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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奶瓶战斗机     法兰西之狐txt下载     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活路

    如今的英国政府的行政效率已经不如从前高了,这也正常,因为议会中的斗争比以前要更激烈了。在以前,一国议会中主要是托利党和辉格党的两伙人斗来斗去的,而且自从乔治三世国王登基之后,托利党便渐渐地在议会中占据了上风。从而保证了政府的政策能迅速地得到通过和执行。

    但是最近,这种局面却一下子改变了,原本占据了明显上风的托利党发生了分裂,整个议会就变成了托利党、新托利党和辉格党的三国演义。三派的家伙们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都不停地互相扯后腿,弄得政府的一些法案,要在议会中获得通过,甚至于政府要制定出某些法案都变得比以前慢多了。

    但是在恢复伦敦的秩序的问题上,三方几乎都没进行多少沟通,仅仅用了不过半个小时,就迅速的三读通过的政府提出的《治安条例》,并恢复了古老的《流浪汉法》的效力。

    依照古老的《流浪汉法》,无所事事的东游西荡,不事产业的行为,被定义为犯罪行为。失业者或者无业者被定义为“犯罪分子”。警察可以在街上随意地将这些“犯罪分子”抓起来,塞进监狱。

    当然监狱的容量并不足以装下这么多的“犯罪分子”,所以《流浪汉法》仁慈的给了这些罪人悔改的机会:他们在第一次因为“犯罪”而被捕后,将不会被太严厉的惩治。只会被打两鞭子,留下记录,然后就会被释放。

    但是如果“犯罪分子”好逸恶劳,屡教不敢,那惩罚就会变得更加的严厉起来。在因为“犯罪”而被鞭打三天之后,如果这个“罪犯”再次因为同样的罪行而被捕,那他就会被判处苦役。

    当然,大不列颠的法律是非常仁慈的,苦役的目的并不是让他受苦,而是希望他能在劳动中改正自己好逸恶劳的坏毛病,是为了治病救人。当然考虑到好逸恶劳的毛病一般都很难改,也很容易复发,就像某些网文作者的断更和烂尾一样。所以一般也的确需要更长的刑期来巩固疗效,就像某些网文作者也需要小黑屋或者14天隔离一样。

    这些被判苦役的犯人,在事实上也就成为了所谓的“公有奴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有奴隶”的处境是非常糟糕的,要比“私有奴隶”糟糕得多。因为“私有奴隶”是奴隶主的财产,奴隶主一般来说总是不希望自己的财产遭遇不必要的损失的,所以会尽可能的避免一下子把自己的奴隶用坏了的。

    但是“公有奴隶”就不一样了,他是“公有财产”因而实际上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财产,如果他的劳动也能属于公有倒也罢了,如果他的劳动属于某个人,那就不一样了,那个人就自然会倾向于以最大的强度来使用这种工具。反正把工具用坏了,也不是他的损失。

    被判苦役的犯人,往往会被出租给一些矿山之类的企业,虽然政府也规定了损失的赔偿金(这个是赔给政府的,不是给工具,或者说“公用奴隶”的家属的),但是对政府来说,这些“公有奴隶”来的容易,几乎是无本的买卖,所以他们要求的赔偿金也不太高,这样一来,这些“公有奴隶”的处境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制度,依旧是一种仁政。因为即使是“公有奴隶”,虽然处境远远比不上北美的那些摘棉花的,休息的时候还有西瓜吃的黑奴,但在处境上也不是最为悲惨的,因为有一种奴隶的处境,甚至比他们更为糟糕。这种处境最为悲惨的奴隶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叫做“自由工人”。

    这种名为“自由工人”的奴隶,他不是任何一个主人的奴隶,也不是国家的奴隶,所以没有任何人需要爱惜他。对于任何一个租用他的企业主来说,最有利的事情,就是以最大强度来使用他。如果发现因为过度使用,导致他可能接近要损坏了,那么为了避免风险,那些工厂主自然不会再租用他了。毕竟,自由贸易嘛,大家都有选择的自由。于是那些出现了一定的结构损坏的,劳动能力下降了的名为“自由工人”的奴隶就只有自由地饿死了。相形之下,“公有奴隶”至少还有口牢房吃呢。这也是苏比为什么宁可去布莱克韦尔岛也不肯去当个“自由工人”的重要原因。

    如果怙恶不悛的“犯罪分子”依旧不肯悔改,在出狱后,再次走上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生活,那么依照法律,就可以把他挂起来了。不过,大不列颠的改造的成效是很明显的,绝大部分的“犯罪分子”都不会再次犯下这样的“罪行”,因为大部分的“罪人”,在经过改造之后,都成功地蒙主召唤了。

    当然原本的“流浪汉法”上面最后的处置措施还是太严厉了一点,所以,如今阿丁顿政府对此做了一些修改,将绞刑改成了流放——反正大不列颠的属地多的就是。

    在这个决定作出之后,英国的国家机器立刻高效的运转了起来,大批的罪犯被抓进了监狱,然后大批的“公有奴隶”被送往各个煤矿、铁矿,以及其他的高危行业。

    乔治正在大街上走着,一个警察突然拦住了他。

    “你是干什么的?有工作吗?”那个警察问他道,同时将手放在了插在腰间的手枪的枪柄上。

    “警官,我有工作。我是安迪机械厂的工人,您看,我这里有工厂的工作证。”

    乔治一边说,一边将一张小卡片递给那个警察。那个警察接过卡片,看了一眼,便将卡片丢还给他道:

    “你有工作,为什么还在这里乱跑?”

    “警官,我是上晚班的。现在出来买点吃的,吃点东西,才能去上工。”乔治赶紧一边回答,一边捡起小卡片,珍重地放进自己的怀里。

    “快滚。”警察说。

    乔治赶紧走开,走了几步,转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然后就消失了。

    乔治的确是上晚班的,但不是在安迪机械厂,他的工作证是从黑帮那里买来的伪造品,不过这个时代的真品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防伪,所以一般情况下,的确是可以乱真的。而他真正的工作则是入室盗窃。

    随着新法令的执行,犯罪行为不但没有立刻减少,反而更加的酷烈了。因为大家都要抓紧时间。

    所有的“犯罪分子”都知道。留在不列颠前途堪忧。无论是成为“公有奴隶”,还是成为“自由奴隶”,都不是活路。唯一的活路就只有赶紧弄到一笔足以买到一张去新大陆的船票的钱,然后跑到新大陆去了。

    乔治当然也不愿意成为“公有奴隶”或是“自由奴隶”,他打算和伙伴们冒险一搏,今天晚上去一位体面人家里借点钱,然后赶紧投奔自由的美利坚。

    不过就在他从巷子的另一头钻出来,准备去那边的那座大宅子附近踩踩点的时候,却听到这样的喊声:“招募佃户了,招募佃户了,路易斯安纳招募佃户!只要会种田,就可以到路易斯安纳种麦子,开荒连续耕种五年,就能获得土地所有权!”

    “还有这样的事情?”乔治吃了一惊,转头向那边望去,就看见一个报童,挥舞着一张报纸,一边叫喊,一边朝着这边跑来。

    乔治一把拉住那个报童,问道:“这上面说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报童反问道。

    “那你喊的什么?”

    “人家叫我喊的。你要问这个,你去衬裙巷,那里有人专门管这个。”报童回答道。

    “衬裙巷?”乔治并不是伦敦本地人,对这些地名并不熟悉。

    “你自己问就好了。反正很多人都想去的。”

    乔治想,如今距离入夜还早,去一趟衬裙巷也废不了多少时间。万一真的能重新当上佃户,那怎么着也比冒险去入室盗窃强呀。

    而在衬裙巷,代理费金的“屠夫”正在挑选愿意去路易斯安纳的佃户。这事情是雅格·高楞托付给他的。据说雅格·高楞他们在路易斯安纳那边卖下了好大的一片土地,如今缺乏开荒耕作的人。所以他们要趁机在这里招募一些人手,但是屠夫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第二百七十二章,海地问题

    雅格·高楞他们的确在路易斯安纳有一大片的土地。事实上,路易斯安纳的土地根本不值钱。那里缺的从来不是土地,而是人。

    1762年,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起来抵抗英国在北美的扩张,作为联盟的一部分,法国人将路易斯安纳的主权转交给了西班牙人。从那时候起,西班牙人就成了路易斯安纳的主人。

    但是西班牙人一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口有限。所以提供不了太多的移民。所以路易斯安纳虽然是西班牙的领地,但是那里的移民却依旧是以法国人为主。

    在法国革命之后,西班牙一度加入到反法同盟当中,和法国作战,但是又很快的跳反,成为了法国的盟国。而路易斯安纳呢,继续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但继续上面都是说法语的人。

    最近西班牙人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困难(话说西班牙人似乎就没有经济上不困难的时候),而且在北美那边又受到美国的不少压力。在佛罗里达,美国人已经开始在搞一些小动作了,而在路易斯安纳的首府,美国人利用西班牙人的虚弱,迫使西班牙人承认了美国在新奥尔良的“特殊利益”。

    日益虚弱的西班牙人事实上已经难以维持对路易斯安纳的广阔的土地的控制了。而拿破仑则趁机向西班牙人提出,愿意用在意大利的一些利益来换取路易斯安纳的主权。

    在拿破仑的设想中,利用路易斯安纳,还有目前还控制在法国手中的海地,就可以在新大陆保持相当的影响力。而这个设想也得到了约瑟夫的支持,和当时大多数人相比,约瑟夫对新大陆对于未来的意义要清楚得多。

    而要能强化对路易斯安纳的控制,人口当然是最为重要的。但是法国人因为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了,真心愿意到万里之外去冒险的人少多了。所以法国移民的人数也是有限的。虽然拿破仑政府一直鼓励生育,真理部甚至都在给那些生了很多孩子的母亲发“英雄母亲”勋章,但在短期内,这并不能改变局面。

    所以如今法国人主要依靠从欧洲其他地区弄移民到路易斯安纳去。

    当然,理论上来说,保证移民以法国人为主,应该更能保证海外领地和本土的凝聚力。但是北美独立战争的事情其实也说明,仅仅是血缘关系,其实并不可靠。而且和拿破仑不一样,拿破仑希望的是一个新的日不落帝国,而约瑟夫的期待要低得多,他的最低期待,仅仅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北美大陆。

    而且约瑟夫认为,因为美国的存在,路易斯安纳从某种意义上反而更容易对法国更忠诚。就像因为美国存在,所以加拿大一直对英国忠心耿耿一样。

    有了美国,控制住万里之外的路易斯安纳,反而似乎是很可行的了。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就要让路易斯安纳在经济上和美国产生矛盾。

    这并不难,如今的美国经济主要依赖于粮食和棉花的出口。这些路易斯安纳一样可以生产,只要路易斯安纳致力于生产这些,他们就会和美国产生矛盾。同时,美国北方在将来依照历史,会走上发展工业之路,那么通过路易斯安纳,不断地用合法和不合法的手段向美国出口廉价的工业制成品,就又是一个矛盾。有了这些,一个分裂的北美是完全可期的。

    不过要实现这一切,尤其是要长期保持对路易斯安纳的控制力,就有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当时叫做圣多明各的海地。

    因为在后世,海地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在世界上存在感并不高,如果不发生个大地震什么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国家。所以一开始,约瑟夫对海地并不太在意。

    但是很快约瑟夫就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海地,还真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地方,甚至于,仅仅就目前它对法国经济的意义而言,它中重要性甚至要超过整个的路易斯安纳。

    1780年,欧洲市场上40%的蔗糖和60%的咖啡都产自海地。海地出产的上述农产品,比整个西印度群岛加起来还要多。到1791年,海地的蔗糖产量已经占据世界首位。海地成为法国最为富庶的殖民地,海地也被称为加勒比海中的“一颗明珠”。

    当然,海地的富庶和海地的大多数人其实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正因为海地的富庶,所以海地的奴隶主驱使黑奴高强度的劳作的**更强,相比美国南方的那些奴隶,海地黑奴的劳动强度都快赶得上英国的工人了。

    1791年,趁着法国发起革命的机会,海地的黑奴发动了大起义。起义军一开始和反法同盟的英国和西班牙联合对付法国人,接着又和法国人联合对付西班牙人和英国人。而为了让海地继续留在法国,革命政府甚至做出了让整个欧洲都大吃一惊的举动:解放奴隶,并给黑人公民权和投票权,并任命黑人起义军领袖杜桑·卢维杜尔为圣多明各总督。

    但这并没有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土地的问题。因此,在法国革命政府的管辖下,海地的黑人从“私有奴隶”一下子进化成了“自由奴隶”,啊,应该说是变成了“自由的农业工人”。整个海地,所有已开发的土地都是白人的,黑人在获得了所谓的“公民权”之后的处境甚至还不如革命前。

    于是在原本的历史上,1801年,黑人领袖杜桑宣布海地独立,彻底废除奴隶制,并且对白人殖民者的土地实行“国有化”。于是拿破仑便在1802年派出以勒克莱尔为总司令的三万远征军试图重新夺取海地。但是远征军在海地的作战却很不顺利,再加上黄热病流行,再加上美国人对海地起义军的各种支持,(从物资支持一直到出动海军炮击法军)法军处境岌岌可危。即使勒克莱尔以欺骗手段,诱骗杜桑谈判并逮捕了他,但海地起义军依旧占据了上风,并在1803年迫使残余的法军投降,从而建立起了第一个独立的黑人共和国。

    不过,独立的黑人共和国建立之后,海地曾经的富饶似乎便也跟着殖民者的离去而随风飘逝了。海地很快就成了全世界最贫穷落后的国家,一直到今天也是如此。虽然他有着和美国几乎一样的制度和法律。

    这个结局自然让很多叶赫部的精神白人据此便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白人是优等人,黑人是劣等人,如果没有优秀的白人的领导,黑人只能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类似的“证据”还包括“曼德拉把南非从一个发达国家变成了一个发展中国家”之类的鬼话。(这些叶赫在把白人南非算成发达国家的时候,大概是只把白人算了人,而把黑人都开除了人籍。要按他们的算法,其实印度也是发达国家。)

    海地的“沉沦”——姑且让我把它称之为“沉沦”吧,虽然事实上即使海地最“富庶”的时候,一个黑人也不会比“沉沦”时候的日子过得更好——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它本来只是经济链条上的一个可替代性很高的环节,当它独立的时候,它不仅仅是在政治上独立了,也是在经济上被独立了。

    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那就是,它被孤立于殖民经济链条之外了。而它在这根链条上的位置很快就被其他的殖民地替代了。而其他殖民地的生产成本肯定是要远远小于海地的——除非独立后的海地还能将土地集中起来,把那些黑人当做“自由奴隶”使用。但如果这样,革命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对于法国,对于拿破仑的新日不落梦想来说,海地的挫败就是决定性的。失去了海地,不但让他在经济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其实,这一点通过向海地共和国索要赎身费已经挽回了一些,)也让他在美洲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支点。这也是后来拿破仑很痛快地便将路易斯安纳整个的卖给了美国的原因之一。

    如今,在这个时空里,海地的问题也同样摆在了拿破仑的面前。

    “圣多明各迟早要出问题。”拿破仑很清楚这一点,“那个杜桑·卢维杜尔已经完全就是海地的土皇帝了。嗯,约瑟夫,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山高皇帝远。”约瑟夫回答道。

    “是呀,‘山高皇帝远’。这里距离法国太远了。我刚刚得到了报道,说杜桑开始推行什么‘土地国有化’,就是赎买白人的土地,见鬼,每英亩五生丁,这就是没收嘛。不少法国人已经被迫逃亡,甚至是被杀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拿破仑说。

    如果依照约瑟夫上辈子接受的教育,那当然要为海地的反殖民主义的正义行动鼓掌欢呼了。但是,这种做法,损害的是法国人的,活见鬼,说得更明白一点吧,是姓波拿巴的人的利益!所以,如果真的能够直接镇压了了事,那约瑟夫一定会举双手赞同直接镇压海地的起义的。

    但是,镇压能成功吗?约瑟夫却不能不问自己这个问题。

    蒸汽船的航程还无法到达海地,在那里,英国人和美国人在海上更有优势。约瑟夫问自己,如果自己是英国佬或者美国佬,当发现法国人在海地和当地黑人起义军打起来了,他们会怎么办呢?

    “我们在爱尔兰怎么干的,他们就会在海地怎么干。”约瑟夫立刻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有了这些家伙的介入,这一战就是个无底洞,就是个泥潭,我们绝不能陷进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对策

    “拿破仑,你打算派出远征军吗?”约瑟夫问。

    “我有些担心,那些家伙还是能打的。”拿破仑说。

    海地的黑人军队能够先和英国人西班牙人一起打败海地的法军,然后又和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的海地法军一起回过头来打败英军和西班牙军,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按曾经在海地的法军服役过,后来又回国内打过仗的老兵的看法,他们的战斗力已经相当的接近于旺代的那些叛军了——当然指的是没有离开旺代的旺代叛军。

    旺代叛军的主力是被拿破仑打垮的,而且打得非常轻松,但是拿破仑自己却很清楚,他击败的叛军主力,其实并不是正宗的旺代叛军。真正的,在贵族们要求向巴黎进军之前,就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旺代叛军,在旺代地区可是有足够的士气打散兵进攻的。别的不说,任何一支军队,有这样的士气,就不好对付。

    “而且我们的海军还是太弱,根本做不到封锁整个圣多明各。那些英国人,还有美国人肯定会趁机支持他们。我们在爱尔兰怎么干的,他们在圣多明各就会怎么用干。该死的英国人倒也罢了,该死的美国佬,当初不是我们法国人,他们全都会被英国人抓起来吊死的!现在却忘恩负义,拖我们的后腿!”拿破仑继续抱怨道。

    “美国人当初没有加入反法同盟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约瑟夫却笑道,“毕竟,我们和美国人是有仇的。我们杀了美国的一位国父,流放了美国的另一位国父。”

    “你说什么呢……啊,你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拿破仑先是惊愕,但接着便明白了过来,“要说路易十六这个笨蛋,还真能算是美国人的国父。而拉法耶特也不会说我们的好话。”

    “拿破仑,你记住,国家之间没有恩义,只有利益。”约瑟夫又补充道。

    “我自然知道这个。”拿破仑道,“只是就这么失去圣多明各,实在是不甘心。这涉及到太多的钱了。”

    “很好,很好!”约瑟夫很高兴地鼓起掌来,“拿破仑,你越来越成熟了!你已经知道,在必要的时候要忍耐了。当然如果无条件的失去圣多明各,那的确是难以忍受的,毕竟,那涉及到太多的钱。不过,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派个人过去和那个叫做什么的黑人总督?”说到这里,约瑟夫望向拿破仑。

    拿破仑把眼睛一翻道:“我怎么知道,谁会去记一个黑人叫什么名字?”

    “杜桑·卢维杜尔。”吕西安在一边补充道。

    拿破仑狠狠地瞪了吕西安一眼,道:“这不是全名,全名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谁会去记一个黑人的全名是什么?”吕西安回答道。

    好吧,他们的这种态度,的确是有点种族歧视了,毕竟,这是十九世纪的第一年,这个时候还没有黑命贵,甚至就连黑人应不应该算人类,都还存在一定的争议呢。拿破仑和吕西安的态度实际上还真算不上特别的反动。

    “好了,不要管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了。”约瑟夫说,“重要的是如何尽可能的挽回损失,甚至给英国人还有美国人制造麻烦。先想一想,我们的底线是什么?然后再考虑一下,我们和他们各自有什么问题存在。再来考虑一下,我们都能接受怎样的结果。嗯,你们猜猜,那个……嗯,你们猜一猜,他们的底线是什么?”

    拿破仑没说话,却看了一眼吕西安。

    “难道不是独立吗?”吕西安道。

    约瑟夫听了,心中不由得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见拿破仑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我愚蠢的弟弟呀!你的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呀?你要再这样下去,下一次开会,我们就应该把你一脚踢出去,让那个惹祸精来代替你的位置了。如果那个……只想要独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忘了,政治上的举动,一定有经济上的原因。他要的不是名义上的独立,他要的是改变圣多明各的土地制度,就像我们法国的革命一样!这才是我们真正和他们的矛盾所在!”

    吕西安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拍巴掌道:“那还不好说?这事太好办了!不就是因为那些黑人没有土地吗?嗯,现在在理论上这些黑人都是法国公民。那么理论上他们同样拥有移民到路易斯安纳的权利嘛。为了鼓励移民,我们指定的那个连续耕种五年,就能拥有土地所有权的制度一样也适用于他们,不是吗?我们就让他们移民到路易斯安纳好了!虽然他们是黑人,但也是说法语的黑人呀。”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他们不会担心,我们把他们装上船,然后直接就拖到佐治亚,卖给那边的美国佬?”拿破仑道,“不过你的建议也有一些道理。让我再想想……”

    “想想他们的弱点,拿破仑。”约瑟夫说,“海……圣多明各那地方的富庶是建立在贸易的基础上的。我相信,那个能够在法国、英国、西班牙这三个鸡蛋上跳舞的那个谁,应该也是能理解这一点的。我们要让他相信,如果无条件地剥夺法国白人的土地,那他和他的国家就会被排除在整个的贸易链条之外。而一旦被排除在这根贸易链条之外,他们哪怕拿到了土地,也只能过苦日子了。”

    “他们就算真的给了钱,英国人、西班牙人、美国人也不会让他们进入贸易链条的。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好榜样。如果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那就是在鼓励他们自己内部的叛乱了。相反,只有我们才能够给他们继续提供贸易的机会。我觉得我们从这个角度可以和杜桑·卢维杜尔好好谈谈,他应该是个能谈一谈的人。”吕西安说。

    “那么,我们的底线是什么呢?”拿破仑又说道。

    “圣多明各留在法兰西之内。对白人的土地只能赎买,而且是真正的赎买,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低息贷款。当然也保证他们的法国公民权。这样他们欠着我们的钱,又只能用我们的贸易渠道,我们的经济损失也能挽回一些,而且还能将他们继续捆绑在我们的战车上。”吕西安道。

    “我们还应该要求对港口的控制权,至少是军港的控制权,以便我们在这里安排一支舰队。以威慑英国人和美国人。我们要在那里迅速的修建起堡垒,囤积起煤炭,然后再把蒸汽船弄过去。到那个时候,就美国人那点海军,呵呵……”拿破仑说道,“另外,我们将在圣多明各的白人转移到路易斯安纳,也算增加了路易斯安纳的法国白人。不过这些人……”

    “我到不建议让他们去路易斯安纳。”约瑟夫却说,“的确,他们是法国人,正宗的法国人。但是他们会忠于法国吗?我们觉得我们为他们赢得了更多的赎买资金,但是他们会这样想吗?”

    于是几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吕西安首先开口了:

    “他们不会感激我们,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出卖了他们的利益。而且这些人当年能够在圣多明各占据大片土地,赚到那么多钱,他们当初和国内的贵族们的关系可是相当的紧密的。如果革命的时候他们在国内,多半早就被作为共和国的敌人推上断头台,或者挂在路灯杆子上面了。他们虽然是拥有法国国籍的人,但他们不是我们的人。”

    “所以就不要指望他们了,”拿破仑也说道,“要不我们干脆……干脆同意他们独立,不,应该是‘自治’,并秘密约定同意他们将来独立,但是要求一些特殊利益,比如‘军事保护’,比如让他们出钱赎买领土。”

    “那么,那些白人地主呢?”约瑟夫问道。

    “他们在利益上不是我们的同路人,”拿破仑说,“我管他们去死!”

    “我们真理部还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大力宣传我们的‘自由,平等,博爱’的理念,呵呵,那些英国人和美国人以为可以给我们捣乱,坑了我们?我要让他们自己因为圣多明各的范例自己去头疼吧!”吕西安也说道。

    “这样做会误伤了西班牙的。”约瑟夫补充了一句。

    “约瑟夫,你又不是西班牙国王,你管他们去死?我们就算是误伤他们了,他们还能不跟我们结盟了?他们敢?能给我们做狗,就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吕西安不屑地道。

    “但我们在其他地区还有别的殖民地。”拿破仑说,“我们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真理部就不用太出力的宣传这事情了。至于说给英国人美国人添乱,圣多明各在那里,并且能和平的得到这些,这本身就是在给他们添乱。”

    于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基调就这样的定下来了,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要找一个使者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自由贸易号

    选择使者的事情就被交给了吕西安,毕竟要论骗子什么的,真理部当中是最多的,甚至比外交部都多。当然,外交部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外交部的很多家伙既在外交部拿工资,也偷偷地在真理部拿工资,或者在公安部拿工资,甚至同时在三个部门拿工资。

    吕西安在自己的部门里找到了一个工作能力非常出色的家伙,在上次,这个家伙帮他揪出一大堆身在真理部,心在公安部,在真理部拿工资,在公安部拿奖金的家伙,因此入了吕西安的法眼。

    在和这个人交谈过后,吕西安更认定,这是一个很有能力,值得重用的家伙。这家伙手上满是当手艺人的时候磨出来的茧子,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傻帽样子,但他会五国语言,接受过相当不错的教育,更重要的是,他的头脑相当清醒,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利益在哪里,而且胆子很大,不怕死,也不怕让别人去死。或者说得更明白点,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骗子和强盗。

    这家伙叫做维克托·德·特雷维尔。嗯,看看名字,就知道他是个贵族。但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就像《九三年》中,出身贵族的郭文坚定地站到了革命的这一边一样,维克托也是一位,至少看上去也是一位背叛了自己的出身,坚定地和广大的革命群众站到了一起的进步贵族。他和继续留在反动阵营中的哥哥断绝了关系。在拿破仑登上第一执政的关键的那场镇压贵族叛乱的战斗中,他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如今他已经是真理部的王牌之一了。

    所以如今一接到这个任务,吕西安就想到了他。

    而维克托也知道,他虽然备受重用,但是却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一直都在秘密部门工作。

    在很多人看来,在秘密部门工作,权力极大,非常威风,厉害得名字都不能提一下。但这其实完全是一个误解,是被各种神剧带歪了的结果。越是名字都不能提的,就越是随时可以被牺牲——反正牺牲了也没人知道。不要说名字都不能提的那种了,大部分时候,就是有名有姓的锦衣卫指挥使什么的,和正儿八经的文官一比,尤其是和那些庶吉士出身的文官一比,其实毛都不算。

    真正要爬上去,一定要想办法转到明路上面来,要成为名字能够出现在报纸上的人物。而维克托知道,这次作为第一执政拿破仑的特使前往圣多明各,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一次机会。

    于是在接到任务之后,维克托立刻回家准备,他只对自己的妻子交代了一句“我要出任务了”,就带上早就准备好了的行李——因为他经常会因为某个任务而需要立刻出门,所以家里总会有一套已经在箱子里装好了,提起来就可以走的行李——出了门。

    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妻子根本就没问他去哪里,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在大多数时候,这些也是“机密”。倒是维克托自己多加了一句:“这次可能要出去很久。”而在他出门的时候,他的儿子埃德加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爸爸回来要记得给我带颜料回来,我的颜料又快用完了。”

    维克托微笑着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去拉塞尔码头。”维克托上了马车,对车夫说。

    拉塞尔码头是塞纳河上一座的码头,在那里有前往勒哈佛尔的蒸汽船。为了保护螺旋桨的秘密,除了海军的军舰之外,民用的蒸汽船依旧只被允许使用明轮。这当然减慢了船只的速度,但因为船只日夜不停,所以这已经是从巴黎前往大西洋沿岸最快的方式了。当然如果是把方向反过来,从大西洋沿岸去巴黎,那还是乘坐邮车更快。

    当维克托到达勒哈佛尔的时候,真理部的工作人员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去往圣多明各的船。

    这是一条大号的,拥有三个高耸的桅杆和两个大烟囱的被命名为“自由贸易号”的大型蒸汽巡防舰,所谓大型蒸汽巡防舰,是法国海军最新的带有实验性质的军舰,它在排水量上已经达到了二级战列舰的水平,也就是两千三百吨左右。

    除了排水量大增之外,她还使用了不少的新技术。首先是钢制的龙骨。

    在这个时代,建造战舰需要的龙骨可是来之不易的战略资源,虽然已经有了龙骨拼接技术,但是拼接龙骨的强度显然是无法和直接长成的一棵巨树相比的,而且拼接的使用也是有很大的限制的。所以,龙骨已经严重的限制了军舰以及其他船只的大小。

    但是便宜的钢材的出现改变了这种情况,钢铁要比任何木料更坚固,而且想要弄多粗,就可以有多粗,想要多长,就可以有多长。唯一的问题就是钢铁在海上环境中很容易锈蚀。而一条船的其他部件大多都是可以更换的,但龙骨却是无法更换的。一旦龙骨发生严重锈蚀,那几乎就意味着这条船整个的完蛋了。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比如说在钢当中加入铬来制成不锈钢。事实上在军工复合体的实验室里,不锈钢已经出现了。但是铬才刚刚被发现,而且它的提取并不容易,这使得不锈钢的成本相当的高。而且,军工复合体目前在实验室中弄出来的不锈钢的抗腐蚀能力还不足以对抗海上的盐雾环境,而且强度相比普通钢材也很一般。所以,这种技术并不适合被用来制造战船的龙骨。

    另一种相关技术就是给整个的钢制龙骨镀锌了。在地球上,锌的储量要远远少于铬,但是它的提炼却并不难,某神秘的东方大国早在一千年左右就已经能大量的生产金属锌了,直到十九世纪,金属锌都是某大国出口的拳头产品之一。

    锌的熔点很低,这使得镀锌的工艺也相当简单,不需要电镀什么的,只需要采用热浸法就可以了。

    这条战舰的龙骨,就是采用了这种技术。

    钢制龙骨的使用,使得这一条两千多吨的大家伙的造价反而相对下降了一点。而节省的建造时间则更为明显。

    这条船依旧采用了蒸汽和风帆混合动力,但是装备了两台更大的蒸汽机,并且配备了双螺旋桨。

    当然,蒸汽机和煤舱占据了大量的空间导致这条船依旧只有一层完整的炮甲板和一段很短的低层炮甲板。

    不过相比过去的“平等号”,“自由贸易号”的火力还是要强了很多。它拥有整整二十门110毫米口径的后装式线膛炮。其中两门装在舰首部分,其他的十八门分布在军舰的两侧。上层炮甲板每侧七门,二层炮甲板每侧两门。

    大炮的数量虽然只增加了两门,但是每门大炮的射速和威力都大大地增加了。

    “自由贸易号”已经在近海区域完成过多次的航行测试了,不过跨越大西洋的航行,对她来说,却还是第一次。而这种远航,也是设计她的目的:航行到新大陆,以保卫新旧大陆之间的自由贸易。

    事实上,这条船还没有完全做好进行这样的远航的准备,只是海地的局面的变化,急需一条能震得住场子的军舰。拿破仑才向海军提出了让“自由贸易号”提前进行远洋航行的要求。

    维克托上船后的当天夜晚,这条船便驶出了港口,向着茫茫的大海航行而去。

    “自由贸易号”的速度并不快,平均起来,也就7节左右,当然这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启动蒸汽机,而在完全依靠风帆航行。“自由贸易号”的煤舱虽大,但也是支持不了跨越大西洋的航行的。

    维克托以前并没有乘坐海船出远门的经历,所以一开始对海上的日子倒是很新奇。不过这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日子一下子就变得单调无聊了。跨越大西洋的航行需要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维克托能够看到的除了蓝色的天,就是蓝色的海,除了蓝色的海,就是蓝色的天。

    偶尔,他们也能遇到一两条其他的船,不过这些船只大多都隔着老远就避开了他们,偶尔有一两条靠近了一点,但是在看清楚“自由贸易号”的块头之后,便也立刻转了个方向跑远了。

    “特雷维尔先生,您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远航吧?”舰长左拉看维克托一个人无聊地眺望着大海便问道。

    “是呀,我的确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远航,以前我也坐过海船不过是在地中海,从马赛到热那亚,那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大海真是太大了,不过如今一比,才知道,地中海真是太小了。对了,舰长,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圣多明各。”

    “啊,特雷维尔先生,您已经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总之,我们快到了。”左拉舰长回答道。

    维克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瞭望哨喊了起来:“发现船只,十三点方向!”

第二百七十四章,老铁甲

    从欧洲大陆到加勒比的航线是一条非常繁忙的航线,每天都有大量的船只在这条航线上航行,一些船只将欧洲多余的各种东西,比如工业品和自由的穷人运往美洲,而将蔗糖、咖啡、棉花之类的东西从美洲运过来;还有一些船只则从非洲出发,满载着黑奴,越过大洋,抵达这里;再将黑奴换成钱和蔗糖、咖啡、棉花以及其他的美洲产品,前往欧洲;然后再将这些换成钱和武器,前往非洲,将它们卖给非洲的酋长们,好让他们能发起战争,然后抓到更多的黑奴。

    因此,在这条航线上,遇到一些船只,尤其是当他们已经非常接近加勒比的时候,遇到一些船只,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

    只不过海上的船只一般都会相互保持距离的,尤其是在加勒比一带。因为在大海上,合法商人和海盗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而已。当一个合法商人,发现一条明显更软弱可欺,完全可以抢一把的船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海盗。而当他发现另一条明显比自己更强的船的时候,他当然会尽快的跑远一点,免得人家变成了海盗。

    所以大多数的船只,只要望见对方的船帆,若是没什么恶意,就都会跑远一点的。

    “自由贸易号”是一条两千多吨的大船,这个体量,已经是战列舰级别的了,在加勒比一带完全是可以横着走的了。不要说那些业余海盗,就是那些专业的海盗,所用的船也不过就是一般的武装商船而已,哪怕是著名的“安妮女王复仇号”也不例外。(当然是现实位面的那条。)

    因此在此前,每当“自由贸易号”遇到其他船只,双方接近到可以用望远镜看到对方的距离的时候,对方就会摄于“自由贸易号”巨大的块头而自动远避。但是这一次,观察哨发现的那条船却完全不同,她并没有避开,而是直接靠近了过来。

    “美**舰!11点钟方向,发现美**舰!”桅顶的观察哨再次发出呼喊。

    虽然法国并没有和美国宣战,但在这一片海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舰长左拉立刻下达命令:“全舰战备!蒸汽机生火!”

    蒸汽机从生火到可以工作,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好在“自由贸易号”本身有四面风帆,加上精确计算,再加上在水池中反复试验做出来的低阻船型,使得它只用风帆的时候的航速其实并不慢,虽然比不上正常的风帆巡防舰,但是也慢不了太多。

    在设计之初,“自由贸易号”的一个要求就是,即使在蒸汽动力出现故障的情况下,单靠风帆,也必须能跑得比英国人的战列舰更快。那么如果英国人的巡防舰追上来了怎么办?简单,直接开打就是了。

    “自由贸易号”不仅有二级战列舰的大小,也有着战列舰级别的防护。正规的战列舰,两舷侧的橡木船板厚达一米左右,足以抵挡较小口径的火炮的近距离炮击。

    这样的木板相当昂贵,“自由贸易号”并没有采用这样的船板。而是采用了木板外挂镀锌钢板的方式来强化防御。这样不但降低了造价,而且节约了重量。依照测试的结果,就算是战列舰的三十二磅重炮,只要不是反复命中,导致外挂的钢板脱落,就也不足以对“自由贸易号”造成致命的威胁。

    相反,“自由贸易号”上的110毫米线膛炮发射的炮弹却能非常有把握的击穿任何敌舰的船板,哪怕是“胜利号”的。所以,英国人的巡防舰追上来,只要注意不被他们撞击,那他们追上来也没用。

    总之,有可能打得过“自由贸易号”的,都追不上“自由贸易号”;能有可能追得上“自由贸易号”的,都打不过“自由贸易号”。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那就是,“自由贸易号”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条主要用于切断自由贸易的航线的军舰。

    “自由贸易号”开始转向准备拉开和逼近过来的美军军舰的距离。不过转向同样要花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的距离继续接近,通过望远镜,已经可以清楚地看清风帆一下的部分了。

    “这是美国人的超级巡防舰。”左拉舰长道。

    “超级巡防舰?这是什么军舰?和我们的比怎么样?”维克托对于军舰并不太了解。

    “一种很有美国特色的军舰。”左拉舰长解释道,“和我们的船其实很相似,排水量打倒了二级战列舰的标准,防御水平也是一样,所用的火炮也是战列舰级别的,但是数量减少一半,并且牺牲一定的自持力,以此换取巡防舰级别的航速。当然他们的火炮还是比我们多。至于说和我们打起来……呵呵……我们碾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的确,美国海军的“超级巡防舰”的确很强,如果世界上没有“自由贸易号”,美军的这几条“超级巡防舰”的确可以说是,凡是追得上他们的都打不过他们,凡是打得过他们的都追不上他们。

    在原本的历史上,在不久之后的第二次美英战争中,面对压倒优势的英国舰队,美军的这几条“超级巡防舰”的表现都相当出色,虽然不足以撼动英军的海上优势,但是在战斗中他们都没有吃过亏,甚至还占了不少便宜。尤其是号称“老铁甲”的“宪法号”巡防舰,更是在欺负英军的巡防舰上表现得格外突出。虽然他们并没有能够阻止英军登陆,并火烧白宫。

    但是在面对“自由贸易号”的时候,美国人的超级巡防舰就真的超级不起来了。以速度来说,在“自由贸易号”没有使用蒸汽动力的时候,美国人的巡防舰要更快一些;但是一旦“自由贸易号”的蒸汽动力开始发挥作用,那“自由贸易号”就能轻松地赶上任何一条外**舰。

    至于火力,考虑到后装炮带来的射速优势,以及钢炮带来的威力优势,“自由贸易号”的大炮数量虽然更少,但火力其实反而要强很多。

    不过如今正在接近的美国人对这两点都一无所知。当然,美国人最近虽然和法国人关系不是特别好,双方虽然没有宣战,军舰之间的相互攻击却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不过这还是美国人第一次在这一海域遇到一条大小上和自己差不多的法**舰。(法军在这一区域基本上只有些普通的巡防舰。)

    美国人很担心法国人将战列舰调到了这里,如果真的如此的话,这显然会对这一地区的局面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美国人决定,追上去看个究竟。

    “自由贸易号”的烟囱开始冒烟了。

    在美国巡防舰“宪法号”上,舰长艾萨克·赫尔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那条“疑似法军战列舰”,他注意到对手开始转向,似乎是想要避免和自己的直接遭遇。

    “这应该不是战列舰。”艾萨克·赫尔想,“法国人很清楚我们没有战列舰,而一条战列舰并不需要主动和我们保持距离。”

    “追过去看看。”艾萨克·赫尔下令道。

    追了一会儿,艾萨克·赫尔发现法国人的军舰上冒起了烟。这一天的天气相当好,所以艾萨克·赫尔并没有将这烟雾误判为敌舰起火。因为他在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了烟囱。

    “是法军的蒸汽战舰。”艾萨克·赫尔立刻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关于法军的蒸汽战舰的传说很多。艾萨克·赫尔也听说过一些。他知道法国的蒸汽战舰有着惊人的速度,据说比任何一条巡防舰都更快。他也听说过这种船不需要依赖风帆,这使得她惊人的灵活。不过他也听到过关于这种军舰的弱点的描述:因为蒸汽机和煤舱以及淡水舱占据了太多的空间,使得这种船上装备的大炮的数量非常少。他更多的时候只能依靠抢t来战斗。而他也知道,蒸汽机启动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艾萨克·赫尔现在面临一个选择:是掉头离开还是继续追赶。

    其实在这一带,法军的军舰和美军军舰的交战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几天前,“宪法号”巡防舰刚刚俘获了一条法军的双桅护卫舰。(只是因为没有无线电,“自由贸易号”以及巴黎并不知道这边已经弄成这样了。实际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加勒比海域,美国海军和法国海军打了整整三年的摩擦,但是大家一边打,一边继续贸易,甚至还一边谈领土买卖,一直都没有宣战。)继续追赶肯定会引发战斗。如果不能在敌舰的蒸汽机完成启动之前就追上敌舰,并且重创敌舰,那么一旦敌舰的蒸汽动力得以启用,战斗恐怕就会变得格外的艰难。

    如果掉头走人,就目前来看,宪法号还是来得及逃走的。因为很明显,目前那这条法**舰在速度上要比“宪法号”更慢一点,而且他们主动转向了,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和自己发生冲突。

    左拉做出主动退避这个决定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水手事实上还没有完全完成对新的火炮的训练,这使得他没有多少把握在战斗中留下美国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出发时候接到的任务只是试航,并不包括和美国人交战的内容。但是他的这个举动倒是鼓励了美国人,让艾萨克·赫尔下定了追击的决心。

第二百七十六章,交火

    “自由贸易号”的速度本来就低于“宪法号”。由主动的进行了一个转弯,这更进一步的降低了速度。“宪法号”娴熟地切了个半径,就顺利的切入了“自由贸易号”的六点钟方向,然后直接追了过来。

    很快双方的距离就拉近到了炮弹的射程之内。美国人首先用舰首炮使用链弹向“自由贸易号”射击,试图破坏她的风帆。

    左拉在看到美**舰切入自己的六点钟方向的时候,就知道战斗不可避免了。他首先下令,非战斗人员立刻离开甲板。然后一群水手就把一心想要看热闹的维克托拖下去了。

    接着“自由贸易号”便开始再次转向。“自由贸易号”和这个时代其他的军舰一样,尾部是没有安装火炮的。所以“自由贸易号”要通过转向来干扰对方的射击,并让对手冲到前面去,以形成舷侧炮对轰的局面。

    当然,“宪法号”也一样可以通过不断地转向,保持在“自由贸易号”的六点钟方向。但是这种不断转向,也会干扰他们自己的射击,使得射击的效率急剧降低。如果保持这种态势,这战斗一天都打不完。

    而“自由贸易号”是一条蒸汽船,他的蒸汽机正在生火加压。虽然这个过程很慢,但也不至于慢到这样的程度。一旦“自由贸易号”的蒸汽机开始运转,整个战局就可能完全逆转。

    “宪法号”如今的速度要比“自由贸易号”更快一些,所以,对她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趁着航速上还有优势的时候,追上去,抢到t位,对“自由贸易号”多进行几轮打击。在“自由贸易号”的蒸汽机优势发挥出来之前,打垮她。

    当初“平等号”在和英国人的蒸汽船的交战中,就使用了抢t的战术,而且是从敌舰的尾部抢t。因为敌舰的船尾是没有大炮的。但“平等号”在那一战中能这样玩,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双方的速度差距非常大。

    因为如果不是双方速度差距非常大的话,抢这个位置,很容易就会自己把t头的位置让给了别人。“宪法号”和“自由贸易号”的速度差距还没有大到这样的地步,所以,“宪法号”只能试图从“自由贸易号”的前方穿过它的航线,来形成t头。

    作为“超级巡航舰”的“宪法号”单侧就有二十三门大炮,其中上层炮甲板十门12磅炮,底层炮甲板十三门24磅炮。这样猛烈的火力,如果在t头位置上来一轮齐射,赫尔舰长觉得,一定能给对手造成沉重的一击。

    “宪法号”从“自由贸易号”的右舷方向上追了过来,试图“自由贸易号”右舷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超越过去,然后再猛向左转,切入“自由贸易号”的航线,用左舷的齐射给法国人狠狠地一击。

    当然,从“自由贸易号”右舷侧一百米距离上通过是稍微有点冒险的动作,在一百米的距离上,敌舰完全可能用舷侧炮向“宪法号”开炮射击。不过这也正是赫尔舰长的目的之一,海上有风浪,船只在摇晃,所以大炮也在摇晃,海战的时候,炮弹乱飞基本上是这一时代的特征,两条军舰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七八十米,炮弹的命中率就会低得感人,所有很多时候,两条战舰之间的炮战会从两三百米的距离上一直打倒二三十米。贴脸炮击之后再接舷战都时有发生。

    如果法国人在一百米距离上开炮齐射,可能会有一些炮弹命中“宪法号”,但赫尔舰长觉得,自己的战舰在这个距离上应该能抵挡住敌舰的射击。

    “宪法号”虽然较“巡防舰”,但是它的防御水平完全是战列舰级别的。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后来的第二次美英战争中,在和英国巡防舰的一次一挑二的战斗中,“宪法号”中弹一百多发,但是没有一发炮弹击穿了“宪法号”的船板。

    再加上蒸汽船的炮位是更少的,所以他们的齐射能造成的威胁就更小了。如果法国人在一百米距离上开炮了,赫尔觉得他们能够给“宪法号”造成的损伤应该是非常有限的。而火炮的装填却是非常慢的。如果法国人的这一轮齐射未能获得太大的效果,那就意味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相当于失去了武装。这个时候“宪法号”就可以直接一转舵,硬贴上来,在非常近的距离上贴脸给法国人来一轮齐射,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宪法号”出现在了右舷百米多的距离上。“自由贸易号”右舷上所有的炮门都已经被打开了,九门大炮都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自由贸易号”的钢制线膛炮发射的炮弹的初速要远高于普通大炮的,它的有效射程更远,而且受摇摆的影响更小一点。另外,“自由贸易号”本身也够大,加上为了发挥射程,降低摇摆,“自由贸易号”装备了一副较大的减摆鳍。这让“自由贸易号”的摇摆幅度比同等的船只更小,而且摇摆周期也更长。这些措施都使得“自由贸易号”的远距离射击精度明显地优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军舰。

    当然,任何措施都不会只有优点没有副作用。较大的减摆鳍使得“自由贸易号”的转向能力相对要差一点。在依靠蒸汽动力航行的状态下,因为蒸汽机和螺旋桨带来的动力优势,这个转向上的弱点并不明显,(不依赖风向的航行能力,让她天然的就拥有帆船无法比拟的灵活性)但是在关闭蒸汽机,仅仅依赖风帆航行的时候,“自由贸易号”的转向的确是有一点迟钝的。“宪法号”能够这么快地占据到它认为的占优势的位置,很大一个原因也就在这里。

    射击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右舷的九门大炮先后打响。

    虽然“自由贸易号”上的炮手还没有完全熟悉他们手中的这门全新的大炮。但这些炮手其实都是有经验的老炮手。所谓还没有完全熟悉他们手中的大炮,指的是他们还不能完全地将这门新式大炮的性能完全发挥出来。比如说,依照原本的设定,他们手中的这门炮,在正常的海况下,在四百米的距离上就应该有相当高的命中率。但是炮手们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在百米距离上,他们还是能保证相当高的命中率的。

    第一轮齐射,九发炮弹命中了七发。

    当看到“自由贸易号”打开炮门的时候,赫尔舰长其实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蒸汽战舰因为各种原因,能装备的大炮数量会少不少,但是这么大的一条船,一侧居然只有区区九门炮,这个数字也实在是少得超出了赫尔的预计。

    “早知道,还抢个什么t呀,直接贴上去干不就行了?”赫尔舰长的脑子里甚至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那边火光一闪,紧接着赫尔就感到脚下震动了一下。

    “这些家伙打得还真是准呀!,看来有点小看他们了。”

    随着这一下炮,“自由贸易号”上另外的几门炮也接连打响,而赫尔脚下的甲板也不断的震动起来。

    “他们的命中率相当高呀!”赫尔想,同时朝着下面大喊:“报告损失!”

    赫尔原以为会听到这样的回道:“没事儿!没有击穿!”

    但是下面却并没有立刻传来回应,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船板被击穿,伤亡很大……”

    从“自由贸易号”上的110毫米口径线膛炮中发射出来的穿甲弹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宪法号”七十多厘米厚的橡木船板,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将巨大的能量传递给了橡木船板。当炮弹穿过橡木船板之后,在炮舱内面,那些橡木船板炸裂开来,木条和碎屑到处乱飞,像刀子一样扎进旁边的炮手的身体……

    一些击穿了厚实的船板的炮弹几乎毫不减速地就打在另一边的船板上,然后又在那边的船板上开了一个洞飞了出去。

    还有一枚炮弹,在穿过船板后失去了稳定横了过来,拍在了对面的船板上,然后碎成几段反弹回来,又打倒了好几个人。

    但最要命的还是这样一枚炮弹,它在击穿了船板之后,直接就命中了摆放在船板的另一边的一门24磅铜炮。

    炮弹在铜炮上撞得粉碎,四散的碎片打死了周围不少的炮手。铜炮本身则被这一炮轰得跳了起来,扯断了固定它的铁链,那条断掉的铁链像一根鞭子一样横扫过去,将一个躲避不及的炮手拦腰抽成了两段。

    跳起来的铜炮撞在了另一门铜炮上,将它撞翻在地,又压死了两个炮手。

    一轮炮击之后,在“宪法号”的下层炮舱里面一片狼藉,就像是有一阵龙卷风刚刚在这里肆虐过一样。

    在大致的了解了损失之后,赫尔船长意识到,他还是小看了法国人,他们的射击精度,以及他们装备的大炮的威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他还是非常果断地发出了命令:

    “左舵满!贴上去,贴着他们的脸轰平他们!”

第二百七十七章,胜利

    勇敢的“老铁甲”猛地一转舵,几乎是向着“自由贸易号”撞了过去,双方的距离迅速的逼近。

    “靠过去。贴着脸轰他们!”赫尔船长大声的叫喊着,鼓舞着手下的士兵们的士气。

    这个时代的美国人,那也妥妥的属于战斗民族,基本上全民红脖子,普遍信奉不要怂,就是莽的信条。法国人的第一轮炮击虽然让他们损失惨重,但是并没有把他们的士气打下去,反而好像起到了激发怒气值的作用。

    两条战舰之间的距离迅速接近,从一百米左右迅速地拉近到八十米……六十米……四十米……

    赫尔船长盘算着距离正要发出齐射的命令,对面的法国人却抢先又打出了一轮齐射。

    后装炮的射速优势表露无疑,事实上,如果不是炮手们还不够熟练,他们本来应该能更快的打出这一轮齐射的。

    如今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四十米,即使是使用老式的火炮,也不会打不中了。所以这一轮齐射中,“自由贸易号”的九门大炮全部命中了目标。

    和上一轮炮击的时候不同,上一轮炮击的时候,法国人对美国人的“超级巡防舰”的防御力到底有多高还不太拿得稳,所以使用了专门的穿甲弹。结果,一些穿甲弹明显出现了威力过剩的问题,结果反而没能实现最大的杀伤效果。

    所以这一轮射击的时候,左拉舰长下令将炮弹更换成穿甲人员杀伤弹。

    这种炮弹依旧是实心弹,因为可靠的炮用的高爆弹引信一直没能弄出来,直到今天,这东西的可靠性从来没有靠谱过,甚至不止一次在实验中发生引信在发射的时候就被激发,然后炮弹将炮管炸开了花的事故。

    穿甲人员杀伤弹其实就是一个长长的生铁圆柱体,只是这个圆柱体的前部有几个深深的沟槽,而整个弹身上也到处都是深深的沟槽。这种炮弹在击穿船板的过程中会因为这些沟槽的存在,产生大量的应力集中点,并因此发生断裂和破碎。虽然在威力上还是没法和高爆弹相比,但是比起容易出现一炮两个洞的穿甲弹,这东西一旦击穿对手的船板,造成的伤害就要大很多。

    所以这一轮齐射给美国人造成的损失就更大。这一轮炮击几乎让“宪法号”的下层炮甲板中的炮手减员了三分之一。

    但是美国人的士气并没有被这一轮炮击打下去,“宪法号”继续逼近,一直逼近到三十米左右。

    “开炮!”赫尔船长大声喊道。

    “宪法号”上的两层炮甲板上的大炮已经有不少在前两轮的炮击中损毁了一些,更重要的是炮组人员损失惨重,这使得很多大炮已经没有人控制了。二十三门大炮中,只有十八门得以打响。

    但是赫尔船长相信,即使只有十八门炮,这一轮炮击也能给法国人沉重的一击。因为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几乎就不可能打空。

    但是现实却给了他们沉重的一棒,这一棒子虽然一个美国人都没有打死,但却一下子把美国人的士气打下去了——美国人射出的炮弹,都在“自由贸易号”的外挂钢板上弹了回来。扑通扑通地掉进了海里。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都无法击穿法**舰的船壳,这基本上就是在宣布炮击什么的,已经是无用功了,他们的大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击穿法**舰的船壳了。

    “靠过去!靠过去!准备跳舷战!”赫尔船长大吼道。既然炮战占不到上风,那么跳舷战,就是翻盘的唯一希望了——现在法**舰的烟囱中冒出来的烟已经越来越浓了,他们的蒸汽机很快就能用了,逃跑肯定是跳不掉了。现在,冲过去,让前桅和对方的前桅上的缆绳缠绕起来,然后用近距离的肉搏战来决一生死。这的确也是这个时候,“宪法号”唯一获胜的机会了。

    “自由贸易号”设想的理想作战模式中,是要尽可能的避免肉搏战的。这也很正常,能够靠遛狗放风筝获胜,为什么还要接舷战?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由贸易号”就不能打接舷战。甚至于针对接舷战,“自由贸易号”还专门做了一些准备。

    最开始,有人提议,要不和飞剪船一样,在船头船尾装备“希腊火”。但是大家很快发现,战战舰上装备希腊火,很多时候,会很危险,比如说找遭到对方军舰的葡萄弹的射击的时候,那些“希腊火”说不定会点燃自己的船。

    于是在战舰上装备“希腊火”的建议就被否决了。但是另一个提议却得到了应用,那就是在军舰上装备“阔剑”来对付跳帮过来的敌人。

    于是在自由贸易号的很多地方,比如桅杆之类的地方就都挂起了“此面向敌”的小方块,整个甲板全都处在这些“阔剑”的覆盖之下。

    “宪法号”靠上去了,“宪法号”上的美军在挥舞着利剑的赫尔舰长的率领下,冲上了“自由贸易号”的甲板。

    甲板上一个法国人都看不到。这让赫尔舰长本能地感觉不妙。不过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势成骑虎了——难道还能像司马懿一样退回去不成?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一路莽到底了。

    “跟着我来!”赫尔舰长挥舞着利剑一边喊,一边带着士兵们向着尾楼的方向冲过去,一些人还胡乱地向着尾楼那边开枪。

    就在赫尔舰长带着人几乎都冲到尾楼前了,一片爆炸声却在“自由贸易号”的甲板上响了起来,无数的铁珠像暴风雨一样,横扫了整个的甲板,那些冲上了“自由贸易号”的甲板的美军士兵一个不剩地都被打翻在地。

    “宪法号”一共有四百名船员,在此前的炮战中,他们就已经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了,而这时候在自由贸易号的甲板上,一下子又倒下了近百人。

    更要命的是,这近百人几乎是整个“宪法号”上,几乎最有战斗力的人员了。而且舰长、大副都在这些人当中。如今的“宪法号”伤亡近半,而且还失去了指挥,可以说已经完全的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大队的士兵从甲板上的各个舱口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们手持最新式的左轮手枪或是双管霰弹枪向着“宪法号”杀了过去。

    如今“宪法号”上剩下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抵挡这些法国人的进攻了,很快,“宪法号”上的几个最关键的位置都被控制住了,

    美国人都退到了甲板下面,法国人则直接从舱门往里面乱扔小甜瓜。

    一阵小甜瓜之后,下面传来了美国人的呼喊声:“不要丢了,我们投降!”

    在作战人员控制了整条船上所有的关键位置之后,双方的战损的数字也被统计出来了。在这场战斗中,法军战死十一人,全都都是在登上“宪法号”上之后的战斗中战死的。受伤二十六人,大部分也都是在登上“宪法号”之后的战斗中受伤的,只有一个家伙,是在自己这边的甲板上摔了一跤,然后手掌被丢落在地上的美国刺刀划伤的。

    而美军战死了两百二十二人,剩下的一百多人大多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伤了,真正完好无损的人只有两个。

    “嘿,舰长,赢得漂亮。”在看到这个数字之后,维克托向左拉舰长祝贺道。

    “主要是他们对我们的力量出现了误判。而这个误判一旦产生,后面他们就没办法回头了。其实我在想,刚才那个美国舰长的指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且他的果断坚决也非常令人钦佩。如果不是遇到我们,哪怕是遇到胜利号这样的一级战列舰,他的表现也一定会好得多。”左拉这个时候却开始为战死的美国舰长大唱起来赞歌。

    不过这也很正常,一般来说,称赞敌人总是不吃亏的。若是战败了,那当然不是因为我无能,而是因为敌人实在是太厉害;如果打赢了,那就更要吹嘘敌人有多么强悍了,否则,废了好大力气才打赢一群s13,那有个什么光荣的?

    “这条船没问题吧?”维克托看了看缴获的“宪法号”,问道。

    “这条船很不错,虽然在战斗中受到了一些损伤,但是修一修就又是一条好船。嗯,我们距离圣多明各已经不远了,完全可以将这条船也一起开到圣多明各去。”左拉舰长道,“不过我们在这里就遇到了美**舰的袭击,我觉得圣多明各那边的局面恐怕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了。特雷维尔先生,不知道这些变故会不会对您的使命造成麻烦。”

    “啊,”维克托说,“多谢您的关心。您说得对,圣多明各多半已经发生了一些对我们不太有利的变故了。不过,我之所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局面吗?另外您今天的胜利,对于我的使命来说,实在是太有帮助了。我相信,有了您今天的胜利,以及来自法兰西的,对和平和发展的诚意,杜桑-卢维图尔总督应该能做出理智的选择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谈判(1)

    “宪法号”虽然在战斗中挨了两轮炮击,但是帆具并没有受到损坏,航行能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两条船就继续往圣多明各那边驶去,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一座巨大的岛屿的就渐渐地从海平线下面浮了出来。

    “特雷维尔先生,那就是圣多明各,我们到了。”左拉船长指着那处岛屿对维克托说。

    这是维克托这一辈子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船,如今远远地望着那座岛屿,一种喜悦之情一下子就冒了起来,让维克托的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弯了起来。

    “很怀念陆地了吧?”左拉舰长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便笑着问道。

    “是的。我此前都没注意到,但是一看到那座岛屿,我立刻就感觉到我的双腿是那样的渴望能站在一处不会摇晃的地方。”维克托也微笑着回答道。

    “其实大家都一样,不论是乘客还是海员,在经过了长期的航行之后,都渴望能让自己的双脚踩在不会摇晃的土地上。大家都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像我们这样海员,每次上了岸,待不了两个月,我们就会开始无比的想念为蓝色的大海和摇摇晃晃的甲板了。”

    “哈哈,人类就是这样的。”维克托也笑道。

    虽然已经能看到岛屿了,但是其实距离却还很远,直到下午三点钟左右,“自由贸易号”和缴获的“宪法号”才来到了圣多明各最大的港口——太子港外。

    太子港是圣多明各最大的港口,也是最大的城市和政治中心。圣多明各出产的蔗糖、咖啡等物产,大多都是从这里上船,然后运到欧洲去的。所以这是一座非常繁忙的港口。

    “自由贸易号”和“宪法号”的出现,引起了一场骚动。毕竟在这个地区是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船的。

    “自由贸易号”在港外的航道附近抛锚停泊等候,过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有一条插着一面法国旗帜的小船靠近了过来。

    那条单桅船在距离“自由贸易号”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条小舢板被放了下来,两个黑人划着小舢板,将一个穿着制服的黑人送了过来。

    “自由贸易号”放下了绳梯,那个穿制服的黑人便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我是太子港的港务局的领水员雅克,你们的来意是什么?要进港吗?你们可能要等一等,我们暂时没有足够大的泊位给你们。”那个黑人领水员问道。

    “你好,我是这条军舰的舰长,”左拉回答道,“我们从法国过来,护送第一执政的特使前来会见杜桑·卢维杜尔总督,船位不够的话,我们暂时可以不进港。不过……”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骄傲地将手指向后面的“宪法号”道:“我们在前来太子港的途中,遭遇到了这条美**舰的袭击,我们击败了他们,俘获了这条船。这条船在战斗中有一些损坏,可能需要进港紧急维修。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地为这条船准备一个泊位。”

    然而遗憾的是,那个黑人领水员似乎并不太能理解这种暗含着示威的意味的话语,他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道:“我们会尽快安排的。”

    “另外,第一执政的特使在这里。你可以去通知港务部门和总督府的人。”左拉又补充道。

    那个黑人便告辞离开了。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他再次回来,告知左拉舰长,说港口那边已经腾出了一个泊位,可以给被他们俘获的“宪法号”使用,另外,特使先生也可以登岸,并前往总督府。

    于是维克托便跟着那个黑人上了他们的小船,先行进入了太子港。

    太子港是一个自由生长出来的城市,它的核心便是港口,然后以港口码头为圆心一层一层的向外扩展,从海边一直延伸到附近的山坡上。因为建造的时候既没有规划,也没有规矩,完全是自自由由的爱怎么造就怎么造,所以,城市道路狭隘而曲折,很多地方,就连两辆马车都无法交会而过。

    在道路的两旁都是简陋而拥挤的窝棚。这些窝棚大多都是1794年地震之后重新搭建起来的。整个港区肮脏而混乱。

    但是在山坡上的区域就不一样了,那里是富人区,是庄园主呀之类的人居住的地方,道路相对宽阔,房屋也都以豪华的花园别墅为主。

    圣多明各的总督府自然也在这片区域,只不过以前住在总督府中的都是白人,而如今却换上了一个黑人。

    维克托下船之后就坐上了一辆马车,在一群黑人士兵的簇拥下,沿着狭窄的街道拐来拐去,等他到达总督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维克托进了总督府,一个黑人军官便迎了上来。他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是总督的副官,然后又问起维克托的身份,以及他是否已经用过了晚餐。

    维克托便向他出示了第一执政的授权信,并告诉他自己还没吃饭。

    “总督大人让我先带您去用餐,然后总督大人将在会客厅会见您。”那个副官说。

    接着他便带着维克托去旁边的餐厅吃了一顿晚饭。等维克托吃完了,他便带着维克托到了会客厅,在那里,法国唯一的一个黑人总督这时候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杜桑·卢维杜尔总督想要搞分裂,闹独立的心思,整个法国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人不知道了。不过此时,在对待拿破仑的特使的时候,他却依旧表现得非常的有礼貌。

    杜桑·卢维杜尔总督先是很随意地和维克托聊了一下他一路上的行程,然后便问道:“第一执政阁下派您过来,是想要向我下达什么指示吗?”

    倒是维克托表现得更直接一些。维克托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总督阁下,第一执政并没有任何要向您下达指令的意思,他只是派我来和您就圣多明各的现在以及未来进行一些善意的商讨。恕我直言,总督先生一直都在追求让圣多明各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么,第一执政阁下对此有什么意见呢?”既然拿破仑的特使表现得这样的直截了当,那么杜桑·卢维杜尔也就不再掩饰,而是直接这样问道。

    “第一执政认为,您对独立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未必考虑清楚了。或者说,您对未来的困难可能考虑不足。”维克托道。

    “你是说,法**队?”杜桑·卢维杜尔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说过第一执政在欧洲战场上的赫赫声威,但是我们并不害怕为了自由而牺牲。虽然今后可能会面临一些困难,但是,如果你们想靠军队征服我们,那你们可以来试试。”

    “不不不,总督先生,您可能误会我们的意思了。”维克托道,“总督先生,当年,我是说法国发生反对暴君的革命的时候,总督先生您也在圣多明各发动了起义。在起义初期,您和西班牙人,英国人结盟一起对付我们法国人。但是很快,您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后来您甚至和我们合作,一起对抗西班牙人和法国人,这是为什么呢?”

    杜桑·卢维杜尔看了维克托一眼,却并没有接口。

    “因为总督先生您要追求的是黑人的自由解放,要消灭奴隶制度。但是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英国人,他们都是野蛮的奴隶制的支持者和受益者。他们可以为了反对法兰西而支持您,但却不会允许您真正的推翻奴隶制。甚至于,他们从根本上就不希望看到一个独立的,废除了奴隶制的黑人国家出现在加勒比地区。因为一旦这样的局面出现,那就可能在他们的属地,尤其是他们那里同样使用奴隶制的属地造成连锁反应。这就是您和英国人、西班牙人反目的原因。

    而我们法国,是一个和英国、西班牙完全不同的国家。我听说您是一个渊博的人,您阅读过卢梭,孟德斯鸠等法兰西先贤的巨著,对他们的思想有一定的了解。”

    “是的,我看过他们的书,正是他们启发了我。”杜桑·卢维杜尔回答道。

    “那您也应该知道,如今的法兰西共和国,和过去的压榨你们的法兰西王国是不一样的。事实上,当年您起义的事情,传到巴黎之后,革命政府立刻就做出了回应。宣布废除奴隶制度,并给黑人以完全的公民权。

    总督先生,也正是因此,您才会选择和我们合作,共同对抗那些依旧坚持邪恶的奴隶制的国家。”维克托继续道,“总督先生,上次的战争结束后,法兰西共和国遵守了他的承诺,废除了奴隶制,而且圣多明各的黑人也的确获得了完整的公民权,包括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总督先生您就是通过选举,成为圣多明各的总督的。

    总督先生,您看看您的周围,还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属地的总督是选举出来的吗?还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属地的总督,是黑人吗?在整个美洲,除了圣多明各,还有任何一个黑人拥有完全的公民权吗?总督先生,法兰西共和国一直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因为这不是权宜之计,而是法兰西共和国立国之本——《人权宣言》的要求。既然如此,我不明白,总督先生您为什么执着于要让圣多明各独立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谈判(2)

    听到这个问题,杜桑·卢维杜尔笑了起来。

    “特雷维尔先生,我听说在大革命当中,很多的贵族都被挂在了路灯杆子上。既然议会已经有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吊死那些贵族呢?”

    “那是因为他们妄图颠覆共和制度。”维克托立刻无比坚定地说,“共和国已经给过他们很多机会了,但是他们不知悔改。”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我要说,这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杜桑·卢维杜尔摇摇头道,“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占据了太多的土地。如果法兰西的大革命,不能摧毁他们对于土地的控制,那第三等级的普通人就依旧没有好日子过。如果还是这样,那革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圣多明各也是一样。就像法兰西在革命前,社会分成教士、贵族和平民这三个等级一样,圣多明各也是存在着这样的等级划分的。

    第一等级是白人奴隶主,他们的人数很少,就像在法兰西,第一等级和第二等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是百分之几一样,从人数上看只是一小撮而已。”

    说到这里,杜桑·卢维杜尔甚至还伸出手,将三个指头拢在一起做了一个手势:

    “嗯,就这么一点点,不能再多了。但是也和法兰西的第一等级和第二等级人数虽少,但却占据了法兰西大部分的土地一样,这些白人奴隶主同样占据了整个圣多明各绝大部分的土地。如果这种局面继续下去,那么黑人依旧不会有好的生活,依旧会在饥饿和死亡线上挣扎。如果结果还是这样的话,我们此前的革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就是说,您之所以要独立,是为了解决土地问题?”维克托道,“可是您想过这样做在经济上的后果了吗?”

    “经济上的后果?”杜桑·卢维杜尔道,“您能具体说一说吗?”

    “首先,您肯定知道,圣多明各的经济其实是非常的依赖于贸易的。无论是蔗糖还是咖啡,都必须通过贸易才能成为有用的东西,如果没有贸易,这些东西就是一生丁都不值的废物。而这些东西,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加勒比海域有很多地方都有替代圣多明各的潜力。

    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对您理想中的国家的态度,相信您也能知道。就是美国人,他们也是在大量的使用黑人奴隶的国家,他们也同样不会愿意看到一个富庶的自由黑人国家出现在加勒比,因为这会成为他们内部的奴隶模仿的榜样。

    说的更明白一些吧,如果圣多明各的黑人靠着造反获得了富裕的生活,那么美国的黑人,古巴的黑人为什么不效法你们呢?你们的生活越好,他们那边的黑奴起义的动力就越大,他们无论是镇压还是安抚那些黑奴,需要付出的成本就越高。反过来,你们的生活条件越差,日子过得越艰难,他们那边就越是安定。

    所以,总督阁下,如果圣多明各独立,而且还让黑人普遍都获得了土地,那么,无论是英国人,还是西班牙人或者美国人,都不会再和圣多明各进行贸易。我估计他们现在一定向您做出了很多的保证,但是总督先生,保证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的。只要分析一下大家的利益在哪里,您就能看出来。”

    “但是……”杜桑·卢维杜尔道。

    “总督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即使被排除在贸易链条之外,对于大多数黑人来说,独立依旧是合算的。因为在现有的体系下,贸易的利益一点都没有落在黑人的手上。既然如此,那么能不能赚钱,和黑人有什么关系呢?哪怕圣多明各一磅蔗糖或者咖啡都卖不出去,哪怕圣多明各的土地必须改成种植能撑饱肚子的粮食,黑人能获得的也还是比现在更多。”

    “这难道不对吗?”杜桑·卢维杜尔问道。

    “这么有什么不对的。但是第一执政觉得,黑人们还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比现在好得多的路。”维克托说道。

    “什么路?”

    “圣多明各继续留在法国。同时我们想办法解决黑人缺乏土地的问题。”维克托说。

    “怎么解决?”杜桑·卢维杜尔问道。

    维克托便回答道:“第一种方案就是黑人可以自由地离开圣多明各,前往路易斯安纳。这块土地如今西班牙人已经将它归还给我们了。为了开发这片土地,第一执政刚刚通过了政策,任何人,只要愿意向法国宣誓效忠,就可以在路易斯安纳领得不超过六千五百公亩的国有土地作为份地。耕种5年——这五年中,申请的土地不得存在抛荒的现象——5年后,或5年内在宅地上居住满半年并按每公亩21生丁缴纳费用者,所领取的土地即归其所有。另外,五年之内,这些土地都是免税的。

    圣多明各的黑人也有法兰西公民权,他们也可以去路易斯安纳申请土地。当然,一个人无法真正耕种这么大的土地,但是只要你能耕种的,满五年之后,就是他自己的了。而如果他还留在圣多明各,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的土地了。”

    “呵呵……”杜桑·卢维杜尔冷笑了起来,“特雷维尔先生,我之所以还有资格和让第一执政派您来和我谈判,是因为我们黑人如今团结在一起。而您这是要首先将我们黑人分拆开吗?”

    “总督大人,我和第一执政绝无此意。如果您不认可这一方案,或者您觉得暂时还不能接受这一方案,那么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那就是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解决土地的问题。”

    “赎买?”杜桑·卢维杜尔笑了,“其他的方式?您是指赎买吗?我现在不就是在进行赎买吗?而圣多明各的白人不就是因此试图反对我吗?而您不也是为此到这里来的吗?当然,我知道,我给的价钱很低,不过比起你们直接把贵族吊死,已经温柔很多了。至少,我给的钱,足够让他们去路易斯安纳领取那份土地了,不是吗?”

    “总督先生,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个严重的误会。”维克托皱着眉毛道,“您或许误以为我以及第一执政阁下是白人,所以肯定会站在那些白人一边。但是,这种想法绝对是错误的。就好像,美国人、英国人也都是白人,但是他们这次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您的意思是?”杜桑·卢维杜尔很有点惊讶了。

    “在共和国政府看来,圣多明各的白人奴隶主,绝大部分都是那些封建贵族的余孽,他们本来就和共和国不是一路人。当共和国革命政府废除了奴隶制,并给与黑人公民权之后,他们更是对共和国充满了仇恨。我敢肯定,他们大多都和那些流亡贵族有暗地里的来往。如果他们在法兰西本土,只怕早就因为反革命的罪行被送上断头台了。如今的执政府,同样是要捍卫革命成果的共和政府,我们怎么可能站在这些人一边?”

    “那么第一执政的意思是?”杜桑·卢维杜尔问道。

    “虽然这些家伙在政治上是我们的敌人,但是现在毕竟不是能随便开革命法庭的时代了。第一执政刚刚颁布了《法典》,不知道您看过没有?”

    “我看过。的确是不朽的《法典》。”杜桑·卢维杜尔称赞道。

    “《法典》上规定了要保护私有财产,虽然这些家伙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我们不能自己破坏自己的规矩,所以,直接没收他们的土地,是不行的。但是,如果他们首先有了叛国行为,那自然就不一样了。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维克托微笑着回答道。

    “您的意思……”

    “总督府作为法国执政府在圣多明各的最高权力机构,有权调查任何叛国罪行,并对那些叛国者加以惩罚,而总督府是在惩办叛国者,那么这些行为自然没问题。经济上的后果也就可以避免不少,至少,法兰西的商人不会抛弃圣多明各……”维克托道,既然那些白人奴隶主无论如何是不会真正感激,真正支持法国共和政府的,既然执政府已经决定要出卖一下他们了,那么干脆就卖个彻底,省得留下隐患。

    “总督阁下,我想如今您对我们的诚意应该不再有怀疑了吧?”维克托微笑着道,“当然,如果您还是希望让圣多明各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那也不是不能谈。”

    杜桑·卢维杜尔想了想,便问道:“如果我还是想要让圣多明各独立呢?”

    “那么,法兰西必须得到一定的补偿。首先,那些白人奴隶主,他们虽然是我们在政治上的敌人,但他们毕竟是法国人。而如果你们独立了,你们就是外国人。我们可不能容忍外国人随便欺负法国人,剥夺法国人的合法财产。所以如果您还希望继续保留贸易线路的话,您就必须采用真正的‘赎买’的方式,而且必须是在真正的‘自愿’的基础上的。

    此外,圣多明各是法国领土,如果你们要在法国的领土上独立,那么购买这些土地的费用也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我们可以给您提供贷款。最后,圣多明各在军事上,地位非常重要,如果你们独立后站到英国和美国一边,就会对法国的利益造成很大的威胁。所以,如果你们还是希望独立,那么,你们就必须接受法国为保护国。另外,法国还需要在圣多明各拥有一些军事基地,以保证路易斯安纳和法国本土之间的联系不会被轻易切断……”

第二百八十章,谈判(3)

    “那么,我可以问一问,如果我们坚持要让圣多明各独立,那么法国政府需要我们缴纳多少购地费?”杜桑·卢维杜尔

    “一亿五千万法郎。”维克托回答道,“当然,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专项的低利率贷款,而你们可以用每年的贸易所得来还本付息。”

    “这个数字太大了。”杜桑·卢维杜尔说,“这意味着你们还要继续在我们黑人身上吸一两代人的血!”

    “但这样,你们还有贸易线。”维克托道,“圣多明各本来就是法国的领地,我们可以允许法国公民在这里自由生活,但是我们不能无条件的允许它独立,而不做任何反应。因为那会给鼓励我们内部的一些敌人。而且,如果这里还是法国领土,法国就多了很多的贸易物资,圣多明各的蔗糖和咖啡,每年都能给共和政府带来近千万法郎的收入。我们不能白白损失。”

    “你们的这个收入,就是对我们黑人的掠夺。”杜桑·卢维杜尔尖刻地说。

    “王国时期可以这么说,但现在不是。”维克托道,“和法国其他地区一样,纳税本来就是公民的责任。不可能说,一边享受公民权益,一边却不用承担责任。您读过孟德斯鸠的作品,您应该明白,权利和义务是统一的。

    如果您坚持要无协议独立的话,那么和法国的贸易您就不用考虑了。从法律上讲,您的独立,就是掠夺了属于法国的领土,第一执政不出兵镇压您,屠杀那些跟随你叛乱的黑人就已经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拿得出来的最大善意了。所以,您失去了法国这条贸易线。

    西班牙人肯定会借这个机会在古巴扩大蔗糖和咖啡的生产——恕我直言,这很容易,这些东西,一点技术门槛都没有——他们显然也不需要和您贸易。至于英国人,他们和西班牙人一样,巴不得把你们从供应链条上踢出去呢。所以,您也必将失去和他们的贸易线,事实上,他们和您的贸易本来也有限。

    所以,在无协议脱法之后,您和您一心一意的维护的黑人,就只能试着在圣多明各种小麦了。我估计,在整个圣多明各,您都找不到几个知道怎么种小麦的人。而且圣多明各的气候也根本就不适合种植这些粮食作物。接着说不定就是随之而来的饥荒……所以,即使是从经济上考虑,哪怕付出一点五亿法郎的购地款项,在经济上,也会比无协议脱法更合算。当然,从经济上来说,最合算的还是继续留在法国。”

    杜桑·卢维杜尔总督沉默不语。

    “其实对于黑人来说,圣多明各并不是一块适合独立的地方。”维克托又抛出了一个新话题,“因为这里的土地实在是除了种植甘蔗和咖啡之外,就不太适合种植其他的东西了,这也就意味着在这里建国,会非常的依赖于贸易。而世界上所有的贸易线都在白人手中,这一就意味着你们如果在这里建国,要么极端贫困,要么就必须依附于某个白人国家。既然如此,你们如果一定希望建立一个属于黑人的独立国家的话,那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呢?”

    “换个地方?您是什么意思?”杜桑·卢维杜尔又吃了一惊,老实说,今天晚上,这个特使实在是带来了太多的让人惊讶的东西了。

    “同样还是路易斯安纳,那里的土地适合种植粮食。你们也可以出钱在那里按照我们前面提到的价格,也就是每公亩21生丁的价格,在路易斯安纳购买一块土地来作为你们建立国家的土地。那边的地价要便宜很多。你们买下它也会轻松不少。”

    “我听说,那边都是平原。而且我们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杜桑·卢维杜尔摇摇头道,显然他依旧担心,一旦他们都跑到路易斯安纳去了,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法国人就会翻脸不认人。

    “总督阁下,”维克托说,“您也可以暂时留在法国国内,一方面执行留在法国国内的那套计划,嗯,我指的是,消灭那些阴谋分子,然后没收他们的土地,以缓解这里的土地矛盾。另一方面,你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逐渐的派出人员,分期分批地前往路易斯安纳,购买土地,并在那里定居。这样,花上几年的时间,渐渐地将愿意去路易斯安纳独立建国的人转移过去。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也会熟悉那边的情况,并且判断出我们的诚意了。最后,你们将在路易斯安纳,在密西西比河边的沃土上,建设起自己的国家,而那些愿意留在圣多明各的黑人,我们也保证他们的公民权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

    总督先生,我们直接说吧,如果法国和你们之间发生战争,美国和英国都会站在您这边,希望能利用您的人民的鲜血来削弱我们,注意,不是仅仅削弱法兰西,而是削弱我们,无论是一个强大的法兰西,还是一个富裕的黑人共和国,从根本上来说,对他们都是不利的。这也是我们尽可能要避免这样的情况的原因。

    而在路易斯安纳,如果我们要对你们发动战争,你们距离英国和美国也更近。不要说平原无法战斗,爱尔兰人知道吗?他们那里都是平原,距离英国本土就几十海里,英国人甚至能动员十万以上的军队去镇压他们,但是他们被镇压下去了吗?而路易斯安纳,距离法兰西本土有多远?如果你们连……当然,爱尔兰人都是白人。”

    这句带着明显的种族歧视的味道的话一出口,杜桑·卢维杜尔顿时就愤怒了,他站起身道:“白人怎么着?我们和白人战斗过,我们不比白人差!”

    “既然如此,那总督阁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维克托笑道,“这样的做法,对你们来说,几乎是最为有利的了。当好买卖上门的时候,最好不要太迟疑。”

    显然,今天晚上维克托给杜桑·卢维杜尔带来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甚至难以判断,第一执政给他派来的那位特使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以及哪一句可信,哪一句不可信。他觉得他需要时间来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位特使带来的消息,然后再做决定。

    于是他便对维克托道:“特雷维尔先生,您带来的这些建议的确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我想,这几个建议,无论是哪一个,都涉及非常复杂的事情。我想,我无法立刻给您以及尊敬的第一执政阁下回复。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的思考一下您的建议。”

    维克托也站起身来,一边向杜桑·卢维杜尔伸出手,一边道:“这是一件大事,对所有人都是。在决定这样的事情之前,无论怎样谨慎,怎样反复思考,都是应该的。我将静候总督阁下的决定。”

    两个人握了握手,便结束了这次会谈。

    第二天,维克托起了床,吃过了早饭,发现昨天接待他的那位副官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告诉维克托,总督大人还在开会,现在由他来陪同他。

    “啊,我昨天还忘了问你的名字呢。”维克托道。

    “马特,”那个黑人副官说,“奥卡·马特。”

    “好吧,马特先生,我可以在圣多明各到处走走吗?”维克托问道。

    “当然可以,总督说,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马特回答道,“除了某些军事禁区,您都可以自由行动。”

    说到这里,马特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些迟疑的,不太好意思的口气道:“不过,如果您要去港区,那您就要先等等,等我叫上一队士兵……港区那边不太安全,而且那边的人对白人不太友好。”

    这事情维克托是很清楚的,事实上,昨天他乘坐着马车从港区经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周围的黑人们看他的目光,即使是那些前来迎接和护送自己的黑人士兵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恶意。

    维克托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目光,十年前,当革命的飓风刚刚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刮起来的时候,维克托就曾经和自己的哥哥以及父亲一起住在马车上,从圣安托万区的那些穷人们的眼睛中看到过同样的眼神。当时,自己的父亲对这些“穷鬼”、“社会底层的渣渣”的仇恨的眼神根本就不屑一顾。

    然而,当革命的大火烧起来之后,那些骄傲的贵族上等人,却都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粉碎。在“会好的呦,会好的哟……”的歌声中,维克托的父亲母亲都被挂在了路灯杆子上,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很侥幸地逃了出来……

    “圣多明各已经在一场类似的风暴的前夜了。”维克托在心中这样想着。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当法军在海地最终失败,海地获得独立之后。新的海地政府,立刻就组织了一场针对海地白人的屠杀,至少有两千多海地白人被杀。出身贵族的维克托,其实在心理上,对那些富有的白人奴隶主还是相当同情的,但是,他出身于贵族,却走到了革命这边,他必须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坚定,更冷酷,才能真正爬上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谈判(3)

    杜桑·卢维杜尔将自己的几个得力下属都找来,商量维克托给他带来的,第一执政拿破仑的建议。

    大家面对这一系列的建议议论纷纷。但是也都一样的拿不定主意。同时,停留在港口外的“自由贸易号”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自由贸易号”虽然还在港外,但是“宪法号”已经停在太子港的码头上。

    那些被俘的,受伤的美国人也都被送上了岸,通过对他们的询问,他们也了解到了在海上发生了什么。虽然大多数黑人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杜桑·卢维杜尔却从这些描述中了解到了如今还停在太子港外的那条“自由贸易号”是何等恐怖的怪物。别的不说,一旦双方翻脸,“自由贸易号”绝对是可以将整个港区砸个稀烂的。

    当然,如果是为了独立,为了不再成为奴隶,甚至只是为了获得土地,那么这点牺牲,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在原本的历史上,黑人起义军在面对法国远征军的时候,就采用了非常彻底的坚壁清野的策略。比如说当法国远征军在太子港登陆的时候,黑人起义军便放火烧掉了整个的太子港。

    但是如果没有必要,能够少一点损失也总是好的。哪怕是没读过什么书的黑人,也不太做得出敌军还没来,就先一把火烧死数以万计的自家的平民的傻事。

    大家争论了一阵子,最后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先暂时不宣布独立,而是依照维克托的建议,追查那些白人奴隶主的“通敌叛国”的“罪行”。保住贸易线,然后再慢慢考虑到底走那条路。同时也派出一些人到路易斯安纳去试试水。

    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维克托便提出,法军需要在圣多明各建造一座专门的军港。他明确地告诉杜桑·卢维杜尔,第一执政之所以愿意做这些交换,释放这么大的善意,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证路易斯安纳的安全,而为了保证路易斯安纳的安全,就需要在圣多明各有一个可靠的军港。

    于是大家又为军港的事情争论不休,杜桑·卢维杜尔对于军港本身其实到也不是特别的反感,但是对于法国在军港中的驻军他却非常的担心。一开始他甚至提出,要求法国人将这个军港的陆上的安保全部交给他的军队。

    这样无理的要求自然被维克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维克托表示,他以及第一执政都不怀疑他的士兵的战斗力,但是……

    “总督阁下,让我们坦诚相对吧。”维克托说,“您之所以对法国在军港中的驻军这样的关注,实际上是因为您担心这些军队会对您产生威胁,或者说得更明确一些,您现在并不完全相信我们,担心我们会利用这些军队来危害圣多明各的安全。

    但是同样,我们对您也同样心存疑虑。我们也担心您会在某些情况下,突然倒向我们的敌人,从而对我们的军港造成严重的威胁。所以,军港的安全保卫,肯定是要控制在我们的手中的。当然,为了我们的合作,为了增强我们之间的互信,我们可以就驻军的规模,装备的武器的类型进行讨论。”

    于是两个人又为了法**港的位置,驻军的人数,装备的武器进行了坦诚的讨论。

    在进行了长达一个星期的讨论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基本的谅解:

    法军可以在法兰西角建造军港,军港的陆地守备由法军自己负责。但是守备的法军的人数不得超过三千人。另外,军港驻守的法军装备的12磅及12磅以下的火炮,不得超过12门。(杜桑·卢维杜尔总督认为,考虑到圣多明各的陆上交通状况,超过这个分量的大炮移动起来很困难,并不太适用于进攻作战。而法兰西角距离太子港也相对比较远,这样相对安全。)

    法兰西角这个位置实际上是法国人当年最早登上海地岛的地方,一直到1790年,它是整个的海地殖民地的首府。但在随后的地震中损毁严重。在另一个时空中,当海地最终独立之后,这里被改名为海地角。就港口条件来说,这处港口也很不错。不过杜桑·卢维杜尔却告诉维克托,这处港口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

    “一些美国人跑到了那里,我们还没来得及将他们赶出去。”

    当然,这只是托辞,维克托很清楚,这些美国人跑到了那里,肯定是得到了杜桑·卢维杜尔的默许的,甚至,这些美国人就是他勾引过来的。因为他需要依靠这些美国人来支持他的独立事业。

    “哦,至少目前,圣多明各还是法国领土。他们怎么能待在哪里呢?”维克托道。

    “都是一些临时避风修船的家伙罢了。”杜桑·卢维杜尔说,“只是他们的动作实在是慢了一点。不过反正依照我们的协定,你们的军港也要在解决了土地问题之后才开始建造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能让这些美国人在军港开工之前离开的。”

    维克托望着杜桑·卢维杜尔道:“总督先生,我能理解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直接和美国人撕破脸。您把他们当做后路嘛。这我们完全明白。不过,既然如此,那些‘叛国分子’恐怕也不能交给您来收押了,他们将以叛国罪被送回法兰西本土审讯……万一您背弃了我们,我们也要有后路嘛。”

    在完成了基本的谈判,签署了一份备忘录之后,维克托便返回了“自由贸易号”。依照计划,自由贸易号将离开海地,前往路易斯安纳的首府新奥尔良。然后修整一段时间再返回欧洲。

    “左拉舰长,”一上船,维克托便向左拉舰长道,“在去新奥尔良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法兰西角。”

    “法兰西角有什么问题吗?”左拉舰长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有些美国人据说在那里修船。”维克托道,“他们既然送给了我们这么大一条巡防舰,我们怎么能不去好好地拜访他们一下?而且,左拉舰长,您的这条船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这里。而在‘自由贸易号’离开后,在这片海域,我们的海军力量并不足以压制美国人。他们肯定又会有所动作的。不如趁着我们还在这里,让美国人海军明白一下他们和真正的海上强国有多大的差距。”

    左拉舰长自然明白维克托的意思,那就是趁着“自由贸易号”在这里,给美国海军一个沉重的打击。以改变在这一带海域,法国海上力量处于劣势的不利处境。

    “您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和美国人动手?第一执政知道这事情吗?”左拉问道。

    “第一执政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再出发的时候吕西安·波拿巴部长向我说过这样的话:‘维克托,你要知道,一旦我们打算接手路易斯安纳,我们就已经必然会成为美国人的敌人了。在这个问题上,既然美国人已经先动手了,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克制的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拦截

    “自由贸易号”和刚刚修复了的“宪法号”一起离开了太子港,它们首先绕到法兰西角,但在那里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美**舰——显然他们已经从杜桑·卢维杜尔那里得到了警告,已经抢先撤离了。

    “自由贸易号”便带着“宪法号”在法兰西角打了个转儿,然后就往西边去了。

    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圣多明各的美国人就已经知道“宪法号”被俘的事情了。只是要将消息从圣多明各传回美国,却需要时间,当时佛罗里达还在西班牙人的手里,要把消息传回美国,却还需要时间。依照维克托和左拉两个人的计算,美国人现在大概才刚刚知道消息。这个时代,美国海军如果放在欧洲,那就是个弱鸡,整个海军只有六条主要的军舰。虽然这六条巡防舰都是所谓的“超级巡防舰”。

    但是放在美洲,这支海军力量却相当的不俗。这六条超级巡防舰只要不碰上战列舰,就可以在海上横着走,即使遇到了战列舰,也可以脚底抹油拼命跑。而这个时代的海军强国都在欧洲,大家都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相互牵制着,导致战列舰之类的好东西基本上都要留着看家,所以在各个殖民地,欧洲列强的分舰队其实都不算太强。

    比如在原本的历史上,联合王国为了武装贩毒而发起的战争中,动用了本土之外几乎是最强的驻印度的舰队,但这支舰队也仅仅只有三条七十四门炮的三级战列舰。和特拉法加之战中的三级战列舰数以百计的英国本土舰队的规模一比,就不知道要差到哪里去了。

    而不过不是在特拉法加获得了空前的胜利,英国人也不可能一次就派出十多条战列舰前往北美,并发起第二次美英战争。

    而在美洲,各国的分舰队的旗舰往往都只由五级舰(巡防舰)担任,其他舰只往往都是不到排水量一千吨,大炮不过二十多门的六级舰甚至是不算级别的桅帆小炮舰。

    也正因为这些国家在这边的分舰队的力量如此薄弱,所以,加勒比地区的海盗一直非常猖獗。甚至于一度都猖狂到了让美国都都不得不向他们缴纳保护费的地步。而美国建立海军,最初的目标其实也就是不想给这些海盗缴保护费。

    在另一个时空中,后世满世界收保护费的美国海军,就是从这样的六条“超级巡防舰”起家的。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在这个时期满世界收保护费的某国海军,到那会儿已经只剩下六条像样点的水面舰只了。

    维克托估计,美国人在知道这一消息之后,一定不会甘心,他们肯定试图集中力量杀过来,抢回“宪法号”

    “宪法号”其实受到的损伤有限,但是因为缺乏人手,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但是航行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而一旦到达了新奥尔良,法国人就能迅速地招募水手,并让“宪法号”恢复战斗力。因此,美国人一定会想办法抢在“宪法号”到达新奥尔良之前,就拦住他们,击败他们,以夺回“宪法号”并重新获得在加勒比海域的军事优势的。

    事实上,美国人的反应其实要比维克托他们想象的快得多。因为有关“自由贸易号”,以及“宪法号”的消息,并不是依靠船只,而是利用信鸽送回去的。倒是将军舰集中起来,花费了美国人不少时间。

    一直到得到“自由贸易号”和“宪法号”离开圣多明各的消息的时候,美国人也才集中起了三条军舰:“美国号”超级巡防舰、“国会号”超级巡防舰以及不久前被“宪法号”俘获的法军军舰“轻风”号,不过这时候,这条只有16门炮的桅帆小炮舰已经被改名为“拉法耶特号”了。

    考虑到如今落在法国人手中的“宪法号”还没有完全修复,而且法国人在圣多明各并没能招募到多少水手,所以基本可以认为“宪法号”虽然具备航行能力,但是却并不具备战斗力。因此,美国海军的这个阵容应该已经可以在对法国人的战斗中占据上风了。

    “用两条船纠缠住那条蒸汽船,然后剩下的一条追上‘宪法号’,就能夺回‘宪法号’了。”“美国号”的舰长以及这次行动的指挥官马修斯上校这样对其他的参战人员说。

    不过这只是理论,而在实际上,他们还有一个大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如何尽快地找到那两条法**舰。

    如今还没有无线电,海军的军舰一旦出海,如果散开来,彼此之间要相互联系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聚集在一起,能控制的海域就会小很多。而敌人从其他方向绕过拦截的可能性也就加大了。

    当然,因为他们能够轻易地判断出法国人的目的地在哪里,(除了新奥尔良,他们又能到哪里去呢?)所以他们大可直接堵在新奥尔良港口的外面,来个守株待兔。

    但是法国人在新奥尔良也是有一支分舰队的,虽然这支舰队并不强,只有一条普通的六级舰和三条小炮舰。但是如果在新奥尔良附近和法国蒸汽船打起来了,那支舰队再加入进来,就会成为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所以从这个角度考虑,拦截点一定要设置在距离新奥尔良比较远的地方。但是如果距离新奥尔良太远,又有可能会漏过拦截目标。

    就在美国人为此而苦恼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盟友突然出现了——一支英国船队却找上门来了。

    英国人在加勒比地区的两个殖民地牙买加和开曼群岛都不算特别兴旺。至少相比圣多明各来说算不上兴旺。不过牙买加却能提供一种特别的商品——从非洲运来的黑奴。所以这里也算是一个相对重要的贸易节点了。

    英国人在这里有一支分舰队,规模不大,只有两条巡防舰和三条双桅炮舰。另外,他们和加勒比一带的海盗据说颇有来往。

    英国分舰队的指挥官维恩中校派出的使者直接找到了美国人,向他们表示,英国人愿意和美国人联手对付法国人,当然,如果能够击沉或者俘获法国人的蒸汽船,这条蒸汽船要归英国所有。

    如果能俘获法国人的蒸汽巡防舰,那它当然是最有价值的战利品。但是无论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他们实际上都知道,在战斗中俘获这条船的机会很渺茫。再加上这条船最让人心动的还是上面的各种黑科技,但是以如今的美国的科学水平,这些东西拿到了,他们多半也看不明白,也用不上。

    这就像后世,大毛家开板砖展销会,兔子和白象都去捧场。大毛规定:我这里的东西,白象随便看,随便摸,兔子不许乱看,不许乱摸!为啥?白象看了也白看,摸了也白摸。但是要让兔子看一看,摸一摸,那就真的会怀孕的。

    既然这东西,美国人拿到了也没啥用,马修斯上校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一个临时的联盟就出现了。

    于是不久之后,一支由四条巡防舰和四条炮舰组成的联合舰队便出现在了新奥尔良的外海。

    因为英国舰队此前从没有和美国舰队联合作战过,所以他们并没有被混编在一起,而是各自保持了独立的队形,不过英国人的舰队这个时候,都在桅杆上挂出了美国国旗。

    依照双方的分工,美国人负责,拦截攻击远来的法国蒸汽巡防舰,并夺回“宪法号”;而英国人则负责牵制住新奥尔良港口中的法国分舰队。

    “英国人该不会趁机炮击新奥尔良吧?而且是打着我们的旗帜。”“美国号”的大副托马斯这样向马修斯上校说道。

    “英国人说不定还真会这样做。”马修斯说,“他们现在就希望我们会和法国彻底翻脸,最好能直接宣战。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对他们都是好事。”

    “那我们就……”托马斯道。

    “我们不能让法国人在美洲大陆上站稳脚跟,而且,法国人真的有余力在压制整个欧洲的同时和我们开战吗?所以我们的冲突归冲突,战争什么的,应该还不至于。而我们这时候的确需要他们的合作。”

    就在他们的交谈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瞭望哨的呼喊声:“发现目标!九点钟方向,发现目标!”

    两个人便赶紧抬起头来,向着九点钟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股浓黑的烟柱正从海平线下面缓缓地升了起来。

    “法国蒸汽战舰!”两人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就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法国人的蒸汽战舰也有风帆,平时主要也是靠风帆行动的,并不使用蒸汽机,而此时,这些浓烟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法国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与此同时,在“自由贸易号”上,气氛却并不紧张,蒸汽机已经启动了,距离新奥尔良也已经不远了。其实启动蒸汽机更多的只是出于保险,“自由贸易号”此时并不知道,有一支舰队在前面等着自己。

第二百八十三章,交战(1)

    浓浓的烟柱让美国人和英国人首先发现了“自由贸易号”,毕竟,只要启动了蒸汽机,这个特征就难以掩盖。尤其是当军舰还在使用煤炭作为锅炉燃料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在后世,当军舰上的蒸汽机渐渐地转为烧重油之后,因为重油在完全燃烧的时候,产生的烟尘要小得多,很容易就会在空气中扩散开。稍微远一点,基本上就看不到啥了。(当然汽轮机刚刚启动的时候,无论哪个国家的船,都会黑烟滚滚那么一阵子)

    但是烧煤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烧的还是烟煤。那自然是浓烟滚滚,至于为啥不用无烟煤,嗯,毕竟欧洲的那些煤矿,普遍的煤化程度不是特别高,无烟煤相当少。再加上,这个时代的锅炉,设计上也有很多不是很合理的地方,很多时候也做不到让燃料充分燃烧,结果就是“自由贸易号”跑起来的时候黑烟滚滚,和后世北极熊的航母有的一比。甚至于在国际空间站上面拿个望远镜,说不定都能看见。

    浓烟让美国人和英国人都很顺利的实现了先敌发现,但是在这个时代,先敌发现并不一定能带来先敌攻击的优势,最多不过是让美国人和英国人得以首先展开了队形。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自由贸易号”才真正出现在了美英联合舰队的视线中。当然,这个时候,“自由贸易号”也已经发现了拦在面前的,打着美国旗号的舰队。

    就像美国人预料的那样,“宪法号”这个时候,因为水手不足,只是一个仅具备航行能力,却根本没有战斗力的空壳。虽然它上面还是有好几十门大炮,但是因为船上一个炮手都没有,所以,至少目前,那些大炮基本上都是摆设。

    除了缺乏炮手,这条船上也缺乏士兵,整条船上只有仅仅勉强够用来操作帆具的水手而已。所以,如果敌军真的靠了过来,跳过来几个士兵,这条船就只有立刻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了。

    因此,在这一战中,“宪法号”不是助力,而是累赘。

    所以在发现了拦截舰队之后,“宪法号”便立刻开始转向,试图退出战场,而“自由贸易号”则开始加速,向着敌军舰队冲了过去,以掩护“宪法号”逃离。

    正宗美军舰队中有两条和“宪法号”一样的“超级巡防舰”,和一条双桅炮舰。

    这三条船都属于在速度上不错的船,虽然那条小双桅炮舰在理论上的速度要比“宪法号”略慢一点,但是再出来执行拦截任务的时候,美国人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以提高这条船的航速,比如说,他们将这条船上的大部分大炮都卸了下来,以减轻船只的重量。反正这条船的战斗力是指望不上的,如今只能希望他们从那些黑人那里得到的,关于在如今的“宪法号”上根本就没有炮手的情报是可靠的了。

    依照战前的构想,英国人负责按住新奥尔良港内的法国舰队。然后美军的两条超级巡航舰拖住法国人的蒸汽船,那条减重版的小炮舰就有机会追上“宪法号”并将它夺回来。

    但是很快美国人就发现,他们的设想好像有些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那条蒸汽船实在是太快了。

    这天的风不大,所以即使是“美国号”和“国会号”这两条超级巡航舰,也只能跑到8-9节的速度。虽然这两条船标称的最高速度高达13节,但是帆船的最高速度要想跑出来,是要依靠各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所以那个最高速度的数字,看看就好,大多数时候,她是跑不出这样的速度的。

    但是“自由贸易号”就不一样了,她的最高速度能跑到14节,那在大多数情况下,她就真的能跑到14节。

    “自由贸易号”首先笔直笔直地朝着跑在最前面的“美国号”直冲过去。如果双方都不改变航向,双方就可能交错而过。

    “美国号”首先开始向左转向“自由贸易号”,试图占据t位。但在眼看就要成功地占据了t位的时候,“自由贸易号”突然也来了个向又右的急转。“自由贸易号”的船型,还有她偏大的减摆鳍,本来都应该使得这条船的转向性能比较差的。事实上在风帆状态下,也的确如此。但此时,她却处于完全的蒸汽动力状态,充沛的动力使得她不太需要顾及转向带来的速度损失,因此这个转向的敏捷程度远远地超过了风帆战舰。

    这两个转向的结果自然是双方以平行的方式交错而过。双方交错的时候相距不过两百米左右。在海战中,一般来说这么远的距离,而且又是交错而过,射击窗口时间也很有限。在这样的情况下开炮射击,多半是什么都打不着的。但是“自由贸易号”却就在这个交错中,到处了一轮齐射。

    九枚炮弹中只有一枚命中。但是这一枚炮弹轻松的就击穿了“美国号”引以为豪的坚固的船板。这枚穿甲杀伤弹顿时在“美国号”的炮舱中掀起一阵血雨,五六个炮手被炮弹飞散的碎片击中,立刻就见了上帝。

    而因为并没有把握在这样的条件下击中对手,“美国号”并没有开火还击。

    原本跟在“美国号”后面的“国会号”自然也没能获得开火的机会。

    “自由贸易号”在和“美国号”交错而过之后,便继续大角度转向,她拉出的航迹直接就在海面上摊开了一张大饼。

    这样的转向,对于动力有限,而且受风向限制很大的帆船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所以当跟在“美国号”后面的“国会号”的舰长威尔上校看到“自由贸易号”的这个大回转之后,惊讶地喊了出来:“上帝呀,她竟然能这样转向!”

    完成转向之后的“自由贸易号”占据了两条美**舰的尾部七点,接着便加速追了上来。

    在看到“自由贸易号”的那个摊大饼回转之后,无论是马修斯上校还是威尔上校,对于靠着速度和机动,占据“自由贸易号”的t位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他们此时反倒是要努力的不让“自由贸易号”轻易地占据自己的t位了。

    于是美国人开始调整了队形,将两条军舰一前一后的队形改变成两条军舰来开距离,近乎平行的横队。

    横队其实是很不方便的,无论是转向还是观察都会受到自己的友舰的干扰。但是它也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当敌舰试图穿过第一条我方军舰的船头,占据t位的时候,他也会自己将自己送到第二条我方军舰的t位上去。

    但是如今的“自由贸易号”根本就没打算和美国人玩什么抢t。考虑到美国人的炮火根本就无法对“自由贸易号”形成真正的威胁,所以和他们平行航行,以便于长时间的可持续的输出火力才是最高效的作战方式。

    所以“自由贸易号”直挺挺地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她首先从右舷方向逼近了拖在后面一点的“国会号”,在一百米的距离上首先对“国会号”打出了一轮齐射。

    因为此时双方航向相当,所以这一轮齐射,效果相当的好,发射的9枚炮弹中,有七发命中目标。而这七发炮弹全部击穿了“国会号”的侧板,在全新的后装线膛钢炮面前,美国人的超级巡防舰的原本引以为豪的坚固的船板脆弱得就像鸡蛋壳一样。

    “国会号”也立刻开炮还击。虽然它的大炮的命中率不如“自由贸易号”但是胜在她的大炮更多,所以在命中对手的炮弹数量上,她甚至还要更多一些。

    但是这些炮弹,无论是二十四磅炮发射的,还是十八磅炮发射的,都毫无例外的被披挂了钢板的“自由贸易号”反弹了回来。没有一枚炮弹成功地击穿了“自由贸易号”的船板。

    “快,快装炮弹!我们在靠近点,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威尔上校喊道。既然在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上,他们的大炮无法击穿对方的船板,那就继续逼近一些试试。

    “我就不信,他们的船板还是钢铁的了?”

    不过想要靠近过去,却并不容易,因为你会动,人家也会动。“国会号”开始向右舷方向转向,于是“自由贸易号”也开始向着右边转向,继续主动地和“国会号”保持着距离。同时又一次打出一轮齐射。

    依靠着后膛炮在射速上的优势,“自由贸易号”足足又打出了三轮齐射,而“国会号”才勉强的进行了一次同样劳而无功的反击。而且在这次反击中,他们的火力密度已经明显的下降了——刚才“自由贸易号”的几轮齐射对“国会号”的炮手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以至于不少大炮都因为没有炮手而无法继续射击了。

    这时候发现不对的“美国号”开始从左边向着“自由贸易号”逼近了过来,如果“自由贸易号”不放弃对“国会号”的攻击,那就会陷入到“美国号”和“国会号”的夹击之中。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英国指挥官维恩中校正举着望远镜在细细地观看这场战斗。他看了双方的几轮对射之后,便方向手中的望远镜,下令道:“满帆,加速,我们回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交战(2)

    正在激战中的三条军舰都注意到了英国人的举动,不过因为英国人在撤退的时候依旧打着美国旗帜,所以,“自由贸易号”上的法国人依旧把他们当成了美国人。

    “美国人啥时候这么会卖队友了?”左拉以前和美国人有过一些来往,在他的印象中,美国人虽然粗鄙了一点,但是相对憨厚,而且一个个也都是浓眉大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擅长干这个事情的人呀。

    不过英国人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加速就跑了。他们一走,整个战局立刻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港内的法国舰队开始出港,法国人这边立刻就多了一条巡防舰和三条小炮舰。哪怕只计算船只的数量,法国人也开始占上风了。

    正在向着“自由贸易号”靠近的“美国号”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变化。负责指挥的马修斯上校立刻就意识到他们已经输掉了这一战,就目前的情态来看,即使不考虑法国人的援兵,自己这两条船也很难打得过法国人的那条蒸汽船。再加上法国人的援兵,不要说获胜,就是逃跑都困难了。

    不过即便如此,“美国号”也必须先逼近上去,向敌舰开火,好把“国会号”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处境中拯救出来。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美国号”已经逼近到距离“自由贸易号”左舷两百多米了。

    “自由贸易号”左舷的九门大炮此前一直没有得到开火的机会,如今既然敌舰靠上来了,那它们自然就朝着“美国号”开火了。

    两百多米的距离上,线膛炮还是获得了不错的效果的,九发炮弹成功的命中了两发,而其中的一发更是非常精准地命中了“美国号”的舰首斜桅。

    这一枚炮弹取得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效果。舰首斜桅是悬挂三角帆的地方,它除了提供了大部分的逆风航行的动力之外,对于帆船的各种操控也是必不可少的。如今在挨了一炮之后,粗壮的的舰首斜桅咔嚓一声便断成了两截。

    断掉的舰首斜桅直接就掉进了海里。而这根桅杆上,还缠绕着大量的缆绳,这些缆绳系着帆,连接着其他的桅杆。它在船只高速航行的时候突然掉进海中,还系在它上面的那些缆绳顿时绷得笔直将船上其他的桅杆往右边拉,船头顿时就歪了过来。

    “快,快砍断缆绳!”马修斯赶紧下令道。

    美国人的表现相当不错,几个水手挥舞着斧头扑了上去,迅速地几斧头就砍断了绳索,避免了更大的危机。(比如说主桅杆被拉断之类的)但是失去了舰首斜桅之后,“美国号”的速度明显的下降了,而且控制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向‘国会号’发出信号,让他们撤退。”面对如今的局面,马修斯黯然地发出了新的命令:

    “现在,让我们拼命战斗,拖住敌人,掩护‘国会号’撤退。”

    马修斯的命令被用信号旗发了出去。但是“国会号”这时候也已经被“自由贸易号”打得很惨了。而且因为在航速上明显比法国人更慢,所以“国会号”到底能不能逃得出去,还是一个大问题。

    但事实上,“自由贸易号”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它的炮弹有限。

    “自由贸易号”上面使用的是后装的线膛钢炮,这种火炮使用的炮弹和一般的炮弹都不一样,技术含量要高得多。其他火炮用的那种大铁球,到处都能造,但是线膛炮使用的炮弹,在美洲这边,根本就没地方生产。全都要靠船上自己带的炮弹。这些炮弹用一枚就少一枚。而“自由贸易号”还必须留下足够的炮弹来保证自己在返程的时候的安全。

    在这次远航的时候,海军给“自由贸易号”准备的任务主要是验证这条船的远航能力,根本就没考虑到会发生这么多的战斗。而且他们觉得,只要航速够快,那“自由贸易号”就不会有多大危险,所以他们甚至还特意少带了一点弹药,好装上更多的,在他们看来对远航实验更有帮助的东西。

    所以达到这个时候,美国人固然在叫苦,但是法国人也在为自己的弹药量着急了。如今“自由贸易号”的弹药存量已经到了危险线。

    而另一方面,在没有高爆弹的情况下,仅仅靠实心炮弹砸,要砸沉一条像‘美国号’或者‘国会号’这样的大船,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将要求下降到让敌舰失去战斗力,都需要非常多的炮弹。而“自由贸易号”剩下的炮弹即使要达成第二个目标,都不一定够用。所以,如今“自由贸易号”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在两条美国巡航舰当中到底留下哪一条。

    左拉舰长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丢下“国会号”,全力打击“美国号”,尽可能地将它留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美国号”的航行能力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要留下她似乎更容易,更是因为俘获一条以“美国”为名的船只,显然比俘获一条以“国会”为名的船只听起来更带劲。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用国家或者民族的名字来给军舰这种很容易在战争中,甚至在和平状态下损失掉的消耗品命名,实在是一种有点笨的做法。因为这类船只,一旦因为某种原因而损失,对整个国家的士气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比如说在后世二战的时候,三德子一开始傻不拉几地把一条用于作死冒险的袭击舰命名为“德意志号”,然后等到开战了,突然发现,这货要出去干活,多半用不了多久,报纸上就会登出新闻:“德意志沉没”或者是“皇家海军击沉德意志”,你说这多不吉利呀。不出去干活吧,那船不就白造了吗?最后,三德子只好先把这条船的名字改了,然后再让她出去干活,从而成功地将“德意志沉没”变成了“吕佐夫号沉没”。

    而而三德子的盟友脚盆鸡也是用自己民族的名字,将战列舰命名为“压码头”,结果等到要用的时候,又担心这东西损失了兆头太坏,结果这货在大多数的时间里真的就是在压码头了。

    于是在“国会号”试图拉开距离退出战斗的时候,“自由贸易号”也并没有追赶,而是直接转向了“美国号”。因为对自己的防御非常的有信心,所以“自由贸易号”甚至连t位都懒得抢了,直接将自己的船舷,对准“美国号”的船舷。这样当然会给“美国号”更多的射击机会,但是作为目标来说,“美国号”的船舷方向的投影面积也要比船头方向大很多,而且双方运动方向一致,射击这样的目标的命中率会高得多。考虑到“自由贸易号”现在炮弹短缺,从这个方向上去发起攻击,显然能更高效地利用每一枚炮弹。

    当“自由贸易号”将主要打击目标转向“美国号”之后,“美国号”立刻就陷入了困境之中,利用机动能力上的优势,“自由贸易号”一直保持着和“美国号”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自由贸易号”上的火炮能保证相当高的命中率,而“美国号”上的大炮却根本打不动“自由贸易号”的悬挂钢甲。

    再加上“自由贸易号”上的大炮相对于这个时代的火炮高的惊人的射速,让他们能在对方开一炮的时间里至少打出三到四炮,所以“自由贸易号”的一侧虽然只有9门炮,但是就单位时间打过来的炮弹数量,却已经超过了完美状态下的“美国号”,于是几轮齐射之后,“美国号”的炮舱当中就是一片狼藉,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美国号”不止一次的想要靠上来,撞击“自由贸易号”,但是失去了舰首斜桅的“美国号”在转向上相当的笨拙,而使用蒸汽动力的“自由贸易号”本来就比她更加灵活。这样的举动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很快,“美国号”的左舷就已经只有两三门炮还在坚持射击了,而且他们射击的频率也大大下降了——显然,就是那残存的几门炮的炮组中,估计也有人伤亡,以至于降低了发射速度。

    一般到这时候,对面就该挂出表示投降的旗帜了。

    “他们也该投降了。”左拉舰长望着不远处的“美国号”叹息道,“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如今投降也不算是有损荣誉了。”

    这时候,在“美国号”的桅杆上,一面长长的三角形的红色小旗被升了起来。

    “他们升起了圣乔治旗。”左拉叹了口气,“也是,这条船是‘美国号’,她无论如何必须战斗到底。上帝保佑,我们没有一条叫做‘法兰西号’的军舰。”

    “圣乔治旗?”一边的维克托显然对于海军的这些玩意儿不是非常的熟悉,便问道,“我记得圣乔治旗不应该就是英格兰的那种白底红十字的旗帜吗?”

    “那是英格兰的国旗。”左拉解释道,“不过在海军这里,还有另一种代表着战舰的勇气和绝望的圣乔治旗。嗯,就是那边的那一面。那面旗的意思是:血战到底,决不投降。”

第二百八十五章,泄密案

    虽然对战斗不息的“美国号”表示了敬意,但左拉并不会因此手软。不过此时候,从新奥尔良港赶过来的法国分舰队已经靠近了。尤其是巡防舰“达达尼昂号”已经跟了过来了。

    “达达尼昂号”是一条有40门炮的标准巡防舰,在正常情况下,它肯定不是“美国号”的对手。但是如今的情况却不一样了,至少在左舷方向上,“美国号”已经只有两门炮了。而且因为舰首斜桅的损失,导致她的航速也大幅度的下降了,所以现在的“美国号”即使在面对着“达达尼昂号”的时候,也一样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了。

    而在另一边,“宪法号”也正在努力地躲避美国人的那条小炮舰的追击。如果在圣多明各的港口中招募到了足够多的水手,“宪法号”真是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碾死“拉法耶特号”炮舰。

    但是,考虑到“圣多明各”复杂的局面,无论是左拉舰长还是维克托都担心会不会在这里招募上来一群美国人,然后这些招募来的美国佬和那些还被关押着的美国佬里应外合……那不就麻烦了吗?所以“宪法号”在圣多明各连一个水手都没有招募。只是将“自由贸易号”上的水手分了一些过去操船。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宪法号”上面虽然有好几十门大炮,但是却连一个炮手都没有。

    但是即便如此,“拉法耶特号”要对付法国人手中的“宪法号”依旧不容易。首先,“宪法号”速度太快,虽然“拉法耶特号”专门为此拆掉了一些大炮,减轻了重量,从而提高了航速,但要追上“宪法号”还是不太容易。尤其是在“宪法号”一门心思就想着逃跑的情况下。

    两天速度差距不大的帆船之间的追逐有时候会持续很久,甚至如某电影中那样,从低纬度地区一直追到极地附近。如今“拉法耶特号”和“宪法号”之间的追逐就似乎有了这样的感觉。所以直到这时候,这两条船还在海上兜圈子呢。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拉法耶特号”也在不断地用船上的火炮向“宪法号”发起攻击。

    “拉法耶特号”上的大炮只有12磅,根本就打不动“宪法号”的船壳。美国人对这一点是非常清楚的——毕竟这条船是他们造的嘛。但是12磅炮还是有一个作用的,那就是它可以用来破坏“宪法号”的帆具,让“宪法号”的速度下降。

    而且相比船身,风帆是一个大得多的目标,要命中它,自然容易得多。但是正因为风帆很大,所以要破坏它们也不容易,炮弹,哪怕是链弹,也只能在巨大的风帆上面撕出一个小洞,对整个风帆的破坏相当有限。想要让帆船的速度明显下降,就必须多次命中。而这显然需要时间。

    所以直到现在,“宪法号”依旧没有出现明显的减速。而这个时候,在另一边,战场上却已经是大局已定了。“国会号”转进了,“美国号”挂出圣乔治旗了,而那条可怕的蒸汽战舰,也朝着这边赶过来了。

    “拉法耶特号”的舰长穆里奇少校立刻做出这这样的判断:“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逃走了。”

    于是他立刻下令:“全速撤退!”

    然而想在“自由贸易号”的追击下逃脱可并不容易。因为“自由贸易号”要比她快得多。不过总不能因此就不跑了吧,而且“拉法耶特号”的舰长穆里奇少校知道,自己的船只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吃水更浅,有些地方,她可以去,但是法国人的“自由贸易号”却去不了。附近还正好有这样的一处海域,只是在被“自由贸易号”追上之前,她来不来得及逃到哪里却很难说。

    不过其实“自由贸易号”并没有一定要追上,消灭她的意思。“自由贸易号”上的炮弹已经很少了,已经到了库存的警戒线了,不值得再为这样的一条小船消耗了。事实上,“自由贸易号”追过来,仅仅只是为了给“宪法号”解围。

    当“自由贸易号”护送着“宪法号”返回的时候,海面上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这时候,“美国号”上所有的火炮都被摧毁了,“达达尼昂号”开始用链弹不断打击“美国号”的帆具——显然,他们是想要进一步的降低“美国号”的航行能力,然后跳帮过来俘获这条船。

    在这样的情况下,舰长托马斯上校下达了弃船的命令。残损的水兵们抱着木桶呀以及其他的可以漂浮的东西纷纷跳进了大海,而托马斯上校自己则举着一个火把走进了船舱,不久之后,这条船便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一开始法国人还想着能不能赶紧上来救火,但是火势蔓延得非常快。显然,在“达达尼昂号”忙着摧毁这条船的帆具的时候,船上的水手就已经在各处倾倒火药之类的引火物了。

    这样的船真正的烧起来了,即使放在后世都未必能救得下去,在这个时候,大家也就只能看着她燃烧了。

    望着被火焰吞噬的“美国号”,左拉舰长对维克托道:“特雷维尔先生,我们这一次没能俘获敌舰……可惜,真是一条好船。”

    “可惜呀,真是一条好船。”

    维克托也跟着感叹了一句,但他立刻又道:“不过这条船刚刚一服役,就已经落后了。现在的大海,已经是蒸汽战舰的天下了。”

    “还好,现在全世界只有我们有真正可用的蒸汽战舰。”左拉舰长说。

    就在左拉舰长说这个话的时候,在苏格兰格拉斯哥西边的法斯莱恩海湾,一条新船正在进行秘密的测试。这是一条蒸汽船,但是和一般的蒸汽船不同的是,它没有明轮。

    这条船并不大,从船型看,它很明显是从那些在爱尔兰近海被法国人的蒸汽船吊打了的蒸汽护卫舰改装过来的。它没了明轮,也没了桅杆和风帆——反正这是实验性的船只,旁边还有一条风帆军舰陪同着,所以就算机器出了故障,也有船拖带它返回。

    如今在傍晚时分的海风中,这条船开始加速,而为它护航的“惊奇号”巡防舰已经渐渐地跟不上它的速度,慢慢地落在后面了。

    “将军,实验船的速度已经至少有15节了,看来,这就是法国人的蒸汽船能跑的那样快的秘密了。”二副杰克·奥伯瑞对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身将军制服,举着望远镜正在细细的观察那条实验船只的人说道。

    “你说得对,杰克。螺旋桨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设计,它让蒸汽船最大的弱点一下子就消失了。有了这种技术,蒸汽船就真的能成为真正的战舰了。”那位将军说到这里,却叹了口气。

    “将军,你为什么叹气?我们不是已经成功了吗?”杰克·奥伯瑞问道。

    “是呀,我们成功了。但是杰克,风帆的时代却已经远去了。”将军伸出手来,在年轻的杰克·奥伯瑞的肩膀上拍了拍,“新的船只意味着新的作战方式。我们一辈子都在研究的一些东西,也许都随着这条船冒出来的黑烟飘散了。好在你们还年轻,还来得及学习新的东西。”

    “将军,您也不老,您还没到五十呢。而且您既然能在以前学会风帆战舰以及舰队作战的各种技巧,那么您也一定能研究出最适合新的战舰的战法。你不觉得,这个任务充满了挑战性吗?”

    “啊,杰克你说得对。我不该起了偷懒的念头。”将军笑了起来,“嗯,你也要好好学习,等以后我的胜利号也被改成了蒸汽战舰,而你又表现不错的话,我就让你到胜利号上来……”

    这时候前面的那条蒸汽船转了个弯,开始返航。这一带的海域相对偏僻,来往的船只很少。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了,也是返航的时候了。

    只是无论是杰克,还是那位“将军”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那边的海岸上,一个人正躲在一块大礁石后面,用望远镜远远地向着这边眺望……

    于是,几天之后,在波拿巴家族中,三兄弟再次发生了争执。

    “目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约瑟夫,你这边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好,你这边出了间谍。他们偷走了螺旋桨的秘密。”吕西安说道。

    “吕西安,这可不一定是因为我这里有人泄密。”约瑟夫却反驳道,“因为螺旋桨实在是太简单的设计了,任何人都是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这个秘密。所以我觉得这个秘密从生产环节漏出去的可能更大。而你却盯着我这里。还要对我这里的人进行核查,这会严重地干扰我们的工作的。”

    “约瑟夫,生产环节那边我们当然会去查,但是你这里就一定不会出问题吗?查一查也不会有什么害处。”吕西安说。

    “是呀,约瑟夫,这有什么不能查的?只要不冤枉人就行了。”拿破仑也道。

    “好吧,查可以查,但是不能干扰到研究部门的正常工作,甚至,不能让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个调查。”约瑟夫略微做了点让步,“另外,我再强调一次,螺旋桨是非常非常简单的,看一眼就会的,甚至比水雷都简单。我们可决不能犯下英国人在水雷问题上的错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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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然怂的工科男,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穿越到了大革命之前的法国,而且成了未来的拿破仑皇帝的大哥。他是顺势抱住这条大腿,从此混吃等死;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呢?法兰西之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兰西之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