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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之狐全文阅读

作者:奶瓶战斗机     法兰西之狐txt下载     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冲突

    对此,雷恩先生非常生气,后果也非常严重。于是这天上午,就在招工点旁边,当一群工人正在向其他人科普“雷恩纺织厂”的新合同和新规矩是多么的人性化,有良心的时候,一群护厂队的人就手持大棒冲了出来,对这些工人们猛扑过去。工人们自然也不能白白被打,便动手反抗,然后……

    尖利的警笛声响了起来,无数的警察,突然从街道的各个入口冒了出来,就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停止斗殴,马上蹲在地上,不要动!”那些警察,挥舞着警棍、盾牌、手铐和左轮手枪高喊着。

    “是警察,快跑!”一些工人们喊道。

    工人们开始四散而逃,但是警察们拦住了他们,前排的警察用盾牌挡住他们,然后用警棍劈头盖脸地就打了过来。

    “立刻蹲下!双手抱头,第一次警告!”

    “快,快蹲下!”伦敦纺织工人互助会的一个代表大喊道。他知道,依照英国的法律,警察在面对这样的群体斗殴事件的时候,只需要发出三次这样的警告,就可以开枪射击!

    “第二次警告!”警察那边高喊道。

    “蹲下,快蹲下,他们会开枪的!”更多的代表大喊道。

    很多工人犹犹豫豫地准备蹲下来。但是那些胳膊上绑着白毛巾的护厂队的打手们可不管这些,他们继续挥舞着大棒照着工人们就打。

    “第三次警告!开枪!”

    “开枪”的命令几乎是紧接着“第三次警告”,几乎就不给别人反映的时间。一个工人代表正在喊:“快蹲下……”几发子弹就打在了他的身上。鲜血顿时从他身上,以及嘴里和眼睛里流了出来。这个工人代表摇晃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但他还没有立刻死掉,他还能勉强地用手撑着自己勉强地支起半截身子来。

    一个拿着大棍的护厂队员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在他的头上和身上猛击两棍,于是死掉了。

    工人们被迫都蹲在地上,而护厂队员们就在警察的枪口下,挥舞着大棒对着工人们大打出手。一旦哪个工人胆敢起身反抗,已经发出了三次警告的警察就会毫不留情地一枪打过来……血流了一地的。

    “血流了一地的呀,我们的兄弟的血流了一地的呀!”巴克泪流满面。自从巴克看着自己的养父,上一任的费金老大被吊死之后,巴克就再也没有像这样哭过了。

    “巴克,不要哭,其他人怎么样了?”费金问道。

    “先是护厂队的打,然后警察们把他们和护厂队的人都抓进去了,进去了连五分钟都没有,那些护厂队的人就都出来了,我们的人却都关起来了——这个世道,是不让我们大家活了!”

    “他不让我们活,我们就拉着他们一起死!”屠夫咬着牙道。

    “我听说其他的纺织厂也在打算修改合同,降低工资。”奥利弗开口道。

    “我们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要让全伦敦的纺织工人一起罢工。”费金说道,“另外,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得意,我们也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清早,辛德雷从床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时候他的妻子已经做好了早点,等着他了。辛德雷的工资还算不错,但是工作也很辛苦,同样是早出晚归。每个月赚到的钱,交完了房租呀,还有其他的所谓的中产阶级必须的花用之后,剩下的其实也很有限了。不过好歹,每天回来,揭开汤锅,还能看到里面有一根羊排。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了。

    吃过了早饭,辛德雷吻了吻老婆和孩子,就出了门。

    这时候时间还早,外面的空气很浑浊,让辛德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辛德雷走到公共马车车站,在那里等马车。

    辛德雷虽然自觉是个体面人,但是像他这样的低等体面人是不可能有自己的私人马车的,他也只能在车站等公用马车——当然,这已经比工人强太多了。那些穷逼工人,知道马车里面是什么样子吗?

    想到这里,辛德雷倒是有了点踌躇满志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努力一下,就可以让儿子上私立学校,然后将来就可以找个收入更高的职业,甚至到他孙子这一代,就有机会靠积累起来的钱,自己当老板,成为真正的体面人了……

    “这真是太好了!”辛德雷这样想着,就看到远远地有一辆公共马车过来了。

    辛德雷将公文包抱在了怀里,看了看其他的也等在车站上的人。这些人如今都是他的对手,他必须战胜这些人,挤上这趟车,要不然下一辆公共马车还要等半个小时,到工厂就肯定要吃到了。即使是他,迟到了也会被扣工钱的。

    当然,他也可以做出租马车去,但是,出租马车比公共马车贵不少,能省点钱,就省点钱吧。

    公共马车停了下来,大家一拥而上,辛德雷一只手抱着公文包,一只手拉住了车门把手,就想要挤上去。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只手来,将他的公文包一下子扯了下来,丢出了老远。

    这一下子,辛德雷只能松开另一只手,赶紧去捡公文包。一些文件还被洒了出来,他还要细细的看看缺失了没有……然后……然后公共马车就开走了。

    “这些人,真是……真是太没有公德心了!”辛德雷低声的诅咒着,同时想四面张望,期望能看到一辆过路的出租马车。

    倒是天从人愿,正好有一辆出租马车从那边转了出来,朝着这边过来了。

    “停一下,停一下!”辛德雷朝着那辆马车又是挥手,又是喊。

    那辆马车减慢了速度,车夫朝着他喊道:“到哪里?”

    “到雷恩纺织厂!”辛德雷喊道。他知道这辆车上多半已经有一个乘客了,单还可以再带上一个乘客。如果是顺路的话,车夫就会带上他,也好多赚一份钱。

    马车渐渐地减慢了速度,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快上来!”车夫有着很重的苏格兰口音。

    “好的,好的。”辛德雷一边应,一边赶紧上了马车。

    在车里坐下,关上了车门,马车重新跑动了起来,辛德雷这才来得及大量马车里面的情况,在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正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你们好,能在这里遇到……”辛德雷刚想打个招呼,那两个人就猛扑了过来。辛德雷张开嘴想要呼救,但是一块臭抹布就塞进了他的嘴巴里,他想要反抗,但是那两个人的力气都比他大,不一会儿,就用绳子将他捆得像个大粽子一样。

    马车一路不停,跑了一会儿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便将捆得像大粽子——啊,考虑到文化背景,应该说捆得和木乃伊一样的辛德雷从车上拽了下来,狠狠地掼在地上。辛德雷的胖脸直接就砸在地面上,被地面上的小石子摩得生疼。

    辛德雷想要挣扎一下,但是一只脚一下子踩在他的背上,踩得他气都喘不出来。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拉了起来。辛德雷看到一群愤怒的工人正围着他。

    辛德雷知道,这里一定是在贫民窟里,这种地方警察根本就不会来,他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了,哪怕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呜呜呜……”辛德雷的喉结不断地耸动,他想要求饶,但是嘴巴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王八蛋!你带着人杀我们的人的时候好威风呀!狗东西!”

    一个工人模样的人一边骂,一边飞起一脚,就踢在辛德雷的脸上,辛德雷的半边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另一个工人伸出手,扯掉了辛德雷嘴里的臭抹布。

    “饶命呀!各位兄弟,饶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是雷恩先生他让我命令人开枪的呀!我也是没办法呀……各位兄弟,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我一个人养着他们,我不敢不听雷恩先生的话呀,各位兄弟,你们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放屁!谁是你的兄弟?!”一个工人大喝道。

    “你帮着雷恩,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的手上沾着我们这么多兄弟的血,你以为求两句绕,就行活命?”一个工人一把揪住辛德雷的前胸,将他提了起来,“你让护厂队开枪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你这种狗东西,早就该死了!”

    说完这话,他却突然闻到一股怪味,他耸了耸鼻子,然后轻蔑的笑道:“兄弟们,这条死狗——他尿裤子了,哈哈哈!”

    “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给兄弟们报仇!”周围的人都喊道。

    有人搬了一块大石头过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辛德雷又是惊恐,又是慌乱的问道。

    大家不理他,只是将那块大石头绑在他身上。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听着旁边泰晤士河的水声,辛德雷心里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打算,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救命呀!救命呀!”

    “叫吧,叫吧,叫破了嗓子,也不或有人来救你的。你这条资本家的走狗!”一个工人将臭抹布重新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抓住他的脖子将他往河边拖过去。

    “知道你死了之后,你家里人会怎么样吗?”另一个工人不怀好意地在他耳边说,“你的老婆和儿子会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你的儿子因为交不起学费,被学校赶出来。然后为了吃饭,你的老婆会去当站街女。最多两年之后,她就会因为染上了脏病死掉……”

    辛德雷奋力的挣扎起来,但是什么用都没有。几个人将他拖上了一条小船。

    “等你老婆死了之后,你的儿子也到了能进工厂当童工的年纪了。他会进到雷恩的纺织厂,当上一个童工的,然后最多再过五年,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辛德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血丝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了,他奋力的挣扎着。

    “好了,别白费力气了,一会儿就完事了。”一个工人抓住他,将他一掀。辛德雷便掉进了泰晤士河,然后冒着气泡沉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准备

    “先生,其他的工厂也都跟进了。您看,这是安德森纺织厂的新合同,这是罗德纺织厂的新合同,他们都跟进了。”一个助理将几份文件放在雷恩的面前。

    “呵呵,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雷恩瞟了一眼这些文件道,“这上面的条款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雷恩先生,和我们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个别词语的不同,不过意思完全没变,尤其是在法律意义上,完全一致。”那个助理回答道。

    “很好,亨利。呵呵,这些家伙,他们又想要占便宜,又不敢做第一个。就等着我们打头阵,然后他们就跟上来占便宜。呵呵……”

    “另外,雷恩先生,业务经理辛德雷已经两天都没来上班了。他的妻子找来了,说他昨天一大早就出来上班了……”

    “哦。两天没来上班了?那就开除他,然后再去找一个人顶替他的工作就行了。”雷恩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对了,让警察部门的人抓紧点,马上就是‘巴交会’了,不要让那些无赖,穷光蛋坏了我们的大事!要他们抓紧时间干点人事,我们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钱,难道是喂了狗的吗?”雷恩又补充道。

    警察这天的行动,得到了英国本土几乎所有的报纸的一致称道,它们都称赞伦敦警察的行动果断有力,有效地打击了那些妄图破坏大英帝国的安定团结,破坏来之不易的经济发展的狂徒。恢复了英格兰神圣的秩序。

    至于“七便士联盟”,他们倒是在一些不太起眼的地方,用略带同情的语调报道了这一事件,不过篇幅也都很小他们。倒是法国国内的报纸,依旧大篇幅详细地报道了这一事件。当然,这报道的用意依旧是要让法国的工人好好的珍惜如今的福报。

    暂时法国国内的纺织行业规模还有限,而且只限于有限的几个方面,做点蕾丝花边什么的,所以暂时,法国人还不打算大力打击英国的纺织行业。

    “如果罢工的是英国的钢铁和机械制造以及造船部门,那我们倒是可以帮帮忙,至于纺织工人的事情,嗯,我们暂时只能深表同情。记住,我们在报道中,只需要表现出善意的同情就够了,不需要给他们提供什么帮助。毕竟,我们要尊重英国的内政。”

    据说这是拿破仑执政和外交部长塔列朗谈到英国的局势的时候,做出的指示。这话如果被英国人听到了,他们大概是要对拿破仑的伪善大加讽刺的了。因为难道爱尔兰就不是英国的内政吗?

    费金老大也和雅格·高楞取得了联系,但是雅格·高楞告诉他,法国最近并不希望和英国发生什么冲突,所以他最多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他们提供一点帮助。

    “很抱歉,我帮不上太多的忙。因为我们这些人实际上在法国也不是真正掌权的人。而法兰西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劳动人民的国家。我只能帮你们提供一些建议。嗯,你知道再有半个月,巴交会就要召开了。巴交会对于纺织行业来说非常重要。去年整个英国对欧洲的纺织品出口合同,有接近一半都是在巴交会上达成的。今年雷恩他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更换新合同,为的就是能进一步压缩成本,好在巴交会上夺取更多的订单。所以……”

    “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在巴交会之前,弄一个全伦敦的纺织行业的大罢工,就一定能迫使他们让步。”费金道。

    “是的,费金。但是,我要说的不仅仅是这个,我要说的还有,他们肯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会更加的残酷,更加的疯狂。费金老大,您这次要对付的对手,比你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都更强大。老实说,费金老大,以前伦敦警察局没能把你们怎么样,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在你们身上。一旦他们把你们当做真正的大敌,你们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雅格兄弟,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做事情哪有这么瞻前顾后的……”费金不以为意地说。

    “不,费金老大,我想你在土伦,应该学过‘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的关系。我们要消灭敌人,也要保存自己。”

    “只有消灭了敌人,才能真正有效地保存自己。”费金回答道。

    “但是保存自己是消灭敌人的必要条件,而且是消灭敌人的目的。”雅格·高楞回应道,“费金老大,你知道,法兰西在英国会有一些秘密活动——事实上,世界各国都在其他国家有这样的秘密活动。为了保证秘密活动的人员的安全,本着狡猾的兔子至少有三个洞的原则,我们在伦敦城中,有不少的安全屋。我现在可以将我知道的,为我的行动准备的几处安全屋告诉你们,一旦局面不对,你们可以先躲到那里。万一,我是说万一非常危险了,你直接躲到我这里来也可以。”

    “安全屋?这个我可以接受。”费金笑了,他伸出手拍了拍雅格·高楞的肩膀,“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直接来你这里。我是刑事犯,真跑过来了,你其实也难办。这些我都懂。不过,我打算让奥利弗到你这里来,他很倔的,就像我小时候一样。雅格兄弟,你一定要保护好他。最好,立刻安排他去法国,行吗?”

    雅格·高楞望着自己的老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放心,这不是问题,我立刻安排他去法国,他会得到好的教育,会成为一个真正有用的,有益于人民的人的!”

    “那我就放心了。嗯,我一会儿就让人把奥利佛送到你这里来。”费金说。

    说完这话,费金便拿起他的帽子,向雅格·高楞举了举,准备离开了。

    “老大,你自己要小心。我还等着和你喝酒呢,千万……”雅格·高楞忍不住道。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这样说话,似乎有点不太吉利。是的,干他们这行的人其实都有很多的迷信的。不能说触霉头的话,就是其中之一。但雅格·高楞却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似乎有些不太吉利的话。

    费金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道:“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就是按着公义审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赐给我的;不但赐给我,也赐给凡爱慕他显现的人。”

    这句话,是使徒保罗在殉教前说的,费金此时说出这句话来,用意已经很清楚了。费金知道,就像雅格·高楞此前说的那样,在之前,伦敦警察没把他们怎么样,并不是因为真的拿他们没办法,只是因为并没有真正的将他们当成首要的敌人,而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虽然在经过了在土伦和爱尔兰的学习之后,费金觉得自己比以前厉害多了,但是即使如此,这“美好的仗”之后,他会有什么结果,费金一点都不感到乐观。

    回到衬裙巷,费金将自己的几个兄弟叫来,将那几处安全屋的位置和钥匙交给他们,让他们先转移到那里去。并让屠夫将奥利弗送到雅格·高楞那里去。

    “老大,那你呢?”屠夫问道。

    “我?我有地方的。”费金回答道,“不过我们必须先把这把火烧起来,要赶在‘巴交会’之前,将大罢工组织起来。”

    “明白,老大。”屠夫说,“另外,老大,最近这边有很多很奇怪的人。”

    “怎么?”费金问道。

    “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但却不像是从乡下来的农民,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警察。您小心点。”

    “我知道了。”费金点了点头。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之后,费金便离开了衬裙巷,去另一个工人聚居区,那里有很多的罗德纺织厂的工人,费金要去和他们商量如何联合罢工的事情。

    出了衬裙巷,走了一段,费金就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后面。

    这两个人明显受过一些跟踪训练,如果他们跟着的是一般的人,也许还真发现不了他们。但是费金却是老手了,有在土伦去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特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费金是早就有着非常丰富的实践,却并没有将这些实践技能上升到理论高度。所以一旦有人从更高的角度对他讲明白了道理,他就立刻真的能够用理论来指导实践了。所以,虽然接受特训的时间不长,但是费金的提升大得他自己都感到有点惊讶。

    所以,这两个还算是有一点经验的警察,根本就瞒不过费金。

    费金便故意往偏僻一点的地方走,这些地方都是工人们住着的地方,如今大多数工人都上工去了,这里就没多少人了。

    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了,两个便衣便跟得更近了。而且还悄悄地将一把蝴蝶刀从袖子里滑到了手上——这两个便衣警察的目的并不是要跟踪调查,或者是抓捕谁,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找机会直接杀掉那些看起来像是工人代表的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联合罢工

    这两个便衣之所以选择用刀,是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这边是工人区,在这边动手,如果用枪,发出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那些工人,怕是不太容易全身而退。而且他们觉得,两个人,对付一个毫无防备的工人代表,他们觉得还是十拿九稳的。

    这时候费金一转身,转进了一条狭窄的,两手撑开就可以撑住两边的墙壁的小巷里。两个便衣赶紧跟了过去,往里面一望,却发现巷道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该死,被他发现了!”两个人立刻拔出刀往前追过去。他们觉得那个工人代表一定是在前面转了个弯。

    巷道很窄,两个人只能一前一后的跑。跑在前面的警官托尼突然听到后面扑的一响,似乎是跟在后面的吉姆摔倒了。他赶紧回头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吉姆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死了。而刚才他们追踪的那个工人代表却非常平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原来费金在进入巷道之后,立刻就攀上了旁边的屋顶,等托尼和吉姆从下面跑过的时候,他居高临下的突然一击,一下子就打晕了吉姆。

    托尼明白,眼前的这个工人代表伏击了他们。他来不及想对方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并且一下子就打翻了吉姆的。但是看看对手脸上的微笑,以及从容不迫的样子。托尼警官就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于是他猛地向后跳了一步,以拉开距离,同时从腰间拔出左轮手枪,指向朝着他冲过来的那个工人代表,扳动了枪机——但是枪并没有响,一根手指头按住了击锤。

    这根手指头自然是费金的。相比托尼警官,费金的动作更快,就在他往后跳的时候,费金也是一个纵身,便逼近了过来。托尼的枪刚刚举起来,费金便已经将一根手指头按在了击锤的位置上。紧接着他的手一拧,枪口就转了个方向。

    托尼一边用力的和费金争夺枪支,避免对手抢走了枪,同时左手握着一把蝴蝶刀就向着费金刺了过去。他并不指望这一下能刺中对手,只是希望逼退对手,好保住自己的枪。

    但是费金的手更快,他右手一挥,便拍在托尼的手腕上,托尼刺出这一刀便偏离的方向,刺空了。紧接着费金又上前半步,沉下右肩狠狠地撞在托尼的胸口。

    这一下子将托尼撞飞了出去,枪自然也脱手了。他站立不住,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好在这里是贫民区,地面上都是泥土。然是在富人区的那些石板路上,这一家伙估计能估计能摔得他直接昏迷过去。

    但即使如此,这一摔也不轻。托尼只觉得浑身疼痛,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他努力地想要爬起来,但是一只脚却在这时候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托尼往上望过去,却看到那个工人代表一手拿着他的左轮手枪,另一只手拿着他的蝴蝶刀,微笑着向他问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我们,我们只是看你行动可疑……我警告你,我可是警察!你不要胡闹,把枪放下,你还是合法公民……”

    “你是警察?”费金盯着托尼的眼睛说,“你看我行动可疑,就拔出刀子来干什么?不要想骗我,那边那个家伙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一会儿我会问他的,如果你们说的不一样,我保证,你想死都难。”

    “我们……我们真的是只……”

    费金冷冷地笑了笑。

    “是雷恩,是雷恩先生,他让我们动手,干掉那些工人代表……”

    费金冷笑一声,加下用力一踩,随着咔嚓一声响,托尼的肋骨直接就被费金踩断了。断掉的肋骨反插进他的肺部和心脏,鲜血顿时就从他的嘴巴和鼻子里面冒了出来。只是一眨眼功夫,托尼就断了气。

    费金又转过头,如法炮制,将吉姆也杀死了。泰晤士河就在不远处,如果要毁尸灭迹的话,其实很容易。但是费金一方面担心其他的工人代表也面临着这样的危险——不是每一个代表,都有他这样的身手的;另一方面,也想要留下点什么来警告那些警察。于是他想了想,便用两个警察吐出来的血,在他们的衣服上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这就是资本家的走狗的下场!——费金。”

    做完了这一切,费金便赶紧向着罗德纺织厂的方向去了。

    好在罗德纺织厂这边的几个工人代表都还没事。费金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大家,然后问道:“怎么样,害怕了吗?害怕了,现在退出,说不定还来得及。”

    “怕个锤子,我们过成这样子了,早晚都是个死,还怕什么?”

    “就是,就是!”

    “谁他妈的害怕,就是没卵子!”

    费金环视了一下大家,然后道:“既然没有要退出的,下面我就要说一点更秘密的事情了。在我说这些之前,有要退出的,可以退出;在我说出之后,如果有人想要去投靠那些有钱人,我杀他全家。你们都知道,我原本是混黑道的。混黑道,重要的是要进信用,说话要算数,说杀他全家,就一定要杀他全家!”

    “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工贼!”大家都跟着说道。

    “好吧,你们都知道‘巴交会’吗?”费金问道……

    在讨论好了集体罢工的事情之后,费金回到衬裙巷,找到屠夫,让他通知大家,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

    “那些家伙已经开始下黑手了。”

    “那老大,我们怎么办?”

    “他们会杀人,我们就不会?”费金道,“他们几个人就敢到我们的地盘上来撒野,那就让他们好好肉痛一下。”

    “嗯!”屠夫点了点头,又问道,“要是,老大,要是他们拍很多人来呢?”

    “派很多人来?”费金笑了,“屠夫,你知道吗,我在爱尔兰学到了一种全新的战术,叫做翻边……”

    此后的一天中,整个伦敦的贫民区,到处都是枪声和流血,到了这天晚上,伦敦警察局盘点了一下,发现派到贫民区的密探,有接近一半没有回来。而被费金杀死的那两个警察的尸体却被带了回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新上任的警察局长修伊爵士面对着两个警察的尸体,以及尸体上的挑衅性质的文字,愤怒地喊道,“难道伦敦的贫民区,就不是国王陛下统治的土地了吗!明天一早,明天一早,把我们的人都集中起来,我们到那里去,把嫌疑犯全都抓起来!不踏平这块法外之地,我决不收兵!”

    同样,在这天晚上,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代表开始疏散隐蔽。因为雅格·高楞送来了情报,伦敦警察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

    雷恩虽然已经是大富翁了,但他依旧保持着勤劳的习惯。每天天不亮他就起床了。他先用了早饭,又研究了一下各种报表,然后便起身去阳台上走走。

    富人区的空气要比穷人区略好一点,毕竟这里距离工厂,距离大烟囱要更远一些。但是和乡间依旧是没法比的。雷恩向着穷人区那边望过去,看到有一两处开始冒烟了。

    “很好,这些家伙开始动手了。我早就说过了,警察部门一定要严厉要果断,要给那些穷鬼一点厉害看看!早就该这么干了,我看他们谁还敢……哈哈哈哈……”

    然而,雷恩的笑声还没有落下,突然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爆炸。爆炸声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哗哗作响。

    “小心!”雷恩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保镖一下子扑倒在阳台上。接着他就听到外面的爆炸声和枪声响起一片。

    保镖护着雷恩退进了屋子里,雷恩和他的妻子儿子女儿便一起躲进地道,向安全的区域转移。而他的那些保镖则在和外面蒙面的进攻者砰砰砰地打得热闹。

    “不要硬打,我们只要把动静闹大,把那些警察弄回来就行了。”一个蒙面人吩咐道,于是几个蒙面人便一起扔出了手里的小甜瓜,然后趁着爆炸,便撤退了。而雷恩的保镖也没有追赶——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雷恩以及雷恩的财产,至于那些蒙面人又会去干什么,管他们什么事呢?万一,万一他们打死了雷恩先生的一些“朋友”,说不定雷恩先生还会非常高兴的呢。

    在这一天中,费金和他的人,利用富人区警察被抽调一空的机会,袭击了好几个富商的住宅。修伊局长不得不将派出去的警察紧急召回,以保护那些“体面人”。到了下午,局长还被知道此事,愤怒不已的国王陛下叫进王宫,痛骂了一顿。虽然那些“狂徒们”的攻击,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是整个伦敦的上流社会都被震动了。

    议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有人要求立刻调集军队准备镇压,也有人表示反对,担心这种行动会引发一场法国式的革命。当然更多的人则担心,在巴交会之前发生这类事情,会干扰了他们发财。最终,议会将警察部门痛骂了一顿,并要求增强警力,尽快恢复秩序。

    但第二天一早,整个的伦敦几乎所有的纺织工人便一起发动了大罢工。

第三百三十四章,谈判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究竟该怎么办,“体面人”之间发生了争执。

    作为挑起了这件事情的人,雷恩先生自然是暴跳如雷,作为下院的议员,他在下院的会议上,拍着桌子,唾沫四溅地痛骂那些暴徒,痛斥伦敦警察部门的无能。指着修伊爵士的鼻子,质问他将每年那么多的拨款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既不能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暴乱分子,又不能保卫那些为国家真正地做出了贡献的人。

    对于这种指责,修伊爵士也见得多了。他首先甩锅给前任,表示他刚刚接手伦敦警察部门才三年而已,很多前任留下的问题一直都来不及解决。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此前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是很多年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有些问题甚至还是从伦敦大火的时代就有的。这些东西积累起来了,多得就像是奥革阿斯的牛棚里面的牛粪。而我又不能使用赫拉克勒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诸位也肯定不能容忍这样的处理方式。所以这些问题,怎么能怪我呢?”

    议员们当然不能容忍修伊局长这样推卸责任,而修伊局长则表示议会批准给警察部门的经费太少,以至于伦敦的警察数量根本不足以维持整个城市的安全。总的来说,要解决问题,可以呀,给钱呀,没钱你bb个啥?

    而面对要多给钱的要求,议员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钱包。增加经费,就要加税,加税就要减少议员们的收入。所以,议会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尽可能地用最少的钱,让政府干尽可能多的事情。

    所以,增加伦敦警察部门的经费的事情自然就无疾而终了,当然议会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警方进行任何行动,都不得建立在削弱对“重要区域”的安全保障的基础上。这当然也就意味着,伦敦警察部门的机动力量一下子就变得很小了。

    接着议会就开始讨论如何应对罢工的事情。

    组织罢工的“伦敦纺织工人联合会”已经提出了谈判的要求。他们要求降低工作强度,并增加工资。

    议员们首先向修伊局长质询,是否能在保证“重要区域”的安全的前提下,迅速地镇压这些狂悖之徒。

    而修伊局长自然表示,这个事情,臣妾实在做不到呀、就算要做,那也要加钱才行。而且即使加钱,那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增强警力,总之,是不可能在巴交会之前,用警察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当然,如果使用军队,在巴交会之前,将这些家伙都镇压下去,倒是不成问题。不过各位也知道,动用军队的话,呵呵……”

    动用军队的话,虽然能在巴交会之前把那些狂悖之徒都镇压下去,但是它带来的附带伤害却非常大,使用了军队,在巴交会之前恢复生产那是想都不用想的。而且不仅仅是纺织行业会受影响,其他行业的都跑不掉。

    所以这话一说出来,几乎所有的议员都立刻表示了反对。然后,议员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在巴交会之前,不能出现大的动荡。至于目前的问题,自然只能由纺织业的业主们自己去解决了。

    于是几个纺织厂主们便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子,最后决定,先和那些狂悖之徒谈谈,看能不能将他们糊弄过去。总之,一定要以最小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生产,以便在巴交会上赚到更多的钱。

    于是几个工厂主便以纺织业行会的名义,向工人代表们发出了谈判的邀请。不过一开始,他们还想要玩工人报名,然后他们从当中挑选谈判的代表的花样。这样选出来的代表,还不知道代表的是谁的利益呢。而且他们还做出了一副,我们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的委屈的样子来。

    但是伦敦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受这样可笑的条件。于是这个要求理所当然地便被拒绝了。

    考虑到时间紧迫。老爷们也没时间浪费,于是他们便只得同意和伦敦纺织工人联合会自己选出的代表谈判。

    作为伦敦纺织工人联合会的代表,化名尼尔德的费金也参与了谈判。

    费金是刑事犯,而且是通缉犯。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照相技术,至于画像,嗯,那就是个笑话。甚至于,画像之所以存在,更大的原因是便于警察捞外快而不是抓住嫌疑犯。而且费金干的那些事,真正留下了目击证人的其实很少,而这很少的目击证人中,看到过他的脸的,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费金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谁认出来。

    但费金这样抛头露面依旧是非常的危险的。这不是因为他以前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此时的身份。事实上,在有些人看来,工人代表的罪行的危害程度是远远高于盗窃、抢劫、绑票之类的犯罪活动的。

    “每一个作为代表,去和那些毒蛇猛兽谈判的人,都要做好死亡的准备。别看他们现在不敢动我们,但是将来,他们肯定会报复我们的。大家可能莫名其妙的就会死掉或者失踪掉。如果感到害怕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在出发前,费金这样对其他的代表说。

    “尼尔德,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吗?”一个代表笑道。

    “费……尼尔德,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少废话,我们也该出发了。”

    谈判的地点距离西敏寺不远,工人代表们都是穷光蛋,坐不起马车,哪怕是公共马车,所以他们只能走着去那里。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几个人提着马灯,从屋子里出来,到了街上。

    和有着煤气路灯的富人区不一样,穷人区的街道在晚上是彻底的一片漆黑的。在这片浓重得像铁块的漆黑里,马灯的昏黄色的光其实也照不远,最多不过照亮了费金脚前面的那一小块。

    灯光照着费金的两只脚,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也很安静,就连夜游的汤姆和布鲁托都没有。因为这里是穷人区,这个区域到处都是饥饿的恐怖直立猿,对于其他动物——甚至是老鼠这样的动物——来说,这里都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费金却并不在意,他在黑暗中行走,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他坚定地向前走着,而路也越走越看得分明,天也越走越亮了。

    上午八点钟左右,工人代表们到达了会谈的现场,但是谈判的另一方——那些老爷们却并没有按时出现。

    在土伦学习过的费金知道这是这些家伙故意玩的花样,用来给谈判的对手制造压力的。在前来谈判的时候,他就已经估计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并且和大家都讲过了。当时也有人提出,要不我们也迟到,反过来给他们一点压力。

    但是这个建议被费金否定了。

    “时间在我们这边,我们不需要使用这样的小花样。事实上,花样玩的越多,越显得沉不住气。如果他们真的这样玩,我们这么远的走过去,也正好可以多休息一下。”

    所以既然老爷们还没到,代表们干脆就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面包和清水,喝一口水,啃一口面包,一边吃,一边休息了。

    过了好久,大概到了快十点左右,那些老爷们才来到会场。

    总的来说,老爷们的态度还算和蔼,这也是他们的常态。即使是明确的下令,护厂队可以开枪,买通警察,让他们暗杀工人代表的雷恩老爷,平时在工厂中见到工人的时候,也总是满脸笑容,显得格外的亲切。不了解他的人,恐怕还真的以为雷恩老爷其实是个好心肠的人。只不过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经理呀什么的实在是太坏了,都是他们蒙蔽了老爷,才让大家的日子这么难过。

    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其实和这类似。阎王那里好见了,不过是他不用亲自动手,自然能装出和善的样子来;而小鬼之所以难缠,不也就是因为他在执行阎王的命令吗?所以,大资本家的人设一般都是大善人。

    如今这帮子大善人一进来,就对工人们嘘寒问暖,然后就开始打起了哈哈,唱起了不着调的高调,什么共同进步呀,什么追逐梦想呀,说了一大堆。但是对于关键的合同问题,却总是闭口不言。

    “不要浪费时间了。”费金开口道,“我知道时间对于你们非常重要。距离巴交会开幕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如果你们还想要浪费时间,那我们也愿意奉陪——反正没几天了,我们支撑到巴交会开始,还是能支撑的。”

    “你们能支撑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你们都该饿死了。”一位老爷忍不住了,这样讽刺道。

    “我们不在乎,反正,像我们这样的工人,如果不能在五年之内,攒出一张去北美的船票,就都会死的。早几年死也算是少受几年罪。倒是你们这些老爷,拖下去,你们为了在巴交会上赚一把,买进的材料,借的贷款……呵呵,你们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费金立刻反唇相讥。

    “哎呀,尼尔德兄弟,不要生气,我们如今谈判,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有个满意的结果,不是来斗气的。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将你们的诉求谈一谈,我们先研究一下,然后再一起商量。你看怎么样?”雷恩带着满脸的和蔼的笑容说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要像防贼一样防自己人

    “雷恩先生,”费金微笑着回答道,“我们的要求并不是刚刚传达给你们的,早在两天前,这些要求,就通过我们的罢工宣言告示给大家了。而我们今天新带来的正式文件,和两天前的宣言并没有变化。如果你们还需要我们花费时间再将这些内容重复一遍,我觉得要么是在浪费时间,要么就是你们毫无诚意。”

    “我们……我们当然是看过了……但是,但是尼尔德兄弟,你也要体谅我们,我们如今也不容易,我们如今也面临很大的外部压力,你们工人不知道,现在要挣钱,真的是很难呀,那些该死的荷兰人,还有该死的美国人,还有该死的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他们全都在和我们抢生意呀。如果我们抢不过他们,我们的工厂就都要黄了,我们的工厂要是都黄了,那大家就更没有饭吃了。

    所以,尼尔德兄弟,我们这些工厂主,和你们工人其实是唇齿相依,共存共荣的关系,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是一个队列里面的战友。我们要互相体谅,精诚团结,目前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困难,但是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携手共进,战胜了目前的小小的困难,我的兄弟,相信我,困难只是暂时的,将来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只要我们……”

    雷恩哗啦哗啦地就朝着工人代表们猛灌起了毒鸡汤。而费金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胡说八道,就像在观赏一出戏剧。

    雷恩把车轱辘话翻过来覆过去地讲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很真诚地望着费金和其他的工人代表,问道:“你们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呵呵……呵呵……”费金和其他的工人代表便一起笑了起来。

    “雷恩先生,您知道吗?我在进城之前,是在农村里面种地的。我们村里的几户人家一起养了一匹用来拉犁的马。有一天,我赶着它去干活。那匹马突然开口对我说:‘尼尔德,你还没让我吃草料呢,我饿着肚子怎么干活?’我就说:‘啊,你忍耐一下,等到了秋收之后,燕麦长好了,丰收了,我让你吃燕麦,现在吃个什么草料呢?’然后那匹马就非常生气地说:‘等你的燕麦丰收了,我早就饿死了!我的皮都给你扒下来卖到皮革厂里面去了,我的肉都被你们拿到大锅里面去炖了肉汤了!’呵呵……雷恩先生,您是觉得我们比那匹马还蠢吗?”

    周围的工人代表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雷恩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笑道:“尼尔德兄弟,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打着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主意呢。只是现在的确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需要大家一起相互扶持,共渡难关。你们的困难,我们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我知道,一开始,我们忽略了你们的难处,这个新合同是稍微有点问题,但是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情好商量,是不是?嗯,我们也要一起商量一下,大家各自退一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能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大家一眼,又道:“各位兄弟是从工厂那边一路走过来的吧?工厂那边实在是太远了,很不方便,嗯,现在也不早了,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了。不如我们请客,大家先去吃了饭,再慢慢谈?”

    费金微微一笑道:“不劳雷恩老爷您关心,我们这些贱骨头,吃不得什么好东西,您的那些东西,我们吃下去,消化不了,肚子要疼的。我们自己早就准备了吃的喝的,雷恩老爷要是真的关心工人的福祉,将你们那喝血的合同按我们的要求改一改不就够了?你们说对不对?”

    “说得对!”

    “说得对!”

    其他代表便一起哄笑起来。更有人说:“狐狸请母鸡吃饭,安的什么心?还不知道是想要吃什么呢!”

    面对着这样的嘲讽,雷恩却依旧面不改色,他又说道:“大家住得离这里这么远,每天来回也不方便,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的事情,我们已经在这旁边的和平酒店定下了房间,大家晚上就直接住在这里,也方便很多。当然,吃的钱和住的钱,都归我们出,你们看怎么样?”

    费金听了,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来了!”

    费金知道,雷恩这样做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将工人代表分散开来,然后各个击破。费金知道,来这里的代表都是勇敢的人,哪怕刀斧加身,都不会皱皱眉头。但是费金却不知道,这些硬汉子一旦遭到金钱的引诱,是不是还能站得稳自己的脚跟。

    如果费金和代表们答应了就在这里住下来,那后面的事情,费金不用多动脑子,就能想得到。到了晚上,代表们都睡着了的时候,房门却被突然打开了,接着雷恩等人就会向这些代表们展示金钱美女,然后拿出一张写着出卖自己灵魂的契约的羊皮卷,让他们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费金甚至都能想象得出,他们会这样对那些代表们说道:“只要你肯帮我们,这些钱,还有这个女人就都是你的了。什么,你担心将来会遭到那些人的报复?呵呵,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有了这些钱,你就可以带着她,坐船去美洲,然后在美洲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又有谁能找得到你呢?想想吧,只要你签个字,这些就都是你的了,从此之后,你就能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了……”

    对于这些代表中,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费金是相当的怀疑的。上一代的费金就告诉过他,不要考验人性,不要觉得自己真的能经受诱惑。不是每个人都是耶稣,都能承受得住魔鬼的试炼的。

    而上一代的费金,最后之所以会被吊起来,也就是因为他最信任的人当中,有人为了三十个银币,就把他卖掉了。

    所以,在前来谈判之前,费金就定下这次谈判中最重要的一条纪律:“在任何时候,代表们都不能分开,都不能单独行动。哪怕是上厕所、洗澡、睡觉,都必须在一起。无论是在谈判的地点,还是在来回的路上,以及回到工厂区之后,都是如此,一直持续到达成协议为止。任何人在此期间违反了这一点,就都必须被无条件的取消代表资格。而在所有的代表中,如果有****被取消资格,那么谈判就必须暂停,并重新进行代表选举。原先因为犯规而被取消资格的代表将被取消被选举的资格。”

    这个严苛得不近人情,让大家都格外的不方便的纪律一开始并不被大家理解。有的代表甚至表示:“这不是把自己人当贼防吗?哪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费金却非常的坚持,他直接问其他的代表:“如果在你一个人的时候,有人拿着一千英镑甚至更多的钱找到你,告诉你,只要你倒向他们,就可以拿到这个钱,然后这个钱就够你去美洲,买下一大块土地,甚至还可以买几个黑奴帮你种地,从此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你们诚实的告诉我,你们不动心吗?”

    “我当然不会动心!”一个代表立刻道,不过他的声音却渐渐的变低了。

    “比尔,那你相信其他的代表都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吗?”

    于是比尔就不做声了。

    于是费金继续说道:“当年耶稣曾经一个人进入沙漠,在那里一连七天,接受魔鬼的诱惑。最后他战胜了魔鬼,上帝的灵充满了他。但是,我们是耶稣吗?我们中有谁敢说,我走进沙漠,可以向耶稣那样一连七天接受魔鬼的诱惑而毫不动摇?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至少,我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真的将我放在耶稣当年的情境下,只怕我第一天就会成为魔鬼的猎物。你们也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是耶稣。

    既然我们都不是耶稣,那么我们怎么能独自去面对魔鬼呢?所以,我的这个提议,看起来是在将大家当贼防,实际上也的确是在将大家当贼防。但是这却是出于对大家的爱护,减少大家受诱惑,犯下错误乃至罪行的机会。我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大家能够理解我,支持我。”

    大家便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比尔首先开口了:“费金老大说的是。真的要有一千英镑放在我面前,我还真不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东西在面前,我只要想一想,都觉得……都觉得信不过你们了。更何况要是真的呢?所以,咱们要想对得起这上万的兄弟,那就还真的要把自己,也把你们这些家伙当贼防着!”

    “就是就是,我细细一想,立刻觉得,老子自己都信不过自己了。我觉得费金老大说得对。就这么办!你们想想,再不方便,再苦也只有这么几天。再说这样也没啥苦的,和我们吃过的苦头相比,这算啥呀?”

    于是这样的一条纪律就被通过了。

    于是费金便微笑着回到道:“不劳雷恩老爷费心了,我们都是劳碌命,每天不多走走,浑身不舒服。我们还在在自己的狗窝里面待着,才觉得自在。”

第三百三十六章,盘算

    整整一个下午,双方都在扯皮,而且扯来扯去,毫无结果。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不到最后的时刻,他们绝不会在利益上做出让步的。”在回去的路上,费金和其他的几个工人代表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他们把我们还要着急,呵呵,每停工一天,他们的损失就数以万计。而且,距离‘巴交会’越来越近了,他们身上还背着银行的贷款,还有各种牵扯着的货款,这些人都在着急,都不会允许他们将这件事情继续拖下去。所以大家不要被他们今天故意做出的镇定吓住了,他们事实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继续拖下去,因为资金链的问题,他们再不能让工厂运转,那危机就会向其他领域扩散。这是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其他人都不能容忍的。所以,只要我们能坚持住,他们就肯定会妥协的。”

    几个人一边这样说着,互相鼓励着,互相打着气,一边往回走。

    “费金老大。”比尔突然开口道,“那些家伙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会甘心吗?等到巴交会之后,他们会不会又把合同重新改回去?”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即使是费金,也必须承认,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甚至于,自信点,就可以直接把可能两个字去掉。

    “他们从来没有愿意妥协过,但是为什么现在就必须妥协了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工人团结起来,展示了力量。”费金说道,“雷恩他们是最现实不过的人。你看今天,我们这样讽刺他,挖苦他,几乎就是直接在用手抽他的脸。如果换了是我,呵呵,只怕我立刻就要恼羞成怒了。”

    说到这里,费金自嘲地嘿嘿了两声,然后继续道:“但是你们看,那个家伙他恼怒了吗?”

    “没看出来。”比尔摇摇头,接着他又道,“所以我越发的担心,这种你把巴掌都打到他脸上了,他还照样能笑出来的老银币最吓人了。奶奶的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要不然想起他笑眯眯的样子,我就睡不着觉……”

    “比尔,你说这老银币恨我们不?”费金问道。

    “当然,当然恨了!”另一个叫做乔治的工人代表插嘴道,“咱们挡着他发财的路了。挡着人家发财,人家能不恨咱们吗?”

    “杀了他爸爸妈妈,玩了他老婆,对他来说,都不一定有挡着他发财这么可恨。”

    “既然他这样恨我们,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翻脸?”费金又问道。

    不过这次,他不等大家回答,就直接自己回答道:“因为他不敢,他知道和我们翻脸得不偿失。如果向我们让步,他会损失一英镑,而和我们直接冲突,他会损失一英镑零一便士,他都不会选择和我们冲突。所以,只要我们展示出了力量,让他们觉得,和我们翻脸,带来的损失比不和我们翻脸更大,那他们就不敢和我们翻脸。所以,如果要防备他们将来翻脸不认账,我们就要进一步加强团结,让我们的组织团结成一个整体,这样他们一旦有什么动作,我们就能立刻用团结一致的行动来让他们承受他们难以承受的损失。”

    费金的话给大家鼓起了一些勇气。但是费金自己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其实远远超出了工人和纺织厂主的范围。有很多更要命的利害关系他并没有提到。比如说,利益也分为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

    直接和工会发生对抗,从而导致大罢工,当然对作为工厂主的雷恩短期的利益是有损害的。但是如果能一家伙将工会摧毁,将新合同推行下去,那么从长远上来说,却是更有利的。况且,如果雷恩他们如果决定要挑起这场斗争,那他就会事先做好准备,这又会让他们的短期损失进一步的减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取得和他们的斗争的胜利,自然就会是非常的艰难的。

    而这甚至还不是最坏的事情,最坏的事情是什么?最坏的事情是,要找他们麻烦的,要破坏,要镇压他们的不仅仅是那些纺织商人,甚至是所有的工厂主。因为今天纺织工人如果依靠罢工斗争为自己争取到了利益,那么明天,他们那里的工人会不会也跟着闹起来?会不会也用这样的形式来为自己争取经济利益?

    所以,渴望摧毁他们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雷恩,甚至也不仅仅是那些纺织厂主,而是“有钱人”这个整体,而这个整体,在土伦学习过的知识告诉他,这个整体也有一个名字,它就叫做:“联合王国”。

    所以,在伦敦纺织工人联合会面前的敌人绝不只是那些纺织厂主,而是一个更大,更可怕的庞然大物——联合王国。

    费金,以及伦敦纺织工人联合会和这个对手的斗争,就像是一个孩子,拿着一根绣花针,去对抗一头挑战等级26的太古红龙。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看看力量对比差距大,就可以不去面对的。就像孩子可以不抓起他的绣花针,但是就算他不抓起他的绣花针,红龙要吃他的时候也不会因此就吃得格外温柔一些。

    很多时候,哪怕对手再强大,我们也只能抓起我们的绣花针来与之战斗,这不是为了光荣和正义,这仅仅只是为了生存。

    作为一个个体的工人,如果有机会当上工人代表,或许有充当工贼,卖掉其他工人,来给自己弄到三十枚银币的机会,但是对于纺织工人这个整体,他们就只有反抗这一条路可以走。

    老实说,雷恩以及其他的那些有钱人并不痛恨工人,他们只是将工人视为某种工具,一种为他们获取利益的工具。他们怎么会痛恨这样的工具呢?虽然有些人不甘于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工具。但是对于资本来说:异化你,与你何干?

    所以,对于不想被异化成卓别林在《镀金时代》中描绘的工具人的人来说,也唯有抵抗一途,哪怕对手强如“三体人”,而我们“只是虫子”。

    只是这些话,现在还不能和大家说。敌人太强大了,现在就说这些,说不定会把他们吓坏了的。所以费金想了想,这样说道:

    “这件事之后,我们要进一步加强纺织工人之间的团结。而且仅仅靠纺织工人,是远远不够的。那些有钱人,他们可能平时有很多的矛盾,相互之间,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但是在欺负穷人这个问题上,他们却是不用讨论,就能达成一致的。所以,我们要和他们斗,要活下去,我们就要将更多的穷人组织起来。纺织工人、钢铁工人、造船厂工人,所有的工人,都应该团结起来。世界上的有钱人早就团结起来了,世界上的穷人也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和他们抗衡,才能少受,甚至不受欺负。”

    一行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着,有的人说起要如何加强纺织工人之间的联合;有的人说起如何和其他行业的工人取得联系,还有的人则在憧憬着将来,攒够了钱之后如何去新大陆,开始新的生活。人是不能没有希望的,在这样的痛苦的生活中,正是这样缥缈的希望才支撑着这些工人们没有倒下,没有完蛋。

    而在另一边,纺织厂主们也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几个代表,真是不好对付。”一个工厂主说。

    “是呀。不过并不是真的没办法。”雷恩说,“他们很警觉,但是任何人的警觉都不可能长时间维持。总会有松懈的时候的。所以并不是真的没办法,只是他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现在没有了反应的时间而已。”

    “那你说怎么办?”又一个工厂主问道。

    “暂时后退一步,恢复旧合同的大部分内容。”雷恩说,“同时想办法分化他们。”

    “他们时刻都在一起,怎么分化他们?”

    “我们可以绕过他们,直接去分化他们的基础,那些工人。那些工人已经在忍饥挨饿了,我们只需要稍作让步,甚至都不需要让到出发位置,就能让他们觉得,这样好像勉强也能过。然后,这些人就会进工厂,至少是想要进工厂,然后,这里面要有多少可以利用的?等这段时间过了,他们就没什么能威胁我们的了。到那时候,呵呵……”

    雷恩冷笑了一声道:“到那时候,他们谁拿了我的,要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要给我吐出来!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巴交会,不仅仅是我们,很多大人物早就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了!你们还担心,咱们这个新合同,将来他们能不认吗?”

    于是与会的“体面人”就一起发出和豺狼一般的笑声。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房间里烛台上的烛影晃动,将那些“体面人”的影子照得扭曲诡异,犹如鬼怪。

第三百三十七章,宣传

    为了第二届的巴交会,法国建造了从巴黎市中心的战神广场到自由宫的铁路。这是世界上第一条客运铁路,这也是拿破仑用以鼓舞民心,同时大搞个人崇拜的重要一步。

    在上一次巴交会的时候,奇观自由宫当然是大大的震撼了那些外国人一把,让小公鸡们的民族自豪感几乎爆棚了。但是相比铁路,自由宫的震撼程度其实要差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列车,尤其是喷吐着烟雾和蒸汽的蒸汽列车,就是工业时代最典型的标志,甚至直到高铁时代,老式的蒸汽机车带给人的那种一往无前的力量感依旧无可替代。所以哪怕是后世,都有无数的蒸汽机车粉丝,而一些旅行线路甚至还会专门选择使用老式的蒸汽机车。

    如今铁路基本上已经铺设完成了,而巴交会也将在一个月之后,正式召开了。波拿巴家族的几兄弟便集中在一起,讨论如何高效的作秀的事情。

    拿破仑原本打算在第二届巴交会正式开幕的时候开通列车的,但是他的这个想法,被吕西安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拿破仑,你这个笨蛋!”有机会讽刺二哥,让吕西安非常得意,“只就好像判一个罪犯笞刑,规定要打二十鞭,你说是应该每打两鞭子就稍微停一下,让那个罪犯喘喘气再打好,还是不管那些直接一口气打完好?”

    拿破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明白了吕西安的意思。如果连续的一口气抽二十鞭,一般来说,被打的那个家伙在挨上三四鞭的时候,就会昏迷过去,然后后面打得那些鞭子,他就没感觉了。吕西安如今这样说,他的意思显然是说将火车开通这样的事情和第二届巴交会开幕放在一起,给老百姓的刺激过高了一点,很容易就会让他们兴奋得麻木了,结果白白地浪费了好题材。

    拿破仑心里清楚,在这个事情上,吕西安说的的确是对的,但是看着吕西安那副得意洋洋地样子,拿破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想要用吕西安试验一下,看看连打二十鞭子,会不会出现刺激过度的问题。

    看到拿破仑的表情不对,吕西安立刻习惯性的,全自动地拉开了和拿破仑的距离,并且立刻开口道:“所以,拿破仑,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这些事情拉开一定的距离,免得弄出了让大家都麻木了的问题。”

    吕西安的话起了作用,拿破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当然,实际情况也可能是,拿破仑其实也不想真的暴跳起来,然后让约瑟夫嘲笑他“无能狂怒”。

    “吕西安,你的这个考虑当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拿破仑说,“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原则,那就是最精彩的节目一定不能在最前面出场。因为如果最精彩的节目放在最前面,那后面出场的节目就没人看了。”

    “你说得对!”吕西安首先表示了赞同,“这就像是‘红磨坊’中,最红的姑娘总是最后出场的。毫无疑问,列车是我们这次巴交会上最靓最红的姑娘,如果一开始就让她上场,的确很容易出现你担心的问题。不过,我们‘红磨坊’有时候也会有另一种处理方式,比如说,嗯,你看过我们的歌舞剧《灰姑娘》吗?”

    “没有。”拿破仑回答道,“我又不像你,是住在红磨坊工作的。”

    于是吕西安便将他们的《灰姑娘》的大致情节给拿破仑讲了讲。

    “啊,这个故事,我好像看到过,似乎是夏尔·佩罗的故事,你们略微改动了一下。”拿破仑道,“嗯,说重点的。”

    “啊,在我们的戏剧中扮演‘灰姑娘’的是红磨坊的妮可,那可是个大美人。但是在戏剧第一幕中她就第一个出场了,不过因为化妆和衣着的处理,我们却让能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的突出。直到南瓜马车出现的时候,通过衣着和化妆的变化,我们一下子让妮可光彩四射,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关于火车,我们也可以这样。首先我们先不进行任何仪式,只是用货运列车在这条线路上跑。货运列车当然也很美,但是,你上不了火车呀,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过,就这样,也已经够掀起一波热潮了。

    然后呢,然后我们就可以慢慢地放出消息,说我们其实还有能够载人的客运列车,并且在各种报纸上猜测它们,讨论它们,把热度炒上去。嗯,我们还可以通过车票的销售,也就是第一趟客车的车票的销售,继续将人们对列车的期待值推上去。然后等到……”

    “这当然不错,但是吕西安,你打算怎样进行车票的销售?”一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翻看学生们的研究报告的约瑟夫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当然是拍卖啦。”吕西安说,“第一列客车上面全是最豪华的车厢,里面的一切都是最奢华的,一节车厢就是一个小别墅。然后,一节车厢就卖一张票,这车票用拍卖的方式来出售,我们再安排一个托儿,把价钱炒的高高的,炒出一个天价来,保证能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

    约瑟夫摇了摇头,对吕西安说:“最近我们的报纸很是报道了一些英国工人罢工的事情,报道得非常的详尽,嗯,吕西安,你告诉我,这样的报道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让国内的人民知道,自己生活得多么幸福了。约瑟夫,你说过的,每个人都是个永不满足的浮士德(浮士德和魔鬼打赌的故事出现的非常早,并不是歌德原创的),我们的人民也不例外。所以无论我们有多么能干,我们也不可能真正的让他们满足。而他们如果不满足了,就会寻求变化,这对我们显然是不利的。

    约瑟夫你又说过,幸福不幸福是比较出来的。对了,你说,为什么世界上流传下来的最受推崇的戏剧,基本上都是悲剧?那是因为人们能够通过悲剧,通过看到那些比自己明显更强的人的跌倒和毁灭来获得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这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无关于妒忌或是仇恨,而仅仅只是由此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其实还不错,至少比那些英雄强而产生的满足。

    我们报道那些英国工人在水深火热中的痛苦生活,有了这个对比,我们的工人看了,就容易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满足。这样有利于国内的安定。”吕西安回答道。

    的确,幸福感,满意感什么的,很多时候都是比较出来的。就像后世的某次瘟疫,一开始赤兔国的小兔子们对国家的很多应对其实是不太满意的,但是随着瘟疫传到了欧洲,传到了白鹰家,看到意呆利,阿妹你看的各种令人智熄的操作,小兔子们对国家的满意度几乎一下子就爆了表。

    如今的法国其实也是一样。事实上,此时的法国并不是没有阶级压迫,法国人民的日子也并不是真的就特别好了。但是,只要和水深火热中的英国人民一比,法国的工人就自然地珍惜起法国的局面,并且对第一执政拿破仑无比感激了。

    “你如今进行这样的拍卖,并且进行这样的报道,这岂不是有意的突出法国的贫富差距?痛苦是比较出来的,富豪一掷千金,只为了玩一下而已,而他们玩一下花的钱,就足以让穷人努力几辈子。这会让人们意识到了贫富的差距已经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了的。绝望就会产生怨恨,就会减少笑脸。所以,你的这种做法,完全是在自己给自己捣乱。”约瑟夫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果是拿破仑这样批评自己,吕西安多半还是要想办法反驳一下子的,哪怕是强词夺理,那也要反抗一下。但是被约瑟夫这样说,吕西安却根本不敢吭声。说起来也奇怪,明明现在,约瑟夫已经不会再有事没事的就摸一张考卷出来为难他了呀。但是,不明白为什么,吕西安还是很有点怕大哥。

    “那约瑟夫你说该怎么办?”吕西安很真诚地问道。那真诚的态度弄得拿破仑很是郁闷——这小子为啥面对我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听话过?

    “当然是——拍卖啦。”约瑟夫说。

    “啥?……”吕西安道。

    “我们先宣传说,这个拍卖的所得将用于在圣安托万区建立一家慈善医院,用于帮助巴黎的穷人。呼吁那些有钱人慷慨解囊。然后,你再想想?”

    吕西安想了想,便竖起大拇指,钦佩地道:“真不愧是约瑟夫,就是有办法!嗯,一方面竞价带来的热度有了。另一方面,工人们也不会觉得人家随便享受一下,花的钱,就是咱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了。他们甚至还会觉得,咱们法国的有钱人就是比英国的好,赚了钱也不忘回馈社会。嗯,这样一来,热度也有了,稳定度也增加了,笑脸又多了。这真是一石二鸟呀,高!实在是高!”

第三百三十八章,客运

    这天的早晨,小弗朗士一大清早就出了门,准备到学校去。小弗朗士的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在往常,他并不需要这样早就出门。

    但是最近的情况却不一样了,因为通往学校的最近的道路被封闭了,据说是因为那边在建造什么铁路。如今,那边都架起了铁丝网,还有穿着漂亮的制服的国民自卫军的士兵在那里来回巡逻,阻止像小弗朗士这样的小淘气从铁丝网的底下的水沟里钻进来。

    在这些铁丝网上面往往还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一些字,不过小弗朗士还认不太全,据比他高两个年级的华西特的说法,这是政府在建造一条什么铁路,为了保证什么施工安全,所以,禁止人们穿越这些地方。

    当然,政府也还是考虑了大家走路的问题的,所以他们在有些地方留了几个口子,让大家有序通行。只是要走到口子那里,却需要绕相当长的路。

    像小弗朗士这样的小淘气,自然是不愿意绕远路的,封路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趁着几个巡逻的国民自卫军走远了,便从排水沟里往里面钻。

    小弗朗士轻松地就钻过了铁丝网,但是在从水沟里跳上来的时候,却不够小心,书包挂在了铁丝网上。而这时候,那几个巡逻的国民自卫军却正好转头回来了。

    丢了书包逃跑是不能丢了书包逃跑的,因为这书包来之不易,是妈妈用积攒了好多年的碎布头一点一点地缝起来的,要是就这么丢了,就没法上学了,回去之后,爸爸肯定会让他的屁股开花的。

    于是小弗朗士便被连人带书包都被抓住了。一个高个子的国民自卫军的家伙翻了翻他的书包,那里的课本上有他的名字和学校班级。那个国民自卫军便带着他找到了一个警察,将书包还有小弗朗士都交给了那个警察,然后呢,自然是那个警察带着他到了学校,将他交给了学校的教导主任拉马东先生。然后,小弗朗士就被拉马东先生用戒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又被丢给了班主任彼拉,然后放学后便又被彼拉先生留下来写检讨,一直写了好几遍,直到彼拉先生满意了,才被放回去。

    然后回到家里,被爸爸两句话就问出了真相,接着小弗朗士便又被修理了一顿。然后,小弗朗士就只再也没有钻过铁丝网了。而是老老实实地绕路走了。

    从留出来通过的口子上,小弗朗士倒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工人都在干什么。他们说是铺路,但一开始倒是挖了一个长长的壕沟。然后工人们便在壕沟里铺上了从其他地方运来的大石块,铺好之后,便又在上面铺设更小一些的石块,这一层铺好了之后就基本上已经和原来的路面齐平了。

    但这还没有结束,接着又有人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小石子,直到这一层小石子已经明显地高出了地面不少。堆成了一个高高的梯形。

    接着便又有人在上面铺枕木,铺钢轨。

    小弗朗士回家将看到的事情告诉爸爸,他爸爸想了想,说:“这钢轨应该挺值钱的吧,以后这边的警察肯定会多起来,要不然那些外国人,还不得天天跑去偷钢轨呀。”

    后来在学校里,教授科学的杜兰先生,在给小弗朗士他们上课的时候,让人读了一篇《科学真理报》上的文章,向他们科普了这种铁路是用来干什么。在《科学真理报》上还配有一张喷吐着烟雾的蒸汽机车的图画。

    上了那节课之后,小弗朗士和他的同学们,对火车这种神奇的,能够自己跑的东西更是充满了兴趣。不过每一次从路口经过的时候,小弗朗士还是只看到正在修,和已经修好了的铁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蒸汽列车。

    有一天早上,从路口经过的时候,小弗朗士看到了一辆在铁道上跑得飞快的车,但那不是画上的列车,而是一种奇怪的,两个人压着一个跷跷板一样的东西的小车——这显然不可能是报纸上说的蒸汽机车。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当小弗朗士到达那个特意留出来供人们经过的路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路口已经被人用一个拒马拦住了。几个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的人站在拒马后面,朝着大家喊:“大家不要急,马上火车就要过来了,等火车过去了,大家就能走了。”

    大家听到这叫喊声,反倒是更加的来劲了——毕竟,看稀奇乃是世界各国人民普遍的爱好。于是大家便一起往前面挤,争着想要抢个好位置看看这火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弗朗士仗着自己个子小,就像一条小泥鳅那样一拱一拱地,不过一下子就钻到了最前面。

    “在哪里?在哪里?”小弗朗士双手抱紧了书包——刚在在往前面挤的时候,他生怕会把书包带子挤断了——两只眼睛沿着泛着青光的钢轨向着左右两边来回的张望。

    “对呀,在哪?在哪?”更多的人喊道。

    “那边,那边,你看那边,在冒烟呢!”一个眼尖的人喊道。

    小弗朗士赶紧往那边望了过去,果然看到在远远的地方有一个移动的烟柱,正在朝着这边靠近。

    “那是蒸汽机车上的烟囱冒出来的烟!”小弗朗士在上科学课的时候,从老师那里了解了这个知识,这时候便忍不住向着周围的人炫耀起来。

    只是这时候,根本就没人理会他,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个烟柱呢。那烟柱移动的速度一开始显得很慢,但是越到后来,就显得越快。同时车轮和钢轨的撞击声也开始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

    “快看快看,来了来了!”又有人喊了起来。

    火车在绕过了一个弯道之后,真的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也许是因为靠近了平交路口,所以火车减慢了一些速度,司机已拉了一下汽笛。

    “呜……”

    这响亮的汽笛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哎呀,这比一百匹马一起叫都要吓人。”有人道。

    “真是……真是雄壮呀!”也有人这样说道。

    这时候火车已经越来越近了,大家此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巨大的东西,以这样惊人的速度,带着钢铁撞击的铿锵声,以及弥漫着的蒸汽和浓烟,以一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直扑过来。

    “啊!”有人转身就想要逃走。

    “真棒!”有人大声的欢呼。

    但是这一切的声音都被机车的声音压住了。蒸汽机车就这样从大家面前呼啸而过。

    “后面还有这么长!”

    “就像一条长蛇一样!”

    机车后面就是拖挂着的货车了。这些货车有些是那种带着车厢的,还有一些就干脆只是平板车。带车厢的里面装着什么大家都不太看得到,但是平板车上的那些东西大家却都是能看得清的。有的平板车上拖着马车呀什么的,还有的平板车上更加精彩,上面直接就摆着各种各样的大炮——这显然是被送到自由宫去的巴交会的展品。

    火车跑的飞快,一眨眼就过去了。然后几个穿着黑制服的人上来搬开了拒马,于是通行便又恢复了。

    此后的一些天里,在铁路的沿线,总是有人守在那里看火车,甚至还有些画家,干脆带上画板和支架,以及一把小椅子,坐在那里写生。一时间,这条铁路线竟然成了巴黎的又一道风景。

    与此同时,《科学真理报》以及其他的一些报纸也开始集中力量对这条铁路进行全面的报道。《科学真理报》更是独家发表了对法国铁路交通公司执行董事梅西耶先生的专访。在这次专访中,梅西耶透露了一个秘密——这条从战神广场直到自由宫的铁路最主要的用途并不是货运,而是客运。铁路交通公司将在“第二届巴交会”开幕的那一天正式开出世界上第一列客运列车。届时,巴黎人民都可以购买车票,前往自由宫参观盛会。

    至于大家肯定都会非常关注的票价问题,梅西耶先生则表示,铁路交通公司是一家致力于为法兰西人民提供更好的服务的企业,我们做客运,就是为了不赚钱服务大众。所以票价肯定不会高,只要能维持成本就够了。当然,具体的票价是多少,公司还在研究之中。

    因为梅西耶并没有透露出票价到底是多少,所以很多媒体就开始玩起了竞猜游戏。很多报纸都开始煞有介事地研究起了铁路交通公司的成本,然后依照他们估算出来的成本,推测起这“不赚钱服务大众”的票价到底是多少。

    不过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这些报纸对铁路交通公司的运营成本都有意地酸的比较高,然后他们得出来的票价自然也就偏高,虽然相比租一辆马车坐过去还是要便宜不少,但是底层的穷人们要坐这样的火车,还是要咬咬牙的。

    接着梅西耶先生又放出消息,称铁路客运的票价其实比媒体猜测得还要低,“完全能让巴黎的工人坐得起”。因为他们会用为富人们准备的高等级豪华车厢的票价来补偿低价票的损失。

    “我们做客运,就是为了不赚钱服务大众的嘛。”最后,梅西耶先生再次强调了铁路交通公司的这一理念。

第三百三十九章,预热

    在梅西耶先生提出他们会用为富人们准备的高等级豪华车厢的票价来补偿低价票的损失之后,媒体的兴趣便又转到了豪华车厢的豪华程度和定价上了。

    而在接受《生意人报》的采访的时候,梅西耶先生大致上介绍了一下豪华车厢的情况,将它们称之为“飞驰的宫殿”。至于豪华车厢的座位定价,梅西耶表示,这依然是一个对于富翁来说,不是问题的小数字。

    “毕竟,相比马车,列车一次性能带上更多的人。所以虽然我们的列车的造价要比当年路易十六试图逃离巴黎的时候的那辆超豪华马车贵多了,但是平均到每个座位,却并不比他的马车更贵——当然无论是速度还是舒适程度,都远远超过了他的那辆马车,话说当年如果他乘坐的不是那样的一辆马车,而是我们的列车,那他早就跑掉了——嗯,再加上这条线路是长期经营的,所以,平摊下来也不算贵。

    另外,第一列开往自由宫的列车,因为有特别的纪念意义,是世界上第一列客运列车,所以,它的车票的出售有一定的限制。这列列车上的普通票将全部被赠送给巴黎的各个中小学的学生,好让他们感受到科学技术的魅力。至于豪华车厢的位置,则采用拍卖的方式进行竞价。拍卖所得的全部款项都将捐赠给法兰西的教育事业,因为孩子就是我们的未来!

    您知道,我们一直都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中的很多人,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了钱,发了财,成为了有钱人。但我们要有感恩之心,要知道,我们之所以能有今天,除了我们的个人努力,也还有整个历史进程的帮助。如果没有法国人民的共同努力,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所以,我们这些有钱人,应该要懂得感恩,懂得回馈社会。因此,我呼吁,法兰西的有钱人都应该站出来,以实际行动,支持我们……”

    在接受了这个采访之后,各家报纸的关注点就迅速地转到了拍卖会上。在报纸的带动下,人们开始讨论拍卖会上,这些座位将被卖出多少钱,以及有哪些富人将愿意为了慈善事业慷慨解囊。

    虽然拍卖会还没有开始,但是巴黎的那些大富豪们,尤其是明面上的大富豪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开口表示,自己对慈善事业非常感兴趣。包括很多原本名声并不算太好的大富豪。

    比如说经常被贬低为吸血鬼的博旺先生就表示,自己对于列车,以及慈善事业一向非常关心,所以一定会参加这次拍卖,也算是尽到自己的社会责任。

    又比如说被很多人鄙视地称之为“法国最大的皮条客”的热内,也表示支持慈善事业是先富起来的有钱人的责任,再加上“我的很多员工们对列车也非常感兴趣”,所以他也一定要在这次拍卖会上满载而归。而他的这一表态,又让人忍不住想到,他的那些员工都登上列车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美景。

    当然,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还是洛林钢铁公司的执行董事葛朗台先生。

    随着洛林钢铁的崛起,这家公司也变得越来越受人瞩目。虽然并不是这家企业的最大股东,但是作为负责洛林钢铁的日常事务的执行董事葛朗台先生,自然免不了会受到大家的关注,然后,他的一个特征便变得广为人知了,那就是——吝啬。

    葛朗台先生的富有是众所周知的,毕竟,洛林钢铁几乎是整个欧洲最赚钱的企业之一了。作为它的执行董事,要说没钱,那简直就像是懂王说可以静脉注射消毒液一样,绝对是开玩笑。(不管是不是,反正懂王说是,那就是。)

    但是即使这样有钱,大家也都知道,葛朗台先生是多么的节俭。他身上的衣服从来都只有四套,天热的时候有两套轮换的,天冷的时候也有两套轮换的。而且都是最具有性价比的那种(葛朗台所谓性价比指的是购买衣物的金钱除以预期的使用的时间,得到的商最小)。此外,葛朗台先生甚至连马车都舍不得买,坚持徒步上班,直到又一次差点被绑架之后,才总算是有了自己的马车,但是那马车简陋得一塌糊涂,而为了省钱,葛朗台先生连马车夫都没准备——他自己学会了如何赶马车。

    甚至有人还给葛朗台先生编了这样的一个段子:

    葛朗台先生到了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侍者过来问道:“先生,您的咖啡加糖吗?”

    葛朗台说:“先给我来一杯不加的。要满满的。”

    于是侍者端来了不加糖的咖啡。葛朗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给糖块腾出了容积空间,然后才向着侍者喊道:“给我加一颗糖!”

    这个段子当然不是真的,因为葛朗台先生根本就不会进咖啡馆喝咖啡。了解葛朗台先生的人都知道,他不喝酒,不喝咖啡,不喝茶,只喝水。

    正因为如此,有些记者便跑去问葛朗台会不会参加拍卖,满心以为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什么?为了一个豪华座位花钱?不,这简直就是疯了!慈善?那关我什么事?要我出钱?除非你让罗伯斯庇尔亲自扛着断头台过来……是的,我不会参加,我绝不参加!”

    然而,葛朗台先生确是这样回答的:

    “关于这件事情,事实上,我已经和梅西耶联系过了,他告诉我,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时来查这笔账,看他有没有把钱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去。既然如此,我觉得这钱应该是能用到真正有用的地方去的。既然如此,那这个活动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慈善募捐活动了,我认为慈善活动是非常有意义的,我当然愿意参加,虽然我对坐豪华椅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另外梅西耶这家伙太狡猾了,他这是在免费的打广告,他应该给我广告费的……”

第三百四十章,拍卖

    因为这次拍卖会的慈善性质,所以这次拍卖会被安排在了罗亚尔宫。这里曾经是奥尔良公爵的产业,曾经是法国大革命最重要的策源地。在奥尔良公爵被砍掉了脑袋之后,这处宫殿便被收归国有,后来到了拿破仑当第一执政的时代,这里便被改成了剧院。

    在经过了报纸一轮又一轮的预热之后,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第一列客车总共有12节载客车厢,在正常情况下,旅客列车的车厢中只有一节是一等豪华车厢。剩下的十一节当中有4节二等车厢和5节三等车厢以及两节餐车。

    但是因为根据了解,很多有钱人都很希望能在有历史意义的第一列客车上得到一个座位,所以这列列车的车厢编组情况发生了变化。再考虑到车辆运行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两节餐车被拿掉了一节。4节二等车厢被全部拿掉了,三等车厢也被拿掉了两节,只剩下三节了。这些被拿掉的车厢天都换成了豪华车厢。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三节车厢距离火车头太近,打开窗户的时候,容易有煤烟飘进来,而且毕竟还要搭上一些小学生中学生来作作秀,只怕这三节也会被拿掉换成豪华车厢。

    按道理来说,这么多的车厢,这么多的车票,应该也算得上是货源充足了。正常情况下,也应该能满足需求了。然而当拍卖开始之后,大家去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出乎他们的意外。因为拍卖并不是一张一张的卖的,而是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卖的。

    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也是应该的,一共九节车厢,每节车厢都有十六个位置,要是一个一个的拍,那么报纸在报道的时候,就算把每个购票者的名字都报道出来,这么多,又有谁会真的去看去记呢?这样一来广告效果就不够突出了。而一车厢一车厢地卖,买主就少多了,而单笔成交的金额也要高得多,这样报道起来也就跟能吸引眼球。广告效应也就更好——无论是对买家来说,还是对卖家来说都是如此。

    第一个拍卖的是五号豪华车厢。开始自由竞价之后,情况就变得越发的火热了起来。五号豪华车厢因为太靠近车头,还是有一定的几率会遇到煤烟飘进来的问题的,所以他的底价在所有的豪华车厢中是最低的。但是竞拍依旧进行得很激烈,很快,价格便到了八千法郎。

    这时候一个青年人轻轻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一万法郎。”

    “一万法郎?一万法郎算个啥?老子……”葡萄酒联合会的罗塞尔会长正准备拿出一个更高的价格,但是他的助手轻轻地拉他一下他的袖子。

    “是路易·波拿巴。”助手小声的说。

    “啥?”罗塞尔吃了一惊,“你看清楚了?”

    “是的,就是路易·波拿巴。”助手道。

    “啊,那我们就不要和他争夺了。”罗塞尔道,“不过,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六号车厢拍下来!”

    自从路易举起一万法郎的牌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出新的报价了。甚至就连拍卖师的动作也一下子变快了。

    依着拍卖的习惯,拍卖师总是会尽可能的拖时间,好让更多的人有时间下定决心,提出更高的报价的。有的时候,在“xx元第一次”和“xx元第三次”之间,他能拖出十分钟出来。

    但是这一次,拍卖师几乎是以后世赤兔国中央电视台播报天气预报的时候的语速,迅速的就说完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还在嘴巴里还说着“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一锤子敲了下去。

    紧接着拍卖的就是六号车厢了。这节车厢比五号车厢要好一点。但依旧不是位置最好的车厢。但是这节车厢的价格却涨得飞快,底价一千法郎刚刚亮出了,许多牌子就迫不及待都举起来了,一眨眼功夫,价格就上升到了三万法郎,而且上升的速度还没有一点要下降的意思。路易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就发现报价已经变成了五万。

    “他们要是知道这节车厢里面坐着的到底是谁,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路易忍不住想道。

    路易知道,这些家伙,尤其是那个屡屡出价的叫做内森·罗斯柴尔德的家伙,之所以愿意为这一节车厢这样花钱,那是因为他们相信波拿巴一家伙坐在这节车厢上。他们希望能有机会借此和波拿巴家的人拉上关系。只是,他拍下这节车厢,还真的不是给自家人用的……

    价格继续上涨,很快就到了八万。这时候大多数的竞价者都已经退出去了,只剩下几个犹太人或者外国人还在相互争夺。最后,还是内森·罗斯柴尔德更愿意花钱,以十万两千法郎的价格拿下了这节车厢。

    也许是在争夺六号车厢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力气,所以越到后面的车厢,虽然在理论上环境更好,但是成交价却开始明显地下降,到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葛朗台先生甚至只用了两万法郎就把他拍下来了。

    拍卖会一结束,除了路易立刻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外,剩下的成功的买到了票的商人们便都自觉地留下来接受各家报纸的记者们的采访。在采访中,他们都表达了自己对法兰西的热爱,以及对于慈善事业的支持。

    “罗斯柴尔德先生,就我所知,您并不是法国人,您为什么……”一个记者这样向内森·罗斯柴尔德问道。

    “啊,这位记者,您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就在上个月,我向法兰西移民局提出的入籍申请已经获得了批准。所以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光荣的法兰西人了。”内森·罗斯柴尔德立刻用一口带着些意大利味道的法语回答道。据说,为了能说出这种口音,内森·罗斯柴尔德很花了一些功夫。

    “是这样吗?那么我先要祝贺你了。”那个记者赶紧又问道,“您为什么要加入法国国籍呢?”

    “那当然是因为法兰西是世界上最民主,最自由的国家。”罗斯柴尔德回答道,“我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的祖国。”

第三百四十章,呼喊

    很快就到了“巴交会”开幕的日子,一大清早,战神广场车站前面就挤满了人——世界上第一列旅客列车,很快就要从这里发车了。

    小弗朗士也和其他的同学们一起来到了车站,第一列旅客列车上有三节三等车厢,这三节车厢被以抽签的方式分配给了几所建设在穷人区的学校。小弗朗士所在的学校很幸运的抽到了签。

    接着就是在学校内的分配了。为了避免有钱人占了不该占的便宜——虽然在小弗朗士读书的学校里,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什么有钱人了,但越是如此,便越是要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好让学生们知道,法兰西是何等的公正爱民——校内名额的分配则完全看考试成绩。

    小弗朗士学习不算特别认真,但是小学的学习内容本来靠着一点小聪明就能搞得定。再加上小弗朗士所在的学校的学生们的学业水平普遍比较差,说小弗朗士倒是脱颖而出,获得了一个名额。

    是的,穷人区的学校的学业水平都是相当低的。一般来说,在如今的法兰西,虽然执行了小学学段的义务教育,但是不同地区的学校,能够得到的教育经费的差别是非常大的。

    当然,国家对于所有的孩子,无论是穷人的孩子,还是富人的孩子都是非常公正的,分摊在每个孩子身上的教育费用都是一模一样的。但问题是,国家拨款相当有限,只能维持最基本的运作而已。

    一般来说,一所处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小学,它的经费来源主要有这么三样:国家拨款、街区拨款,以及捐赠。

    国家拨款是按学生的人数来算的。街区拨款的数量则是从本街区的公共服务开支中支出的。而本街区的公共服务开支则是街区所有公民投票决定,并向本街区所有的居民征收的。因此很多人也将它称之为“街区税”。一般来说,富人聚居的街区,总是会收取更高的“街区税”,这一方面能将穷人阻挡在自己的街区外,(他们交不起税,自然不可能住在这样的街区)一方面也保证了街区的包括教育在内的公共服务的质量。

    至于穷人区,则几乎没有公共服务开支,所以街区拨款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至于捐赠,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于是,穷人区的学校,几乎完全依靠政府的拨款来运行。这使得巴黎的穷人区和富人区的学校手中的经费的差异非常巨大。

    比如说在原来的圣安托万区(拿破仑当人第一执政之后,将它细分成了很多个个小街区)的小学,国家拨款在他们的经费中占据的比重总是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而在先贤祠街区这样的富人区,国家拨款在小学的办学经费中占据的比例甚至连百分之五都未必有。考虑到国家拨款对于每一个学生都是一样多的,我们立刻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小学阶段,一个穷孩子身上的的教育经费,可能只有一个富孩子的百分之五左右。

    所以在富裕街区的小学里,一个班级往往只有二十来个学生,每一个班级,每一门功课都有一位专门的老师;而每一位老师,甚至还都有一位助教。此外、各种其他的设施也远不是穷人区的学校能够想象的。

    而在穷人区,一所小学里,可能包括校长在内,所有的教职员工名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一个手掌。一位老师很多时候,要兼任法语、数学、科学、艺术等多个学科,同时教多个年纪。另外,因为经费不够,请不起足够数量的有资质的老师,所以他们的班级格外的大,很多时候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而这个班可能有上百个学生。而他们的老师,可能干脆就是刚刚从这所学校中毕业的,成绩比较好一点的学生。

    所以,就学业水平来说,穷人区的学校出来的学生的学业水平和富人区的学生几乎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甚至于很多富人区学校的高年级小学生的学业水平可能比穷人区的孩子们的老师都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废除了贵族制度之后,这种差别,就成了地位高的那些人,保证他们的子子孙孙总能占据高位的手段之一了。教育的不平等,巩固了社会的不平等。

    但是,这不能怪国家,毕竟,谁让你买不起富人区的房子,交不起富人区的“街区税”呢?所以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至少拿破仑执政的政府,还是关注到了穷孩子的不是,比如今天这样的“历史性的机会”就全给了穷孩子,虽然老实说,这样的“历史性的机会”其实什么真正的用处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的历史性的时候,当然少不了一个仪式什么的。少不得有人要发表一下演讲。在经过了约瑟夫和吕西安审稿和吕西安亲自指导之后,第一执政阁下在火车站发表了题为“驶入科学的春天”的演讲,在演讲中,拿破仑指出,“科学和技术的进步,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第一推动,法兰西号召她的儿女们加强在这方面的努力,不断地在科学的大海中奋勇前进”。他又指出,法兰西对世界有着重大的责任,那就是法兰西应当向当年的罗马帝国,将世界从蒙昧中带入文明一样,带领着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走入科学春天里,就像蒸汽机车带着其他的车厢,在铁道上加速奔跑一样。最后,第一执政阁下还指出,在这辆列车中,最前面的三节车厢全部都无偿地给了那些孩子,就是为了鼓舞孩子们勇于探索,将来能够继续带领世界在科学的大海上乘风破浪。

    拿破仑的演讲多次被热烈的掌声和呼喊声打断,一开始人们高喊:“第一执政万岁!”后来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突然喊了一声“英白拉多”。于是大家便都一起高呼起了“英白拉多”。

    “英白拉多”是罗马语,直接的意思是战无不胜的统帅。著名的凯撒就曾经被士兵们称之为“英白拉多”。后来屋大维在罗马建立了帝制之后,这个“英白拉多”头衔已限用于在任皇帝,以及偶尔颁于其直属家庭成员。罗马皇帝在登基的时候总是将“英白拉多”这个头衔作为个人名称;而在提贝里乌斯统治之后,被欢呼英白拉多的动作已转变成皇帝登基的标志。此时,这些人向着拿破仑高呼“英白拉多”,这不仅仅是在赞美拿破仑的战功,事实上也带有了“劝第一执政阁下更进一步”的意思。

    不过拿破仑对于这种呼喊声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回应,他在完成演讲之后,并宣布旅客列车启用之后,便离开了主席台。

    接着便是检票上车了,首先上车的自然是豪华包厢的乘客。比如说花大价钱拍下了第六号车厢的内森·罗斯柴尔德,便早早地上了车。

    豪华包厢毕竟是豪华包厢,它的舒适豪华远远不是豪华马车能比的,要说的话,大概某些海船上的豪华舱室或许和它有的一比。事实上,列车的豪华包厢在很大程度上就参考了海船。

    内森·罗斯柴尔德并没有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来欣赏这让他花了大价钱的舱室,而是将直接向前面走去,一直走到第六车厢和第五车厢的交界处。在那里,站着一个侍者。

    “我是罗斯柴尔德银行的内森·罗斯柴尔德。请问我可以去第五车厢拜访一下吗?”内森·罗斯柴尔德一边问,一边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那个侍者接过名片,注意到名片下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张期票。他默不作声地将这两样东西都收了起来,回答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这件事情我需要去向乘客询问一下。”

    然后这个侍者便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这侍者又回来道:“里面的那些先生很欢迎来串门的朋友。”

    于是内森·罗斯柴尔德便在这个侍者的带领下走进了五号车厢。

    当初六号车厢之所以价格那样高,完全就是因拍下五号车厢的人姓波拿巴。因此很多人都猜测,拿破仑的家人都会登上这列车厢。

    拿破仑的行踪是公开的,他将乘坐第二列列车前往自由宫,但是人们猜测,他的哥哥弟弟很可能会在这节车厢上。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拉上关系,那么花多少钱也是值得的。(相反,如果拿破仑在上面,考虑到必然会有的安保,那些人反而肯定没有机会接近他。)

    然而事实上,拿破仑一家人并没有在这节车厢里,约瑟夫对于乘坐火车,并没有那么热衷——老子上辈子连复兴号都做过呢。至于吕西安,他今天根本不会去自由宫那边,他要坐镇真理部,负责今天的各种宣传。至于路易和波莉娜,他们和拿破仑一起去,所以这节车厢里,一个姓波拿巴的人都没有。这里的人都是约瑟夫的朋友和学生。

第三百四十二章,老科学家拉瓦锡

    内森·罗斯柴尔德很快就发现了,在第五号车厢中,一个姓波拿巴的人都没有。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钱白花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和波拿巴家族关系密切。他们虽然并不姓波拿巴,但他们却是波拿巴家族这个庞然大物中最核心,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这些人大多都是,或者将会是某个方面的大牛,是位面灵秀之气所钟的时代主角,能和这些人认识,拉上关系,绝对值得他付出的票价。只不过,在和他们略作交谈之后,内森·罗斯柴尔德就发现,要和这些人拉上关系,似乎并不是特别的容易。因为,那些家伙们即使是在休息的时候,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他都听不懂。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位对经济学同样很感兴趣的人,而且这个人在这个车厢里有着最高的地位。这个人就是法国科学院的荣誉院长拉瓦锡。

    拉瓦锡先生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龄了。作为一位科学家,拉瓦锡也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

    拜很多的传说故事之所赐,以及旧时代的很多习惯的影响,很多人对老科学家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约瑟夫上辈子看过的一本小说中,就有这样的说法:

    “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是位老科学家。

    这“老”字的位置非常为难,可以形容科学,也可以形容科学家。

    不幸的是,科学家跟科学不大相同;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贵,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将来国语文法发展完备,终有一天可以明白地分开“老的科学家”和“老科学的家”,或者说“科学老家”和“老科学家”。现在还早得很呢,不妨笼统称呼。”

    然而,写小说的钱先生其实对于科学家这个行当还是不太了解,自然科学这东西和文史不一样,并不存在“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贵”的事情。倒是科学,只要不被证伪推翻,则无论它是老的还是新的,都是可贵的。比如热力学的那几个定律,都已经好几百年了,依旧是令人敬畏的。倒是科学家,倒真的就像女人,老了就不值钱了。

    在文史类的研究中,经验和知识的积累更为重要,所以文史类的学者的确是有一点像酒的。但是自然科学却不是这样,因为科学研究实在是对大脑的数据处理能力要求太高。需要大脑长时间高负荷的运转。而随着年龄的增加,人体的各项机能的衰退却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虽然年龄的增长带来的经验和见识也很重要,但是却不足以弥补生理机能的衰退带来的害处。所以大多数自然科学家,他们最重要的成就也都是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做出来的。而当他们年老之后,基本上就只能被当做某种塑像了。

    拉瓦锡先生如今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精力和思维能力的衰退。他的手有些抖了,在实验室里,不太能自己动手做实验了。而拿到实验数据之后,在进行分析的时候,也往往跟不上助手们的思路了。这让拉瓦锡先生忍不住感叹自己实在是真该退休了。

    不过虽然经过高强度的使用之后,大脑处理数据的能力下降了,甚至还经常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就像是用来挖过矿的显卡一样。但是拉瓦锡先生却还不太愿意就直接去做个象征。

    拉瓦锡先生一直都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科学,一个是钱。

    如今科学已经明显地有些嫌弃他年老色衰了,在他的身体被掏空了之后,就再也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了;所以他也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爱好上去。拉瓦锡觉得,自己如今的数据处理能力用来运行自然科学方面的app似乎是不太够用了,但是运行一下做生意的程序,应该还是够的。

    当然,仅仅考虑数据处理能力,拉瓦锡的判断并不错。但是,他没考虑到的一点却是,他的数据库中,关于如何做买卖的数据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共同的爱好,还是让拉瓦锡和内森·罗斯柴尔德很谈得来。而罗斯柴尔德也发现,拉瓦锡虽然对如何做生意并不是真的精通,但是他有时候却能冒出一两句特别直指核心的精辟之语,甚至让罗斯柴尔德也产生出茅塞顿开的感觉。然后略一交谈,罗斯柴尔德又发现,这类话基本上都来自于约瑟夫·波拿巴。

    “约瑟夫·波拿巴哪里只是一个科学怪物呀,他完全就是个全方位怪物。”内森·罗斯柴尔德忍不住想道。

    和拉瓦锡拉上了关系,这让内森·罗斯柴尔德非常满意。他觉得自己花出去的钱实在是太值了。他知道,拉瓦锡先生和波拿巴家关系密切,约瑟夫·波拿巴的妻子就是拉瓦锡的侄女,通过他,应该就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大家族真正的掌舵的人。

    这时候,大部分的乘客都已经上车了,火车拉响了汽笛,发出长长的“呜呜”声,接着便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然后从玻璃的窗户往外面望过去,就可以看到外面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地后退了。

    “啊,火车开了。嗯,要说到底还是客车更舒适,比货运列车强多了。”拉瓦锡道。

    “拉瓦锡先生,您还坐过货运列车?”内森·罗斯柴尔德问道。

    “在洛林钢铁坐过。我很好奇的和一群工人一起,坐在平板车上,结果被风吹感冒了。嗯,货运列车比这个颠簸多了,不过如果不考虑风的问题,即使是平板车,都比马车舒服。”

    两个人交谈着,火车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了。

    “拉瓦锡先生,您知道这火车能跑多快吗?”内森·罗斯柴尔德问道。

    “啊,这你可问对人了。”拉瓦锡很得意的回答道,“最高速度可以达到七十公里每小时。不过考虑到燃煤消耗,这不是最经济的速度,最经济的速度因为挂载的不同而有些不同,不过一般都在五十公里左右。”

    “这么快?”内森·罗斯柴尔德在心中微微盘算了一下,然后道,“拉瓦锡先生,您没觉得铁路会是一个非常赚钱的买卖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陷阱

    “啊,大家都这么看。”拉瓦锡回答说,“约瑟夫也这么看。他对我说,如今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一个是钢铁,一个就是铁路了。至少在短时间内肯定是如此。你知道,英国人在钢铁方面投入了很多的钱,不过现在似乎进展还有限。在这方面的技术上,他们和我们相比,还存在很大的差距。即使他们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在性能和成本上也是没法和我们比的。更何况我们还有整整一张纸都写不下的高技术呢,呵呵呵……

    至于铁路,因为瓦特先生的缘故,英国人也有这方面的技术。但是因为他们要从我们这里购买钢轨,所以,他们的施工的工期,还有建造的成本都会收到我们的掣肘,他们在英国建造一下还行,要和我们竞争那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不瞒您说,如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已经被投入到这两个行当里去了。而且这两个行当也的确在不断地给我带来更多的钱。”

    说起赚钱的事情,拉瓦锡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只是铁路如今推开的速度似乎并不是很快呀?”内森·罗斯柴尔德说道。

    “主要还是钢铁产量拖了后腿。”拉瓦锡说道,“不过运输能力的瓶颈已经被打破了,新的钢厂也建立起来了,用不了多久,钢铁的产量就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进步,然后,铁路的推进就可以更快了。很快你就能看到法国到处都是铁路了。”

    “我觉得在法国之外,铁路也应该是个非常好的买***如说在奥地利和普鲁士,甚至是新大陆。”

    “应该是吧。”拉瓦锡有点迟疑地道,“我对这两个国家的情况不是特别的了解。不过约瑟夫说,在这两个国家修铁路,就是土地问题不太好解决。你知道,他们那里的土地都是各地的贵族的,不像我们法国,贵族都上断头台了。所以在他们那边修铁路,非常的麻烦。”

    “但是,至少有几段铁路是非常值得修的。”内森·罗斯柴尔德道,“比如说,从卢宾往奥得河方向修一条铁路就非常有价值。”

    卢宾有一个大铜矿,而铜也是非常重要的物资,尤其是在电气化正在高速发展的时候,对铜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增加。

    “我和奥地利那边的家伙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如果能够得到你们这边的支持,我想,我们应该能解决那些令人烦恼的土地问题,将那条铁路建造起来的。”

    拉瓦锡想了想,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好买卖,不过我已经没有可以投资的钱了。”

    “啊,拉瓦锡先生,钱不是问题。”内森·罗斯柴尔德道,“您忘了我刚才的自我介绍了吗?我是开银行的。”

    “哦,我没有忘记,但是我已经向联合体的银行借了不少的债了。我的投资为我赚到的钱,一小半都进了联合体的那些银行手中,而老实说,他们给我的利率已经是非常的优厚了——是的,正常情况下,你跑遍整个巴黎都找不到这么低的利率。但是他们之所以愿意用这么低的利率借钱给我,当然是因为他们知道我的这两样投资百分之百会赚钱,所以虽然利率不高,但是几乎没有风险,所以他们才会只要求这么点利率。

    但是,罗斯柴尔德先生,您知道,奥地利的那个买卖的变数要比法国国内的生意的变数大不少,也就是说投资那个地方,风险也会大不少。这样一来,贷款的利率自然也会更高,而收益呢,却并不见得更高。甚至考虑到贷款更高的利率,收益多半还会更低,所以,这虽然是个好买卖,但是暂时您看,我也许并不太需要对它进行投资。”

    内森·罗斯柴尔德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您说的不错,拉瓦锡先生。不过,如果您愿意帮个忙,也许,也许可以让这个生意的风险大大地降低。嗯,我当然不会白白地让您帮忙的……嗯,您是波拿巴院长最尊敬的长辈,他的妻子是您的侄女。如果您能说服他投资这个项目,嗯甚至都不需要他真的投入资金,这笔资金完全可以由我来出,波拿巴院长只需要坐享一份干股就够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来向奥地利政府施加压力。只要有了这样的名义,他们一定会帮我们摆平土地问题的。如果您真的能帮上这个忙,我们也可以无偿地分给您一份股份……”

    这个建议顿时就让拉瓦锡动了心,因为这就是没本钱的买卖呀。甚至比没本钱的买卖成本都低。想想吧,约瑟夫的兄弟去干那些没本钱的买***如说去找教皇冕下慷慨解囊什么的,还需要带兵过去打一仗呢。而这个买卖,只需要出一个名字就够了,这实在是……他的心顿时砰砰地跳了起来。

    拉瓦锡和内森·罗斯柴尔德谈了一会儿,谈好了大致的意向,然后他对内森·罗斯柴尔德说:“罗斯柴尔德先生,您真是个做买卖的天才,我想约瑟夫应该对这个买卖也会很感兴趣的……”

    两人这样谈着,列车却已经开始减速了。

    “拉瓦锡先生,拉瓦锡先生,我们到站了,您不准备下车吗?”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朝着拉瓦锡喊道。

    “啊,我当然要下来看看了。嗯,你等我一下。不要什么事情都这么着急,反正和平宫不是火车,它没有轮子,也跑不了。嗯,高斯,你说是不是?”

    侍者们上来帮助乘客拿行李,内森·罗斯柴尔德便很礼貌地向拉瓦锡以及约瑟夫的学生和助手们告辞,然后回了自己的车厢。

    一回到自己的车厢,他便忍不住兴奋地在地板上恨恨地跺了一脚。

    内森·罗斯柴尔德明白,任何买卖,如果不能得到强大的政治力量的背书,要想赚钱都是非常困难的,毕竟,暴力是一切自由贸易后面的保证。如果你的手中没有大棒,谁愿意和你自由贸易呢?直接抢劫难道不是更香吗?

    没有暴力,就没有暴利。而在如今的欧洲,还有比法国,比波拿巴家族更有暴力的吗?拉上了他们的关系,有了暴力的背书,暴利还会远吗?

    大家下了车,便有侍者引着他们去休息区休息,毕竟,拿破仑是乘坐第二趟专列来的。而只有拿破仑到来,并发表了讲话之后,巴交会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于是拉瓦锡便又和内森·罗斯柴尔德凑到了一起,聊起了生意经;而高斯呢,已经熟练地拿出了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弄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又传来一声汽笛,接着一列列车喷吐着烟雾也驶入了车站停靠在站台边。

    这是一列相对比较短的列车,除开机车和煤水车之外,这列列车只有三节,中间一节是拿破仑的包厢,两边的车厢则装满了卫兵。

    因为前不久,公安部破获了一起针对第一执政的阴谋活动——一伙妄想恢复他们失去的天堂的王党分子,试图在拿破仑去视察老城区改造的时候,行刺法国人民战无不胜的伟大统帅,全法国人民心中的金太阳。他们在拿破仑执政经过的路边,埋下了大量的炸药,妄图先刺杀拿破仑,然后造反变天。

    但是,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的邪恶的阴谋,早就引起了朝阳区群众——啊,不对,是圣安托万区群众的注意。在得到群众的饿举报之后,公安部高度重视,认真部署,和其他部门紧密配合,一举将大部分的反革命分子抓获,个别逃亡的犯罪分子也肯定逃不过正义的惩罚。

    据不可靠消息,公安部部长富歇先生对第一执政抱怨,要不是真理部过来乱抢功劳,打草惊蛇了,本来那些阴谋分子是一个都跑不了的。当然,吕西安对此并不承认,反而表示,如果不是他们紧急加入,一定会有更多的漏网之鱼。

    虽然那些王党分子的阴谋被粉碎了。但是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肯定还会继续捣乱的。用拿破仑在国务院的演讲中的话来说,那就是:“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彻底灭亡,这是一切封建余孽的基本逻辑,他们是绝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

    所以,在这件事之后,拿破仑出行的安保措施被提高了不少。虽然拿破仑对此很有点反感,甚至觉得这是将他和人民隔开了。据说他私下里抱怨说,老子枪林弹雨见得多了,王党分子的这点小花样,毛毛雨都不算!再说,老子和人民在一起,难道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吗?老子和人民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强大,最安全的时候!

    但即使如此,安保措施还是提高了一个等级。比如说,拿破仑此时乘坐的列车,从外面看起来虽然和其他的旅客列车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实际上,他的专列上的车厢要比一般的车厢重的多,因为这些车厢几乎就是个装甲盒子,四面都是厚厚的钢板。

    拿破仑在卫兵的护卫下离开了车厢。他再次登上在自由宫前的主席台,向前来参加第二届巴交会的各国商人致意。他向商人们表示,商业活动沟通了有无,带来了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各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增进了各国之间的友谊,从而更好地保证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和平和发展,所以商业活动本身就是最大的慈善。

    在发表完了热情洋溢的演讲之后,拿破仑宣布第二届巴交会正式开幕。随着拿破仑说完这句话,两千多只鸽子被放了起来,现场也是一片欢呼。

    接着便是各种团体操表演,以及各种各样的新技术的演示。

    这一次巴交会的主题是电气时代,所以唱主角的自然是各种各样的电气。除了广为人知的电灯电话有线电报之外,波拿巴通用电气更是展示了很多此前人们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比如说能一个电唱机,比如说特别亮的弧光灯。当然,这次展出的东西也不是波拿巴通用电气长独角戏,很多其他企业也展示了很多的,富有想象力的作品。甚至还有使用铅酸电池驱动的电动机作为动力源的小型电动车。当然,因为电池技术的限制,这东西根本跑不了多远。但是在展示的时候,这玩意儿还是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东西的发明者自称这东西在不远的将来,就可以取代马车——至少是在城市中可以取代马车,因为拥有巨大的市场前景,所以这东西将来一定能赚大钱,只要有人愿意投资,帮助他解决掉一点技术上的小问题,进一步提高电池容量和充电速度就够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小问题。即使在后世,这都是制约电动车发展的最为重要的问题。约瑟夫当然知道,在如今的技术条件下,想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完全就是痴人说梦而已。

    但问题是其他人对此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这个项目,说不定还真的能拉到投资。然后再利用这些投资,建立一家公司,研究一下技术,然后再宣布破产,接着波拿巴通用电气就可以以非常低的价格,将他们的研究结果买过来了。

    事实上,如今展出的很多炫酷的东西,都是类似的诱饵,它们在将来的确都非常的有用,值得投钱进去研究,但是即使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即使波拿巴家,也没有钱同时推动这么多项目,那么就将这些东西丢出去,让那些梦想着发财的家伙去投资研制,然后在合适的时候让他们的企业破产,就可以低成本的完成很多研究了。

    所以,拿破仑在鼓励人们从事最大的慈善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大家:“商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不过,这种提醒肯定是没用的。当然,如果这种提醒有用,估计约瑟夫就不会允许拿破仑装这个好人了。

    其实除了,这些小事情之外,最近约瑟夫和拿破仑还在讨论允许外资在法国建造铁路的想法。这个想法是由银行家博旺先生提出来的一个堪称天才的构想。

    依照这个构想,军工联合体首先将铁路热炒作起来,让人们觉得,修铁路一本万利,“火车一响,黄金万两”,反正铁路和铁路的重要用户,尤其是货运铁路的最重要的客户都是联合体内的企业。他们互相之间都是交叉控股的,所以完全可以采用降低一下用户的利润,来抬高铁路系统的利润的小花样,反正这对于大股东来说,不过是把钱从左边口袋换到了右边口袋而已。至于小股东——谁理你们?

    这样一来,铁路企业的各种报表就会好看得一塌糊涂,开放外国资本投资铁路,到了这时候,真正能很快赚钱的线路,最有价值的线路,基本上已经被联合体拿到手里了,剩下的那些更多的就都是为了在股市上讲故事而建设的,并不是特别赚钱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铁路的运价足够坚挺,就根本不赚钱的铁路了。

    然后等这些家伙将铁路建造得差不多了,联合体控制的铁路就可以主动来个降低货运价格回馈大众,就能够直接将那些外国资本建造起来的铁路直接打到破产,再然后,就能以超低的价格将这些铁路都收购过去了。甚至考虑到金融手段的使用,将这些铁路弄到手上,从整体上来说,也许都不需要军工联合体真正花钱,甚至还能让那些外国人将铁路建好,然后交给军工联合体之后,还欠着军工联合体的钱。

    这样的计划一提出,自然立刻就得到了波拿巴几兄弟的支持,约瑟夫甚至为这个天才的构想拍案叫好。大家在一起认真的分析和商量之后,都认定,这个计划非常具有可行性,非常的值得尝试,成功地机会非常高,成功后的收益非常大。这个计划甚至让拿破仑对自己做无本买卖天下第一的信心都出现了一定的动摇。而且在明面上,这个计划也充分的体现了法兰西开放的自由贸易的精神,甚至还可以趁机要求其他国家也向法兰西同等地开放相应的市场呢。

    当然,在夸奖完了这个设想之后,无论是拿破仑,还是约瑟夫,都向吕西安下达了内容上基本完全一致的命令:“盯住这个家伙,注意不要让他把我们卖了!”

    其实这种操作在后代的历史上还真的有过。比如说灯塔国巅峰时期,四十万公里的铁路,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用类似的手段,让欧洲资本投资建造的。而灯塔国历史上的第一位资产过亿的大富翁,铁路大亨范德比尔特也是依靠类似的手段发家致富的。

    如今的法兰西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灯塔国,那么另一个时空中的灯塔国的先进的经验,又怎么能不好好地加以借鉴呢?

    而准备好陷阱,让这些家伙掉进去,也是这次巴交会的重要使命。

第三百四十四章,第一次劝进和辞让

    雷恩从列车上下来的时候,腿还有一点发抖。是的,是真的有些发抖,因为列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在约瑟夫这样的,上辈子连“复兴号”都坐过穿越者来说,旅客列车六十公里左右的速度,不过是毛毛雨而已。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不是这样了,六十公里的时速,这也许(其实完全可以自信一点,将这两个字去掉换成肯定)他这辈子所达到过的最高的速度。

    这样高的速度,带来的刺激让雷恩腿都软了。所以,在从火车上下来之后,他扶着站台上的路灯杆子站了好半天,才让自己的脚恢复了过来。

    不过这段时间里,雷恩也没闲着,他的脑袋开始迅速的盘算,铁路的进步给他的生意带来的影响。

    “铁路的推开,肯定会让运输的价格大幅度的下降,凡是有铁路的地区,物流的成本都会下降很多。物流成本也是重要的经营成本,这样一来,欧洲大陆上的纺织业的成本就会有所下降。而他们的成本一旦下降,就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压力。”

    雷恩一向是一个非常有忧患意识的人,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铁路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东西,将来可能会对自己的生意产生的影响。

    这些年来,欧洲市场完全对英国放开之后,英国的纺织业得到了巨大的进步,比如说雷恩的纺织厂的规模几乎每年都在扩大。但是雷恩也知道,欧洲大陆上的纺织业,在这些年中被英国人打得喘不过气来,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欧洲纺织企业退出纺织品市场。有的破产了,有的转型了,总之,还在继续苦苦支撑的欧洲大陆上的纺织企业的日子也已经越来越难过了。

    这些人自然会不满,他们也会通过各种方式来攻击英国人,要求欧洲大陆重新竖起对英国商品的壁垒。当然,这遭到了其他行业的普遍反对,几乎就不可能成功。

    但是,那些家伙还是弄出了一些花样的,比如说,法国的一些纺织行业的家伙,就成功地通过游说,让国务院弄了这么两个法案。第一个法案叫做《反倾销法》,也就是禁止外国企业通过倾销的方式来破坏自由贸易。反正,在欧洲大陆上,自由贸易这个词的解释权完全就在法国人的手中。

    依照这个法案,任何一家企业,在法国销售商品的价格,如果低于他们在英国销售同类产品的价格,就会被认定是倾销,然后就会遭到查扣货物,高额罚款等一整套的“反倾销套餐”。

    自从这个法案出现之后,以及连续的发生了好几起的反倾销调查了。虽然法国人在坚持“自由贸易”方面的确做得很公正,这几次反倾销调查最后的结果都是英国人胜诉了。但是诉讼本身,就是巨大的成本,尤其是时间成本。

    第二个法案说起来还是英国人自己的锅。那就是英国人的《航海法案》。这个法案是1651年10月,克伦威尔领导的英吉利共和国议会通过的旨在保护英国本土航海贸易垄断的法案。为此还引发了与海上强国荷兰的战争。

    这个法案规定。只有英国或其殖民地所拥有、制造的船只可以运装英国殖民地的货物。政府指定某些殖民地产品只准许贩运到英国本土或其他英国殖民地,包括如烟草、糖、棉花、靛青、毛皮等。其他国家的制造产品,必须经由英国本土,而不能直接运销殖民地。

    这个法令直到现在都是有效的。这种明显地违背了“自由贸易”的原则的法令,当然一直也都是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集中火力攻击的对象。但是因为英国航海界的坚持,这个法案一直都没有被修改。

    半年前,一些尼德兰纺织商人推动尼德兰共和国通过了一条报复性的法案:限制英国商品在欧洲大陆上的路权。当然,法案并没有明确地针对英国,只是要求港口、道路之类的设施优先供“支持自由贸易的国家”使用。而在“支持自由贸易的国家”的名单中,并不包括英国。

    如果仅仅只是尼德兰人这里才有这么个规矩也就罢了,但是尼德兰这边的法案一通过,法国人就立刻跟进了,法国人一跟进,整个欧洲大陆就都跟进了。这就使得英国货物在欧洲大陆上的物流成本明显的上升了,而且,将来随着铁路的广泛使用,这种运输成本上的劣势可能会进一步扩大。而这很显然会影响到英国的纺织品在欧洲大陆上的竞争力。

    为此,从事纺织业的商人们采取了两手措施,一方面要求政府去和法国人协商解决问题,当然,他们也明白,英国政府也许能对其他国家施加所谓的压力,但是却很难对法国人施加这样的压力,法国人根本不在乎英国的军事力量,甚至于还喜欢时不时的撸起袖子来让英国人看看他们的肱二头肌。所以所谓的要求政府协商解决问题,其实是希望政府能在一定的程度上修改航海法案,好换取法国人的让步。

    当然,这种做法,肯定会损害了国内的另一批人的利益,所以这件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解决,估计不花个几年,再国会中讨论过来讨论过去个几十次,是别想有什么变化的。

    至于另一手自然就是内部挖潜,降低自己这边的生产成本了。

    纺织业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的工业,成本中工资成本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所以雷恩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就是降低工人工资并增加劳动强度。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是,那些下贱的工人们竟然不肯接受他们新拟定的合同。竟然胆敢闹起来罢工,而且还选在“巴交会”前期,在英国商人就要为了英国的利益去和尼德兰还有法国的纺织商人战斗的时候,在后面倒打一枪,背叛了伟大的联合王国,实在是罪大恶极。

    只是因为种种限制,联合王国暂时还不能用最应该用的手段对付他们,所以雷恩他们不然不得不想这些流氓无赖,这些忘恩负义的恶棍,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雷恩纺织厂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工作的平台,他们早就扑倒在大街上饿死了!

    但是,为了巴交会,雷恩不得不同意了他们的胁迫,同意恢复了过去的旧合同。这也就意味着,他今年在巴交会上能够获得的利润会大大的下降。这简直就是在割他的肉呀。

    “等回去之后,一心要想办法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让他们以后永远都不敢再这样干!”

    雷恩一边在心中发着狠,一边向着自由宫走去。

    持续五天的第二届巴交会最后顺利的闭幕了,在这次巴交会上,各方达成的商业合同以及意向合同相比第一届都大大地增加了。

    很多报纸都对这一成功进行了普遍的报道,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情集中的体现了法国经济增长的强劲。而一些报纸更是将这样的好局面归功于拿破仑的英明领导。比如《生意人报》就以《请珍惜这个黄金时代》为题,发出了这样的报道。

    “在拿破仑·波拿巴执政的领导下,法国正处在自从有法兰西以来最美好的黄金时代。高速增长的经济,给每一个人都带来了更多的好处和希望。我们无论是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还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们遇到的人,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甚至无论是拥有法国国籍的法国人,还是来法国工作学习的外国人,从他们的脸上,从他们的眼睛里,我们都可以看到希望在闪耀。

    回想一下革命之前,在波旁王朝的统治之下,法国人民何曾有过这样的眼光,这样的笑容?在战神广场火车站的开通仪式上,无数的群众都像敬爱的波拿巴执政官欢呼,他们称他为‘英白拉多’,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波拿巴执政已经证明了,他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领导国家建设的岗位上,都是一位战无不胜的无敌的统帅,就罗马语的本意来说,波拿巴执政真的配得上这个称呼……”

    在这篇报道之后,更多的报纸加入到了赞美拿破仑的大合唱中,即使是专门以报道花边新闻,刊载某些带颜色的小说为主的小报,都加入了进来,歌颂起了拿破仑的丰功伟绩。

    最后甚至不仅仅是法国的报纸,甚至一些外国的报纸也都加入了进来,这些报纸有些本来就有法国背景,所以他们为拿破仑大唱赞歌也就是很自然的了。而另一部分媒体呢,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要借拿破仑来刺激自己国家的统治者,就像有些父母喜欢用别人家的优秀的孩子来刺激自己家的孩子一样。还有一些,就是真的相信了法兰西的革命理想的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跳出来唱反调的。比如说一些流亡在奥地利和英格兰的旧贵族,他们手里还是有点钱的,所以也办了一些报纸,这些报纸自然是对拿破仑大加攻击,从他的身材一直攻击到他的家人。

    比如说,在伦敦就有这么一家报纸,居然非常有才地采用了连环漫画的方式来造拿破仑的谣。这一次他们先是造谣说拿破仑是同性恋,说他就像凯撒一样,“是所有男人的女人,也是所有女人的男人”。

    这倒也罢了,法国人对这种攻击根本不在乎。接着他们又造谣说,波莉娜也有同样的属性,也一样是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甚至编造起了波莉娜和他的大哥大嫂的故事。

    因为这家报纸的发行量其实非常小,所以这事情,无论是波莉娜还是约瑟夫他们本来都没有注意到。但是英国却是有圣女骑士团存在的。这种恶毒地诋毁他们的“圣女”的形象的无耻做法,自然是触怒了圣女骑士团的那些中二青年,于是这些“骑士们”便约在一起,一同拿着手杖呀皮鞭呀什么的,冲进报社,将报社砸了个稀烂,然后这件事情便上了大报纸,并进入了波拿巴一家人的视野。

    据说波莉娜还让吕西安去弄了两张和她有关的报纸,亲自看了看,然后很生气地表示,这报纸太不像话了,画工太差,把她画得太丑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被人砸了真是活该!

    至于拿破仑,他只注意到了,人家把他比作凯撒,并因此得意洋洋,却没来得及注意人家是具体地如何将他和凯撒相比。

    在这样的吹捧中,国务院也行动了起来,1802年7月,国务院中的一批议员首先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议案:给第一执政拿破仑加上“英白拉多”的尊号,以表彰他对法兰西做出的贡献。

    这个议案一提出,立刻就得到了整个的国务院所有的议员的一致赞同。议员们纷纷表示,拿破仑·波拿巴执政德配天地,威镇寰宇,古今无比,实在是应该加上“英白拉多”的尊号,以示尊荣。

    于是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之内,国务院便完成了提案,并将它提交给保民院审核。保民院又怎么会对这样的议案提反对意见呢?难道他们不想活了?于是保民院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这个议案,并将它提交给立法院表决。

    据说直到这时候,拿破仑才知道这件事情。他立刻赶到立法院,向立法院的议员们发表了演讲,表示“英白拉多”不是一个人民公仆应该有了尊号,他作为第一执政,就是法兰西人民的第一公仆,全心全意地为法兰西人民服务,乃是他的天职,这并不需要这样的奖励。所以他希望立法院的议员们,能够尊重他个人的意见,否决这个背离了民主精神的议案。

    在听取了拿破仑的演讲之后,立法院迅速地三读通过了这个议案——这也是自从拿破仑成为第一执政以来,立法院第一次违背第一执政的意愿。据说立法院主席爱德华兹向拿破仑表示:“第一执政阁下,就像您要忠于民主的理想一样,我们也要听从人民的呼声。”

    接着议案就被提交到参议院,参议院自然也不愿意违背人民的意志,所以他们同样顶着拿破仑的压力,通过了这一议案。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议案就能够立刻生效,因为议案要生效,还必须交给第一执政的执行。而第一执政可以用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来加以执行。这其中自然有暂时搁置这一选项。于是拿破仑就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个议案搁置了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开始用英白拉多来称呼拿破仑,他们的理由则是:“用什么来称呼一位人民公仆,这不是作为人民的天赋的权利吗?”

    各家报纸也渐渐地开始在拿破仑的头衔前面加上英白拉多这个尊号。

    当然,拿破仑本人是绝不同意这样做的,他不断地发表讲话表示反对。不过各家报纸都统一了口径:“这体现了尊贵的英白拉多的谦逊的美德。”

    紧接着荣誉军团也行动起来了,他们也表示,这些年来,他们给很多为法兰西做出过贡献的法国人和外国友人颁发了荣誉军团勋章,但是第一执政却一直谦逊地只肯接受了最低级的骑兵勋章。这显然和第一执政的伟大的贡献并不相匹配。很多不了解情况的群众纷纷指责他们薄待了第一执政,有些情绪激动的勋章得主,甚至将自己的勋章寄还荣誉军团,表示因为荣誉军团不能依照真是的贡献,向波拿巴执政颁发真正配得上他的贡献的勋章,他们才将自己的勋章退回来。因为相比波拿巴执政,他们更没有资格接受勋章。

    于是荣誉军团紧急设计并制造了一枚被称作“英白拉多”的勋章,并将它颁发给拿破仑。

    这枚“英白拉多勋章”,采用纯金为底料,并镶嵌了大量的宝石,在勋章的最底下,还有这样的一行文字:“为人民服务”。

    在勋章完成后,荣誉军团的负责人伯尼亲自捧着勋章,在无数的法兰西人民的簇拥下,来到第一执政的办公地点,劝第一执政接受这枚勋章。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荣誉军团大部分的成员,他们都将自己的勋章挂在胸口,跟随着伯尼来到执政府外,向第一执政表达自己的意愿。

    拿破仑赶紧来到门口,向热情的群众说明自己的确不能接受一个带着君主制的味道的荣誉。而市民代表则表示,“英白拉多”是罗马共和国时代就有了的尊号,并不是帝王专用了。不能因为有些帝王用了,我们就不能用了。

    显然这位代表的发言更能代表人民的意志,因为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家都在拼命地为他鼓掌。

    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拿破仑还是决定,要服从的法兰西人民的意志,接受了这枚为“英白拉多”的勋章。

第三百四十五章,皇冠问题

    拿破仑接过那枚“英白拉多勋章”并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胸前,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呼喊声:“英白拉多!”“英白拉多!”

    拿破仑在呼喊声渐渐低下去之后,便向着人群发表了简短的演讲。他在演讲中首先感谢了法国人民对他的宠爱,并表示自己深受感动。接着又回顾了法国大革命以来,他和无数的英雄烈士们一起为了实现法兰西的自由和民主而奋斗的历程,并表示,真正应该获得这至高无上的荣誉的人,应该是那些在保卫法兰的自由和民主,以及在建设自由民主的法兰西中牺牲的那些英雄。

    接着拿破仑再次强调了“自由、民主、博爱”的法兰西精神,并且表示,和法兰西人民一起维护法兰西共和国,维护民主和自由,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荣耀。

    最后在群众的欢呼声中,拿破仑完成了他的演讲,然后返回执政府继续为法兰西人民服务。

    拿破仑的即兴演讲,自然又被各家报纸放在了头版上报道。如今,不仅是法兰西的报纸,甚至不仅仅是那些和法国关系特别亲密的盟国(仆从国)的报纸,甚至包括一些英国、普鲁士和奥地利报纸都在赞美拿破仑的谦逊,和他对民主的忠诚。

    当然,国外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像法国国内,在法国国内,大家对拿破仑自然是一边倒的赞美,但是在国外,酸溜溜的声音总还是免不了有的。比如说奥地利的某家报纸就讽刺拿破仑是沫猴而冠的低等乡巴佬,斥责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尖嘴猴腮的,就想天鹅屁吃?

    这家报纸更是宣称,在整个欧洲,只一个合法的“英白拉多”,那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伟大的弗朗茨二世陛下。

    “弗朗茨二世陛下出身高贵,乃是真正正统的,得到了上帝的祝福的罗马人的皇帝,天主教的保卫者,真正的,合法的英白拉多。和他相比,那个科西嘉的矮子只不过是一只猴子而已。”

    发表这一言论的报纸是一家有着流亡者背景的报纸,这类报纸,发表诋毁法国,诋毁拿破仑的文章,实在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甚至于,如果这样的报纸都开始夸奖拿破仑了,那一定是拿破仑变修了。

    而且这家报纸的发行量其实也有限,很多时候,不过是那些流亡者们自己印出来给自己打气的。甚至于,报纸上的读者来信什么的,很多时候,都是编辑们自己编出来的,颇有“不要看着这里说话的人很多,其实全都是我阿蒙的马甲”的味道。

    这类报纸上面说些啥,正常的情况下,那些大报纸,尤其是法国的新闻界是根本就不关心的——谁有兴趣拿着放大镜天天去厕所里观察粪便?

    但是这一次,这家报纸的报道却突然被法国媒体注意到了,首先是一家同样不是很起眼的小报,以较为惊悚的题目《奥地利人肆意侮辱法国领袖》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暗示,这家报纸对波拿巴执政的恶毒攻击,其实是得到了奥地利政府的授意的。

    但接着“科学真理报”就跟进了,说这类反动报纸并不能代表奥地利人民的态度,其实奥地利人民对法国人民,对于波拿巴执政还是非常的尊重的。这份报纸在奥地利根本就没人买。“太阳报”在奥地利采访了不少的奥地利人,很多奥地利人都表示他们非常羡慕法国有一个好政府,也认为波拿巴执政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伟人。著名的音乐家贝多芬先生甚至专门为我们的第一执政阁下创作了一部交响曲,并将它命名为“英白拉多”。从这里我们就能清楚地看出,奥地利人民其实对法兰西并无恶意。

    但是在为奥地利人民开脱了一番之后,“科学真理报”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知道,如果一份报纸根本卖不出去,那它应该很快就会破产关门。但是如今,一份根本就没什么人买的报纸,却能在奥地利一直出版很多年。很显然,这后面一定有人在用真金白银支持。

    当然,在背后支持这样的报纸的,并不一定就是奥地利政府,但是当初在奥地利和法国达成和平协议的时候,其中就包括奥地利应该禁止其他势力利用奥地利的领土,从事反对法兰西的活动。如今看来,奥地利政府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他们显然是违背了和法兰西签订的和平协议,显然是不把法兰西放着眼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说奥地利政府在侮辱第一执政阁下,侮辱法兰西,的确并不算冤枉。

    虽然名以上,“科学真理报”和法兰西政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独立媒体。但是大家却都知道,“科学真理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法国政府的喉舌。尤其是“科学真理报”上的社论,往往更是直接代表了法国政府的声音。所以,“科学真理报”上出现了这样的一篇文章,那绝对是不容轻视的。

    一看到这份报道,梅特涅大使立刻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科学真理报”上面弄出这么一篇文章来绝对不会简单,但是梅特涅想来想去,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想明白,如今的法国为什么要搞奥地利。因为如今的奥地利已经几乎是躺倒了下来,唯法兰西马首是瞻了。当然,一些反对法国的报纸的确是存在的,但这些报纸的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法国人从来没把它当一回事,如今突然那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梅特涅大使正在发愁,却有人来禀报,说银行家内森·罗斯柴尔德前来拜访。

    梅特涅便让人将罗斯柴尔德请了进来。

    “罗斯柴尔德先生,在这个时候,您屈尊来访,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梅特涅问道。

    “我当然是为了‘科学真理报’上的那篇文章来的。”内森·罗斯柴尔德非常直接地回答道,“因为这件事情可能对我们的生意带来很大的影响。”

    “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梅特涅说。

    “大使先生,您对第一执政阁下有多少了解?对最近的‘英白拉多’事件有什么看法?”

    “‘英白拉多’事件?很显然,这是第一执政阁下自己一手主导的。”梅特涅在面对内森·罗斯柴尔德的时候倒也是有话直说的。

    “第一执政阁下当然是一位非常的有能力的人,但他并不是一位圣人,真正的圣人也走不到他今天的这个位置。”内森·罗斯柴尔德说,“不过第一执政似乎对于罗马非常的着迷。而且我觉得他的野心应该不止于一个第一执政。”

    这话提醒了梅特涅,他想了想道:“这么说,他是希望效法奥古斯都,将法国变成一个帝国?……这样的话,那他的举动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在欧洲,从法理上来说,只有两顶皇冠,它们都来自罗马,分别是西罗马帝国的皇冠和东罗马帝国的皇冠。西罗马帝国皇帝理论上归教皇来加冕,在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教皇先后将这顶皇冠戴在了许多位君主的头上,比如说著名的查理曼大帝,就曾经经教皇加冕为“罗马人的皇帝”。

    而如今,“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追根溯源,同样来自于西罗马。另一顶皇冠则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冠,东罗马帝国灭亡之后,俄罗斯人以东罗的公主嫁到了俄罗斯,便以东罗马的继承人自居,俄罗斯沙皇的那顶皇冠就是这样来的。

    如果拿破仑真的打算做奥古斯都,那么这一切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他需要的那顶皇冠在奥地利的手中。

    “大使先生,法国从利益上来说,目前应该不会直接和贵国反目。但是我很担心一件事情。”内森·罗斯柴尔德说道。

    “什么事情?”梅特涅问道。

    “法国人可能通过教皇弄出花样来。”内森·罗斯柴尔德回答道。

    梅特涅立刻就明白了内森·罗斯柴尔德的意思。如今,“罗马人的皇帝”的皇冠虽然戴在弗里茨二世的头上,但是在某种情况下,教皇也可以将皇冠从弗里茨二世的头上抢下来,然后再交给拿破仑。比如说指责弗里茨二世皇帝不虔诚,违背了天主教的教规,甚至是直接指责他是异端,然后就可以将他革除出教,同时收回他的皇帝称号了。

    而考虑到如今意大利地区的局面,法国人在那里已经有了绝对优势。北意大利共和国是法国的盟国,法国最精锐的意大利军团就驻扎在那里。而奥地利的势力几乎完全被法国从意大利排挤出去了。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意大利军团的十万大军,以及远在阿尔卑斯山那一边的奥地利人,教皇在一定要做选择题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我们还能让陛下自己放弃皇冠?”梅特涅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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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然怂的工科男,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穿越到了大革命之前的法国,而且成了未来的拿破仑皇帝的大哥。他是顺势抱住这条大腿,从此混吃等死;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呢?法兰西之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兰西之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