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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兮破地     骑马与砍杀之立马横枪txt下载     骑马与砍杀之立马横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灵 4/4

    第一百五十一章神灵

    据说沙盘最早出现于战国末年,在那之后,也一直只在于将门世家中流传,并不为外人所知。毕竟,这是一个识字率低得可怕的时代,绝大部分人都是挣扎在温饱线上,能够吃顿肉就要高兴半天,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玩沙盘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所以,陈诚带人制作沙盘的过程很不顺利,除了他对将要做成的东西有个概念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要做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人类比动物更高级的地方,就在于能够思考,即便是没有见过的东西,在听到他人的描述之后,也会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花了四天的时间,在第一版的沙盘失败之后,第二版的沙盘又开始了制作。为了弄清楚汉阳郡的地形地貌和各个城镇之间的距离,陈诚特意点名将正在学习四则混合运算的阎行给要了过来。

    即便是如此,沙盘的制作依旧很艰难,主要是这个时代人们根本没有等高线和经纬度等概念,大部分的地图都是十分的抽象,只能大致描述位置,真正行军的时候,还是要靠向导带路,或是靠路上的村庄等东西作为标志。

    因此,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所制作出来的沙盘,也只能说是勉强能用。在这张简陋的沙盘上面,标注了陇县,街亭,上邽,冀县,汉阳,望垣,西县,礼县等地,以及渭水和汉阳郡内的道路和主要山峰。

    再然后,参谋处的这些人,就按照刚刚弄出来的规则书推演官兵和韩遂之间的战斗。

    游戏的魅力是非常惊人的,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十分匮乏的时代,陈诚弄出来的这套由沙盘和骰子组合而成的战略游戏,刚一出世,就让参与制作的所有人都沉迷了进去。以至于陈诚不得不下令,所有人每天在放衙之后,必须离开参谋部。不然的话,这些人说不定会通宵达旦地玩个不亦乐乎。

    不过可惜,这套用于推演的兵棋还有很多的漏洞,也不太能准确地预测战场局势的走向。每每推演出来的结果和从汉阳传回来的军情并不一致,让大家一边互相嘲笑对方,一边又想着办法将兵棋制作的更加的精细和贴近实际。

    在陈诚看来,这套兵棋还很原始,与其说是推演战况,不如说是一套桌面游戏更恰当。唯一让他觉得有些用处的,是这套兵棋对简体字和《小学数学》的推广起到了正面的意义。要是不懂一些数学知识,是玩不来这种大型桌面游戏的。

    汉阳郡的战斗在继续,官军兵分两路,一路是皇甫嵩带着的少量兵马,作为偏师直扑陇县,另一路沿着渭水西进,接连击破上邽,望垣,兵锋直指冀县。冀县是汉阳郡的郡治,是整个汉阳郡的菁华所在,韩遂的大本营以前就放在冀县之中。

    官兵进军如此迅速,不但震动了韩遂和马腾等人,廉县这里的文臣武将们也都被震惊了。倒是陈诚,虽然不怎么关注汉阳郡的战事,但是在听说这一路官兵的主将是吕布,而且还带着张辽高顺等将领之后,很早就预言了韩遂可能会吃个大亏。

    现在一语成谶,陈诚倒也没多少高兴。除了参谋部的兵棋推演之外,他还要参与工部的机械设计,地址勘探和武器设计,还要为夜校准备教材等。其他的事情,只要是能推的,陈诚都已经推给了阎忠,徐超,杨秋,赵云等人。

    只有武器设计这些事情,别人也能做,但是效率在他看来是的惨不忍睹,还不如他自己来做。点了两级的“工程学”就是用来干事的,不用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长枪的设计是很简单,只要将枪杆加长,再适当调整尾部的配重就可以了。但是横刀却是要重新设计,在将刀刃和刀柄都加长后,取消了尾部的配重环,然后增加了刀锷。横刀是用来取代环首刀的,在保留原本的自卫功能之外,还要适于马上劈砍。

    陈诚在和工部的工匠们一起研究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以现在的技术,制作出来的横刀也只是将攻击距离增加到了一米一,想要再增长,那就要冶炼技术的提升了。只有冶炼出更好的钢材,才能制作出更好更精良的横刀。

    此外,在西边的贺兰山中发现了一个银矿,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开采。而且银矿处于深山之中,想要开采冶炼,需要先修建一条连接银矿与河流之间的道路,这些也需要陈诚去实地考察,然后看什么时候能有人力去开发。

    种种事情,让他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就在陈诚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徐超带着一袋子的竹简找到了州牧府上。陈诚知道这位是实干家,平常话不多,也不怎么给别人好脸色,今天这么晚了还找上门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徐尚书请坐,”陈诚问道:“有什么事吗?”

    徐超喜笑颜开,道:“有件大喜事,需要来向主公禀报。”

    “哦?”陈诚来了兴趣,这几天听到的都是这里人手不够,那里需要调拨更多粮草之类的事情,可是很久没听到过喜事了,“竟然有喜事,请快快道来!”

    徐超将六卷竹简取出,放在桌面上,然后道:“臣这些天一直忙于清理南门外的河道,空暇之余,沿着黄河上下考察了一番。”

    陈诚笑道:“徐尚书辛苦了。”

    他心中对徐超十分满意,也对将徐超提拔到工部尚书职位的自己很满意。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想要做大事,那就需要聚集众人的力量。一切问题,最终都是人的问题。只有将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才能事半功倍。

    徐超也是难得地笑了笑,拍着桌面上的竹简,道:“臣将黄河上下游的地形都考察了一番,都记载在了这里,有了这些实地考察的资料,治理黄河就有把握了。”

    陈诚笑道:“是啊,做什么事情都要实地考察才行,治理黄河也不例外.......等等.......”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徐尚书刚才说的不是治理黄河吧?”

    徐超点了点头,道:“主公听得没错,臣刚才说的就是治理黄河。”

    这......红巾军起义是不是就是治理黄河弄出来的?元朝拥有着全天下的财富和人力,在治理黄河的时候还弄出了一场席卷天下的起义,自己这才占了两三个郡的地盘,哪里来的人力物力去干治理黄河这种大事?

    当然,红巾军起义有着更加深层和更加复杂的原因,但是直接的导火索就是治理黄河。

    陈诚长长地谈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苦脸,道:“徐尚书,户部是你主管的,府库里面有多少钱粮你最清楚了,你倒是说说,我们有钱粮去治理黄河吗?”

    徐超道:“臣自然知道府库里面没有钱粮了,但治理黄河是惠及三郡的好事,就算是有困难,难道主公就能够不去做吗?”

    陈诚叫苦道:“真的没钱了,就算是好事,也要量力而行啊!”

    徐超道:“臣知道府库里面没钱,但是臣也知道主公的内孥中,还有着一大笔钱财。与其将钱财放在仓库中,不如花在需要的地方。上游的河道我们暂且不用去管,下游的河道我们也不必去理会。只说北地郡和朔方郡,若是能疏通河道,加固堤坝,则两岸能增加的田地,何止百万?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功业啊!”

    听说徐超要打他私房钱的注意,陈诚本来是有些动怒,但是见到对方说的恳切,还搬出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理由,他也不禁有些动容。徐超这人虽然有些功利,而且有时候不太近人情,但是确实也为百姓追了不少好事的。

    陈诚再次叹气,问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大喜事?”

    徐超道:“正是!”

    “这哪里是喜事了?”陈诚苦着脸道:“这分明是要拿刀子割我的肉啊!”

    徐超道:“若是杨秋成宜等辈,臣根本就不会提这件事。但是臣知道主公有仁者之心,又胸襟宽广目光如炬,自然知道治理黄河的必要性,也知道治理成功之后,会有多大的好处。所以这才不辞劳苦,将黄河两岸的情况记载下来。”

    陈诚看着徐超疲倦的面容,知道对方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了,心中叹息一声,然后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徐尚书是想做些实事,但是这件事,真的超出我们的能力了啊。是,我确实还有一笔钱财备用,但那是留着准备开采贺兰山中的银矿的。”

    徐超一愣,问道:“贺兰山中有银矿?”

    陈诚一看就知道徐超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道:“卿就不要打银矿的主意了,那还是没影子的事情呢,我是准备等到明年再去开采的。开采出来的银子也都安排好了去处,是要给军队换装和发军饷的,杨秋早就喊着军费不够了。”

    徐超思索了一会,道:“主公可听说过都江堰和郑国渠吗?”

    李冰父子主持修建的都江堰,以及其他的一些水利系统,灌溉了成都平原几千年,一直到后世的共和国时期,依然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就是因为这场泽被苍生数千年的功绩,蜀地人民在李冰父子死后,为他们修建了庙宇,尊奉他们为神灵。真说起来,他们的恩泽一直延续了几千年,又有哪个神灵比的上他们呢?

    就是在修建了都江堰系统后,川中才不复非涝即旱,而是成了天府之国,米粮之仓。同样的,郑国渠修建好后,灌溉了关中平原,增强了秦国的国力。徐超说起都江堰和郑国渠,陈诚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缓缓地道:“我知道卿的意思,但是这件事太大了,真的,太大了,这比出兵打仗可要大多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治理黄河不但要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其中的困难,更是比你想象的可能还要难的多。”

    “就算开垦出来了那么多良田,我们也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耕种的。”

    陈诚止住了想要继续分说的徐超,道:“除非你能说服府中几位重臣都同意,我才会让你放手去做,不然的话,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围猎 1/4

    第一百五十二章围猎

    治理黄河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也不是说开了头,没钱了可以先等着。不能像是洞房花烛**一刻那样,不能说先付五百金,等缓过劲来了,再付另外的五百金。陈诚之所以说要取得所有重臣的同意才会考虑,不过是搪塞推托之词罢了。究其本意,他是不愿意花大力气去治理黄河的。

    然而徐超分明能听出其中敷衍的意味,却不以为意,反而在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最好的期望。若是其他诸侯,听到这种无理的要求,只怕不是勃然大怒就是不屑一顾。

    望着徐超远去的背影,陈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凡事最怕对比,徐超如此光风霁月,让他不禁开始反思起来:自己以前见到百姓受苦,便会心生不忍,也曾经嘲笑那些当官的根本就不想着为百姓谋福利,出了事就只会捂盖子,等到捂不住了就扔几个替罪羊出来。

    但是现在自己怎么也开始有了官僚化的倾向了?说什么让其他重臣同意才会考虑,这难道不是欺骗对方的话吗?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说谎,别人说谎很讨厌,自己说谎则是更加的讨厌。只有自己不够强大,只有需要向这个世界妥协,才会需要使用谎言。

    但是,那是治理黄河啊!要动用多达十万的人力,消耗数不尽的钱粮,还要花费漫长的时间.......他可是准备在几年之内就杀回洛阳去的。现在董先生虽然被赶到并州去了,但是何进一样没有能压住洛阳城的局势,估计很快就能迎来西进的机会。

    若是将全部的人力和物力都投入到治理黄河中去,必然会和那样的良机失之交臂的。

    想到了这里,陈诚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堂中地板上,脚步轻响,刘倩脆生生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师父,怎么又叹气了?”

    陈诚循声望去,见到了刘倩和他身后的侍卫,于是将难题放下,笑道:“今天这么快就下课了?”

    刘倩脱下鞋子,穿着长长的白色袜子走上堂来,她笑嘻嘻地道:“今天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有别的老师代课。师父,你是不是忙昏头了?”

    陈诚曾经命人将朔方郡和五原郡中十三岁以下的孤儿都送到临戎,由官府统一抚养。后来又将这道命令扩展到北地郡和武威郡之中,地点也改成了廉县。到目前为止,共有十三岁以下男女孤儿共两百多人,其中男女比例为一比二左右。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汉人和羌人,都有蓄养奴仆的习惯。除非是太小的孩子,不然的话,都可以当做是财产了。男孩子尤其抢手,只要长大一些,就是很好的劳动力和兵员。在困难的时候,最先被抛弃的肯定不是男孩子,所以才会造成孤儿中男女比例悬殊的情况。

    这些孤儿被带到廉县后,陈诚便将他们安置在牙城中,一边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边教他们一些文字算数。这些孤儿虽然绝大多数之前并没有进学,但是却十分的能吃苦,学习的进度很快。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人能认识一百多个字,还学会了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

    刘倩在一个月前被陈诚派去牙城中,教这些小孩一些算数。她年纪尚幼,平时没有什么同龄的玩伴,在去了一次后,就喜欢上了那里,经常往牙城中跑,还在里面交到了好几个朋友。

    听到刘倩这么说,陈诚拍了拍额头,笑道:“可不是昏头了?刚才还有人要我去治理黄河呢。”

    刘倩不知道治理黄河代表了什么,她坐到一张胡椅上,脆生生地道:“那就去治理呗。”

    “我也知道治理黄河是件大好事,”陈诚摊开双手,道:“但是没钱粮,也没人手啊!”

    他对刘倩道:“算了,我们不要说这个了,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难道就不能来吗?”刘倩道:“师父之前说带我去打猎的,这都好多天了呀。”

    陈诚愕然道:“我与这样说过吗?不可能吧?”

    仔细地想了想,这些天忙得天昏地暗,哪里有时间去带人打猎?虽然现在也到了射猎的时候了,但是.........

    陈诚盯着刘倩眯起了眼睛,道:“去打猎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你这种事情。公主,或许我以前忘了,但是现在教你也不迟,说谎不是一个好品质。”

    但是随即他就想到了刚才和徐超的谈话,虽然不是有意欺骗,但事实并不会因为话术而有所改变,于是又加了一句,“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不可妄言。”

    当他脸上不再有笑容的时候,所谓的和善的眼神就变成了冷漠和残酷。刘倩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脸上却是笑嘻嘻的道:“那师傅是说要带我去打猎啦?”

    陈诚“哼”了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去打猎。”

    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道;“现在跟我来,我要检查一下你的武艺是否进步了。要是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那就别去了。”

    在陈诚的背后,刘倩松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吐舌头,心道:师父生气的时候真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像要吃人一样!

    好在她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没有花很多的时间修习武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武艺竟然一点都没退步,反而还有了一些长进。

    刘倩跟着陈诚去了院子里面,拿起猎弓,对着箭靶射了起来。不多时,一袋二十支箭矢就射到了二十步外的靶子上。密密麻麻的箭矢插在靶心的附近,看上去就像是突然长出了一块草丛。

    刘倩将猎弓放下,笑着道:“师父,我射的还行吧?”

    陈诚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他沉思了一会,道:“练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接下来的两年里面,保持手感就行,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学习文化知识上面来。”

    刘倩嘴角上扬,脆生生地道:“那本《初级数学》我都已经学完啦!”

    “嘿,那才哪到哪?《初级数学》学完之后,还有《中级数学》,《中学物理》,这两本学完了还有《高等数学》,《几何原理》,”陈诚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子曰:学无止境。学习哪里有到头的时候?放心,即便你把这些都学完了,还有《化学》,《物理化学》,保证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刘倩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师父你是吓唬我的吧?”

    陈诚“哼”了一声,道:“记住了,以后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许撒谎。”

    刘倩走了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摇晃了几下,道:“我知道错啦,以后不会了,师父你就不要生气了。”

    陈诚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道:“明天检查一下坐骑的蹄铁,马鞍,马镫,还有你的弓箭,短刀,布袋,后天我们去射猎。”

    “是!”

    陈诚看了看她,若有所思地道:“是有人叫你来提醒我该开始今年的秋猎了吗?”

    “啊?这个....那个........”

    “哼,”陈诚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也不问是谁了,你回去准备吧。”

    射猎并不完全是为了游玩,这个年代野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垦,到处都是野兽毒蛇。大规模的狩猎一方面是为了补充肉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清理一下附近的猛兽,以免他们在冬天饿极了的时候闯入村庄伤人。

    当然,大规模的围猎也是一种训练军队的方法。不但是中原有这样的习俗,游牧渔猎民族也一样有这种用围猎练兵的习惯。直到两千年后的清代,围猎也同样有训练军队的作用。在很多时候,被包围追逐的敌军跟野兽也没什么分别。

    孙同学曾说过:秋高马肥,正好打仗以作为消遣。陈诚现在本钱太少,打仗这种烧钱的游戏玩不起,打猎也是不错。

    今年风调雨顺,漠北草原上的牧民还过得下去,加上吕方守备得力,并没有太多南下劫掠的事情,所以有很多本地和附近的武将都带着部曲和猎狗加入到了围猎中来。

    廉县西边就是贺兰山,绵延数百里,山中有很多的猛兽,每年都有野兽伤人的事情发生。若是单独一个人,在山中很有可能会遇上危险,但若是几千人一起出动,那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从人类学会了使用长矛和弓箭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威胁人类的物种。虎豹虽然有爪牙之利,又怎么比的上锋利的长矛?只要穿上厚重的盔甲,正常人类.....好吧,正常人类还是就算是穿上厚重的甲胄,也是很难单挑猛虎的。

    最近几千年来,人类唯一的敌人就是人类自己。再往后几千年,人类的敌人也还是他们自己。在可以想象的未来之中,还没有什么别的物种能够真正的对人类造成威胁。

    廉县附近,连同黄河对面灵州的很多驻军和豪强都参与到了围猎中来。他们带着弓箭,牵着马匹,猎狗和苍鹰,先在廉县西门外取齐。大军浩浩荡荡地西行,在山中的台地上祭拜了之前匈奴入侵时候的遇难者,然后才深入山中,将膘肥体壮的礼物从各个角落中驱赶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射猎 2/4

    第一百五十三章射猎

    杨秋就任兵部尚书之后,还兼任着北地太守。秋猎这种与春耕同等重要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落下。事实上,除了少数人之外,廉县的文武将佐都带着部曲家丁参与到了射猎之中。杨秋以兵部尚书兼任北地太守的超然地位,理所当然成了大批官员需要讨好的对象。

    廉县虽然被匈奴人屠了,但是周边的村寨邬堡还有许多保存了下来,本地的县尉以下官职如功曹亭长等,都还是由这些本地的豪强担任。这些人在匈奴人之乱中虽然损失了不少的钱财,田地中的禾苗和都被匈奴人割了去喂了战马,但是他们手中的人口和田地反而进一步的膨胀了。

    在接到陈使君举行秋猎的命令之后,早就准备好的本地豪强们,自带武器和马匹,欣然参与了进来。这些豪强们愤恨于杨秋之前撤兵的举动,积极地靠拢在北地都尉吕方的周围,和杨秋一伙人隐隐有着不对付的迹象。

    谁不知道吕都尉是陈使君麾下的第一大将?陈使君地位太高了,大家伙想讨好也没有门路,那讨好了吕都尉,岂不就是搭上了陈使君的门路?他杨秋再骄横跋扈,难道还能有陈使君大?

    陈诚手下拉帮结派的行为只当做没看见,反正他重视过程,但是更加注重结果。事情干好了,不管是那一派的人,都会受到赏赐。同样的,事情要是干砸了,或是犯法违禁,那他也不会去理会谁是谁的人,该罚就罚,该杀就杀。

    围猎的大军分成左中右三路,陈诚自然是自领中路,杨秋带领左翼,吕方带领右翼,深入贺兰山中,将一个个山头上的猎物都赶了出来。雄浑的号角声在山峦中回响,阎行拍马赶到陈诚附近,大声道:“主公,两翼兵马已经将猎物都赶过来了!”

    阎行武力强横,而且精通刑名之学,不但通过了牙兵的选拔,还很快就脱颖而出,做到了飞熊骠骑军司马的位置。今天围猎本不需要他往来通传,但是他心中憋着一把火,想要在陈诚面前好生表现一番,所以才抢了传令兵的活,跑到了陈诚的面前。

    陈诚看了看前方两三里外飞禽走兽奔腾的情况,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就转头问道:“你们谁先上?”

    刘倩骑在小马背上,举着猎弓,兴奋地叫道:“我先来,我先来!”

    陈诚却道:“前面还有很多猛兽,等其他人射完了,你再去射几只兔子。”

    刘倩嘟起嘴巴,不满地道:“我不要射兔子!我要射老虎!”

    远处适时响起一阵咆哮声,充满穿透力的吼声在山峦间层层激荡,惊的不少马匹慌乱起来。陈诚训斥刘倩道:“说什么胡话?你现在能射老虎吗?被老虎吃了还差不多!”

    他对赵云道:“据说子龙最近勤修射术,要不上去试试?”

    赵云骑在一匹雄壮的白马背上,他身穿亮银色的战甲,披着纯白的大氅,看上去英武之极。作为陈诚麾下的两大重臣之一,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依旧保持着简朴的生活,每日的武艺锻炼也从不曾落下。

    在换装了新式的骑兵装备后,他的骑射功夫一日千里,已经不在越骑营的平均水准之下。但是他为人恭谦谨慎,虽然身具高位,为人却很是低调。听了陈诚的问话,他摇了摇头,道:“这种表现的时候还是留给其他将士吧。”

    陈诚笑了笑,对一脸期盼的阎行道:“那你们先去试试。”

    阎行脸上露出喜色,唿哨一声,带着飞熊骠骑的数百名骑兵打马上前。这些骑兵都换上了最好的装备,只见战马奔腾,飞矢如蝗,不时有猎物被射中倒地。阎行更是抖擞精神,伸长了猿臂,将长弓拉满,射杀了一头又一头的猎物。

    陈诚看着远处的情况,笑着对边上的阎忠道:“伯道你也真是舍得,以你的功劳,以阎行的本事,就是给他一个太守的位置,也不是说不过去。要不是你极力反对,朔方太守的位置又怎么轮得到别人?”

    阎忠捋了捋胡须,笑道:“他年纪还小,磨练一下性子有好处。免得年纪大了才吃亏,那个时候想要悔都来不及了。”

    “嘿,看来伯道你对彦明的期望很高啊。”

    阎忠坦荡地道:“我没有子嗣,以后阎家的担子迟早要落在他的肩上。不趁我活着的时候多磨练他,以后他做到太守也就到头了。现在让他在下面多待几年,才知道底下将士和平民百姓的疾苦。”

    陈诚似乎没有听出阎忠的话外之意,笑道:“放心,你知道我的用人准则的,只要有本事,我从来不看他的出身如何。”

    阎忠脸上同样挂着笑容,心中却道:就是因为君侯你不问出身,所以我才要这么做啊。现在我对阎行越严厉,你以后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会越发的重用他。

    他现在是中书令,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会让阎行仅仅做到一个太守就算了?若是有朝一日陈诚入主了洛阳,那阎家也要世代公卿才是!

    陈诚领着“陷阵营”和“侍卫亲军”,驻马半山腰,看着前方山谷中烟尘四起,听着虎豹怒吼,队伍却没有丝毫的混乱。所有的人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着高度警戒的姿态。作为从全凉州中挑选出来的最强军队(实际上只有朔方,五原,武威,北地四个郡),他们不但有着最好的待遇和装备,也有着最艰苦的训练,所以无论是士气还是组织度,都远比左右两翼的友军更强。

    偶有漏网的獐子,鹿,豺狼之类的野兽突破了包围网,跑到了这边,还没靠近百步的距离,就被这边军阵的杀气震慑,掉头就往别的方向跑了。

    许久之后,山谷中战马嘶鸣,猛兽咆哮的声音才算是小了下去。“飞熊骠骑”统领梁兴派人前来禀报,“山谷中的猎物已被射杀大半,只剩下了些锦鸡,野兔,野狗之类的。”

    陈诚便命牙兵吹响号角,舞动旗帜,让上前射猎的飞熊骠骑撤了回来。

    一辆辆的大车被满面红光的士兵们推着,上面载满了猎物。阎行带着一行人奔道陈诚的面前,高声道:“臣射得猛虎一头,愿献于主公帐下!”

    “哦,拿过来看看。”

    听说阎行射杀了一头猛虎,陈诚倒是来了兴趣。等到大车载着猛虎的尸体过来,陈诚上前查看,只见那吊睛白额虎身上没有一丝的伤口,只有眼中插了一只箭矢。他本身就是射术高手,自然是识货的,当下赞叹道:“彦明射术过人!”

    阎行却是见识过陈诚的无双射术的,低头道:“臣这点技艺,不及主公远矣。”

    陈诚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就是好,倒是不必太谦逊了。”

    他在身上摸出一袋钱币,扔给了阎行,道:“也不白要你的,这袋钱给你,就当是我买下了。恩,肉分给将士们,皮子你帮我硝制一下,等弄好了送到我府上去。”

    陈诚接着对赵云道:“我带公主去前面射兔子,子龙你要不要一起来?”

    赵云点点头,对李堪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十多名牙兵跟了上了。

    山谷中的地面上到处是马蹄印和车辙的痕迹,还有许多野兽的脚印,看上去十分的混乱。刘倩捏着猎弓,十分兴奋地冲了进去。她在马背上张开猎弓,对着野鸡和仓皇奔逃的兔子就是一阵乱射。虽然没射中几只,却也是兴高采烈的很。

    陈诚骑着火红的战马跟在她的身后,手中提着“落日弓”,却并不发一矢。这些野鸡兔子什么的,还不值得他出手。更后面一些地方,赵云领着牙兵紧紧地跟着。一行人在茂密的森林中渐行渐远,光线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刘倩又射了几只箭矢,终于射中了一只被惊起来的野鸡。那只有着华丽羽毛的美丽生灵在地上又挣扎了许久,奔出了很长的一端距离,这才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她兴奋地跳下马背,大叫道:“师父,看到没有?我射中了!”

    奔跑到草丛中,刘倩找了好一会,才将野鸡找到,她抓住野鸡一只脚,将箭矢拔了出来,正待返回马匹那边,丛林中一阵响动,三个拿着弓箭,牵着马匹的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陈诚见这三人身上穿着北地郡兵的甲胄,以为他们是吕方或是杨秋那边的士兵,因为走散了才到了这里。但是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不对,这三人的神情也太奇怪了。花了零点一秒思索,陈诚随即打开了小地图,三个红色的小点醒目地出现在了右上角。

    是敌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敌人在这里等着他,但是只有到了双方需要杀死对方的时候,才会有红色的观点出现。他立刻抽出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落日弓”劲力堪比大黄弩,

    但是开弓的速度却是太慢,陈诚只拉了个半满,就松开了手指。

    箭矢带起风声,将一名敌人射穿。他又飞速地再次张弓,又是只张开了一半,就将箭矢射了出去。弓弦震动中,另一个敌人应声而倒。然而,剩下的第三名敌人却已经拉满了弓弦,将箭矢射了过来。

    陈诚只觉得面门上一阵剧痛,一只箭矢就已经插在了面颊上。他无视了脸颊上的疼痛,仿佛那只箭矢是射在别人的身上一般,抽出了箭矢,准备再次拉开弓弦。最后的一名敌人却突然尖叫一声,抱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边上刘倩放下了猎弓,大叫道:“师父,你没事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处理 3/4

    第一百五十四章处理

    陈诚“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箭矢放回箭袋,然后将脸上的箭矢拔了下来,若无其事地道:“我没事。”

    第一个敌人被射穿了心脏,当时就了账了。第二个敌人虽然也被射穿了身体,却一时间还没有断气,在地上大笑道:“箭头上涂了乌头之毒,陈使君,我等今日虽死,但是你也要死了!”

    刘倩惊呼了一声,陈诚看了她一眼,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转过头来,道:“我死不死不用你操心,倒是你自己快要死了。是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地上那人强忍着剧痛,笑道:“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说罢,他手腕一翻,匕首随即划破了咽喉。后方马蹄声急响,赵云打马冲了过来。他不待坐骑停下,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奔到陈诚身边后,赵云急声道:“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刺客,主公请即刻返回军中!”

    陈诚再次擦了擦脸颊上的血污,伤口处已经开始收拢,他摇了摇头,道:“不急,再有刺客来也是白给。去检查一下,看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赵云见他态度坚定,又想到了他身上的那些神迹,心中安定了下来,转头和其他牙兵一起去检查了刺客身上的装备和边上的马匹。不一会,他就阴沉着脸走了过来,道:“他们身上穿的锁子甲,用的武器都是这一个月才在廉县制造出来的,上面刻有铭文。几匹马也都钉了马掌,马鞍和马镫也是军中的制式装备........”

    “结论呢?”

    赵云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用蕴含着愤怒的声音道:“有人心怀不轨,主使者就算不在军队里面,也肯定有同谋就在附近!”

    他单膝下跪,大声道:“请主公立刻下令,封锁各处渡口和廉县城门,然后大索全城!”

    陈诚没有答话,他坐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后,他睁开眼来,道:“不要弄那么大的阵仗,将这几人的尸体用布盖好带回去,再传令杨秋和吕方来中军。”

    “是!”

    一行人讯速地向着来处返回,刘倩被牙兵们护卫在队伍的中间,她几次抬头看了看陈诚脸上的伤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闷头骑马前行。

    当回到军队中的时候,阎行,梁兴,李堪等将领本来准备等陈诚回来后就开始今晚的饮宴的,结果见到了他脸上的箭伤,不由得都是脸色大变。陈诚止住了想要说话的阎忠,笑道道:“今日打猎,没有猎到虎豹,却是射了几个刺客,倒也是一桩异事。我射死了两个不稀奇,公主竟然也射杀了一个刺客,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很有趣?”

    阎忠低声道:“刺客怎么知道君侯要去哪里的?这事太奇怪了,需要严查到底。”

    陈诚轻描淡写地道:“不招人忌是庸才,有些人明面上没什么办法,就只会用些刺杀的手段。要知道,学医是救不了中国人.......咳,我是说,靠刺杀是改变不了历史的大势的。”

    他往两边看了看,道:“不要都把脸拉得那么长,这件事不许再提。今天打了不少猎物,让士兵们把篝火点起来,把酒肉都搬出来!忙活了大半年,也该让大家松快松快了!”

    将领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闷着头回到各自的队伍里面去了。不一会,命令就传遍了军中,外间的将士们都欢呼起来。刘倩拿了一块布,用酒水打湿了,走上前来,准备擦拭陈诚脸上的伤口。

    陈诚道:“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还要往山里面走,伯道就不要跟着一起了,你先回城里面去吧。韩遂那边打的难解难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变化,你在城中坐镇,我才能放心。”

    阎忠心中佩服陈诚的镇定,拱了拱手,道:“诺!”

    他起身往帐外走去,在掀起门帘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就见到刘倩正在用布将陈诚脸上的血渍轻轻地擦去。阎忠将目光收回,心中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然后走了出去。

    刘倩小心地将陈诚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疼痛起来,她红着眼睛问道:“会不会很疼?”

    陈诚笑了笑,牵动脸上的伤口抖动,看上去很是可怖,然而他的眼睛中却是充满了笑意,仿佛伤口是在别人身上的一般。他将布接了过来,道:“痛苦不过是心灵的幻觉。公主,我们和常人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但还是有异于寻常人的地方。只要我们的意志够坚定,那么所谓的疼痛和痛苦就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刘倩瞪大了眼睛,叫道:“师傅你又在说胡话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无稽的事情?”

    陈诚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今天射杀了一个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没有啊,就跟射兔子一样。为什么要有奇怪的感觉?”

    陈诚那已经不再秀气的眉毛挑了挑,道:“没有就好。”

    其实他想问的是谁给她递话的,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知道,也就算了。方才刺客的那一箭看上去凶险,也不过就是让他受了点皮肉伤罢了。那所谓的“乌头之毒”,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阎忠刚离开了中军大帐,阎行就迎了上来。他低声问道:“叔父,主公没事吧?”

    “嘿,君侯的神勇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个刺客能奈他何?”阎忠喟然道:“那些人真是好狗胆,竟然敢派出刺客!”

    阎行再问:“叔父知道是什么谋划的?”

    阎忠冷笑道:“虽然不能明确到哪个人的头上,但是能够做成这种事情,不过一掌之数!”

    说到这里,他瞪起眼睛望向阎行,“你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了吧?”

    阎行虽然武艺超群,这时候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叔父可别吓我,我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

    他低声道:“我又不是不知道君侯的武艺,怎么会蠢到以为几个刺客能有什么作用?”

    “没有就最好!”

    见到边上有人靠近,阎忠便转换了话题,问道:“在军司马的任上做的可还好?”

    阎行点点头,道:“主公制定的律法大多沿用了汉家朝廷的,军律也不例外,正合我们阎家的家学,所以赵将军才会将我升任为军司马。”

    阎忠满意地道:“很好,你在军司马的位置上先做一段时间,顺便将《数学》和《物理》这两本书看完,有机会我会向君侯再举荐你的。”

    阎行先道了声“是”,迟疑了一会后又道:“叔父,侄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阎忠横了他一眼,脸上立刻晴转多云,“不知道那就不要讲了!”

    他一挥衣袖,往前走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站在原地的阎行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我马上就要返回城中了!”

    阎行快走两步上前,道:“这个.......主公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叔父是不是也要换一下称呼?”

    “恩?”

    “主公现在已经是凉州之主,即便不称呼为主公,也当称作使君才是。”

    “..........”,阎忠沉默了好一会,长叹一声,摇着头道:“你真的是不如贾文和啊!”

    望着阎忠快步离开背影,阎行有些不明所以。贾文和就是贾诩,他也是知道的,但是贾诩凭什么跟他相提并论?便是三个贾诩一起上,他也都轻松能打发了。

    等杨秋和吕方赶到中军大帐的时候,陈诚已经考校完了刘倩最近的学习进度。两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大帐中用麻布盖着的三具尸体,闻到了那种熟悉的血腥味。

    杨秋走了过去,掀起麻布,看了看,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诚漫不经心地道:“碰到了几个刺客。”

    “原来是这样,”杨秋看了看陈诚脸上的伤口,再问道:“可查出了些什么?”

    “你看看他们所用的武器就知道了。”

    杨秋将环首刀拿起,才看了一眼铭文,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抬起头来,道:“是工部这个月才制造出来的武器!”

    吕方在边上拿起了一只箭簇,嗅了嗅,面色微变,“上面淬了毒!”

    陈诚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通知你们一下,免得你们听到了什么风声疑神疑鬼。这件事我不准备大动干戈,外松内紧查一下也就是了。到时候可能要你们配合,有什么进展也会通知你们。”

    “诺!”

    跟两位手握兵权的大将谈完后,王越也奉命赶了过来。不过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杨秋和吕方离开后,这才闪身进了中军大帐。

    陈诚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下令道:“找几个可靠的人,把地上的尸体弄回城里,查查是什么来路。必要的时候,去找吕方和杨秋,他们会配合你。有了什么发现,不许声张,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王越拱了拱手,出去叫了几个部下进来,将尸体装进麻袋里面,然后塞到了大车上。他们又将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陈诚对此很是满意,王越不愧是在洛阳的街头巷角混了好几年的,干这些事情得心应手的很。到了这个时候,刘倩才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将双手的食指点在一起,有些不安地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恩?”

    “要不是我跟你说要出来秋猎,也不会碰上刺客的,对不对?”

    陈诚笑了笑,道:“没有的事,刺客就算不是今天出现,明天也会出现。明天不出现,别的时候也会出现。你要记住,我们的地位越高,手中的权力越大,能够影响的人越多,就越是会遭人嫉恨。所以我才会让你不要将武艺拉下了,到了关键的时候,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刘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乖地道:“哦。”

    接着,她又问道:“刺客是谁派来的?”

    “你认为会是谁派来的呢?”

    刘倩皱起小脸想了一会,问道:“是何进吗?”

    陈诚笑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刘倩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气呼呼地叫道:“就是他们让我来跟师傅说秋猎的事情的,他们肯定是肯刺客一伙的!”

    陈诚摇了摇头,道:“也未必就是他们,不要急,慢慢查就是了。我们越是沉稳,那些人就越是会忍不住地跳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杀意不自觉地流出,让边上的刘倩忽然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建骑士 4/4

    第一百五十五章自建骑士

    这次碰到的几个刺客都是高手,射术放在牙兵之中都能算得上是中上等水平,绝不是野地里能够蹦出来的。陈诚自己倒是不怕刺杀,什么“乌头之毒”也对他没用,但是这一箭若是射到阎忠的脸上呢?又或者是.......

    他看了看刘倩,不觉得她能用脸接这么凶猛的一箭。陈诚下定了决心,房子里面的老鼠也该清理一下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将秋猎继续进行下去。

    掀开帘子,陈诚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看着营地中的篝火和边上痛饮高歌的士兵们,暂时将各种思量放在了脑后。他举着酒杯到处给人敬酒,特别是那些白天表现突出的勇士,一边撒币,一边将“物品栏”中的美酒不要钱般地分发了下去。

    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喝酒,但是也并不讨厌。反正对他来说,喝酒跟喝水也没多大区别。

    半夜的时候,陈诚从梦中醒来,走出大帐想要放放水。刚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甲叶碰撞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就见到赵云全身披挂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怎地你还亲自来守夜了?”陈诚有点惊讶,“这里这么多将士,不会有刺客来的,子龙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赵云低声道:“不可不防。”

    陈诚轻笑道:“回去睡觉吧,想杀我的话,靠刺客可是不行的。”

    他将赵云拖走,道:“露重深寒,我的大帐外自有亲兵守护。子龙啊,我对你期望甚重,可不是让你来给我站岗的。”

    赵云虽然武艺超群,但是陈诚的力气更大。被陈诚抓住了手腕,他竟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接下来的几天,大军继续在山中围猎。这种大规模的射猎活动,也是一种对武力的展示。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境内境外的有心人在搞事前都先想一想,到底搞不搞得过。

    贺兰山南北长四百多里,东西长六七十里,南段地势较为平缓,北段则是蕴含丰富的煤炭资源,有不少露天的大型煤矿。这里处于强震带,据地方志上的记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山神发怒”的事情发生。

    秋猎的活动共进行了五天,陈诚将从另外一个世界带来的美酒全部赏赐了下去,这回是真的一滴都不剩了。从此以后,他就算是想要宴请别人,或者是自己想小酌几杯,也只能用本世界的黄酒和米酒凑数了。

    五天后,大军终于从贺兰山中撤了回来。陈诚在离开之前,专门又去了之前勘探出来的银矿处看了看。站在山中的溪流面前,他回忆了一遍将白银置换出来的方法,记得都会造成很大的污染。要是真的在这里开矿,这清澈河流中的水多半是不能再喝了,说不定还会出现很多重金属中毒的情况。

    “师父,天色不早了,该下山啦!”

    不远处,刘倩在牙兵们的护卫之中,向着这边用力地喊道:“大家都说快要下雪了,要是被堵在山里面了,那可就要糟糕了哦!”

    陈诚收起心绪,左脚在马腹上轻轻一踢,咕噜便迈开四蹄,从岩石上一跃而下,然后向着山下奔去。在他身后,刘倩和牙兵们骑着马匹跟了上来。更后面的地方,“陷阵营”和“飞熊骠骑”牵着马匹,推着大车,碾过枯黄的野草,往廉县的方向而去。

    回到城中没过两天,天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遮天蔽日,北风呼号。等到某天早上起来,忽然就发现外面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到了这个时候,不但农民和牧民都躲在了屋子里面,不再出门走动,就连官吏们也都放了长假。

    除了几个需要留守值班的人员之外,偌大的衙门中就没有了多少人街道上也陡然冷清了起来,城门大多关闭了起来,只有西门还在白天开一会,以供猎人和樵夫出入。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情况再也见不到,只有偶尔来运送煤炭的大车会在白天往来。

    城门上的守军数量减少了一些,轮班的人也都得到了一些钱粮上的补贴。之前秋猎中打到了不少的猎物,皮毛被剥下硝制,肉被吃了一部分,剩下的则都是制成了肉干,这时候也分发给了继续守门的将士。

    整座城市,连同周围的村寨和邬堡都变的十分冷清,只有参谋部所在的院落还继续保持了热火朝天的情况。在大家都没有地方可去的情况下,这里反倒变的更加热闹了。

    不能出去打猎跑马,找一些人来玩战棋推演那也是很有趣的啊!

    不但参谋部的人天天泡在这里,甚至一些军中将领在听说了之后,也都跟着过来凑热闹。只不过绝大部分的人对概率学一点概念都没有,他们所制作出来的兵棋自然是漏洞百出,推演出来的结果跟真实的战场差的太远。陈诚在带着这帮人弄了一段时间后,就撒手不管了。

    北地郡贺兰山这边下了大雪,汉阳郡也同样下了大雪。韩遂趁着下雪前的一段时间,命陇西太守李相如出兵上邽,截断了丁原军后路,结果反而被带兵回击的吕布打得大败。上邽刚被夺回,又落到了吕布的手中。不过韩遂也趁机出兵,在冀县城下击败了丁原,复又追到望垣。丁原兵少,不敢再战,引兵撤回了上邽。

    围困陇县的皇甫嵩用兵沉稳,听说上邽被破,当即引兵南向,在上邽城下和吕布汇合,大败李相如部。再然后,大雪落下,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韩遂军和朝廷官兵之间的战斗也随之而告一段落。

    双方打了十几天,各有损伤。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朝廷官兵一方占了上风。丁原虽然没能攻下冀县,皇甫嵩也没能占领陇县,但还是占领了上邽重镇,斩杀了数千西凉军,将兵锋往西推进了上百里。

    对于这样的结果,双方都还能接受。现在大雪纷飞,两边都开始舔舐伤口,准备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给敌人发起致命的一击。陈诚对汉阳郡的战报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就开始继续编写《概率论》去了。

    他所在房间的中间有个地坑,里面整天都燃着煤炭和木柴。火堆上面,吊着一个被烧的黑乎乎的铜水壶。当铜水壶里面的水烧开之后,就会发出尖锐的声响。当铜壶开始鸣叫的时候,陈诚将试制出来的纸张用惊堂木压住,然后起身走到火堆边上,把铜壶取了下来,先给自己的水杯里面倒了一些热水,再往铜盆里面倒了一些,然后将铜壶灌满,再挂到了铁钩上面。

    他推开房门,沿着廊檐走了几步,见到了满院子的白雪。因为下雪的缘故,门口的守卫都被撤了,只在前面的门房里面还有人值守,其他的人也都待在了温暖的房间里面。不过虽然看起来没人了,但是隔壁的房间中随时都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是为亲兵在待命。要是有人从院子里看着这边没人就想搞个大新闻,分分钟就会有一群肌肉兄贵跳出来教他们做人。

    在不打仗的时候,侍卫亲军中的士兵分为三种,分别是:升到顶级兵种的“西凉铁骑”,已经算得上是精锐的“西凉重甲骑兵”,牙兵中过来见习的“西凉骑兵”。由于陈诚有自带的两级“教练”技能,只要将“西凉骑兵”置于队伍之中,睡上几觉......恩,是他自己睡上几觉,“西凉军”训练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升到下一级的“西凉重甲骑兵”。

    但若是想要从“西凉重甲骑兵”升级到“西凉铁骑”,那需要花的时间就更长了。好在赵云虽然自带有四级的“教练”技能,但是要在牙兵中帮着训练自建的“具装甲骑”,所以在普通士兵的训练中就帮不到什么忙了。

    得益于下雪前的大肆开采,城中的煤炭数量很是充足,足以将所有的土炕都烧的热腾腾的。所以,今年城中被冻死人的数量应该会少很多。不能说绝对没有,因为人类作死的精神是永远都不缺的。

    今天早上,就有人来报告,昨晚有人喝醉了之后,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在街道上躺了一夜,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

    隔着院墙,还能听到不远处尚书省中传来的声音。他侧耳静听了一会,没什么新鲜的,还是杨秋在找户部开列更多的军费。但是徐超怎么可能答应呢?别说户部中没多少钱了,就算有,他也要为那个“治理黄河”的大计划攒钱。

    就算不是为了“治理黄河”的大计划,各个部门的预算,各级官吏的俸禄,还有已经在计划之后,开春了就要建设的羊毛厂,等等等等,到处都要钱粮,哪里还有多的给兵部?

    陈诚摇了摇头,抓着布袋往马厩那边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刘倩在对她的那匹小马说话,“来,再吃根胡萝卜!”

    听到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马厩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

    穿着厚实皮毛的牙兵按住刀柄,警惕地往门口望来,见到是陈诚,他连忙松开了刀柄,道:“主公!”

    陈诚走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膀上的积雪,道;“我来喂喂马,不要紧张。”

    “诺!”

    刘倩听到边上的声音,转过头来,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她将手中的胡萝卜喂给了银铃,然后走过来,脆生生地道:“师父,下雪了好无聊,我能不能把紫嘉儿接到家里来玩几天?”

    现在刘倩年纪还小,就和陈诚住在一个院子里面。两人的房间相距不远,可以说是就在一个屋檐下。陈诚想了想,问道:“紫嘉儿是你交的那个朋友?”

    “是呀!”刘倩道:“她可聪明了,已经认识了三百多个字呢。”

    这个名字........陈诚琢磨了一会,点点头,道:“那行,你去跟门口的军官说一声,让他派人去牙城里面将紫嘉儿接过来。”

    刘倩高兴地扑了上来,抓着他的袖子摇晃起来,“谢谢师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到此为止 1/4

    第一百五十六章到此为止

    喂马的时候,咕噜一直打着响鼻,它对于被关在这个狭小的围栏里面很是不满,四蹄不断地刨着地面,显得很是暴躁的样子。

    “再等两天,等地上冻硬了,就带你出去转几圈。”陈诚将黑豆和萝卜红薯都喂给了它,然后拿起刷子,清理了一下它的毛发,“这几天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宅在家里可是很多人的梦想来着呢..........”

    陈诚说了一会,忽然停顿了下来,心道:“莫非是到了发情的时候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皑皑白雪,这季节也不对啊。恩,咕噜长得这么大,也是时候给它找几匹漂亮的母马了。以它这个体格,十个八个估计都不会嫌多。

    喂完马之后,陈诚又返回了房间里面,准备再看看《概率论》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刚拿起纸张,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裹着厚实毛皮的侍卫亲兵走了进来,大声道:“主公,刺史王越求见!”

    “恩?”陈诚手上一顿,道:“让他进来。”

    “诺!”

    片刻后,王越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头上身上都染上了一层白色,靴子上同样也沾了不少雪花。王越在门外解下武器,然后跺了跺脚,又用草靶清理了一下,将鞋子弄干净之后,这才走了进来。

    “主公!”王越道:“臣有要事禀报,请屏退左右。”

    陈诚挥了挥手,带路过来的侍卫亲兵便退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面。

    “坐下说话,有什么事这么急?”

    王越坐在了胡椅上,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之前刺客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虽然知道房间里面没有了别人,但是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往两边看了看。

    陈诚以手加额,有些无奈地道:“说话就说话,还看什么看?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王越讪讪地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

    “快说,快说!”

    王越低声道:“那几个刺客有长安的口音,但却是从富平来的,有人见过他们在杨尚书府邸附近出现过。”

    陈诚的背部一挺,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说这件事跟杨秋有关系?或者说,就是他派人来刺杀我的?”

    杨秋身居兵部尚书之职,紧急情况下可以先调兵后补手续。不但带了数百部曲过来,而且在富平还有好几万军队。若真的是他,接下来只怕要死很多人,王越也知道事态严重,不复之前怒斥成宜时候的气概,低声道;“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陈诚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会,摇着头道:“不会是杨秋,他跟我去过临戎,不会笨到以为几个刺客就能起什么作用。”

    他对王越道:“这件事不要再查了,把手中的结果通报给杨秋和吕方,恩,中书令那边也通知一下,其他的人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了。”

    王越站起身来,拱手道:“诺!”

    等王越离开后,陈诚在房间里面又沉思了一会。会是杨秋吗?应该不会。就算是跟杨秋有关系,也不一定就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自己也不能对杨秋下手。现在是千金买马骨的时候,总不能说转过头来就把马骨炖了熬汤啊。

    陈诚只当做是没有这件事一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至于往“物品栏”中又补充了一些箭矢的事情,那也不过是顺手为之,不值一提。

    第二天早上,城北来了一辆马车,“咯吱咯吱”的从西门进么城,然后径直进入了州牧府邸。刘倩早就翘首以待,看到马车的时候,立刻穿上靴子,跳下了雪地,“蹭蹭蹭”地跑了上去,叫道:“紫嘉儿!”

    一个有着淡紫色眼睛,大约八岁左右的小女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的眼睛中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神色,但是当看到刘倩后,顿时就安心了许多,她紧紧地抓住了刘倩的手,轻轻地道:“刘姐姐!”

    “呀,你的手好凉,”刘倩握着紫嘉儿的小手,往里面走去,“到我的房间里面去吧,里面有火炕,可暖和了。”

    “恩,”紫嘉儿被刘倩拉着向前走了几步,弱弱地道:“学校里面也有火炕,也很暖和。”

    “那我房间里面还有地炕呢,我们可以烤红薯和土豆吃。”

    两个小孩子脚步轻快地沿着廊檐跑进了屋子,然后关上了大门,将寒冷挡在了外面。陈诚听到外面的动静,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身子,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小动物和小孩子总是能激起人心中柔软的地方的。

    但是这点柔软很快就被寒冷所封冻,房门被推开,北风呼啸中,侍卫亲兵走了进来,大声禀报:“主公,兵部尚书杨秋求见!”

    陈诚沉声道:“传!”

    廊檐下脚步匆匆,在两名牙兵的带领下,杨秋拽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进门之后,杨秋将那青年掼在了地上,恨声道:“好好地说清楚,要是漏了一个字我现在就宰了你!”

    见状,陈诚心中明白了几分,他挥了挥手,对屋里屋外的牙兵道:“你们先出去。”

    “诺!”

    牙兵们退到了廊檐下,他们的眼睛虽然望着庭院中的白雪,但是耳朵却是支棱了起来,要是里面虽然有什么响动,立刻就能冲进去。

    陈诚笑了笑,对杨秋道:“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是我侄子,今天带他来是有事情跟主公汇报,”杨秋踢了地上那人一脚,怒骂道:“还不快说?”

    地上的青年被踢的身子晃了晃,他低着头,吭哧着道:“那个......这个...........跟我们没关系.........也不是我们..........”

    陈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和颜悦色地道:“慢慢说,不要着急。”

    地上跪着的青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杨秋越发的愤怒,他恨恨地道:“这小子曾跟那几个刺客一起吃过酒,主公去贺兰山里面围猎,选定的地方就是他泄露出去的!”

    青年立刻叫起冤来,“不是啊,我没想着告诉他们,只是喝多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可不是有意告诉他们的啊!陈使君,陈使君,您一定要相信我啊!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我们那天有十几个人........”

    杨秋举拳向地上的青年身上乱打,口中骂道:“叫你们去喝酒,叫你们乱说话!”

    听到房间中的响动,牙兵们一起按住刀柄,向里面看了过来。陈诚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杨秋拉开,然后将他给按在了椅子上。杨秋兀自不解恨,踢了地上的青年一脚。

    陈诚冲外面的牙兵摇了摇头,然后坐回了椅子上,道:“我已经跟王越说过,这事不必往下面查了,就到此为止吧。”

    杨秋冲着地上的青年“哼”了一声,骂道:“还不快谢过主公?”

    青年被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口齿不清地道:“谢过陈使君。”

    陈诚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年轻人嘛,喜欢喝酒胡诌是常有的事情,做错事了就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以后还是可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杨尚书你说是不是?”

    杨秋不太敢去看陈诚的笑容,将目光往下面头去,含混不清地道:“是。”

    陈诚摸了摸脸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的伤口,道:“反正我也没事,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你也不要打他了,小孩子嘛,回去教育教育就行了。”

    杨秋的头垂的更低,“是。”

    “哦,对了,”陈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之前听你说兵部的事情太多,我准备给你配备一名帮手,以后大事你拿主意,杂事就交给下面的人。恩,你觉得怎么样?”

    杨秋愕然地抬起头来,正面迎上陈诚灿烂的笑容,急道:“不是.......”

    陈诚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杨秋,问道:“不是什么?”

    杨秋心中一突,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道:“臣是想问,会派谁来兵部,臣也好跟他交接一下。”

    陈诚思索了一会,一个名字从脑海里面跳了出来,道:“就许文吧,他带兵打仗不错,管理伤兵营的时候也是井井有条,就加他兵部侍郎衔。以后兵部的杂事就由他处理,杨尚书你就只管大事。恩,不要只将目光放在北地,你是管大事的,目光要长远,注意收集韩遂和长安方面的情况,明年,或者是后年,我们说不定要和他们打交道。”

    杨秋又惊又喜,问道:“是要对他们用兵吗?”

    陈诚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他淡淡地道:“这种事情,要三省共同商议才能定下,现在说还太早了。”

    “是,是,是臣孟浪了。”

    “没事了就带你侄子回去吧,”陈诚微笑道:“不要再打他了,年轻人嘛,要对他们宽容,要知道,年轻人就像是早晨的太阳。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我们是不甘心把世界交给.....咳,我是说世界终究还是要交到年轻人手上的,少年强则.........凉州强........”

    陈诚说着说着就秃噜嘴了,他挥挥手,道:“行了,就到这里了,你们先回去吧。”

    杨秋带着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年轻人退了下去,然后被牙兵带出了院子。陈诚目送着他们离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杨秋在受到王越的通报后会有所动作,这是陈诚想到过的。但是会带着他的侄子直接过来,则是陈诚没想到的。他在房间里面沉思了许久,拿起纸张写了一份诏令,用过印之后,又封上印泥,然后唤过一名牙兵,道:“把这封信送给侍中令赵云。”

    “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凿冰 2/4

    第一百五十七章凿冰

    当隔壁的隔壁响起惨叫的时候,正跪坐在地炕边上的紫嘉儿手上一抖,用树枝穿着的土豆顿时掉到了火堆里面,溅起了大片的火星。

    她惊恐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安地小声叫道:“刘姐姐!”

    刘倩穿着厚厚的袜子走了过来,在紫嘉儿的边上坐下,满不在乎地道:“别怕,边上隔壁的房间里面有好多牙兵呢。再说.........”

    她拍了拍腰间的匕首,道:“我们还有这个!”

    紫嘉儿心中的惊慌稍微减少了一些,她小声地问道:“陈大人是不是经常打人?”

    刘倩歪着头想了一会,摇头道:“师父才不喜欢打人呢,他喜欢打仗!”

    “啊?”紫嘉儿吃惊地问道:“怎么会有人喜欢打仗的?”

    “打仗很好玩啊!”刘倩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装模作样地道:“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教你骑马和射箭,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打仗了!”

    紫嘉儿弱弱地道:“我不喜欢打仗。”

    “那你喜欢什么?”

    “我....我喜欢跳舞.....”,紫嘉儿低声道:“阿大以前说我会成为最好的舞姬的。”

    “跳舞.......额.........跳舞........”,刘倩皱着小脸想了好一会,道:“那我先教你骑马射箭,你再教我跳舞好不好?”

    “恩!”,紫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刘倩眉花眼笑地伸出手指,脆生生地道:“来,我们拉钩,一百年都不许变!”

    杨秋回到他在廉县的府邸之后,立刻下令,让府中的部曲将几个后辈立刻带回富平城去。

    “不要啊,叔父!”

    “叔叔,外面还在下雪,就算要走,也要等雪停了才行啊!”

    “滚滚滚,”杨秋破口大骂道:“就是你们这些混蛋,才会让我现在这么被动的!滚回富平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再到廉县来!”

    被打的那个青年不忿地道:“叔父,我都被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又不是我们派人去当刺客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杨秋烦躁地道:“不是我去求情,你们的脑袋一个都保不住!”

    青年不服地叫道:“谁敢杀我们杨家的人?”

    杨秋很想抽他自己几个大嘴巴,上次就说要把这几个家伙赶回去的,结果稀里糊涂地让他们留了下来,这次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他不再理会几个侄子的聒噪,直接下令让部曲将人给强行押出去了。

    即便这样,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刺王杀驾这么大的事,难道真的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他府上虽然有好几百人,但是这点人马真心不够看。杨秋当上兵部尚书之后,也曾往军中安插了不少的人手,特别是在守卫廉县的禁军之中,塞了不少亲信心腹进去。

    他扪心自问,主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早有预谋的?

    胆战心惊了几天,新上任的兵部侍郎许文将一份武官调动的名单交了上来。杨秋对明显是来分权的许文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黑着脸将名单打开一看,面色更黑了,他发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文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回杨尚书话,这是清理军中不合格者,以及一部分武官转调到地方上的文件。”

    杨秋怒意更甚,他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吼道:“那为什么偏偏把我的人都给调到朔方和五原去了?”

    许文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平静地道:“杨尚书的话请恕在下不明白,朔方郡和五原郡也是主公治下领地,军官和士兵往来调动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奇怪呢?”

    杨秋死死地盯着许文,“我是不会在这份文件上署名的!”

    许文叹了口气,然后朝边上探头探脑的士兵们喝道:“都在干什么?你们莫非是想要刺探军情?”

    士兵们本来是听到堂中杨秋怒吼,这才过来一探究竟的,这时候听到徐文的训斥,连忙都退了下去。开玩笑,基本上继承了汉家军制的凉州军军纪森严,偷点懒或者耍点花活都没关系,但要真是犯了禁令,那可是真要杀头的。

    他们现在过来值班,不但能拿着一份俸禄,还能拿一点补贴,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每天放衙之后就能回去抱着婆娘滚床单,小日子有滋有味的,可不想因为好奇把性命给送了。

    等外面的士兵都离的远了,许文这才对黑着脸的杨秋道:“杨尚书,在下被任命为兵部侍郎,主管各地武官的考核和选用,是有权利向门下省行文的,到时候那边一批复,公文就会下发到各个部队中去。要是上面没有兵部尚书的签章,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好议论。”

    “你敢!”

    许文平静地道:“在下只是说了一个事实,文书就放在这里,下午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取。署中还有些别的事情,在下就告退了。”

    说罢,他向后倒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去。杨秋抓起桌上的公文,欲要撕个粉碎,思索再三,却又放了下来,然后在后面署上了名字,并加盖了兵部尚书的印章。

    他这时候也平静了下来,心中竟然还有些庆幸:天大的祸事就这么过去了,万幸,万幸!虽然被剥夺了武官选调和考核的权利,但是他依然能调动各处的兵马,只要有合适的理由。

    杨秋安慰自己道:反正那些军队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现在再让出去也没什么.......才怪啊!

    人类总是会想要更多的,况且从来都是把别人的东西放自己口袋里面容易,单若是要把吃进来的再吐出去,那是会难受的不行。本来吧,陈诚任命了吕方为北地都尉,就是和他做了利益上的交换,是以此作为让他当兵部尚书的代价。现在可好,到手了肥肉又被切了一块回去,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回到府邸后,杨秋越想越觉得不甘,在大堂上来回转了几圈,叫道:“不干了,这个兵部尚书乃公不干了,咱回富平去!”

    一名姬妾刚刚走上堂来,听到杨秋这么说,喜道:“老爷,真的要回富平去吗?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这里街上都没几个人,哪儿比的上咱们富平啊!”

    杨秋往椅子上一座,将姬妾搂在了怀里,一边往衣襟下探去,一边道:“你懂什么?”

    “呀,老爷你捏疼我了!”

    “哼,”杨秋就在椅子上办起事来,“回去富平被成宜他们嘲笑么?打死我也不回去!”

    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每天早上起来,推开门都能看到屋檐下的冰棱。地上的积雪有了好几尺厚,院子里面的水缸也被冻的严严实实的。刘倩拿着石头用地砸了好几下,冰层也只是裂开了几道缝隙,并没有被砸穿。

    这一天,天气终于放晴。陈诚早上起来,在将《概率论》反复检查了几遍后,觉得没问题了,于是终于空闲了下来。他推开房门,沿着廊檐走到刘倩居住的房间,敲了敲门,问道:“起来了没有?今天我们去河边,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咯吱”,房门被拉开了一点点,刘倩从门后面探出小脑袋来,叫道:“呀,今天去河边玩吗?那等我一下!”

    房门又被关上,里面传来另外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可是我不会骑马呀!”

    “不要紧,我们坐马车去!”

    没有让陈诚等一两个小时,里面的两只小女孩很快就过上了厚厚的衣服,戴上了被烤的热乎乎的帽子,然后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对此,陈诚还是很满意的。

    这次出去,并不是陈诚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的,而是跟徐超早就商量好的。以前徐超在灵州的时候,每年冬天黄河上冻之后,就会带人去冰面上砸开一个大窟窿,然后捞一些鱼上来。

    封建时代的生产力十分低下,除了种地之外,每年的秋猎,还有秋冬季的捕鱼,都是补充食物的重要手段。廉县虽然离黄河比较远,但是在南门外有一条用来灌溉的引黄渠道。在入冬之前,徐超带人终于将之清理了出来,这个时候也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了。

    那条河道离廉县不远,出了南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呼啦啦的数百人将马匹和大车都停在了河道边上。陈诚看着宽达数丈的冰面,对边上鼻子冻得通红的徐超道:“我今年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就是让徐尚书兼领了工部的差事。”

    他指着被冰冻的河水,道:“若不是足下,哪里见的到这样的场面?有了这条河道,明年这里的收成才有保证啊!”

    徐超见陈诚兴致很高,趁机道:“若是能治理黄河上下,东西两岸都能像这里一样!”

    陈诚的手还停在半空,闻言手臂僵住了,他苦笑着摇头,道:“徐尚书,你就饶了我吧。我那点钱财,根本就不够花的。我每次吃饭都只有一菜一蔬,省下来的钱都补贴到各级官吏的俸禄中去了。要是可以不吃饭的话,我肯定连最后一点伙食费都能省下来。我那点钱,真不够治理黄河啊!”

    不远处,两个小女孩包裹的像是圆球一般。紫嘉儿靠在刘倩边上,小声地道:“那个人是谁?他竟然不怕陈大人!”

    “那个呀,是户部的徐尚书。”

    刘倩伸出手来,掰下一块冻硬了的泥土,往冰面上扔去。“啪嗒”声响,泥土砸在冰面上,散成了细小的虽快。

    徐超看了一眼,然后对陈诚道:“主公,请往后面退开一些,臣要带人凿冰捕鱼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诛戮 3/4

    第一百五十八章诛戮

    徐超让人拿了一根铁钎子竖在冰面上,然后命令力气大的衙役用大锤将铁钎子砸进冰层里面去。膀大腰圆的衙役举起了铁锤,一边砸的火星四射,一边在最终大声喊着号子,“嗨哟嗨哟嗨哟哟!”

    “咔嚓咔嚓”,随着铁钎子的掘进,有河水渗出了冰层。在砸出了一个比铜盆略小的洞口后,就走上十几步的距离,再去砸下一个。等到连续砸出了五个洞口后,初潮大声呼喝这让兵丁和衙役们等待一会。

    不一会,冰层地下有黑影不断地晃动,然后就有许多鱼从冰层下面跳了上来。边上守候的人拿着鱼叉和其他东西,手忙脚乱地将跳上来的鱼抓着扔进布袋里面,然后再倒进大车上。

    当看到许多鱼挤着从水中跳上来的时候,刘倩在边上拍着手又跳又叫。紫嘉儿也睁大了紫色的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些大鱼迫不及待地从冰层下面跳了出来。

    等不再有鱼跳上来之后,徐超就让人拿着木棍伸进洞口里面,用力地搅动。搅了一会后,又叫人用锤子将这一段的冰层完全砸开,然后将渔网扔了下去,开始捕捞起来。

    这次一共来了不到一千人,像这样的捕捞队伍还有好几个,分布在河道的各处。廉县地处黄河边上,气温没有那么冷,但是在外面被风一吹,依然会让人有强烈的刺痛感。

    紫嘉儿和刘倩冻得手脸通红,她们却不肯回到马车上面去,而是蹲在岸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大人们将渔网拉起来。每当看到有鱼顺着渔网被拉了出来,她们就兴高采烈起来。

    陈诚看着徐超手掌红肿的样子,又看到其他人在寒风中辛苦劳作不停,其中还有不少是官员,不由得叹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他知道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很艰辛的,但是没想到连徐超这样的大官也要冻得乌七八嗦。刘倩似懂非懂地摇晃着脑袋,道:“师父写的诗真好!”

    陈诚转过身来,摇头道:“这不是我写的,是三闾大夫屈原写的。”

    “哦!”刘倩笑嘻嘻地道:“我就说以前好像听说过。”

    陈诚看了看刘倩边上有着紫色眼睛的紫嘉儿,道:“这就是你的朋友?”

    “是的!”刘倩拉着紫嘉儿的小手,道:“她叫紫嘉儿!”

    陈诚心道:果然不似中原人。他对刘倩道:“你自己不怕冷,不代表别人不怕冷,你看她都冻成什么样了?到马车上去!”

    紫嘉儿在边上轻声道:“我不冷。”

    刘倩摇晃着丫角,对紫嘉儿道:“呀,外面真的是很冷,我们还去车里面吧。”

    凉州所处的纬度不算太高,但是冬天也不是一个适合外出的时候,更不用说出兵打仗了。汉阳郡的战事也暂时停歇了下来,西凉各路诸侯也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老家里面,等待着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陈诚的治下也大多如此,只有牙城和廉县的部分还保持着高速运转的状态。冬季不适合练兵,那样非战斗减员会太多,但是在温暖的屋子里面学习文化知识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工部制造出来的少量合格纸张,除了一部分供应廉县办公之外,剩下的都被送到了牙城这里来。

    赵云已经将陈诚的意思传达了下去,能够完成扫盲,认识超过五百个简体汉字,通晓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便能多享受一份津贴。普通士兵能升为士官,军官则能得到优先的提拔。效果嘛,只能说一般。牙兵中的识字率已经算是高的了,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人怎么都通不过。

    让那些目不识丁的人去学习写字,比让原本会一些诗书的人学会阿拉伯字母要难得多,从无到有总是最麻烦的。反倒是那些安置在牙城中的孤儿们,个个都爆发出积极的热情,学习进度让陈诚都觉得有些惊讶。

    在收到赵云的报告之后,陈诚思索了好一会,终于决定挤出一些钱粮,在开年之后,就建立陆军小学。他准备把各级将领和牙兵家中的小孩子集中起来,先教授文化课程和培养纪律,等过两年,再教武艺和兵法。

    至于为什么不将招收的范围推广到治下所有的地盘之中,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养太多脱产的人。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合格的教师。想要推行教育,首先要培养教师。

    杨秋对这事不反对,却也不太赞成。他虽然认识一些字,但不觉识字对打仗有什么帮助。打仗嘛,靠的就是将领骁勇,士兵敢战,其他的都是虚的。与其教小孩子念书,还不如多打造一些长枪大戟。不过好在这笔支出是跟军队有关的,他也算是乐见其成。

    徐超也很不满意,说是没钱,怎么又有钱开始养小孩子了?养男孩子也就算了,还养那么多女孩子是什么意思?这才只有两三个郡的地盘了,就准备开后宫了?

    就连阎忠也觉得养这么多的小孩子有些不妥,牙城里面的那几百号人就已经够多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所有的重臣里面,也就只有赵云对陈诚是全力支持的。一来是他信任陈诚的眼光,二来,是他的确感受到了学习文化知识的好处。不但军令传达更为方便,而且能帮着处理许多文书,像是统计和核对之类的事情。他之前作为军中主簿的时候,经常需要通宵达旦地处理军中的公务,若是各个伍长什长能将数据统计好之后再交上来,那他的工作量就会少很多。

    天气越发的寒冷,一日更胜一日,有时候会是晴天,有时候又会继续下起大雪,但是温度却是一直在往下降。陈诚因此迎来了一段漫长的悠闲时间。每日里除了督促刘倩和她的小伙伴紫嘉儿继续学习之外,便只剩下了喂马和锻炼这两件事情。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画一点东西。或是机械装备,或者就干脆是庭院中的景象。

    这一日,雪后初晴,天空湛蓝的就像是水洗过一样。陈诚像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先给战马添了一些草料,然后在院子里面锻炼了一会。之前他一直觉得军中的武器都不怎么顺手,都有些太轻太短了,唯有步兵戟好使一些,便让工部下属的兵器制造局打造了一只双刃长戟。

    现在他就抓着这只长达一丈二,也就是三米六的长戟,在院子里面舞动。长戟重四十多斤,倒是和石锁等器械差不多重量。但这么重一般都是用来锻炼的,战阵之上,这等重量就显得太累赘了。

    然而,这柄名为“方天”的画戟在陈诚手中上下飞舞,却显得无比灵动,并没有丝毫的沉重感。他抓着画戟的尾部,手腕和胳膊一起用力,宽大的月牙横扫,锋刃切破空气,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地上的积雪被陈诚的脚步踢起,复又被方天画戟搅动,不断地上下飞舞。刘倩听到外面院子中的声响,拉开房门,探出小脑袋来,就看到阳光照射在一团跳跃舞动的冰屑上。冰雪的中心,陈诚听到身后响动,于是停下了脚步,他斜提着方天画戟,转头望了过来。

    她的心跳加快了几分,不知道是因为师父身上浓重的杀气,还是因为远处纯净的天空和眼前如同画卷一般的美丽景色。

    “醒了就起来洗漱,”陈诚平复了一下血气,道:“然后去吃早饭。”

    “好勒!”刘倩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啪嗒”一声又把房门关上了。陈诚则是开始思索起另外一个问题来:天天把房间关这么紧,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

    廊檐下脚步声响起,循声望去,却是阎忠走了过来,他是少数几个进来不用通报的人之一。

    “君侯,”阎忠道:“阎行从汉阳郡回来了。”

    “大雪封路还回来了?”陈诚笑道:“该不是想念家中的新媳妇了吧?”

    阎忠也笑了起来,他先观察了一下陈诚手中的凶器,然后就无视了,道:“韩遂在雪停之后攻了一次上邽,却被丁原麾下主簿吕布带兵逆袭,损失了上千兵马,连韩遂的坐骑都被射死了。要不是他帐下的大将田乐和阳逵拼死抵抗,只怕连韩文约都不能身免。”

    他感慨道:“不意朝廷之中竟然还有如此骁勇的将领!”

    陈诚从院子里面走了上来,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随手将方天画戟交给边上的牙兵。那名牙兵也是膀大腰圆的勇士,双手抓住方天画戟,身体只是微微下沉而已,然后将这柄造型有些夸张的武器放回了木架之上。

    陈诚对阎忠问道:“韩遂竟然敢在雪后用兵?”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诚笑道:“嘿,还真是小瞧了他韩文约。不过他这招虽然出其不意,却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那就不用太佩服他,只是小小地佩服一下好了。伯道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阎忠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从衣袖中摸出一卷竹简,道:“君侯看看这个。”

    陈诚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眉头一挑,道;“董仲颖好生大胆!”

    阎忠道:“可不是?他今年才就任并州牧,上个月就夷灭了六十余家并州豪强!”

    陈诚瞅瞅阎忠脸上的表情,脑海中跳出一个想法,于是问道;“伯道不会是想让我学董卓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联姻 4/4

    第一百五十九章联姻

    面对陈诚的问题,阎忠摇了摇头,道:“并州和凉州的情况完全不同,学董卓那就是邯郸学步了。并州豪强虽然众多,又如何比的上凉州诸侯各拥强兵?”

    陈诚再次思索了一会,道:“那伯道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韩遂兵败上邽和董卓屠戮并州豪强的事情?韩遂虽然兵败,丁原和皇甫嵩也没占到太多便宜。至于董卓,他倒是可能从西河郡或是定襄郡出兵五原。恩,徐荣在曼柏只有六千步骑,估计是很难抵挡并州郡全力来攻,不过我已经交代过他,如果朝廷兵马大举来攻,就扼守城池,我自会领军前去救援。”

    阎忠捋了捋胡子,笑道:“君侯用兵,神鬼莫测,我是不担心的。”

    陈诚心道:你不担心,但是我自己是很担心的啊。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醒的认识,论真实的用兵能力,大概也就是中等偏上的二流水平吧。但是在他奇袭临戎成功,并且阵斩了匈奴的须卜骨都侯单于之后,大家都认为他是用兵高手,当世名将了。

    阎忠道:“今天前来,不是因为战事,而是因为安定郡的马腾派人过来,说是想要和君侯联姻。”

    “恩?”陈诚沉思了一会,问道:“之前在金城附近,马腾军的损失很大吗?”

    “听说损失了数千兵马,但是主力还是撤回了安定。这次官兵攻入汉阳,皇甫嵩领着偏师打到了陇县城下,马腾还有带兵过去救援。”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马腾军主力仍在,何必急着与我联姻?”

    阎忠道:“大概是想提前下注吧。”

    他对陈诚解释道:“马腾虽然据有安定,但是兵马不过三万,又地近三辅,若是丁原没有进攻汉阳,而是与皇甫嵩一起用兵于安定,只怕现在已经夺取彭阳了。”

    陈诚哑然失笑,道:“放着地势平坦的汉阳不打,反而要翻越高山和丛林去取安定?若是被韩遂引兵切断了粮道,那深入安定的兵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阎忠哈哈大笑,道:“丁原和皇甫嵩可能有这样的担心,但是马腾却不能不防着韩遂会按兵不动。韩文约心思深重,向来行事诡秘,人所莫测,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陈诚道:“那就说得通了,马腾这是想找条后路啊。”

    他问阎忠:“马腾是想将谁嫁过来?”

    “君侯在彭阳见过的,”阎忠挤挤眼,笑道:“那位马云鹭姑娘的长得很是清秀,是个美人胚子,君侯可是要有艳福了。”

    陈诚吃了一惊,道:“马云鹭不是才十一二岁吗?好像还没长开吧?这么小就能嫁人了?”

    阎忠捋着胡子道:“也就差那么一两年,先养着就是了。”

    陈诚摇了摇头,道:“这算是什么事?难道马腾以为送一个女儿过来,就能改善和我们的关系吗?”

    “难道不能么?”阎忠道:“联姻是最有效的保证,除此之外,那就只有送人质过来了。要不回信马腾,让他将长子马超送到廉县来?”

    在这个年代,血缘依旧是最为稳定的和牢固的纽带联系。若是马腾肯将长子马超送过来,那便是完全臣服的表现。但是陈诚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太过分了。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马腾怎么可能交出自己的长子作为人质?除非丁原兵临彭阳城下还差不多。

    他记得历史上曹操在最危急的时候,袁绍曾派人让他将家眷送邺城去,但是却被曹孟德拒绝了。马腾好歹也是一方诸侯,肯将女儿送过来已经算是低声下气。要是再提出让他把儿子也送过来,说不定会让双方把脸皮都撕破了。

    陈诚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就让那位马云鹭姑娘来廉县吧。”

    他想了一下,又道:“恩,就说是让她来这边求学的。”

    “君侯是说跟公主一起学习吗?”

    “对,就让她跟公主吃住在一起,这样她们也有个玩伴。”陈诚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让她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阎忠笑道:“让马腾以送女儿来求学的名义把马云鹭送过来也好,这样他的面子上好看一些。况且,再过一两年,君侯的地位又会有极大的不同,到时候再挑一位公卿家的女儿,那才能配得上君侯的身份。”

    陈诚笑了笑,不想谈这个话题,道:“小雪初晴,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要忙,伯道难得来访,不如陪我小酌几杯?”

    阎忠抚掌而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于是陈诚唤来牙兵,带着他们在靠近庭院的房间中摆上铜炉,案几和蒲团,又在边上燃起火盆,将房间中的温度升了起来。外面虽然是银装素裹的情况,但是房间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陈诚平素里虽然饭量很大,但是吃的都很简单,现在要请阎忠喝酒,自然是不能像往常那样随便了。他切了几大盘牛羊肉,又亲自操刀,将昨天才送到府上的冻鱼给片开,还烫了一壶黄酒。除此之外,还煮了一些土豆红薯,玉米棒子,还有泡白菜泡萝卜什么的。

    在陈诚忙活的时候,阎忠是袖手旁观的,他是君子,抱着着“君子远庖厨”的理念。好吧,实际上是他根本不会这些。不过他还是提出了建议,“既然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了,不如将侍中令赵云,户部尚书徐超,兵部尚书杨秋和北地都尉吕方都请过来?”

    一个也是请,五个也是放,陈诚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正好牙城中的事情告了一段落,赵云这段时间也在城中。不到半个时辰,赵云和杨秋,徐超,吕方都骑马赶了过来。

    杨秋最近卷入到了刺杀案之中,吃了一个大亏,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人也消停了下来,不再追着徐超要更多的军费了。很大一部分时候,他都是在参谋部所在的院子里面,跟那些沉迷于游戏的军官们一起玩兵棋推演。虽然那个桌面游戏漏洞百出,却还是让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呢,也有可能是最近和家中的姬妾玩了太多游戏,所以才有了些中气不足的感觉。他解下了腰间的短刀,放在案几边上,然后坐了下去,对陈诚道:“主公收到消息了没有?韩遂再次出兵上邽,损失了不少人,他自己的马都被射死了!”

    陈诚招了招手,让边上的牙兵上前来,将铜炉中烫着的黄酒取出,给在座位众人的酒杯都满上。他笑着道:“刚才伯道已经跟我说了。大家都忙碌了许久,今天就不要再说那些俗事了,来,我先敬诸位一杯。”

    众人举起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吕方将酒水咽下,甜美的酒浆入喉,他去只觉得有些苦涩。他本是陈诚的副将,立下的战功也不少,虽然麾下的兵马多了不少,管辖的地方也大了很多,但是单从官职上将,现在却反居于赵云之下了。

    这就不能不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忿的意味,但是若让他放弃北地都尉的职务,去门下省任职,他又会觉得有些不甘,会认为大材小用了。吕方也明知道赵云手中的兵马要少的多,但是每次他见到赵云之后,就是会忍不住的腹中往外冒酸水。

    赵云觉察到了吕方隐隐的敌意,也能猜到是为什么,但是他丝毫不受影响,气度依旧沉稳。加上他最近武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身体也长粗了一些,往那里一坐,便有种渊渟岳峙的感觉。吕方见了,只觉得口中的酒水更加的苦涩了。

    在一起喝了一杯之后,陈诚又挨个的敬酒,从阎忠到吕方,一个都没落下。他先是历数了他们的功绩,然后亲自给他们倒满酒杯,这种行为陈诚已经做得很是自然,一点都看不出矫揉造作的成分。若是放到后世,大概也能混个影帝。

    陈诚一边炉火纯青地和众人联络感情,一边在记忆的角落里面搜索出有关影帝的笑话来。说是笑话也不很恰当,姑且算是冷笑话和黑色幽默吧。大意是这样的:在众人痛骂影帝的时候,就有人做出了预言,说“你们以后会怀念他的”。

    恩,那些小鲜肉什么的,演技真的不能跟老戏骨相比啊。陈诚怀着对演技派和其他某些事物的敬畏,让自己想道:不能得意自满,这才哪到哪呢?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凉州地处边鄙,吃的用的都不想洛阳那边精美,但是胜在量大,几人都吃的很是愉快,阎忠还连续松开了好几次裤带。

    陈诚在跟阎忠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也没忘了让牙兵多煮了一大锅牛羊肉,然后分给了府中所有人。刘倩在洗漱完毕后,拉着怯生生的紫嘉儿加入到了宴席之中,她们两人年纪还小,身体也很娇小,便共用了一张案几,就在陈诚的边上。

    在座的众人对万年公主刘倩都是很熟悉了的,但是紫嘉儿却是第一次得见。见到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无论是阎忠还是吕方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只有赵云早就知道,所以脸上一直保持着平静,而这自然是又引得吕方一阵腹诽。

    两个小孩子自然是不能喝酒的,陈诚取出不多的存货,将果汁倒在铜壶里面,等烫热之后,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再给她们切了一些牛羊肉和土豆红薯等不知道算不算蔬菜的菜肴,又夹了一些泡白菜和泡萝卜,然后坐了回去。

    阎忠喝了好些酒水,也吃了不少的肉和蔬菜,再次松了松裤带,趁着酒兴笑道:“今日承蒙君侯款待,可谓是酒足饭饱,就是有一桩事不好!”

第一百六十章 悠悠我心 1/4

    第一百六十章悠悠我心

    陈诚惊讶地道:“哦,哪里不好了?伯道尽管直说,我也好改正一二。”

    阎忠端起酒杯,笑道:“有酒有肉,岂可没有歌舞?”

    杨秋也跟着大笑起来,拍着身前案几,叫道:“是极,是极,我就说怎么有点不对味呢!”

    徐超看了杨秋一眼,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最讨厌这些喝多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粗鄙武人。至于阎尚书,人家那叫“是名士自然风流”,又岂是杨秋这种粗俗的家伙所能比拟的?

    吕方往对面看了看,见赵云依旧是气度雄沉。他早就注意到了,赵子龙不怎么喝酒,菜倒是吃的不少。出于某种攀比的心里,吕方也没怎么喝,现在吃的肚子都涨起来了,却还保持了相当的清醒。

    陈诚对阎忠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没有舞女乐工的。上次有人送了些美人过来,不都是给送到你的府邸上去了吗?”

    阎忠捋着胡子,得意地道:“老夫已经请人训练了她们好一段时间,吹拉弹唱现在都已经会了一些。君侯府上既然没有舞姬,不如将她们叫来,给大家助个兴,如何?”

    他不待其他人回答,就对着边上的牙兵大声呼喝道:“去,派几个人去老夫府上,把舞姬们接过来。”

    然而,牙兵们对他的话只当做是没听见,该上菜的上菜,该斟酒的斟酒,其他人则是站在廊檐下,一动也不动。陈诚笑了笑,道:“伯道你喝多了,有些醉了。现在天气这么冷,还是不要看歌舞了,吃饱喝足了躺到炕上去才是正理。”

    阎忠却是兴致盎然,非得让众人看看他家中的美人不可。他对陈诚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弓弦要是崩的太紧太久,可是会断的。再说,若是不显示出奢华气度,又怎么能让凉州的士人豪强望风归顺呐?”

    对阎忠这样的观点,陈诚是一百个不认同。不过既然阎忠有意卖弄,而且看上去杨秋,徐超他们也颇为意动,他也就不愿扫了众人的兴,便让赵云去派几个人将舞姬们接过来。赵云于是起身,出去安排了人手和马车。

    等他回来入座的时候,阎忠已经念完了一首诗,并且叫嚷着让其他人也都轮流做出一首来。在座众人虽然都能识文断字,但是除了徐超之外,其他人哪里能吟出半个字来?阎忠喝的有些上头了,见其他人面有难色,便缠着让陈诚来,“我固知君侯胸藏锦绣,腹有乾坤,区区诗文,何足道哉?”

    紫嘉儿咬着刘倩的耳朵,声音像是蚊子在嗡嗡嗡,“刘姐姐,大人喝酒了都这么可怕吗?”

    刘倩端起杯子,“敦敦敦”地就把果汁干光了,她哼哼了两声,脑袋和紫嘉儿碰在一起,道:“那有什么可怕的?等我再长大几岁,就能打赢他们了!”

    紫嘉儿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呀,刘姐姐这么厉害?”

    刘倩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额,过几年我大概能打赢几个......吧?”

    陈诚被阎忠缠的推却不过,只得道:“那我就试试。”

    他看着庭院中的皑皑白雪,脑海中倒是有一首很应景的词,但是“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这种话,放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也不能换成“一代天骄,檀石槐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吧?

    咦,这样换过来倒也挺押韵,但是“唐宗宋祖”又该换成什么呢?

    陈诚摇晃了一下脑袋,心道:也罢,孟德兄,别人也都不太熟,只好找你了。

    他将记忆中的那首汉乐府诗再次在脑袋中过了一遍,然后缓缓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阎忠本来喝的有些醉了,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在听到这两句之后,顿时肃然起敬,击节赞叹道:“彩!”

    他如今已经快五十岁了,可不是“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么?

    刘倩却是听到了“几何”这两个字,心中一惊,暗道:难道现在也要考察学业吗?

    她抬起头来,见众人都盯着陈诚,而陈诚正站在房间中央,缓缓而歌。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念到这里,陈诚便停了下来。现在可是白日当空,后面的那句“明明如月,何时可掇?”自然是不合适了。他只是熟读了几首唐诗宋词,真正的诗才是没有多少的,与其瞎编乱造,还不如到此为止。

    “只记得这么多了,”陈诚笑道:“这首诗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是正合当下胸中之意,今日且借来一用。”

    阎忠一拍案几,大声道:“如此佳作,不知道是何人所写?”

    其他人也面露好奇的神色,诗词不是下里巴人玩的东西,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就更加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冒出来的了。杨秋他们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品鉴还是会的。如此佳作,让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徐超将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低声吟哦,然后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陈诚。

    陈诚却毫不犹豫地道:“是李白写的。”

    “额........”

    “呀.........”

    阎忠叫道:“又是李白写的?这李白到底是什么人?”

    陈诚道:“李白字太白,自称是碎叶城人!”

    “...............”

    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十多个女孩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沿着廊檐到了跟前。莺莺燕燕们一起跪了下去,娇声道:“拜见陈使君!”

    外面覆盖着白雪,气温很低。房间中却是在周围燃起了炭火,将地面烤的很是暖和。即便是赤脚站上去,也不会觉得寒冷。陈诚让女孩子们站起身来,然后与众人一起欣赏了她们的歌舞。

    这些女孩子长相都还不错,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当做礼物送给陈诚。要是送了个丑八怪过来,这是想要讨好人呢,还是想要恶心人?不过陈诚不大懂风情,也不想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就转手将这些人送给了阎忠。

    阎忠已经快五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也是眠花宿柳,现在却早就到了心中无贼的境界,除了因为年纪越大而功名之心越盛之外,他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因此,阎忠也没有享用这些女孩子,而是找人来训练她们,准备等差不多了再送回陈诚这边来。

    四百年前,萧何就曾经说过“宫殿巍峨,方可以威远人”,熟读史书的阎忠,如何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一点排场都没有,反倒会被人小觑了。

    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眼前少女们轻歌曼舞,香风阵阵扑来,即便是陈诚,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会让人感到愉悦的。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想要去抵抗是很困难的。即便是刻意控制了体内激素的分泌,但是他还是能分辨出来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他的审美观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改变。

    不过这也许是因为时间还短的原因,在陈诚的认知里面,物质才是第一位的,精神是从物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而又能对物质施加影响。物质和精神都很重要,但是归根结底,物质才是第一位的。

    陈诚在后世见惯了各种女团,他都觉得不错,那其他人自然是都会觉得很好了,甚至连赵云都多看了两眼。西凉虽然地处边鄙,但是和西域交接,胡汉混杂,深受异域风情影响,舞蹈别有一番韵味。

    等到女孩子们跳完几曲,大汗淋漓的退下去了之后。阎忠笑道:“怎么样?老夫专门请了胡姬教的,”

    杨秋兀自恋恋不舍地望着女孩子们的身影,他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然后放在鼻端轻嗅,口中连道:“香,真香!”

    陈诚也道:“确实不错,西域胡姬教授的舞蹈,很是勾人啊!”

    刘倩面无表情地听着大人们评头论足,手指却绞在了一起。

    阎忠大笑,道:“既然君侯还满意,那我就完璧归还给君侯,如何?”

    他在“完璧”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还挤了挤眼睛,像是怕陈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似的,但是陈诚立刻摇头拒绝了。阎忠拿钱养美人是一回事,让他掏钱养这些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这些钱粮,拿去再多打造一些机械,多打造一些兵甲难道不好么?或者再给将要成立的军校再多投一笔钱,改善一下硬件设施,难道不香么?

    “君子不夺人所好,”陈诚摇头道:“既然是伯道找人训练出来的,那就还是留在你的府上好了。”

    阎忠笑道:“君侯正值年少,不像我这样的老头子,身边怎么能少了女人?”

    陈诚还是舍不得掏钱,阎忠又道:“君侯可听说过汉高祖的故事?”

    “自然是听过的。”

    “那君侯可曾还记得高皇帝宠信宦官籍儒,以至于宫闱之中,宦官势力日益增长的旧事?”

    刘邦据说跟一个小太监不清不楚,还引得大将樊哙冒死闯入宫门进谏。这段往事陈诚也是知道一些的,他沉吟了一会,悟出了阎忠的未竟之言。在这个时代,好男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没有取妻,又不亲近女子,自然会被人在背后暗戳戳的说闲话。

    “然则.................”

    见到陈诚意动,阎忠趁机继续道:“等她们年纪稍长,君侯也可在军中给她们挑一些好人家。”

    陈诚这下终于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她们在府中住下。”

    他心想:平时的时候,让她们做些打扫缝补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银 2/4

    第一百六十一章白银

    日夜消长,冬去春来,冰河解冻,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牧民们将饿的骨头都露出来了的牲畜从牛棚等地方赶出来,开始追逐丰美的水草。农民也开始用牛马开垦田地,为每年最为重要的播种做准备。去年匈奴人在入侵北地的时候,虽然破坏了许多田地和沟渠,但是随后徐超带人苦干了一个多月,又将沟渠修复了。

    徐县长在升任户部尚书兼领工部尚书之后,除了疏通廉县附近引黄水渠之外,还重点考察了黄河西岸的平罗县和永宁县,对将要开垦的和复耕的地方都做了规划。一开春,他就又将那个“治理黄河”的大计划给提了出来,并游说阎忠和杨秋,甚至还专门给赵云,吕方,许文等人描绘了在黄河两边筑建堤坝之后的美好场景,只可惜没人对他的计划有兴趣,或者是虽然有兴趣,但是一听说要花掉的那些钱粮,立刻就被吓得没兴趣了。

    为了今年的春耕能顺利地进行,陈诚让工部下面的工匠都停止了刀剑和枪头的制造,改成了制作铁犁,并将之分发到北地的各个县中。至于更远处的朔方郡和五原郡,那他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让那边的人自己想办法了。

    虽然靠着贺兰山能挖出很多的煤炭和铁矿,但是这年头的冶炼技术十分落后,不增派人手的话,是不可能得到更多的钢铁的。陈诚倒是有许多的好主意,都是在看新闻联播的时候,从那些被人民政府的铁拳严厉打击的“土作坊”中学来的。他所学的专业本来就跟化学有关,后来查了查资料,自然就能够搞清楚相关的流程。但是这些技术固然相对简单的多,可是想要转化过来,实现本土的嫁接和移植,那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行。

    好在朔方郡和五原郡内也有着煤炭和铁矿,只要那边的人多辛苦些,也还是能稍微满足他们对于钢铁的需求的。

    就在北地这边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汉阳郡那边的战况又起了变化。韩遂击退了丁原军,收复了上邽,将战线推回了去年十月份时候的位置。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并不是因为韩遂打造了许多马鞍和马镫,并且给他的很多骑兵都钉上了马掌的缘故。因为这些技术同样也流传到了关中地区,吕布麾下的骑兵也同样加上了铁蹄,机动性变得更强了。

    丁原被击退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并州的董卓。丁建阳麾下的将领大多来自于并州,和并州的豪强有着各种联系。董卓在并州大开杀戒,诛灭了六十余家豪强,震动天下,同样也震动了丁原麾下的将士。

    将士们人心思归,加上关中有许多董卓的旧部,这些人对丁原阳奉阴违,多方掣肘,使得丁原在汉阳根本站不住脚。在上邽城外和韩遂的新式骑兵交战了几次之后,丁原军和对面的敌人互有胜负,然后主动撤出了上邽,大军返回了长安城。

    陈诚在视察发生了爆炸的高炉之后,才刚刚回到了廉县,就得到了尚书省送来的军报。

    “我管他韩遂去死!”

    陈诚不耐烦地道:“只要冀县没被攻下,这种军情由尚书令和兵部处理就是了。”

    高炉的爆炸不但使得前面一个月的建设成果化为乌有,铁水飞溅的时候,当场就炸死了十几名工人和士兵,受伤的人数倍于此。这已经能算得上是重大生产事故了,陈诚挺熟落后,立刻就赶了过去。在将现场收拾完毕后,他才发现当场身死的人里面,有一个人是精通算学的。

    那人不但学完了《小学数学》,而且还在自学《几何学》和《中等数学》。陈诚对他寄以厚望,准备在高炉能够正常投产之后,就将他升为工部侍郎的,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世了,让陈诚心中郁结难消。

    好在那些伤员只要坚持到他赶过去,就可以活下来,不然的话,这次的损失还会更大。

    土法炼钢虽然有个土字,相对于后世的钢铁厂,有着投入大,产量少,污染严重的种种缺点,但是相对于现在的“碗式”炼炉已经算是高科技了,而且对于操作人员的要求相对来说也很高,不是说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用的好的。

    陈诚坐在廊檐下,心道:两级的“工程学”还是差了点意思,要不找个地方多砍些人,把“工程学”的等级升高一点?

    杀人嘛,又不是不会。一念及此,他的脸上露出些许狰狞的模样。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是充钱才能变强,现在是没有充钱的地方,但是杀人就可以变强,也同样是一条捷径。辛辛苦苦地做规划,平整土地,建设工厂,哪里有随便砍几个人就有知识从脑袋里里面冒出来简单?

    两级的“工程学”不够,那就三级,三级不够就四级,只要砍的人够多,终究能行的。但是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变成了魔王?上阵杀人不算什么,但是为了得到力量和知识而去杀人?算了,自己还没堕落到这种地步。

    陈诚想明白了关键,长叹一声,心道:大不了将其他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全力扑在这上面好了。就算现在不解决钢铁的问题,以后迟早还是会面对上的。

    刘倩放学回来,见陈诚在庭院中长吁短叹,便走上前来,对他道:“师父,不要不高兴了,我给你唱个曲儿吧!”

    陈诚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是新学的吗?”

    “是呀!”刘倩左手拉着紫嘉儿,右手拉着马云鹭,脆生生地道:“我们一起学的!”

    马云鹭是马腾的女儿,马超的妹妹,在被送到廉县之后,没几天就跟刘倩厮混的熟悉了。三人一起上学,一起出外游玩,在刘倩去牙城那边给小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她们也跟着一起过去。

    三人里面,马云鹭是将门虎女,从小就舞蹈弄棒,武艺只比刘倩差那么一点,比紫嘉儿强了不少。不过,这里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年纪最大的缘故。

    刘倩拉着两个小伙伴在木板上坐下,然后唱了起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

    “咦?”陈诚不由得有些惊讶起来,这些词是他去年才在阴山那边念出来的,这么快就被编成曲子了?他放下了对于高炉的挂念,放松了精神,听着女孩子甜美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歌声中不含有任何的杂念,只有纯真和清澈,闭上眼睛,就像是看到了贺兰山中山峰上的冰雪融化,顺着山间缝隙,汇入到溪流之中。一曲歌罢,陈诚只觉得心中的烦躁平息了不少。

    他站起身来,微笑着道:“唱的很好,你们去玩吧。”

    “真的吗?”刘倩高兴地道:“那以后我再学了曲子,都来唱给师父听。”

    “好!”

    等三只小萝莉一起去马厩喂马之后,陈诚立刻唤来牙兵,下令道:“速召兵部尚书杨秋。”

    牙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在隔壁院子中的杨秋就赶了过来。这段时间以来,杨秋对于停止了兵器的制造,转而将钢铁用于农具生产的事情颇有微词,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现在也不太好发出强硬的反对声,所以这些天一直不痛快来着。

    接到陈诚的召唤后,杨秋还以为是要拨乱反正了,一进来就兴冲冲地道:“主公,是不是要让工匠们重新回去打造兵器了?我早就说了,种地嘛,随便往地里撒几把种子就行了,要那么多的钢铁干什么?完全就是浪费啊!”

    陈诚反问道:“谁跟你说我要让工匠们重新打造兵器了?”

    杨秋愣了愣,问道:“不是这件事,那主公将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陈诚道:“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西边山中有银矿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陈诚道:“杨尚书自从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对我们凉州的工作都很支持。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了,就将这条银矿拿出来,和杨尚书一起开发。恩,还会有一些别的人也会加入进来。”

    恩,深思熟虑了大概十分钟。其中大部分的时候吧,还是在考虑怎么建立更加有效和安全的高炉来着,真正用在考虑银矿上的时间大概也就三十秒钟。其他的郡国士兵都由各郡县长官管理,但是驻扎在曼柏的徐荣部,牙兵,还有守卫廉县的禁军却是要州牧府直接负责的。每月的粮饷,去年发下的两件冬衣,兵器,盔甲,箭矢,草料,煤炭,等等,尅一样都是要钱的。

    就算是凉州的其他诸侯,也知道要厚养麾下的精锐兵马,陈诚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杨秋却是有些不明白,他疑惑地问道:“将银矿拿出来一起开发?这是什么意思?”

    陈诚对他解释道:“就是我们一起出人出力,收益按照占股比例分配。”

    “占股?”

    一个问题引出另外一个问题,一个概念引出好几个别的概念。陈诚解释了好一会,才让杨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觉得给人上课比砍人要辛苦和困难多了,解释的这会功夫,别说一个杨秋,就算是十个杨秋也都砍死了。

    杨秋在明白了陈诚的意思后,很是兴奋。开发银矿啊,这简直就是捡钱有没有?

    自从汉武帝“官山海”之后,盐铁官营就一直是中国的主流,也是朝廷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耕地不用铁犁,还可以用木犁,但是人总不能不吃盐啊!所以历代盐商都出大富豪,但是贩盐的利润,又怎么比的上直接冶炼白银出来呢?

    要是哪里发现了银矿,嗨,别说是银矿了,就算是铜矿铁矿,那也肯定是收归官府的,哪里会轮到私人去开采?私下偷偷地开采那是另外一回事,也绝不敢弄的人所周知。当然,在现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凉州的诸侯们在自己开采矿产了,就连中原的士大夫们,也多有视国法如儿戏的。

    杨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确认了两遍之后,他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主公请放心,我立刻就从富平调人手过来!”杨秋拍着胸脯打包票,“保证将事情办妥当,绝不会出一点篓子!”

    他还更进一步地提出了要求,“臣的家中人手和钱粮都够,就不要劳烦其他人了吧?”

    金银是天然的货币,但是货币不一定是金银。

    陈诚笑了笑,道:“官府占三成,军中各级将领占两成。剩下的五成中,杨尚书占两成,此外,成宜和马腾各占一成。”

    杨秋立刻就懂了,这是用来拉拢凉州的实权诸侯和军中将领的。自己将北地郡拿出来投效,所以比成宜和马腾多占了一成。成宜那是三角同盟中的一环,分他一成算是意思意思。马腾则是卖女求荣.........

    不过他也很快发现了一个漏洞,于是问道:“这才九成,剩下的一成呢?”

    陈诚道:“剩下的一成嘛,就给公主殿下吧。”

    银子什么的,只是一个引子,等白银的开采量上来之后,还会有一系列的后续计划。比如说铸造银币,开办银行之类的。陈诚觉得,有的时候吧,赤果果的武力很好的用的,但有的时候,不需要武力,也一样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甚至效果会更好。

    当然,在那之前,还是需要武力作为保证。要是他能整出来几个航母编队,也一样能满世界的吸血。

    等杨秋走了,陈诚立刻又道:“传令赵云,将夏溪,钟镇两人调过来。”

    这两人也是在算学一道上很有天分的少年,是那些孤儿之中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二。高炉爆炸,死伤了那么多培训出来的工人和一个精通算学的好苗子,这当然让陈诚很是心痛,但是再心痛事情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在这个时代以及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来说,钢铁就是一个国家的脊梁,就算是死伤的人数再多上几倍,那也是要迎着头皮继续干下去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治大国 3/4(为月票加更)

    第一百六十二章治大国

    洛阳是天下的中心,无论是精兵强将,还是名士美人,都是比别处更多。

    曹操府上就有不少的貌美姬妾,他本身也是才华横溢,自视甚高的名士。汝南许子将月旦评,臧否天下英雄豪杰,就曾经评价曹孟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听了,大笑而去。恩,据说当时曹操是拿着刀家架在许邵脖子上的,这个就不需要专门去说了。

    家中养着这许多的美姬,他自己又是闻名天下的名士,而且也受到了大将军何进的看中,按理来说,曹孟德现在应该是志得意满的,但是最近他却是越来越觉得气闷,感觉就像是掉进了蜘蛛网中的飞虫,无论他怎么动,都只会被蛛丝裹的越来越紧。

    去年四五月间,何进诛灭了宦官,又驱逐了巨鹿侯陈诚,一时间朝中众正盈朝。那个时候,曹操真的以为大将军会带着他们这样的忠义之士涤荡世间邪祟,大汉王朝会就此迎来新的篇章。

    但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朝廷却越发的破败倾颓起来。益州,交州的贡路断绝,幽州刘虞和公孙瓒相争,冀州有黑山贼张燕肆虐,其余青徐兖豫等州郡,不是有黄巾军余孽,就是盗贼四起,或者是有蛮夷作乱。

    加上征西将军丁建阳攻打西凉失败,转过头来和董卓相争,这个天下,比先帝在的时候,更加的纷乱了。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刘表单枪匹马平定了荆襄九郡,董卓屠戮并州豪杰,大概都能算的上是好消息。但是这一个刺史,一个州牧,虽然占据了偌大的地盘,却并怎么愿意向朝廷输送钱粮,弄得现在洛阳城中物价腾飞,斗米十贯,百姓军民都是苦不堪言。

    身高不足七尺的曹操经常为此长吁短叹,夜不能寐。这一日,他从好友那里得到了首汉乐府诗,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他拿着写着《短歌行》的竹简,在院子中一边踱步,一边反复吟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他在院子中来回走了几遍,似乎对那位曾经见过几面的陈文正似乎又更了解了一些。

    “可惜,真是可惜!”

    曹操拿着竹简,摇头晃脑,叹道:“此人用兵,竟然不在我曹孟德之下!若是能留在朝中.........”

    自言自语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想象了可能出现的情况,苦笑道:“要是他敢留在洛阳,坟头的草都要有几尺高了!”

    曹操再次吟诵了一遍《短歌行》,对开篇的那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喜欢的不得了,对第二句却是有些嫌弃。他双手捧着竹简,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一句却是意气消沉,不好,不好!”

    姬妾走了过来,在边上道:“将军,墨已经磨好了。”

    曹操眉头一竖,原本轻松了一些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沉重起来。诗词中的意境虽然令人忘俗,但是姬妾的呼唤却是让他不得不回到充满了艰难险阻的现实中来。他转过身来,沉声道:“知道了!”

    回到堂上,曹操将诗词放在一边,自己提起毛笔,在砚台中点了点,然后开始写他的谏言,“臣闻治国为政者,当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今大将军方用事..........”

    他将谏言写完,自己通读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又再次读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将之工整地抄写在另外一份空白的竹简上。这已经是曹操第四次向何进上表,请求广开言路,擢用贤臣,整顿朝纲,打击豪强不法。

    不管怎么样,洛阳城外就有盗贼大白天的在道路上抢劫,这也太不像话了。清缴盗匪就需要出动兵马,出动兵马就需要花费钱粮。洛阳附近连同天下大半地方都已经被豪强官吏们瓜分一空,若是不打击豪强,哪里来的钱粮豢养士卒?

    曹操当日为北部都尉,杖毙了蹇硕的叔父,为人之刚烈可见一班。现在他也依然有着信心,只要能让他放手施为,定能肃清洛阳周边乃至整个河南,然后是天下其他州郡要将地方整顿完毕后,再训练士卒,精选将领,天下不足定也!

    他带着谏书来到了大将军府,请求觐见何进。门口的将士认识他曹操,于是立刻道:“曹校尉是来求见大将军的?请稍待。”

    卫兵进入府中通报,不一会后出来道:“大将军请校尉入内觐见。”

    曹操握着谏书昂首而入,还未走到大堂,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随即脚步声响,司空刘弘,太尉袁隗等朝廷重臣面带怒色,从大堂中走了出来。曹操避让到边上,敛袖拱手,低头不语。

    领头的袁隗见到是曹操,斜视了一眼,鼻孔里发出“哼”的声音,然后带着一众大臣拂袖而去。等他们走远了,曹操抬起头来,看了看众人远去的身影,然后又看了看手上的谏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啪!啪!啪!啪!”

    大堂中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却是何进在愤怒地向地上砸着东西。曹操走上前去,正逢何进将一个花瓶砸在地上。“啪嗒”声响,瓷片四射。曹操握着竹简,往后退了几步,笑道:“是谁惹的大将军如此生气?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我曹孟德现在就去将他的首级取回来!”

    何进见到曹操,脸上怒气稍霁,“哼”了一声,道:“太尉袁隗,司空刘宏,司徒丁宫,汝敢杀么?”

    曹操拱手行礼,正色道:“大将军只要明发诏令,某这便带兵去将他们捉来!”

    “罢了!”何进的眼眶有些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显得焦躁而又有些神经质,“孟德此来,又有何事?”

    曹操将谏书奉上,道:“请大将军过目。”

    何进一挥手,道:“拿上来。”

    边上的士兵上前,将竹简接了过来,然后递到何进的手中。何进跪坐在蒲团上,强忍着不耐烦将竹简展开,才看了一眼,就不快地将之扔在了案几上,“又是这种陈词滥调!”

    他对曹操不悦地道:“我难道不知道需要增加朝廷的收入?现在是的问题是收不上来钱粮,我刚才跟袁隗袁盎他们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却不知他们给出了什么解决的办法?”曹操故意问道:“莫非是继续加税?”

    何进虽然已经站在了文臣武将的顶点,离最底层的百姓已经十分遥远,但他毕竟是曾经亲自操刀杀猪然后当街贩卖的,多少还知道点底层百姓的艰难,这点跟袁隗袁盎等人截然不同,自然是不可能同意袁隗等人继续加税的建议。

    他恨恨道:“去年已经将加过一次了,结果诏令下去没一个月,天下间的叛乱就多了十多起!这还是各州郡报上来的,没报上来的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泥腿子身上有什么油水?再刮就真是要剥皮拆骨了!”

    曹操看了看边上的侍卫,道:“恳请大将军屏退左右!”

    何进脑袋中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他用手按住额头,闻言抬起头来瞪着曹操,见后者面色坦然,这对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

    左右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动作,何进将另一只手连连挥动,喝道:“孟德岂能是刺客?”

    这些日子以来,何进已经遭遇了好几次刺杀,所以是卫兵们都有些神经过敏了。等他连续下令,卫兵们才撤到了大堂外。但还是有好几双眼睛注视着堂上,要是曹操敢有什么异动,这些卫兵们立刻就会冲上前来。

    何进放缓了语气,道:“现在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了,有什么请直说。”

    曹操上前两步,低声道:“洛阳周边,有良田百万,若是能使吾清田捡地,可养兵十万!”

    何进听了,颇为心动,他现在就是困扰于手中没有钱财和粮食,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气的将最心爱的花瓶都摔了。但是想了一想,他还是颓然地道:“光武帝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又怎么做的到?”

    曹操不以为然地道:“大将军手握兵权,南北二军加上各地的勤王兵马,足有十五万。谁敢反抗,正好屠灭其族,没其家资以作军费。”

    何进叹气道:“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世家豪族守望相助,彼此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去做,洛阳周边立时就会化作战场,你我哪里还能在此安然饮茶?”

    曹操奋然道:“欲成大事,岂可投鼠忌器?今大将军手握重兵都不敢为天下先,若等到时日迁延,锐气已挫,即便幡然醒悟,也再无豪杰可用,将悔之无及也!”

    何进只是摇头,不肯答应。曹操无奈,决定爆出点更猛的料,来逼迫何进同意他的计划。他的身体前倾,低声道:“大将军可听说朝中大臣,多有出没于渤海王府?若不及早行事,只怕废立之事,将会重现于本朝!”

    何进悚然而惊,脑袋也好像不疼了,他一跃而起,惊问道:“真有此事?孟德莫不是诓我?”

    何进是当今天子刘辨的亲舅舅,这才能以外戚的身份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统领天下文武百官。若是换了刘协当皇帝,又哪里会有他何进什么事?监国的这一年来,他得罪的人可不少,要是失去了权柄,那还能有好下场?汉家制度严酷,政治斗争更是残酷无比,被灭族的外戚可不是一家两家!

    曹操泰然自若地道:“大将军若是不信,可自行派人暗中查探,当可知吾言不虚。”

    听了曹操的话,何进脸上的颜色变幻不定,他站起身来,在堂上走了几步,然后走上前来,握着曹操的手道:“孟德之言,使吾茅塞顿开!他日定当有厚报!”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诗才 4/4(为月票加更)

    第一百六十三章诗才

    曹操从何进府中出来,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些希冀。洛阳周围都是上好的田地,若是能整顿好了,足以供应城中庞大的军队。就算天下皆反,也能靠着这十几万大军将天下间的州郡再打下来!

    至于出言恐吓何进,说朝中大臣暗中联络渤海王刘协,想要废黜当今天子,改立刘协为帝,这种事情就算有,参与的人定然也不多。在曹操看来,这也不算是欺骗。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到府中,等了几日,还没见到何进有什么动作,却收到了好友袁绍的邀请,说是请他去府上饮酒。曹操笑着对使者道:“明日定会前去叨扰,叫本初准备好醇酒美人,要是差了,我曹孟德可是不会罢休的!”

    等使者离开之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了。曹操在亭子里面静静地坐着,心道:何进还没动作,怎么袁绍就忽然要请我喝酒了?莫非是事情泄露了?不应该啊,谏书上可是没写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他又想道: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炫耀一二?

    借着诛灭宦官的威势,如今袁家的势力更加庞大,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上,到处可以见到袁家的门生故旧。何进虽然领导着朝中的正人君子诛灭了宦官,但是他的夹带中并没有多少人才,清除阉宦后最大的实利还是落在了士人们的手中。

    而且最近洛阳城中还流行起了一股论调,说是天下是都是败坏在宦官和外戚手中,如今宦官已灭,天下还未安定就是因为外戚当政的缘故。当然,因为何进如今手握重兵,麾下兵强马壮,这种论调还没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朝堂上,只是在士人之间暗中流传。

    曹操对这些论调也有所耳闻,说起来,他也是阉宦余孽,现在又积极地向着大将军何进靠拢,宦官和外戚两条都占全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袁绍应该不至于借着宴饮的名义把他给杀了,于是第二天欣然前往。袁家四世三公,是当今朝堂上最顶级的权贵,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城中有着十几处大宅子,今日袁绍便是在其中的一处宅子中摆下了酒宴。

    当曹操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门外的巷子中停满了马车,心中更加安定了一些。请了这么多人来,不可能就是为了杀他一个曹孟德吧?曹操虽然自视甚高,但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摇撼天下的实力。

    他收拾好了心情,举步往后院走去,没走几步,就见到院中的梨树下,袁绍正在大声笑着招呼往来的宾客。这个时节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开满梨花的树枝下,正人君子们往来谈笑,个个威武不凡,让人一看,就知道大家都是鼎力支持,这大汉朝是有希望了。

    曹操脸上挂着笑容,正准备跟袁绍打招呼,却忽然看到了袁本初边上一人,不由得瞬间脸色微变。袁绍低声和那人说了两句,转过身来,大笑着对曹操道:“孟德何来之迟?”

    他向曹操招了招手,道:“孟德乃是当世英杰,来坐我边上。”

    曹操压下心中的惊惧,又在脸上堆起了笑容,他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笑着道:“本初相邀,怎敢迟到?只是为了准备礼物,这才拖延了一会。”

    袁绍笑道:“孟德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曹操笑着坐了下去,对袁绍边上那人拱拱手,道:“陈主簿,别来无恙啊。”

    坐在袁绍边上那人正是大将军何进的主簿,陈琳。陈琳字孔璋,广陵射阳人,擅长文字,是当世屈指可数的文学大家。他是何进的主簿,大将军府上一应大小事务,陈琳都有参与。但是如今袁盎等人与大将军不和,陈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曹操脑中急转,脸上却是大笑道:“陈主簿文采盖世,往日早就想讨教一二,却一直没有机会,却不想今日有了亲近的机会。本初,我这番却是要好生感谢你了。”

    袁绍笑笑,道:“我素知孟德喜好诗词,特使你二人在一处耳。”

    此时庭院中峨冠博带者言笑晏晏,侍女仆役往来不断,将菜肴美酒一一奉上。曹操视之,菜肴无不精美,酒水无不醇厚,侍女美貌而仆役雄健,只需在此瞧上一瞧,就知道袁家是何等的势大,又是何等的豪奢。

    这还没完,等到酒菜都上的差不多了之后,又有数十名美貌少女身穿华丽服饰上得前来,献上了曼妙舞姿。边上丝竹管弦之声适时响起,将宴会的气氛推向更加热烈的地步。

    面对着醇酒美人,曹操却是味同嚼蜡,根本吃不出什么滋味来。他不动声色地往袁绍那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远处披甲而立的袁家部曲,心道:还好自己真正要说的事情从未写在竹简上,不然的话,今日哪里还能在此饮美酒,赏美人?

    却不防袁绍忽然笑着道:“听说孟德又给大将军上了一份谏书?”

    他侧过头,思索了一会,道:“第一句是什么来着?似乎是孔子说的一句话......”

    边上陈琳接口道:“正是孔夫子所说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对,对,”袁绍大笑,道:“对,就是这一句!孟德劝大将军亲贤臣,远小人,此言正合吾意!”

    曹操脸上笑嘻嘻,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写给何进的谏书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是袁绍居然能知道的这么快!

    袁绍继续道:“贤臣者,朝中重臣也!小人者,并州董卓也!”

    他愤然道:“先帝不以董卓卑鄙,任命其为并州牧,是想让他安定一方的,没想到此人狼子野心,到任之后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大肆屠戮州中豪杰!此等行径,天人共愤!”

    边上众人听到之后,都是大声赞同,纷纷道:“董卓委实可恨,当使朝廷下令严惩!”

    曹操叫的最大声,他慷慨激昂地道:“对,请本初明日就上表朝廷,下令罢黜董卓,我等一同副署!”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袁绍用汤匙敲了敲酒杯,等众人看过来之后,他举起了酒杯,道:“对于大家的支持,某十分感谢,只要我等正人君子一同努力,大汉就一定有希望的!”

    “支持!”

    “附议!”

    曹操又跟着大声附和,看上去十分的激动。等到众人渐渐地平静下来,袁绍忽然又说起了一桩趣事,道:“近日蔡议郎写了一首《饮马长城窟行》,传唱京中,诸位可曾听闻?”

    陈琳笑道:“此诗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如何能不知?”

    袁绍站起身来,在院子里面吟诵起蔡邕的那首《饮马长城窟行》来。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

    ......................

    .......................

    他吟诵完毕,笑道:“这才是上好佳作,与那什么叛贼的《短歌行》一比,高下立见,不啻云泥!蔡议郎之诗,宛若云端之上。叛逆之诗,似在黄泥之中!”

    众人之中,有人大声称是,却也有些人面露迟疑之色。诗词这种东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个人心中自有量度。即便是袁家四世三公,就算袁家现在如日中天,也不能让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曹操冷眼旁观,见许多人面露不豫神色,张邈,胡毋班,韩融等人更是嘴角含着冷笑,显然是对袁绍的这番行为十分不满。他心中一动,大声道:“叛贼陈诚那首《短歌行》我曹孟德也曾听过,这便与诸公品鉴一番!”

    不待袁绍出言阻止,曹操便摇晃着脑袋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蔡邕之诗,固然令人动容,然而这首《短歌行》更是出类拔萃,冠盖当世,众人听了,面上表情各异。袁绍沉着脸“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孟德这是何意?”

    曹操笑道:“这篇《短歌行》似乎是没有写完,那人还是诗才不足啊!”

    陈琳也道:“究其诗中之意,确实如此。”

    袁绍面色稍霁,道:“原来如此,不是两位,我还真没注意到。”

    曹操心中哂笑,暗道:若论诗才,你袁本初可是差的太远了。

    他笑着左右张望,却发现陈琳正目光怪异地望着他,使他不由得心中一颤。

    陈琳冲曹操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对袁绍道:“本初,方才听了蔡议郎的佳作,我倒是也有了一篇,府中可备有笔墨?”

    袁绍笑道:“如何没有?”

    于是下令府上仆役将笔墨准备好,陈琳提笔在竹简上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他每写一句,袁绍便大声念出一句,不多时,一篇佳作便当众完成。袁绍是喜上眉梢,众人也是纷纷交口称赞,然后后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世上没有不散之筵席,等到杯盘狼藉的时候,众人纷纷散去。曹操带着全身的酒气上了马车,冲着大门的方向喊道:“本初,今日多谢款待了,他日.......嗝.......他日让我做东,请诸位好友再痛饮一番!”

    袁绍在门口笑道:“改日定当上门!”

    马车远去,颜良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袁绍的身后,他低声道:“公子,袁公路已经回到了汝南,听说正在招募壮士。”

    袁绍听了,沉吟一会后,道:“让府上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便去冀州!”

    颜良道:“若是要走,何不从速?”

    “嘿,”袁绍道:“既然答应了曹孟德,明日我还是要会他一会!”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钱 1/4

    第一百六十四章大钱

    曹操回府之后,立刻吩咐家中仆役,“将火盆升起来,今天的气温可有点低。”

    姬妾惊讶地道:“今天天气尚可啊.........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曹操板着脸道:“聒噪!”

    他冲着仆人高声道:“再拿壶酒进来!”

    等东西都弄好后,他将仆人和姬妾都撵了出去,然后将几卷竹简扔进了火盆。看着那些竹片先是变黄发焦,然后化作了灰烬,曹操这才放下心来。他也不喝酒,提起酒壶往桌子和地上洒了一些,接着往榻上一躺,酒意上涌,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曹操在榻上呻吟了一声,往边上望去,却见有个人正坐在边上,翻看着什么。他心中一惊,却随即在脸上堆起笑容,道:“本初怎么忽然来了?我这里可是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袁绍将竹简放下,道:“吾不日就将前往冀州,临行之前,特来与孟德一聚。酒菜我已经带来,孟德既然醒了,便来与我共谋一醉!”

    曹操以手加额,道:“昨日才喝的醉醺醺的,今天又要喝......也罢,就当是为你袁本初饯行了。”

    他起身离榻,朝袁绍随意地拱了拱手,道:“待我先去洗漱一番。”

    等他洗漱完毕,并整理好了心情后,这才返回了堂上。袁绍已经让人将带来的酒菜装盘摆好,见曹操入座,袁绍问道:“孟德可知我为何突然要离京去往冀州?”

    曹操不假思索地道:“莫非是为了黑山贼张燕?”

    袁绍抚掌而笑,道:“我就知道孟德定然知道!不错,那些黄巾余孽最近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赵国和魏郡都深受其苦,是以朝廷任命我为冀州刺史。这番前去,就是要还冀州一个清平世界!”

    曹操笑着举起了酒杯,道:“那就先预祝足下马到功成了。”

    袁绍与曹操共饮了一杯,然后沉吟了片刻,道:“昔日吾等共列西园,如今鲍鸿等人已死,淳于琼也将与我一同前往冀州共谋大事,孟德素知兵法,何不随我一同前去?”

    曹操笑道:“淳于琼勇猛敢战,既有他相助,又何必多我一个曹操?要是某有一日在朝中待不下去了,那还请本初念在曾共事的情分上,许我一个太守的职位。”

    袁绍笑道:“孟德之才,岂止于太守乎?若真有那一日,我自然会将刺史之位双手奉上。”

    曹操大笑,见袁绍却只是微笑而已。他也就渐渐地止住了笑声。沉吟片刻后,曹操问道:“若事有不谐。本初欲待如何?”

    袁绍慨然道:“吾当南据河北,北阻燕代,兼沙漠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

    他反问曹操,道:“孟德又当如何?”

    曹操闭目沉思了一会,睁开眼来,沉声道:“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这个时候,曹操已经三十六岁了,袁绍则是有了四十多岁,他们已经不复青年时代的意气风发,却还保留了昂扬向上的精神,认为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并没有陷入到消沉之中。以他们的聪明智慧,怎么会看不出现在朝堂上出了大问题?所以两人说话也就直接了起来,不再是遮遮掩掩的互相试探。

    如今洛阳城中兵卒离散,人心动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再这么继续下去,必然会生出祸事。然而,知道归知道,身处其中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会毫不犹豫地按照既往的道路走下去,直到一头撞上南墙,或是摔下万丈深渊。

    曹操和袁绍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袁绍再次举杯,敬了曹操一盅,然后起身道:“吾这便去了,孟德好自为之!”

    等袁绍的马车远去后,曹操这才从门口转回大堂上。他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袁术和袁绍先后离京,只怕那些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站在大堂边缘,望着大将军府邸的方向,心道:何进啊何进,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也该下定决心了吧!

    他正在庭院中心思浮动的时候,夏侯渊忽然闯了进来,面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曹操见了,问道:“妙才何故慌张?”

    夏侯渊大步上前,低声道:“何进派兵围了卫尉董重的府邸,董重已经伏剑自刎了!”

    曹操脸色微变,却强自镇定地道:“死了一个董重也不算什么,无须大惊小怪。”

    夏侯渊的声音变得更低,“据说渤海王今早忽然暴毙,太皇太后也因为心疾发作,忽然就薨了!”

    “啊呀!”曹操大叫一声,眼中透露出愤怒的光芒来,“何进怎可如此不智?”

    太皇太后就是以前的董太后,卫尉董重是她的侄子,渤海王则是小,名“董侯”的刘协,这下子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了。

    夏侯渊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曹操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道:“妙才去准备马匹,等我写完辞表我们就立刻出城。”

    “好!”

    坐到了案几前,曹操的心中满是悲凉和愤怒。他提起狼毫,欲要下笔,却发觉往日文思如泉涌的自己竟然无话可说。他强忍着心中的狂躁,机械而麻木地在竹简上写下辞官的理由,脑海中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大汉.......终究是走到头了!

    原本以为大将军何进诛灭了宦官,能一扫天下妖氛。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并没有能挽救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汉王朝。宦官,外戚,士人,官吏,豪强,这些人都趴在朝廷的躯体上拼命地吸血,即便是明知道继续这么下去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祸乱,也没有人愿意少吸一口。

    他在竹简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心中的愤懑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何进这个蠢货,不敢派兵收拾洛阳城内外的世家豪族,反倒是把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性的渤海王一家子都给杀了。可笑,真是可笑啊!难道以为这样就能吓到袁盎袁隗杨彪那些人?宦官和外戚是皇权的两大支柱,宦官集团已经全灭,身为外戚的何进不想着加强皇家的威仪,反而干下了这等蠢事!

    狼毫制作的毛笔用力地戳在桌面上,“啪”的一声,从中断成了两节。

    罢了,罢了,汉室倾颓,独木又岂能支?这日后的天下,还是让我曹孟德来挽救吧!

    曹操唤过仆人,让人将自己的辞表送到大将军府上,然后和等待了好一会的夏侯渊一起,。打马出了东门。当马匹越过护城河之后,曹操勒住战马,回首向神京洛阳望去。在修复了被火焰焚烧的部分区域后,洛阳依旧是熠熠生辉,雄伟无比,令人见了就会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力量。

    但这样的神圣地方,很快就会再次沦为战场。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曹操却像是看到了火焰和鲜血。他的精神恍惚起来,边上却忽然传来呼声,“孟德,孟德?”

    听到夏侯渊的呼喊声,曹操随即清醒过来,他再次看了洛阳一眼,然后用力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记,大声叫道:“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曹操的离去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即便是何进,在收到曹孟德的辞表之后,也只是发了一通脾气,随即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曹孟德是有能力,却是阉宦之后,何进在心里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喜的。

    况且,洛阳城中的事情就足以让何进焦头烂额了,他也没时间理会曹操跑路这等小事。

    何进诛杀渤海王及董重等人的事迹,将他的虚弱暴露无遗。缺少钱粮,原本支持他的将士也开始变得离心离德,恶果很快就显露了出来。派往并州宣旨的天使被董卓斩杀,董仲颖随即派兵驱逐了朝廷任命的太守,独占了河东郡,太原郡,雁门郡,以及代郡,董卓还派兵封锁边界,查封府库,并且派人联络了太行山中的张燕,俨然是自成一国了。

    何进立刻下令派兵征讨,大军才前出到河内郡,洛阳城中就发生了兵变。一些将领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兵冲入了洛阳城中,大肆烧杀,并且围攻了大将军府和许多王公贵族的府邸,还冲击了各个官府机构。

    何进孤身逃入了皇宫之中,才得以幸免。随后何进召回了平叛的大军,这才将动乱平息了下去。但是新近入城的北军跟那些作乱的军士一样,趁机大肆抢掠,不但劫掠平民,而且抢劫了一些朝廷重臣的府邸。

    等到事情平定了之后,暴怒中的何进处死了十几名将校和数百名士兵,但是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严酷的军法反而导致了更多的士兵加入到了盗匪的行列之中。不管有着怎样的大义,当人快要饿死的时候,那就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面对着开始失控的军队,何进也没有办法,他一边威胁着朝中重臣们捐献出大批的钱粮,另一边,则是开始了铸造“大钱”的计划。所谓的铸“大钱”,就是发行一种新的铜钱,一枚就可以当做以往的一千枚铜钱来使用。

    这是**裸的掠夺天下所有人财富的好办法,那种劣质的“大钱”根本就没人想要,但是朝廷随即下令民间必须接受这种“大钱”,胆敢拒绝的,一律问罪。这种聚敛手段之恶劣,甚至超过了后世的“大放水”。

    因为这条法令,洛阳内外怨声载道,何进对此是完全不在乎,能把麾下将士的肚子给喂饱才是他现在所要面对的头等大事,区区百姓的谩骂,又算得了什么?难道还能把他何进骂死了不成?

    手段不管多么恶劣,只要能用就是好的。但是随即,民间私自铸造的“大钱”也流通到了市场上,讽刺的是,官方和民间的“大钱”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因为民间所铸造的“大钱”分量更足,而官方的“大钱”用料太差了。到了后来,更是无以复加,小儿都能轻松地将之掰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气晴朗 2/4

    第一百六十五章天气晴朗

    日升日落,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某人引发的变动已经开始搅乱了这个世界,但是天下的局势依然顺着固有的惯性向着破灭滑去。即便是有些变化,也有些许多的不同,然而历史的车轮并不是一两只螳螂就能挡住的。

    初平元年的前半年风调雨顺,北地郡和朔方郡,五原郡等地收成不错。去年种下的土豆今年获得了大丰收,每亩十几石的产量震惊了所有人。在听说这种小可爱四五月份的时候也能种植后,徐超立刻加派了人手,将这种植物在所有的能影响的地方推广。

    反倒是陈诚怕他们步子大了会扯到蛋,一再要求先行试种,等各地官员百姓摸清楚了土豆的习性后,再加以推广。除了土豆之外,玉米,红薯等植物也都在黄河两岸遍地开花。在出了贺兰山遮蔽范围的干旱土地上,陈诚还让人试着种了一千多亩的棉花。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每到了摘棉花的时候,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民工坐着绿皮火车浩浩荡荡地西进。当时他稍微留意了一下,据说是在西边天气较为干旱的地方,棉花会生长的更好,纤维会更长什么的。

    陈诚还知道工业革命的前期,实际上拼的就是纺织业。据说英国纺织厂里的童工以三年就会累死的最高死亡率,为邪恶的英国佬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进而在工业化的进程上打败了旧大陆上所有的国家。

    所以.........种棉花肯定是好的!

    除了土豆等新作物之外,在徐超等人的努力下,今年的水稻收成也很好。夏收一结束,陈诚治下本来还有些动荡的局面立刻就稳定了下来。有粮食就是硬道理,哪怕只是杂粮。阎忠,徐超等人的腰杆子一下就硬了起来,以往对凉州各地的诸侯多多少少还要敷衍一下,现在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成宜和马腾对陈诚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他们派人前往银川,也就是以前的廉县,向州牧府求取土豆红薯等植物的种子,要是能派几个官员指导一下如何种植那就更好了。在这个时代,种地是国家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不但是成宜和马腾派人前来,就连程银,张横,宋建,韩遂也都派了人过来,目的也都是一样。韩遂趁着丁原军撤回了长安,派兵攻占了武都郡,并和汉中张鲁打了几仗。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还专门派人拿着大量的钱币前往银川,由此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韩遂其实不想和张鲁打仗的,汉中那地方道路崎岖,易守难攻,他麾下的羌胡骑兵进去了是一点便宜到占不到。但是他知道扶风郡是肯定打不下来的,因为皇甫嵩一直在加强那里的防御,所以就尝试着向汉中发展一下。

    不过可惜,张鲁虽然人品不算太好,但是靠着****的方式,将汉中治理的井井有条。五斗米教的信徒在祭酒们的带领下,将入侵汉中的韩遂军打的是满头包。韩遂损失了上千骑兵之后,知道了汉中不是用武的地方。东边的皇甫嵩又打不过,于是他又将目光放回了凉州。

    这个时候,韩遂坐拥四郡之地,实力远远超出了凉州的任何一路诸侯。然而陈诚在听说了之后,并没有感受到威胁,只是笑着道:“可惜,他没有统一凉州的机会了。”

    在亲自带队,经过三个月没日没夜的攻关之后,贺兰山脚下的高炉终于成功的炼出了铁水。虽然生产出来的铁还要经过进一步的锻打,渗碳等工艺,才能制造成农具或是刀剑,但是产量比起以前何止增加了十倍?

    如果韩遂敢挑起战端的话,这边很快就能制造出大量的武器来。银矿的开采也走上了正轨,除去人工和工具的开支后,剩下的都是利润。有钱,有粮食,有武器,加上麾下有着赵云,徐荣等将领,陈诚一点都不担心韩遂打过来。

    反而是因为韩遂的力量进一步的加强之后,成宜马腾等人不得不加紧了向州牧府这边靠近的步伐。况且,韩遂在拿下武都的过程中损失也不小,各地仓库中的军粮也都消耗的七七八八了,不然的话,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派人到银川来买种子。

    “主公,断不可将粮种卖给韩遂!”

    土豆其实并没有种子,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将大个的切成几块,埋进土里就算完事了。

    徐超大声道:“不但要禁止武威和安定向韩遂售卖种子,还要下令在各处道路设岗,严查一切往来商旅!”

    陈诚还没说话,州牧府中的一群官员已经纷纷表态附议了。他笑着问阎忠,“中书令以为如何?”

    阎忠捋了捋胡子,道:“防是防不住的,即便我们不卖给韩遂,他也是有办法得到。与其如此,不如由我们来卖好了,这样还能收拢凉州的人心。”

    陈诚笑道:“伯道之意,与我相同。”

    徐超等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阎忠说的不错,真要想得到的这边的新作物,韩遂有的是办法。只是一想到敌人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强大,就让人不甘心啊!

    陈诚道:“夏收虽然已经结束,但是诸君不可因此而懈怠。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说一千道一万,足食方可以足兵。等到今年秋收结束,我们才算是在凉州站稳了脚跟。”

    他对阎忠徐超等人道:“至于韩遂,只要他不在凉州内部用兵,就由得他去。”

    杨秋问道:“若是他兴兵来犯呢?”

    陈诚笑了起来,道:“如今凉州人心思定,若是他敢以下犯上,我自当以堂堂正正之师,以有道伐无道,将他碾成齑粉。”

    杨秋心中对陈诚的话很是不同意,人心思定?凉州这些年来什么时候真的安定过?人心要是有用,那还要他们这些武人干什么?还打造那么多的盔甲武器干什么?不过他最近从银矿中获利颇丰,也就不想在这些地方和陈诚起了争执。

    韩遂虽然兵多将广,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银川城外的铁匠铺整天响个不停,火炉中排出的黑烟在几里外都能看的道,可不仅仅只是在敲农具!

    或许是真的没有粮草了,又或许是没有什么把握,韩遂今年弄出了一个惊艳的亮相后,并没有继续用兵,而是转而专心经营起四郡的地盘来。也是,现在他的地盘最大,按照常理来说,力量也会积蓄的最快。等到秋收之后,军粮已足,再用兵不迟。

    韩遂不动,陈诚也不愿意向外用兵,其他的诸如程银张横之流,自然也没有搞事的**。一向动荡不安的凉州,竟然真的就这么平静了下来。凉州的百姓和豪强们一边感谢上苍,降下了足量的雨水,一边又给陈使君竖立了雕像,据说陈使君是法力深厚的仙人,吹一口气,就能让地里长出庄稼来。据说银川那边的人天天都能吃三顿饭,而且顿顿都能吃饱,这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凉州的局势安定了下来,大汉王朝却没有一点消停的意思。征西将军丁原奉大将军何进之命,率兵攻打并州董卓。双方在河东郡的解县和安邑一带交战,互有胜负。

    河东郡南部的解县和安邑周边的地方,是难得的肥美之地。这里地势不像北部那样崎岖不平,也没有那么多的山峦险阻,正适合用兵。丁原军和董卓军在此反复拉锯,战事迁延日久,百姓苦不堪言。

    两边都不是善男信女,都在本地抓丁抢粮,甚至还割取田地中的青苗以喂养战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平原上的许多村寨就化作了废墟。许多百姓因此逃入山林,化作了盗匪。刚开始,是那些小门小户的百姓忍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征丁征粮,到了后来,连大户人家也受不了了。

    有本事的招揽亡命,收拢百姓,在险要之处筑起邬堡,以此抗拒丁原军和董卓军。没那个能耐的,就扶老携幼地向南渡过黄河,逃往弘农郡。也有很多人向东遁入太岳山,甚至是逃向更远的太行山中,加入到了叛军的行列。

    何进在稳定了洛阳的局势后,又以张扬为河内太守,命其出兵配合丁原,一起夹攻董卓。但是并州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张扬出兵河东,轻兵直取白波谷,想要切断董卓军的后路,却被白波贼帅郭太击败。加上黑山军张燕部扩大了活动范围,在劫掠了魏郡之后,又将势力扩展到了河内。

    因此,张扬只能率兵撤回了怀县。丁原部孤军奋战,即便是有吕布,张辽,高顺等良将,但是寡不敌众,依然吃了不少败仗,先前夺取的大部分地盘都吐了出来,只在河东保留了解县这么一个重要据点。

    董卓随即兵进解县,围之数重,四面攻打,却不能下。兼且吕布领着骑兵在外,往来游击,数次击破董卓的运粮队,反倒又夺取了不少河东的地盘。

    见到解县急切间不能攻下,董卓随即任命白波贼帅郭太为河东太守,双方合兵在解县附近与丁原军大战。就在混战的时候,白波军将领杨奉领兵从后绕出,直扑解县。杨奉麾下的勇士徐晃身贯双甲,率先冲上城头,砍翻了守门将士,引大军入城。

    正在混战中的丁原军见城池被夺,士气大降。顿时溃不成军。兼且丁原为了应付越来越大的战事,从关中征发了不少董卓的旧部,这些人见势不妙便倒戈相向,降了董卓。董卓因此得以将丁原赶过了黄河,全有了并州之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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