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法兰西之狐TXT下载法兰西之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法兰西之狐全文阅读

作者:奶瓶战斗机     法兰西之狐txt下载     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热爱和平萝卜丝 3

    依照商量出来的套路,罗伯斯庇尔开始在很多的报纸上发表文章,猛烈地攻击拉法耶特正在阴谋发动战争,好破坏民主,当独裁者。他说,巴黎人民,乃至整个法兰西人民都应该擦亮眼睛,警觉起来,挫败这个野心家的阴谋。

    “如果真的让拉法耶特的阴谋得逞,法国就会沦入比过去的那些封建帝王的**下更为悲惨的境地。因为无论怎么说,路易十六还是一位正统君王,但是拉法耶特是什么?一个僭主而已!那么人民在巴士底狱,在前前后后的斗争中流出的血就全便宜这个僭主,这是不可容忍的!——嗯,那个罗伯斯庇尔虽然是个乱党,但是他这一段话对拉法耶特的揭露还算是犀利。”罗多尔夫伯爵看着手中的文章,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道,“我们就把这篇文章刊登到《正统法兰西》上面吧。”

    “伯爵,在《正统法兰西》上面刊登这样一个叛逆的文章,会不会有损我们的……”那个年轻人有点迟疑的问道。

    “所以,菲比斯,这件事还要麻烦你,给这篇文章,配上一个编者导读。对这文章中的谬误和僭越,要大加批判,让人们认清那些叛逆的真面目,对这些说出了少许的实话的地方,也要给以点评——能利用一篇文章,揭露两种叛逆,这还不好吗?”罗多尔夫伯爵笑道。

    “您说得对,伯爵先生。”菲比斯回答道,“真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能把这些叛逆都挂在路灯杆子上!”

    “会有那么一天的,菲比斯,不要着急,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有那么一天,雅各宾分子和拉菲分子都被吊在路灯杆子上发臭的!但是为了这一天,我们必须立刻工作起来。”

    ……

    “奥地利人胆敢向伟大的法兰西发出威胁,这绝对是对法兰西的威严的不可容忍的冒犯。那些奥地利人大概忘了法兰西的刺刀和军靴是什么样子的了。我不明白,在法兰西受到这样的侮辱的时候,居然还有孬种跳出来呼吁和平……”罗伯斯庇尔读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伯斯庇尔先生,别人在这样诋毁您的声誉,您居然还笑得出来。”圣茹斯特愤愤不平的道。

    “声誉?罗伯斯庇尔的声誉?”一边的马拉哈哈大笑了起来,“罗伯斯庇尔居然会有什么声誉?罗伯斯庇尔的声誉不早就是叛逆,匪徒了吗?我觉得刚才的文字中,对他还是非常客气的了呢。要是我来骂他,绝不会只是这样。”

    “马拉先生,这并不是王党所属的报纸上的文章,也不是拉菲俱乐部的报纸的文章。这是那些中间派的报纸的文章。”圣茹斯特道。

    “是那些骑墙派的文章。”古斯曼在一边插嘴道。古斯曼是马拉的死党,正如圣鞠斯特是罗伯斯庇尔的死党一样。

    “是的。”圣茹斯特说,“但是很多时候,我们需要让这些骑墙派站到我们这边。”

    “别做梦了!”马拉说,“让我猜猜,你手上的这张报纸的名字是什么?应该是《巴黎生意》吧?它的主子是克拉维埃尔,那个银行家对吧?一个银行家,怎么可能不喜欢战争?罗伯斯庇尔既然公开的反对战争,老实说,他们对他还这样客气,实在是太温和了。另外,你不是提出要让让我们的人提出限制粮食价格什么的吗?如果我们提出这些,就会被骂得更厉害的。”

    “这是必要的代价,路易。”罗伯斯庇尔平静的说,“现在的关键就是,拉法耶特准备怎么反应。”

    ……

    拉法耶特会如何反应?事实上,拉法耶特还没有反应。拉法耶特如今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还来不及就此做出反应。而且拉法耶特发现,自从罗伯斯庇尔攻击自己试图发起战争之后,貌似倒是有不少的中间派在帮自己反击罗伯斯庇尔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先缓一缓,看看大家的反应,然后再做回应。

    这样拉法耶特又缓了两天,缓了两天之后,他突然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因为他发现,的确很多人都在攻击罗伯斯庇尔,但是他们攻击罗伯斯庇尔,都是攻击他太过软弱,居然害怕奥地利这样一个天主教国家的武力威胁,不知道法国才是天主教国家中最能打的吗?不知道法国最擅长的就是吊打天主教国家吗?真是法国人的耻辱!

    而拉法耶特最为关心的,也就是他并没有成为军事独裁者,破坏民主的意图这件事,却根本没人提到。他们不但不提,反而有人表示,如果能打败外敌,有个凯撒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拉法耶特知道,这些人说“有个凯撒没什么不好的”,但那不过是骗自己支持开战的手段而已。如果自己真的要当凯撒,只怕那些现在这样说的人,说不定立刻就会从他背后给他一刀,然后还要站在他的尸体边,留着眼泪发表一篇极为精彩的,名为《我爱凯撒,但我更爱罗马》——啊,错了,应该是《我爱拉法耶特,但我更爱法兰西》的演讲,然后就把法兰西变成一个共和国。

    而且拉法耶特也知道,军队目前的状况不太好,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拉法耶特的确需要战争,但是和王党不一样,他需要的是一场胜利的战争,是一场又准备的战争,如果这个讨论太过热烈了,国会立刻通过了宣战的决定,那对他反而不利了。

    “这样的状况必须立刻停止下来!”拉法耶特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因为他当年在北美的时候,就知道,北美战争的准备和组织就和当地的舆论密不可分。

    于是拉法耶特控制下的媒体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一方面攻击罗伯斯庇尔,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也向人们宣传虽然法兰西从不畏惧战争,但是“和平未到根本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而且拉法耶特绝没有当军事独裁者的念头。

    虽然拉法耶特对罗伯斯庇尔越发的痛恨了,但在事实上,至少在延缓战争的问题上,拉法耶特也成了罗伯斯庇尔的同盟者。

    这使得拉法耶特和罗伯斯庇尔在中间派中的声望都下降了不少。这很正常,因为中间派的那帮子人,其实就是后世被人们称之为吉伦特派的那帮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大商人,大银行家。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只要最终的结果不是亡国灭种,对他们来说,战争就不是坏事,所以,如今明确的表示反对战争的人就都是在挡他们的财路。

    不过拉法耶特也知道,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即使是斐扬俱乐部的人,其实在内心中,也是在期待着战争的。拉法耶特也许真的不想当军事独裁者,但是,在斐扬俱乐部中的很多人之所以愿意跟随他,其实就是期待着他能成为一位凯撒一样的军事独裁者。如果拉法耶特表现得太让他们失望,那他们也可能……

    银行家克拉维埃尔正在自己位于赛尔凡多尼街的住宅中接待一位客人。这位客人也叫约瑟夫,不过他信富歇。

    “谢谢你,富歇先生。”克拉维埃尔说,“您给我提供的那些信息,对我非常重要。拉法耶特阁下实在是……”

    说到这里,克拉维埃尔摇了摇头,却并不再继续往后面说了。

    “拉法耶特先生过于顾全大局了。”富歇说。

    “但是,我们并不需要维持如今的那种大局。我需要大局有变化。富歇先生,不知道您能为我提供一些什么帮助?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讲道德的人,从来不会亏待任何帮助过我的人。”克拉维埃尔望着富歇,慢慢的说道。

    “您需要战争?”富歇问道。

    “是的。”克拉维埃尔简短地回答道。

    “但是我听说,因为可能的战争,和动荡的局面,您的银行的一些贷款存在难以收回的问题。所以很可能都无法保证你的银行中的存单能正常取出。”富歇又问道。

    “啊,您也听到这个传言了?”克拉维埃尔笑了,“所以我需要尽快的有更动荡的事情。”

    “这有些难度,不过您的洗一次行动,并不需要那样大的动荡。”富歇道,“另外,我可以帮你和另一位朋友牵个线……”

    ……

    这天上午,约瑟夫照例去上班,在路上却正好遇到了满面愁容的卡诺。

    “怎么了,拉扎尔,你好像有心事?”约瑟夫问道。

    “约瑟夫,你的钱存在哪家银行?”卡诺却反问道。

    “有一些在克拉维埃尔银行,还有一些在……”约瑟夫回答道。

    “哎呀!”卡诺道,“你听说了没有,克拉维埃尔银行刚刚宣布,因为投资与农业的钱,受到外省的叛乱的影响,一时难以收回,所以他们要暂时停止取款业务——也就是说,你拿着存单,也没法在他们那里取钱了!”

第七十七章,顺路财

    约瑟夫听了,却并不惊慌,只是皱起眉头来想了想,然后道:“拉扎尔,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我的办公室里面去说吧。”

    约瑟夫便和卡诺一起进了办公室。

    卡诺在约瑟夫办公桌旁边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约瑟夫则先去关了门,然后在卡诺的面前坐了下来。

    “拉扎尔,是不是已经有人用折价收购克拉维埃尔银行的存单了?”约瑟夫问道。

    “你知道这个事情?是的,已经有人在用七折的价格在收购克拉维埃尔银行的存单了。约瑟夫,你说我该不该卖出一点。说实话,白白地损失百分之三十,很不甘心。但是我又担心,要是持续下去,可能损失会更大。”卡诺皱着眉说道。

    约瑟夫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拉扎尔,你手上还有闲钱吗?”

    卡诺完全没有跟上约瑟夫的思路,他以为约瑟夫是想要资助他,便说道:“没多少钱,不过暂时支持生活还是够的。约瑟夫,我记得你家里有好几个兄弟要你负担——当然,拿破仑如今也能帮你一些了……”

    “拉扎尔,”约瑟夫笑了,“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想,也许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说到这里,约瑟夫向两边望了一下——门关着,办公室里面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拉扎尔,我的意思是,如果在支持基本的生活之外,你还有能活动的钱,包括存在其他银行的,能够取得出来的钱,都取出来,然后尽可能的去收购克拉维埃尔银行的存单吧。”

    “啥?”卡诺睁大了眼睛盯着约瑟夫,最后他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约瑟夫的额头,“约瑟夫,你没生病吧?”

    “放心,我没病。”约瑟夫说,“拉扎尔,如果说银行会受到哪些地方的叛乱的影响,还有人比我们更清楚的吗?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叛乱,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们难道还不知道?拉扎尔,这一段时间里,各地的叛乱比起前几个月,多了很多吗?”

    话说到这里,卡诺似乎有点明白了:“这几个月的叛乱是多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多太多。”

    “对呀,这种到处都是叛乱的情况,持续快一年了吧?这一年的时间里,克拉维埃尔先生应该已经相当熟悉这样的市场局面了,克拉维埃尔先生虽然说不上是金融界的亚历山大大帝,但至少也是个蒂雷纳子爵(三十年战争中,法军将领。被誉为路易十四时期法兰西最锋利的宝剑。)。要说他突然因为已经很常见了的突发风险,导致银行面临破产,无法兑现存款,拉扎尔,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约瑟夫,你是说,这些传说都是假的?克拉维埃尔银行根本没遇到什么危机?那克拉维埃尔先生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卡诺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因为正在购买那些存单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克拉维埃尔先生的人!你等着,要不了多久,存单的收购价就会变成六折甚至是一折。克拉维埃尔先生用这样的价格把存单买回去,然后存单就可以正常存取了,再然后……还用说吗?”约瑟夫道。

    “这……这样也行?!”卡诺浑身都颤抖起来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站起身来说,“这……这不是在抢劫人民吗?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拉扎尔……拉扎尔,你不要这样激动,我们……你别说,这还真的不触犯法律。”约瑟夫也站起身来,试图安慰一下卡诺。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黑心的事情!”卡诺说,“约瑟夫,我们一起去找将军,他应该有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

    约瑟夫看着卡诺的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知道自己拉不住他,不过他可不愿意和卡诺一起去找拉法耶特。这种挡着人家赚钱的事情,在危险指数上和挡火车相当接近。

    “拉扎尔,你冷静一下。”约瑟夫说,“你以为将军他不知道现在巴黎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你以为将军会管这些事?克拉维埃尔先生可是一位有影响的体面人,将军阁下要控制住如今的局面,很多地方也需要克拉维埃尔先生以及一大批和他一样的人的支持。将军如果站出来阻止这件事,就是站在了这样的一大批人的对立面,将军真的要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在政治上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将军阁下,他是不可能站出来制止这件事的。”

    卡诺楞了一下,看得出他很是犹豫。最后,他还是说:“约瑟夫,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是我不去试试,始终不甘心。”

    “那我和你一起去。”约瑟夫说。

    约瑟夫当然知道,拉法耶特对自己已经有看法了,这个时候他如果和卡诺一起去,拉法耶特多半会认为是自己在挑唆着卡诺将他的军。不过反正已经得罪过拉法耶特了,而且拉法耶特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个会随便把人挂路灯的人,也不在乎再得罪他一下了。但是自己这样做,卡诺一定能看出自己顶着的压力——卡诺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他此前只是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如今他既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他自然明白自己和他一起去当中表现出来的对友谊的珍视,对他的支持。在约瑟夫看来,如果以进一步得罪拉法耶特为代价,进一步获得卡诺的友谊,其实还是很划算的。

    不过这个时候,卡诺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想了想道:“约瑟夫,你就不要去了。你和将军之间已经有一些误会了。你现在去的话,将军可能会对你有更多的误会。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拉扎尔……”约瑟夫说。

    “一会儿我回来了,我们再商量。”卡诺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然后掉头走了出去。

    约瑟夫叹了口气,然后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开始干活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门没锁,请进。”约瑟夫从文案中抬起头来,就看到卡诺推开门走了进来。

    约瑟夫便站起身迎了上去,等卡诺进了门,他便顺手关上了门。

    “怎么样?将军怎么说?”约瑟夫问道。

    “和你估计的一样。当然,他的理由是我没有证据。”卡诺摇了摇头。

    两个人便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卡诺开口道:“约瑟夫,你刚才说起,我们可以去购买那些存单?嗯,你这里能拿得出多少钱?”

    “拉扎尔,你?”

    “与其让那些黑了良心的家伙把钱都弄去了,不如我们截留一部分。钱在我们手里,好歹还能做点好事,到了克拉维埃尔这样的人手中,只能害更多的人。”卡诺道,“以前我看《人民之友》,那个叫马拉的嚷嚷说,要把那些银行家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挂在路灯上,我还觉得他太过偏激,如今看来,这家伙说的也不见得完全没道理。我们如今的政府,对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宽容了!”

    对于如何弄钱,说实话,卡诺并不精通。不过卡诺的数学水平很高,一些问题,只要一点透了,他明白起来也很快。最后,卡诺对约瑟夫说:“约瑟夫,我大概能拿出四千里弗尔。不过我如今太忙,这些钱就交给你,你来帮我操作一下。”

    “拉扎尔,你很忙,我就不忙了吗?”约瑟夫说。

    “得了吧,约瑟夫。”卡诺说,“你现在的工作量,比以前你管着红军那会儿,少了差不多一半。你那会儿都有时间抽空写论文,现在你跟我说没时间?”

    “说不定我在追某个小姑娘呢?”约瑟夫说。

    “真的?嗯,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卡诺信以为真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约瑟夫赶紧否认。

    “啊。那你怎么会没时间?嗯,说起来你也的确该去找个小姑娘了。怎么,向你这样优秀的青年,还没有一位姑娘爱上你吗?”卡诺说,“要不要我让给你介绍一个?”

    “算了吧。”约瑟夫说,“至少在法兰西的危局真正稳定下来之前,我觉得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从卡诺这里,约瑟夫拿到了四千里弗尔,接着他又从拉瓦锡——嗯,是化学家拉瓦锡,而不是他的侄儿——那里,借到了六千里弗尔,再加上自己手里原有的五千里弗尔,凑了个一万五千,然后开始投身到这次投机活动中去了。

    后面的发展果然像约瑟夫预计的一样。在此后的半个月里,克拉维埃尔银行的存单在市场上迅速的打折,先是八折,接着是七折、六折,最后终于形成了恐慌,甚至跌破了二折,最不值钱的时候,存单的价格,只有账面价值的百分之十四左右。

    约瑟夫不算很贪婪的在存单打二折的时候杀了进去,将手中的一万五千里弗尔换成了七万五千里弗尔的存单。几天后,克拉维埃尔先生宣布,他度过了危机,现在可以完全兑付所有的存单。约瑟夫手中的期望五千里弗尔的存单,现在就真的变成了七万五千里弗尔了。去掉给卡诺的两万,还给拉瓦锡的六千(包括利息),在无声无息中,约瑟夫给自己赚到了四万四千里弗尔。

    “在混乱时代,抢钱真实太容易了。”约瑟夫感叹道,“难怪有人冒着上断头台的危险都要抢一把。”

第七十八章,宣战 1

    虽然罗伯斯庇尔和拉法耶特都在试图拖慢法国走向战争的步伐,但是在黑党和中间派的推动下,法国依旧一步步的走向战争。

    在这个问题上,原本并没有什么组织的中间派也开始团结了起来,说起来,将中间派团结起来的人并不是原本的中间派,而是雅各宾俱乐部中的一个成员——雅克·皮埃尔·布里索·德·瓦尔维尔。

    布里索最初以买文为生,曾经追随过奥尔良公爵。奥尔良公爵出使英国后,他又跟随了拉法耶特一段时间。路易十六出逃事件之后,他开始转向支持共和,并在俱乐部中和拉法耶特发生了直接的争执。因此在雅各宾俱乐部的那次分裂中,他站到了罗伯斯庇尔的这一边。

    在新的选举中,他作为巴黎的代表,成为了国民议会的议员。在那里,通过某人,他又和克拉维埃尔成了朋友。

    国民议会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在那里,越是表现得激进的议员,越是容易得到关注,越是容易成为“有影响”的议员。而这种环境,让布里索的政治见解在两个方面都变得更加的激进了。

    第一个方面是对共和制的推崇。在国民议会中,大部分的中间派都不再信任国王,对国王的攻击,非常的容易得到喝彩。于是布里索首先提出了“流亡者法案”,将矛头指向了那些流亡在外的贵族。他指责那些贵族策动了“劫持国王”的事件,阴谋发动叛乱,是法兰西的敌人,然后便提出要对这些人进行惩罚,比如说勒令他们回国接受审判,(当然,那些流亡贵族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就肯定不可能回来。)如果他们拒不回国,法庭就可以缺席审判他们,给他们定罪,处以各种针对他们个人(当然这类判决执行不了)以及他们的财产(这个非常可执行)的刑罚。

    布里索让大家相信,通过“流亡者法案”,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甚至是解决指券超发带来的问题。

    指券这个东西,当初是以教会的地产作为抵押发行的。如果政府真的能严格的按照教会地产的数量来发行的话,那这些指券自然能通过教会的土地逐渐的被销售而渐渐收回,自然也就不存在通货膨胀的危险。

    但是一开动印钞机,就立刻有钱花。这样的来钱方式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没有多少政府,尤其是朝不保夕的政府能忍住不乱开印钞机。结果政府到底印了多少指券,只怕政府的人自己都不一定清楚了。据传言印出来的指券都够把教会的那些地产买个好几遍了。这么一来,指券自然就贬值得一塌糊涂,虽然还没弄到后世某些国家,需要用“京”(10的16次方)作为货币计量单位的地步,但是不断贬值的指券,还是给国家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如果能没收了那些逃亡贵族的土地,用这些土地作为指券的抵押,那么指券的问题大概就能暂时的缓解了。(当然,如果继续印,迟早还是要翻车的,但那不是以后的事情了吗?以后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啥?)

    这个议案在议会自然是毫无问题的通过了。黑党当然会反对这个议案,拉法耶特呢,他不希望对贵族太过紧逼,也表示反对。但是中间派再加上雅各宾的人,在议会中已经是大多数了。(何况拉菲派的有些人也不太坚定)

    接着就像布里索希望的那样,这个法案被国王否决了。依照宪法,国王对议会通过的法案有否决权。国王当然知道,否决这样的议案,肯定会激怒议会,但是如今王党已经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了,他同样别无选择。

    这个被否决的议案,却大大的增加了布里索的声望。既然这样的招数有用,那么自然就会被再次使用。紧接着布里索又提出了关于停止给拒绝效忠的教士发放工资的议案。这个议案自然又被国王否决了。

    通过这样的一系列操作,布里索成功地在议会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声誉,同时在克拉维埃尔以及其他的一些先生的支持下,他成功地将很多的中间派团结在了自己的周围,并且顺便给路易十六又赢得了一个“否决先生”的外号,让他“死不改悔的封建头目”的形象越发的深入人心。

    至于第二个激进的方向,那就是战争。

    既然得到了克拉维埃尔先生以及他的朋友们的协助,布里索自然要为他们的利益说话。当然布里索对外不会这样说。布里索在宣传战争上面的口号是“输出革命”。

    拉法耶特一直在强调法军内部有很多问题,战斗力难以保证,并以此拖延战争;而罗伯斯庇尔则一直将攻击的矛头指向可能的“军事独裁者”。

    如今布里索针对拉法耶特的说法,他的回应却是,法**队有问题,其他国家的军队更有问题。

    他认为,法国人民的革命,鼓舞了整个的欧洲,大部分欧洲国家的人民都期盼着革命,他们对法国革命军队的期盼,便如“久旱而望云霓”。一旦战争爆发,法**队在战争中那就是“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哪里有打不赢的道理?

    而对于罗伯斯庇尔的说法,他也加以讽刺。认为他居然相信外国封建君王的善意,而且居然小看法国人民的爱国热情。

    在布里索的领导下,中间派迅速的汇聚了起来。一大批人,包括维尼奥,罗兰夫妇等等,都团结在了布里索的周围。而他们一旦团结起来了,战争就走近了一大步。

    11月29日,议会通过决议,要求国王立刻想特里尔选帝侯发出警告,勒令他立刻解散他境内的法国流亡贵族的军队,否则法国将采取包括武力在内的各种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安全。

    这一次,“否决先生”没有再否决这个决议,而是立刻就批准了这个决议并向特里尔选帝侯发出了警告。

    特里尔选帝侯是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的王公。理论上威胁对他使用武力,就是在威胁向奥地利使用武力。路易十六,还有玛丽皇后此前一直等着说了大话的奥地利皇帝向法国发动进攻,但是皇帝陛下装了一个b之后,就跑了,一直都没再提说要和法国兵戎相见的事情了。此时,法国议会能通过这样的一个决议,在国王和王后看来,那真是要睡觉正好碰到了枕头。

    在发出了警告之后,国王和王后就盼望着皇帝大怒,然后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军就杀将过来,接着就可以把议会里面的那些家伙一个一个的挂路灯。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国王和王后的期待。

    莱茵河那边的封建君王们在法国发出的警告面前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就像法国人担心自己内部乱七八糟的势力太多,真打起来会不会有带路党一样,那帮子“神圣”的“罗马人”,同样担心自己这边的老百姓,会相信了法国的异端邪说,跟着法国人弄起了什么革命。

    而且,这真的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在这些国家里甚至都已经有人无耻的侵犯法国的知识产权,自己建立了一批“宪政之友俱乐部”。法国国内有多少带路党,那帮子德意志选帝侯不清楚,(虽然那些流亡贵族们将法国国内的带路党说的很多。但是谁都知道,那肯定是吹了牛逼的,因为如果法国国内保王的力量那样强,他们何至于变成了流亡者呢?)但自己这边的带路党有多少,他们心里可是很有数的。

    于是这些选帝侯们立刻就怂了。他们一边派人到维也纳,请求皇帝的保护,一边派人去法国,表示这全是误会。

    当然,如果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爆个种,站出来带头对抗法国,说不定他们还能狐假虎威一下,然而,罗马的皇帝在实际上却被东罗马的女皇牵制住了,虽然女皇是世界上所有国家中,表现得最仇视法国的,但是如今,女皇实际上起了法国保护者的作用。

    倒是西班牙国王跳出来叫了两声。毕竟,西班牙国王也姓波旁。然而,西班牙国王的叫声却格外的软弱,无非是希望法国能尊重其他国家主权,不要动不动就以武力相威胁。这种叫喊,除了展现自己的怯懦,就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了。

    “罗马皇帝”不得不和普鲁士国王进行紧急磋商,以寻求应对之策。同时派人前往英国,寻求英国的帮助。然而,英国很明确地表示,英国对于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表示理解和尊重,并愿意保持善意的中立。

    这其实非常正常,因为如果英国也加入到反对法国的大合唱中,说不定真的能吓住法国,然他不敢乱动。要知道,英国人可不信天主教。但是英国人已经很清楚了,奥地利皇帝根本不愿意和法国开战,如果英国人加入进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俄国人抢波兰了。相反,如果英国人保持中立,那法国人受到了鼓励,说不定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在欧洲,法国人爱美食和美女,意大利人美女和艺术,而英国人呢?英国人没有其他的爱好,就喜欢看到欧洲大陆在燃烧。

    在和普鲁士达成一致之前,奥地利皇帝也只能保持克制,让莱茵的那些选帝侯们解散掉流亡者的军队,而这种软弱,也进一步的鼓励了法国的好战力量。

第七十九章,宣战 2

    利奥波德皇帝的种种举动都被法国人,至少是大部分法国人视作是害怕法国的表现。于是小公鸡们的自信心顿时爆炸了起来。如此一来,反对战争的罗伯斯庇尔,以及主张慎重对待战争的拉法耶特,都被人看成了胆小鬼。

    在主动退出这一届的议会选举之后,罗伯斯庇尔的名声一度很好。对于罗伯斯庇尔这样的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力量的人来说,名誉上的损失是相当沉重的。事实上,在经过这样的损失之后,罗伯斯庇尔再也没有变化的空间了,他几乎只能死死的依靠最底层的支持了。

    而拉法耶特同样损失惨重,作为一位将军,他的力量和声望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的胜利。如今他却被人们普遍认为缺乏胆量。这对于一位将军来说,也几乎是不可容忍的。因此拉法耶特同样被大大的削弱了。而如今控制在共和派手中的巴黎公社趁机加进了对国民自卫军的渗透——本来从理论上来说,国民自卫军就是归巴黎市政府管理的。当初公社在巴依手中的时候,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如今,局面却不一样了。

    两个反对战争的人都被削弱了,战争的步伐自然就加快了。

    另一方面,利奥波德皇帝也没闲着。他和普鲁士进行了双边谈判,试图达成一个针对法国的联盟。普鲁士人知道皇帝的困境,自然乐得借机会狮子大开口,双方继续讨价还价。但与此同时,法国的好战的调门却越来越高了。

    为了压制住法国的冒险冲动,新年刚过,利奥波德皇帝再次发表了一个宣言。对法国进行恫吓,宣称如果法国不老实,就要碾碎他们。同时他向法国提出,法国必须保证国王的合法地位不受威胁,法国应该把那些极端的共和派从议会中驱逐出去。

    这个声明当然只起到了反面的作用,作为回应,法国议会立刻提出,组建三个军团,用于对奥地利的战争。渴望战争的国王夫妇自然不会否决这样的决定。更何况这个决定还意味着,他们可以将一直让他们痛恨的拉法耶特从巴黎踢出去。

    以拉法耶特的身份,自然会被任命为军队的指挥官。如果是一年前,他肯定会成为法军的总司令,但如今,他却只被任命为三个军团中的一个军团的司令,带着部队前往法国和比利时的边境。而最为重要的总指挥的位置却落在了一个新人,迪穆里埃手中。

    迪穆里埃在七年战争中立过功劳,被提升为上校。后来又进入外交部门,从事一些外交活动。1890年,他加入了“宪政之友”俱乐部,是米拉波的好朋友。米拉波在和王室的通信中,也曾经向国王推荐过他,称道他忠勇可嘉,足以顶替拉法耶特。

    在“宪政之友”分裂的那个晚上,他坚定地站在了拉法耶特的对立面。但他并不是站在了罗伯斯庇尔这边,很快,他就成了布里索的密友。

    所以在这个时候,除了拉法耶特,迪穆里埃几乎能得到各方面的支持。在这个时候,几乎一下子就成了整个法国政坛上,举足轻重的角色。

    看到法国人要来真的了,利奥波德皇帝赶忙向普鲁士做出让步,于是双方达成了一个共同保护莱茵地区的同盟,按照这个同盟,两国将各派出五万人的部队,用于抵抗法国可能的侵略。

    但是利奥波德皇帝依旧不想和法国开战,因为开战的风险实在太大。所以他还在试图通过外交解决问题,并没有立刻发出动员令。

    据说这位皇帝对身边的近臣说:“法国人在对天主教国家的战争中,吃过亏吗?”

    然而,皇帝的身体一向不太好,在这样的操劳中突然病倒了,而且很快就蒙天主召见了,变成了先皇。新皇帝弗朗斯瓦二世早就对先皇的胆怯非常不满了。他一登基,几乎立刻就下达了动员令。

    动员令虽然发布了,但是军队真正动员起来,还需要时间。而法国人一得到奥地利动员的消息,立刻就通过决议,要求向奥地利宣战。

    对于这个决议,国王和王后早就是望眼欲穿。这时候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签署了。接着在三月十六日,路易十六在议会发表讲话,正式向奥地利宣战。

    而这个时候,普鲁士还没来得及进行动员,直接面对法国的就只有奥地利了。为了自保,奥地利将原本按照他和普鲁士的协议,将用于进攻法国的五万军队调到比利时,以防御法国人的进攻,自己重新再动员一批军队用于进攻法国。

    普鲁士当即对奥地利将军队挪作他用表示抗议,并宣称,在奥地利的那五万军队到位之前,普鲁士不会进行战争动员。在和奥地利磋商之后,普鲁士降低了要求,并于五月四日开始进行军事动员。不过,到他们准备完毕,估计至少要到七月份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军队,可是没有什么“冷启动”、“军营攻击”,“快速反应”的能力的。

    另一方面,奥地利还想要吧瑞典也拉进来。然而,这次上帝又站在了法国这边,瑞典国王遇刺身亡,瑞典国内顿时乱成一团,再也不顾上干涉法国的事情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实际上给了法国人提供了三个月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军事准备。然而,这三个月,法国人也没干出什么像样的事情。

    法军野战部队中缺额特别多,而且士气低落。而国民自卫军呢,虽然不存在上面的两个问题,但是它却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国民自卫军是各个地方的民兵,他们是为了保卫家乡而建立的,所以他们不愿意离开家乡作战。

    而如今法国打算发起先发制人的攻击,结果国民自卫军排不上用场,剩下的法国野战军呢,一共六万多人,开始入侵比利时。虽然法军人数上多于奥地利守军,但是法军组织混乱,而且上上下下都将获胜的希望寄托在比利时人会趁机发起反对封建制度的起义上面。而比利时的那些革命派呢?则希望能依靠法**队击败奥地利人,然后再发动起义。

    大家都相互指望着,结果呢,自然很悲剧。4月29日,法军和奥军相遇,双方刚一接触,法军就发现原定来接应自己比利时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法军注意到奥军防御坚固,认为攻击无望,指挥官便下令撤退,没想到因为指挥混乱,撤退变成了溃退。奥地利人惊愕莫名,目瞪狗呆的看着人数占优的法军突然就崩溃了。法军大队人马乱成一团,战场上丢满了武器和法兰西王国的白色鸢尾花旗帜,指挥官迪永也莫名其妙的死在溃军之中。

    消息传来,在附近的法军将领卡尔勒立刻率军撤退。卡尔勒一撤退,拉法耶特的侧翼就暴露出来了。然后,拉法耶特也不得不跟着撤退了。

    这场失败,让法国丢尽了脸,前线的那些指挥官们的声誉也都跟着彻底完蛋了。如果说以前人们提起拉法耶特,想到的还是北美战争的英雄的话,现在提到他,人们都会用不屑一顾的语气道:“哦,就是那个还没来得及看见奥地利人,就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一样飞跑回来了的胆小鬼呀!”

    事实上,卡尔勒跑得比拉法耶特早,但是大家却都集中火力攻击拉法耶特。谁让他名气更大呢?

    为了挽救危局,法国政府开始疯狂的印刷指券,随之而来的是惊人的通货膨胀。通货膨胀使得城市中的市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顺便说一下,克拉维埃尔抓住这个机会,将此前的花样原封不动的又玩了一遍,而且居然又成功。可见人类的记忆里水平和鱼类并没有本质区别。当然,约瑟夫和卡诺借这个机会,又免费搭了一次火车。)罗伯斯庇尔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罗伯斯庇尔和他的朋友——丹东(在布里索上台后,对他的追捕取消了,丹东就又回来了)、马拉一起,开始大造舆论,他们宣称,法军在前线的溃败,是因为国内的破坏分子,王党分子和敌人勾结造成的。并直接指责国王就是这些人的总头目,要求对国王加以审判,并将法国变成一个共和国。

    拉法耶特知道,局面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他决定拼死一搏。他派出使者,和奥地利将领梅尔西商议停战,以便他能带着这支军队回巴黎去发动军事政变,解救国王,挽救君主立宪制。然而,梅尔西接到奥地利皇帝的命令之一就是拖住拉法耶特。他知道,法国国王最不相信的人就是拉法耶特。结果,拉法耶特的停战要求自然就被无视了。

    拉法耶特丢下部队,一个人秘密回到巴黎,试图将城西富裕地区的国民自卫军调动起来发动兵变。然而,国王反对他的做法,没有宫廷的合作,他并没有动用这支军队的办法。最终只能怏怏而去。

    与他几乎同时离开巴黎的还有迪穆里埃,他知道革命已经迫在眉睫,于是他辞去了陆军部长的职务,离开巴黎,亲自到北方前线担任前线总指挥。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我要以前红军的总指挥约瑟夫·波拿巴和他的兄弟拿破仑·波拿巴和我一起去北方,担任我的参谋。”

第八十章,瓦尔密 1

    除了把波拿巴兄弟打了个包之外,迪穆里埃还将整个的红军全都带上了。虽然卡诺愤怒的进行了抗议,(卡诺认为,调走约瑟夫,会让后方战争准备的效率大幅度下降,而把“红军”派上前线,那简直就杀杀鸡取卵。)但是迪穆里埃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就全靠前线的这一战了,要是自己战败,那给别人留着母鸡干啥?所以,卡诺的抗议自然就被无视了。

    更何况约瑟夫觉得,现在离开巴黎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首先,巴黎的局面越来越不安定了,革命随时都可能爆发。而且约瑟夫相信,这次如果爆发革命,那造成的危险会比上一次大得多。几乎肯定会出现“王宫烧成锦绣灰,路灯挂满公侯骨”的局面。继续留在巴黎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比上前线还要危险。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时离开巴黎,对于约瑟夫来说,真的是求之不得。

    至于吕西安和路易,路易还好说,他还小,还听话,但是吕西安,已经越来越有惹祸精的潜力了,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都懂一点,什么又不是真的懂,胆子又大,说得更明白点,就是他正处在熊孩子阶段。

    偏偏为了培养他,约瑟夫又给他灌输了不少的说真话的政治知识;而他二哥拿破仑呢,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给他灌了一脑子的中二思想(拿破仑教给吕西安的东西,基本上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不要怂,直接干!”);再加上这家伙又在外面学了不少的艺术气质——嗯,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手中有了一点小东西的熊孩子。

    熊孩子这种生物,知识越多越麻烦。没学过化学的熊孩子,最多在家里玩玩鞭炮。有了化学知识的熊孩子,会在家里配置铝热剂;或者是让小伙伴吃能产生大量气体的药片,看能不能让他像气球一样变大然后飞起来。(不要躲,爱迪生,说的就是你!)

    吕西安就是这样的,有知识的熊孩子。约瑟夫觉得,如果不盯住他,天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别自己去前线打了一仗,回来一看,这家伙已经带着一群人,举着旗子在杜伊勒里宫前面大喊“打到封建制度,共和国万岁”了。

    所以,一定要把他交给一个靠谱的人看住。

    约瑟夫认识的人中要说比较靠谱的而又比较可靠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拉扎尔·卡诺。所以他郑重其事的将吕西安和路易暂时托付给卡诺。并且直言不讳的对卡诺说:“拉扎尔,吕西安在学艺术的时候认识了一些比较活跃的人。我并不是说这些人不好。如果是这样,我绝不可能让吕西安和他们来往。但是……你知道,吕西安的那些朋友都是热血青年,随时准备为了那些崇高的理想去抛头颅洒热血的那种——他们都是好人。但是……拉扎尔,你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我个人很愿意为了法兰西去牺牲,拿破仑也是一样。但是……吕西安还是太小了,他的思想还不成熟,所以我希望……”

    卡诺打断他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约瑟夫。如今巴黎的局面很不稳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什么事情。环境很恶劣,人和人不一样,他们的行为也不一样,有的人投靠了王党,有得人在战斗,还有的在等待,吕西安是个孩子,他应该等待。老实说,我也不怕为法兰西而牺牲。但是我们之所以愿意为法兰西牺牲,不就是为了让那些孩子们不必为此牺牲吗?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部电影里面听过,似乎有点不吉利呀。”约瑟夫的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也许,我应该把吕西安他们托付给另外的人?”

    然而,虽然约瑟夫认得的人当中,从德行上来说,“可以托六尺之孤”的人并不少,阿芒,圣鞠斯特,甚至罗伯斯庇尔都没问题。但是在约瑟夫看来,他们才是最需要隔离的传染源,如果把吕西安丢给他们,那真是……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至于拉瓦锡先生,他和约瑟夫之间还有着纯洁的金钱往来,似乎也不错,但是把吕西安放他那里,一不留神,说不定就会被阿芒拐走的。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卡诺靠谱一些。

    “不过约瑟夫,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会非常忙,尤其是在你离开之后。”卡诺继续说,“我建议你让吕西安和路易暂时休学,就呆在我家里,我会让你大嫂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出门的。”

    “这样很好。”约瑟夫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说,“还得给他们找点事做,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数学习题,一来可以锻炼一下他们的思维,二来也能消耗一下他们过多的精力。”

    一边说,约瑟夫一边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卡诺。

    “只是命令来得突然,我来不及给他们准备更多的题目。嗯,拉扎尔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给他们出些题。”

    “这想法很有意思。”卡诺点点头,“放心,我每天晚上回去,都会检查他们的功课的。”

    就这样,吕西安和路易今后一段时间的黑暗生活开始了。

    迪穆里埃虽然离开了巴黎,但他并没有立刻去北方指挥反攻。他对法**队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所以他决定,必须更多的依靠义勇军来击败敌人。因为义勇军虽然缺乏训练,但是至少士气高昂,他们绝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崩溃了的事情。而此时,因为前面的失败,国民自卫军也意识到了,法国必须依靠自己来保卫了,他们中的爱国者纷纷加入到义勇军中,前来保卫祖国,仅仅是巴黎,就在短期内,为迪穆里埃提供了上万人的义勇军。

    这些义勇军的士气都相当高,但是毕竟军事技能差,所以迪穆里埃一边让约瑟夫和拿破仑抓紧时间,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一边向天主祈祷,希望天主能让敌人的动作更慢一些。

    也许是法兰西一向的孝心感动了天主,法兰西的敌人的动作真的慢了下来。

    就在奥地利和普鲁士进行战争动员,并将军队不断地调往法国方向的时候,伟大的东罗马女皇,在大骂了法兰西逆贼,并对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军事行动表示了精神上的支持之后,轻轻的一挥手,十万灰色牲口乌压乌压的就越过了边界。

    波兰军队奋起抵抗,而且他们其实还打得不错,然而,正在他们奋勇抵抗的时候,国王斯塔尼斯拉夫却带头投降了。这真是“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了。国王的投降,对波兰军队的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到七月份,整个的波兰都落入了女皇的手中。

    女皇的这一番操作,让奥地利和普鲁士都感到目瞪狗呆。他们原以为,女皇怎么着也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分肉再动手,没想到女皇一家伙把整个的波兰直接叉了过去,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奥地利和普鲁士立刻向女皇提出,希望三方能一起坐下来,一起谈谈该怎么分波兰这块肉。然而,如果你手中没有兵,女皇凭什么跟你谈?于是普鲁士立刻就把本来要派到法国去的兵停了下来,以便能和俄国女皇好好谈谈。反正普鲁士和法国不接壤,现在就算不派兵去了,后患也有限。

    一看普鲁士作出了这样的姿态,女皇也做出了姿态。她提出反建议,希望和普鲁士、奥地利分别会谈,讨论如何分肉的问题。

    女皇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她要分而治之。普鲁士能拿出兵来,所以可以分他一点肉,但是奥地利?你有本事也把和法国边界上的军队调过来?你敢吗?

    奥地利自然是不敢的,所以女皇凭什么和你分肉?

    三方扯了一顿皮,最后,女皇吃了肉,国王喝了汤,至于皇帝,闻到了肉香。而时间也在这样的扯皮中渐渐地过去了。

    一直到七月三十日,奥普联军才从科布伦茨出发,在不伦瑞克公爵的率领下向法国推进。在此之前,他以皇帝和国王的名义发表了一个宣言,威胁要把巴黎的那些乱党全部挂路灯。

    然而这个时代的法国人还算得上武德充沛,这个宣言激怒了法国人。结果,法国人便以一场新的革命来作为回应,八月十日,巴黎人民起义,囚禁了国王一家,停止了国王的权力。

    这在事实上宣告,共和制就要开始了。为了保卫共和制,罗伯斯庇尔和布里索派(也就是所谓的吉伦特)联合了起来,新的政府建立起来了,共和派占据了主导,丹东成了司法部长。他们发动群众参加义勇军保卫祖国,各地的义勇军不断地开往前线,这使得迪穆里埃将军手中的军队人数迅速的增加。不多久就超过了十万人。而拉法耶特,感到大势已去,在没能说服军队跟随他回巴黎勤王之后,他独自离开军队,穿过荷兰,试图前往北美。却不幸在途中遇到奥地利军队,成为了他们的俘虏。

    到八月十九日,普奥联军越过边界进入法国,然后就遇到了连绵不断的大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道路都是泥土路,在大雨中,这些道路都变成了泥潭,车辆和大炮,在这些泥潭中寸步难行,这都给了迪穆里埃更多的准备时间。并且让联军补给困难,大量的部队也掉在了后面。

    在此之前,依照约瑟夫的建议,迪穆里埃已经将比利时方向上的法军的炮兵大量的调动到色当一带,准备在这里以逸待劳的迎击联军。利用两个伪罗马,还有条顿蛮子扯皮的时间,约瑟夫和拿破仑将这些炮兵又狠狠地操练了一番。而这一段时间的大雨,使得联军的炮兵很难跟上联军的行动,这就让法军不但在人数上,更在火炮的数量上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第八十一章,瓦尔密 2

    8月29日,普奥联军包围了巴黎的大门凡尔登。到9月2日晨,王党在凡尔登发动叛乱,杀死了城防司令,凡尔登向普奥联军投降,巴黎的大门被打开了。

    凡尔登因为叛乱而失守,完全出乎了法国人的预料。在法国人的计划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凡尔登应该充当坚不可摧的铁砧,而法**队则将成为沉重的铁锤。他们相互配合,而将敌军砸个粉碎。然而,凡尔登这个铁砧,却因为内部的叛徒而被轻易的攻下。这让所有的法国人都极为愤怒,同时也非常恐惧——因为大家都在担心,自己身边会不会也有伟大祖国的叛徒,随时打算出卖祖国。

    国民议会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如今他们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镇压反革命。丹东,这个不久前的通缉犯,新政府的司法部长,主持消灭祖国的叛徒的工作。他在当天下午在国民议会中发表了著名的演讲《勇敢,勇敢,再勇敢!》,并开始领导巴黎的镇压反革命的工作。

    大批的贵族,以及和贵族有关系,或者被怀疑同情国王和贵族的人,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和审判,就被“预防性”地关进了监狱。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做,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后世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灯塔国也曾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尼轰侨民都关进了集中营。

    在恐惧和愤怒之中,这次“预防性”逮捕采取的方针自然是“疑罪从有”,是“宁可错抓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巴黎的监狱迅速地就被充满了,而“叛国分子”嫌疑人还在不断地被送过来。

    这个时候,一个谣言出现了。依据这个谣言,保皇党分子会发起叛乱,冲进监狱,将那些“叛国分子”救出来,并和近在咫尺的普奥联军联手,镇压巴黎的革命。奥地利人已经说了,他们要用鲜血来清洗巴黎的街道,以报复他们对国王的欺辱。

    巴黎人民迅速的武装了起来,准备应对保皇党的叛乱。但此时,保皇党不是被抓进了监狱,就是逃出了巴黎,哪里有什么叛乱的本钱?然而一件突发的事情,却让整个局面都失控了。

    因为一处监狱被塞满了。所以国民自卫军准备将这里的“嫌疑人”都送到送到另一处还有空间的监狱中去。以便腾出空间来装下一批“嫌疑人”。当他们从监狱离开的时候,被一些市民看到了。紧张的市民们误以为他们是保皇党分子,如今劫了监狱,正要将那些“叛国分子”救走,就大声的叫喊了起来。接着拿着各种武器的巴黎市民就围了上来。

    国民自卫军根本就不愿意为了这些该死的“叛国分子”和市民们发生冲突,于是他们直接丢下那些“叛国分子”就跑了。

    市民们自然追不上那些国民自卫军,但是他们至少拦住“试图逃走”的“叛国分子”。在愤怒和激动之下,市民们将这些“想要逃走”的“叛国分子”全都杀了个精光。还有人喊道:“为什么要关着这些叛国分子呢?他们全都该死!”

    于是人群便朝着其他监狱过去了,他们冲进监狱,将监狱中关押着的其他人——不管他是不是“叛国分子”,只要他被关在监狱中——统统杀光。

    皇后的闺蜜,德.兰巴拉公主也被愤怒的市民杀死,并且砍掉脑袋,插在长矛上,然后在囚禁着国王和王后的高塔外游行。人们朝着高塔呼喊:“你们有一天也会这样!”

    一些布里索派的议员,向司法部长丹东提出,应该恢复秩序,不能让这样的大屠杀继续下去。但是丹东虽然表面上没有反驳甚至还对应该恢复秩序的说法表示了赞同,但是实际上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们不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后来丹东这样解释说。

    不过很多布里索派的议员都认为,丹东是在故意放纵这样的行为,以便将全巴黎的人都绑上对抗普奥联军的战车。而且用这样的方法,干脆利落地一次性将隐患消除掉之后,巴黎就可以将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和外国干涉军的战斗之中。

    的确,就在这次疯狂的屠杀之后,政府在两天之内就迅速的又动员起了两万义勇军,用以支持前线的作战。

    依据拿破仑的建议,迪穆里埃将军将他的大军布置在圣梅内乌特的瓦尔密高地附近。这个地方并不在从凡尔登通往巴黎的大道上。但是如果普奥联军敢直接扑向巴黎,那迪穆里埃的军队从这里出发,就能轻易的切断联军的后路。

    拿破仑估计,因为连绵的阴雨,联军的后勤一定已经非常紧张。一旦后路被切断,肯定会迅速崩溃。因此,在消除瓦尔密的法军的威胁之前,他们绝对不敢向巴黎进发。

    “我们的军队有勇气,却缺乏训练,难以进行复杂的进攻作战,但是依托地形防御却相对容易得多。”约瑟夫也对自己的弟弟的计划表示了支持,“在但多数情况下,防御都是比进攻更有力的作战方式。如果敌军主动向我们进攻,那我们一定能在防御战中挫败他们。”

    事情正向拿破仑判断的那样,在消除他们对后路的威胁之前,不伦瑞克公爵根本不敢带兵直扑巴黎。但他也知道,相持得越久,对法国越有利。因为法国的军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得越来越多,而且也越来越训练有素。

    所以不伦瑞克公爵决定,首先集中力量,打垮迪穆里埃的大军,然后才能向着巴黎推进。

    9月17日,普奥联军开始逼近瓦尔密。一开始不伦瑞克公爵希望通过威胁法军的后勤通道维特里大道来迫使法军后退。但是在此之前,革命政府已经通过限价方式,征集到了大量的粮秣运到了迪穆里埃的大军之中。所以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迪穆里埃并不担心自己的粮道被切断。相反倒是普奥联军自己的粮道,在法国的那些义勇军的不断袭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这一现状也迫使不伦瑞克公爵不得不违背军事原则,向着人数更多的敌军的预设阵地发起强攻。

    法军中的大部分都是义勇军。这些义勇军训练不足,在战场上甚至走不出像样的队列。所以他们只能以散兵的方式投入战斗。但是他们士气高昂,作战勇猛,这使得他们在作为散兵战斗的时候特别的好用。

    一般来说,在这个时代,散兵阵型之所以不是主体,那是因为这样的阵型在胸甲骑兵面前不堪一击。胸甲骑兵,在理论上可以轻松的击溃他们,并在追杀中将他们杀个干净。

    但是在前哨战中,这些义勇军散兵的表现却出乎了奥地利人和普鲁士人的预料。当他们发现法军并没有摆出严整的队形,而且也没有太多的骑兵的时候(因为骑兵中贵族较多,相对来说不太可靠,而那些义勇军的泥腿子,现在还玩不转这样的技术活,所以此时的法军中,骑兵并不太多),不伦瑞克公爵自然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自己的骑兵。他原以为,自己的骑兵能攻轻松的驱散、消灭这些穿着蓝色的军装的暴徒(在他们心中,这些人根本算不上军队),然而当攻击开始后,他却惊讶的发现,那些法国兵虽然排不出严密的,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空心方阵,但他们在面对骑兵的时候,居然蛮勇地迎了上来,噼噼啪啪地向着骑兵开枪,而不是正常的转身逃走。

    这些枪的命中率并不高,但是依旧给普鲁士的骑兵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过骑兵还是迅速的冲上去了,在一般的情况下,敌人就应该抛下武器,转身逃跑,然后被他们轻易地从后面赶上来收人头了。但那些家伙竟然不后退,而是挺着刺刀,和骑兵对冲。

    战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个步兵撞翻在地,但在这样的撞击并不是对战马毫无损伤。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时候。骑兵们在这样的肉搏战中当然占据了上风,他们砍翻了全部的蓝色暴徒。然而他们自己的损失也很是不小。虽然要死掉四五个蓝色暴徒,才会有一个骑兵战死,但是这样的交换比依旧让不伦瑞克公爵感到心疼得要命。

    要知道,那些法国人把那些蓝色暴徒征召起来,才花了几个钱?而这些骑兵花的钱就要多得多了。这样的交换,在人数对比上,自然是普鲁士占了优势;但要算成本上的对比,普鲁士却亏得多得多。不要说是骑兵,就是战马,也远远比那些蓝色暴徒值钱!

    不过不伦瑞克公爵还是相信,自己这边的训练有素(至少相比法国的那些“义勇军”是这样)的步兵,一定能摧毁那些法国暴徒的防线的。

    在击退了法军的散兵之后,普奥联军的大炮开始向着法军阵地猛烈地开火。在短暂而猛烈的炮击之后,普奥联军的步兵阵线开始向着法军阵地压了过去。

    拿破仑站在一条壕沟后面,看着正在逼近的普奥联军,撇了撇嘴说:“才开了这么几炮就冲上来了,看来他们的后勤补给的确存在不小的问题。”

第八十二章,瓦尔密 3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奥地利的步兵,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在鼓点的指挥下,向着法军的阵地逼近。

    法军的大炮开始开火了。炮弹不断地飞进奥地利军队的阵线中,在奥地利人的阵线上打出了一个个的小缺口。不过补充的士兵立刻顶了上去,阵线一转眼就恢复了原状。这使得刚才的炮击就像是往池塘里丢了几个小石子一样,虽然荡起了几圈涟漪,但池塘却依旧是池塘。

    “将军,敌人的大炮数量也不多呀。”在不伦瑞克公爵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不伦瑞克公爵说。

    “啊,卡尔,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伦瑞克公爵点点头道,“从道理上来说,法国人不应该缺乏大炮,不过法**队中逃亡严重,技术兵种更是如此。只怕他们缺的不是大炮,而是训练有素的炮兵吧。”

    这时候,奥地利的步兵已经距离法国人的壕沟不远了。法国人那边也开始噼噼啪啪的开枪了。法国人的射击乱七八糟的很不整齐,射击效果也不是很好。

    “他们开枪的距离太远了,而且几乎没有能形成齐射,显然缺乏训练。”不伦瑞克公爵点评道,“法国的军队,心向王室,不愿意和我们交战。所以他们只能依靠那些暴民,那些暴民们倒是有点勇气,但是战争可不是单靠勇气就行的……呵呵……训练有素的绅士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打垮那些乌合之众的,哪怕他们的人数再多。嗯,贵**队的这次进攻说不定就能获得不错的战果。”

    法军的射击并不足以阻挡奥地利军队的前进,相反,他们的攻击的低效反而给了奥地利人鼓励。而且为了抢在法国人开下一枪之前,推进到更近的距离,他们的鼓点的节奏还加快了。

    “说不定,轮不到法国人打下一轮,我们就能冲上去了。”年轻的卡尔公爵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战马上挺直了身子向前张望。

    但就在此时,他看到前面法军阵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闪光,就像群星突然出现在了地面上一样。接着他就看到,正在前进的奥地利军队的线列上突然出了很多巨大的缺口——这已经不再是将几个小石子丢进池塘了,这是一群流星砸进了池塘!

    “这是什么?出什么事了?”卡尔公爵吃了一惊,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出来什么问题。

    不伦瑞克公爵也赶紧举起望远镜,朝着刚才闪光的地方望了过去。

    那些刚才猛地闪了一下的地方,现在正有一团团硝烟升起。一看到那些硝烟的形态,久经战阵的不伦瑞克公爵就判断出了,那是大炮在发射霰弹。从硝烟冒起的地方,到奥地利军队的阵线,最多不过六七十米,真不知道,那些卑鄙的法国佬是如何将这些大炮藏起来,以至于在开火前,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的。

    拿破仑看着被他的几十门大炮的一轮齐射,打得乱成一团的奥地利军队,兴奋得跳了起来。接着便又喃喃自语起来:

    “太棒了!真是……真是太壮丽了!战争呀,你是多么的美呀!和你一比,人类的其他一切艺术,都显得多么苍白!密涅瓦啊,您才是最美的女神!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拒绝将金苹果判给您!”

    拿破仑此时的确可以抒发一下中二癌晚期患者的中二情怀了,因为至少短时间内,他的炮兵的任务结束了。

    刚才他的炮兵,在正式的战场上,第一次打出了漂亮的火炮伏击。虽然在此前,他带领“红军”,已经在对抗演习中不止一次的玩出过类似的花样了。但在真正的战场上,这的确还是第一次。

    法国人的大炮并没有直接摆在地面上。他们在地上挖了纵向的深深的壕沟。,大炮一开始就被藏在壕沟里,所有的部件都在壕沟下面,从前方望过去,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在大炮的前面,有一个倾斜的土坡,当敌军逼近的时候,一群炮兵便将已经装好了炮弹的大炮沿着斜坡推上去。这时候,大炮的炮管便露出了地面,就可以向着敌军开炮了。一炮响过之后,这些大炮又会在后坐力的作用下,自己退下土坡,消失在敌军的视线中。事实上,如果需要,这些大炮还能再这样不断的向地人开火。

    但在这一战中,拿破仑的大炮只需要打出这一轮齐射。因为这一轮齐射,也是一个信号。在这一轮齐射之后,那些穿着蓝色军装的法国义勇军,就将挺着刺刀,向敌人发起全面的反冲锋。趁着敌军阵型混乱之际,彻底的打垮他们!

    大炮齐射带来的战争迷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一片蓝色的潮水就猛地从法国人那边的壕沟中涌了出来,乱七八糟,同时也一往无前的向着奥地利人撞了过去。

    法国义勇军缺乏训练,如果大家排队枪毙,他们多半不是奥地利人的对手,但在这个时候,趁着奥地利人的阵线完全乱了的机会,他们猛地扑了上去。如今,技巧和队列都施展不开了,勇气和人数成为了战场的主宰。人数和勇气都占有明显优势的义勇军几乎在一瞬间,就在这样的混战中打垮了奥地利人。那些奥地利人动作慢一点的,就直接被几把刺刀捅翻在地;机灵一点的,就都抛下武器,转身就跑,法国人一路追杀,直到普鲁士人的骑兵出来救场,他们才停止了追击,退了回去。

    而此前和法国人的散兵交战的经历也让普鲁士骑兵并不敢追击法国人,看到法国人放弃了追击,他们也就赶紧退了回去。

    这一轮攻击,联军在法军的防线前,可以说是撞得头破血流。普鲁士人还好,只是在最初的战斗中损失了一点骑兵,但奥地利人的损失却非常大,仅仅是这一轮攻击,他们就丢下了六百多具尸体。而他们的士气更是大受打击,以至于此后的一整天里,他们都无法再次发起任何攻击。

    如今不伦瑞克公爵陷入两难的困境,他的军队已经无力通过攻击行动来驱逐法军了。奥地利人已经吓破了胆,而普鲁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战场上蒙受巨大损失的虽然不是他们,但是他们也是亲眼看到了奥地利人是如何在法国的防线前一败涂地的。他们自问换成自己,也是一样。所以如今,他们也普遍畏战。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行军艰难,补给困难,士兵们吃不饱,睡不好。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士气,靠的无非就是两个因素:第一,他们一直在胜利,而且战斗中损失不大;第二,打下巴黎之后,他们一定能从巴黎这个据说是欧洲大陆上最富饶的城市中获得足够的回报。

    但是现在,战场上损失惨重,第一个因素不起作用了;而如果不能击败眼前的法军,就无法打进巴黎,于是第二个因素也完蛋了。在这种情况下,军队还能维持着一个军队的样子,就已经不错了。不伦瑞克公爵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强迫士兵们继续进攻的话,他们说不定就会直接兵变了。

    但另一方面,他也无法继续和法国人相持。他的后勤补给一直是个大问题,先是被大雨和泥泞拖累,接着又被法国的各种义勇军不断骚扰。在战场上受到挫败之后,这些骚扰的力度自然变得更大了,以至于后勤补给越来越困难。

    从理性上来说,此时联军最好的选择就是撤退了。然而,在军事上,在敌前撤退,却是比进攻更为困难和危险的事情。弄得不好,撤退就会变成溃退,然后就会变成一溃千里的。近一点的例子,就像不久前法国人在比利时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失败;远一点的,就像东大吃国的淝水之战。都是一个撤退,然后就全完了的好例子。

    所以不伦瑞克公爵同样也不太敢撤退。普奥联军一下子陷入到了极度危险的,甚至可以说是濒临覆灭的境地之中。

    但是打了胜仗的迪穆里埃也同样有他的烦恼。防御战的胜利,一下子就让巴黎城中的那些人燃烧起来了。各种催促他赶紧消灭敌人的要求不断地从巴黎传了过来。好像他只需要一声令下,就真的能把那些德意志人都消灭光一样。

    “活见鬼!巴黎的那些家伙都懂不懂事呀!”迪穆里埃忍不住和约瑟夫抱怨道,“我手中都是些连队列都走不整齐的家伙,他们也许能用于防御战,但是用于进攻作战,而且是攻击兵力上并不比我们少多少的敌人,那简直就是去送死!”

    “巴黎那边已经很克制了。”约瑟夫却回答道,“他们还只是送来要求和建议,而不是命令。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迪穆里埃说,“有些家伙就希望看我出洋相。他们担心……要不是卡诺拦着,他们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傻事情呢!嗯,约瑟夫,你对如今的局面,有什么建议吗?”

    约瑟夫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他知道,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巴黎这时候最需要的是看到侵略军被赶出了法国,而普奥联军其实是非常希望能退回去的——这里面完全有运作的空间。不过,这事情,在政治上是不正确的,约瑟夫为什么要告诉迪穆里埃呢?

    “将军,这样的局面,我也没什么办法,因为我们这次要对付的是我们的政府和议会——他们可比奥地利人和普鲁士人难对付多了。”约瑟夫回答道。

    “你说得对,约瑟夫。”迪穆里埃皱起了眉头,“但是我必须想出一个办法呀。”

第八十三章,热马普之战

    虽然约瑟夫并没有给迪穆里埃提供任何的建议,但是迪穆里埃自己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如今自己的目标其实和对面的不伦瑞克公爵有相似之处。于是他开始和不伦瑞克公爵就普奥联军的撤退问题,偷偷地进行了不留文字的商讨。

    此后不伦瑞克公爵公爵开始缓步撤退,而迪穆里埃也装模作样的进行尾随。几乎是护送着他们退过了凡尔登,又跟着他们收复了维隆。

    收复凡尔登自然又是一件大功,为此迪穆里埃也受到了议会和政府的高度称赞,一时间,他的声望几乎都要赶上当年的拉法耶特了。

    而不伦瑞克公爵则带着普鲁士军队迅速的撤往科布伦茨。据说,年轻的卡尔公爵向不伦瑞克公爵提出,将军队撤往这个方向,会让法国人完全获得在比利时行动的自由,但不伦瑞克公爵却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因为如果按卡尔公爵的建议来,虽然能给在比利时的奥地利军队以更多的帮助,但代价却是普鲁士军队要因此承担更多的风险。老元帅毕竟是普鲁士的元帅,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普鲁士的利益。

    在不伦瑞克公爵的军队撤退之后,迪穆里埃让全军修整两天,然后就准备加入比利时战场。大家便都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拿破仑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又一个人在地图边研究来半天,然后跑来找约瑟夫,讨论自己的看法。但当他进入约瑟夫的临时住处的时候,却看到约瑟夫的脸色阴沉,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拿破仑问。同时他注意到约瑟夫的书桌上有一封信,便又接着问道:“难道是吕西安那个惹祸精惹出什么事情了?”

    约瑟夫横了拿破仑一眼,心想:“吕西安会变成惹祸精,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吗?你天天教他‘不要怂,就是干’,他这样,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要我说,约瑟夫,吕西安就是让你教成了惹祸精的。你知道他这人顽皮,还教他一大堆的本事,他不惹祸才怪了……”拿破仑根本就不管约瑟夫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恶人先告状,用一个漂亮的先发制人的防御性进攻,把这口大锅扣到了约瑟夫的头上。

    “吕西安没事。”约瑟夫摇了摇头,“卡诺先生既然答应了我,他会把吕西安看好,那就一定看得好。”

    “也是,就凭吕西安那个傻小子,和卡诺先生玩花样,还真不够看的。”对于卡诺的能力和人品,拿破仑也是相当佩服的。

    “那你为啥不开心?”拿破仑又追问道。

    “克拉维埃尔那个家伙,居然趁着奥地利人占领了凡尔登的机会,把他那个花样又玩了一遍,又赚了不少钱,而我们不在巴黎,卡诺先生又太忙,没来得及上车……”

    拿破仑知道约瑟夫和卡诺免费搭乘克拉维埃尔的公共马车发顺路财的事情。也知道上了车能赚多少。于是他也沉下脸来道:“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不等我们上车就……总有一天,我要把他的脑袋挂在路灯杆子上!”

    ……

    两天休整之后,迪穆里埃便带着大军开始转向比利时方向。

    因为士气高昂,法军的行军速度相当快,十月下旬,法军主力杀入比利时。十一月初,法军进抵奥地利在比利时的主力防御的热马普高地附近。只要拿下这个高地,整个的比利时就肯定是法军的囊中之物了。

    此时,据守高地的奥地利军队有大约两万五千人,各种火炮四十多门。而迪穆里埃如今手中扣除掉用于其他方向的部队,能直接用于攻击普热玛高地的部队,总数大约是四万五千人。大炮数量更是奥军的一倍以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能攻下普热玛高地。因为用约瑟夫的话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防御是比进攻更有力的作战方式”。

    而法**队,尤其是以义勇军为基础的法**队,士气高昂,但是的确算不上训练有素。军事技能甚至说一句惨不忍睹都不为过。这样的军队,用于防御问题倒是不大,用于进攻,就相当的麻烦了。别的不说,他们连保持队列前进都困难。如果按照常规的方式前进,她们每向前走二十多步三十步,就需要停下来整一次队。这样的做法就意味着军队走得更慢,如果在炮兵和火枪火力有限的东方,这样的做法也不是不可接受,但是在这里,却意味着他们要承受更多次的火炮和步枪齐射,以及由此带来的更大的伤亡。

    在向比利时进军的途中,约瑟夫和拿破仑提出了一种新的作战方法,也就是纵队进攻法。

    所谓的纵队进攻法,就是指军队以多路纵队,而不是大横队的方式来接近敌军。

    纵队是一个跟一个地跑,从队列上来说,要保持纵队,比保持横队简单多了。即使是缺乏训练的义勇军,也能成纵队迅速前进。而且,在面对敌军的射击的时候,纵队直接暴露在敌人火力中的面积也比横线要小很多,至少在受到枪支射击的时候,受到的损失会小得多。当然,如果被一枚实心炮弹正面击中,整个纵队,都被一发炮弹报效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不过这个时代的火炮的精度,要打出这样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只能靠运气了。

    此外,纵队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用这种战术需要相当高的士气。因为在横队中,走第一排的士兵,虽然在战斗中生还的几率相比后面几排的要更小,但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几率。但在在纵队中,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肯定会被前面那么多的枪一起瞄准射击,几乎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的。而最前面的战士引领着全队,他的作用又相当的重要,如果他不能表现得勇敢坚决,整个进攻就可能乱成一团。

    但是排头兵几乎必死无疑,在明知道必死的情况下,还要能表现得勇敢坚决,这可不容易。不过对于如今的法国人来说,这倒不是太大的问题。第一,义勇军的士气本来就高;第二,义勇军的那些人因为队进攻作战的无知,对于当排头兵是何等的危险,缺乏真正的认识。而约瑟夫、拿破仑,还有迪穆里埃他们谁都不会告诉他们。相反,他们只会强调祖国对他们的期待,以及作为排头兵的光荣。

    当然,直接就让士兵们排成纵队一头撞上去是不行的。这种一锤子买卖式的进攻,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展开。

    “我们必须在敌军相对疲惫的时候,再打出这决定性的一击。”迪穆里埃准备了四千人的突击队,然后这样对约瑟夫说。

    第二天一早,法军就向高地上的奥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不过靠着地形优势,以及布置合理的火炮,到下午两点左右,他们连续的打退了法国人的五六次进攻。

    “约瑟夫,你们统计了敌军的炮位上的每门炮的射击次数和频率了吗?”迪穆里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奥军阵地,向约瑟夫问道。

    “统计了一下,如果他们没有隐藏起一部分大炮的话,他们应该有四十五门大炮。到现在,每门大炮都已经射击了很多次了,其中最少的一门射击了二十次,最多的一门,已经射击了四十三次了。现在所有的大炮的射击速度都有所下降。”

    “发射了这么多次了,他们的炮筒早就该滚烫了。差不多是时候了!”迪穆里埃站起身来,他的卫兵将战马给他牵了过来。

    迪穆里埃跳上战马,向着突击队那边跑了过去。约瑟夫也赶紧跳上马,跟在了后面,随便还给拿破仑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跟过来。

    迪穆里埃骑着马到了突击队前面,向突击队员们发表战前讲话:

    “祖国的孩子们,法兰西的孩子们,在你们的面前是欧洲最为卑劣的封建王公的军队,他们害怕法兰西的自由之风吹进了他们的国度,他们担心他们的人民也会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法国人那样自由而又平等?’于是这些卑劣的家伙便团结起来了,他们相互说:‘来吧,让我们一起来,来摧毁法兰西,摧毁他们的革命,让他们重新成为奴隶,让这个世界上的奴隶制度直到永恒!’我的孩子们,他们想要压倒我们,摧毁我们,把我们踩在脚底下,从我们的面前,夺走我们的劳动果实,抢走我们的妻子儿女!我们能同意吗?”

    “不能!”

    “不能!”

    “打倒封建王公,消灭一切暴君!”

    首先是安排在士兵中的托儿高喊了起来,接着士兵们也都纷纷喊叫了起来。

    迪穆里埃等着大家的喊声渐渐平息了一点,便喊道:“那么,孩子们,法兰西的孩子们!为了法兰西,我命令你们,法兰西命令你们,为了所有法兰西人的自由,为了所有法兰西人的妻子儿女,请跟随我,跟随现在在你们面前的这个法兰西的老兵……”

    说完,他左手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了起来。迪穆里埃用双腿夹住马腹,右手拔出马刀,猛地劈向前方:“前进!前进!”

第八十四章,法兰西,前进!

    迪穆里埃骑着马在最前面,约瑟夫和拿破仑则同样骑着马,手握着马刀紧跟着他,而士兵们则跟着他们,向着烟雾弥漫的热马普高地逼近。

    也许是因为疲惫,或者是因为战场迷雾的遮挡,奥地利人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迪穆里埃自然也就乐得再带着士兵们继续逼近一些。

    渐渐的,队伍已经进入到了奥军的火炮射程内了,迪穆里埃又大喊了一声前进,手中的指挥刀也向前猛劈了几下。士兵们开始以纵队加速向前,而迪穆里埃却放慢了马速,渐渐地落在了队列的后面。

    约瑟夫也跟着迪穆里埃放慢了速度,逼近,他们前面的做法,那只是用来鼓舞士气的。正儿八经的打仗,可不是《三国演义》中的武将单挑,也不是骑士小说中的骑士对决,哪里有指挥官真的冲上去了的道理。

    约瑟夫勒住了马,和同样勒住了马的迪穆里埃点了点头,然后一回头,突然发现……该死的!拿破仑呢?拿破仑到哪里去了?刚才他不是还跟在后面吗?我们刚才又没有过河,拿破仑怎么会不见了呢?

    约瑟夫焦急的向着四面张望,突然他看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个骑着马的家伙,正挥舞着闪闪发光的马刀,在带领着队伍前进。

    “该死的,这个中二癌!”约瑟夫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约瑟夫,你兄弟怎么冲到前面去了……看不出来,他个子小小的,还真的很勇敢呢!”这时候,迪穆里埃也发现拿破仑跑到前面去了。

    “勇敢个屁!完全是脑袋烧坏了!”约瑟夫恶狠狠的骂道。同时在心中决定,一会儿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熊孩子,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时候,奥地利人也开始反应过来了,奥地利人的大炮开始不断地向着前进的法军队列射击。这个时代的炮弹速度相对很慢,以至于约瑟夫都可以用肉眼看到那些小黑点一样的炮弹从高地上慢慢悠悠地升起来,然后一直慢慢悠悠地升到高处,并且似乎是在那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加速落了下来,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同时又反弹起来,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一路向前。其中的一枚炮弹,带着呼啸就从距离约瑟夫不远的地方呼啸而过。吓得约瑟夫差点把脖子缩进了躯干里面。

    “拿破仑距离更近,当然更危险,这个该死的混蛋!”约瑟夫想。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种地方!”约瑟夫朝着迪穆里埃喊道,接着挥动马鞭,驱动战马,就朝着拿破仑追了过去。

    “啊,约瑟夫平时很像个老学究,看不出也这么勇敢。”迪穆里埃摇头道。不过他并没有追上去,他是主帅,必须留在后面主持大局。

    约瑟夫气急败坏的追上去,一把拉住拿破仑的马缰绳:“混蛋,你脑袋上有坑了吗?我叫你过来只是为了在士兵面前露个脸,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你乱跑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拿破仑转过脸来,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约瑟夫:“约瑟夫,你脑袋有坑了吧?都到这里了,还能掉头回去?”

    这话让约瑟夫一愣,不过他立刻就明白了拿破仑的意思:

    刚才迪穆里埃是在鼓舞士气,他渐渐地落在了后面,士兵们多半不会注意到,所以他最后退到后面去了不是问题。但是如果这时候,拿破仑和约瑟夫这样掉头回去,那就是动摇军心了。

    “你这个该死的混球!”越是想明白了如今的情况,约瑟夫就越是愤怒,因为这意味着,他如今必须陪着这个熊孩子发疯!

    “哈哈哈……”也许是因为成功地坑到了大哥,拿破仑居然得意起来了,所以说,熊孩子就是这样的皮痒欠揍。

    “约瑟夫,你居然为了我的安危,冒险冲到这里来了。我很感动,真的!”就在约瑟夫愤怒得打算一马鞭抽到拿破仑身上的时候,拿破仑突然一变脸,又来了这一句。

    “呸!你感动有个屁用!你又不是女的!”约瑟夫骂道,不过马鞭子倒是放下来了。

    这时候,一枚炮弹飞了过来,正好击中了不远处的一个小纵队。

    炮弹击中了冲在最前面的旗手的胸部,把他打了个粉碎,接着又顺势将后面的一大排人都串了血葫芦。而那个旗手手中的旗杆也被打成了两段,旗帜先是高高的飞了起来,接着就在空中打着旋往下掉。

    这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断了一截的旗杆,然后将那面三色旗又重新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是拿破仑的手,他接住了正在坠落的军旗,将它高高地举起来,然后他从马上跳了下来,转过头,向着那些被这一炮吓呆了的其他士兵高喊:“法兰西的战士们,为了祖国,跟我冲呀!”

    士兵们被这个高举着军旗的矮个子军官激励了,他们呼喊着,跟着那个矮个子后面,继续向前。

    约瑟夫一咬牙,拔出马刀,催动战马也跟了上去。

    “笨蛋!从马上下来!你的目标太显眼了,你会成为吸引子弹的吸铁石的!”拿破仑一边骂,一边一把把约瑟夫从马上拉了下来。

    约瑟夫微微地有点感动,但一转眼,心中又充满了怒火:“狗东西,要不是你这个熊孩子,老子现在好端端的苟在后面,不知道多安稳……tmd,老子连枪都没带,就只有这么把马刀!”

    约瑟夫此时绝不会想到,他和他的熊孩子兄弟今天的这一幕,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一幅世界名画的内容。这一战胜利的消息传回巴黎之后,画家雅克-路易·大卫(阿芒的朋友,《荷拉斯兄弟之誓》以及后来的《马拉之死》的作者)在听说了波拿巴兄弟的英雄举动之后,激动万分,便创作了一幅名为《法兰西,前进》的绘画。

    在这幅画中,雅克-路易·大卫突破了此前自己所代表的的新古典派绘画的束缚,开辟出了全新的风格,画作的背景是铁铅色的硝烟和浓云,在画面正中间,一身戎装的拿破仑,一手高高的举起象征着共和国的三色旗,半转过头,露出坚毅的侧脸,像是在对着身后的战士高呼。在他的脚下,躺着战死的战士的尸体,在他的右边靠后一点,紧跟着他的,是手举着马刀,跟着冲上来的约瑟夫。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是身穿蓝色军装,手持带刺刀的步枪,正在向前冲锋的战士。

    倒在地上的尸体、战斗的勇士以及高举法兰西旗帜的拿破仑,构成一个稳定又蕴藏动势的三角形。象征自由、平等、博爱的三色旗位于等腰三角形的顶点。后人编撰的美术史上,大多将这幅绘画视为浪漫主义绘画出现的先河。

    不过这个时候,约瑟夫可顾不上他的形象会不会出现在绘画中,事实上他紧张得要命,完全没有绘画上那种凛然无惧的气度。不过他们的纵队倒是没有成为被集火射击的目标。因为他们的队伍刚刚被大炮命中,所以前进速度落在了其他队伍后面。这使得奥地利人的火力更多的倾泻到了其他的纵队上。

    拿破仑的腿短,跑得不算快。至于约瑟夫,如果是向后跑,他一定能跑得和某地的记者一样快,但是向前冲,还是算了吧。一边冲,约瑟夫一边东张西望,寻找将来可能用的上的掩体,还有,随时准备一把把拿破仑拖到掩体后面去。其他的战士都是冲的很快,所以他们两个倒是渐渐地落在了队伍后面。

    其他的纵队表现得很给力,约瑟夫和拿破仑冲上奥地利人的阵地的时候,奥地利人的防御实际上已经崩溃了。

    拿破仑拿着马刀,到处想要找个奥地利人砍砍,然而……

    “该死的,为什么奥地利人跑得那么快?想找个活人砍都找不到!”拿破仑一边喘气,一边抱怨道。

    “那是因为你的腿太短了!人家奥地利人跑一步,你就需要跑两步。”约瑟夫拿着刀,一边四面张望,防备可能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奥地利人,一边抓紧时间挖苦拿破仑,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拿破仑习惯性的就打算反唇相讥,但是看看约瑟夫铁青的脸色,又想想这个怂货,今天居然为了自己的缘故,真的冲到战场上来了,讥讽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于是他就干脆给他来了个“呵呵”。

    这一战,法军阵亡了六百多人,再加上受伤的一千三百多人,总共损失了大约两千人。而奥地利呢,阵亡了大概三百多人,受伤的又有五百多,再加上被俘的六百多人,总共损失了大概一千五百人。要是只算交换比,奥地利人似乎还要占一点点的上风。

    但是,这是依托地形优势和防御工事的防御战,而法国人主要还都是训练不足的义勇军。即使这样,奥地利人在法国人的进攻面前,却连一天都没能顶住。要是没有地形优势和防御工事的加成,他们肯定会被法国人吊起来打的。这一战实际上也就说明了一点,即使是法国的训练不足的义勇军,也足够在各种作战中对付奥地利人了。

第八十五章,害死人的保险箱

    热马普战役胜利之后,奥军在比利时一带的防御就全盘崩溃了。奥军仓皇逃走,法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亚琛,兵锋直逼罗埃河。迪穆里埃也因为这一系列的胜利,成为了挽救了法兰西的英雄。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消息却让他的心情变得不好了起来。

    让他感到不高兴,甚至是痛恨的家伙是卡诺。在瓦尔密之战之后,卡诺帮他挡住了巴黎的很多不必要的干预。在那个时候,迪穆里埃对卡诺可以说是满意极了。然而当他带着军队进入比利时之后,他就开始觉得卡诺这个人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如今他的补给线拉长了,直接从法国通过道路来运送补给,在效率上已经比不上直接在当地购买补给了。所以依照惯例,这个时候,法国政府只需要将钱给他送过来就行了,至于补给什么的,就让他拿着钱采购就是了。

    傻子都知道,给近十万大军采购军需,这里面有多少油水。不过这也是惯例了,至少,在法兰西还是一个王国的时候,这就是惯例。反正只要将军弄够控制好尺度,不至于让手下的士兵因为补给的问题发生什么问题就行了。

    一开始的时候,共和国的政府也是这样操作的,迪穆里埃自然就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发财。他利用谎报军队人数,作战消耗,以及高价采购低质量补给吃回扣之类的手段,不知道发了多少财。

    其实这样的手法,一直在后世流传。比如前不久,白象从白头鹰那里购买了13套mk-45型127毫米舰炮。总价格高达10亿美元。谁都知道,白头鹰的127舰炮,几乎是世界上现存的性能最差的127舰炮了,和意大利的奥托127炮一比,性能完全没法看,中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奥拓。除了比较轻之外,这门炮几乎就没有任何优点了。而它之所以比较轻,那是因为它把各种能省掉的东西都省掉了,以至于弄得持续射速和陆军的货都差不多了。在卖给其他国家的时候,这门炮也相当便宜,但是在买个白象的时候,却能卖出这样离谱的高价。原因其实也简单,因为如果价格不高,白象的采购人员到哪里吃回扣呢?

    迪穆里埃发财发得正起劲呢,卡诺却提出了一个所谓的“军事改革计划”,其中相当重要的一条,就是剥夺前线指挥官的财权。而由战争部直接派出专门的人员随军负责各种军需的采购的事情。据说还打算要设置一个委员会专门对采购的账单进行核实,就卡诺说,这样便于降低成本,同时也加强了政府对军队的控制,但是——但是这,这不是要杀他父母了吗?

    然而,卡诺的这个荒唐的,违背了法兰西的优良传统的建议,却得到了议会的普遍支持。这其实也非常好理解,毕竟,这可是个大肥缺,议会中的人,除了有限的几个,谁不想把这个权利拿到自己手里?

    不过迪穆里埃很快发现,这还只是一个小麻烦而已,更要命的是……路易十六坑死人呀!

    就在几天前,有人在杜伊勒里宫发现了一个锁具极为复杂精巧的保险柜。在采用暴力方式拆开后,人们在里面发现了一大堆的信件。包括王后和他的兄弟(奥地利先皇)以及他的侄儿(奥地利现任皇帝)的各种通信,这些信件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王室一直在和外国勾结。甚至在战争开始之后,他们还将法国的各种情报都送给了奥地利人。

    除此之外,人们还发现,有些以前看起来像个革命派的人,其实竟然是王室收买的卧底。比如米拉波,他居然建议国王逃出巴黎,发起内战。深感上当受骗了的群众冲进先贤祠,把米拉波的尸体从里面拖了出来,丢进了垃圾堆。

    关于米拉波的这个消息,让迪穆里埃担忧不已,因为他知道,米拉波曾经写信给王后,向王室推荐自己,说自己忠勇可嘉。完全可以取代拉法耶特。甚至在提议国王离开巴黎去里昂发动内战的时候,推荐的军队指挥官也是自己。

    据说在八月十日,巴黎人民革命的时候,据说国王和王后紧急烧掉了一部分文件,但是……

    “该死的,这两个蠢货呀!烧个文件都烧不干净!留着那些东西不烧,还想干什么?难道想上断头台?还装到保险柜里面,难道你觉得,你亲自设计制作的锁具,就能挡得住暴力开锁?你们想死,也不要拖累我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迪穆里埃立刻把卡诺给他带来的问题丢到了一边,担忧起这个更要命的问题了。

    不过迪穆里埃还不知道,那些信件中是否包括米拉波推荐他的信件,毕竟,有不少的文件还是被烧掉了的。迪穆里埃如今只能向上帝祈祷,希望这些信件都被付之一炬了。

    “早知道会这样,也许让奥地利人打进巴黎反而更好。”迪穆里埃忍不住这样想道。

    不过这时候,巴黎的那些人其实根本就顾不上还在比利时的迪穆里埃了。围绕着路易十六的保险箱中的那些文件,新的政治斗争又爆发了。

    8月10日革命之后,为了拉拢底层,布里索派让丹东当了司法部长,而这个位置原本是打算给罗兰的。为此,罗兰以及罗兰夫人(就是那个后来在断头台上说“自由啊自由,多少的罪恶假汝之名”的)对丹东怀恨不已。

    在巴黎的危局解决之后,罗兰夫妇就向丹东发起了全面的进攻。他利用巴黎获得安全后,人们对于恐怖的反感,指责丹东应该对九月大屠杀负责,从而迫使丹东辞去司法部长的职务。

    丹东其实还是很想要和布里索派的那些人妥协的,所以他选择了退让,辞去了部长的职务。当然,他在辞职前,也顺手发了点财——他收下了塔列朗送来的一笔钱,给他开出了一张可以自由的离开法国的通行证。(和“不可腐蚀者”罗伯斯庇尔不一样,丹东其实很爱钱的。)

    塔列朗在在把教会卖完了之后,就去当了一阵子的驻英国大使,回国之后,却发现他以前的那帮子朋友,尤其是拉法耶特都倒台了。这让他的处境比起一年前差了很多。九月大屠杀之后,贵族和教会双重出身的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于是就赶紧写了一篇一份歌颂法国人民革命、谴责路易十六**制度的备忘录,通知英国政府:法兰西共和国成立了。

    然后他找到丹东,表示要将这份备忘录送到英国去。并且顺手送了丹东不少钱。丹东知道塔列朗其实是打算借机逃亡。但是看在钱的份上,他装作上了当,给塔列朗开出了通行证。相比砍掉塔列朗的脑袋,他对拿到塔列朗的钱更感兴趣。

    后来,保险柜事件爆发之后,保险柜中的文件显示,塔列朗和王室一直有勾结,丹东还对罗伯斯庇尔说:“我被塔列朗骗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除了放走了塔列朗,在离职前他还给了马拉一个无罪的判决。布里索派的人指控马拉煽动士兵不服从指挥,并将他逮捕,然后丹东打个转儿,就把他无罪释放了。

    在让出了司法部长之后,丹东依旧希望能和布里索派的人和解,尤其是和罗兰夫妇和解,为此,在9月25日,他公开反对了《土地法》,10月4日,他又在议会提出应该结束紧急状态。而结束紧急状态,也就意味着各种限价措施将逐步解除。此后,他在和拉默交谈的时候,甚至表示为了达成和平,他同意继续君主立宪制,只要把国王换成沙特尔公爵(奥尔良公爵的儿子)。按道理,布里索派的人应该和丹东和解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罗兰夫人对于丹东却有一种格外的痛恨。他们根本不想要放过丹东。他们首先攻击丹东贪污,要求清查丹东的账目,丹东却偏偏拿不出细致的账目。接着他们又指责丹东在8月10日的起义的时候,趁着混乱,盗取王宫中的财物。为了自保,丹东只能倒向罗伯斯庇尔。

    但是罗伯斯庇尔一样也在受到布里索派的攻击,他们指责罗伯斯庇尔在8月10日的革命中故意煽动暴乱。然而面对这一指责,罗伯斯庇尔在议会发表讲话,指明如今的议会和政府的合法性,都源自于8月10日的起义,任何否定8月10的起义的言行,都是对共和国本身的否定。

    结果这一指责,反而让罗伯斯庇尔获得了更大的名声。

    于是他们又换了个方向,指责罗伯斯庇尔应该对九月大屠杀负责,并攻击他试图成为独裁者甚至是僭主。

    但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11月20日,保险柜事件爆发了。保险柜中的文件清楚的证明了,国王夫妇确凿无疑的有着叛国行为,而某些布里索派的人,也和国王有勾结。

    有了这样的武器,罗伯斯庇尔他们便立刻转守为攻,要求以叛国罪惩治国王和其他的叛国者。

第八十六章,投票 上

    布里索派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首先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方案,那就是将所有波旁家族的人全都从法国驱逐出去。

    这个方案与其说是针对路易十六的,还不如说是针对这个时候已经把自己的姓名改成了菲勒普·平等的奥尔良公爵以及他的儿子沙特尔公爵的。他们此时还是罗伯斯庇尔这边的人。在布里索派的人看来,罗伯斯庇尔肯定会维护他们,然后他们就可以把“王党”,“企图颠覆共和”的帽子扣到罗伯斯庇尔他们的头上。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奥尔良公爵在雅各宾俱乐部中的地位已经大大的下降了。虽然奥尔良公爵将自己的名字都改了。但是俱乐部中如今的大佬们,其实个个都知道,奥尔良公爵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共和国,而是奥尔良王朝。如今他们虽然站在一起,但并不是同路人。所以耗费太多的政治资源去维护他们,罗伯斯庇尔他们可不会这么干。

    奥尔良公爵自己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地位下降了,为了增加自己的分量,他让儿子沙特尔公爵(就是原本的历史上的“奥尔良王朝”的唯一的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带着一队他出钱武装的义勇军,加入了迪穆里埃的军队。而沙尔特公爵在军队中的表现也还不错,迪穆里埃送回来的捷报中,也总能看到他的名字。(当然,也有怀着妒忌的人说,那是因为迪穆里埃拿了他的钱)

    奥尔良公爵,不,如今应该叫他“菲勒普·平等”了。菲勒普·平等如今决不能再一次被流放了。因为上次的流放,对他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如今,罗伯斯庇尔他们既然不愿意为自己说话,那菲勒普·平等就必须喂自己袋盐了。他带头提出,要对国王,不,已经没有什么国王了,如今是要对路易·波旁的叛国行为进行审判。因为如果是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那路易十六固然是要掉脑袋,但是他却肯定不会被驱逐。

    布里索派的人很清楚,因为证据确凿,只要国王上了审判席,被判无罪就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一旦被判有罪,对于叛国罪的惩罚就只有一种,那就是上断头台。

    对于要不要砍掉路易十六的人头这件事,布里索派的人其实并不是特别的重视,但是他们却知道,这样做会导致此后更激烈的斗争:欧洲的那些王国可能会联合起来围攻法国;而法国国内,保守派和共和国也再没有任何妥协的空间。而斗争一旦激烈起来,一切的所谓“温和派”、“中间派”都会被抛弃。所以,对于布里索派的人认为,将国王送上断头台,就等于是将激进的山岳派,或者保守的王党送上权力的宝座。

    既然用奥尔良公爵牵制不了山岳派的那些家伙,那么布里索派就只能用整个欧洲都会干预,可能导致长期的战争来避免对国王的审判了。

    但是这个理由刚一提出来,就被罗伯斯庇尔们花样嘲笑。当初一个劲的要发动战争不正是布里索派吗?如今他们倒是热爱和平起来了?更何况此前的战争已经说明了,欧洲的那些封建主的军队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如果真的敢干涉法国,那法国就输出革命,让他们全部完蛋!对了,这话也是当初布里索自己说的!

    总之,就是罗伯斯庇尔用布里索当年说过的那些话,把布里索的脸打得啪啪响。当然这并不是最要命的事情,一百来说,政客们全身最坚固的部分就是脸了,这个部分被打,其实没什么大影响。

    但要命的是,这件事情在巴黎公社那边弄出来的风波。

    自从巴依离开市政厅之后,巴黎公社就落进了共和派手中,在8月10日的起义之后,山岳派的人更是在巴黎公社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在九月大屠杀中,公社中的那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和暴行有牵连,有些甚至直接是这些暴力事件的发起者和组织者。

    前线获胜之后,君主立宪派已经完全完蛋了,布里索派便准备清理曾经的盟友,激进的山岳派了。他们选择的突破口之一就是巴黎公社。因为公社中很多人,在九月大屠杀中,都能被找出问题来。

    但是随着保险柜事件的披露,形势却完全逆转了,巴黎的市民们原本已经在宣传中觉得自己或者是别人在九月屠杀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激了,但这些文件一被披露,他们的态度立刻就变成了:“要不是老子们行动果断,共和国都没了!”

    在这样的情绪下,布里索派的那些人立刻就被看成了维护国王,试图颠覆共和的王党分子。如果不能对国王进行审判,那么巴黎公社就很可能带着市民和国民自卫军再次起义。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民议会不得不决定,对国王进行审判。

    日,路易十六第一次出庭受审。他对法庭对自己的指控一概予以否认。

    而路易十六的辩护律师德歇迟则对国民议会的权力提出了质疑:“依据宪法,国民议会并没有审判国王的权利,因为宪法规定,国王的人身不受侵害。如果我们一定要对国王进行审判,那就会导致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审判的合法性问题,法律是我们必须尊重和依靠的基础,如果说我们今天可以因为这个原因,就去违背法律,那么我们明天就会因为那个原因再去违背法律,然后法律就会成为一纸空文,然后我们,包括你也包括我,我们中的每一个人的合法权益就都得不到保障了……”

    这个说法的确说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他们便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掌声慢慢的停息了之后,一个年轻人却走了出来。他对主持者说:“我有些话,可以和大家讲一讲吗?”

    “公民,你的名字?”主持者问道。

    “埃纳省的代表,路易·安托万·莱昂·弗罗莱·德·圣茹斯特。”那个年轻人昂起俊美的面孔回答道。

    “好吧!”主持人说,“圣茹斯特公民,请来到讲台上……”

    圣茹斯特走上讲台,环视了一下现场,然后开口道:

    “刚才那位先生,就法律问题做了精彩的演讲。不过我觉得,他恐怕弄错了这件事情的本质。的确,就法律而论,国王是不能受审判的。但是我们现在所要从事的,并非是一个法律案件,而是一个政治事件。路易·波旁不是被告,是敌人。对他只能适应一个法律,即民族间的法律,换言之,即战争法。路易曾与人民战争,他被征服了。他是被我们俘虏了的蛮夷,他是战败的外国囚犯!你们已知道他之无信义的计划,你们已经看见了他的军队!他是巴士底狱、南锡、马斯场、图内及杜伊勒里等处的屠杀者。还有什么敌人、什么外国人给你们更多的危害呢?

    的确,在法律上,国王是不可侵犯的,而法律,是这样的重要,他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权利的保障,因而,它不容破怪。但是,诸位先生,你们不要忘了,在法律上,还有一个比国王更不可侵犯的,更加至高无上的对象,那就是法兰西的人民!当路易和外国人勾结,当他和我们的敌人密谋那些骇人听闻的背叛和屠杀的计划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就是在侵犯那个更加至高无上的,更加不容侵犯的对象——法兰西的人民。从路易·波旁犯下侵犯法国人民的罪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国王了,而是敌人,是整个法兰西的敌人……”

    圣茹斯特在山岳派议员们的掌声中从演讲台上走了下来,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罗伯斯庇尔的身边。

    “路易,你的演讲非常出色。”罗伯斯庇尔说,“而且给了我非常多的启发。”

    “不错,讲得太好了!”丹东也在一旁赞许道,“真难以想象,这是你第一次公开演讲。”

    “不过我的演讲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态度。”圣茹斯特向着右边瞥了一眼,然后这样道。

    “他们?他们维护不了国王,因为人民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罗伯斯庇尔很肯定的说。

    接下来的几天中,国民议会开始就如何处置国王的事情进行了多轮的辩论。罗伯斯庇尔在辩论中发表了著名的演讲“路易当死,因为祖国必生”。他的演讲被立刻印刷了出来,并由巴黎公社广为传播。越来越多的群众,自发的来到国民议会附近。每当有一个支持将国王送上断头台的议员经过的时候,人民就朝着他发出欢呼;而当一位主张宽容,主张赦免国王的议员经过的时候,大家就一起朝着他发出嘘声,向他抛掷各种垃圾。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经过,终于到了大家要投票的那一天了。

    “约瑟夫,你打算怎么投票?”布里索派议员,著名哲学家孔多塞向身边和他同坐在一辆马车里的,同样属于布里索派的议员约瑟夫·富歇问道。

    “当然是支持宽恕。”富歇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眼光一转,透过车窗,他看到,就在通往国民议会的道路上,一群市民已经将一个断头台的一比一的模型竖立了起来……

    :。:

第八十七章,投票 下

    因为巴黎那边忙着审判国王的大事,所以暂时还没人顾得上找迪穆里埃的麻烦。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包括往他这里派出负责军需采购的人员的事情都被拖延了下来。但迪穆里埃觉得,这些人来找他的麻烦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利用这个最后的空当。因为不管国王的事情最后会不会牵扯到他,手中有更多的钱总是能有所帮助的。比如说塔列朗,如果他手中没钱,他这怎么可能能躲到英国去?

    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想法,迪穆里埃开始变本加厉地在军需采购上玩花样,赚得盘满钵满的。当然,对应的,他手下的军队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难过。迪穆里埃则将这一切推给巴黎,对士兵们宣传说,巴黎的家伙们忙于内斗,顾不上他们,所以才弄得军需补给不足。这个说法虽然暂时稳住了士兵们,但是他麾下的军队的士气却不可避免的下降了。

    除了补给不足带来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也带来了严重的士气问题。那就是迪穆里埃的军队的主体是义勇军。义勇军的确士气较高,但是他们高涨的士气,是源于保家卫国的需要。他们原本是各地的民兵,本来并不愿意离开家乡,只是为了拯救国家,才加入军队战斗,如今他们已经连续的击败了普奥联军,将他们逐出了法国边界。所以,在这些义勇军战士们看来,祖国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所以他们应该回家了才对。但是政府却让他们继续在国外和奥地利人普鲁士人战斗。这种局面也导致他们的士气变得低落了起来。

    缺少补给,加上失去了战斗目标,这支军队的士气一下子就到了底。曾经的排除万难,誓死战斗的勇气一下子就消失了。而这支军队……

    “现在我们要为战败做准备了。”拿破仑对约瑟夫说,“你知道,我们的这支军队,在军事素质上是相当差的,甚至可以说,我们这支军队,除了士气,几乎一无所有。如今连士气都没有了,不吃败仗才怪呢。约瑟夫,马上将军就要带着我们进入奥属尼德兰了,我觉得我们会在那里吃亏的,打仗的时候,你要小心点,不要随便往前线乱跑。”

    “哈?”约瑟夫张大了嘴巴,“你,你居然抢我的台词?!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吧?”

    “因为在战场上,我比你机灵。当然应该我来提醒你。”拿破仑得意洋洋地道,“等打起来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地跟在迪穆里埃身边,他这人不会轻易让自己处在危险中的。不过……算了,你还是紧跟着我好。迪穆里埃这家伙,私心很重,说不定会卖战友求生的。”

    跟在拿破仑这个混小子的屁股后面保平安?这实在太伤自尊了。不过约瑟夫想了想,觉得自己在战场上的才能肯定是比不过拿破仑的,所以他果断的就不要自尊了。

    “那行,真打起来了的时候,起就跟在你后面。”

    不过说完这一句,他又强行补上一句:“我得看住你,不能再放任你胡闹了。”

    ……

    于此同时,另一个也叫“约瑟夫”的人,却正面临着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次抉择。在国民议会中,决定路易十六的命运的投票已经开始了。而在国民议会的议事厅外面,无数的群众将议会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呼喊声,即使在议事厅里面,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砍掉路易的脑袋!”

    “消灭祖国的敌人!”

    “谁敢包庇路易,我们就砸烂他的狗头!”

    为了保护国民议会的安全,巴黎公社特别派来了一队国民自卫军,他们甚至还拖来了大炮。然而,他们的到来,却让很多人感到越发的不安全了。

    约瑟夫·富歇同样惴惴不安,好在他的投票顺序很靠后,可以先看看局面。

    在雅各宾俱乐部选举中,罗伯斯庇尔支持了无记名的投票,但在如何处置路易十六的投票中,他却坚持要进行记名的投票。

    “你们都是巴黎或者法国其他地区的群众选出来的,你们不是代表自己投票,而是代表选了你的那些人民群众投票,他们选了你,他们有权利知道,他们选择的人投出了怎样的一票!”

    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布里索派在这个问题上再次退缩了,于是这次投票的方式就是每个议员,轮流走上讲台,向大家说出他的决定。然后由一旁的记录员记录下来,再交给议员签字,接着就印刷出去,向社会公开。

    依照次序,第一个上台来投票的是国民议会的议长,布里索派的领导者之一的皮埃尔·维克蒂尼安·韦尼奥。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罗兰夫妇家的沙龙里,向大家发出号召,要求大家顶住压力,赦免国王。他还表示,他将借这个机会,在讲台上发表一篇呼吁宽容和和解的演讲。此时,他的朋友们都望着他,期待着他的演讲。

    但是韦尼奥的动作却出奇的迟缓,他低下头,不敢看其他人,只用低得别人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个词语。旁边的记录员都没能听清楚,只好请求他再重复一遍。

    “……”(法语,死刑)

    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以让大家听到了。记录员记下了他的这一票,然后将会议记录递给他签字。韦尼奥低着头签了字,然后就像一只败犬一样夹着尾巴溜下了讲台。

    “这真是一个好开始。”罗伯斯庇尔一边鼓掌,一遍对旁边的丹东说。

    “韦尼奥总喜欢装英雄,但我知道,这家伙的胆子和兔子差不多大。只需要几个拿着长矛的人,到他的住处外面喊两句口号,就足够吓倒他了。”丹东不屑的说。既然布里索派的那些家伙拒绝了他和解的善意,那么他们就必须承受他的恶意。

    有了这个开头,整个布里索派几乎都要摇摇欲坠了。好在紧接着登场的是孔多塞。听到主持喊到他的名字,孔多塞便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向讲台。他登上讲台,环视众人,然后大声道:“诸位都知道我一贯的主张,选择我的人民也是因此才推举我代表他们。我希望大家的投票能对得起历史,对得起你们代表的选民。至于我的选择,我的选择是——赦免!”

    有的人鼓起掌来,有的人却吹起了口哨,喝起了倒彩。很快外面也传来了一片辱骂声。

    但是有了孔多塞的榜样,后面的几个布里索派的议员总算是站住了脚跟,投出了赦免票。

    但接着投票的几个议员却都是雅各宾派的了,他们的态度倒是非常的坚定,他们都毫不犹豫的喊出了:“!”

    双方的票数交替上升,约瑟夫·富歇紧张地关注着交替上升的票数——双方咬得很紧,差距最大的时候也只有几票而已。

    富歇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是最后一批投票的人,他还能继续等待,看一看风色。他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开始在心中盘算起剩下的那些人会如何投票,他们的投票会对最后的结果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投票在继续的进行,每当有一位议员投出死刑票,从议会大厅外面,都会传来震耳欲聋的喝彩声,而每当一位议员投出赦免票,外面也会爆发出火山喷发一样的喝骂声。

    时间慢慢地过去,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围在外面的民众却并没有离开,相反,围在这里的人还越来越多。很多人在散工之后,也都赶来了这里。他们点起火把,包围着议会,一会儿向它欢呼,一会儿又大声的咒骂,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干脆唱起了歌。先是《奴隶战歌》,接着就是在九月屠杀中流行起来的另一首叫做《一切都会好》的歌曲:

    “会好的哟,

    会好的哟,

    一切都会好的哟,

    贵族们被吊在路灯杆子上。

    会好的哟,

    会好的哟……”

    在这歌声中,投票还在继续,剩下的人已经不到了,但是票数差距依旧不大,支持处死国王的票数略多了几票,但是剩下的议员中,属于布里索派的却要更多一些。如果这些人都投票支持赦免,那么赦免票的数量说不定就能赶上。

    富歇又在脑海中将如今的票数,以及双方剩下的人数过了一遍,胜负依旧不明朗。但是他已经不能再观看多久了,很快就要轮到他投票了。

    他知道,他背叛过罗伯斯庇尔,而罗伯斯庇尔从来不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他也得罪过丹东,罗兰夫妇针对丹东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他调查出来的。丹东一定也对他恨之入骨。但是……

    富歇又环顾了一下剩下的那些还买来得及投票的布里索派的议员,看到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眼光闪烁。他知道这些人在动摇,他们扛不住外面的压力了。

    “有十个人很犹豫,其中至少有一半会背叛,这样一出一入,路易死定了。”看着那些议员们软弱的样子,富歇立刻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约瑟夫·富歇。”主持人喊道他的名字了。

    富歇站起身来,微笑着环顾了一下他曾经的队友,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了讲台,毫不犹豫的大声道:“!”

    法兰西之狐

第八十八章,危机

    随着富歇投出这一票,路易十六的命运就基本上被决定了。因为富歇投出的是第三百五十五张赞成死刑的投票,距离能砍下路易十六人头的三百六十一张票只差六票了,而在富歇后面,还没有投票的山岳派议员还有好多个呢。他们的态度相对坚定,几乎不可能叛变。而剩下的那些布里索派的议员就未必如此了。可以说,大局已定。紧接着,在富歇后面的那些个布里索派的议员中又出现了新的叛徒,结果在七百二十张投票中,有三百八十七张票支持死刑,剩下的三百三十三张票支持赦免。路易十六的死刑被批准了,这将是欧洲第二位被判处死刑的国王。

    事实上,审判国王还有经济上的原因,随着国王被判死刑,那些流亡贵族的财产也紧接着被宣布没收,并被用于作为抵押,发行更多的指券。如果一切正常,这些土地和财产将给法国的财政赢得一个不短的缓冲期。但是,在任何时代,战争都是一个财政上的无底洞。此时,法国和奥地利、普鲁士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

    拿下比利时之后,法**队开始进行修整。闲来无事的约瑟夫也带着自己的弟弟一起出来,在亚琛街头闲逛散心。

    虽然是闲逛,但是兄弟俩个还是各自关注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拿破仑认真的观察了亚琛城市的街道布局,顺便在脑袋里通过模拟巷战,把这座城市拆了一百遍呀一百遍。至于约瑟夫,他当然没有这么无聊,他只是发现了一个小细节:亚琛的物价明显上升了,而且街边的商铺似乎很排斥和法国人,尤其是和穿军装的法国人做买******如说这一次,他和拿破仑出来的时候没穿军装,走进一家小酒馆,用德语问了一声:“有白兰地吗?”店老板立刻回答道:“有的,有的。您用马克付账?”老板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里弗尔不行吗?”约瑟夫继续问道。

    “里弗尔?银的吗?银的也可以,但是本店不收指券。”老板回答道。

    “银的。”约瑟夫一边说,一边在柜台上排出了几枚银币。

    “那好。”店主看见约瑟夫拿出的是银币,便开心地道,“一个里弗尔一杯。”

    “啥?以前不是一里弗尔两杯的吗?”约瑟夫惊讶地道。

    “那是法国人来之前的事情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约瑟夫扭过头,看见一个红头发的青年,手里还端着一杯满是泡沫的啤酒。那人看到约瑟夫的目光,便朝着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微微地笑了笑。

    “对呀,那是法国人来之前的事情了。自从法国人来了之后,什么东西都涨价了。”店主也说道。

    这倒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一般来说,生死由命的士兵们总是愿意花钱的。大队的士兵到了什么地方,总是容易导致某些行业,比如酒,以及某种不可描述行业生意火爆,价格上涨的。

    “这么说店老板你应该赚了不少钱吧?”约瑟夫笑着问道。

    “哪里呀,”老板摇了摇头道,“一开始还行,但是现在,他们都拿着一张小纸片,就跑来要酒喝——嘿,这不是骗人吗?我当然不肯要了,结果呢,还被他们打了一顿。还说什么不收指券,就是反革命,还威胁说,要把我挂在路灯杆子上面呢!如今我们也不敢不收他们的那种纸片儿,只是好东西都得预先藏起来,免得他们看到了。”

    在法国,为了保证指券能被接受,议会的确制定了禁止商人禁收指券的法令。商人如果坚持不肯接受指券,那确实是可能被吊路灯的。(当然,法国商人也有自己的应对之道)但是这里不是法国呀。

    不过士兵们也没有办法,他们总不能不出来放松一下,花花钱吧?

    一开始,在前线非常危急的时候,为了提升士兵们的士气,法国政府砸锅卖铁,给士兵们发的军饷用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金属货币。但是自从瓦尔密之战之后,政府给军队的军饷中就开始出现了指券,而在热马普之战胜利后,指券在军饷中占的比例就超过了金属货币,而等路易十六上了断头台,军饷里面就完全没有金属货币了。

    当然,这是迪穆里埃的说法,也有说法是在这个特殊时刻,为了稳定局面,政府给迪穆里埃送去的军饷依旧是金属货币。但是迪穆里埃将军把这些金属货币都自己换成了指券,然后再发给士兵们。

    而且这种说法,甚至还有一定的依据,因为总有小商贩在法军军营附近做一种特殊的生意,就是用硬币换指券。当然,这个交换比要比在法国国内黑多了。不愿意被盘剥的士兵怒不可遏的打了某个商人,顺手还把他身边的那两百来个银里弗尔抢走了,最后扔给他四百纸里弗尔。

    一向不太管这种事情的迪穆里埃将军却为此大发雷霆,宣称这种无法无天的举动,实在是罪大滔天,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然后就把那几个士兵挂了起来,算是正了军法。

    但是很多士兵却怀疑,一向不太管这种事情的迪穆里埃将军之所以会这样大发雷霆,大概是因为他就是那些换指券的商人的后台老板。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想迅速地在全军中传播开来,使得军队的士气越发的低落了。

    约瑟夫将两枚里弗尔抛给店老板,拿过两杯白兰地,人后叫上还盯着街口,考虑如何在那里埋伏上一门大炮,然后大炮开兮轰他娘的拿破仑,在靠街的窗口边坐了下来。

    两人刚刚坐下来,才喝了两口,就听见外面闹哄哄地乱了起来,接着还响起了枪声,然后是惊呼声,哭喊声,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怎么了?”约瑟夫站起身来向着外面望去。

    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色苍白的喊道:“法国人,法国人抢东西,杀人了!”

    ……

    在很短的时间内,法国人就在比利时失去了人心。当初至少比利时地区的大多数普通人,都是真心期待法**队的到来的。但是法**队的种种行为,却让他们的美梦变成了噩梦。很多在奥地利统治的时候,和法国人眉来眼去的家伙,现在又开始和奥迪了勾勾搭搭起来了。甚至可以说,一旦奥地利开始反攻,整个的比利时都可能站起来反对法国。

    但是,为了解决财政上的困难,并准备即将到来的第二轮的干涉——战争花了太多的钱,以至于仅仅只是没收王室和部分贵族的土地已经不够用了——法国政府却需要从比利时弄出更多的钱来。

    国民议会向比利时派出了一大堆的特派员,好从这些地方弄出更多的钱来。

    直接的掠夺显然是低效的,而且会带来很多麻烦,甚至仅仅在经济上,都可能是得不偿失的。所以,国民议会的那些领袖们想出了这样的一个点子。

    在任何地方,战争都应该伴以革命的措施。无论在什么地方,那些仇视革命的教会、贵族,以及他们的一切走狗的一切财产都应该被没收,以用于革命事业。(主要是作为指券的抵押品)而且被解放地区的十一税和领主权也一律废除,旧的税收都要取消,改为对当地的有钱人增税。所有的被解放地区的行政系统都要加以改革,只有向自由宣誓,并放弃一切特权的人才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同时,为了避免硬币流入这些地区,并通过这里流出法国,应该禁止在这些地区使用硬币,强制在这些地区使用指券。

    他们觉得,这样做就可以将这些被占领地区的底层老百姓和上层的封建主分化开来。

    提出这一建议的议员康蓬宣称:“向王宫开炮,给茅屋和平。这样我们就能在任何地方站住脚跟。”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多数的议员的支持,并顺利的被通过了。不过,罗伯斯庇尔却在私下里对丹东说:“康蓬的想法是很美,但是我总担心,在实际的执行中,说不定就会走样。而我们实际上也缺乏能够保证这一法令不走样的能力。我担心,这个看起来很美的法令,在执行的时候,会变成一场噩梦。更何况,即使在国内,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指券……”

    “通往地狱的道路,往往是由善意铺成的。”丹东说,“不过,在目前,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

    为了能有效地推行这一法令,议会一口气向比利时派出了三十位特派员,提出这一计划的康蓬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就像罗伯斯庇尔担心的那样,很多时候,政策一落到执行层面,就会全面的变形。那些特派员大权在握,大多数的事情,他们都可以先斩后奏,一言而决,在权力上甚至超过了过去的所谓钦差大臣。但是,并不是每一位特派员都是罗伯斯庇尔那样的“不可腐蚀者”。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的特派员都在利用这个机会中饱私囊。

    短短几个月之内,仅仅是康蓬特派员,就在比利时地区为共和国筹集了多达六千四百万里弗尔,但是整个比利时,甚至包括法国人打算拉拢的,住在“茅屋”里面的底层,都对法国人愤恨不已。

    :。:

第八十九章,信件

    不管派往比利时的特派员们是如何让比利时人恨透了法国,但他们至少做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帮助法国政府弄到了急需的小钱钱。于是又有人想到,法国国内其实也有很多地方的革命进行得很不彻底,还非常有潜(钱)力可挖,于是更多的特派员被不断地派往国内其他地区。

    如今时间非常急迫,在国内,倒台了的王党和立宪派开始在外省频繁活动,在国际上,随着路易十六人头落地,欧洲的那些君主制国家对法国的痛恨进一步加深了,而法国在比利时以及奥属尼德兰的行动,也让英国人颇为担忧。

    英国人原本指望奥地利和普鲁士能和法国打个热热闹闹,然后自己在旁边一边看戏,一边顺手把法国残存的那些殖民地弄过来。如果法国被打得很惨,英国甚至还能趁机收复新约克,把北美的那帮子叛匪全都在绞刑架上面挂起来。然而,出乎英国首相皮特的预料的是,奥普军队居然表现得这样没用,不但没有杀入法国,反而被法国打进了比利时。兵锋直逼尼德兰。

    英国在欧洲大陆上也是有一块领土的,那就是德意志诸邦中的汉诺威。如今统治英国的汉诺威王朝同时也是德意志诸邦的汉诺威选帝侯。除此之外,在英荷战争击败了荷兰之后,荷兰也成了英国的各种工业品进入欧洲市场的重要门户。因此,英国人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另一方面,受到法国传来的异端思想的影响,英国国内居然也开始出现了诸如“平等社”之类的玩意儿,这也让英国的贵族和体面人担心不已。于是原本“中立”的英国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并趁着法国人砍掉了路易十六的头的机会,宣布和法国断交。

    如今,法国最危险的敌人终于登场了。

    英国人的陆军规模很小,短时间内并不足以给法国本土带来太大的威胁,但是,英国是当时欧洲最为富裕的国家,而且,在组织同盟方面,有技能专精。欧洲的那些反法的国家,如果没有英国,往往还没和法国人动手,自己就先窝里斗起来了,但是有了英国穿针引线之后,一个庞大的同盟就开始出现了。

    三月一日,迪穆里埃将军率领大军进入荷兰,但是就在他的军队进入荷兰不久,他的后方就被敌军突破了。科布尔迅速的度过了罗埃河,以惊人的速度攻占了列日,从侧后方向威胁着迪穆里埃的军队。

    为了应对危局,丹东亲自前往比利时视察,他发现比利时的局面岌岌可危。于是他又急匆匆的赶回巴黎,要求巴黎再次紧急动员。

    但是此时和他站在一个战壕中的战友马拉和埃贝尔却提出,92年的时候,巴黎能够进行这样的动员,是有一个先决条件的。这个先决条件就是,在派出大量的义勇军之前,巴黎先消灭了内部的“叛国者”。

    马拉开口道:“如果不能像去年九月那样,用果断的行动,摧毁一切潜在的敌人,巴黎就不能派出大批的义勇军,因为我们一离开,那些家伙就会在巴黎发动叛乱。所以,除非再有一个流血的九月,我们就不同意派出义勇军。”

    “我们的敌人已经打到法国的大门口了。”丹东说。

    “不,我们的敌人早就已经打进巴黎了,而且有一些还藏在议会里面呢!”马拉回答道。

    “你有证据吗?”丹东问。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的朋友约瑟夫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举动。”埃贝尔回答道,“有人还在和那个奥地利娘们勾勾搭搭呢!”

    奥地利娘们当然指的是现在被囚禁的玛丽王后。而那个“约瑟夫”指的当然是约瑟夫·富歇。

    富歇自从在上次关于如何处置国王的投票中,站到山岳派这边,投出了赞同票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坐到左边的座椅上。然而罗伯斯庇尔却没有忘记,这个人曾经背叛过自己。而他的再次背叛,更是让有点道德洁癖的罗伯斯庇尔鄙夷。所以罗伯斯庇尔对他的态度相当的冷淡。至于丹东,他知道罗伯斯庇尔不喜欢富歇,而且他自己也很不喜欢富歇。

    为了在山岳派中能站得住脚,富歇便表现得比任何山岳派的人都要激进。在某些问题上,甚至就连马拉和埃贝尔都比不上他的激进程度。这样让他顺利的搭上了马拉和埃贝尔这条线。

    听说消息来自富歇之后,丹东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知道,富歇虽然是个不要脸的混蛋,但是他打听消息的本事却是顶尖的。而且富歇本人虽然很靠不住,但是富歇放出的消息却总是很靠谱。比如说,当初富歇还跟着罗兰的时候,罗兰对丹东的那些指责,比如说贪污呀,受贿呀,盗取珍宝呀,其实都是真的。富歇不是不骗人,只是他不用假消息骗人,他总是能用真消息把他的敌人骗得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丹东才开口道:“法国需要秩序,我们不能再像去年九月那样。那样固然能打击我们的敌人,但是也会伤害到我们自身。这样吧,我们设立一个革命法庭,来处理这类事情。但是我们不能放任无政府的暴力。”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那个革命法庭?”埃贝尔问道。

    “这个法庭,对一个委员会负责。”丹东说,“我们组织一个‘救国委员会’,它的成员都将是坚定的爱国者。你们可以看得到……”

    ……

    丹东的警告在议会中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重视,布里索派的一些议员甚至怀疑,丹东之所以这样危言耸听,是希望能靠这个来给山岳派谋求更多的权力。毕竟,相比九二年的时候,局面要安全多了。此后丹东提出要建立一个“救国委员会”,则更是让他们坚定了这一看法。于是议会中顿时又乱成一团。

    然而此后局势的发展快得出乎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3月18日,杜穆里埃的军队在尼温顿被人数更少的奥地利军队击败,3月21日,又在卢万被奥地利人击败。他一路败退,几乎丢掉整个的比利时。

    这样的失败必须有人承担责任。于是在国民议会的讨论中,有关杜穆里埃的各种黑材料都被抛了出来。贪污军饷,盘剥士兵,以及勾结国王,试图反对革命。

    是的,国王的保险柜中的信件被翻出来了,里面有关于杜穆里埃和国王的各种密谋。虽然数量有限,而且语焉不详。几个月前,人们并不是没有看到这些信件,只是那个时候,杜穆里埃带着军队节节胜利,他本人也成为了捍卫共和制度的英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无视了这些信件。但是这些当时被无视的信件却没有真正的被遗忘。如今大家都想起这件事了。

    布里索派的人指责山岳派,尤其是丹东一直以来都支持杜穆里埃,应该为杜穆里埃的事情负责。而山岳派则指责正是布里索派的人反对建立“救国委员会”,进行全国动员,才导致了今天的危局。

    在辩论中,新当选的山岳派议员卡诺就军事局面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并得出了,如果法国不能进行全面的,高效的,整个民族的动员,就必然会在这一次的战争中失败的结论。

    布里索派的那些人虽然反对山岳派的动议,但是他们也知道,卡诺的军事素质,以及卡诺的人品都是令人称道的。这使得他们在反对这些动议的时候越来越显得被动。

    为了挽救危局,国民议会决定派出以博隆维尔为首的五位议员前往杜穆里埃的军队,准备就一些事情对他进行询问,如果有必要,就逮捕他,并将他带回巴黎审判。

    菲利普·平等,也就是曾经的奥尔良公爵离开了国民议会,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如今,局面的变化已经完全出乎了革命最开始的时候,他对革命的期待。最开始他投机革命的时候,期待的是推翻波旁王朝,建立一个奥尔良王朝。但如今,波旁王朝固然完蛋了,但是奥尔良王朝,却也一点戏都没有了。甚至于不要说奥尔良王朝,就是奥尔良家族的公爵地位都没了,因为革命政府已经废除了贵族制度了。而他为了自保,甚至都要给自己取一个如此滑稽的名字了。

    但现在,曾经的公爵殿下,望着一张地图看了许久,然后进到书房中,忙碌了好半天,接着便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他拉了一下桌子边上的绳子,拉响了外面的一个摇铃。于是一个仆人走了进来,问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皮埃尔。有件事我要辛苦你一下。”公爵殿下说。

    “为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皮埃尔回答道。

    “你亲自到路易那里跑一套,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公爵说,“动作要快,越快越好,越隐秘越好。另外,这封信决不能落到别人手中,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殿下您请放心,我一定能及时地将这封信送到沙特尔公爵的手中的。”

    :。:

第九十章,兵变 1

    在将那些炮兵狠狠的操练了一番制后,新晋的少校拿破仑沉着脸,走到了自己的帐篷前,意外的发现约瑟夫正在那里等着他。

    “约瑟夫,你在这里干什么?”连续的战败让拿破仑的心情很不好。虽然这战败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但打败仗还是让拿破仑很难受。

    “有事找你。我们到那边去走走。”约瑟夫说。

    拿破仑看了约瑟夫一眼,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去走走。”

    此时两人都住在军营里,帐篷这种东西能够遮挡视线,但并不太能隔音。所以如果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谈的话,最好不要在帐篷里面,否则被人在帐篷外面听到了,你还一无所知。因此,如果有什么秘密要谈,在外面谈反而更好。

    两个人便往那边的一个小土岗走去。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懒洋洋的向他们举手敬礼——显然,如今的局面让这些士兵也提不起精神来。士气的低落的一个表现就是军中的纪律和礼仪的松弛,士兵们还肯主动给约瑟夫和拿破仑敬礼,这已经是非常给他们面子了。有些军官,士兵们根本就不理他们,而他们在这种时候,也不太敢去追究士兵们的这些礼仪问题。

    虽然士兵们的敬礼都有气无力的,但是拿破仑和约瑟夫和还礼却还是干脆利落,非常标准。拿破仑还不时的伸长了手,拍怕对面的士兵的肩膀:“皮埃尔,你是个好样的战士,上次战斗的时候非常勇敢。”“于勒,打起精神来,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两人走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约瑟夫道:“拿破仑,你真不错。我发现你几乎能叫出所有士兵的名字,并且说出和他们相关的事情。这可真不错,士兵们会愿意为你战斗的。在这一点上我真的比不上你。”

    拿破仑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盯着约瑟夫看了半天:“这是你能说出的话,约瑟夫?这简直就像是独眼巨人唱出了美人鱼一样的歌声。你不是在挖苦我,或者是有什么阴谋吧?”

    约瑟夫听了,却得意的一笑道:“拿破仑,你要知道一点,强者从不会吝于赞美别人。打个比方吧,我们都会衷心的赞美一个孩子聪明可爱,其中绝无妒忌和阴谋。”

    “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必成一个小孩子!”拿破仑道。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某个坏人继续问道。

    “见鬼!别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了,说正事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拿破仑用脚狠狠的将一从刚冒出的草碾了碾道。

    “好吧。”约瑟夫道,“你注意到……”他向周围望了望,又压低了声音,“你注意到将军那边有些不寻常的举动了吗?”

    “将军那边有不寻常的举动?”拿破仑吃了一惊。

    “是的,他的卫队全部换成了德意志雇佣军。以前的法国卫兵都被陆陆续续的打发到其他的战斗部队去了。另外,你注意到没有,他把沙特尔公爵的人调到了指挥部附近。”

    拿破仑听了,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下道:“约瑟夫,你是不是有点过敏了?将军没那么傻吧?那怎么可能呢?拉法耶特都做不到的事情……”

    “谁知道呢?但是就如今巴黎的局面,你觉得巴黎还能继续忍耐他多久?这就像我们都知道,山羊如果从悬崖上跳下去肯定会摔死。但是如果有一群山羊被猎人追赶,跑到了悬崖边,说不定就会冒险从悬崖上往下跳呢。如果一个先跳,一个再跳到那个山羊的背上,就能跳过悬崖了呢?”

    “扯淡,山羊要是有这样的智力,这样的纪律性,它们就可以摆出一个腓特烈斜线,让那些猎人去考虑跳起来,一个踩一个的事情了。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将军已经走投无路了?”

    “是不是走投无路到不一定,但是他的确到了必须冒险的地步了。”约瑟夫道,“拿破仑,如果有什么变故,你手下的战士能听你的命令吗?”

    “原来红军出身的肯定能。只不过他们没有集中在一处。需要先加以联络。不过这也很容易。因为他们本来在战后就应该返回红军的,我们和他们多联络是完全正常的。”拿破仑道,“红军现在还有三百多人,将军的德意志雇佣骑兵有一百人,沙特尔公爵的义勇军有五百人。不过他们没有大炮,真要打,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垮他们!”拿破仑低声的回答道,满脸都是兴奋的神气。

    “卡诺给我写信了,他提到,把你可能要派一些特派员道军中来问将军一些问题。”约瑟夫说,“他担心这可能导致一些变故。另外,如果这些天将军要找你,你一定要当心点。我们和卡诺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因此,我们会被看做是坚定的共和派和山岳派。如果我是将军,我要干什么之前,一定会先控制住我们这两个不安定因素的。”

    “我们的那位将军,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对自己的号召力,有着不切实际的判断。我觉得,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我明白,必要的防范,是必不可少的,你自己也小心点。毕竟,我是炮兵军官,而你呢,是个参谋,他找你更方便。”拿破仑想了想道。

    “现在特派员还没到,先和红军的人联络好,随时准备应变。”约瑟夫最后交代道。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特派员们的行动比那些信使慢得多。在卡诺的信使将信件交给约瑟夫之后,又过了两天,巴黎的特派员才到达军中。

    这也正常,因为真正派出特派员,还需要议会走完流程。而在流程走完之前,那些传递消息的信使就已经上路了。

    得到特派员已经到达的消息之后,迪穆里埃将军立刻下令,将军中的一些军官集中起来,以便回答特派员的询问。然而派出去寻找约瑟夫和拿破仑的传令兵都没能找到他们。据说他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个消息让迪穆里埃将军感到略有点不妙,不过这时候却也来不及做更多的事情了,因为特派员已经到了军营门口了。迪穆里埃只能先去接待这些从巴黎来的钦差大臣了。

    几位特派员到了军营中,大家进了办公室。几个特派员还没来得及说话,迪穆里埃就首先发难。他先是指责巴黎对前线支持不利,在受到特派员的反驳之后,他干脆图穷匕见,宣称,现有的政府是非法的叛乱政府,他和他的军队都认为必须恢复1791年宪法,让法兰西重新成为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特派员们立刻以革命政府和国民议会的名义下令逮捕迪穆里埃。但是这里不是巴黎,他们也没有带来大量的国民自卫军,反倒是迪穆里埃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德意志雇佣军一拥而上,立马就把五位特派员给绑了起来。

    “叛徒!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一个特派员骂道。

    “堵住他们的嘴巴!”迪穆里埃下令道。

    几个德意志雇佣兵扑上来,将准备好的毛巾塞进了他们的嘴里,他们顿时就没了声音。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沙特尔公爵问道。

    “派些人将他们送到奥地利人那边去。”迪穆里埃说。

    一群德意志雇佣兵便将这几个特派员从房间里拖了出去。

    接着迪穆里埃就对着在一边几乎被突然的变故吓呆了的那些军官们支持他,并跟随他重建法兰西的秩序。

    在德意志雇佣军和沙特尔公爵的“义勇军”的刀枪下,这些军官们都被迫表态。他们被要求在一张写有反对共和国,恢复君主立宪制的檄文上签字。一些不肯签字的军官也立刻就被囚禁了起来。

    “控制了军官,我们就能控制军队。”迪穆里埃对沙特尔公爵说,“摄政王殿下,请相信我,我们会成功的。”

    在得到了巴黎派出特派员,并准备逮捕自己的消息之后,迪穆里埃和沙特尔公爵便和对面的奥地利人进行了联络。一开始,他们希望奥地利人能够接受由沙特尔公爵成为法国国王的方案,并给他们以支持。但是这个方案却被奥地利人否定了。他们坚持必须由路易十七来继承王位。于是沙特尔公爵将来的位置就从国王变成了摄政王。

    “只是波拿巴兄弟都不在,这让我有点担心。”沙特尔公爵说。

    “我们控制了大部分军官,这已经足够了。”迪穆里埃说,“现在让我们把士兵们召集起来吧。”

    几个传令兵跑了出去。但他们刚刚出门,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枪声和呼喊声。

    “怎么回事?”沙特尔公爵问道。

    “格林,带几个人去看看!”迪穆里埃向他的卫队长发出了命令。

    格林匆匆地敬了个礼,便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接着就传来一阵马蹄声——这是他们上了马,朝着枪响的方向去了。

    “维埃拉,去敲钟,把士兵们集中起来,我要和他们讲话!”迪穆里埃知道这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候,那些枪声是从通往奥地利军队驻地的道路上发出来的。听声音的远近,应该是押送那几个特派员的德意志雇佣军遭到了伏击。说不定,那些特派员已经被救出来了,现在,他必须尽快控制住局面。

    维埃拉中尉应了一声,并转身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几个德意志雇佣兵冲了进来,其中的一个人,肩膀上还受了伤。

    “怎么回事,弗里茨?”迪穆里埃认得那个受伤的正是德意志雇佣兵骑兵的一个小队长,便朝他问道。

    “将军我们遇到了伏击。”弗里茨回答道。

    “是什么人攻击了你们?那些特派员呢?”迪穆里埃赶紧问道。

    “是红军,是红军伏击了我们!那些特派员都被他们救走了!”

    负责模拟外军的红军被整体调到迪穆里埃的军中之后,并没有给他们准备普通的蓝色或者白色军装(原来的法兰西王国的军装),所以他们依旧穿着自己的那身红色军装,这使得要将他们辨认出来变得非常容易。

    “红军?该死的波拿巴兄弟!”迪穆里埃咬着牙道。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410/ 第一时间欣赏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作者:奶瓶战斗机所写的《法兰西之狐》为转载作品,法兰西之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法兰西之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法兰西之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法兰西之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法兰西之狐介绍:
一个天然怂的工科男,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穿越到了大革命之前的法国,而且成了未来的拿破仑皇帝的大哥。他是顺势抱住这条大腿,从此混吃等死;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呢?法兰西之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兰西之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