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新闻发布会
其实无论是梅特涅还是内森·罗斯柴尔德,其实都是非常讲求实际的人,他们当然都知道那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皇冠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理论上,靠着这个皇冠,奥地利就拥有干预莱茵地区的权力。但是在实际上莱茵地区已经是法国人的势力范围了,奥地利人根本伸不进手去。
而且考虑到莱茵地区基本上已经是异端新教徒的土地了,在现在的情况下,奥地利对莱茵地区更是别说插手,就连插嘴都插不上。如今就算奥地利开了口,莱茵地区的那帮子在法国人的支持下搞了土地改革的异端们就肯定会异口同声地回答:“闭嘴,我们在讨论共和制度!”
所以,至少在目前,这顶皇冠的意义降低了很多。但是这毕竟是哈布斯堡的光荣,就这样舍弃,那实在是有点……再说,虽然在干涉欧洲事务的时候,这东西已经不太好用了,但是,至少在奥地利国内,这顶皇冠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和法国,哪怕是波旁时期的法国都不一样,奥地利是一个封建残余特别大的国家。波旁法国至少还做到了中央集权,法国的那些公爵呀侯爵呀什么的,虽然也有封地,但是这些封地也已经在王国政府的直接控制下了,领主实际上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的,在封地就能自立为王一样的权力了。
但是奥地利的中央集权都做的不是特别好,国内的领主还有着非常高的自治权,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顶教皇认证的“罗马人的皇帝”的帽子,还是非常的有用的。再说,让出皇冠,怎么着也是一种巨大的牺牲,哪能说让就让?就算要让出去,那也得加钱呀!
不过,这种事情,梅特涅可做不了主。他只能在送走了内森·罗斯柴尔德之后,立刻写了一封信,然后用信鸽将它送往维也纳。
这个时候,在维也纳和巴黎之间已经有了有线电报。但是因为有线电报的经营者是法国人,所以虽然有密语,但是梅特涅总觉得不太安心。一年前,梅特涅故意通过有线电报系统向维也纳发送了一份虚构的,带有误导性的文件,然后细细地观察法国人的动作,结果果然发现了很多可疑之处。于是奥地利大使馆就开始使用信鸽来传递最为机密的信息了。信鸽虽然比电报慢,但是它毕竟要可靠得多。
亲眼看着腿上带着信筒的信鸽飞上天空之后,梅特涅便转身准备去拜访几位朋友,让他们探探法国人的口风。梅特涅知道,他不可能让拿破仑放弃自己的野望,但是,至少也要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让法国人加钱呀。
但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却又传来了翅膀扑击的声音,梅特涅扭头一看,却看到一只灰色信鸽正降落了下来,在那只信鸽的脚上拴着一只小竹筒。
两天前,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梅特涅就立刻通过电报,将发生在法国的事情通知了国内,这大概是国内给他送来了新的指示吧。
管理信鸽的工作人员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用火漆封着的信筒,将它交给了梅特涅,梅特涅检查了一些火漆的封印,确认了信筒并没有被中途打开过。便拿着信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取出信件,对照着密语本,看了起来。
这封信件果然是关于这次的事件的,信件中首先通报了维也纳那边调查的情况,以及作出的反应。奥地利政府已经查封了那家胡说八道的报纸,并且以“侮辱友邦领袖”的罪名,将那家报纸的编辑都抓了起来。准备送上法庭,严惩不贷。这也正常,毕竟这些家伙胡说八道,弄得友邦人士莫名惊诧,长此以往,只怕是真的要国将不国了。
信件上建议梅特涅立刻采取措施,将奥地利政府重视奥法两国的传统友谊,坚决打击利用奥地利领土阴谋反对法国的做法通报给法国媒体,向他们表达奥地利的善意,以解决这次风潮。
“国内的这些家伙呀,怎么这么迟钝?”梅特涅想道,“这件事情,明显是法国人有意在搞事情嘛,光靠这个能有什么用?”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举动,这个姿势还是要做的,梅特涅略做思考,便叫来了秘书,让他赶紧去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至于梅特涅自己则立刻前往法国外交部,去向法国政府表达奥地利人的善意。
梅特涅和法国外长塔列朗是老朋友了,当然这个老朋友的意思并不是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而是说两个人一起发过财,有很多相当可靠的共同利益。
两人见面之后,梅特涅便将奥地利政府的举动转告给塔列朗,并且像塔列朗传达了奥地利珍惜和法兰西的传统友谊,希望这件事情不至于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友好的态度。
塔列朗也表示,法国同样重视和奥地利的友谊,对于奥地利政府维护两国之间的友谊的举动非常赞赏,两国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友好邻邦。
塔列朗的官话并没有让梅特涅满意,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官话越多,事情反而可能越麻烦。只是此时梅特涅还没有得到和法国人就皇冠的问题讨价还价的授权,所以他还没法和塔列朗谈要求法国人加钱的事情。他只能隐晦地向塔列朗表示,希望法国人不要着急,很多事情其实都可以谈。
第二天,梅特涅在奥地利大使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新闻发布会上,梅特涅向来参加会议的报纸通报了奥地利政府的行动,最后他表示,因为这件事情,很多法国媒体对奥地利产生了一些误解。他希望这次奥地利政府的行动,有助于大家解除误会,并进一步加深两国之间的友谊。
在通报完了新闻之后,便进入到记者提问的环节了。首先站出来提问的是“生意人报”的记者。
“大使先生,我们注意到您提到的刚刚因为不法活动被查封了的这家报纸,事实上在贵国进行类似的非法活动已经有好几年了,为什么贵国直到现在才采取这样的措施呢?”
“啊,您知道,那些家伙都很狡猾,一直以来他们都在采取打擦边球的策略。和法国一样,我们也是要保护新闻自由的,而那些假新闻媒体,最擅长的就是钻空子。”梅特涅回答道。
这时候“太阳报”的记者却站了起来,问道:“大使先生,我们知道,今年早些时候,我国破获了一起针对第一执政阁下的刺杀阴谋。据传,这些刺客在进入我国之前,曾经长时间在贵国居住,您能对此作出一些解释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抹黄
听到这个问题,即使是梅特涅。也几乎要气得跳起来了。大家都知道,“太阳报”是一份什么报纸,他们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国际局势什么的?那是“科学真理报”和“生意人报”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太阳报”来关心这个了?他们好好关心一下红磨坊中的那些来自意大利和东欧的姑娘不就好了吗?
况且“太阳报”得到了这种劲爆的消息?得了吧,全欧洲谁不知道,《太阳报》上的消息,十有**是捕风捉影的胡编乱造,至于剩下的那一个,也不是事实,而是毫无依据的胡编乱造。整个欧洲谁不知道,他们就是打着“新闻媒体”幌子的银媒,就是一个假新闻媒体!
梅特涅很想指着那个太阳报的记者的鼻子大骂:“你们是假新闻媒体,你们说的话都是造谣!”但是,梅特涅毕竟不是懂王,身后没有一个可以让他胡乱放炮而大家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强大国家。如今倒是那个假新闻媒体后面有这样的一个国家。
“这个传言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梅特涅立刻回答道,“事实是,在侦破这一案件的过程中,奥地利政府和法国政府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沟通,正是因为双方的密切配合,这一恶性案件才得以被提前侦破。为此,贵国公安部还曾经发电报向我国表示感谢,并表示希望进一步加强双方在安全领域的合作。由此可见,贵国政府对我国政府在这一事件上的努力也是非常欣赏的。”
不过这显然并没有说服太阳报的这位记者,他显然还想要抓住机会再次造谣,而梅特涅当然也知道,决不能给这个假新闻记者继续说话的机会了,于是他眼睛一扫,就看到另一位记者也高高地举起了手。于是他立刻向那位记者伸了伸手:“这位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家叫做“多瑙河报”的报纸的记者。这份报纸是一份奥地利资本的报纸,在法国发行量相当有限,不过靠着奥地利国内的支持,这份报纸依旧在法国顽强的生存着。这个时候,它存在的价值之一就显现出来了。
“大使先生,我想要了解一下,奥法两国之间还会有哪些举动来增强双方的战略互信?”那个记者立刻抛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好就好在它的范围够大,够空。这样的问题给了梅特涅很多的说空话,画大饼,乱扯,以及说车轱辘话的机会。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回答这个问题,来消耗掉大量的时间,然后就可以在回答完了之后,以时间已经到了为由,结束记者会了。
于是梅特涅立刻就这一问题长篇大论了起来,说了大半天的车轱辘话,看看挂着的钟上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便结束了回答,然后顺势宣布,因为时间的原因,这次新闻发布会就此结束。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梅特涅一时间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毕竟,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外交官而已。不过他还是努力的多方奔走,想要探听法国人上层对此的态度。而那些上层人物,对他也都是满口的法奥友谊。另外,考虑到法国在奥地利的那些投资也还在正常进行,所以,梅特涅判断,战争的风险应该并不大。
但是除了战争手段之外,法国人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手段,而梅特涅在没有得到国内的授权的情况下,也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所以,他暂时也只能等待。
不久之后,国内有了回复,但是这回复中也只是要求梅特涅确定法国人的用意,并不包括让他可以和法国人讨价还价的授权。显然,弗朗茨二世陛下还心存侥幸,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希望能继续保住自己的皇冠。
据说皇帝还亲自向他的将领们询问,如果和法国发生战争,是否有获胜的机会。但即使是最英勇善战的卡尔大公也承认,如果发生战争,那这就将是空前困难的一战。
虽然卡尔大公并没有说出必败之类的话,但是他对战争前景并不乐观也是很清楚的了。
既然上面是这样要求的,梅特涅也就只能继续此前的工作了。
法国人那边的动作首先不是从政府那边开始的,而是从报纸上开始的。
首先向奥地利发起进攻的就是著名的假新闻媒体“太阳报”。太阳报最擅长的当然是编造各种x丑闻,这次自然还是这个套路。太阳报首先报道说,奥地利皇帝喜欢那些美少年。然后就弄出弗里茨二世是个基佬的新闻,接着就弄出弗里茨二世和一大群基佬搞无遮大会的新闻。
梅特涅立刻向法国外交部提出抗议,表示这是在侮辱奥地利的国家元首,是不可容忍的冒犯。但是塔列朗则表示,我们法国是有新闻自由的,所以法国政府爱莫能助。
梅特涅立刻提出,当由奥地利的报纸侮辱波拿巴执政的时候,法国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他向塔列朗抗议说:“发过这样的双重标准实在是令友邦感到痛心。”
而塔列朗自然对“双标”的说法表示反对,他认为,法国政府并不存在双标的问题。首先,奥地利报纸侮辱第一执政一事中,奥地利报纸并不是报道事件,而是直接进行人身攻击。但是太阳报却不是这样,太阳报并没有对弗里茨二世陛下使用侮辱性的语言,只是报道了他们从某些渠道得到的消息。这是对事的,不是对人的。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同时他还指出,如果奥地利的弗里茨二世陛下认为这些报道不是事实,也同样可以自由地进行辟谣嘛,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能明辨是非的。
这当然是完完全全的鬼话了,先不说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的事情,单说弗里茨二世,身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以九五之尊,和一个下等小报争辩,先不说争辩的结果如何,弗里茨二世皇帝只要瞟太阳报一眼,那他就已经输了。要是他真的和太阳报的争辩起来,那估计太阳报的股东们睡着了都能笑醒,他们肯定愿意一起出钱,做一个一吨重的“英白拉多勋章”送给弗里茨二世。
“我的朋友。”梅特涅知道继续鬼扯下去,大家也扯不出什么东西来,大家都是千年的吸血鬼,你给我讲个什么德古拉伯爵的传说?所以他打算干脆将事情挑明,这样说不定倒是真的能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我的朋友,我知道贵国的第一执政阁下,恐怕很希望能再进一步。”梅特涅道,“我还知道贵国的第一执政阁下对‘罗马人的皇帝’这个头衔非常的向往。如今出现这些事情,恐怕就是这个原因吧?”
既然梅特涅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塔列朗也就坦诚地说道:“您有这样的猜想,我也可以理解,我们是老朋友了,应该互相帮助。所以,只要条件合适,我也愿意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的确,大家都是千年的吸血鬼了,还用得着互相装什么绅士?塔列朗的意思也很明确,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不能白告诉你,要加钱……
对于塔列朗的这个要求,梅特涅毫不意外——不要钱的塔列朗,那还是塔列朗吗?
于是两个人就“互相帮助”的事情讨论了一会儿,并迅速地达成了一致,然后,塔列朗便告诉梅特涅:
“你的猜测的确有一些道理,不过第一执政并不打算改变法国的共和国的国体。但是第一执政不希望看到‘罗马人的皇帝’这个头衔落在别人的头上。事实上第一执政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打算为此和奥地利太过交恶。”
“但是‘罗马人的皇帝’这个头衔,对于奥地利非常重要,而且是有实际上的需要的。”梅特涅道。
“我们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的朋友,皇帝的威严,来自于何处?皇冠本身并没有什么威力,要不然,西罗马就不会灭亡。弗朗茨陛下真正需要的是力量,而不是一个名义,没有力量的名义,什么都不是,没有名义的力量则迟早能获得名义……”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番,梅特涅便告辞离开。回到大使馆,他立刻利用信鸽再次向奥地利传回了一封信,详细地讲述了他和法国人接触所了解的情况。并向皇帝陛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太阳报抹黑,不,应该是抹黄弗里茨二世陛下的行动还在继续,不过大家都知道,太阳报是什么货色,所以这些东西也根本就没人信,就是法国人自己,也是不相信的,虽然愿意看这些内容的人很多。
但是几个月之后,一个新闻突然让大家惊讶得下巴都砸坏了自己的脚面:有人向教皇冕下举报,说弗里茨二世皇帝是违背了天主教的戒律的基佬。而更让人惊讶的是,教皇冕下竟然真的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
第三百四十八章,奥运
搞基这事情,在天主教,理论上算是大罪。真的要是证实了这个,那绝对是应该破门出教的。但在事实上,搞基这事情,在高层贵族和高层教士那里,其实又是非常普遍的,甚至是半公开的。事实上,几乎谁都不会真的把这当一回事。所以教皇突然派人调查这事情,这就真的耐人回味了。
因为如果别有用心的人要陷害人的话,搞基就是一个非常常用,也非常好用的罪名。比如当年法国国王腓力四世为了摆脱自己的债主,同时顺便抢一把债主发发财,便利用被居(qiu)住(jin)在阿维农的教皇克雷芒五世宣布他的债主圣殿骑士团是异端,犯下了集体搞基的罪行,然后便将圣殿骑士团的人都绑上火刑柱做了烧烤。从此之后,指责对方是基佬,就是常用的陷害别人的手段之一了。尤其是法国人,这几乎就是传统技能了。
奥地利立刻就做出来反应,弗里茨皇帝立刻发表声明,宣称这完全是无耻的谰言,是对奥地利的侮辱。弗里茨皇帝陛下表示,他相信教皇冕下一定是受到了身边的小人的蒙骗,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天主和正义,他决定立刻……
立刻起兵清君侧是不敢的,至少现在是不敢的。虽然直接起兵清教皇的君侧,也可以算是神罗皇帝的传统艺能了,但是如今他们和教皇国中间还隔着法国人的意大利军团呢。再加上国内有些贵族似乎也不太稳了,颇有要趁这个机会,出来搞点啥子幺蛾子的意思,所以,弗里茨二世皇帝就只能立刻派约翰大公作为使者去见教皇,恳请他收回成命。
据史书上的说法,约翰大公和教皇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口角,结果自然没能说服教皇,反而弄的教皇后来面对并不算太充足的所谓“证据”,就匆匆地做出认定弗里茨二世叛教的判断。
当然,这是历史书上的,最为可靠的说法。还有一些不太可靠的传言却是这样描述这件事情的。
据某些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的说法,约翰大公见到教皇冕下之后,行礼完毕,教皇冕下便主动屏退左右,整个客厅中便只剩下了约翰大公和教皇冕下两人。约翰大公便道:“冕下,那《太阳报》原是九流小报,下劣无耻,世所罕见。而我国陛下,虔诚高尚,若天日昭昭。冕下怎能因为……”
话未说完,突见教皇闭目垂泪叹道:“大公无需多言,我也知道《太阳报》所言,不能当真。只是调查此事,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教廷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然,何以至此?不过大公也不必为皇帝陛下担心,此事总有要为陛下平反的那天。而且这一天陛下一定能看得到的。”
约翰大公见教皇说得可怜,也知道这事情真不是教皇弄出来的。他们在接到梅特涅的信件之后,自然知道这都是法国人的阴谋啦,所以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叹了口气道:“那么冕下,不知道这调查的结果,什么时候要出来?”
约翰大公知道,教皇在这件事情上做不了多少主,谁让大家谁都打不过法国佬呢?果然真理总是掌握在拳头大的人手里呀。
既然教皇在这件事情上做不了主,那么调查的结果如何,自然就更不用问了。如今只能看能不能想办法,让调查的进程稍微慢一点了。
“唉,大公,如今教廷的情况您也知道,所以我也不瞒着您了,他们都以将把调查结论和处罚决定都写好了,只有下面的日期还是空着的。不过我听说,法国人正在准备一件真正的亵渎神圣的大事情,调查结论以及处罚决定都会在那件事情完成的时候公布,不过,皇帝陛下也不要太担心,因为平反的决定也会在这件事情完成后很快做出。中间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如今,教皇已经在最大的限度上展示出了他的诚意了。而约翰大公也没有任何办法,当此情境,也唯有哀叹而已。
法国人正在准备的一件大事,约翰公爵倒也知道是什么事情。拿破仑好大喜功,天下闻名。最近他又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计划,那就是为了促进世界和平,他打算恢复古代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传统。让这个传统中断了一千四百多年后,再次复兴。
古代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是和希腊罗马的传统宗教密不可分的。它就是祭祀万神之王宙斯的仪式的一部分。所以在公元393年,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宣布基督教为国教之后,奥运会就被认定是异教徒活动,并被宣布废止。
如今这些法国人居然公开地宣称,要复兴这种异教活动,这不是叛教,什么是叛教?这不是异端,什么是异端?
然而,这还真不是叛教,真不是异端。谁敢说这是叛教,是异端,虔诚的,一直都坚持用真理来说服人的法兰西人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民主自由的真理来说服他的。
所以,即使是教廷,也不得不表示,法国人的想法是非常好的,尤其是奥林匹克停战。在运动会期间停止一切的战争行为,这体现了天主对人类的爱,是天主爱世人的表现,所以如果你要问教皇冕下支不支持,那教皇冕下怎么会不支持呢?难道教皇觉得阿维农的风景更加优美吗?
所以,教皇冕下不但会支持,甚至于当运动会开幕的时候,教皇冕下还要亲自代表天主去给运动会赐福呢。
当然,考虑到运动会本身还需要很多的准备,估计至少整个准备还需要两年的时间,所以,弗里茨二世皇帝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必要的准备的。
约翰公爵在和教皇完成了这段简单而又坦诚的交流之后,甚至都没有在罗马城中多待哪怕一秒钟。他出了梵蒂冈的教皇宫,便立刻上马车离开了罗马,连夜赶回奥地利。
紧接着梅特涅便开始疯狂地在法国活动,此后不长的时间里,法国就连续和奥地利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
第三百四十九章,勾结
法国和奥地利达成的一系列的合作协议中,投资最多的一项就是从卢宾修一条通往奥得河的铁路的计划。只要有了这条铁路,从卢宾出产的铜,就可以通过这条铁路运到奥得河上的码头,装上驳船,然后这些驳船在拖轮的牵引下,沿着奥得河前往波罗的海,再从那里运往欧洲各地。
这条铁路将使得卢宾的铜矿得到更充分的利用,铜矿石可以更容易的运送进冶炼厂,冶炼所需要的其他原料也更容易送进来。另外,最新的精炼厂,以及与之配套的发电厂等等设施也将陆续在这一带建设起来。按照双方的计划,卢宾一带很快就会成为整个欧洲最重要的铜生产中心,每年都将给奥地利带来大量的收入。
但是这个计划却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这也是正常的,因为这类举动,总会伴随着利益分配上的变化。而利益分配上一旦有了变化,自然就会有利益受损的人,然后自然就会有不满,有愤怒。
据说如果能将蛋糕做得大一些,理论上就可以让大家都分到远比原来更多的一份,这样即使分配比例和以前有了变化,因为分到手的东西多了,那些在分配中占据的比例下降了的人,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但是这只是理想状态而已,因为即使蛋糕做大了,在分配的时候,也不见得会让每一个人否分到更多的一份。《马太福音》中说:“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而在遥远的东方,一位伟大的哲人也说过:“人类的最根本的法则之一就是要夺走那些穷人原本就很少的东西,而将它交给那些富裕的人。”
所以,在分蛋糕的时候,虽然理论上蛋糕大了很多,但在分配的时候,很多人却什么都分不到。
不仅仅是什么都分不到,甚至做蛋糕的时候的损失去还要那些什么都分不到的人来承担。
修铁路,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征地。
卢宾原本是波兰王国的地盘。波兰亡国之后,这里就是奥地利的了。但是土地的产权,却基本上还都是那些波兰贵族的。
若是在法国,大多数的土地都已经是国有的了,土地的原主人不是上了断头台,就是被挂在了路灯上面,征地什么的当然方便。若是在正儿八经的奥地利的核心地盘,那些土地也都是大贵族的,大家利益均沾,老老实实地合理分配就行了。但是在卢宾,波兰贵族也能算贵族?也想和正儿八经的说德语的贵族一样合理的拿钱?这怎么可能呢?
一般来说,欺负人虽然不见得能算是快乐之本,但是必须承认的是,欺负人本身,哪怕不涉及利益都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快乐,若是在欺负人的同时,还能获得利益,那不去欺凌一下弱小,简直就是是违背“人性”。相形之下,波兰贵族们虽然在面对波兰的农奴的时候,是不折不扣的强者,但是放在能够参与这种买卖的人面前,他们立刻就变得弱小、可伶又无助了。
这个无助,既可以理解为没人会帮助他们;也可以理解为,土地被征用了,却没什么补助。是的,没什么补助,征用土地的价格非常便宜,理由嘛,自然是因为那些土地长不好庄稼,收成有限,本来就不值钱。至于那些土地为什么长不好庄稼,这的确是个问题,当初这里的铜矿还没有被发现,矿山、炼铜厂什么的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这边的土地的收成其实还是可以的。只是自从有了矿山和工厂,这边的土地就渐渐地长不好庄稼了,甚至不仅仅是庄稼,甚至就连附近的河流都出现了奇怪的事情——河中生灵神秘死亡,下游居民得上怪病,沿岸植物不断变异,是女巫施法诅咒,还是国足跨时空洗脚?
反正就是,那边的地已经不值钱了。当然,奥地利的那些参与铁路项目的大贵族们给的征地的价钱,比不值钱还要不值钱,于是波兰的贵族们终于愤怒了。
不过哈布斯堡的大贵族们并不在乎这些波兰蛮子的愤怒。在他们看来,波兰贵族之怒,不过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一般来说,哈布斯堡大贵族们的判断并不错,波兰贵族,本来就是一群怯懦无用的废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政权,能比波兰王国的政权更维护他们的利益了,但是在波兰走向灭亡的过程中,大多数的贵族都没敢站出来为真正属于他们的祖国战斗过。就这样的一群懦夫,他们就算愤怒了,又能怎么样?最大的可能,就是像鲁大师说的那样,“抽刃向更弱者”,拿那些波兰佃农出气了。
如果一切正常,这就应该是最后的结果。但是,某些势力的突然参与,却使得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教皇宣布对弗朗茨二世皇帝进行的调查,从某种意义上,严重的削弱了皇帝的权威。于是匈牙利的某些贵族就忍不住有点想要动弹一下了。
当初,神圣罗马帝国的先先皇约瑟夫二世的时候,曾经努力地推行变法,他在加利西亚、布科维纳、匈牙利和西本比尔根建立德意志移民区,奖励依附地区德意志贵族地产和德意志资本的发展,优先录用德意志人为文武官员;推行保护关税政策,奖励发展工商业,增加财政收入; 1781年颁布关于宗教政策的《宽容令》,1781~1782年颁布谕令,废除世袭领地内的农民人身依附关系,实际上废除了农奴制。
但是约瑟夫二世的改革,侵犯了很多贵族的利益,尤其是奥地利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在奥属尼德兰、匈牙利和波西米亚,都有很多对哈布斯堡不是特别感冒,整天想着自己分裂当国王的家伙。
于是在约瑟夫二世带兵远征土耳其的时候,国内的那些家伙就纷纷造反。约瑟夫二世众叛亲离,被迫取消了绝大部分的改革措施。
如今,弗朗茨二世皇帝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困境,显然,教皇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找一位皇帝的麻烦,而且还是用这样的借口。话说搞基什么的,本来就是天主教特色好不好,教廷内部,搞基的神父不要太多好不好。显然,这是有人想要利用教皇来打击弗朗茨二世皇帝。考虑到在如今的欧洲,还有谁能这样驱使教皇冕下,这个有人是谁,几乎是不言自明的了。
既然法国人想要对付弗朗茨二世皇帝,那么不趁机搞点事情出来,简直就对不起自己。他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在这个项目的大股东中就包括法国人,而且还是波拿巴家族的人。当然,这不能怪他们,谁知道约瑟夫这个老银币怎么就那么喜欢通过多重控股的方式来进行投资呢。所以你看看,投资这个项目的几家公司,都是奥地利公司,然后再看看这些公司的股东构成,嗯就能看到一些法国企业了,然后再去查查这些法国企业的股东构成,就能发现一些另外的不太出名的法国企业,再去查查这些法国企业的股东构成,嗯,就能看到“波拿巴”这个姓氏了。
这种做法,在后世屡见不鲜,但在这个时代却还不常见,再加上这个时代并没有天眼查什么的,所以,那些匈牙利土包子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那些匈牙利土包子不知道这些,也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可以存在着一边合作赚钱,一边互相拆台的神奇操作,所以一些匈牙利人就开始活动了起来。而有了这些人撑腰,波兰的那些贵族们的胆子也打了起来,居然跳起来,宣称要反抗暴政了。
而却他们还真的反抗了。当然不是直接起义——因为那些波兰贵族不敢,弗朗茨二世皇帝对他们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他们就是一群怂货!所以,他们的反抗就是拒不转让土地,坚决当钉子户,顺便用各种方式给卢宾铁路找麻烦。
既然这些波兰人这样不识相,那皇帝陛下自然就要给他们一点厉害尝尝了。于是皇帝陛下的警察部门很快就将一些多年前的,一直没能破获的悬案,比如说某某人在乡间的小路上被抢劫了,某某人在某地被山贼杀害了之类的事情都扣到了那些钉子户的脑袋上。
当然,皇帝陛下的警察局手里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证据这个东西,有什么困难的?抓进局子里面去,还怕没有证据?什么,你说我们刑讯逼供?这是无耻的谣言,要不然,我们把嫌疑人全身脱光,让你看看他身上哪里有一点新的伤痕?那一处?那一处是痔疮,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我找个医生来给你开个诊断证明?
皇帝陛下的这种手段,自然引起了……嗯,让一些钉子户软了下去,打算投降了。这却也让站在他们后面的匈牙利贵族们都急了,于是他们也赶紧跳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章,平叛
匈牙利的贵族倒是比波兰贵族武德充沛了不少。他们首先是直接发表声明,指责皇帝的做法践踏了贵族的合法权利,要求皇帝立刻对此进行调查,惩办涉事官员,并立刻向受害贵族道歉。
这样无理的要求当然被皇帝陛下严词拒绝了,于是武德充沛的匈牙利贵族便宣布抗税。拒绝向皇帝陛下的政府缴税。
与此同时,法国政府却突然宣布,要和北意大利共和国举行一次联合军事演习。这个消息一宣布,立刻就引起了整个欧洲的关注。
北意大利共和国和奥地利接壤,而且距离维也纳很近。所以这块区域,一直以来,都是法国和奥地利争夺的要点。当然,如今奥地利已经不可能再和法国争夺这一地区了,因此,这个地区的边界也就成了奥地利最危险的边界,一旦法军从这里进攻,只要突破了边界,就能直接威胁到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
此时法军的所谓“例行的军事演习”,自然被整个欧洲都视为,法国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牵制奥地利的力量,支持匈牙利的那些贵族和弗朗茨二世皇帝捣乱。很多人甚至担心,在法国和奥地利之间是不是会发生战争,一时间,奥地利发行的国债的价格暴跌。
也就在这个时候,某些银行家开始大量地低价买进奥地利的国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融投机成功的一个秘诀就是,一个拥有强大的暴力手段的政府在帮你的忙。
在法国外交部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有记者问起法国政府对于奥地利的局势的看法。塔列朗更是做了这样的发言:
“诸位都知道,我国一向恪守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原则。所以对于奥地利的内部事务,我本来不该发表什么意见。不过我们法国商人在奥地利境内有很多的投资,他们的合法利益应该得到保障。所以我们希望,大家都能保持克制,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不要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和安宁……”
塔列朗的讲话,被普遍的解读为法国人在支持匈牙利人的举动,警告奥地利政府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匈牙利人便越发的得意了起来,甚至都开始组织起国民自卫军了。
在塔列朗发表了这样的讲话之后,奥地利也迅速的做出了回应。在奥地利驻法国大使馆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向梅特涅问起他对塔列朗的谈话的看法的时候,梅特涅回答道:“正如塔列朗部长所说的那样,如今在匈牙利发生的抗税事件,完全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内政。其他国家不应该,也无权干涉。至于塔列朗部长担心的,关于法国商人的合法权利的问题。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过去、现在、将来都将致力于保护任何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从事合法事业的任何人的合法权利。塔列朗部长不需要对此有任何担心。至于来之不易的和平和安宁,这当然值得大家珍惜。但是这珍惜必须是来自双方的。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的是,我国政府一定会尽可能的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和安宁。”
梅特涅的这个发言,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在和塔列朗针锋相对。于是就连地下赌场,都开始为法国和奥地利会不会发生战争开盘赌博了。
就在梅特涅发表了这番讲话的第三天,《科学真理报》在第二版的一个不算特别起眼的位置上刊登出了这样的一条新闻:“昨日外交部紧急召见奥地利驻法国大使。”
整条新闻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其他任何的描述。
但是熟悉《科学真理报》的读者都知道科学真理报的一个特点:新闻越短,事情越大。这种什么前因后果都没有的一句话新闻,往往都是什么大事件即将发生的标志。于是在地下赌场。两国在本月内就会开战的赔率迅速下降,从一赔九点三左右,迅速的下降到了一赔二。一些报纸干脆就已经写好了法国向奥地利宣战的新闻稿,只是将时间空了出来。这样什么时候开战了,赶紧填上时间就可以出号外了。
一些小报则已经开始进行战争推演了,它们用很大的篇幅讨论双方的兵力对比,讨论战争可能的发展,以及战争会给欧洲带来的变化,总之……到处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紧接着,奥地利政府宣布,军队进入战备状态。于是本月内,法国和奥地利就会开战的赔率下降到了一赔一点五。在此后一天,法国宣布暂停今年的军队复员。于是赔率变成了一赔一点一。
在得到了这样的“支持”之后,匈牙利贵族和波兰贵族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干脆联合起来向奥地利政府发出了最后通牒。
在这份通牒中,他们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诸如要求奥地利政府尊重他们的传统,尤其是尊重他们的传统权利之类的东西,事实上就是要求完全恢复封建制度(指的是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分封制),要开历史的倒车。
最后,他们还算是很有良心地给奥地利政府留出了相对比较长的考虑的时间——限七十二小时内回复。
不过事实上根本用不上这么久,这份通牒发出来的第二天,法国外交部长塔列朗便和奥地利大使梅特涅一起举行了联合记者会。
在记者会上,塔列朗表示,奥地利境内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的破坏了欧洲的和平和安定,而叛乱者提出的荒谬而反动的要求已经表明,他们是要坚决地站在民主、自由,尤其是自由贸易的对立面。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是想要让欧洲重新回到黑暗之中。这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反动做法,必须得到制止。应奥地利政府的邀请,法国将派出军事顾问,和奥地利军队一起平定叛乱,恢复欧洲的和平与稳定,确保整个欧洲都能成为自由贸易的家园。
梅特涅则表示,自由贸易原则是保证欧洲的和平和人民的福祉的最根本原则,长期以来,奥地利国内的一些反动分子,为了一己之私,阻止自由贸易,阻止欧洲统一大市场的形成,实在是罪大滔天,搞得各国商人都怨声载道。如今这样的局面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法奥两国决心团结在一起,为全欧洲人民创造一个自由的经济环境……
第三百五十一章,根本
两国的联合声明一下子让那些参加记者会的记者们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了。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恨恨地掐了自己一下、两下……而这次,在发布完了联合声明之后,塔列朗外长和梅特涅大使甚至也没有给记者们留下提问的时间,而是直接就宣布,记者会结束。
事实上,记者们也没有时间来提个什么问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立刻将这个大新闻发出去啦。做记者不就是为了要搞一个大新闻吗?于是随着塔列朗外长宣布散会,记者们立刻就像潮水一样的从大门口涌了出去,然后向着各自的报社方向狂奔而去。
据说此后,某些报社在招聘记者的时候,都增加了一个新要求,那就是要对记者进行十二分钟跑的体能检测。“连跑都跑不动,还怎么当记者?”也成了报社辞退一些记者的理由。在不久之后的第一届现代奥运会上,为法国拿到短跑世界冠军的德雷斯勒,也是供职于太阳报的一位娱乐记者。以至于在这个时空里,法国都出现了一句新的谚语:“快得像一个小报记者一样。”
是的,总的来说,小报的记者总是跑得更快一些,相形之下,科学和真理报,还有生意人报的记者就不需要跑得这么快了,因为这消息事实上,他们的编辑部已经提前有所了解了。虽然提前的时间并不长,但也已经足以让他们抢先发出号外了。这个时候,就在太阳报等报纸的记者还在巴黎的大街上跑酷的时候,科学真理报已经在斟酌社论的用词问题了。
当然,随着科学真理报和生意人报首先发出号外,另外一帮人也开始飞跑了起来,而且跑得一点都不比小报记者慢,这些人就是那些投机商。
在此之前,因为普遍的担心奥地利会和法国发生战争,而且会在战争中一败涂地,奥地利的国债在市场上跌得一塌糊涂,几乎都快成为废纸了。而现在随着这个消息,所有的人就都知道,奥地利的国债一定会涨起来,涨回去,甚至还会涨得更高。
然而遗憾的是,大多数人,在此之前,都已经用近乎废纸一样的价格,将自己手中的奥地利国债都抛出去了。如今在市场上,只看到奥地利国债的价格扶摇直上,却已经根本就没什么可以买到的奥地利国债了。于是大家便一起发出悔恨的叹息声,并忍不住想,都是哪些家伙在此之前,用废纸的价格把奥地利的国债都买过去了。
但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某个用卖废纸的价格将奥地利的国债都买过去了的人,同样也满心的不满。
“这个时代的金融工具真是太落后,太缺乏金融创新了!居然没有办法让奥地利国债的价格下跌到负数段,而且居然一个好用的金融杠杆都没有,要不然这一刷子,该能赚多少钱呀!”
面对着因为白白地赚了一大笔钱而得以不已的拿破仑和吕西安,约瑟夫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不过拿破仑显然比约瑟夫要容易满足得多。这样来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盘算了一下在奥地利国债中的收益,发现这一趟的收益甚至比他那次亲自去觐见教皇冕下的收入都要高了。
“约瑟夫,这真是在抢钱呀,而且效率甚至比直接派出军队去抢都要高了。上次在意大利,我们说是干的没本钱的买卖,但是动用军队,其实成本还是不低的。而这一次,我们只是说了几句‘真话’,就有了这么多的收获。这真是……”吕西安也搓着手,兴奋不已的说道。
虽然拿破仑在心里也在转着这样的念头,但是听到吕西安这样说,他却本能的不高兴起来,因为,这实在是有点,嗯,有点在否认自己的价值嘛。
不过没等拿破仑开口反驳,约瑟夫就先开口了。
“吕西安,还有拿破仑,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们一下。”约瑟夫突然开口道,“曾经有一个傻子,一天早晨吃了四个面包,然后吃饱了。于是这傻子说:‘我多傻呀,早知道这样,我直接吃最后的那个面包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浪费前面的三个面包呢?’
说这种话的人当然是傻子。但是拿破仑、吕西安,我们也要警惕自己会不会变成傻子。我们如今能够这样用金融手段,就像收割麦子一样的收割这些财富,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我们的手中,不是有着战无不胜的,让任何敌人看到了甚至都很难产生出对抗的勇气的军队,我们又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割麦子?
所以,吕西安,不要觉得金融收割,是真的没成本的。如果没有我们战无不胜的军队,我能能靠这种手段收割谁?”
听到约瑟夫提到“战无不胜的军队”,拿破仑立刻就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道:“约瑟夫说的是,这次的收割,归根到底,还是靠军队的。只有军队,才是我们手中的镰刀。”
“拿破仑,是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还不是全部。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打仗了,为什么我们的军队的威慑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在不断上升?当初,那些家伙们和我们签订和平协议的时候,一个个都在打着什么心思,我想你也应该很明白,那么他们现在还有这样的打算了吗?为什么?”
拿破仑愣了愣,然后道:“他们一开始应该想着先喘口气,舔舔伤口,等恢复过来了,再来和我们决一高下。不过现在,他们肯定没这个想法了,现在,都不用打了,傻子都知道他们不是对手。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像壮汉和儿童一样了。”
约瑟夫点了点头:“我们的力量增长得比他们更快,如今我军一个师的炮兵火力,已经比他们的一个军都强不少了,用不了多久,甚至我们一个师的火力都能压倒他们一个方面军了。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打?只要我们这边的指挥官不是傻帽,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约瑟夫,要说的话,这样下去真的是……剩下的就全是欺负小朋友的事情了,战争再也没有艺术的美感了,剩下的就是碾压……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拿破仑发出了中二至极的感叹。
约瑟夫瞟了拿破仑一眼,继续道:“世界上的很多事物都有它的根本原因和外在表现,任何事情有开端和结尾,我们在对待处理的时候,应该知道应该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将什么放在最根本的位置上,而将什么只作为一般的小伎俩,知道应该真正重视什么,就算是真正的明白事理了。
如今,能让我们如此强大的根本是什么?不是我们技巧高超,甚至也不是我们的军队强大,归根到底,是我们拥有强大的工业。为什么在欧洲,只有英国还稍微可以算是我们的对手?不就是因为相形之下,英国有相对比较好的工业吗?所以,维持强大的工业,才是我们的基础。虽然工业成本高,赚钱慢——至少相比金融收割要慢很多,但是我们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产生出可以跳过工业,直接靠着金融手段来过日子的想法。”
“我们怎么会产生这样弱智的想法?”吕西安开口道。
听了这话,约瑟夫呵呵地笑了起来:“吕西安,人总是习惯于懒惰的。哪怕聪明人也会如此。什么时候,法国从一个工业帝国,变成了一个金融帝国,那就是法国的霸权终结的开始。”
“约瑟夫,你说的这句话太有道理了!”拿破仑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吕西安,把你的笔记本给我,我要把这段话记下来,然后刻在我的书桌上。”
先不说拿破仑的这些操作,现在消息也传到了匈牙利,那些正在闹匈牙利自治的匈牙利贵族,以及那些刚刚在匈牙利贵族的鼓励之下,又一次鼓足了勇气,打算让那些“分裂分子”赶紧过来放几枚炸弹的波兰贵族,全都傻了眼。
有些啥傻子,在此前叫得太厉害了,一时间,没办法回头,也只能硬扛到底。至少是表面上硬扛到底了,另一些贵族便开始考虑如何赶紧和皇帝陛下表个忠心,表明自己加入进去,其实是被人利用了,或者干脆就表示:“陛下,我是卧底呀,我加入进去,就是为了打探情报来汇报给您的。我现在打听到……”
就连那些跳得厉害,一时间无法回头的,一方面赶紧整顿队伍,表示“大家要团结,要团结”,一边也悄悄派人去找皇帝忏悔。
在这样的情况下,卡尔·菲利普将军率领的帝**队刚刚到达匈牙利,匈牙利国民自卫军就发生哗变。
哗变的国民自卫军在一位姓巴托里的年轻子爵领导下,逮捕的叛乱头子,巴托里子爵的伯伯巴托里侯爵,并将他交给了卡尔·菲利普将军。至此,匈牙利人的叛乱被镇压了下去。
此后,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法国人,都对那些叛乱分子表现出了惊人的仁慈。
“既然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他们就又成为了我们的同胞。”弗朗茨皇帝在报纸上这样表态,所以,即使是叛乱头子巴托里侯爵,也不过被流放了事。他的爵位和土地都没有被剥夺。
当然,在匈牙利的任何阻碍自由贸易的关卡和税收都被废除了。
至于那些跟风的波兰贵族,在老老实实地按照“市场价格”让出了关键的土地之后,也得到了一定的宽宥。毕竟,匈牙利帝国还要利用他们来欺负普通波兰人。
第三百五十二章,搂草打兔子
法国和奥地利的这番合作,让很多国家都吃了一惊。在一般的观点看来,在欧洲大陆上,对法国的霸权威胁最大的国家就是奥地利了。依照这种看法,法国应该努力地利用作为多民族国家的奥地利的天然弱点,支持奥地利的内乱,最好是让奥地利解体掉,这样一来,法国在欧洲的优势便无可动摇了。
然而法国人却在这次事变中选择了支持奥地利政府,似乎是放弃了肢解奥地利的机会,这让很多纸上政治家都非常失望,一些英国报纸甚至带着庆幸和鄙夷地表示,拿破仑·波拿巴被眼前的小小的利益所吸引,放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见他虽然在战场上的确不愧于“英白拉多”的美誉,但是在政治上,实在是太过幼稚。
当然,法国媒体绝不会这样攻击自己的领袖,但是它们的反驳也只能从德行的角度上去进行。法国报纸纷纷表示,这正证明了法兰西是爱好和平的伟大国家,是维护世界和平的支柱性的力量,不是英国这样的侵略成性的坏东西。
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总得来说,还是《科学与真理报》的水平最高。《科学与真理报》并不否认,法国政府应该努力地维护法国的利益。但它指出,法国的利益不仅仅在于这些看得见的东西。对法兰西来说,一些看不见的,无形的东西要更为宝贵。那就是法兰西共和国的精神。
“法兰西的精神是什么?是对‘民主’、‘自由’、‘博爱’的精神的坚持。法兰西人民也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感召下,团结在一起,建立起了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的。这种精神,乃是法兰西立国的基础,是将法兰西人民团结起来的旗帜和纽带。对于法兰西来说,没有比维护这种精神更大的利益。当然这样的道理,某些满脑子都只是庸俗的利益的家伙是无法理解的。
的确,奥地利并不是一个符合这一标准的进步国家,相比北意大利共和国和莱茵联盟,奥地利要反动得多。以我们的眼光来看,它还保留着太多的封建的,落后的东西。但是在这次的事情中,站在奥地利的对立面的,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我们千万不要以为,和一个反动的,落后的东西想对立的,就一定是先进的,进步的力量。很多时候,它完全可能是一个更反动,更落后的力量。那些发动叛乱的匈牙利贵族,他们的诉求是什么?不是要民主,要自由,而是要‘维护传统’!说的更明白一些,就是要维护他们作为贵族,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的特权;就是要维护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为所欲为,甚至用处女的血来给自己洗澡的特权!(这是在暗指巴托里家族的前辈,伊丽莎白·巴托里的传说故事。据说她为了维持自己的美貌,杀死了数以百计的处女,并用她们的鲜血来沐浴。游戏《暗黑破坏神2》中的小boss,遗忘之塔中的女伯爵就是以她为原型的)
所以,匈牙利贵族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叛乱,它不仅仅是对匈牙利的广大人民的利益的威胁,也是对奥地利的广大人民的利益的威胁,更是对世界上所有热爱自由的人民的利益的威胁,是对法兰西赖以立国的信条的威胁。所以,我们支持奥地利皇帝平定这场叛乱,最终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我们的信仰——这才是法兰西最值得珍视的财富。”
《科学与真理报》上的这篇文章倒也真的不是完全在唱高调,因为“民主、自由、博爱”的确是法国最为珍视的财富之一。约瑟夫曾经在和两个弟弟的交谈中,将国家的实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国家的硬实力,包括经济能力,工业水平以及军队的力量。而另一类则被他称之为软实力,也就是法兰西的文化艺术乃至意识形态对其他国家的影响。
“门修斯先生说过:‘如果世界上有志于从政的人都希望能够在你的国家当官,种田的人都希望在你的国境内种田,做买卖的商人都希望能在你的市场里经商,出游的人都希望走在你的国家的道路上,那些受到了他们国家的国王的残害的人民,都希望能到你这里来投诉他们的国王:想这样的话,还有谁能够和你抗衡呢?’
我们在意大利和奥地利人战斗的时候,意大利人民都站在我们这边,为我们提供各种帮助,这是我们能风卷残云一样的获胜的重要原因。而在比利时,比利时人民原本也都是拿着面包和啤酒来欢迎我们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笨蛋的胡作非为,我们在九三年就该打垮他们了。为什么,我们得到了这些外国人如此的欢迎?这就是我们的口号,我们的旗帜,我们的软实力的作用。我们要珍惜自己的软实力,不要因为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去破坏它,这样才有助于我们在其他国家不断地培养出越来越多的,一旦发生战争,就愿意给我们的军队带路的人。嗯,吕西安,这就是你的工作的核心任务。”
所以,法国的行动,的确是符合了“进步”这个人设的。一个国家也可以是有人设的,而一个成功的人设,能够带来很多的看不到的,长远的利益。当然,人设这东西也很脆弱,哪怕是国家的人设,一不留神,出了一个懂王,再加上一个爱瞎说诸如“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这是我们不断进取的荣耀”之类的大实话的幕僚,国家的人设也会崩掉的。结果往往是捡了芝麻,抖了西瓜,弄得对手都恨不得要发一个一吨重的勋章给他们了。
不过,维持人设,并不是法国人这次站在奥地利人一边的全部原因。这次法国人这样做还有更现实,也更黑暗一些的理由。
首先,依据兄弟三人的研究,他们认为,在欧洲大陆上,从长远上来说,可能对法国的地位造成威胁的,就只有德意志人了。总的来说,德意志民族人口众多,受教育程度也不错,如果他们不是处于分裂的状态,如果他们真的整合成了一个国家,让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个德国,那德国肯定会成为法国的地位的挑战者。
如今德意志分成了三个部分,莱茵联盟、普鲁士和奥地利。莱茵联盟和普鲁士都是信新教的,而奥地利是信天主教的。所以虽然莱茵联盟如今是法国的盟国,但是,未来他们会不会和普鲁士走到一起,甚至于弄出一个德国出来,就是法国需要担心的问题了,当然,在如今的情况下,法国完全可以靠自己的硬实力来阻止这一切。但这样做,会让法国的人设崩掉的。所以,为了维持德意志的分裂,法国并不希望过度地削弱奥地利。
另外,奥地利内部矛盾重重,为了维系帝国,并且和北德意志抗衡,哈布斯堡家族就不得不越来越依赖法国,然后,他们就会成为法兰西在利益代言人,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也可以叫做“买办”。
这些加在一起,才是法国采取这样的行动的原因,至于奥地利国债的那点花样,从根本上来说,那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恶法
法国和奥地利联手镇压了匈牙利贵族的叛乱并不就意味着法国和奥地利成了盟国,至少就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在法国人的宣传中,奥地利依旧是保守、落后、反动的欺压人民的政权。而在奥地利人的宣传中,法国也依旧是不虔诚、暴民、背叛传统的象征。总的来说,大家在宣传中,都没给对方好颜色。
不过另一方面,无论是法国还是奥地利,都没有将批判的重心完全放在对方身上。法国人那边,依旧将批判的重点放在了英国身上,尤其是最近,英国人趁着法国和奥地利忙着对付匈牙利和波兰人捣乱的机会,通过了一系列的决议,开始对国内的工人进行全面的镇压。
英国首先通过了《工会组织法》,从法律上宣布,任何跨企业的工会组织都是非法的。并限令一切联合工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解散。而只有工人人数超过一千人的企业才有权建立工会。
这一法令还要求工会的各种活动,包括罢工,甚至包括各种会议活动都必须得到政府的批准,工会活动中的各种经费的使用,也必须得到政府的监督。
另一方面,英国人又通过了一个《航海条例》的修正案。虽然是航海条例的修正案,但是它和雷恩先生希望的,能够做出让步,换取法国人放宽对英国货物的运输歧视还差得远,这个修正案甚至根本和这无关。
这个修正案是用来限制英国人往北美移民的。
依照这个法令,英国国民,只能乘坐英国船只离开英国本土——不论是去往新大陆又或者是欧洲。
这些年来,因为欧洲的工业的发展,尤其是法国的工业的发展,再加上法国相比英国更高的工资,很多的英国工人一度找到了一条新路,那就是先攒出去法国的钱,然后到法国去打工,然后再在法国挣到一笔钱,好移民到新大陆去。
这使得这些年,英国出现了不少的人口流失的现象。很多的工人都通过这种方式离开了英国,这对英国的工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好在法国那边为了保证本土工人,以及莱茵联盟那边的工人的利益,很快就采取了措施,他们对给英国人的工作签证控制得相当紧。一般来说,只有那些有一定的技术的工人,才能在法国得到工作签证,而那些并没有特别的技术的英国人到了法国,就只能打黑工了。
法国的平均工资的确比英国高不少,但是这和没有合法身份的英国工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没有合法的身份的黑工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而如果没有经历过革命,如果没有革命政府的限制,法国的企业主其实一点都不比英国的有良心。当他们发现,这些英国人足够弱小、可怜、又无助之后,立刻就开始欺压他们,将他们的工资压到了和英国差不多的地步。
但英国工人还是不断地前往欧洲,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法国,而成了直接以欧洲为中转直接前往北美——因为法国人愿意为每一位宣誓效忠法国,而且买票去路易斯安纳定居的人提供一定的船票补助。据一些英国人的看法,法国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更多的说德语的人送到新大陆去,好确保法国在欧洲大陆上的优势。事实上如今抵达路易斯安纳的移民中每三个人中就有两个人说的是德语。
对于英国工人跑来“蹭福利”的事情,法国人并不太上心。法国人甚至还很欢迎英国人这样干,因为这会削弱英国的工业能力。而且这些通过这种方式离开英国,前往北美的人,他们对英国也谈不上任何的忠诚了。另外往路易斯安纳多塞一点不说德语的人,其实也是好事情。
虽然理论上要获得补助,必须会法语。但是在事实上,法国人对这些英国人的法语的要求非常低,基本上只要会说“bonjour”(你好)和“merci”(谢谢)就够了。而这两个单词,就是一个傻瓜,也能在短时间内学会。
因为这个补贴的影响,所以从欧洲前往路易斯安纳的船票,要比从英国到那里的船票便宜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人口的流失自然会让失业率在一定程度上下降。失业率下降,在如果是在后世,这个数字能让政府的人高兴好多天,要是政府首脑碰巧是懂王,那光自我表扬就得表扬到下一个任期。但是在这个奇葩的时代,这个数字却让英国政府发愁了。
是的,英国政府有点发愁了,因为依照市场原则,如果一种要素开始紧缺,那就必然导致这种要素的价格上涨。而劳动力同样如此,如果劳动力开始紧张了,那工资就肯定要上涨了,而工资上涨,就会增加成本,从而降低“体面人”的利润。在英国,之所以能够维持着比欧洲大陆低不少的工资,不正是因为英国劳动力富余吗?
所以通过这一法案,并且将从英国到欧洲大陆的船票价格上涨一些,让那些想要坐法国人的便宜船的英国工人占不到便宜,甚至于不但前往欧洲大陆的船票要涨价,前往新大陆的船票也要涨价,通过这样的手段,将前往新大陆的人数降下来,从而保证国内有足够的失业率,就是这条修正案背后的,真正的原因。
当然,动用政府的力量,人为地改变供需关系,这就充分的说明了,法兰西将英国列入“非自由贸易国家”完全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
据说,法国国务院正在准备提出一项新的法案,这项被称作“特别302法案”的法案将授权法国政府,对“非自由贸易国家”的产品进行反倾销调查的时候,可以采用其他“自由贸易国家”的商品价格作为参考,而不是以原产地价格作为参考。
英国人在迅速地通过了这一系列法案之后,立刻就开始了行动。首先,伦敦警察局向“纺织工人联合会”发出了限期整改通知。要求他们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完成整改——也就是宣布解散。因为《工会组织法》禁止任何跨企业的工会存在。
除了宣布解散之外,剩余的,在规格上符合《工会组织法》的工会,也需要依照法律的要求进行整改,比如说,要接受政府派遣的人员对其组织和经费情况进行的各种检查,要……
“总之,这就是要彻底地摧毁我们。”拿着伦敦警察局的通告,费金这样说道。
“老大,我们怎么办?”屠夫问道。
“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和警察部门,乃至这个国家对抗。”费金说,“这段时间里,我们组织了工人纠察队,装备了一些武器,但是这只能用于防御像个别的工厂主的走狗对工会的可能的袭击。但是,如果想要靠工人纠察队对抗英国政府——这个所有的工厂主和有钱人的总走狗,却还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走上对抗的道路,至少暂时,我们肯定会失败。
至于第二条路,”费金微笑了一下,“那自然是投降。我们这些人,在此前和那些老爷们的斗争中,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能力了,如果我们投降,考虑到我们表现出来的能力,他们应该已经愿意拿出一块肉骨头来招安我们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大,别胡说八道了!”巴克说。
“就是,老大,别胡说八道了!”其他人也说道。
“如果我们走第二条路,我们大概是能得到一些好处的。不过其他的工人,我们的那些兄弟,就被我们卖掉了。我估计很快,雷恩先生他们的新合同就会出来,而且会比上一份新合同更加的过分。因为既然工人不敢反抗,那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屠夫说道,“老大,你也清楚我们,我们当中,没有出卖兄弟的孬种。你说怎么干吧,就算干不过,咱们也得在临死前咬他一口。”
“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抗,但是我们也不能真的散了。”费金说,“我们的联合工会要转入地下,继续领导工人的斗争。另外,我们不能无声无息的退却,即使是迫不得已的退却,我们也要留下点什么。屠夫,你负责安排我们的人员转入地下,而我,我将以联合工会的名义,发起最后的一次罢工……”
“老大……”
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发起这样的行动,会有多么的危险。
“如果我们没有斗争,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未来。”费金说,“而只要我们表现出了能对他们造成损伤的能力,是的,只要展示出了这样的能力,他们就要考虑他们的做法合不合得来了。他们此后才会在要干什么事情之前,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们的利益。好了,我们兄弟们,其实当初我们开始组织联合工会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天了,就像圣保罗和圣彼得在前往罗马的时候,就已经在等待着十字架了一样。现在让我们行动起来吧!”
第三百五十三章,镇压
在伦敦警察局向“纺织工人联合会”发出了限期整改通知的第二天,“纺织工人联合会”向伦敦警察局递交了一份抗议书。在这份抗议书中,“纺织工人联合会”宣称,英国政府通过的所谓“工会法”,是对天赋人权的公然践踏,因为是违背了自然法的无效恶法。“纺织工人联合会”绝不会屈服于这样的恶法。并将继续行使自己的权利。
修伊爵士立刻就翻了脸,他表示,这是对联合王国的法律的公然藐视,并立刻下令逮捕“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代表。
随即“纺织工人联合会”便再次发起了大罢工。而伦敦警察部门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他们立刻宣布这是“叛乱行为”,然后便立刻下达了“平叛”的命令。
早就有所准备的,多达五千多人的英军立刻在警察的引领下,进入工人区“平叛”。
在“纺织工人联合会”的办公场所——一座破旧的老房子前面,闻讯赶来的工人挡住了前来“平叛”的军队。
“我命令你们立刻散开,否则,就将以叛乱罪论处!”奥斯丁营长手持指挥刀,向着拦在他们面前的人群喊道。
人群岿然不动。
“骑兵,上马,准备!其他部队,做好作战准备!”奥斯丁营长下令道。
一群骑兵上了马,做出了准备冲锋的样子。当然,他们并没有直接使用马刀这样的致命武器,而是全都换上了大头棒。不过借着战马的力量,即使是大头棒,也是相当致命的了。
而那些步兵,也都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那些工人。
“现在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一分钟之后依旧不散开,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奥斯丁营长继续威胁道。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骑兵,人群已经有一些慌了,大家都不敢肯定,这些家伙是不是会真的动手镇压。
这时候,人群后面突然有了一些骚动,“纺织工人联合会”的办公地点的门打开了,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工人群众们也主动地为他们让开了路。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费金。他走到前面,向工人们说:“你们散开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但是罢工要继续下去,直到获得最后的胜利。”
接着他又转向奥斯丁道:“我就是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会长科利亚。”
奥斯丁盯着费金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狞笑着道:“抓住他!”
两个警察就打算上来抓住费金。费金平静地看着走过来的警察,并没有打算反抗。但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
随着这声枪响,一个正走向费金的警察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个变故完全出乎了人群的预料,但是奥斯丁营长可是在爱尔兰打过仗的,双手沾满了“缺乏训练的爱尔兰叛匪”的鲜血的经验丰富的军官。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开火!开火还击!”
于是士兵们便朝着人群开枪了。
现场顿时硝烟弥漫,惨叫声,呼喊声,哭泣声响成一片。
“骑兵!冲锋!”奥斯丁又下令道。
于是骑兵们就冲了上去,高大的战马将一个个的工人撞倒在地上,甚至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骑兵们挥舞着大棒,劈头盖脸地朝着工人们打去。几乎每一次挥棒,都会有一个工人捂着头倒在地上。
在第一轮射击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费金便被好几颗子弹击中了。在这样的距离上,面对着那么多枪,费金的身手再好,也没什么大用,这个世界,毕竟不是“你有科学,我有神功”的世界。一个人的身手再好,在面对军队这样的杀人机器的时候,也是没什么用的。
骑兵冲击之后,步兵们开始跟进,用刺刀和枪托狠狠地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叛逆……
引发事件的那一枪究竟是什么人打的,各方都有自己的说法。依照英国的那些报纸上的说法,那自然是那些暴徒主动挑衅,然后忠勇的英**队奋起还击,彻底粉碎了阴谋分子的叛乱,维护了联合王国的秩序,保护了英格兰人民安定团结的生活……
当然有一些小报,试图发表一些不负责任的消息,污蔑英国政府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所采取的的正义行动。不过英格兰警察部门早就有所预料,他们迅速的吊销了这些报纸的营业执照,让他们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当然,也有比较麻烦的,那就是那些法国背景的报纸。直接查封他们,那是会闹出大麻烦来的。不过英国人还是有办法的,他们不能直接去管法国人的报纸,难道还不能管给法国人印报纸的印刷厂吗?那些法国报纸又没有自带印刷厂,于是他们向印刷厂施加压力,不让印刷厂印刷带有对相关新闻进行报道的报纸。
但这也难不倒那些法国人,他们干脆将整个报纸的第一版全部加黑框开天窗,整个头版上就只剩下一个单词:讣告。
而在法国国内,法国的宣传机器顿时开足了马力,对英国的罪行进行了全面的批判。按照法国媒体的说法,英国人所说的,是那些工人先开枪的鬼话真是在把大家当弱智骗。一群手无寸铁的工人,在面对着成千上万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的时候,还敢主动开枪?更何况,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会长科利亚先生已经走到了前面,试图和军队交涉,工人们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开枪。我们奉劝那些英国媒体,你们说谎的技术不够,就不要勉强说谎。我们并不反感英国人说谎——毕竟这是他们改不了的本性——但是你们不能用这样愚蠢的谎言来侮辱我们的智商!
不过这些指责都只能在法国刊登出来,在英国,法国的那些报纸还是只能开天窗。英国人也抓紧时间,到处搜捕“叛乱分子”。很快,伦敦的监狱中就塞满了人,因为监狱不堪重负,所以,警察部门又发出了新的指令。于是在伦敦就出现了大量“暴力拒捕”,然后被“当场击毙”的事情。
依照法国人的说法,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仅仅在伦敦,就有一千多名工人被打死,一万多人被投入监狱,伦敦的情况甚至比九月大屠杀的时候还要恐怖。
当然,法国人的报道肯定是有所夸张的,但是英国人的说法,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只死了十几个人,那也肯定是瞎扯。
但是法国媒体在法国国内的报道并不是真的影响不到英国的。《科学真理报》将来自英国的布料称之为“染血的布料”,其他的一些报纸也接着跟进,号召欧洲人民拒绝使用英国商品。
紧接着,法国外交部长塔列朗召见英国大使,并就英国出现的人道主义危机向英国政府提出交涉。接着法国国务院宣布,他们将就英国出现的骇人听闻的反人类的行为举行听证会,据说法国国务院准备通过一份授权政府对英国进行经济制裁的法案。
英国人当然是大声抗议法国对英国的内政的干涉。但是,另一方面,警察部门追查“叛逆”的劲头却也明显的放松了。英国人当然表示,反对法国以经济制裁相威胁,甚至宣称,如果法国人胆敢对英国进行制裁,那英国就将对法国进行反制裁。然而话音刚落,法国那边还没多大反应,英国的股市就先来了个先跌为敬。
第三百五十五章,法国人的花样
法国国务院的确提出了相关的法案,而且还不止一个。第一个议案是要求法国政府公开对英国政府的暴行加以谴责。
这个法案大家都不是特别在乎,反正法国政府谴责英国政府,或者英国政府谴责法国政府,这些年来,也已经是常态了。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法国政府就要谴责英国政府破坏自由贸易一次;而同样的是,每隔一段时间,英国政府就要谴责法国政府粗暴干涉内政一次。所以,谴责一下,就谴责一下。反正依照惯例,谴责完了,大家还要接着一起做生意的。
但是这次的情况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因为法国国务院还提出了一个议案,要求政府建立一个“人权审核委员会”,每年对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权状态进行审查,并定期发表相关的白皮书。而法国政府可以依据这一白皮书对这些国家采取相应的行动。
虽然这个议案依旧留下了大量的模糊的空间,并没有要求政府立刻采取什么行动,但是有了这个做借口,法国政府就可以随时对英国的各种商品进行调查,并征收临时性的惩罚性的税收。当然,依照这条法令,这些临时性关税,应该被用于帮助那些“受到暴政迫害的人”。
理论上,到底会不会收这个税,还是不一定的,如果法国政府觉得没必要,那么就可以不收,说不定,每年到了人权白皮书发表的时候,法国政府都会把这种特别关税拿出来,吓唬吓唬英国人,好让他们在某些方面做出对法国有利的让步,然后什么都不做也说不定呢。
不过这一次,法国人似乎是真的要玩真的了,国务院刚刚通过了这一法案,拿破仑便立刻表示,将向进入法国的英国纺织品征收数量为百分之十五的特别关税,以用于帮助那些被迫害的“英国纺织工人”。
拿破仑宣布,任何英国纺织工人,都可以前往法国在英国的使馆或者是领事馆,在通过了“基础法语考试”之后,就可以从法国的使馆或是领事馆得到一笔用于支付离开英国前往欧洲大陆的船票的钱。(这笔钱当然是用从英国纺织品那里增加的关税来支付的,或者说的更明白一些,是用英国人的钱来支付的)然后在抵达欧洲后,他们就可以以相对优惠的利率从路易斯安纳开发银行拿到一笔贷款,以支付前往路易斯安纳的船票,以及在路易斯安纳定居的费用。(关于这笔钱,据说实际上是正在交战的西班牙和墨西哥共和国共同承担的。)
紧接着,巴黎市政部门宣布,他们将英国驻法国大使馆所在的街道改名为“纺织工人街”,将英国大使馆前面的那片小广场改名为“科利亚广场”,并将在正对着英国大使馆的门口的位置上,树立起“纺织工人联合会”会长科利亚先生,以及其他遇害者的雕像。据说著名的雕塑艺术家,意大利人安东尼奥·卡诺瓦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且已经离开罗马前来巴黎。
事实上,当巴黎市政厅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整个欧洲的反应是相当奇怪的。
英国政府当然是大声的抗议,并且威胁要将法国驻英国大使馆所在的街道改名为“路易**街”。对此巴黎市政厅表示:“伦敦的事情,关我屁事。”而拿破仑则表示:“我们不干涉英国内政。”
至于欧洲其他国家,莱茵联盟的那一票共和国,还有尼德兰共和国自然是大声地叫好——他们早就看英国的纺织品不顺眼了。而奥地利、普鲁士以及西班牙和俄罗斯则保持了沉默,因为从根本上,他们都不希望工会这种麻烦东西出现在自己这里。
不过在大多数的欧洲文化人那里,法国的表现真是让他们都感动不已。德意志著名剧作家约翰·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冯·席勒在报纸上发表声明,称赞法国在这家事情上,坚持了大革命最纯真的的理想,不愧是整个欧洲,乃至于整个世界的灯塔和希望。同时他还表示,他准备为英国的纺织工人创作一部戏剧,以纪念他们伟大的斗争。
紧接着著名音乐家贝多芬也表示,如果席勒完成了这部作品,他希望能将这部作品改编为歌剧。
当然,贝多芬这个时候很忙,因为他刚刚接受了来自法国的委托,为中断了千年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创作一套组曲。
除了这些人,还有更多的文艺青年,甚至包括英国的文艺青年们,都坚决地站到了法国这边。
而法国人的这种招数,却也让英国人头疼不已。首先,虽然整个的“纺织工人联合会”已经被,至少是明面上已经被打掉了,但是警察部门的人也好,纺织业行会的人也好,都知道,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别的不说,除了会长科利亚,联合工会的其他代表都没有被抓到。有情报说,一些代表躲进了法国使馆或是领事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人也不太可能直接进入法国大使馆抓人——真的要这样做,那就意味着战争。而如果可以通过战争来解决和法国之间的问题,那现在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不过这也给了英国人一点对内宣传的机会,那就是将那些工人领袖们宣传成“叛国分子”。反正虽然法国人一直在抗议,但是英国人通过对新闻的管制,至少表面上还是控制住了局面的。
但接着,出乎英国人预料的情况出现了,在伦敦的街头小巷中,都开始出现了落款为“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传单。
“对传单的分析有什么结果了吗?”修伊爵士问道。这段时间,这些突然出现的传单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纺织工人联合会”还在行动,他们如今正在通过这些传单,向整个伦敦,甚至是整个英格兰展示自己的存在。而且这些天来,他们依旧在暗中,引领着那些工人,纺织业的工人的罢工依旧在持续。当然靠着引进新工人,以及将无业游民抓起来,然后作为苦役犯租借给工厂来维持生产,但是工厂的生产效率的确是大幅度地下降了。
这也很正常,因为苦役犯的劳动效率是比不上自由工人的,他们没有希望,所以会用一切方式消极怠工,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的头顶上有挥动的皮鞭,但是作为政府奴隶,他们总还是有一口饭吃的。此外他们还会用一切可能的办法来破坏机器,因为这样他们就能休息了。
所以只要有可能,工厂主们就更愿意使用自由工人,而不是政府奴隶。
一般来说,在工人和企业主的僵持中,工人是处于下风的。尤其是在巴交会已经过去了,大订单已经基本拿到手了之后,工厂主能够僵持的时间总是要远远地超过工人的。因为工厂主即使损失几天的时间,损失也是有限的,说不定还能靠增加劳动强度赶回来。但是工人们只要一天不干活,就要挨饿。这种不对等的处境,也是他们敢于推动警察,对“纺织工人联合会”下黑手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今情况却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这些传单到处发的都是的,成功的引起了一些所谓的“慈善组织”的关注。于是这些“慈善组织”居然跑到衬裙巷这样的地方,搭起了粥棚。
这些慈善组织,既有某些被法国人洗脑洗糊涂了的英国人自己弄的,还有更麻烦的,就是那些法国人弄的。而据传那些法国慈善机构的后面,又有着一些法国和尼德兰的商人的支持。这些商人知道,英国人手中有大量的未完成的订单,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罢工能持续下去,那么无法完成订单的赔偿责任就会让整个英格兰的纺织行业都哭不出来。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的现象,那对于尼德兰和法国的纺织商来说,都将是巨大的胜利。
于是,虽然在感情上,这些同样是资本家的家伙,因为自己的屁股的原因,在这个问题上自然是更加同情那些英国资本家,但是考虑到没有那些英国佬对他们非常重要,所以他们还是拿出钱来,给那些英国人捣捣乱。
当然,为了确保捣乱成功,或者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为了确保英国人不敢用暴力破局,直接掀桌子,他们甚至还找了一位在整个欧洲都非常有影响的,而且有很有空闲,很爱管闲事的大人物来亲自主持这件事情。
这位大人物自然就是让很多的英国人印象深刻的波莉娜·波拿巴。
在衬裙巷,在雅格·高楞等一群人的陪伴下,法兰西第一执政、法兰西科学院院长的妹妹,法国最著名的女作家,科幻小说之母,波莉娜·波拿巴,身穿一套典型的法国工人的服装——一顶藤编的安全帽,一件蓝色的帆布牛仔上衣和一条蓝色的帆布牛仔长裤在那里亲自给工人们盛麦片土豆粥。
在这个时代,波莉娜的这身装扮实在可以说是惊世骇俗,很多人甚至都要说这是“伤风败俗”了。但这还不算什么?因为波莉娜居然因为觉得太热,而将上衣的口子都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的衬衣。在白色的衬衣上,还画着费金的头像,以及这样一句话:“坚持到胜利!”
一开始,伦敦警察局还真的有要暴力掀桌子的预案,但是,当波莉娜这个会行走的大麻烦出现之后,首相大人立刻派人来通知警察部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波莉娜的出现,以及她这样抛头露脸的活动,当然让那些保守分子恨恨不已。但是这样惊世骇俗的做法,以及她主动到最贫穷的人当中,为最贫穷最困苦的人服务的表现,却让她从土伦圣女之后,又多了一个穷人的圣女,或者是人民的圣女的称号。
在她的光辉形象的引导下,法国的女性地位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为此,在后世,那些妇女解放运动的旗手们往往将波莉娜视为这一运动的开创者。
既然拿法国人的慈善活动没什么办***敦警察局也就只能找那些地下印刷的传单的麻烦了。一般来说,要印刷这么多的传单,还真的需要相当多的机器,而这些机器要占用大量的空间,还有运行的时候的声音都难以掩饰,所以从道理上来说,这些东西应该很好找到。但是直到现在,警察部门依旧没能找到那个藏在贫民区的印刷厂在哪里。
“局长阁下,我们在对传单进行分析之后,有了一个发现——我们怀疑,这些传单可能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使用印刷机印刷的,而是采用了某种我们还不熟悉不知道的技术完成的。”一个技术官员说道。
“罗伊德,你发现了什么?”
“局长,您还记得我们从法国进口的打字机吗?这些传单,都是从一部打字机中打出来的。您看,他们的字母f,这个位置缺了一块,在他们的所有的传单中,所有的f都在这个位置一模一样的缺了一块。这是打字机的典型特点,如果是排版印刷的话,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罗伊德回答道。
“难道他们就用一台打字机打出这么多传单?”修伊局长反问道。
“这当然不可能,”罗伊德回答道,“但是,恐怕我们此前以为的,一定有厂房和明显的噪音的设想可能完全都错了。”
在雅格·高楞给他昔日的伙伴们准备的一间安全屋里面,巴克正看这奥利佛将一张蜡纸从打字机上取下来,他接过蜡纸,走到屋子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手摇的小机器,他将蜡纸小心翼翼地装在那台机器的转筒上,然后加好油墨,接着便开始摇动旁边的把手,把手每转动一次,都会有一张印好了的传单被转轮带出来。而在屋子的另一边,屠夫——不,是过去的屠夫,如今的费金,正在摇动着另一台油印机。费金永远不死,费金永远存在。
第三百五十六章,山寨货
在法国人的直接支持下,纺织工人的罢工自然是越发地难以控制。当然,英国人,尤其是那些英国纺织业的资本家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此前其实也和法国人建立了不少的联系,甚至于很多家伙都是所谓的“亲法派”。这时候,他们自然就要利用前些年获得的这些和法国的联系,来为自己努力一番了。
纺织业者公会的代表和法国人接触了一番之后,带回来了这样的消息:
“尼德兰的纺织业从业者,这几年在法国花了不少钱。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因为比花钱,他们并不比我们多。关键是他们花钱花在了报纸方面,这使得他们的嗓门比我们大。再加上法国的‘政治正确’,法国人很难不有所行动。
除此之外,法国人对我们的一些做法也非常不满。”那个代表传达道。
“什么做法?托马斯,他们说什么了?”雷恩赶快问道。
“他们对最近一年多来,在欧洲市场上出现的,大量模仿法国的高端服装的仿制品非常不满。据他们调查,绝大部分的‘克里斯’系列男装的高仿假货都来自英国,这让,这让那边的最高层都非常不满……”
“什么?这是哪个混蛋干的!”托马斯的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人大喊了起来。
“到底是哪个混蛋!这种钱也敢抢,这不是坑我们大家吗!”
“我们中出了一个害群之马!”
“真是的,要钱不要命了吗?也不想想,‘克里斯’系列男装,那是……那可是波拿巴家的那位圣女的产业!我听说她在家族中格外的得到第一执政阁下的喜爱,居然敢抢她的钱……赚钱的路多的就是,为什么要赚这种钱?”
这种事情其实很好查,毕竟大家都是千年的吸血鬼了,谁也别想在那里装狼人。于是大家立刻就把目光聚焦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你们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虽然有一家成衣厂,但是我可没有做过假冒的‘克里斯’系列服装……”那个人发现不对,便赶紧辩解道。
“那个假冒的‘克里斯’系列服装,严格来说,的确不能算假冒。”充当使者的托马斯冷冷地说,“法国人甚至给我看了样品,假冒产品的商标上的‘克里斯’最后又多了一个‘s’,虽然是故意用黑线弄出来的,非常不起眼,不注意就根本看不到。但是毕竟不是‘克里斯’了。对吧,罗布森先生?”
罗布森愣了一下,然后大喊道:“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大家,给我们大家惹来这样的大麻烦的事情,那就让我们大家都到你的成衣厂,到你的仓库里面去看看。怎么样,罗布森?”
“我,我这里没问题,但是有成衣厂的又不止我一个,艾格先生,戴维斯先生,还有贝克莱先生都有成衣厂,都应该让我们大家一起去看看。”罗布森赶紧道。
于是被罗布森点名的几个人的脸也跟着一下子白了。
“我们现在就去!”有人喊道。
“对对对,马上去!”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坑害了我们大家……”
“先不要忙,先让托马斯继续讲,法国人还说了些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雷恩大声道。
于是大家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托马斯。
“法国人那边表示,这种事情不可容忍。而且他们还说……”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他们已经让我们赚到了不少钱了,为此法国本地的纺织业已经有不少怨言了。在成衣这个行当,法国产品本来是占优势的,这也是对法国的纺织业从业者的安抚。所以,他们希望我们英国人不要加入到成衣行业的竞争中来。”托马斯说道。
“他们这是要垄断成衣行业呀。”一个人低声地说。
“如果他们想要,这个市场也真的只能给他们。”雷恩点点头说,“这个行业的利润率虽然高,但是市场其实并不大,让给他们,只要能保住欧洲的布匹市场,就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除了前面的那几个开了成衣厂的人之外,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
“是呀,这个市场并不大,为了这点钱,和法国人翻脸,那也太不明智了……”
“那么,那些工人,还有制裁的事情?”有人又问道。
托马斯叹了口气道:“法国人说,刀子既然已经拔出来,即使是为了面子,也断没有什么都不干就插回去的道理。更何况……如果不真的砍一两刀,他们怀疑我们会轻视了他们的决心,导致更多的误判。所以,为了避免因为误判,导致更多的损害了双方的互信的事件出现,他们的这些措施就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啊?还要持续多久?”
“下个星期,‘英国人权状况白皮书’就要发表了。这上面会说什么,大家都清楚。为了面子,在这段时间里,肯定是不会放松的。不过他们提出,如果在‘白皮书’发表之后,纺织业者公会能够发表一篇表示要针对‘白皮书’的内容进行自查自纠的申明,并邀请‘人权审核委员会’的人前来考察,那么也许两个月之后,这些措施就能解除了。”托马斯说。
“两个月,这……这还是太慢了。”
“就是呀,能不能……”
“法国人的意思其实就是要狠狠地给我们一下,好证明他们手里有刀子,而且敢砍人。他们不会退让的了。”雷恩说,“两个月我们损失不小,但是也不是真的无法支撑。现在人家是刀子,我们是肉,还能怎么样呢?”
“都怪你们太贪婪了,什么钱都不放过!”于是大家的愤怒便又回到了那几个有成衣厂的人的身上。
紧接着“纺织业者公会”对好几家企业的仓库进行了突击检查,要说,罗布森先生的确没说谎,在他的工厂和仓库中,的确没发现假冒的“克里斯”系列服装,看来这事情真不是他干的。但是大家看到的另外的东西却让大家更愤怒了。
“呵呵,‘老战士猎装’,‘老战士背包’,‘老战士防雨斗篷’……该死的!罗布森,你怎么敢连这个都做假的?你知不知道‘老战士’系列是什么背景的东西!”
被抓了现行的罗布森不吭声了。
“该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呀!谁都知道,‘老战士’系列,是法国的退伍兵协会的,这个组织,在法国政坛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你这种行为,比仿造‘克里斯’系列还要严重!你真是个该死的家伙!”
“那帮子法国退伍兵,最不好惹了,他们可是一言不合,就敢拿枪造反的人。你居然黑他们的钱,难怪法国人的反应这么激烈。不行,因为你的胡作非为,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罗布森,你必须做出赔偿!”
“我这不是‘老战士’,真不是‘老战士’,我这上面的标志和‘老战士’是不一样的!”罗布森脸色苍白的辩解道。
“罗布森,你把我们当傻瓜呢?你倒是赚钱了,可是却把我们都害了!”
“我建议,在这次检查结束之后,立即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处理的问题。现在,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检查吧。”
在几个有成衣厂的家伙那里检查的结果都不太好。几乎每一家成衣厂都在干这样的事情。在艾格那里,他们找到了假冒的“克里斯”系列男装;在戴维斯那里,他们找到了“克丽丝”系列女装;在贝克莱那里,他们又一次发现了“老战士”系列的东西……总之,法国人对他们的指控是非常的有道理的。
再接着的会议上,义愤填膺的老板们纷纷向那几个“害群之马”的女性亲属表达了慰问之情,接着便迅速通过决议,对这几个“害群之马”处以高额罚款。以补偿因此而受损的其他纺织品商人。
同时“纺织业者公会”还作出决定,禁止会员开设成衣工厂。
至于法国人提出的,要求对“白皮书”做出正面回应,以及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整改,并欢迎法国人来检查的提议,也以明显的优势获得了通过。
当然,在这一段时间里,英国纺织行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越少越好。比如说,向上次那样的开枪屠杀工人群众的事情也绝不能再发生了,要不然,真的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考虑到法国人的脸面问题,那些个制裁措施也不会半途而废的。
“如今警察部门还在抓‘联合工会’的人,我觉得可以让他们先停下来,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尤其是波拿巴小姐还在贫民区的时候,更是如此。我们必须让警察部门的家伙停止对那些工人代表的追捕,还要维持现在的合同,不增加工作强度,也不削减工资,不要让我们的敌人有暗算我们的机会。”雷恩说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争论
“纺织业者行会的这帮子家伙都是些扶不起来的烂泥!”英国最大的钢铁生厂商比尔·兰利在知道了纺织业者行会对法国人做出的让步之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对他的朋友,下院议员,托利党人亨利·博尔顿说,“你看看,在和欧洲的贸易中,赚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混蛋!而且如今我们和法国之间如今出现的贸易紧张,几乎全是他们的贪婪造成的,然后呢,当我们大家都在和法国人斗争,以维护我们英格兰人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却又为了自己的眼前的一些利益,带头向法国人投降……这真是……我从未见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对于兰利的说法,他的朋友似乎并不太赞同。
“比尔,这话虽然可以这么说,尤其是对外的时候,可以这样宣传。但是说实话……”亨利·博尔顿一边将银制的汤匙在装着红茶的远东白瓷杯子里轻轻地转动,一边说,“说实话,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是要赶紧投降的,我觉得我的朋友,就算是你,如果你是个纺织业主而不是矿山和炼铁厂的厂主,我觉得,你多半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的。毕竟嘛,赚钱的事情,不寒碜。嗯,我的朋友,我听说你最近也和法国人达成了一些新合同的。”
“呵呵……”兰利冷笑道,“亨利,你这家伙,总是喜欢乱说大实话。该死的法国佬,他们赚那么多的钱,却压得我们赚不了大钱,真是……如今,因为我的钢铁制品卖不出去了,都快被他们挤垮了,我的铁矿的开采能力也远远超出了我如今能够卖得出去的铁,所以,我竟然只能向法国人出口铁矿了……这真是……亨利,你要明白,这是整个英国的钢铁行业都在崩溃的表现。亨利,法国人一直都在打压我们,他们现在几乎就是不允许我们有什么高端的产业——这几乎就是要把我们殖民地化呀。所以亨利,我们英国必须采取措施——不能再让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希望能抬高对法国的钢铁制品的关税,保护我们自己的钢铁企业,但是你知道。”亨利·博尔顿回答道,“我们的钢铁企业根本就无法用那样低廉的价格,个我们提供足够的,好用的钢材。以铁路为例,如果我们用国内生产的熟铁铁轨,那么我们使用的机车的速度和承载能力就会大幅度下降,我们的一条铁路的运输能力就会下降到只有法国人的一条铁路的四分之一,甚至更低。而在造价上,甚至相差不大。另外,很多东西,如果不用钢材,几乎就不可能实现。”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即使这样,这样的铁路也不是不能用。而且,我们的科学家也不是吃白饭的,毕竟,我们英国也是出过牛顿爵士的。这几年来,钢铁行业公会,为了炼钢技术,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用了各种方法,如今,我们的炼钢术也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很快,我们就能以较低的成本生产合格的钢材了。”
“很快?去年你也这样说过。”
“这次是真的,实验性的炼钢炉已经完成了第一次试验,结果令人满意。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的技术还不成熟,出现炼废了的情况也还多,而且,成本上还是要比进口的法国钢材贵不少。但是如果不加以保护,我们的这个行业就永远也发展不起来,而我们这个行业的意义,相信你也明白。”
“你们的炼钢术的成品呢?真的可以进入商业运营了吗?”亨利·博尔顿问道,“嗯,你们能保证第一年有多少产量?价格有多少?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突破,我可以邀请一些比较重要的,有身份的人来看看。”
“产量一年大概能达到三千吨——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另外,我们能够生产一些法国人不愿意向我们出口的特殊的钢材……”兰利说。
“等等,你说的特殊的钢材是……”
“炮钢。我们能够以非坩埚的方式,生产炮钢了。”
“价钱能比坩埚钢便宜多少?”
“如果要让我们有足够的利润继续发展,那就不能太便宜,不过价格相比坩埚钢还是要低很多的。短期内,大概下降到坩埚钢的三分之二,长期来看,应该更低。”
这个价格还是要比法国那边的价格高很多的。据说法国人在向波拿巴军工出售炮钢的时候,价格只比一般的轨道钢略贵了不到一倍,而这个价格放在英国,甚至和英国钢铁企业生产的熟铁的价格都高不了太多。
“普通钢材的价格呢?能降低到法国货的多少?”
“那样看和他们卖给谁的价格比了。”兰利道,“他们在英国出售的一般结构钢,以及轨道钢的价格,要比在欧洲大陆高不少。但即使如此,我们目前能够拿出来的价格,也不会比他们便宜,至于和欧洲本地,甚至是法国的价格相比,我们的成本价可能都比他们的售价要高。”
“我们如今在技术上和他们的差别有这么大吗?”亨利·博尔顿问道。
“不仅仅是技术。还包括很多方面。比如说,洛林钢铁的矿山,有着最先进的开采手段,所以从采矿的成本上,他们就已经比我们低了;使用铁路了运输,结果他们的运输成本有比我们低;然后他们的高炉比我们的规模大很多——这东西,规模越大,单位成本就越低,所以他们炼铁的成本又比我们低;接着他们的炼钢技术又优于我们,而且他们的炼钢需求够大,所以规模也大得多,仅仅是这个规模,就能带来成本的再次下降。所以……你看我们和法国人在冶金方面的差距是全方位的,如果没有国家的壁垒保护,面对法国人的先发优势,我们其实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兰利解释道。
“所以……”
“所以,航海条例必须得到坚持,甚至是加强。英国不能可能依赖于法国人的钢铁,英国的市场必须留给英国的钢铁企业。否则,英国就没有未来。”
半个月之后,在下院的会议上,辉格党的人再次提出,要求修改航海条例,以换取欧洲更多地向英国开放市场。
而托利党人则提出需要进一步加强航海条例,并进一步提高对欧洲商品,尤其是钢铁之类的制品的关税。在目前的基础上,将对欧洲钢铁的关税提高百分之三百,以回击欧洲各国对英国的出口商品的制裁。
然后自然就是辉格党人和托利党人对撕的传统表演,这个时候,最为重要的就是新托利党这时候会站到哪一边。
新托利党和辉格党人一样,他们中的很多人在纺织品这个行业上,有很多的投资,而纺织品生意也是这几年来英国对外贸易中最为出色的亮点,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应该站到辉格党人一边。但是他们在矿山和冶金,还有军工方面,同样也有不少的投资。
于是新托利党的态度就最为纠结了。他们一方面既想要保住欧洲的纺织品市场,因此他们努力地向托利党的家伙说明,如果没有纺织行业带来的财富,英国的财政会立刻出现各种严重的问题,到时候,国内的其他市场也会跟着萎缩,所以直接提高百分之三百的关税,这是自杀行为,实不可取。
另一方面,他们也要说服辉格党的人,不要完全跟着法国人起舞。要知道,如今英国向法国出口一船的棉布或者毛呢,才能换取一马车的机械制品。更重要的是,法国人如今明显就是要压制英国的产业升级,他们只允许英国人从事最低级的买卖,一旦他们试图在产业链上向上发展,就立刻会遭到法国人的经济打击。
而因为英国人没能控制住产业链上更高的位置,所以他的可替代性是非常强的,因此在面对法国人的经济制裁的时候,就会表现得非常的脆弱。所以要长远的赚钱,要赚更多的钱,就必须保护英国自己的高科技产业,而要保护英国的高科技产业,就必须有足够的保护壁垒,不能完全跟着法国人的“自由贸易原则”起舞,否则,英国就真的要沦为法国的附庸了。
然后,托利党人和辉格党人便一起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然后新托利党便拿出自己的调和方案:纺织业要考虑到长远的需要,暂时忍一忍吃点亏;但是冶金和军工行业也不能心急,也要克制一下,总之就是大家都让一步,要互相体谅……
但是任何事情,一旦和利益纠缠上了,就会特别的难弄。新托利党的这种调和的论调,无论是辉格党还是托利党都不能接受,于是三方在英国下院争得面红脖子粗,三方控制的报纸也紧跟着吵成了一团。
在争论中,一些消息也在报纸上披露了出来,比如说,英国可能已经突破了炼钢技术的消息,就被有意无意地捅了出来。
这个消息当然在第一时间就被通过电报传回了法国。拿破仑得到消息后,立刻便打电话叫来了约瑟夫和吕西安,商讨对策。
第三百五十八章,情报
“算算时间,他们也是该有一些进展了。”对于这个消息,约瑟夫并不太惊异。因为他知道,炼钢技术最初的突破其实就是由英国人完成的,虽然在原本的历史上似乎还要更晚一些才完成这方面的突破,但是既然法国人已经提前成功了,有了提前成功的法国人的启发——虽然洛林钢铁一直将技术秘密保守得非常严格,但是法国人可以用某种技术手段,迅速地,大规模地冶炼出钢材来,这个事实本身确实掩盖不住的。而这个事实,也会给英国人巨大的刺激,让他们投入更多的资源去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这样一来,出现突破也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更何况,关于技术的事情,无论保密多么严密,只要产品还在市场上销售,只要这种技术在生产中得到应用,那么一些信息被泄露出去也就是必然。更何况洛林钢铁的工人的流动性又非常大。
洛林钢铁公司的工人劳动强度相当大,毕竟都是重体力劳动。而从事这些劳动的,大多都是些说德语的人。他们进入洛林钢铁公司之后,为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弄到足够让他们移民到路易斯安纳去的钱。
英国人当然也会通过收买这些工人来了解相关的技术。虽然这些工人都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最为核心的机密,但是他们至少是有机会看到炼钢炉是什么样子,多问几个人,就能大致上知道一些工艺流程,虽然最关键的东西没法知道,但仅仅是这些东西,就已经能给英国人很多的启发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英国人在炼钢技术上有了突破,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要执行哪个方案?”吕西安问道。
既然英国人在炼钢技术上取得突破是大概率的事件,那么,针对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案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而且准备了不止一套方案。每一个方案都经过了认真的研究和推演,都有着不同的优点和缺点。所以在这个时候,到底选择哪个方案就显得很关键了。
“当然是先看看英国人那边后续的行动了。如果英国人在最近的贸易争端中让步了,那我们就降低我们对英国出口的钢铁,甚至是生铁的价格,靠着我们在成本上的优势,挤垮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造不如买。”约瑟夫回答道。
“那么你觉得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吕西安又问道。
“我又不是英国人,我怎么知道,而且就算我是英国人,也未必知道。”
“但是,我说说约瑟夫,我们现在如果采取一些行动,就可以诱导他们向某个方向发展。比如说,我们如果在贸易政策上,稍微给他们开一点口子,我觉得就应该能引导他们走向继续维持双边的贸易的政策。”吕西安说。
“但是如果我们不再要求他们废除‘航海条例’,那么在航海条例”的保护下,他们就可以在他们的殖民地销售他们的钢铁制品,并且以此来获得资金继续发展他们的钢铁工业。”拿破仑说。
“短时间内,英国的殖民地还不会出现太大的钢铁需求。”约瑟夫说道。
约瑟夫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钢铁的需求主要来自于工业的需求,而英国一向的国策之一就是,殖民地不能有像样子的工业。因为殖民地一旦有了这些,他们和英国的力量对比就会变化,然后,殖民地就会出现严重的独立倾向。
拿破仑点了点头,又说:“不过这样的话,他们大概就只能靠军队的支持才能生存了。不过我们也完全可以向他们出售军用钢材。”
因为这些年来技术上的进步,拿破仑对自己军队的信心空前的充足,所以并不太介意向英国人出售更高端的东西了。
“如果英国人愿意大批量的直接购买我们的武器就好了。”吕西安说。
“这当然好,”拿破仑说,“但是这必须建立在我们手中有准确的情报的基础上。吕西安,这是你的事情,你的人得到的情报越精确,我们的应对就能越有力。”
说到这里,拿破仑停顿了一下道,“然而,这一次,英国人已经在炼钢上取得成功了,而我们竟然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吕西安,这次你的表现真是让人失望。”
“拿破仑,你不能这么说。”吕西安一听到拿破仑的指责,立刻就反驳道,“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就给你提供过一份报告了,在那份报告中,就提到了英国人的冶金技术很快就要有突破了。”
“见鬼!两个月前,你也提供过类似的情报,五个月前,你也提供过类似的情报。这些情报,几乎就是将日期换一换,就没什么区别了。活见鬼,谁知道你的情报中的很快到底能有多快,几天,几个月,还是好几年?消耗了大量的资金,大量的拨款,却给我这样的情报,我想,这种事情,要是交给富歇去办,肯定比你办得好!”
“那是因为富歇的业务范围有限,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里,我要管的事情太多了……”吕西安最见不得人家拿富歇来和他比了。
“好了,别找借口了。”拿破仑说,“最近这段时间,你就盯着这件事。我需要你的人尽快地给我们提供最新的,最可靠的,在决策的时候,具有参考价值的情报。”
“我会盯着这件事的。”吕西安说。
而在英国,陆军第六调查科,艾辛格·斯坦顿常务副主任正在给他手下的人布置任务。
“最近,军队,以及剑桥大学和兰代铁厂合作的炼钢炉项目成功的消息已经广为人知了。法国人一定会想办法来打探我们的秘密的。而这一段时间,我们的贸易代表,也正要去和法国人就贸易问题进行谈判。钢铁厂的成功,将是我们在我们在谈判中最重要的筹码之一。所以任何有关于此的消息,都是最重要的机密。我们现在接到命令,进驻兰代铁厂,帮助他们全面强化保密工作。
关于这一次的行动,有一个原则,我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我们要保的秘密,不仅包括我们有多么先进,同时还包括我们有多落后。保密,就是保落后!我们会什么,不能让法国人知道;我们不会什么,更不能让法国人知道。明白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捞鱼
按吕西安后来在他的回忆录中对英国人的那两个反谍报组织描述,无论是陆军第六调查科,还是王家反谍报调查组,其实对如何进行有效的谍报活动,并不是特别的专业——至少一开始是这样。正因为他们对于如何有效地进行谍报工作并不精通,所以在反谍报的时候,他们往往也抓不住重点。
“这两个部门有太多的警察部门的痕迹,他们过去对付小偷小摸之类的经验反而束缚住了他们,他们甚至沉浸在自己过去的这类经验中,而在面对新的样式的挑战的时候,显得非常的笨拙。而他们在试图对外进行情报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因此,因此便宜了公安部的家伙——其实公安部的家伙在很多地方都有着和英国人一样的毛病……(后面省略掉整整一张纸都写不下的对公安部的吐槽)”——《吕西安·波拿巴回忆录》
总的来说,吕西安对英国的情报机构的评价还是相对客观的,至少比他对法国公安部的评价更可靠。在英国人的想象中,法国间谍会偷偷地摸进工厂,查看工厂的设备;或者是化妆成工人什么的混进工厂,获取情报;甚至是用金钱、美女来腐蚀某些关键人物,让这些家伙成为联合王国的叛徒……老实说,后面的那种,法国人的确会这么做,但是这并不是真理部主要的获得情报的手段。
真理部获得情报的手段其实非常的光明正大。那就是通过各种合法的手段,收集各种数据,然后加以比较和分析。在真理部中,人员最多,消耗经费最多的一个部门就是从事这类工作的部门。
首先是各类物资的采购和价格的信息。英国人对于法国人能从这类信息中了解多少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自然也谈不上从这里加以保密,于是仅仅从各种物资的采购上,真理部就得到了第一个重要信息: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英国人采购过任何的用于生产碱性耐火材料实验所需的各种材料;因此推断英国人可能使用的依旧是酸性耐火材料。
此外,真理部的谍报人员还通过商业手段,弄到了兰利铁厂的一些炉渣。在当时,这些炉渣作为废料,经常被用来干铺路什么的事情。所以,钢铁厂往往会将这些炉渣卖给那些有这类需要的企业。而利用这个方式,真理部的人轻而易举地就弄到了兰利铁厂的一些炉渣,而经过对这些炉渣的化学分析,英国人的炼钢技术的各种情况,几乎就显露无遗了。
从英国来的炉渣被送进了洛林钢铁的实验室,几天之后,结论就被送到了几兄弟的手中。
“就像我们此前预料的一样,英国人的炼钢炉,采用的是酸性炉衬。也就是说,他们炼钢的时候,非常地挑矿石,如果是我们的洛林铁矿的矿石,那他们就只能冶炼出一大堆的废钢出来。不过,英国的铁矿,唉……”约瑟夫叹了口气,“要说英国人的运气不错,英国的铁矿,硫含量要比我们的低很多,所以他们还真的能依靠酸性炼钢炉来炼钢。从这份资料上的东西来看,他们的钢,质量不会太好,但也算是能用了。”
“那他们炼钢的成本怎么样?”拿破仑问道。就目前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成本应该比较高。”吕西安道,“根据炼钢渣的处理量,我们可以推断他们的产量,他们的炉子太小了,产量很小,成本自然很高。话说就算是他们的生铁,本来也一样贵得出奇,在这个基础上,我估计……”
吕西安说了个数字,然后拿破仑便将身子向后一靠,靠近厚厚的靠背里,道:“英国人在搞什么?这个成本,比我们的最早的实验炉都高了很多了,更不要说和我们的平炉比了。这真是……嗯,英国人的商业谈判的代表应该已经来了吧?”
“明天英国的一个商贸代表团就要到达巴黎了。我们的这些消息,需要透露一点给塔列朗吗?”吕西安问道。
“可以告诉他一点,但是不要给他精确的消息,只需要告诉他,我们知道英国人可以炼钢了,不过成本还远高于我们,并且让他知道,我们希望能通过‘自由贸易’占据英国国内的钢铁市场,让他们自己的钢铁行业只能用于军用就够了。”拿破仑说,“另外,吕西安,你要盯紧英国人的技术进步,我们的几本策略是,英国人在什么地方获得了突破,我们就将比他的好一点的东西投入市场,让他们的投资始终无法在市场上获得足够的回报。
另外,约瑟夫,你的任务呢?英国能够迅速跟上,能够在科技方面紧紧地跟随我们,是因为他们有剑桥,有牛津。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让世界各国,包括英国的,稍微有点科学和技术水平的人都跑到法国来,从而削弱他们的科研能力。约瑟夫,这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的事情,还用你操心?”约瑟夫把眼睛一翻道,“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来查我的事情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约瑟夫还是道:“如今英国的情况还稍微好一点,其他国家,呵呵,巴黎大学在近几年,招生的人数每年都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增长。尤其是一些理工类别的学科,更是如此。大量的学生是从哪里来的?除了法国本土的之外,其他的都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留学生的人数,这几年更是每年都在以百分之四五十的速度增长。因为其他国家不可能提供这么多的毕业生的就业机会,所以这些来了法国的留学生,尤其是学习理工类别的学科的学生,绝大部分都会留在法国。
除此之外,我们旗下的企业,也以慈善的名义,在欧洲各国支持教育,我们在意大利、莱茵地区,以及普鲁士和奥地利,陆陆续续地建立了二十多所大学。这些大学得到了我们的资金支持,因而能给那些有天赋,但是家里相对比较穷的学生提供全额奖学金。
嗯,这个奖学金甚至还就叫做‘拿破仑奖学金’呢。那些比较穷,但是有天赋的学生,在自己申请,并得到老师推荐的情况下,就能一分钱不花,完成学业,甚至得到到巴黎大学深造的机会。当然,作为回报,他们在毕业后必须进入那些资助了他们的企业,工作一定的年限——现在我们暂定的年限是五年——这是考虑到,考虑他们毕业时的年龄,在这样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多半会在法国建立家庭。而一旦他们在法兰西建立了家庭,那他们就基本上不可能离开法兰西了。再说,学习理工的家伙,离开了法国,多半就要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听到那个奖学金的名字,拿破仑显然很高兴,但他又问道:“那个,约瑟夫,这个奖学金用我的名字命名,为什么事先没告诉我一声?”
“我工作忙。”约瑟夫说,“再说,不就用了一下你的名字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还需要告诉你?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如果不愿意,那就换成吕西安的名字好了。吕西安,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拿破仑赶紧开口道,同时瞪了吕西安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那不就行了吗。”约瑟夫道,“此外,我们还打算,以法国科学院的名义,向全世界范围内,在科学方面做出了伟大的贡献的科学家颁发大奖,每年评选一次,奖金是五十万法郎,相对夸张,但是肯定能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我们打算分为数学、物理学、化学、医学这四个项目发奖,嗯,奖金的名称就叫做……”
拿破仑立刻睁大了眼睛,坐得笔直。
“就叫做‘普罗米修斯’奖。”约瑟夫说,“普罗米修斯为人间带来文明之火,是科学探索和开辟文明的象征,所以用祂的名字,真是再好不过了。嗯,拿破仑,你觉得怎么样?”
“我……你问我赞不赞成,我当然是赞成的了。嗯,‘我使人类不再能预知死亡,我把肓目的希望放在他们心里,此外,我把火也给了他们’”拿破仑又念了两句来自悲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中的诗句。
“那么就这样定了。”约瑟夫说。
拿破仑略微有点不甘心,但是他知道,这个奖项,如果真的要用人的名字来命名,约瑟夫显然比他更有资格。
“还有,我还搞了一个‘大学科学水平排名’。”约瑟夫又说道,“基本上是依照这些年,各所大学的学者在法国科学院的院刊《自然》上面发表的论文的数量,以及这些论文被引用的数量,弄出来的。——因为《自然》上面经常有重大突破,再加上给的稿费非常高,比其他国家的杂志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所以,即使是外国学校的学者,也愿意在《自然》上面发表自己的发现——以此为基础弄出来的排名,巴黎大学当然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的,不过,英国人的两所学校表现也不错。这是好事情,说明《自然》的权威性已经得到了包括英国人的承认。
然后我们再将开放性,也就是接受外国留学生的多少,以及外国教授的多少什么的作为参考标准放进去,我们法国的大学,相对于其他国家的学校的优势就更明显了。我可以肯定,这样用不了多久,包括英国人在内,整个欧洲的大学,都会成为我们的养鱼池。”
这在后世,也是非常常见的花样。在约瑟夫上辈子,那些昂撒人,硬是用这一套,把墨尔本大学、新加坡大学、香港大学排到出了11位诺贝尔奖得主的东京大学前面一大截。然后狠狠地靠着这个,玩了一把把其他国家当鱼塘的花样。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赤兔国最出色的学生,几乎都被他们捞走了。要不是他们后来自己走上了去工业化的邪路,导致国内没有足够的岗位来容纳世界各地的工程类的人才了,只怕这种局面还要继续下去呢。而直到约瑟夫穿越之前,某个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还在给阿妹你看当鱼塘,并且还以美国企业中有多少从他们这个池塘中捞走的大鱼当了最高级打工仔而自豪不已呢。所以约瑟夫对于玩金融的家伙,总有一种发自上辈子的警惕。但对于阿妹你看在捞鱼上面的经验却是钦佩不已的。
拿破仑听了,点了点头。约瑟夫的计划相当完美,一般来说,在约瑟夫的业务范围内,的确没什么需要他来啰嗦的。只是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哥哥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一般的说来,一个人的脑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尤其是科学研究,那是多么消耗脑力甚至是消耗体力的事情呀!你看看约瑟夫的助手高斯,那家伙是多么聪明到非人类的家伙呀,他的思路快得简直就是……但是即使是高斯,也几乎在研究工作中耗尽了脑力,以至于连一些最简单的生活问题,经常都会出问题。
可是约瑟夫呢,这家伙既要搞科学研究,又要研究军事,又要做生意,还要玩政治阴谋。更要命的是,任何一样他都能玩到一个惊人的高度。在科学上,人们已经说他是自牛顿以后最伟大的科学家了;在军事上,拿破仑也要承认,这家伙改变了整个战争的面貌;说起做生意,他如今已经控制着世界上最大的财团,他的触角已经伸向世界的每个角落;至于玩阴谋——当然这个混蛋绝不会承认他是玩阴谋,他恬不知耻地宣称,自己玩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谋略,就像下象棋,从不遮遮掩掩,每一步都能让敌手看得清清楚楚的,然后让他万般无奈地被将死——比如说,刚才的那一套,就很有这种风格。还好,这家伙真的下象棋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水平,这几乎都已经是他最明显的缺陷了。你说,这家伙,他怎么就这么不科学?还好,这家伙是我大哥,和我一样姓波拿巴……”
就在拿破仑无聊地冒着这些傻念头的时候,约瑟夫又开口了。
“吕西安,第一届的普罗米修斯奖的评选就要开始了,你要把这件事情的热度弄起来,不仅仅是在学术圈,也不仅仅是在体面人的圈子里面把热度搞起来,更要弄到整个欧洲,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每一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哪怕他是连字都不认识的文盲!能做到吗?”
“你要是把奖金提高到一百万法郎,这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吕西安说,“五十万虽然也是个大数字,但是和一百万相比,那个震撼性,就差的太多了。”
吕西安的说法当然是有道理的。的确,五十万已经是个大数字了,一般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弄不到这么大一笔钱。但是大家在形容一个人有钱的时候,习惯上还是喜欢说他是个“百万富翁”的。有谁听说过“五十万富翁”?一个奖项,一下子就把一个人变成了百万富翁,这可比“五十万富翁”刺激得多。
“一下子发出四百万的奖金?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需要拿破仑你再给科学院多拨点经费。”约瑟夫说。
“啊,这个问题……”拿破仑觉得,涉及到小钱钱的事情,最好不要决定得那样草率,还是要细细地考虑考虑的好,嗯,这件事情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
“你们真是笨蛋!”吕西安不屑地道,“约瑟夫,你还记得你讲过的那个印度养猴子的人的故事吗?就是那个早上给三个苹果,晚上给四个苹果;还是早上给四个苹果,晚上给三个苹果的?”
约瑟夫楞了一下。
“这给故事还是你讲个我听的呢。这种印度人都会的耍猴子的花样,你们都不会?我们完全可以将四个奖项错开,嗯,今年发数学和物理学,明年发医学和化学,这样每年就只用发出两份奖金,而每年的总奖金本来就是两百万,这不就是大奖奖金百万了吗?而且这样虽然变成了两年一发,但是依旧保持了年年都有评奖,年年都有热度。你看,这多好呀!你们呀,连耍猴都不会,真是太愚蠢,太……”吕西安顿时得意了起来。
“拿破仑,要说吕西安这个花样似乎还真的不错呢。你觉得呢?”约瑟夫问道。
“吕西安也就有这么点小聪明了。”拿破仑不屑一顾地道。不过,语气上虽然不屑一顾,但是他也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显然拿破仑本人也觉得这样做其实挺不错的。
于是吕西安的这个建议便迅速地被通过了。然后能者多劳的吕西安立刻就赶回了他的办公地点——红磨坊中的某个豪华办公室,并开始安排于此相关的事情了。
第三百六十章,轰动
贝多芬刚刚从海利根施塔特返回到维也纳,在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听力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发展到即使是人家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大叫,他也几乎什么都听不清了。
作为一个音乐家,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在焦虑之中,贝多芬又出现了严重的腹泻,在请教了医生之后,他决定离开维也纳,前往郊外的海利根施塔特休养。
在海利根施塔特,贝多芬的腹泻问题解决了,但是耳朵的问题却毫无缓解,甚至日趋严重。终于到了几乎完全聋了的地步。这让坚强的贝多芬无比的绝望,他一度想要自杀,甚至还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一份著名的遗书。
但是贝多芬最后还是以足以让整个人类为之骄傲的勇气战胜了绝望,并再次回到了音乐的重心,维也纳城。
在维也纳,贝多芬继续保持着在海利根施塔特形成的习惯,每天清早,离开住所,在他的学生卡尔·车尔尼的陪伴下,前往不远处的公园散步。
也许是因为昨天成功地写出了一段让自己满意的旋律,所以贝多芬的心情相当不错。他大踏步地向前走着,就像传说中能分开海水的巨兽一样。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卡尔·车尔尼一路小跑着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还一边东张西望,生怕他的老师会被一辆突然出现的马车撞死——因为他的老师贝多芬先生听不到马蹄声和铃铛的声音。
贝多芬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哼唱着昨晚上他写出来的那段旋律。不过贝多芬的耳朵听不到自己哼唱时候的声音,因此他哼出来的曲子其实完全都跑调了——就像后世的一些人一边带着耳机听音乐,一边跟着唱的时候那样——以至于除了跟着他身后的,为他整理了记录的车尼尔之外,就没人听得出这曲调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刚刚到达公园门口,一阵巨大的惊呼声,就传了过来。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就连已经几乎全聋了的贝多芬都听到了。
贝多芬惊喜的抬起头来,朝着那边望了过去,同时开口道:“卡尔,出什么事情了?”在开口的同时,他脸上的惊喜却也消失了——因为他并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一个满脸兴奋的神色的学生模样的人手里捏着一份报纸急匆匆地向他们这边走过来。那个学生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还时不时地将紧紧握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车尼尔隐隐约约地听到这样几个词:“努力……加油……去巴黎……万岁!……巴黎!”
车尼尔赶紧拦住那个学生,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发生战争了?”
“战争?”那个学生停住了,“是的,是一场战争,一场向着这个世界的未知领域的大进军的号角已经吹响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这场光荣的圣战了!”
“啊,先生,到底是和谁开战了?”车尔尼没听明白。
“和未知,和未知的一切!你自己买一份报纸看看就明白了!我现在要赶去图书馆,啊……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了斗志!”那个学生说完这一句就跑开了。
“报纸?对了,报纸。”车尼尔朝着四面张望,看到一个报童正抱着一叠新印出来的报纸,从那边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法兰西科学院设立一百万法郎惊人大奖,奖励那些在探索未知世界中获得了伟大的成就的学者!”
一群人一下子围了过去,车尼尔仗着自己个子小,从人群中缝隙中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张报纸又钻了出来,跑到了微笑着望着他的贝多芬面前。
“卡尔,你的衣服弄皱了。”贝多芬用磕磕巴巴的语言说道。
贝多芬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了,所以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音调和声音的高地长短都难以控制调整,别人要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并不容易,这自然也使得贝多芬变得更加的孤僻了。好在车尼尔是少数的能够听得懂贝多芬在说什么的人。
“先生,您看看这报纸。”车尼尔将手里的报纸递给贝多芬,“我没能抢到《科学真理报》,只买到了《生意人报》,不过那条消息一样有的,而且也一样就在头版头条。”
车尼尔知道,贝多芬不是很喜欢《生意人报》这样的充满了市侩的气息的报纸。不过当时,人太多,报纸太少,能抢这么一份出来,已经是不错了。
贝多芬接过报纸,一行文字就映入了他的眼睛:“法国科学院设立‘普罗米修斯’奖,奖金高达一百万法郎!”
“一百万法郎”用的是阿拉伯数字,那后面一连串的零几乎让人的眼睛都有些发花。法郎相比英镑,价值其实要低不少,以黄金来计算,一法郎的含金量大约是0.29克黄金,而一英镑大概要7.32克黄金。但是一百万法郎,换算成黄金,那也是整整二百九十公斤黄金,这么多的黄金,这足以让看到这条消息的绝大部分人都陷入疯狂。即使是贝多芬这样的,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依旧被震撼了一下。
“法国人对科学还真是非常的看重呀。”贝多芬感叹道。
“可不是吗?一百万法郎,真是难以想象。您说是不是。”车尼尔也感叹道。
“卡尔,有没有后悔学了音乐?”贝多芬其实没有听到车尼尔的感叹,不过法国人对科学的看重实际上很对贝多芬的胃口,因为在贝多芬看来科学重要的同样是才华和努力,而不是出身。所以贝多芬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带着开玩笑的味道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才不呢,我看见数字就头疼……老师,我觉得这事情不是我们能干的,我们还是先努力把奥运会的序曲写好吧。”
不过在英国,当瓦特他们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就没有贝多芬他们这么淡定了。
“老天,这家伙这么大方?一家伙就是一百万法郎!这么多钱,这真是,一家伙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呀。威廉,你心动了没有?”瓦特向自己的助手威廉·默多克问道。
默多克笑道:“这件事情我记得几个月之前您就已经和我提到过了。我记得这个奖项是针对基础科学,而不是针对技术的。除了医学,基本上,任何可以获得专利的,技术类的东西都不在奖励的范围内。嗯,瓦特先生,我觉得,我的年纪,已经来不及改行学医了。就是我的儿子,也来不及了。如今只能指望我的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孙子了。”
“要说当时波拿巴院长的确和我提到过这样的事情,他说基础科学的研究,在难度上一点都不亚于技术——嗯,我觉得其实还要超过技术,至少那些该死的数学,我就已经有不少都看不懂了——但是研究基础科学却不像研究技术,能够给自己带来专利,你总不能发明一个方程式的解法,然后要求每个用这种方式解方程的人都给你支付专利使用费吧?
所以他提议设立这样的一个奖金,用来鼓励那些投身于基础科学研究的人,也让他们能获得一定的财富的补偿。毕竟,能在基础科学上获得伟大成就的人,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如果他们用他们的聪明去干别的,多半能赚到更多的钱。
对他的这个提议,我当时是非常赞同的,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法国人居然这样的大方。我最开始以为,能有一万法郎的奖金,就已经是非常的丰厚了呢。嗯,对了,当时他还邀请了我作为评奖委员会的委员。作为评奖委员会的委员,我有权推荐一个候选人,并且在评选的时候投出一票。”
“那么先生,您准备推荐谁呢?”虽然知道这事情肯定和自己无关,但是对到底是谁会成为那个有机会赢得一百万法郎的大奖的幸运儿依旧充满了兴趣。是的,只要能入围这个候选的圈子,就是幸运儿,因为即使无法得到最后的大奖,但他能够入围,这本身,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声誉。
“啊,这个问题呀,今年将要颁发的是数学和医学方面的奖项。这两个奖项中,老实说,医学一点悬念都没有,肯定是那个叫卡罗尔的爱尔兰人。嗯,在英国,肯定有不少人不愿意看到他得奖,因为他的政治态度……但是,考虑到他对细菌的研究,在医学上划时代的伟大意义。我想,这个奖项应该是毫无争议的了。”
“那么,数学呢?”默多克问道。
“数学呀,争夺很激烈。我打算支持波拿巴院长的助手高斯先生。虽然拉普拉斯先生、还有傅里叶先生也有很高的呼声。但我觉得,我还是更愿意支持高斯先生一点。虽然他应该并不需要我来推荐他。很可惜,在今年的两个项目上,我们英国人基本上只有看戏的份。我很想推荐一位英国的科学家,但是在数学和医学这两个领域,显然我们要落后于欧洲大陆。嗯,也许我今年在王家科学院的会议上,应该提一提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