不好说,要是能在秋收之前平定三辅,当然可以考虑东出潼关。但要是不能抓住吕布,关中一时半会未必就能安定下来。”
“哼,吕布那么大的名气,却也不过尔尔。”刘倩叫道:“那天他才上来过了几招,就被师父打得落荒而逃,这种废材还能有什么用?现在肯定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陈诚摇了摇头,道:“我的武器比他好,力气比他大,所以才能砍断他的武器,要是他也用同样的武器,我未必就能这么轻松地打败他了。”
正说话间,忽然有探马来报,“启禀主公,吕布已然就擒!”
“啊?”陈诚愣了一下,问道:“哪位将军抓住的?”
“不是哪位将军,是被村民抓住的!”
“............”,陈诚愕然道:“他有赤兔马,怎么会被村民抓住的?”
探马回答道:“据说是赤兔马当时走丢了,村民抓住吕布后,又找到了在周围的赤兔马,也一并送过来了。”
“.............”,陈诚很想捂住额头,他叹了口气,道:“将赏金加一倍,赤兔马也能值千万钱。”
边上刘倩笑了起来,道:“我就说了,区区吕布,不堪一击!”
等到面容憔悴,额头上有着淤青的吕布被送到面前后,陈诚打量了对方一下,虽然是被绳索死死地捆绑着,但是依旧能看的出来是一员虎将。别的不说,光是那九尺长的身躯,就是世间少有。
吕布狼狈地抬起头来,冲着陈诚道:“陈使君,绑的太紧了,松开一些吧!”
陈诚笑道:“缚虎怎么能够不紧?”
吕布愣了愣,再次叫道:“那好歹先给口吃的!”
他饿啊,本来就饿了两天肚子,被那帮村民抓住之后,又饿了一天。三天不吃饭,就是铁打的汉子都扛不住,更别说他之前还跑了那么远的路,后来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
陈诚叹气,对左右道:“松绑,给他拿张饼,再弄点清水来。”
等到被松开后,吕布就着清水将面饼三两口就吃的干干净净。完了,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道:“还有没有?都是厮杀汉,一张饼怎么够吃?”
陈诚摇了摇头,笑道:“虎狼就不能喂得太饱了,喂得太饱,就会跑掉。让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就上路吧!”
吕布面色大变,他双拳紧握,想要抢夺周边士兵的武器,但是身体虽然好了一点,却依旧十分虚弱,于是哀求道:“陈使君,你向来不杀俘虏的,便放我一条生路又如何?”
一瞥眼,见到韩遂赶了过来,吕布又对韩遂叫道:“文约,快帮我说句话啊!”
韩遂是听说抓到吕布后,跟儿子韩立一起过来的。这时候被吕布喊了一声,他面上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对陈诚道:“主公,长安尚有高顺的数千兵马,若是能使吕布前去,当可不战而下。”
陈诚沉吟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说道;“我说的就是让他上路去长安,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
吕布闻言大喜,叫道:“陈使君,高顺是我的同乡,只要我出面,他肯定会投降的!”
边上韩遂看了看陈诚,心道:他方才分明是动了杀心,这时候却来装好人!
既然吕布也已经就擒,陈诚便押着他一路收拢溃兵,直抵长安城下。这时候,除去了沿途镇守的军队之外,他麾下的兵马已经膨胀到了十四五万,这么多人,每天的粮草消耗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目。
这些人里面,收服的降兵就足有六万。不养着他们还不行,每次大战之后,溃散的军队总是会化作盗匪,对地方上的危害甚大。关中本就已经有了不少百姓被逼的当了山贼马匪,要是有军队大规模的加入,那还不得养出几个李自成张献忠来?
隔壁的并州就有一股被称为白波军的盗匪成了气候,太行山上也有张燕聚众百万,陈诚可不想在关中也看到这种情况。
等到了长安城下,吕布经过几天的修养,身体好了许多,人看着也精神了。就是陈诚不肯把赤兔马还给他,还每天只让他吃个半饱,让吕布很有意见。要不是因为时间太短,说不定他就已经趁着夜色偷马逃走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了过来,长安城门紧闭,城头上人影绰绰,却是高顺在听说吕布战败之后,就已经舍弃了东边的城池,将军队全部撤进了长安城,并且征发城中的青壮,上城头防守。
见到城头上防御严密,陈诚便对吕布道:“吕将军,上去说几句。”
吕布心中不忿,但是在周围牙兵的注视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徒步走到城外一百多步的地方,朝城头上喊道:“我是吕布,叫高顺出来见我!”
在他的身后,十多名骑兵或手持弓箭,或提着骑枪,正对他虎视眈眈。吕布心中明白,要是自己想要逃跑,这些人立刻就会痛下杀手。之前已经有人跳出来想要斩杀他了,要不是陈诚不许,他的人头已经被挂在了旗杆之上。
关中和西凉虽然打了很久,但是两边离得很近,诸侯们互相划分势力范围,但是百姓却是彼此往来,互为姻亲。不少的凉州人在朝廷中做官,最后都是被调到了关中。像是段煨,皇甫嵩,盖勋等,都是凉州人。
吕布在关中大开杀戒,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亲朋旧故,想杀他的人多得是。
听到城下的呼喊,城头上一阵骚动。不一会,高顺从城垛间向外张望,见到真是吕布,不由得骇然,顿足道:“主公怎么落到了西凉人的手里?”
左右手足无措地道:“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高顺叹息道:“主公既然已经被俘,那我们在这里坚守还有什么意思?”
他神色黯然地道:“本想为主公守住长安,让西凉军和董卓互相争斗。那我们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要是我们不投降,反倒是会害了主公性命!”
在朝城上喊了几句之后,吕布又等了一会,就见到城门大开,高顺带着麾下的精锐兵马走了出来。数千步骑在城外排开,高顺不带兵器,打马奔了过来。到了陈诚的面前后,他跳下马背,跪在了地上,对吕布道:“末将高顺,拜见主公!”
吕布面上有些不自在地道:“我现在已经降了陈使君,你怎么不朝他参拜?”
高顺默然半响,然后拜伏在地,道:“参见陈使君。”
陈诚不以为意,现在大半个关中都已经到手,长安也已经在他面前打开了双腿,一两个心怀故主的降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才 2/3
陈诚分出一万兵马,进入长安,剩下的大军则是沿着河水分别驻扎。现在段煨和吕布集团都已经覆灭,那么剩下的敌人就只有盘踞在关中东部的董卓了。高顺为了防守长安,将东边的守军全部撤了回来,那些放弃的地方都已经被董卓所占据。
长安是西汉的京城,又曾经面临匈奴人的兵锋,因此城墙修建得十分高大厚实。骑马进入长安城之后,陈诚才对这座城池的坚固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印象。
这座雄伟的城池占三十六平方公里,差不多就是个边长六千米的正方形,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的街道。城内的宫殿,宗庙,公署等建筑就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其中宫殿主要集中在中部和南部,有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明光宫等。
居民区这分布在城北,共划分为一百六十个“里”,每里设“里正”。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被称为“长安九市”。在长安的西边,有面积广大的上林苑,汉武帝在秦朝上林苑基础上,又进一步的扩充,是汉长安城以西、以南方向的巨大的皇家园林,南到秦岭,而在东西方向上,则是从蓝田到周至,长一百公里,整个汉上林苑,面积达二千五百平方公里。
面积三十六平方公里的汉长安城,已经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而它外围的皇家园林上林苑,更为巨大。
上林苑内最重要的宫城之一为建章宫,汉武帝为了往来方便,下令修建了飞阁辇道,如同现在的高架桥,可从长安城里的未央宫直通城外的上林苑内的建章宫。建章宫城筑有城墙,城中包括众多不同组合的殿堂建筑。宫城中还有太液池,池中筑三岛模拟东海三山。
不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曾经占地极广的上林苑,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复存在。原有的土地也都被世家豪强们瓜分完毕,成为了私人的庄园。要是汉武帝地下有知,也不知道该做何想。
骑马进入长安,道路两边跪着本地的官员。这些人手持笏板,偷眼打量骑着高头大马的陈诚和他身后威武雄壮的铁甲骑兵。见到西凉军比吕布军更加雄壮,这些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拜伏在地,高呼:“拜见骠骑将军,凉州牧陈使君!”
陈诚脸上挂着微笑,他从马背上挑了下来,扶起为首的老者,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老者大约五十多岁,他恭敬地道:“不才孟佗是也。”
陈诚挑了挑眉,笑道:“原来是故凉州刺史。”
孟佗字伯郎,是扶风郡人,家中原本很有钱。他年轻的时候,正是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权倾天下的时候。孟佗虽然是扶风的豪强,但因为不是经学世家出身,所以想要做官是没什么可能的,最多也就是在县里面当个县尉,县丞什么的。
但是孟佗不肯就这么碌碌无为一生,既然士人不待见他,于是扭头就投入了宦官张让那一边。他一次又一次地给张让手下的宦者送钱,以至于家财散尽,却没有向宦官们提出任何的要求。
那些宦官拿了他这么多钱,见到他连家财都散尽了,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就一起来问他:“你给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底想要什么呢?只要我们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孟佗就说:“我什么也不要,就想要你们拜我一拜。”
宦官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个要求也太奇怪了。你这不要官,也不要矿产田地什么的,就为了让大伙拜一拜,就花了几千万上亿的钱?而且他们是张让手下亲近的人,向来只有别人拜他们的,他们却是很少去拜别人。
但是因为拿了孟佗太多的钱财,宦官们觉得不好意思,再说,拜一拜又能如何呢?于是就都答应了下来。然后过了几天,孟佗驾着马车到了张让府邸的大门口。前来求见张让的人很多,外面宽阔的街道中都被马车堵住了。
孟佗来的晚,前面有那么多人排队,只能在后面等着。这个时候,张让手下的那些宦官就大开中门走了出来,一起拜倒在孟佗的面前。然后还亲自动手,将孟佗的马车给推进了府中。
当时边上有成百上千人看着,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大惊,互相打听连张让府上的宦者都要下拜的人到底是谁。不久之后,争先恐后地给孟佗送钱的人数以千计。他原本将家财都散尽了,但是很快又东山再起,得到的钱财是以前的好几倍。
如果到此为止,大概跟后来的某个时代的某些传奇人物经历差不多。但是孟佗并没有将钱财全部置于囊中,而是分出了一半,送给了张让。张让就很高兴,他是个宦官,就是喜欢钱财。其实他的钱财也不少,但是皇帝各种要钱,他时不时的就要掏出一些来,不然的话,皇帝就要不高兴了,所以张让虽然有权有势,还是要不停地捞钱。
张让得了孟佗这许多钱财,高兴地道:“伯郎有什么想要的吗?”
孟佗就道:“要是可以,就让我做凉州刺史吧。”
当时天下尚未崩坏,还没有州牧这个官职。刺史虽然只是六百石,却是州中的最高官员。孟佗就因此一跃而成为了天下少有的封疆大吏,而且还赚到了一大笔钱财。不过他因为阿附宦官,所以名声不怎么好。
陈诚本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还是在跟阎忠闲聊关中俊杰的时候,这才听说了孟佗的事情。当时他就感慨道:“孟佗气魄过人,张让等也算是言而有信!”
阎忠听了,颇为不悦地道:“如今天下人都怨恨宦官,君侯怎可说张让等人的好话?”
陈诚则是道:“有一说一,张让等**乱天下不假,但是收了钱就办事,这点还是值得称道的。”
现在见了孟佗本人,陈诚一则是好奇,一则是感慨。古人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草莽之中,多生龙蛇。孟佗虽然名声不好,但是难道不能说是豪杰吗?
他将孟佗扶了起来,问道:“先生现任何职?”
孟佗答道:“暂为长安城门校尉。”
陈诚沉吟了片刻,道:“前任京兆尹盖勋病逝,如今长安附近无人主管,孟先生可愿意出任京兆尹一职?”
孟佗的功业之心不在阎忠之下,阎忠是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他则是不将钱财当回事。这时候听到陈诚准备让他做京兆尹,立刻就再次拜了下去,道:“臣孟佗,拜见主公!”
陈诚笑着将他扶起,道:“孟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吧。”
孟佗站了起来,在其他人又是嫉恨又是羡慕的眼光中,拉过了儿子孟达,对陈诚道:“这是犬子孟达,字子度。”
陈诚见孟达眼神灵动,看上去就有股子机灵劲,但是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阻拦刘封出兵,以至于关羽兵败被杀的蜀汉将领么?怎么还是个少年?
孟达见陈诚气度不凡,却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的眼光很是奇怪,他心中疑惑,面上却未表露,而是拱手行礼,道:“学生孟达,见过陈使君。”
“恩?你为何自称学生?”
孟达的眉宇间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高兴地道:“陈使君所著的《算学》,《物理》,《几何原理》等书我都有读过,以前虽未见过使君,却着已经将使君当做师长了!”
陈诚沉吟了一会,问道:“那我考你一下。”
于是他问了几个问题,孟达捡起树枝,在地上演算了一会,然后报出了答案,没有一题是错的。孟佗和边上的其他官员对西凉那边传过来的学说虽然有所了解,但是却并不精通,不知道孟达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看到陈诚脸上满意的神情,他们也就放下了担心。
现在西凉人入主了关中,他们自然要投其所好才行。
陈诚又问了几个问题,难度逐渐增加,孟达回答得越来越慢。等到陈诚问了有关于微积分的内容之后,孟达面色微红,摇头道:“这个学生就不知道了。”
“自学竟然能学到这样的程度,孟达你真是聪慧过人。”陈诚对孟达道:“等到平定了关中,我会在长安也开设学校,子度到时候可以来就学。”
孟达道:“实不相瞒,其实学生并不完全是自学的。”
陈诚惊讶地道:“哦?却不知道长安城中还有何人能够教授这些学问?”
孟达回答道:“是我的好友法正,法孝直。他比我聪明的多,这些学问都是他学会之后教给我的。”
法正法孝直,那也是三国时期的名人,擅长军略,深得刘备宠信。
这真是要么就没有,一来就来一大群。陈诚心中感慨,问道:“法正可在此处?”
孟达道;“在此。”
他转身从人群中拉出一名年岁与他相若的少年,道:“这位便是法正!”
陈诚打量法正,只见眼前的少年不似孟达那般灵动,却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他心中有些喜欢,说道:“关中人杰地灵,今天就已经见了几位。孝直聪慧,当知我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可有什么人向我推荐的吗?”
法正身上有着少年人不常有的沉稳,回答道:“某所知者,不过孟达,王忠,鲍出,苏则,杜畿等人而已。”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拍案 3/3
法正所说的这几个人,都是十几岁,二十多岁的少年和青年。在历史上,董卓死后,李傕郭汜等人先打跑了吕布,随后又杀了樊稠,赶走了张济,这两人又互相攻伐。关中地区天灾**一起来,原来的三十多万户死的逃的,只剩下了零头。
关中人或逃到汉中,或逃到荆州,逃到汉中的那些人被刘焉收编,组成了一个称作“东州兵”的集团。东州兵骁勇善战,参与到了刘焉对益州本地豪强和士人的镇压之中。刘焉死后,刘璋继位,渐渐地疏远了东州兵集团,然后这些人便联合蜀中不满刘璋父子的人,迎接了刘备入蜀。
其中法正成了刘备的军师,孟达成了刘备的大将,其他人也各有录用,一时间东州兵风头无两。这些人积极参与刘备集团的政治和军事活动,并且极为迫切地想要打回老家去。可惜,天不假年,深得刘备信重的法正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
刘备听说法正死了,痛哭数日,追赠他为“翼侯”。刘备在世之日,蜀汉集团就只有这么一位得到过谥号的。
陈诚将法正说的那些人记下,然后道:“现在董卓正在逼近长安,我要先忙于军务,日后再与诸位详谈。”
说罢,便带着侍卫亲兵住进了未央宫。未央宫是刘邦建立汉朝后,在秦朝章台的基础上扩建而来,曾经一度是政治权利的中心和国家的象征。按理来说,住在这里未免有些大不敬的意思。但是吕布早就将一切礼法都践踏过了,现在陈诚率兵进驻未央宫,竟然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几年来,关中先是被何进征兵征粮,弄得民生凋敝。最近又碰上了吕布之乱,向来平和的大地上烽烟四起,不但百姓遭殃,死于刀兵之下的豪强,士人,官员也不在少数。大家早就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结束这种动荡的情况。
虽然现在来的是西凉人,让大家伙有些不满意。但是西凉军看着军纪还算彦明,不似传闻中那般野蛮,大家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不过有很多人看到了跟着一起进程的吕布之后。脸上的表情先是愕然,然后又转为厌恶。
吕布将这些瞧在眼里,心中暗恨:关中人最是奸诈!不是骗人就是下毒,这些官儿也是可恨,恨不能早将这些反复之辈杀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早上,赵云来报,昨晚有关中士兵偷偷逃跑,还有一些人跑出军营后劫掠城外的宫殿和百姓,问该如何处理。陈诚大早上起来就听问了这种消息,不由得心情大坏,问道:“难道没跟他们说,只要等平定了关中,就放他们回家吗?”
“都说过了。”
“哼,既然说过了,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陈诚问道:“按照军律,该当如何?”
赵云答道:“战时逃亡者,斩!收其父母妻儿,没入官中。劫掠百姓者,斩!收其.........”
陈诚摆摆手,道:“人头不是韭菜,割了就长不出来了。先带他们过来,我再问问。”
于是,他先吃完早饭后,然后走了出来、未央宫前面的广场上,已经黑压压的跪了一千多人。陈诚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望向下面,惊讶地道:“有这么多人?”
赵云表情严肃地道:“参与的士兵都被抓来了,还有百多人在拘捕的时候被是当场斩杀!”
陈诚沉吟了一会,道:“我们刚入关中,一下杀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赵云尚未回答,陈诚又说道:“现在天下的汉人本来就少,能不杀就不要杀了。逃亡者发配西域,劫掠百姓者只要手上没沾血的,同样处理。”
赵云问道:“那要是烧杀淫辱百姓的,又该如何处理?”
“哼,这种人自然是全部绞死,挂在道路两旁,示众三日,然后再挖个坑一起埋了。”
赵云后退两步,低头拱手,大声应道:“诺!”
陈诚摇了摇头,上前拉住赵云的手臂,道:“我与子龙相交于微末之时,彼此肝胆相照。若是在众人之前,也就罢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如此?”
赵云笑了起来,道:“既然文正这么说,那我就放肆了!”
“恩,你吃过早饭了没有?我这里有粥和胡饼,要不要吃点?”
“在军中已经吃过,”赵云笑着道:“我这便去准备绞刑架........恩,要将乱兵在这里绞死吗?”
“放到居民区里面行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是也不害怕杀人。弄完之后,把高祖皇帝和关中百姓的约法三章多抄几分,到处都去贴上。”
“诺!”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西凉军冲进了地上跪着的人群之中,将几十人拖了出来,然后押往城北的居民区。剩下的人则是每人抽了十鞭子,然后由士兵压着去往西凉,之后还会继续往西走,直到遥远的西域长史府才算完。
在现在的凉州,死刑只有绞斩两种,除此之外也只有鞭笞和脊杖两种,其他的一切刑罚都被废弃。若是犯了死罪,一般可以出钱来免罪。若是不能免罪的,或者是没有钱的,地位高的就是斩首,地位低的就是绞死。
现在那些乱兵既没有人帮着出钱赎罪,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西域旅游,那就只能被挂在高高的绞刑架上面了。
应该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看热闹都是人类的天性,当两根高高的绞刑架在街道中心树立起来之后,很多人就围了上来,问这是干什么的。在听说是要杀人的之后,不少人就惊呼起来。
等到那几十个乱兵被押解过来之后,这里已经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赵云调了一千兵马过来维持秩序,这才将场地清理了出来。军法官站在高台上,大声地说了这些人是犯了什么法,为什么要杀他们,然后干脆利落地道:“押上来!”
被押上来的乱兵涕泣横流,哭喊着道:“饶命,饶命啊!咱们也是一时糊涂,这才杀了人的,以后不敢了!”
面无表情的牙兵将绳索套在了乱兵的头上,等四个都套好后,军法官一声令下,高台上的木板忽然翻开,几个乱兵脚下一空,往下掉去。随后是清脆的“咔嚓”声响,在重力和绳索的共同作用下,四个人的脖颈当即折断,鲜活的生命顿时化作了尸体。
周围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惊呼,然后又有一阵叫好声叫了出来。这些乱兵虽然是不少是关中人,但是祸害的也是关中人。本地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见到这些渣滓死了,纷纷拍手叫好。那些家中亲人被杀了的,更是激动地想要冲到绞刑台这边来,却被维持秩序的西凉兵用枪杆抽了回去。
不远处的一座宫殿的阁楼上,陈诚看到士兵殴打百姓,不禁摇了摇头。魏冉见了,低声问道:“要不我派人去跟他们说一下?让那些士兵对百姓好一点?”
陈诚转过头来看了魏冉一眼,然后问同样过来看行刑的刘倩,“你说要不要派人去说一下?”
刘倩嗤笑一声,道:“不需要!”
陈诚于是对魏冉道:“公主的话听见了没有?”
魏冉有些尴尬地道:“听见了。”
绞刑台的效率比不上砍头,但是杀人的速度也不慢。很快的,几十个乱兵就都被吊死,然后被大车运到城外,挂在了道路的两边。围观的百姓意犹未尽,大声地交谈着,说着刚在的事情。
杀人的事情不少见,吕布在长安就砍了不知道多少官员的脑袋。但是这种吊死人的方法,倒是本地人很少见到的。在人群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军法官又带着士兵,用浆糊将一张张告示贴在了长安的各处地方。
告示上的话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行,上面写着:“凉州牧,骠骑将军,巨鹿侯陈诚曰:今入关中,与父老约: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约法三章?”
城内的官员和士人,豪强等见了之后,大多暗中嗤笑。吕布在他们看来是沐猴而冠,陈诚在他们眼中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又一个仗着兵强马壮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但是却也有不少人在看了告示之后,若有所思。
很快的,就在陈诚还在准备调兵遣将,迎击沿着渭水而来的董卓军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联名上奏,历数吕布在关中的罪行,要求将之处死。
“啧啧,”刘倩现在是在侍卫亲兵中实习,平时都跟在陈诚的身边,也会帮着处理一些文书,这时候见了奏章,颇为不屑地道:“这些人见吕布败了,就都跳了出来,先前怎么不见他们出来说话?”
边上坐着的一人忽然拍案而起,怒道:“公主慎言!关中子弟为对抗吕布而死者又数万人,其中大臣将领就有二十多位,怎么能说无人出来说话?”
刘倩生气地朝边上看去,怒道:“法孝直,你竟然敢这么说话?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原来这拍案而起的不是别人,正是法正法孝直。法正虽然才十多岁,但是对关中的地理很是熟悉,更主要的是陈诚对他很有好感,便将之召到了身边。听到刘倩言语中颇为瞧不起关中人,便忍不住地发怒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留守 1/3
随着年岁渐长,刘倩的武艺越发精湛。她现在不但武艺和学问在同龄人中无人可比,就连力量也是大得出奇,因此心中傲气渐生。最近又跟着陈诚在树林中以少量兵力击败了吕布军的最后抵抗。在亲自经历过战阵之后,她的脾气更是涨了许多。
加上她心中越来越重的不安和急迫感,因此在法正拍案而起之后,便立刻对法孝直怒目而视,喝问道:“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虽然在未央宫中没有佩戴横刀,但是刘倩随身还是带有一柄短剑。她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一两个呼吸间,就能将眼前的无礼少年杀死。对方虽然看上去也颇有些武艺,但是又怎么能跟她相比?
法正夷然无惧,昂首道:“主公欲定天下,正需要文臣武将辅佐,怎么会让公主杀我?”
他转过身来,对陈诚拱手行礼,道:“主公初入关中,正需要拉拢关中人心。方才公主出言不慎,若是传到外面,只怕会引起人心不安。臣一时急切,故而冒犯了公主,还请主公恕罪。”
刘倩愈发生气,但是在陈诚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睁大了眼睛瞪着法正。
陈诚笑了笑,问道:“孝直也赞同我杀了吕布?”
他心中想道:法正虽然聪慧,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法正却摇了摇头,道:“吕布虽然祸乱关中,杀戮甚重。但是若无吕布,主公怎么能这么容易的就夺取了长安?要么就在抓到吕布的第一时间就杀了他,现在吕布为主公赚开了长安的城门,此时杀他,只怕会寒了天下英雄之心。”
陈诚闻言一愣,他原本以为法正会和本地的文武官员一样,想要杀了吕布的,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便是刘倩,也是有些吃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法正一番,脸上的怒气渐渐地就消散了。
“孝直以为吕布不可杀?”
“不可杀!”
陈诚思索了一会,道:“吕布桀骜难驯,只怕日后会反,这样也不可杀么?”
法正道:“日后之患,何如眼前之利?主公能擒他一次,便能擒他第二次。若是吕布造反,主公以正讨逆,破之易耳,然后再杀之不迟。”
陈诚抚掌而笑,道:“孝直真乃聪慧之士!长安数百官员,见识竟然还不如一介少年!”
法正昂首道:“有志岂在年高?昔日甘罗十二为相,就是发生在这秦国旧地,难道我法正就不如他么?”
陈诚对法正愈发喜欢,站起身来,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好,很好,我们就先打败董卓,然后从容收拾旧山河!”
在视野的左下角,一行白色的字幕闪过,“法正加入了你的队伍。”
刘倩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吃味,并且似乎有了一些嫉妒的感觉。之前有赵云,现在又来了一个法正,为什么师父对他们更好?难道师父喜欢男人不成?
等到公文处理完毕,法正离开之后,刘倩上来拉着陈诚的胳膊,将柔软的触感印在那仿佛是钢铁浇筑的手臂上,娇嗔着道:“我不喜欢那个法正,他太狂妄了!”
咳咳,陈诚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将手臂抽了出来,不高兴地道:“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以前那样!”
刘倩撇撇嘴,道:“等和董卓打仗的时候,我会看着他的,要是他敢后退逃跑,我就一剑斩了他!”
“胡说!”陈诚一拍桌子,板起面孔道:“要是再胡闹,我就不带你去打仗了!”
“哼!”
刘倩将头发一甩,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了。
大军在长安附近修整了两天,等到从凉州转运的粮草到了,董卓的大军也已经过了华阴县,逼近了临潼。陈诚于是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出兵攻打董卓。
自从击破了吕布的十万大军之后,西凉军收编了关中兵马。无论是段煨军,还是吕布军,都是数量庞大,要不是怕骤然将这些人放了会引发各种治安问题,陈诚早就将他们打发了回去。
现在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正在牙兵的监视下,干着一些修路和疏通河道之类的事情。长安号称八水环绕,但是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入不敷出,河道年久失修,已经有了不少的地方堵塞。正好现在有许多的免费劳动力,就被派去干活了。
除了被派去挖地球的人之外,陈诚又从关中兵马之中挑了一些青壮出来,分为十多营,共有五万余人。这些兵马加上西凉军,陈诚麾下的部队数量超过了十二万。有着这么庞大的兵力,别说是董卓了,就算是何进的北军来了,他也有信心一起都干掉。
陈诚虽然有信心,但是董卓也很有信心。董仲颖在关中强征兵马,后来又将并州的兵马一并调了过来,麾下也有了十多万人。在吕布撤兵之后,董仲颖夺取了关中东部的大片土地,这时候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也是打定了独霸关中的主意。
军事会议上,无论是杨秋还是赵云,亦或是下面的成宜,张横,韩遂,马腾等人,都是对与董卓决战没有异议。好不容易打进了关中,怎么能将到嘴的肥肉让出去?就算是只让出去一半那也是不能接受的啊!
陈诚敲了敲桌子,问道:“段煨将军可有什么意见?”
段煨之前被吕布打得大败,手下的兵马损失惨重,但是好歹还捡了条性命回来,这时候见到吕布坐在自己对面,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出来。他不敢对陈诚发怒,就说道:“臣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不过吕布将军跟董卓打了许久,应该对并州军很了解,不如问问吕将军的意见。”
吕布心中大怒,瞪着段煨,心道:手下败将也敢如此猖狂?
陈诚问道:“吕将军怎么说?”
吕布骁勇善战,西凉诸将都是知道的。之前在渭水边上大战,要不是有段煨军在前面吸引了仇恨,使得吕布军失去了阵型,杨秋也未必能顺利地击破吕布麾下的兵马。即便是这样,马玩,程银等多位将领都在战斗中受了重伤。
这时候西凉诸将一起向吕布看了过来。吕布暗道:你们这些家伙,又有谁是我吕奉先的对手?
他颇有些不服气地看了陈诚一眼,然后不情愿地道:“董卓老儿也没什么,不过是仗着胡珍,李傕,郭汜等将领拼死敢战而已。”
说着说着,吕布心中傲气陡生,冲着陈诚道:“给我十万兵马,我便去将董卓的脑袋带回来!”
“呵!”
“嘿!”
“哼!”
坐在椅子上的将领们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表示着反对的意思。开玩笑,吕布就是一只猛虎,岂有把他放出去带兵的道理?他又不是段煨,还十万兵马?做梦去吧!现在每天都还有好些个牙兵看着他呢。
陈诚轻轻地笑了笑,道:“吕将军之前受了伤,还是先在长安城中修养一段时间吧!”
吕布急道:“某家的伤势已经好了,不信的话,可以在使君面前演练一番!”
陈诚摆了摆手,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他面朝着众将道:“这次杨秋将军留守长安,赵云将军和我一起向东迎击董卓!”
杨秋立刻道:“臣以为,董卓兵多,不可小觑,当全军一起出击才是!守城的事情,留一名少将,带领三五千人即可!”
他知道陈诚十分信重赵云,自己不可能争得过,所以也不说让赵云留下守城的事情,而是说让别人留下。西凉军现在等级森严,下级见了上级,军衔低的见了军衔高的,都要先行礼。在其他时候,军衔高的也有能有各种权利和福利。
别的不说,军衔高的话,在各种工厂中占有的股份也会多些啊。
之前有两年没打仗,大家都要熬资历。他是兵部尚书,要坐镇中枢的,要是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多立下战功,以后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再次等到上阵的机会了。
陈诚思索了一下,觉得杨秋说的也有道理,董卓军虽然裹挟了不少青壮,所以军中稂莠不齐,战斗力不算是太高,但是毕竟有十多万人,又将匈奴骑兵都给拉了过来,要是人少了,确实不容易应付。
于是问道:“哪位将军愿意留下守城?”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想留下来。据说董卓劫掠了半个关中,手中金银无数。虽说军法森严,但是郡国兵不比牙兵,没有军法官随时抽查,只要不被抓住,留下一部分钱财也是很常有的事情。
见到没人答应,陈诚便道:“既然这样,那就........”
赵云忽然道:“主公,臣愿意留下来守城!”
恩?陈诚转过头去,以目示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的眼神很坚定,他对陈诚轻轻地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他已经决定了。陈诚沉吟了一会,心道:长安城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别人留守,说不定真的会出什么问题。我们带兵在前面跟董卓打仗,后面要是出了问题,全军覆没不至于,但是大好的局面就要付之东流了。
别人他不放心的,要么是担心能力,要么是担心人品。对于赵云,那自然是放一百个心的。于是他拍板道:“那就以赵云将军和孟佗先生镇守长安,其他人跟我一起出兵攻打董卓!”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计谋 2/3
大规模的出动军队不比少数兵马出击,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行军路线,宿营位置,水源等等。当然,简单的办法也是有的,框起来a过去也是一种办法。
牙兵有自己的参谋处,兵部也一样有,这次联合起来,连夜做出了行军计划,安排一支支军队向着临潼进发。在大军开拔的时候,陈诚私下里问赵云道:“怎么这次你又要留下来守城了?以前你可都是一直要求带兵打仗的。”
赵云道:“此一时,彼一时。”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就没有说更多的话。陈诚心中有些感动,上前在他胸口锤了一下,笑道:“那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等打败了董卓,咱们都能好好地休息几天了。”
等到陈诚赶到临潼之后,已经有一半的军队到了这里。见到他赶了过来,杨秋立刻骑马过来,汇报道:“主公,我们的抓了几个敌军的游骑,通过拷打,得知董卓军的前锋没有过来,而是退回下邽去了!”
“退回去了?”
陈诚问道:“莫非董卓是不想跟我们决战了?”
关中地势开阔,城池众多,要是不想决战的话,那一座座的城池就只能慢慢去啃了。
“听说董卓军中粮草不多,所以分兵抄略各地,并且还在不停地征发青壮。”
陈诚暗骂了一句,现在这种时候还强征百姓,真是打算今年不过了啊!之前吕布抱了一战定胜负的心思,这才将大军沿着渭水一起拉了出来,然后在决战中输了个干净。现在董卓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将兵马聚集在一起,这是打算长久对峙了?
跟在身边的法正忽然开口道:“只怕这是董卓的计谋!”
“恩?”陈诚转过头来,问道:“孝直这话什么意思?”
法正道:“主公在凉州时爱惜百姓,关中人尽皆知,董卓也不可能不知道。兵法有云:爱民,可烦也。他现在这么做,只怕就是想要逼迫主公前去攻打下邽。等我军顿兵于坚城之下,他就会带兵从后方扑上来!”
董卓会是这样想的吗?陈诚思索了一会,道:“董卓这么做,只会分散了他手中的兵力,若是我们绕过下邽呢?”
“若是我军绕过下邽,则是深入敌军重围之中。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就击败敌军,那就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杨秋有不同的意见,大声反驳道:“我军骑兵众多,情况不对大可从容退去。关中又不是陈仓那种地方,我们怎么可能会被包围?”
法正道:“我们当然可以仗着骑兵来去如风,但是这样一来,只怕半个关中都要化作焦土了!主公想要的是一个完好的关中,而不是被烧杀抢掠一空的关中。”
“你是说董卓把半个关中的百姓当做了人质,逼迫我们去他准备好的地方决战?这种计策虽好,但未必就能有什么用了。我们大可以置其他地方不管,集中兵力把他手下的兵马一股股地吃掉!”
法正摇着头道;“董卓既然将兵马都散开了去,要是我们集中了兵马,他难道不会趁机攻取三辅的其他地方?说不定还会一路打到陈仓去,隔断西凉与关中之间的联系。董卓久镇西凉,在凉州有不少的故旧,说不定还能扇动某些人发动叛乱。”
边上韩遂听了,心中暗恨,脸上却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是在场的众人却都一起朝他看了过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陈诚笑道:“想法总会是好的,但是要落到实处才行。董卓既然敢分兵,那我们难道就不会分兵吗?”
十几万大军分开来才是常态,聚集在一起反而才是少数情况。之前吕布和董卓在关中东部乱战,两边都是分成了多路,互相之间打的天昏地暗。现在董卓这么做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只是他不把关中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陈诚却不得不考虑一些战后的事情。
“我们现在兵分三路,杨秋将军在左路,攻取左冯翊;成宜将军在右路,我自领中军,”陈诚道:“敌人战斗力不如我们,无论他有什么计谋,咱们强推过去就是了!”
他将吕布软禁在了长安城,然后把吕布的本部兵马仍然交给张辽,高顺等人带领,却又拆分开来,配属到杨秋和成宜的麾下。这样一来,也不怕吕布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等到左右两路兵马离开之后,法正在大帐中见到边上没了旁人,又进言道:“董卓既然分兵,主公何不派遣一支兵马,绕道攻取临晋城?若是断了并州和关中之间的联系,则敌军自然大乱!”
陈诚笑了笑,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分出了两路兵马,现在中军主力不过五万人。董卓要是还有一点雄心壮志,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直接前往下邽,等着和他决战就是了。只要击破了董卓的主力,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法正恍然大悟,“人言主公用兵,神鬼莫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随即又问道:“听闻董卓麾下兵马众多,若是他将主力全部调过来,那我们能打的过吗?”
陈诚道:“董卓主力不过是他的旧部和一些匈奴骑兵,其他的兵马大多是在并州和关中临时征发的,不但器械不够精良,而且上下不能同心,怎么挡得住我军的奋力一击?此去破董卓必矣!”
在临潼修整了一天之后,陈诚带着牙兵和其他部队继续沿着渭水向东进发,直抵下邽城附近。下邽是中国最早所置的三县之一,早在秦武公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这里和关中的其他地方一样,地势平阔,土地肥沃,正是适合骑兵纵横的地方。
陈诚使马腾父子带领安定郡兵驱逐了董卓军的游骑,然后将大营安札在下邽以西二十里的地方。随后,他一边名令士兵加固营寨,一边派出了许多骑兵,四处攻击敌人的运粮队和抢掠物资的队伍。
在西凉军到达下邽城附近的时候,镇守下邽的董卓军大将胡珍就已经派出了探马,飞快敌将消息传递到了华阴。董卓在接到胡珍传来的消息后大喜过望,对李儒道:“那陈诚果然中计,分去了一半兵马,现在手中只剩下了一半人!”
李儒提醒道;“主公切莫大意,陈诚先降服了段煨,后又击破了吕布,其用兵之能,其麾下兵马之强,不问可知!我军现在虽然有兵力的优势,却未必能轻易取胜。”
董卓大笑道:“吕布,匹夫耳!哪里有将十万大军放在一起的道理?连将大军分成前军,后军,左军,中军,右军的道理都不懂,算是什么将领?该当他有此大败!”
李儒心道:吕布将军队放在一起也是有道理的,那些强征过来的士兵不严加看管,很容易就会逃跑了。但是这样的问题,主公麾下的军队也一样有啊!
他又对董卓道:“主公,若是陈诚见到我军势大,带兵撤回长安怎么办?长安城坚池厚,非一时半会就能打下来的!”
董卓脸上露出笑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李儒,笑道:“文优且看,这是什么?”
李儒接过来一看,讶然地道:“韩文约竟然设下这等计谋?”
董卓大笑,意气风发的地道:“等我们拿下了关中,再进军西凉,那时候我们就有了三块地盘!何进现在已经不行了,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的!”
李儒捏着书信,心中却生出不详的感觉来,“韩遂虽然号称黄河九曲,却在陈文正和阎伯道的手上屡屡受挫,他的计谋.........”
摇了摇头,李儒忧虑地道:“只怕是不中用啊!”
董卓不以为然地道:“文优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只要韩遂在长安城中发动,则无论成与不成,西凉军必然军心动荡,我们再趁势发起攻击,必然能大获全胜!韩遂惯会克死上司,从边章到王国,这都死了多少个了?再多一个陈诚,也不奇怪!”
李儒还是不能释怀,但是见到董卓踌躇满志,也只能将忧虑压在心底了。
下邽城外,陈诚领着一百侍卫亲兵正在平原上慢慢地游荡。经过两天的修建,大营已经初步成型,不需要他在营地中坐镇了,于是就带着骑兵出来观察附近的地形。外挂虽然能让他看到周围四十里的情况,但还是要亲自考察一下地形才能完全放心。
关中平原这里没有连绵的高山和丘陵,但是有不少的树林和河流,这些都是对骑兵机动不利的因素。提前知道哪些地方能够通过,哪些地方却会延缓脚步,多多少少能有一些帮助。
因为吕布军和董卓军的先后肆虐,周围的村庄许多已经残破。不少的村子中还有着火焰留下的痕迹,道路旁一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却没有人去收敛。田地里的禾苗已经被往来的大军割去喂了马匹,原本整齐的地里,满布着马蹄的印痕。
这里是关中的腹地,都已经是这种残破的模样,那么在更东边的地方,情况只会更加的糟糕。陈诚盯着一处沟壑中的几十具尸体看了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念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