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法兰西之狐TXT下载法兰西之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法兰西之狐全文阅读

作者:奶瓶战斗机     法兰西之狐txt下载     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科学无国界

    “有些东西的扩散其实是不可避免的。”约瑟夫又说道,“比如上次的水雷事件。我们的水雷用的是电引信,那么英国人的水雷用的是什么引信呢?”

    “我还没有弄到对应的情报。”吕西安说。接着他又补充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知道这一点,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帮助,不值得去花力气,嗯,约瑟夫,我们需要这东西吗?”

    “不需要。”约瑟夫道,“我不是问你这东西的相关情报,而是在考察你的物理知识。”

    “啥?”吕西安吃了一惊,然后赶紧道,“约瑟夫,我现在工作很忙的,这类事情,嗯,应该听专家的。”

    “胡扯!你难道比我还忙?我都可以……”拿破仑赶紧插上一句。

    “拿破仑,你别在那里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发表的那篇论文真正的第一作者是谁!你还好意思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拉普拉斯的前面。”吕西安立刻反唇相讥。

    “你?你连那篇论文都看不懂呢!这篇论文中,拉普拉斯先生的确做出了一些帮助,但是大部分,绝对都是我完成的。”拿破仑开始捍卫他的第一作者的位置。

    “那当然,因为真正困难的,需要极高的知识和技巧的地方本来就不多。”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很强,在数学上也只比约瑟夫、拉普拉斯还有格拉朗日先生他们差那么一点点而已。”拿破仑得意地道,“要是换了你,那拉普拉斯先生会死掉的,而且不是在帮你解决疑难的时候死掉,而是在把疑难问题解出来之后,在努力的让你理解解题的思路的时候活活急死的!别的不说,刚才约瑟夫的那个问题多么简单,你居然东扯西拉了那么多,真是丢人现眼!”

    “那你说英国人的水雷里面用的什么引信?”

    “和我们的水雷中一样的电引信。”拿破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从那个触角的形态就可以推断出来。”

    “那是约瑟夫的推断。”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在这样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争论了。”约瑟夫喝道。

    于是兄弟两个便都不说话了。

    “有一些技术,事实上根本不可能长期保密,比如螺旋桨就是,即使没有间谍手段,这种技术,完全靠自己开发出来,也不过就是拍一下脑袋的事情而已。当然,吕西安,你的脑袋例外。所以拿破仑,要拍你拍自己的,不要伸手去拍吕西安的。”

    拿破仑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约瑟夫说的对,拍你的白费力气。”

    “除了一些真正的核心技术,而且是那种让你看你都看不明白的技术,其他的技术,过分的保密现在看来意义不大。”约瑟夫继续说,“除了技术之外,我更想要和你们谈谈的是关于科学的保密的问题。

    你们知道,我们隐藏了很多的科学发现,比如说在电力方面,我们就隐藏起了关于发电机和电动机原理的很多科学知识。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也带来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拿破仑问道。

    “工程人员的培养问题。”约瑟夫说,“因为大量的最根本的科学知识在他们读书学习的时候,对他们都是高度保密的,所以哪怕是巴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到了我们这里,无论是去实验室,还是去工厂,在此之前都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来对他们进行相关培训。成本非常高。更要命的是,这些人随后也因为掌握了这些秘密,在事实上就拥有了铁饭碗,不,甚至还不是铁饭碗,而是黄金饭碗。

    每一个知道了这些知识的家伙,都知道这些知识有多么值钱。他们自然也知道,他们只需要将这些知识卖出去,就能卖到一笔足够他的孙子天天吃松露鱼子酱的钱。所以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付给他们的,就不再仅仅是他们的工资,甚至还要付给他们保守秘密的封口费。我们向他们传授了知识,结果我们还要为此给他们钱,你们说,这件事有多么荒谬?

    另外,即便如此,我们的‘封口费’也还是不足以保证他们的忠诚的。我们还要通过控制家人,跟踪监督之类的手段来强化保密。这又是非常大的一笔开支。所以,这类保密,虽然给我们带来了一定时间的领先,但是保密的成本也越来越高,越来越难以继续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不能低估了其他国家的科研能力。我们的一些产品总归是要卖到外国去的。就像英国人的电雷管技术从哪里来的?多半是从和爱尔兰人的作战中得到样品之后,自己仿造出来的。

    前一段时间,英国人还组织了一次窃取电动机的行动。虽然这次行动被公安部挫败了——富歇干得的确很漂亮,单就干这些事情的能力,我觉得整个欧洲都不会有谁比他更强了,吕西安你还需要好好地向他学习。”

    吕西安立刻点了点头:“富歇在这方面的确是非常强,不过这里面有天赋的原因,而且他又非常努力。另外我也很难像他那样完全专注于一件事件……不过他还是真的学习的。”

    “富歇能成功一次,但是不可能永远成功。电动机到处都是,要弄一台回去,总能成功的。”约瑟夫继续道,“有了样品,再反向开发,以英国人的科学水平,逆推出一些东西来也不是特别难。所以,继续在科学方面进行保密,成本越来越高。所以我觉得,有一些科学知识,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保密了。”

    拿破仑和吕西安都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拿破仑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是公开这些之后,会不会让他们的科研进度大大提升?我们还能继续保持领先吗?”

    “这当然会促进包括英国在内的欧洲各国的科学进步。不过你们要知道,这个欧洲各国中,一样也包括我国。首先,我们能节省大量的不必要的成本,这些节省下来的成本都能用到科学技术的研究上。

    其次,即使公开了这些科学发现,在一段时间之内,整个欧洲,也只有我们的大学有能力讲授这些知识,也只有我们这里有条件广泛的用上这些知识。任何知识的进步都离不开实践,理论必须和实践相结合才有生命力。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在这方面的条件都远远不如我们,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还能让他们超过了我们,那即使我们不公开这些,他们也迟早能超过我们。”

    “这话有道理。”拿破仑说,“不过,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放开,嗯,要一点点来,一步步来。另外每一步该首先公开什么,也要有个方案,有个论证,不能光靠拍脑袋,要有方案,有论证。”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约瑟夫,又道:“约瑟夫你的时间宝贵,事情又很多,不能把他的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务性的东西上。嗯,要不让吕西安来干这事情,你抽空看看,教教他就行了。”

    “难道我的时间就很空闲吗?”吕西安有点不太服气了。

    “在我们几个人当中,本来就是你最空闲。”拿破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半个月,你每天晚上都在红磨坊鬼混到天亮。”

    “胡说,这是富歇说的吧?他只是妒忌,是诽谤!红磨坊那是巴黎娱乐业的标牌场所,而娱乐业是真理部的管理范围内的重要部分。法兰西的娱乐事业在我的领导下欣欣向荣,在这几个月里,大批的其他国家的有钱人纷纷被吸引到巴黎来花钱。而拿破仑你也知道,娱乐业是重税行业,每个月仅仅是红磨坊一家企业,就要向你的政府缴纳十万法郎以上的税款。整个的蒙马特尔高地娱乐区,每月缴纳的税收都在百万以上。

    而且蒙马特尔娱乐区还引领者整个欧洲的时尚界,任何奢侈品,如果不能在蒙马特尔露脸,就根本上不了台面。这也给我们的各种产业带来了多少收益?拿破仑,我不是在自我吹嘘,法兰西如今这样的欣欣向荣,巴黎人民,法兰西人民的笑脸这么多,我是立下了大功劳的。

    我为什么能干得这么好?因为我知道,不深入实地的调查研究,就拿不出真正有效的措施。不亲自实践,就不会有正确的认识,没有正确的认识,就不会有正确的决断。你们以为我是在寻欢作乐?我那是在工作呀,通宵达旦的工作呀!我刚刚说,富歇部长做事情非常努力,但要说在法兰西所有的部长中,工作最努力的是谁?那当然是我了!你们不说我辛苦,还这样诽谤我,这真是让我太伤心了……”

    拿破仑睁大了眼睛看着吕西安,过了一会儿才道:“吕西安,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的辛苦。”

    “那当然,你们呀都是……”

    “要不吕西安,我再设立一个部门,把有关娱乐业的事情分给他们,也好让你休息一下?”拿破仑打断他的话道。

    吕西安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道:“那怎么行?他们要接手我的工作,那可不容易,这需要时间,还需要……总之,就是,这虽然很辛苦,但是为了法兰西,为了家族,我愿意辛苦一点。”

第二百八十七章,留学生

    最后,关于制定这个计划的事情还是被吕西安推掉了。这倒不是因为在兄弟们当中,他是最忙的,需要二十四小时工作。而是约瑟夫实在是信不过他的科学素养。

    这件事最后还是被交给约瑟夫来总管,当然具体的负责人更多的其实是蒙日。他当年的科研结果就曾经被长期保密,对这方面很有经验。

    在经过了大概一个月的研究和论证之后,一些涉及到电的科学论文,开始陆陆续续地在法国科学院的《自然》杂志上刊出。

    伴随着这些论文的刊出,还有两件事情在迅速地推进。

    第一件事情是专利的申请和批复。专利的相关技术是要对社会公开的,所以在相关知识还在保密的时候,一些技术自然也没有申请专利。但是这时候,既然相关的科学知识被公开了,那么相应的技术自然要申请专利了,比如说螺旋桨。

    其实虽然英国人已经在测试螺旋桨了,而且螺旋桨看起来也非常简单,但是螺旋桨和螺旋桨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不同的构造形态,配合不同的转速,螺旋桨的效率要差出一大截。另外螺旋桨对于制造精度的要求其实相当的高,所以,英国人的螺旋桨其实如果拿来商用,至少目前,那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而如果竞争力不够,自然就拿不到订单,拿不到订单,自然就没有更多的,可以投入到科研中的钱。于是性能上的差距就会被不断地拉大。最多就是他们的海军用一下。

    再考虑到在欧洲大陆上,法国、尼德兰、莱茵联盟以及普鲁士都和法国签订了相互承认专利权的协议,既然螺旋桨的专利在法国顺利地申请到了专利,那就意味着,英国人建造的每一条使用螺旋桨的船只,如果想要能进入这些国家的港口,就必须给法国人交上一笔专利费。最后的结果就会是,英国人在螺旋桨上投入的钱都收不回来,只能靠国家来硬撑着。

    第二件在快速推进的事情就是法国开始将包括电动机在内的一系列的产品投入市场。不少新的发电站开始在欧洲的一些其他地区纷纷建设。

    这些电站自然都是军工复合体的买卖,它们不但能给军工复合体赚到更多的钱,而且能挤掉这个地区大部分其他的动力源。这样一来,这一片地区,几乎所有的工业,将来都会依赖于这些发电厂,而控制着这些发电厂的军工复合体,也就对这些地区的经济有了巨大的影响力。

    另外,在几个个月前,在普鲁士的苏台德地区,新的露天铜矿开始大量的出铜。这里是整个欧洲最好的铜矿,埋藏浅,品位高,它的大量开采,配合着旁边新建的炼铜厂,几乎让欧洲的铜产量增加了四分之一。而且还有进一步增加的余地。

    这处铜矿的开发让欧洲本来高得吓人的铜价开始回落。这也使得电力变得更加的具有竞争力了。

    另一方面,这个铜矿的开发让普鲁士也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原本普鲁士因为战争赔款的问题,在财政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这个大铜矿的投产,迅速地给普鲁士带来了大量的收入。这也给普鲁士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普鲁士的经济开始越来越依赖于矿业。

    法国人的这个举动还有一个效果就是各国的留学法国的留学生开始大量的增加。虽然法国政府在他们最想要学习,最想要了解的电力方面,给出的名额并不多。但是一连串的公开的电力方面的科研成果,还是进一步的强化了人们“法兰西的科学水平欧洲第一”的印象。所以,前来学习其他方面的技术的学生也明显的增加了。

    这也是约瑟夫非常乐于看到的情况。有些人曾经对此提出异议,认为太多的留学生学会了这些科学技术之后,会导致法国在科学水平上相对于其他国家的优势不再。但是这种没志气的说法立刻受到了约瑟夫的批判。

    约瑟夫指出,每一个前来法国求学的留学生,他的学费就足够用来让二十多个孩子接受义务教育,或者让两到三个法国青年靠着奖学金接受高等教育。这样算起来,合得来的肯定是法国。而且很多优秀的学业有成的留学生,也会留在法国。这样他们也就成为了法国的力量的一部分。

    “越是来自与落后地区的学生,就越是如此。因为他们学到的很多东西,在他们自己的国家中是没有多少用武之地的。除非极度的爱国,而且愿意忍受各种痛苦的英雄,否则,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留在法国的。

    至于那些学习法律,学习艺术,学习文学之类的留学生,就更是如此。他们回到他们的国家之后,只会发现他们的国家和他们已经习惯了的法国各种格格不入,而且,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对他们的教育,让他们在思想上认同我们,认同我们的欧洲大联合的思想。”约瑟夫这样说。

    约瑟夫这样说是因为他上辈子在另一个时空中,曾经亲眼见过,阿妹你看用类似的手段,将整个第三世界当做人才鱼塘,将他们最出色的学生几乎捞了个精光。从而建立起自己巨大的科学技术优势。在那段岁月里,某东方大国最好的两所学校中最优秀的学生,几乎有一大半最终都在阿妹你看的各种大学和研究所中工作。而另一个“最大的民主国家”的留学生更是塞满了硅谷。

    而在另一方面,阿妹你看也同样接着这些,让他的标准,他的是非观,上升为全世界的是非观,成为了所谓的“普世价值”,并获得了一大批狂热的支持者。

    如果没有从这些鱼塘中打捞过来的优质鱼苗,阿妹你看要想保持它在科学技术上的优势就会非常困难。尤其是在它走上了玩金融,去工业化的邪路上去了之后。

    安德烈·奥布朗斯基就是一位来自俄罗斯的留学生。在法国,俄罗斯的留学生不算少,法国的各个大学事实上也都非常的喜欢这些俄罗斯留学生。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法国人和俄罗斯人更友好,而是因为俄罗斯的留学生普遍比较有钱。因为俄罗斯的留学生几乎清一色的都是贵族。

    这也使得俄罗斯留学生又具备了另一个特点,那就是大多都会去学习各种艺术。因为相比复杂的科学,以及繁复的法学,艺术什么的实在是太适合贵族学生了。

    一般来说,学艺术的总是很有空闲的时间的,所以每到周末,在红磨坊之类的地方,你总能看到不少的,说着带口音的法语的俄罗斯留学生。

    不过安德烈和他们不一样,安德烈是专门来学电力的。

    一月份的时候,在圣彼得堡,安德烈在老师谢尔普霍夫斯科依先生那里看到最新一期的《自然》杂志。当时一心想要去英国学习蒸汽机技术的安德烈便被电力这种新玩意儿给迷住了。于是便下定了决心,要来法国学习电力。

    安德烈的家族是柳立克王室的后代,半个彼得堡的贵族,甚至包括沙皇其实都是他们家的亲戚。但要在法国学习电力,他的这些背景基本上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这门功课如今并没有多少全职的老师,大多数老师的主业其实还是军工联合体的工程师。再加上大量的学习名额又被法国人占了,所以外国人要想获得学习这门功课的资格是非常不容易的,必须要在考试中战胜百分之九十多的竞争对手才行。

    不过安德烈还是凭着自己的真实实力考赢了,于是他成了巴黎大学“电力工程”学科的一名留学生。

    教他的老师据说是某位科学大牛的学生,他总是很匆忙,每每一上完课,便立刻夹起讲义走人,只给大家留下一大堆的作业。这些作业往往能让人忙活到半夜。据学长们说,这是他们的老师在回馈社会。因为据说那位大牛,也喜欢给学生们布置一大堆的,有难度的作业。

    不过这也让安德烈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充实,而且他自己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学术水平的上升。

    当然这种充实的日子也导致他成了很多的同样来自俄国的同学们的笑柄。

    “安德烈,你到巴黎也有一阵子了,明天又是星期天了,你不会又被老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连门都出不了吧?”安德烈的朋友阿纳托尔对他笑道。

    “这次倒是没有。事实上,老师这次并没有给我们布置作业,据说是因为助教德纳第先生病了。你知道,老师给我们的作业都是由德纳第先生代为批阅的,据说因为没有人批阅作业了,老师又不愿意让我们的作业积压下来,这次就干脆没有布置作业。”

    “啊,他可真是笨,他完全可以丢一个标准答案给你们了事的。”阿纳托尔道,“对了,这就是说你明天有时间了?啊,我想,你来了巴黎这么久,怕是连红磨坊都没去过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救国会

    说实话,安德烈的确从来没去过红磨坊,虽然他对这地方早就久仰大名了。但是繁重的学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然这个星期天,老师并没有给他们布置作业,但是安德烈还是不太敢放松,因为很快,就要进行期中考试了。

    电力工程科目的考试和艺术之类的是不太一样的。据说艺术类考试之前的最后一节课上,有些老师会对学生们说:“啊,诸位先生们,依照学校的要求,我们不得不进行一次该死的考试了。活见鬼……啊,学校要求整份试卷采用百分制,题目不能少于两道。嗯你们说说,咱们考哪两道题?”

    于是学生们就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考试内容,老师就笑眯眯地把某位同学请到黑板上来,让他记录大家提到的题目。接着自然是全班同学民主投票,投票的结果出来之后,老师就开始讲这两道选出来的题,然后大家准备几天,就考试了。

    考完之后,试卷收起来,老师便将所有的试卷卷成一个纸筒,外面再用一张白纸一封,在白纸上写上“全部100”,往教务处一丢,然后考试就结束了。

    但是“电力工程”的可不会这样,考试前好些天,老师就已经告诉大家了:“我们这次考试,总共两道大题,每道题五十分,错了一道,你就不及格,就可以考虑转到其他专业去了,我们这里不需要笨蛋!”

    至于说什么民主投票什么的,那更是想多不用想。和艺术专业那边的老师相比,工科这边的老师一个个的都是杀手。有些家伙每年都能让二分之一甚至更多的人补考甚至是重修。电力工程是新开的科目,会怎么样还不清楚,但是据说以前比较热门的一些专业,每年都会有人被踢出去。安德烈觉得不管怎么说,电力工程肯定不会例外。要是考试的时候一不留神,考了个零分(两道大题,结果错了,不给过程分;结果对了,要扣过程分——这真的很容易零分的),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阿纳托尔,我们很快就要考试了……你知道,我们这类科目和你们的不一样……”安德烈说。

    “得了,让考试见鬼去吧!安德烈,你告诉我,上次考试,你是第几个走进教室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巴黎大学的一些理工科就流行起来两个不好的习惯,一个是给学生固定编号,不过你在哪个教室上课,你都要坐到有自己编号的座位上去。据说这是为了能清楚的监督到到底有谁旷课,而不至于被代为回答的人蒙蔽了。

    至于另一个坏毛病就是每考一次试,就更换一次学生的座位编号。规则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都在教室门外等着,等候助教按照考试成绩从高到低的顺序点名。在考试中得到第一名的同学可以首先进入教室,并选择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然后助教登记好新的编号。接着是第二名……而对于名次排在后面的同学来说,这几乎就是一次公开处刑,而在这个时候,如果选择旷课的话,那就肯定会被开除的,而且还不退学费!

    “第五个。”安德烈回答道。

    “你看,你距离危险还远着呢!”阿纳托尔不在意地道,“就去看看,看一眼,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你总不能整天地把自己埋在图书馆、教室和实验室里呀。偶尔去看一眼,长长见识也好呀。要不然,有一天你回了彼得堡,你的妹妹问你:‘哥哥,巴黎是什么样子的?’你难道告诉她‘巴黎呀,有很多教室、藏书很多,座椅太少的图书馆,以及各种实验室’?”

    “我不管怎么和妹妹介绍巴黎,也不会给她介绍红磨坊这样的地方呀。”安德烈回答道。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事实上,安德烈对“红磨坊”却真的是非常好奇的。事实上,作为一个年轻男人,如果对“红磨坊”都不感兴趣了,那他一定是有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于是安德烈还是决定,跟着阿纳托尔一起去“红磨坊”见识一下,当然,只是见识一下,无论如何,第二天下午他就要回来,然后去图书馆看书。

    当然,“红磨坊这种地方,最好玩的时候总是在晚上。所以,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见识一下,那安德烈和阿纳托尔就立刻行动起来,一起上了一辆前往蒙马特尔高地的马车。

    如今蒙马特尔高地一带的生意很不错,这从大量前往蒙马特尔的马车就可以看得出来。事实上,现在这个时间正是红磨坊最热闹的时候,但也是通往红磨坊的道路最为繁忙的时候,因为车辆太多,经常出现堵车的事情,以至于大家都纷纷表示道路实在是太窄了,不够用了。

    吕西安部长在亲自进行了多次的考察之后,发现了通往蒙马特尔高地的道路交通的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每天下午,都会有大量的车辆从各个方向前往蒙马特尔,而很少有从蒙马特尔前往其他地区的车辆。相反,在早晨和上午,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从蒙马特尔高地返回其他地区的车辆。

    于是吕西安部长就创造性地提出了限时单行线的措施。如今通往蒙马特尔高地的大部分道路都成了所谓的“限时单行线”。也就是说在下午一直到晚上,这些道路上的车辆都只允许往蒙马特尔高地方向行驶,而早晨和上午,则只允许车辆从蒙马特尔高地方向向其他方向行驶。

    即使如此,安德烈和阿纳托尔还是一直到天都快黑了,才到达了蒙马特尔高地。

    两个人在蒙马特尔高地车站下了车,从这里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红磨坊的标志性的红色风车了。晚霞正把她最后的一丝玫瑰色的霞光抹在红磨坊的红色风车上。

    道路上已经相当的黑了,市政人员正在一盏一盏地点燃路边的煤气路灯。虽然已经是夜晚了,但是街道上反而是越发的热闹了起来。每一家店铺的门口都挂出了各种各样的灯,让人眼花缭乱。

    阿纳托尔满脸的笑容,他拉着安德烈,对他说:“我们朋友,没见过这样的夜晚吧?这样的情景,在彼得堡,你永远别想看到。”

    “是的,彼得堡没这么繁华,而且这个时间,彼得堡的大街上能冻死人呢。”安德烈也笑了。

    “今天还有好几位朋友,都约好了要在这里聚会。”阿纳托尔又说道。

    两个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那个红风车走过去,一路上安德烈注意到,这里几乎到处都能看到骑着马巡逻的警察。

    “这里的警察怎么这么多?”安德烈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当然,每天晚上来这里玩的都是什么人居多?当然都是有钱人!而且这里什么时候最热闹?晚上最热闹呀。如果这里警察不够多,那还不得满街都是扒手了?”阿纳托尔道。

    两个人说着话,便渐渐的走到了红磨坊的门口。一辆豪华马车从后面越过他们,直接驶入了红磨坊的停车场中。

    为了保证交通,一般的公共马车都只能在车站那里就停下来,只有一些有钱人的,愿意缴纳特别的费用的马车才能直接开到红磨坊的门口。在这有一个专门的为私人马车准备的停车场。这个停车场收费很高,而且还要提前预约,一般人根本弄不到停车位,以至于,如今在巴黎,能够在红磨坊停车场弄到一个停车位,已经成为身份地位的一种标志了。而且还有传说,说红磨坊的一号车位,是专属于某位大人物的。

    不过,这些都和安德烈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俄罗斯的留学生,大部分最后都会回国去的,因为他们都是贵族。

    阿纳托尔是红磨坊的常客了,他带着安德烈熟练地进了红磨坊。表演还没有开始,但是红磨坊的大厅中已经满是人了。

    阿纳托尔带着安德烈进了一个包厢,已经有几个青年男女坐在哪里的大沙发上面了。

    表演还没有开始,趁着这个机会,阿纳托尔便向这几个青年介绍起了安德烈,并向安德烈介绍了这几位朋友。

    和安德烈实现想象的那样,阿纳托尔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是学艺术的,他们大多都很健谈。每个人都比安德烈更外向。几个人都是年轻人,加上这里又有美酒,又有陪在一边的佳人来调整气氛,所以大家很快就成了朋友。

    喝了几口酒,大家的话便都多了,很快话题就从巴黎如何好变成了对俄罗斯的落后和沉闷的抱怨,然后就变成了该如何改变俄罗斯,让俄罗斯变成一个和法兰西一样伟大的国家。

    “很难。”安德烈摇了摇头,“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繁华,但这下面是另一种惊人的力量——工业的力量。法国的一切政策都在努力的推动工业,为此他们涤荡了一切阻碍工业的东西,而在俄罗斯,这样的东西多的就是。”

    “安德烈,你说的不错!嗯,我们这些人,都是俄罗斯的孩子,我们有责任改变着一切。我们有一个小组,叫做‘救国会’,你愿意参加吗?”一个叫马克洛夫的大个子问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非政府组织

    第二天安德烈从一位绿眼睛姑娘的臂弯中醒了过来。他花了整整十分钟时间才想起了,那个姑娘似乎是叫做安娜,或者叫做丽娜?于是安德烈又花了五分钟来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安娜……”

    “安娜睡在隔壁呢!”那姑娘沉下了脸。

    “啊……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安德烈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安德烈当然知道这位或许叫丽娜的姑娘的身份,并不会出现哪些傻瓜想法什么的。不过和人家运动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一开口就叫错了人家的名字,这实在是有点……

    那个姑娘看到安德烈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抿着嘴笑了起来。这个动作让她披在肩膀上的薄毯子滑落了一角,光洁的肩膀露了出来,在晨光中微微地反射出柔柔的光晕,不过那姑娘却一点都没注意到。

    “安德烈,我和你开玩笑的呢。”那姑娘说,“我就是安娜,隔壁的是丽娜。”

    “啊,”安德烈在自己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昨晚上我真是喝得有点多了……我的同伴……”

    “你是说彼得留夫先生?他恐怕还要一会儿才会起床。”那位可能叫安娜的姑娘回答道,“怎么,您打算要起来了吗?”

    “是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姑娘往另一边用手指了一下:“钟就在那里,你自己看。”

    钟在什么地方,安德烈是一无所知的,老实说,他昨晚上喝得云里雾里的,都不知道是怎么进了这房间的,进来之后,又忙于运动,那会注意到这些和运动无关的陈设?

    安德烈扭过头朝那边望了望,那边有一座落地钟,时针已经指到了九点的位置了。

    “啊!”安德烈像触电了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该死的,都已经九点了!这下肯定没有座位了。”

    “安德烈,什么座位,您有急事吗?”那姑娘微微的蹙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些责怪安德烈不懂风情。

    “啊,图书馆的座位,午饭后的,肯定抢不到了!”安德烈跳起身来,抓起昨晚上被扔在地上的衣服,便手忙脚乱地穿了起来。

    “我来帮帮您吧。”那个姑娘也起了床,一边帮安德烈穿衣服,一边笑道,“您一定是学机械什么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

    “只有学这些的,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道要在图书馆抢座位,向彼得留夫先生他们那样的学艺术的,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那姑娘说。

    “你认识学机械的学生?”

    “认识几个。都和你一样,早上一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问时间。”那姑娘笑道。

    安德烈穿好了衣服,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该走了,嗯,阿纳托尔在隔壁吗?”

    “应该是的。如果他昨晚上没有换房间的话。”

    安德烈点点头,又转过身和那个姑娘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然后便开门出去,走到隔壁的门前,刚要去敲门,却听到里面隐隐地传来了一阵嬉闹的声音。安德烈便放下举起来的手。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德烈在门口略有点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过身走了回来,对“安娜”道:“安娜,一会儿我朋友出来了,你替我告诉他,就说我先回去了。”

    “好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到吃午饭的时候,他是不会出来的。”

    安德烈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他四处望了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还是我送你出去吧,安德烈。”“安娜”走货来,拉住了他的手。

    安德烈离开了红磨坊,来到了大街上,这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快十点了,但是这一带的大街上却安静得如同午夜一般。街面上除了几个骑着马巡逻的警察,就几乎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一处日夜颠倒的地方。

    安德烈自己走到车站,那里如今也只有一些空车停在那边,马都不在车上。看来看去,也只有一辆两轮的轻便马车还套着马,车夫则站在一边抽烟斗。

    安德烈赶紧上前去说明自己要回巴黎大学。那个车夫便开出了一个让安德烈非常想要拒绝的价格,而且坚决不肯还价。

    “在十二点之前,您都等不到一辆公用马车的。”那个车夫说。

    于是安德烈就只能任由那个车夫宰了一刀,选择赶紧回去抢午饭过后的图书馆的座位了。

    与此同时,在红磨坊中,吕西安也已经从好几双光洁柔软的胳膊的拥抱中醒了过来,他在他的那张超大号的床上坐了起来,几位美丽的少女,包括昨晚在红磨坊的舞台上领唱领舞的那个。

    几个少女帮着吕西安穿好了衣服洗漱。还有人拉动一根绳索,这根绳索连着一个铜铃。

    不一会儿,又有人端着早餐进来了。吕西安在餐桌边坐下来用餐,几个姑娘坐在旁边,轮流给吕西安喂食。

    吃完饭,吕西安的女秘书爱玛夹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那些姑娘们便都很自觉地退了出去。而在她们退出去之后,爱玛便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了他。

    红磨坊除了是赚钱的销金窟之外,也是真理部非常重要的一个情报站。这里的大多数姑娘,都同时在为真理部的调查部门工作,而在这里的每座房间的床铺、沙发以及其他的一些地方,都藏着窃听用的铜管,任何时候,这些铜管后面都有窃听的耳朵。

    吕西安略略的扫了一眼,主要都是和那些外国留学生的小团体有关的,基本上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这帮子家伙喝酒喝多了之后,就都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国家,然后一个个的想要把法国的拿一整套东西都搬回他们国内去,来一个全盘法化。除此之外,就是那些人在交谈中提到的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宫廷辛密。这些东西,有些的确有查实一下的价值。

    吕西安看完之后,便将文件递给爱玛重新装好,然后交给情报调查处的人分析存档。

    老实说,会在红磨坊真正谈论那些阴谋呀什么的人是很少的,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间谍都知道,红磨坊可能会是真理部的一个重要据点。但是从红磨坊这里却还是能够得到很多的经济上的情报,而有了这些情报,再印证一下各国政府在明面上的动作,很多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另外,无论是奥地利,还是俄罗斯,甚至包括英格兰的留学生,都普遍地对自己国家的状态不满。他们普遍的将法国的成功,以及他们的国家相对的失败归结于他们的体制和法国有些不同。

    “另外,让我们的人试着去和这几个组织接触一下,当然,是以其他的民间身份。”吕西安继续指示道。

    所谓的“民间身份”,指的是真理部控制下的一系列的“非政府组织”。这一年多来,凭着结社自由,各种各样的“非政府组织”纷纷出现。这些组织大多宣称他们同时也是非营利性的组织,他们建立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这类组织中最早出现的是学术类的,比如说“医生无国界”之类的组织,接着就开始出现了各种高大上的政治经济组织,什么“世界反酷刑联盟”,什么“自由贸易促进会”,什么“惠誉信用评价”,什么“世界反饥饿联盟”,什么“人权促进会”……接着就是各种文化组织,比如“自由作家协会”之类的。

    这些组织理论上和政府无关,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又是“非盈利”性的,(他们的运作经费,主要都来自于社会贤达们的捐赠。)因而也显得格外的中立可靠,但是在事实上,这些“非营利性”的机构的最大捐助者,一直都是真理部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下属机构。

    很快“促进民主与自由联盟”的人就找到了刚刚建立不久的俄罗斯“救国社”。

第二百九十章,震慑

    1801年5月,“自由贸易号”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战斗之后,终于再次返回法国本土。与“自由贸易号”一起到达的还有圣多明各总督杜桑·卢维杜尔的代表让-雅克·德萨林。他将前往巴黎,先是拜见真理部长吕西安,接着是拜见外交部长塔列朗,并在合适的时候,觐见第一执政拿破仑。

    让-雅克·德萨林原本是种植园的奴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人却很聪明。在圣多明各的奴隶起义中,他表现突出,渐渐成为了杜桑·卢维杜尔手下最得力的将领。在原本的历史中,当法国远征军利用谈判为借口,诱捕了杜桑·卢维杜尔之后,也是德萨林继续领导起义军,坚持和法国远征军战斗,并最终将法国人从圣多明各驱逐出去,并建立起了世界上第一个独立的黑人共和国的。而德萨林也成为了这个黑人共和国的第一位总统,并在后来称帝,成为海地皇帝。

    只是这位海地皇帝的结局却不算好。在海地独立后,为了解决土地问题,他采用了最直接最干脆的手段——杀光白人,然后把土地全部分配给自己的支持者。

    但是,从海地独立,再到这个举动之后,海地的贸易线几乎断了个精光,就连一直支持他的英国人,虽然明面上并没有对海地发动贸易禁运,但事实上,也退出了海地的贸易圈。而新生的海地却是一个只能种植经济作物,连粮食自给都做不到的国家。此时他们便只能依靠走私,用咖啡、蔗糖以远低于国际市场的价格,从走私分子那里换取粮食。

    饥荒开始在海地蔓延,很多“自由黑人”也不得不逃离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属于黑人的“自由国度”。为了保证自己的支持者的利益,也为了提高农业产量,为了维系国家,德萨林重新建立起了种植园制度,用严厉的措施将劳动者束缚在所签约的地方,并处罚那些逃跑和藏匿逃跑者的人。也就是说,他将广大的自由黑人重新变成了农奴,而一些跟随他的黑人则代替了以前的白人奴隶主。

    这样的反动措施自然引起了广大人民的反对,于是在一次叛乱中,德萨林遇刺身亡。而海地此后便陷入到分裂和内战之中……

    随着“自由贸易号”一起到达法国的,除了黑人的代表之外,还有一群白人。只是他们的身份并不是什么人的代表,而是囚犯。

    这些人都是圣多明各的种植园主,或者说,是奴隶主。杜桑·卢维杜尔总督找了一些借口,污蔑他们和流亡贵族有阴谋,想要颠覆共和国。

    这些指责当然纯属污蔑,但是要说这些人当年本来就和贵族们关系密切,一定要找出问题来,也不是问题。甚至于,只要有需要,证据也不是问题。无论是真理部,还是公安部,都有办法弄出看起来绝对是确凿无疑的如山铁证。

    这几年来,专政的斧钺暂时地收起了它的锋芒,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淡忘它的存在了。但是它并没有如大家所感觉的那样消失,在和平的年代到来的时候,它悄悄地躲进了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就像一把刀被收进了一个华丽的刀鞘。人们往往只看到那刀鞘上的各种华美的花纹,却忘了藏在里面的尖刀。

    在这些年中,专政的力量其实并没有弱化,甚至于相比罗伯斯庇尔的时代还要更加的精纯了。在罗伯斯庇尔的时候,公安委员会还只是一根大棒子,虽然威力不凡,但用起来却要消耗巨大的力量,而且完全干不了任何一点精细的活。但是如今的专政,却已经进化成了一把精巧的手术刀。能有进行更加精准,而且附带伤害更小。

    比如说,制造“铁证”之类的事情,在以前,罗伯斯庇尔手下的公安委员会可是做不了这样的高技术的事情的。

    不过,法兰西多半不会立刻给那些被送来的“嫌疑犯”一个判决,而是先把他们软禁起来,然后再慢慢调查。一边保留一个到时候可以和杜桑·卢维杜尔翻脸的理由。

    德萨林上了岸,但法国政府却并没有立刻安排他去巴黎,而是由法国农业部和贸易部的人带着他去考察法国的农业生产和工业生产。

    德萨林知道,法国人的意思是向他展示力量。在法国人看来,圣多明各这地方无论如何,是无法实现粮食自给的,所以即使它独立了,也必须依附于某个力量。法国人向他展示力量,以便让他明白,既然一定要认个爸爸,那就要认一个最强大,也最愿意对自己好的爸爸。

    比如说,如今他们就带着德萨林去参观塞纳河沿岸的小麦产区的情况。五月里,冬小麦已经要进入灌浆期了,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水分的时候。但是塞纳河一带今年却又遇到了干旱,好在如今这一带已经有了完善的水利设施,所以小麦的生产到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德萨林以前也种过地,但是他没有种过小麦,所以这小麦长得如何,其实他并不太懂。但即便如此,法国人能用一种机器,轻轻松松的就将河水抽到远远高出河流的高地上去灌溉,这近乎神迹一样的事情,却也让德萨林深深地感到震惊。

    如果法国的农村还只是让德萨林感到吃惊的话,后面对法国的工业的考察,就让德萨林感到恐怖了。法国人领着他参观了一处火炮工厂,他亲眼看到,大块的烧得通红的钢锭如何在轰鸣的锻压机下被挤压变形,就像一团面团一样;亲眼看到一门门的大炮的炮坯在钻孔机床上打孔,火星四溅;亲眼看到大炮一门接着一门地从工厂中被生产出来。法国强大的力量,让这个来自遥远的中美洲地区的黑人震撼不已。

    虽然明知道法国人是要靠这些来吓唬自己,但是德萨林还是被这些东西吓住了。他忍不住开始盘算,仅仅是这一座工厂,一年就可以有多少大炮,要是拿到圣多明各……

    这个先让德萨林在法国参观一下,然后再和他谈判的想法,其实是来自于约瑟夫的。

    在上辈子的那个时空里,阿妹你看也经常用这一手来对付那些来自落后国家的人。很多时候,落后国家,派个人到阿妹你看去,为的本来是要学习阿妹你看的先进技术和先进思想,结果花了不少的外汇,学习了一圈之后,这些来学习的人的学习成果却变成了这样的两句:

    “你看看人家阿妹你看,那真是……”

    “人家阿妹你看多先进呀,**国呀,一百年都得跟在后面吃土……”

    甚至于,这些人大批大批的变成了阿妹你看的思想,甚至阿妹你看的利益的传声筒,甚至发出这样的自甘堕落的无能的感叹:

    “单靠这片黄土已经孕育不了新的文化了”,“这片土黄色的大地不能教给我们什么是真正的科学精神”。

    并进一步得出“我们必须拥抱蓝色文明”这样的全面投降的结论。

    当然,阿妹你看的这种做法也是有风险的。就当年祖龙南游吴越,也是想要用自己的强大来震慑不臣。而他的行动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只是,英雄之所以不同于庸人,正在与庸人们在面对巨大的差距的时候,只会五体投地的拜服,而英雄们却被激发出了“彼可取而代之”,“大丈夫当如是也”的志向。

    而种花家最值得骄傲的一点就是: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缺英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过德萨林并不是刘项那样的英雄,所以法国人给他看的那些深深的震撼了他,这也为法国人此后和他的谈判奠定了一个不错的基础。

第二百九十二章,贸易和富裕

    德萨林在法国各地参观了一圈,然后便去了被他身边陪同的人赞誉成“奇迹之城”的巴黎。他首先在蒙马特尔高地拜会了真理部长吕西安。

    对于在什么地方接见德萨林,吕西安是有两个备案的。一个是在正儿八经的真理部大楼,也就是原先的波旁大厦。(这座建筑在原本的历史上落入了缪拉的手中,成为了他的府邸,并被命名为“爱丽舍宫”)另一处就是在蒙马特尔高地上的极乐宫。

    极乐宫是吕西安的私人府邸,它建筑在另一个时空的“圣心教堂”的位置上。它和蒙马特尔高地上的任何一处寻欢作乐的地方都不远,但却又能相对闹中取静。这也许是另一个时空的“圣心教堂”建造在这个位置的原因。不过和那个时空不一样,在这个时空里,这里是凡人享乐的所在。如果一定要说它们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那大概只有建筑的材料和颜色了。

    和另一个时空中的“圣心教堂”一样,“极乐宫”也是用一种叫做“伦敦堡”的特殊的白色石头为主要的建筑材料的。当这种石头接触雨水后,便会溶解出一种俗称玻璃屑的白色物质,因而这种石头就具有在风雨冲刷中越变越白的特点。

    每当雨后初晴,阳光照射过来,洁白的“极乐宫”反射着阳光,晶莹璀璨得就真的如同天上的宫殿。

    依照拿破仑的安排,在德萨林在法国考察期间,真理部和公安部的人一直跟着德萨林,观察他,记录他的一举一动。这些记录都被送到真理部和公安部的分析中心,进行分析,以判断他的性格和倾向。

    而无论是真理部,还是公安部,在对德萨林的分析中都提到了这么几两:

    第一,德萨林相当敏感,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得骄傲,但在事实上,他对于自己的出身相当自卑。因为他对于人家对他的接待是否礼貌非常的敏感。或者说得更明白一些,这是一位有点爱慕虚荣的毛病的人。

    第二,德萨林对于奢华的“高档生活”非常的向往。例如在吃饭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是更喜欢吃诸如“松露”、“鱼子酱”这样的高档食物,而观察他的人从他的一些细节动作中却可以看出,他事实上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的味道。(其实就松露这种东西,虽然号称“钻石级食材”,但是味道怪异,第一次吃就喜欢它的人,其实是相当少的。)不过分析人员认为,他对“松露”“鱼子酱”的喜爱却也是发自内心的。他未必喜欢这两样东西的味道,但是却非常的喜欢它们所代表的的地位和奢侈。

    依据这两点,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吕西安做出了在自己的住处,“极乐宫”接见德萨林。

    当然在此之前,也需要一些准备。比如不断地向德萨林暗示,吕西安部长很少会在“极乐宫”接见其他人,只有最受重视的人才能获得这一殊荣;真理部大楼相当拥挤,并不适合作为接待贵客的地方,在那里被接待的只是一般的人物;“极乐宫”是法国最为豪华,档次最高的所在,没去过那里,会被真正有身份的人看成土包子的。

    在做了这些准备之后,当吕西安向德萨林发出邀请,邀请他前往“极乐宫”的时候,德萨林高兴得差点没控制住自己。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对吕西安,对波拿巴家族的感激。

    两天之后,吕西安在德萨林接待了德萨林,他首先问起了德萨林在法国的生活;而德萨林则对法国人给他的热情的接待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德萨林向吕西安表示,法国之行让他增长了很多见识,他对法兰西的富饶和强大印象深刻。希望能得到法兰西的帮助,将圣多明各建设成一个民主和富裕的绿洲,让圣多明各成为中美洲的黑色法兰西。

    因此,他表示法兰西是全世界民主和自由的灯塔,照亮了全世界人民前进的方向;法兰西也是世界人民前进的舵手,只有在法兰西的引领下,世界人民带能得到富裕和解放。圣多明各的黑人愿意在法兰西的领导下,在天降伟人,第一执政拿破仑阁下的引领下,向着自由和富裕前进。

    当然,上面的这些都是官面上的说法。而据一些“历史发明家”的说法,其实两个人的见面根本就没有这么正式,这两个人一边吃喝玩乐,一边胡吹乱侃。最后,德萨林向吕西安请教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尊敬的波拿巴部长,我很想知道,您每年能够拿到多少工资,以至于您可以拥有这样豪华的一幢大厦。”

    而吕西安则带着他登上“极乐宫”的楼顶,俯瞰从巴黎通往蒙马特尔高地的那些道路。

    “你看到那些双向四车道的道路了吗?”吕西安问道。

    “难道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了吗,部长先生?”德萨林疑惑地说,“我只看到了一些单向两车道的道路呀。”

    “啊,那是因为另外的两个车道正被我们踩在脚下。”吕西安回答道。

    若干年后,当德萨林通过政变上台,成为了海地的新的总统之后,新任的法国大使到他的总统府去递交国书,在闲谈中,也向他提出了几乎同样的问题。而德萨林总统则带着大使来到总统府的阳台上,俯瞰着山下的太子港,对他说:

    “大使先生,您看到那边的造船厂和发电厂了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呀。”大使说。

    “哦,那是因为它们现在都被我们踩在脚底下了。”

    当然,这种传说,也是非常的不可靠的,很可能完全是那些英国人编造出来的。不过在相对可信一点的,著名历史学家乔治·勒费弗尔的《新罗马帝国史》中的说法,两个人其实倒是有过一段类似的交谈。

    “吕西安部长,我在法国,看到法国如此的富裕,这让我既羡慕,又疑惑。我想知道,法兰西是如何变得这样的富裕的。”德萨林

    “当然是贸易。”吕西安回答道,“贸易是财富之源。比如说,一个人就算拥有广阔的土地,这片土地每年都能为他献上用几千辆牛车都拉不完的麦子,如果他只是把麦子堆在库房里,而不是卖出去,他会有钱吗?不会,没有进入市场的东西,都不是财富。那些麦子只会在他的粮仓中白白的腐坏,一直到别人可以用他的麦子来种白菜——这样的人会富有吗?当他能天天吃松露和鱼子酱吗?当然不能。他只是一个守着宝山的乞丐。

    贸易才是财富的源泉。比如说我,你觉得法国的部长的工资,能够让我拥有这样的一座宫殿吗?这怎么可能?但是我也参与很多贸易,这些贸易让我富有。圣多明各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地方,能出产很多具有巨大的贸易价值的东西,如果您能善于利用贸易,您就能和我一样的富有。”

    在亲切的交谈之后,双方就圣多明各的地位的问题达成了普遍的一致。

    依照双方的商议,圣多明各将成为法国的自治领,直到圣多明各能够缴纳完购买全国领土的款项。在缴纳完款项之后,圣多明各将作为独立国家于法国结盟。法国将帮助新的圣多明各黑人共和国建立自己的工农业,并保护其国土和贸易安全。而圣多明各在外交和内政方面都要接受法国的指导,并在贸易上,采取法国优先政策。

    据说,在基本上达成了这个协议之后,吕西安提醒德萨林:“贸易中的一个原则是,一个人不可能完全占据所有的好处,因为没有谁能和自己贸易。而利益均沾才能形成一个真正牢固的共同体,并让更多的有才华,有本领的人站在你的一边。”

    后来德萨林回到圣多明各之后,便主动地放弃了在圣多明各军队中的职务,主动请缨,成为了圣多明各自治领的外贸总长。而在当人这个职务之后,他利用这个沟通内外的职务,让自己,以及不少人,尤其是当初和他一起起义的人发了财。

    这些通过贸易而发了财的黑人,都觉得德萨林是不可替代的,因为他能带着大家发财。这也使得他虽然在明面上已经辞去了军职,但他在军队中的影响却并没有减弱。后来,他也正是在军队的支持下,发动政变,推翻了海地共和国的终身执政杜桑·卢维杜尔,而登上了海地总统的位置,并且成为了“《生意人报》财富榜”上最有钱的黑人。

    而在他的回忆录中,他也承认,出使法国,尤其是和吕西安部长的交谈,让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他日后的政治生活中,都让他受益无穷。也让新生的海地共和国得以成为整个中美洲地区较为富裕的国家。(当然,也是整个美洲,乃至整个世界贫富最为悬殊的国家,而且没有之一)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如今,已经和吕西安达成了一致的德萨林剩下的事情就是静静地等待第一执政的召见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世界帝国的关键

    在达成了基本的一致之后,双方还就今后圣多明各人民的教育问题进行了商谈。

    德萨林向吕西安表示,他注意到法国的富裕,是和法国发达的工农业分不开的,而法国的发达的工农业,又是和法国先进的科学技术分不开的。因此他希望法国能在教育方面为圣多明各提供帮助。

    吕西安则表示,帮助世界人民走向共同富裕,是法兰西不可推卸的责任,法兰西愿意向任何追求自由,民主和富裕的国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于是双方就圣多明各的黑人官员到法国来接受教育培训的事情达成了一致。今后每年圣多明各都可以送一批官员到法国接受各种技术培训。以便他们掌握新的思想,新的技能更好的为圣多明各人民服务。

    这一举动,实际上就是在培养法兰西在海地的利益代言人。或者说的更明白一些,就是培养带路党。

    早在圣多明各的问题刚开始浮现出来的时候,三兄弟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的时候,约瑟夫就提出了一个所谓“软殖民”和“硬殖民”的问题。

    “我们的生产力增加的很快,欧洲的需求很难支持我们的高速发展,我们需要更多的殖民地。但是殖民有两种模式,一种是软殖民,一种是硬殖民。所谓的硬殖民,就是看到一块地盘,然后直接派出军队去,将这块地方抢下来,将这里的土著都变成奴隶,或者都杀光。然后让自己人上去开垦。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就是这样做的。

    至于‘软殖民’,实际上也有先例。当初欧洲人在非洲组织‘捕奴队’,抓捕黑奴。但是黑人们反抗得很激烈,那些欧洲人的伤亡也不小。再加上黑奴运输途中又会有一些损失,结果弄得黑奴的成本太高,卖不出去,或者就算卖出去了,也不太赚钱。本来这样的局面如果继续下去,黑奴买卖早就该完蛋了的。

    但是,一些天才的欧洲人,发明了‘以黑治黑’的高端手段。他们不再自己去抓捕黑奴,而是用各种工业品,来收买某些黑人部落,让他们去攻击其他的部落,并将俘获的其他部落的黑人转卖给他们。

    结果呢,这帮子白人支持这个部落,那帮子白人支持那个部落,黑人们打来打去,然后自己把其他黑人变成了黑奴。白人们降低了成本,避免了风险,赚到了大钱。嗯,这就是我说的‘软殖民’的先例。

    只是这种操作手段还是太粗糙,只能算是软殖民的初级水平。真正的软殖民,就是这块土地,在地图上并不被标称为某国领地,而是直接被标称为某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但是他们的经济却和我们的经济紧密相连。他们向我们提供原材料,我们向他们倾销工业品,或者以他们为基地,向其他更多的地方倾销工业品。

    圣多明各的黑人的叛乱,只是一个开始,它说明,硬殖民已经开始遭遇到越来越大问题。美洲,无论是北美还是南美,情况都越来越不容乐观。在北美,有了美国这个榜样,如今西班牙的那些殖民地都不太稳当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大方的就把路易斯安纳还给我们了的一个原因。但是我们接过路易斯安纳,就能守得住它吗?

    法国没有这么多剩余的人口转移到路易斯安纳去,所以转移过去的人口,估计要以全欧洲的各种人口为主了。法国人并不会占据太大优势,当然这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传统的硬殖民地天然的就有和母国分离的趋向。因为他们的利益和母国的利益并不一致,这是哪怕一样的血统和文化都没用。”

    “那么,软殖民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拿破仑问道。

    “不一定,但是会好一些。因为殖民地民众的矛头不再直接指向我们,而是会指向比如杜桑·卢维杜尔,或者是德萨林这样的人。这当中就多了一层缓冲。如果我们能够在他们那里再建立起一个真正的‘民主’的,能够让他们用和平的方式更换总督。从而避免使用暴力手段的革命的话,那我们的控制可能就能更隐蔽,也更长久一些。另外,在让他们的经济完全依附于我们的前提下,也可以让他们过得稍微好一点,以降低离心力。还有,就是要挑动它们和周边的矛盾,使得他们不得不依靠我们的保护。”

    “就像如今的加拿大和美国那样?”

    加拿大和美国本来都是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美国独立之前,加拿大人看英国人也一样是一肚子的不满。但是等北美独立之后,因为和美国存在贸易上的竞争,再加上其他的诸如宗教之类的原因的影响,如今加拿大和美国倒是颇有点势不两立的样子了。加拿大和美国边界之间的小摩擦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一些印第安人,总能够在加拿大那边弄到武器,然后就凭借着这些武器来抵抗美国人收他们的头皮税。

    “是的。圣多明各,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实验,如果效果好,就可以逐步推广,并且利用这种方式来给其他国家捣乱。”

    “如果通讯技术能够得到解决,其实直接将路易斯安纳作为法国本土,将它称之为路易斯安纳省,也不是不行。就好像法国国内的各个省一样。但是现在,话说约瑟夫,你的那个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弄出来?我都已经在里面砸了那么多钱了!这些钱要是变成大炮,我都能登陆不列颠了。”

    “扯淡呢!这才花了你几个钱?”约瑟夫不屑地道,“登陆英国?你从哪里登陆?从多佛?你也不看看多佛是什么地形?英国人在那里的那个炮台,你把整个的海军拖上去,也不一定干得过!整个的英吉利海峡,靠着我们的这一边,都是悬崖峭壁,要登陆,你还要绕到苏格兰那边过去,那么长的补给线,你等个啥子玩意儿!那是那点钱够用的?”

    “那还不是怪你,就是你在凡尔登搞出的那东西,如今的多佛要塞会是那个样子?完全是你在坑人!”拿破仑也毫不示弱地将一口大锅一下子就甩到了约瑟夫的脑袋上。

    “快了,马上就快了。最关键的前置技术,已经快要实现了。真的快了,而且我向你保证,拿破仑,再给我一个月,后面我就不需要你的拨款,就能把东西弄出来了。”约瑟夫很奇怪的没有反驳,而是这样说道。

    “不对,”拿破仑道,“你一定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你肯定是拿我的钱,去干了别的事情,是不是,约瑟夫?”

    “没有的事,真的是都花在前置技术的研究上了。”约瑟夫说,“而且那个前置研究本身也可以赚钱的。”

    “你这是在那国家的钱干私活。”

    “什么国家的钱?什么私活?国家不就是我们的吗?套用太阳王的一句话,‘我们就是国家!’什么国家的钱?”约瑟夫不屑地道。

    “好吧,这句话我爱听。”拿破仑说,“你说说,你的那个前置研究到底是什么?”

    “嗯,这涉及一些非常高端的科学。目前这些东西,还没有公开,知道的人不多。你当然可以看看,但你能不能看明白我就不敢保证了……总之,依照一些实验现象,再加上数学计算,我们得到了一个推论,那就是存在一种可以在空间以光速传播的波动,我们将它称之为电磁波。我们觉得这东西可以用来传递信息,就像声波一样……”

    “这个你上次跟我说过了,我明白,那个东西我看懂了的。”拿破仑说,因为被约瑟夫小看了,他很有点不高兴,“这事情你忘了?我看你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

    “跟你讲过了?啊,看来是我记错了。”约瑟夫不以为意地道,“谁都有记错了的时候。”

    “行了,直接说前置研究是啥,得到什么可以赚钱的东西了?”

    “我们弄出了一种用电来照明的灯。”约瑟夫说,“我们以前发现过,电流会导致发热的现象。而当导线因为发热而出现高温的时候,就会放出明亮的光。这就是我们的一个研究目标——研制一种电灯。而我们在研究电灯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现象,那就是当一根通电的导线处于高温状态的时候,能在另一根和它并不接触的导线上产生出电流。依据这一现象,我们制造了一种用于整波器,这就是进行无线通讯的关键技术。但是,这种东西的寿命太短,几乎很快就会损坏。我们将它和电灯一起加以研究,顺便就用整波器的名义申请了资金,最近终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至于对应的副产品,就是用来照明的电灯了。”约瑟夫说,“用不了多久,嗯,拿破仑,你就能在巴黎再建造一个伟大的奇观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夜城

    约瑟夫的这段话其实是很有些不尽不实的,不过他总不能对拿破仑说,你大哥我是穿越过来的,所以一开始就瞄准了电灯泡和电子管吧?

    电灯泡也好,电子管也好,其实它们的技术树几乎就是差不多的,技术难点也几乎一致,攻克了一个,也就等于攻克了另一个。

    首先就是抽真空的技术。白炽灯的灯丝会被加热到两三千度,并放出灿烂的光芒。但是任何导电材料,在这样的温度下,都会和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剧烈的氧化反应,然后被烧断。所以要想得到可用的白炽灯,第一个技术难关就是抽真空。

    另一个技术难关就是灯丝的制作。在原本的历史上,爱迪生据说实验了上千种材料,才选出了勉强可用的碳化竹灯丝。

    约瑟夫当然知道,后世的灯丝都是用的钨丝。不过在这个时代,钨才刚刚被发现,产量极低,而且钨的熔点非常高,几乎不可能用熔炼的方式来炼制只能采用化学提纯,粉末烧结的方式来获得,然后再锻压拉丝。但是因为钨本身硬度很高,又相对很脆,要拉丝并不容易,普通的高碳钢的拉丝模根本拉不了这东西,必须用金刚石的拉丝模才能生产这玩意儿。而那个时代,可是没有人造金刚石的。

    这样一来,生产钨丝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产量和成本却都是难以接受的。再考虑到,在抽真空的技术上和后世也还有差距,所以即使用钨丝,一盏白炽灯能够使用的时间,也还是有限的。相形之下,烧制碳化竹灯丝就要便宜得多,简单得多。所以,约瑟夫在略略尝试了一下之后,就决定还是走爱迪生的路,用碳化竹丝来充当灯丝。

    当然,拉钨丝的尝试也不是毫无结果,至少,在这个过程中,约瑟夫的实验室,成功地烧制出了碳化钨。虽然制取这东西的工艺还不是特别的完善,但是将来在金属加工等方面,这东西都是大杀器。

    如今,约瑟夫的灯泡已经可以连续点亮好几百个小时了,也算是勉强能用了。而如今在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竞争者,所以他也没有尽快提升产品性能的必要性。甚至于,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东西小好的快一点,还未必是坏事情。

    至于电子管,相对更复杂一点,所以现在在制作的时候,成品率还是不太高,不过同样考虑到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性能虽然差一点,成本高了一点,但是,还是不错的。所以说,没有竞争对手真是太好了。

    “你说的奇观是什么?”拿破仑一听到约瑟夫说出“奇观”两个字,立刻就来了劲头。

    “当然是‘不夜城’了。”约瑟夫说,“你想想,我们把整个巴黎,所有的路灯都换成电灯,然后再在巴黎最主要的地标式的建筑上布置好电灯,到了晚上,整个的巴黎亮如白昼,这不是奇观吗?”

    拿破仑听了,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巴黎本来就有路灯,这有什么?”

    “路灯?那些煤气灯?那东西的亮度和电灯相比,简直就像是坟地里的鬼火。正好似流萤之于皓月,完全不可比较。要不要跟我去实验室看看效果?”

    拿破仑一听,立刻睁大了警惕的眼睛,盯着约瑟夫道:“约瑟夫,你确定你的实验室里面能够实现的东西,在工厂里也能实现?我不会第二次上当的!”

    “什么叫第二次上当?我的实验室里面能实现的东西,肯定最终都能在工厂里实现,只是有一些需要一个最后的过程而已。”约瑟夫道,不过他看看拿破仑的眼神,立刻又补上一句,“不过这次你放心,这东西绝对是立刻就可以在工厂里面量产了的。”

    “那好。”拿破仑说,“要不我们马上就过去看看?嗯顺便把吕西安也带上。”

    约瑟夫想了想,要进行产品推广的话,那吕西安手中的哪些行当绝对是非常能带货的,于是就点了点头道:“也行,把他也带上。不过,这会儿,这家伙多半已经在……”

    “管他呢?哪怕他再忙,咱们叫他,他还能不来?他想造反了不成?”拿破仑道。事实上,因为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在吕西安工(xun huan)作(zuo le)的时候打扰他,拿破仑相当的开心。

    “拿破仑,你大约是怀着妒忌,那简直是一定的。”约瑟夫道,同时他又在心里补上了一句,“这句话真的是鲁迅说的。”

    不过拿破仑可不知道这一点,他轻蔑的一笑道:“就他?呵呵,嗯,普鲁士王国刚刚有了个可爱的小公举……”

    如今,在法国的几个最重要的部门之间,已经有了有线电话,这东西的技术其实相当的简单,弄出这东西来几乎就没费多少力气。约瑟夫拿着它还建立了一个“巴黎电话公司”,交给刚刚从巴黎大学毕业的路易打理。

    不过因为安装和运行成本都很高,(这时代是不可能有自动交换机的,所有的电话连接都需要手工完成,这自然提高了成本。)所以现在还只有那些最重要的部门,以及那些最有钱的人家,才用得起这东西。当然,吕西安两样条件都符合,所以,如今约瑟夫和拿破仑要找他倒是非常的容易,甚至就连他在红磨坊的那间房子里,都有一部电话。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吕西安刚刚到达红磨坊,正准备开始工作。不过面对大哥二哥的召唤,他还是毫不迟疑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立刻赶了过来。

    当他到达约瑟夫的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吕西安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两个哥哥正站在门口等他,赶紧小跑着过来:“约瑟夫,拿破仑,我那地方比较远,我已经在尽快的赶过来了。”

    “我们知道这一点。”约瑟夫说。

    于是吕西安便出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们这时候找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给你看一样重要的东西,”约瑟夫说,“现在跟我进去。”

    一边说,约瑟夫一边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走了进去,拿破仑和吕西安也跟了进去。

    “约瑟夫,你可真是的,这么黑,里面也不点个蜡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哎呀!”吕西安正在抱怨,忽然眼前一亮,强烈的光线刺得他一下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是……这是……”吕西安将手掌挡在眼睛前面,眯着眼睛问道。

    “这是电灯,这是一个全新的,能让工厂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时代。”约瑟夫回答道。

    “天呀。我的眼睛差点瞎掉!”吕西安渐渐地适应过来了,“这东西可真亮!和它一比,蜡烛什么的就和萤火虫似的。嗯……这东西能量产了吗?能用多久?多少钱?我觉得整个的‘红磨坊’,从内到外,包括那个红色的风车的扇叶,都应该用这个走一整圈!要是这样,那绝对是……”

    “你对这东西的科学原理一点都不关心?”拿破仑问道。

    “这哪里需要我关心?”吕西安说,“反正有约瑟夫,有你呢。我还需要关心干什么?再说了,这就像我喜欢吃金枪鱼,难道还要弄明白厨师是怎么做金枪鱼的?嗯,我刚才的问题,约瑟夫你还没回答呢。”

    “能量产,能用800小时左右,价格嘛,根据每个灯泡根据亮度不同,以及预留的百分之五十的利润,1到5法郎都有,这个是1法郎的。以后产量大了,价格还能下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约瑟夫回答道

    “这个1法郎的应该是普遍使用的吧,还是略微贵了点,5法郎的呢?约瑟夫你会做生意吗?怎么能只卖5法郎?高档的至少要卖50法郎!一生丁钱,一生丁货;一法郎钱,5生丁货。你明白吗?我天天和那些有钱人打交道,最明白他们了,他们买这些,除了用,更重要的是炫耀,5法郎的东西,怎么炫耀?嗯,这东西怎么用?”

    约瑟夫看着吕西安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墙边垂下来的一根绳子:

    “拉一下,灯就能亮;再拉一下,就灭了。你试试?”

    吕西安走过去,准备伸手拉绳子,但他突然又停住,问道:“这个不会触电吧?”

    随着电力的普及使用,触电导致死亡的事故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笨蛋!”拿破仑道,“那绳子是绝缘体!”

    “我知道,我就担心它要是湿了……”

    “我刚刚拉过。”约瑟夫说。

    “好吧。”吕西安定了定神,伸出手拉住绳子,一拉,吧嗒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再一拉,“吧嗒”一声,眼前又是一片光明;再一拉,“吧嗒”一声……

    “真好玩!”吕西安拉了一下又一下……“吧嗒”……

    “怎么不亮了?”黑暗中,吕西安问道。

    “被你这样不停地弄,弄坏了!”约瑟夫说。

    “约瑟夫,你还说这东西能用八百个小时!”

    “在你乱拉之前,已经用了好几百个小时了。”约瑟夫回答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装修

    第二天一早,汉莎贸易公司在巴黎的经理罗布森刚刚坐上前往公司的轻便马车,就听到一个报童的叫喊声:“快来看啦,快来看啦,‘红磨坊’重新装修,将停业两个星期。土耳其发生地震,死伤无数。第一执政接见圣多明各使者……”

    土耳其发生地震这种事情,罗布森是一点都不关心的,也许土耳其的地震要死不少的土耳其人,或者是阿拉伯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但是这和罗布森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以及汉莎贸易,目前的触角还伸不了那么远,他们和土耳其,一个芬尼的生意都没有——管他们去死呢!

    至于圣多明各的事情,多多少少倒是和他有点关系,他喜欢喝的那种咖啡就出自圣多明各。不过咖啡和蔗糖的买卖基本上都控制在法国人、西班牙人或者英国人的公司手中,汉莎贸易公司根本插不进手去,所以这事情,其实和他关系也不大。不过既然第一执政能够接见圣多明各的使者,说明双方暂时不会决裂了,这样看来,自己的咖啡还能继续喝下去了。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但是“红磨坊”要停业两个星期,这可就真的和他有关系了。他已经打算好了,几天之后,要在那里款待几位生意上的“朋友”,如今看来怕是要另行安排了。

    这样想着,罗布森便喊道:“报童,报童,给我来一份报纸,要有‘红磨坊’停业装修的消息的……”

    “红磨坊”即将停业装修一个星期的消息立刻引起了普遍的关注。很多人甚至都担心起来了。他们倒不担心“红磨坊”会不会和某些无良会馆那样,打出一个“停业装修”的幌子,然后就卷着会员款,一家伙跑到新大陆去了。如果“红磨坊”真的出了这种事情,那他们真是要高兴死了——因为他们都是和“红磨坊”做同样的生意的人。然而,他们很清楚,“红磨坊”有多赚钱,傻了才会干那种蠢蛋事情。

    他们担心的是,“红磨坊”会装修成什么样子,装修好了之后,他们到底跟不跟。“红磨坊”如今就是整个巴黎,不对,是整个法兰西,甚至是整个的欧罗巴的时尚的先锋。虽然奥地利皇室,英国王室,还有俄罗斯王室在表面上都对“红磨坊”风格嗤之以鼻,将它说成是“浮华堕落,有伤风化”,但据说,每当“红磨坊”出现了什么新式样衣服,一个星期之后,你就能在奥地利和英国的宫廷中看到类似的款式,三个星期之后,你就能在土耳其苏丹的宫殿里找到一模一样的正品,五到六个星期之后,在彼得堡你也能看到几乎一样的服装。

    除了服装,“红磨坊”的建筑装修风格同样是整个欧洲模仿的对象,虽然欧洲的上流社会提到“红磨坊”的装修,依旧是一口一个“浮华堕落,有伤风化”,但是如果你们注意一下他们新建的建筑,以及他们对旧的宫殿的新装修,你就会发现,在这些当中的“红磨坊”气味不要太浓。

    只是“红磨坊”太花钱,不是有钱人,甚至不是真正的有钱人,很不太进得起“红磨坊”的,这才给了做类似的生意的人活路。而“红磨坊”自然也更是那些做类似的买卖的人的模仿对象。虽然无论怎么模仿,他们都撼动不了红磨坊,但是如果能模仿得像一点,他们至少能压住其他的竞争对手一头。

    “‘红磨坊’这一装修,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老子原本赚了一点钱,本来还想要……如今怕是全扔进去都不一定够了!个狗日的‘红磨坊’,好好的赚你的钱就是了,还玩个什么花样?这不是坑老子吗!”同样在蒙马特尔高地谋发展的卡德鲁斯,在看到报上的这个新闻之后,立刻就将恶狠狠地将报纸扔在脚下骂道。

    他的名下,也有一家叫做皇家宝石的夜总会。当然,生意的火爆程度是没法和“红磨坊”相比的,但是每个月的收益也还不错,除了支付日常运营的开支,还有摆平黑白两道上的人物的花费,还能剩下不少钱。卡德鲁斯盘算着到今年秋天,就可以在自己的意大利老家买下一个小庄园,然后在自己的那帮子熟人面前狠狠地装一把13了。然而,如今看来,这个美好的愿望只能再往后面推迟一下了。

    和卡德鲁斯一样,其他的夜总会的老板们也都在紧张地注视着“红磨坊”的举动,托各种关系去打听“红磨坊”到底在搞什么,想办法赶紧将资金集中起来,以便能迅速跟上“红磨坊”的节奏。

    “我们就是一群在森林里面遇到了老虎的倒霉蛋,‘红磨坊’就是那只可怕的大老虎,每一次,只要那只大老虎一动,我们就必须飞起来跑,任何落在最后面的就都会死掉。我们的生存之道就是,一定要跑得比其他人快。因此在蒙马特尔高地上开夜总会,虽然非常赚钱,但是也格外辛苦。你就是睡觉的时候吗,都必须睁着一只眼,死死地盯住‘红磨坊’,这就是我这么多年的生存之道。”据说某个同样开夜总会的家伙再将自己的生意完全交给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然而要想在“红磨坊”重新开业前,就打听到“红磨坊”准备怎样装修的秘密可不容易。这不是因为得不到消息,而是因为消息太多。

    事实上每一次“红磨坊”有什么举动之前,都是各种消息满天飞。有些消息自然是一看就不靠谱,但是有些消息还真的听起来像模像样的。然而,如果有谁真的按着这消息抢跑,那往往是抢跑之后才发现,跟“红磨坊”根本就没跑在一条道上。

    但是完全不管这些消息,那也不行,因为那里面有些消息还真是真的。事先有了准备,至少,起跑的时候能跑快一点。

    这一次,有关“红磨坊”的装修的谣言或者遥遥领先的预言同样也是满天飞,有人说“红磨坊”将整个的演出大厅都包上了金箔,有人说“红磨坊”改进了灯具,给每一盏灯都配上了水晶灯罩,还有人说“红磨坊”弄了个从天花板到四面墙一直到地板都是镜子的房间,还有人说……

    这一次,基本没有人抢跑,但是大家也都忙着和生产金箔、水晶制品以及镜子之类的玩意儿的厂家联系。以至于在期货市场上,这些产品的价格都出现了一定的上涨。

    还有些人甚至试图混进正在装修的“红磨坊”,结果当然是可耻地失败了,毕竟,“红磨坊”可不仅仅是一处普通的销金窟,还是“真理部”的一处秘密据点。要是这种地方会随随便便地就被人混进去打探到机密,那“真理部”真是要被“公安部”笑死了。

    不过有一样东西,却是根本就无法保密的,那就是人们注意到,一根粗壮的电缆被牵入了“红磨坊”中。所以,“红磨坊”的装修,一定是和电力密切相关的。

    于是新的传说又出现了,有人说“红磨坊”中将建造大型的喷泉,还有人说“红磨坊”将准备做一个巨大的电动的,可以升降旋转的舞台,还有人说“红磨坊”将使用电动的机器舞女,还有人说……

    虽然这些传说大多应该不太可靠,但是,“红磨坊”的装修改建肯定是和电力密切相关的,这绝对是毫无疑问的了。

    还有人又注意到,“极乐宫”也开始了封闭装修,也同样牵进去了一根非常粗壮的电缆。不过要想知道“极乐宫”的情报,恐怕比弄得“红磨坊”的情报更难。

    就在大家的猜测里,时间渐渐的过去了,围在“红磨坊”外面的,高高的布制帷幔被拆除了,装修一新的“红磨坊”终于重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呀?”很多人都疑惑地问道。

    的确,“红磨坊”外面的样子没什么大变化,最显眼的依旧是那个巨大的红色风车,只是在红色的风车的边缘上,缀饰上了一些玻璃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在傍晚的阳光下,折射出微红的光芒。

    在“红磨坊”前面的小广场上,倒是真的和传说中一样多了一座喷水池。喷水池中间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和斯巴达王后海伦幽会的大理石雕塑,雕塑的四周是一圈小喷泉。

    除了小喷泉喷出来的水并没有四散开来,而是喷成了一个小水泡之外。这个喷水池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此之外,在靠近“红磨坊”的主体建筑,以及红色风车的地方的地面上,还有一石块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它们面朝着“红磨坊”、红风车的方向上却是一块厚厚的透明的玻璃,往里面细细地看,还能发现里面有一些玻璃瓶子一样的东西接着人家便发现,这些石头的外壳其实是铁的,只是涂上了和石头相似的颜色。而且这些“石头”上,还开了不少的孔洞,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过这时候倒是不用急着去打听了,因为再过一个小时,“红磨坊”就要重新开张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神迹

    太阳渐渐地落下去了,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马路上的煤气灯也亮了起来。在“红磨坊”外面的小广场上,人也越来越多了,很快就到了“红磨坊”重新开放的时间了。

    这时候,一个瘦瘦的男人,在一位穿着低胸晚礼服的漂亮小姐的陪同下,走到了红磨坊的门口。

    “啊,是热内先生来了……”

    人群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西梅尔·热内是“红磨坊”的老板,当然也有人说,他只是某些人的白手套而已,他本人在“红磨坊”拥有的股份虽然不能说微不足道,但也不算太多。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整个巴黎受到广泛的尊重。

    热内先生在“红磨坊”的大门口站定了,向大家挥了挥手,大家便都安静了下来。

    “亲爱的各位朋友,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大家了,我想死你们了!”热内先生向着大家喊道,“大家想我吗?”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哄笑。

    热内往四周望望,然后很得意地扭过头,对身边的那位穿着低胸晚礼服的美女道:“妮可,你看,他们多么喜欢我!”

    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叫做妮可的姑娘正是这段时间里“红磨坊”的台柱子,她微微一笑,向前走出半步,也学着热内的样子向大家挥了挥手:“亲爱的各位朋友,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大家了,我想死你们了……大家想我吗?”

    “妮可!妮可!”

    “我爱你,妮可!”

    “我们想死你了,妮可!”

    尖叫声,口哨声,顿时汇合成了一股潮水,直冲过来,几乎都能把人撞一个踉跄。

    等到好一阵子,这潮水才渐渐的退去。

    “热内先生,您看,我比您更受欢迎。”妮可微笑着对站在旁边的热内说,同时轻轻地往后退了半步,以便让热内的位置更突出一点。

    “啊,是的,论受欢迎的程度,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和你相比。事实上,在‘红磨坊’任何一个姑娘都比我受欢迎。”热内道。接着他又向大家挥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耽搁大家了,现在我宣布,‘红磨坊’重新开业,欢迎各位!”

    随着这一声,大家的眼前突然一亮,反复早已经沉下去了的太阳又突然升起来了。一时间,很多人甚至都不得不用手捂住眼睛。

    “啊,我的眼睛呀!”有人甚至这样喊道。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渐渐的适应过来,睁开了眼睛。

    只见眼前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那些原本镶嵌在“红磨坊”和红风车上的那些玻璃视频,一个个的大放光彩,璀璨得就如同是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间。而在广场长的那些石头,朝着建筑物的,有玻璃的一面也发出灿烂的光芒,投射出一道道的光柱,将“红磨坊”照得亮如白昼,不对,考虑到这个时候周围是如此的黑暗,在这些光芒的照耀下,“红磨坊”不是亮如白昼,而是它本身就成了光源,本身就在闪闪发光。

    再考虑到“红磨坊”所在的位置相对的比较高,那么在这一刻,即使在巴黎城中,人们也能远远地看到光芒四射的“红磨坊”。那些并没有前来参观的人,那些没钱去“红磨坊”的人,这时候,在距离红磨坊用马车跑都要跑接近一个小时的地方,却都望见了这座闪闪放光的建筑。

    “天呀,这是……这是红磨坊!它简直……简直就像是浮在天空中的城堡!”在巴黎大学,刚刚从实验室中出来休息一下的安德烈一眼就看到了“红磨坊”,因为周围一片漆黑,而“红磨坊”却格外的明亮,从安德烈的角度看过去,它的确就像是悬浮在夜空中一样。

    “真是太美了!”在巴黎大学,在战神广场,在巴黎任何地方,无数的人都遥望着“红磨坊”的方向,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唉,可惜,可惜约瑟夫和拿破仑老是要我低调一点,要不然,我的‘极乐宫’也一样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在自己的阳台上,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红磨坊”,吕西安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而在近处的那些人,更是被这光芒震撼得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们一开始一片沉默,接着便发出各种各样的奇怪的生意,这些声音大多并不成词语,只是单纯的各种感叹。

    过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从这白昼重临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神迹,这完全是神迹!”

    “上帝呀,愿你的国度降临!”一位换了便装前来寻欢作乐的主教一不留神,把这句话都喊出来了。

    “你们看那些喷泉!”有人突然又喊道。

    大家便向着喷泉看去,却发现喷泉的水柱下面也有五颜六色的光线射上来,这些光芒让那些喷泉喷起的水柱也带上了各色的光芒。

    接着音乐声就响了起来,这没什么稀奇的,“红磨坊”中本来就有一支乐队。但稀奇的是,顺着音乐声,喷泉中开始发生各种变化,喷水池中间的大喷泉的高度随着乐曲忽高忽低,而周围的小喷泉则早就从气泡状变成了正常的水柱,只是这水柱也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了起来,就像是一群伴舞的舞女。

    “这真是……太美了……”

    那些前来的人当中,有不少的学艺术的或真或假的诗人。但此时,这些“诗人们”也只觉得语言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力量。以至于搜肠刮肚,最后也不过说出了这么一句。

    这个设计当然是出自于约瑟夫的创意,音乐喷泉什么的,在后世几乎是烂大街的东西了。而“红磨坊”前面的这个音乐喷泉,和后世的那些一比,也同样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却真的称得上是奇迹。

    当然,这套音乐喷泉也不是没有比后世强的地方,比如说,就智能水平而言,这套音乐喷泉,绝对是要超过后世的。后世的音乐喷泉,最多也就是有一点“人工智能”,但约瑟夫的这一套音乐喷泉,可是处处都靠“人的智能”来控制的——演奏音乐的是高智能的人,控制喷泉的任何一个动作的,也都是拥有远超计算机的智能水平的人类。

    这时候,“红磨坊”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从打开的大门中同样射出了璀璨的光芒。往里面望过去,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各种水晶壁灯都将整个的厅堂映照得犹如梦幻。

    “各位先生,请随我们来,和我们一起走进这个梦幻的舞台,全新的时代。”热内先生高声说道。

    这时候,人们才开始真正的清醒了过来。大家便跟着两人,走进了“红磨坊”,一边走,还一边讨论这神奇的灯。

    一直到跨进了“红磨坊”的大门,卡德鲁斯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他看到热内正准备在演出开始前离开,便赶紧追过去。

    “热内先生,热内先生……”

    热内停下脚步,朝着他望了一眼,然后向他笑了笑道:“卡德鲁斯先生,我知道您想要问什么,但是请容我再将这个秘密保持一个晚上,明天一早您就会在报纸上看到您想要知道的一切的。”

    说完这话,热内顺手从旁边的一个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一杯泛着红宝石一样的光泽的葡萄酒,向卡德鲁斯举了举,又向周围的人道:“诸位先生们,吃吧,喝吧,歌唱吧,请尽情的欢乐吧!现在恕我先失陪了。”

    然后他一口将酒杯中的红酒喝干了,将酒杯放在了侍者手中的银盘上,然后便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一道小门。

    “真是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保密吗?我们并不构成竞争关系。你们是狮子,而我们最多不过是秃鹫而已。”卡德鲁斯忍不住想。接着他又细细地观察起了大厅的各种布置,这些布置和装潢的确变动了很多,他一一在心中记了下来,同时还在心中盘算起了它的价格。

    “其他的还好,咬咬牙也能跟得住,只是这灯光,也不知道这些灯到底要多少钱?”

    像卡德鲁斯这样盘算的人绝对不少,就在短短的十来分钟里,卡德鲁斯就遇到了好几个不停地东张西望的同行。大家都相互望望,眼里满是提防和痛恨。

    紧接着,卡德鲁斯一下子就发现了另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目标——银行家博旺先生。此时他正悠然地坐在沙发上观看歌舞。

    “他怎么回来这里?”卡德鲁斯想,“博旺先生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这些的人,他多半是知道些什么,也许这里面就有他的投资,不过现在自己不是正缺钱么?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在缺钱的时候,遇到银行家更巧了?”

    于是卡德鲁斯赶紧上前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博旺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啊,我在这里投资了一笔钱,不亲自来看看效果,是睡不好觉的。”博旺说,“卡德鲁斯先生,您和热内先生是同行,您看‘红磨坊’的这次装修,嗯,能让他的生意更好吗?”

    “肯定可以的。博旺先生,虽然‘红磨坊’的接待能力不会因此增加,但是大家肯定会更愿意在这里花钱。”

    “您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嗯,卡德鲁斯先生,您到这里来是为了?”

    “当然是为了学习的,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请便。”博旺说。

    于是卡德鲁斯便赶紧在博旺身边坐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电气时代

    坐下来之后,卡德鲁斯立刻就向博旺打听起了灯光改装的费用方面的消息,并且向博旺先生表达了贷款的意向。

    “啊,你是说这些电灯呀,这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博旺先生说道。

    卡德鲁斯知道,银行家博旺很早就和军工复合体有联系了。据说当初约瑟夫还在土伦那边搞海军研究所,造各种走私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生意上的往来了——虽然那个时候,博旺先生的生意其实也还有限,但是在和约瑟夫的买卖中,他还是赚到了不少钱。后来军工复合体建立起来之后,博旺先生也是最早加入军工复合体的商人之一,据说在波拿巴将军——嗯,我们说的是更年长一些的那位铁壁波拿巴——在受命于危难之间,负责凡尔登的防御的时候,他背后很多的物资的采购和资金的往来,也都和博旺先生有关。

    波拿巴院长后来退出了军队,一门心思地当起了科学家,以至于现在,除非你订阅了《自然》这一类的专业期刊,否则你几乎就看不到他的名字了。但是据一些很有身份的人隐隐约约地露出来的意思,波拿巴执政和波拿巴部长对自己的这位哥哥还是非常的尊重的。

    如今这个电灯,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波拿巴院长的那个实验室弄出来的东西,多半是由波拿巴通用电气制造的。而博旺先生据说也持有波拿巴通用电气的股份,这种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电灯这种东西,在价格上其实倒也有限。嗯,卡德鲁斯先生,您虽然不是做一般的生活用品的生意的,但是您也应该知道,任何一种用品,都有很多个档次。比如说葡萄酒,就有酒庄酒和工厂酒的区分;而酒庄酒当中又分为级别酒庄、明星酒庄和区域村庄;级别酒庄又分为特级酒庄,一级酒庄,二级酒庄。卡德鲁斯先生,你觉得这些葡萄酒当中,利润率最高的是哪一类呢?而利润总数最多的又是哪一类呢?”

    “利润率最高的,应该是特级酒庄的吧?但要论利润总数,应该是工厂酒最多。”卡德鲁斯回答道。

    “对呀,卡德鲁斯先生。任何一种产品,奢侈级别的都会非常贵,利润率惊人;而通用级别的却会非常便宜。就像一瓶拉菲堡葡萄酒,比一马车的工厂酒都值钱。但要说喝,其实都能喝。甚至于,像我这样的暴发户,根本就品尝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博旺笑道。

    “电灯也是一样。您看,‘红磨坊’这种地方,他们用的灯,就像他们的酒一样,虽然不能保证每一瓶都是特级酒庄的,但是再差,他们用的也得是明星酒庄的酒——当然,他们的价格更黑心,他们能把明星酒庄的酒,卖出特级酒庄的价格——嗯,电灯也是一样。他们用的都是奢侈级别的电灯,这个价格自然就非常的吓人了。

    比如说,我们上面的那个大水晶灯,直径六米,光是各种水晶,就用了数万枚,价格嘛自然是……啊,卡德鲁斯先生,我相信,您对这盏灯应该是没兴趣的。着旁边的小水晶吊灯,直径80厘米的那种,您可能更感兴趣一些。嗯,这种大概两三千法郎就差不多了。当然,如果再降低点要求,水晶统统换成玻璃,灯也换一下,嗯,那估计几十法郎,甚至十几法郎也够了。”

    “那和这一盏差别大么?”卡德鲁斯赶紧问道。

    “拉菲堡葡萄酒和工厂葡萄酒差别大吗?”博旺反问道。

    卡德鲁斯说不出话来。博旺接着说道:

    “其实如果对于一般的夜总会来说,灯本身也许倒不是最大的消耗。最大的长期消耗说不定是电力。因为电也是要花钱的。”

    “那么,电费怎么算?”卡德鲁斯赶紧问。

    “就我所知,”博旺说,“波拿巴通用电气为了尽快的扩大用户基数,所以规定的电费并不高。如果只是一户人家,点上两三盏灯,每天点上两三个小时,那也用不了多少钱,一般的工薪家庭也能承受——也只有这样,电气才能尽快地推广开来。但是,据说他们设计了一个叫做阶梯电价的东西,规定每一户人家的用电量,超过了的部分就以某种积数往上涨,就像那个往象棋格子里面放麦粒的故事一样。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把自己的夜总会弄得像‘红磨坊’这样,我估计,电费的支出恐怕会成为一笔很大的费用。”

    “他们这是在向我们转嫁成本!”卡德鲁斯立刻道,“我猜那些最简单的电灯,应该会非常便宜吧?”

    卡德鲁斯的看法毫无疑问是有道理的。对巴黎供电是个大工程。这种大工程总是很花钱的。为了能尽快的将电推广到家家户户,无论是电,还是电器的价格就都不能太高。否则就不利于推广。但是要让波拿巴通用电气自己掏钱出来做推广,花钱买流量,他们又舍不得,只好弄出这么个阶梯积数电价出来,让后用那些用电大户的钱,来填这个窟窿。

    “最便宜的电灯?”博旺笑了,“我家里就在我的书房里装了一盏,的确很便宜,只需要一个法郎。”

    “博旺先生,您用最便宜的电灯?”

    “对呀,就像我根本就品不出拉菲和工厂酒有什么差别一样。对我来说,灯只要能亮就行了。一法郎的灯也是可以亮的。另外,卡德鲁斯先生,你抬头看看,看看那盏六米的水晶灯,您看得出水晶和玻璃在折射光线上的区别吗?他们都告诉我,这种灯的光线更醇厚,更为味道,您能感觉出它和玻璃灯的区别吗?”

    “博旺先生,我还没看到过最简单的玻璃灯呢。”卡德鲁斯笑道,“不过,我想,也许,不应该是肯定,我也看不出来。”

    卡德鲁斯觉得,自己肯定能看出这两种灯的区别,就像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区分出拉菲和工厂酒的区别一样。不过,当着博旺先生,这种话可是不能说的。

    “当然,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很多东西,都不能只考虑使用价值,还有装点门面的价值。”博旺先生继续道,“比如在我的客厅中的那盏灯,就要整整一万法郎呢。哈哈哈……”

    “那么博旺先生,您知道电价的具体梯度吗?”

    “我只是听说了一点消息,不过我不保证完全准确……”

    在一番交谈之后,卡德鲁斯和博旺达成了一个贷款的意向性协议,他准备用相对廉价的手段来模仿“红磨坊”,这也是这类企业一贯的做法。就好像“红磨坊”中的葡萄酒至少都是明星酒庄的,而卡德鲁斯的夜总会中的酒,那就是从明星酒庄一直到工厂酒都有了。

    至于电费,的确是个问题。但是考虑到“红磨坊”实际上因为供不应求而采用了抬高价格卡德鲁斯认为,在红磨坊这样装修之后,消费水平不可能不提高。事实上“红磨坊”也有提高价格的空间,对于“红磨坊”的客人来说,钱从来都不是大问题。而‘红磨坊’的消费升级也能给他们让出一定的利润空间,所以,卡德鲁斯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钻出来的。只是:

    “唉,以前还算是一心一意在为自己赚钱,今后,只怕就要变成努力地为银行和电站赚钱了。”在谈好了意向之后,不知怎么的,卡德鲁斯先生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喧嚣而热闹的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市民们刚刚一出门,就看到满街都是一边跑一边叫的报童了。

    而这些报童叫喊的内容,几乎全都是和电灯有关的。

    安德烈也刚刚出门,正准备赶往学校,就看见一个报童从旁边跑过,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电气时代来临,昨夜‘红磨坊’奇观全揭秘。快来看《科学真理报》为你揭示科学真理!”

    “革命性照明技术诞生,从此黑夜不再存在!财富的大门正在轰然开启!快来看《巴黎生意人》为你揭示这一技术在经济上的短期和长远影响。”

    “灯下看美人,秀色更动人。快来看《太阳报》对‘红磨坊’新模式的解说……”

    那个报童才喊了两声,便又一群人围了上去,安德烈也赶紧对自己的跟班瓦佳说:“瓦佳,快去,抢几份报纸来!”

    “少爷,要什么报纸?”瓦佳问道。

    “不管什么报纸,都要!”安德烈道,“快去!”

    瓦佳大步冲了过去,仗着大块头加上力气大,双手一分,便将几个围着的人拨到了一边,一会儿之后,他又抱着一大堆的报纸跑了回来。

    “少爷,您看,我每一样都买了一份。”瓦佳将这些报纸递给安德烈。

    安德烈本来想说:“先给我《科学真理报》。”但是又想起瓦佳根本就不认得法语,便只好将这十多份报纸都接了过来,一份一份地找起来。

    “嗯,《太阳报》?先不看这个……”安德烈正要将《太阳报》放到一边,却听到一个声音道:“安德烈,你进步多了,也看起《太阳报》了,真是太好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俄罗斯的启蒙者

    听到声音,不用抬头安德烈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损友阿纳托尔。

    “这个先给你看,我在找《科学真理报》。”安德烈直接将手里的《太阳报》丢给阿纳托尔道。

    阿纳托尔接过《太阳报》便看了起来。安德烈也很快找到了《科学真理报》并认真地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呀!也对,其实我早该知道了,上个月我们刚刚学过了电阻和发热的问题。而且,不是已经有过铂金灯丝的白炽灯了吗?我早就该想到是白炽灯了!”安德烈激动得手上的报纸都抖动起来了。

    “嗯,昨晚是这样的呀,啊,有酬宾活动,哎呀,我这段时间已经欧一些超支了呀……”阿纳托尔拿着《太阳报》也开始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路边看报纸,以至于公共马车已经过来了都没来得及注意到。

    最后还是瓦佳提醒了他们:“少爷,少爷,马车来了!”

    “啊!”安德烈清醒了过来,不赶紧上马车说不定会迟到的。他一把拉住还在盘算自己的兜里还有多少钱的阿纳托尔向着马车跑去。

    在当天的课堂上,安德烈了解到了更多的和电灯相关的东西,而且他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很快,图书馆晚上就有电灯了。

    据说这是波拿巴院长向波拿巴执政提出要求,专门为法国的各类学校争取到的一个福利。如今这个福利的范围还仅限于巴黎,但是不久之后就会推广到整个国家。这条福利就是,国家会给每个学生规模超过一百人的学校免费提供两盏用于照明的电灯,并免费提供每天六个小时的照明用电。如果学校自己购买并安装电灯,那么电费在一定的范围内还可以打个五折。

    当回到住处,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面见到最新认识的几个“救国会”的朋友之后,他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我也听说了,安德烈。唉,以后我们可能不能再在放学后跑到这咖啡馆里面来一边喝咖啡,一边温习功课了。因为我们都必须去抢图书馆的座位了。”

    说话的是学化学的列文,他的功课没有安德烈那样的紧,但是也不是那些学艺术的能比的。抢图书馆的位置,也是他们的必修课。

    “是呀,”安德烈叹了口气,“不过我我们老师说,他已经申请了在我们的实验室也装一个,说不定那时候,我倒是不用去图书馆了。”

    “啥?啊,你说我们老师会不会也在实验室装一个,我看报纸上说,最低档次的电灯其实很便宜的。虽然使用时间只有高级货的一半左右。”

    “唉,可以看得见的,我们俄罗斯又被文明世界甩下了一步。”学文学的伊凡也插嘴道,“科学技术上被拉开了倒也罢了,有你们这样热爱学习的人在,我们还能看到一点希望。但是,在体制上,我们真是被法国拉得太远了。你们看,法国人并不比俄国人蠢,对吧?”

    安德烈和列文便一.asxs.头,如今法国在科学上明显的领先于俄国,而且,老实说在西欧人的眼里,俄国人只能算半个文明人,大部分的欧洲人都觉得俄国人比较的傻,俄国人虽然对这种充满了种族歧视的看法痛恨不已,但是要他们回过头来说,法国人、英国人相比俄国人比较蠢,这个话他们也是说不出来的。

    “大家都是人类,俄国有聪明人,法国也有;俄国有傻瓜,法国也不少。关键是法国人得到了更多的教育。”安德烈说。

    “说得对,安德烈。俄国人并不比法国人傻,但是俄国的人口实在是比法国少太多了。啊,不要急着反驳,我是指真正的人的数量。安德烈,那些没有自由,没有受到过教育的农奴,真的能算进来吗?他们当中,出现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的几率能和自由的法国人,哪怕是底层的法国人相比吗?如果要算算能够有上升通道,能够有机会让自己的才华得到展现的人口的数量,俄罗斯的人口实际上远远的小于法国英国这些欧洲国家。”伊凡解释道。

    “你说得对。”列文赞同道,“你们看看法国,他们甚至都要给每个学校配备电灯了!而且我听说,这还只是初期计划,今后他们还会不断地在教育上投资。当如今普遍的接受了教育的法国孩子成长起来之后,法国将得到何等的发展。

    如果俄国的底层,也能有机会像法国的孩子,普鲁士的孩子那样接受义务教育,那我们一定能再次伟大,甚至真的能重现东罗马的辉煌。但是现在,我们却把太多的人当成了牲口。这只会让我们和欧洲的水平越来越远。

    你们知道吗,我的叔叔,也曾经在欧洲游学过。那时候我问他,我们和欧洲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他想了想,对我说:“可能和我们与土耳其人的差距差不多吧。”当时我还觉得他是不是太过夸大了,但如今看来,要么是他出于自尊心说了假话;要么,在这段时间里,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在加速前进,我们又被抛得更远了。如今,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再是我们和土耳其人之间的差距了,甚至都要接近于我们和鞑靼人之间的差距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被从文明人中开除出去的。

    我们必须改变,我们不能看着伟大的俄罗斯坠入黑暗,所以,俄罗斯必须有变革,必须有革命!”

    “革命?”安德烈吃了一惊,他对俄罗斯的现状的确不太满意,但是他更希望能够通过温和的变革,或者不那么温和的,就像彼得大帝那样的变革来改变这一切,但是革命……

    “是的,革命!”说道“革命”这个词,伊凡的脸涨得通红,就像喝了醇酒一样。

    “很多家伙都在用各种手段污蔑革命,诋毁革命,将革命说成暴徒的狂欢,无必要的暴力,对上帝的背叛。但我要说,这都是瞎扯!要说暴徒,那些将原本生而自由的人贬低成牲口的家伙,难道不是暴徒?无必要的暴力?难道说奴隶的反抗不是在奴隶主的刀剑和皮鞭之后的吗?如果奴隶的反抗叫做无必要的暴力,那么难道那些奴隶主的暴力就是有必要的?至于上帝,上帝创造我们的始祖的时候,难道教导他们说,你们的后代子孙不要平等相处,不要相亲相爱,而要互相压榨迫害吗?到底是谁背叛了上帝!

    安德烈,列文,你们再想想,你们学到的这些东西,回到俄罗斯真的就能用得上吗?你们看学了工科的人,有多少真正回了俄罗斯的?为什么?是他们都不爱国吗?不,只是因为在这个时代里,他们学到的东西,在俄罗斯没有用武之地!

    那么法兰西呢,难道他天然地就是能让一切有学识的人有用武之地的吗?不,不是!至少,革命前并不是!法兰西能够有今天,正是因为他们在革命中,用雷霆和火焰,涤荡了一切阻挡法兰西前进的渣渣,法兰西才能有今天的欣欣向荣。

    俄罗斯人民,遭遇的苦难,要远远地超过法兰西。我们的人民,忍受的十分之一的苦难,如果放在法国人身上,就足以让他们发起一百次起义了。我们俄罗斯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总喜欢歌颂苦难,总喜欢歌颂对苦难的忍耐。但是对苦难的忍耐,岂不正是对邪恶的纵容吗?

    安德烈,列文,我敢肯定,如果有一天,俄罗斯能走向世界之巅,那一定是在一场和法兰西革命一样的,用雷霆和火焰,将那些渣渣们一扫而尽之后。我相信,这是俄罗斯走向伟大的必由之路。”

    “你说得对,伊凡。”安德烈也激动了起来,“我刚来法国的时候,只想着要学好科学,学好技术,回去之后要么去开一家工厂,要么去大学里教书,将学来的知识都传授给其他人,这样慢慢的提升我们俄国人对科学的信仰。

    但是,你说得对,我们没有时间这样慢慢地来了。我们和法国的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扩大,而且是在加速扩大。按我以前想的那样,俄罗斯也能缓缓地前进,也许一代人之后,我们也能接近今天法国的水平。但是到那个时候,法国人只怕早就跑的更远了。我们是在骑着蜗牛追赶马车。嗯,说吧,需要我为俄罗斯,为革命做些什么吗?”

    “安德烈,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现在革命的时机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你暂时只需要继续好好学习。将来如果回到俄罗斯,能够传播科学和民主,能够唤起更多的,愿意革命的人。

    安德烈,我研究过法国的革命。法国的革命也不是凭空产生的。法国人民一度也很能忍受苦难,就像我们的人民一样。但是法国首先出现了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出现了启蒙。在这之后,更多的法国人觉醒了,于是才有了法国的革命。才有了法国的今天。

    我们呢?我们现在连启蒙都没有完成好。没有经历过播种,怎么会有收获?我们目前还需要做播种的事情。当然,俄罗斯的春天和夏天都很短暂,我们的动作必须比法国人当年更快。

    我相信,我们现在做好了法国人昨天做的事情,那么法国人的今天,就一定能成为我们的明天。”

第二百九十八章,变压器实验

    电力进入生活的速度的确非常快,在“红磨坊”开张之后,不过几天的功夫,巴黎大学的图书馆首先就亮起了灯。

    巴黎大学亮了灯的结果除了让图书馆可以在晚上开放之外,还让这条电缆经过的一路上警察又多了一件事情:抓挖电缆的小贼。

    因为缺乏变压技术,电力在输送过程中损耗巨大。为了减少电力在输送途中的损耗,目前只能采用两种手段,第一就是就近建造发电厂。

    巴黎靠着塞纳河,塞纳河水量充沛,而且没什么落差。这对于航运来说,真是再理想不过了,但是对于水力发电来说,就很不利。所以在巴黎,是建不了水电的了,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火电。但这样做,也会有一系列的麻烦。

    第一个麻烦是煤炭的来源,萨尔煤矿的煤炭要运到巴黎,没有合适的水路(当时还没有跨流域的运河),如果立足于国内,解决的办法就只有先用重载马车,将煤炭运到塞纳河的码头,然后再运往巴黎;但是法兰西的重型挽马本来就不太够用了的。而且要铺一条从萨尔煤矿到塞纳河的轨道也需要时间。

    但是如果考虑到国际贸易,就可以干脆直接从英国进口煤炭,装上船,然后沿着塞纳河一路直接运到巴黎来,就运费而言,甚至比运送萨尔煤矿的煤炭还要更低一些。所以,目前法国沿海地区的很多电站用的都是英国煤炭。

    考虑到和英国的关系的不稳定,拿破仑还在沿海的各个港口建立了煤炭仓库,以存储一部分煤炭来增加避险能力。

    当然,在巴黎建造火电站,而且是不止一个火电站,以满足整个巴黎逐步增长的电力需要的的后果之一就是必然会在巴黎造成严重的污染。弄得不好,将来巴黎说不得就要和伦敦争夺一下雾都的头衔了。

    除了就近建造火电站之外,就只能在电线上做文章了。一般来说,电线的截面越粗,电阻也就越小。所以,虽然这时候的电力负荷其实并不算特别大,但是输电的电缆却都做的很粗。

    粗壮的,铜制的电缆,再加上铜价也不低,这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正所谓“电缆有铜。偷之有用”,偷电缆,也成了一种新兴的犯罪活动。尤其是一些打工是不会打工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的人来说,偷电缆就成了,维持生活的样子的常用手段。虽然因为盗窃电缆被电死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这种犯罪活动依旧很猖獗。当初在农村弄电力抽水的时候,电缆都是要专门有人看管的。一旦有外乡人出现,大家都会提高警觉,注意是不是来偷电缆的小贼。

    而在巴黎,如今警察们也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防止小偷偷电缆。“红磨坊”那边还好,整个的蒙马特高地一带都没有几个穷人,而且那边地方宽敞,也能把发电站安排在相对合适的下风位置。

    但是巴黎大学,那里就不一样了,那里的电力,来自于给巴黎的工厂供电的发电厂。这些工厂都在圣安托万区这样的穷人区,那里的治安一直不太好。给工厂供电的时候还好说,因为大多数工厂直接就在电站的隔壁,电缆出了电厂的围墙,越过一条狭窄的道路,就直接进了工厂,留给那些窃贼的空间实在是很有限。

    但是巴黎大学这里就不一样了,巴黎大学和穷人区还是有一点距离的,但是在大学区建造一个黑烟滚滚的发电厂,无论是约瑟夫还是拿破仑都觉得难以忍受——这些地方,他们是要经常去装个13的。几兄弟中,也只有吕西安和路易觉得无所谓。

    所以,这条电缆就长了,而且其中还有很长一段都要经过圣安托万区!

    保护这条电缆这样的苦差事,就被直接丢给了公安部。当然,为此公安部每个月都得到了一笔特别拨款,虽然钱并不算特别多。拿到这笔钱之后,富歇部长立刻下令,按照线缆经过区域的长度,再乘以一个治安维护难度系数,然后按比例将这笔钱分给所在区域的派出所。

    富歇下令道:“如果这个月,你们区域的线缆没有出问题,这钱就是你们这个月奖金。如果在这个月,你们区域出现了电缆被破坏的案件,那这些钱就没了,就按照比例分给在这条线上的其他派没有出问题的派出所。”

    这笔钱不多。不过这个不多是对大人物来说的。而且拨给富歇这笔钱的时候,按照习惯,政府还老老实实地考虑了这笔钱在公安部的机构中运转的时候的“火耗”,而富歇部长呢,他倒是不会太管手下的人拿“火耗”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过分,拿了超过一般的规矩的数量。但是富歇部长自己却是不拿“火耗”的,这样一来,这笔小钱落到具体的派出所,结果还真不算少。

    于是小片警们自然也就鼓足了力气,每天里从早到晚的沿着电缆不停地打转。而且附近的一些小团伙什么的都得到了警告:“老子的意思不仅仅是说你们不能干这种事,还是只要在这片地方出了事,老子们亏了钱,受了处分,就拿你们去立功把损失争回来!”结果,那些要在这里长待的犯罪团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成了电缆的保护者了。

    在这样的措施下,通往巴黎大学的那根电缆一直没出问题,但是,这是集中力量的结果,如果电力要基础推广开来的话,警察部门显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来保护全市范围内所有的电缆,到那时候,针对电力系统的犯罪,恐怕还是难以遏制的。

    “但从长远看,输电技术已经成了限制我们的瓶颈了。将来如果要在整个城市推广电力,仅仅是缆线用铜,数量上就让人感到绝望。”在“不夜城”计划的分析会上,约瑟夫这样表态道。

    “还好,现在军队已经不太需要铜了。”拿破仑感叹道,要不然,奇观和军队争夺起资源来,那就真是让他感到很为难了。

    “对了,上次你给我讲电阻发热的时候,不是说正在弄能升高电压的机器吗?进展怎么样?”拿破仑问道。

    “有些进展,事实上,进展相当顺利。不过还有一些实验流程要走完。目前实验在南方进行,你知道,那里的水力资源丰富,但是其他条件一般,工厂不太多,有些电站事实上没有全负荷运行。所以实验就安排在那边。一条实验性的输电线已经架设好了,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最多几天之后,我们就能得到结果了……”

    “然后转入工业生产还需要半年,对吗?”拿破仑问。

    “对呀。我的兄弟,你不要总想着明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奇观完工。你想想,胡夫金字塔,万神殿——哪一个奇观不需要时间的?”约瑟夫道。

    “其实我觉得,‘红磨坊’已经算是一个奇观了。”吕西安插嘴道,“而且还是个能给我们不停赚钱的奇观,它既能增加笑脸,又能增加金币,真是太完美了……”

    以此同时,在南方,那条新的实验性输电线路也正在施工中。工人们每隔一段距离便在地上立起一根特别高电线杆子,又在上面挂上了一串陶瓷碗一样的东西。如今,电线杆子已经都安装好了,现在工人们正在工程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将新的电线挂在电线杆子上。

    相比常见的手臂粗细的线缆,这条电线要细得多,甚至都比大拇指都粗不了太多。另外,这种电线,也很特别,这条电线的中间是一根钢丝线,周围则是缠绕着的铜线。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种电线,外面没有包裹绝缘材料,是完完全全的裸线。

    和一般的电缆不一样,这些电线不能直接装在电线杆子上,而是要挂在那串“瓷碗”下面。每一根电线杆子,左右两边各挂着一串的“瓷碗”,然后再在这串“瓷碗”下面挂上一条直接裸露在空气中的电线。

    这条电线一直延伸到附近的一个一台奇怪的机器里面,然后又从那里分出两条很粗的,带着绝缘皮的电缆。这个时代还没有塑料,所以电线的绝缘皮一般都是复合结构的。最里面直接和金属接触的,是一层石棉。这种东西在后世因为强烈致癌,而被大多数国家禁用,但是在这时候,根本就没人管这档子事。

    在石棉外面,则是一层用来用来是一层厚厚的油纸,再外面则是一层沥青。

    负责这里的试验任务的是约瑟夫的学生安德烈·安培。此时他正在做实验前最后的准备。

    他检查了一遍变压器的情况。铁芯和线圈,以及浸泡着它们的冷却油的状态都不错。他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其他的设备,然后对身边的人道:“好吧,现在我们开始实验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正品和仿品

    安培主持的实验相当成功,事实证明,他用横截面小得多的电线,实现了比那些和胳膊一样出的电缆更小的损耗。仅仅是这一个进步,就可以节省下大量的宝贵的铜材。此外,虽然安培的这次实验中,变电站的变压器能实现的所为高压和后世某东方大国的特高压完全没法比,甚至都没有发展到必须考虑感抗带来的损失的地步,而它所达到的电压,也只刚刚达到10千约(相当于另一个时空中的10千伏),算是勉强能够实现相对远距离的输电,使得用一个较大的发电厂来解决一个较大的城市的供电成为了可能,至于说组建一个全国性的电网,这种事情,约瑟夫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到了。

    如果时间倒回去几年,估计安培主持的这次实验就只能叫做“最后的设备调试”了,不过这几年,约瑟夫在科学上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成就了,尤其是在发现了电磁波,并推导出相关的公式之后,他已经完全可以确保自己会被后世的从中学一直到大学的学生痛恨了——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在这个方面刷声望了。相反,约瑟夫现在更愿意刷一下道德品质方面的声望。顺便给自己弄一大堆牛掰的徒子徒孙。

    到时候徒子徒孙满天下,谁敢说一句约瑟夫不对,约瑟夫的那一大群的徒子徒孙,甚至是整个的欧洲科学界都要群起而攻之——这想想都过瘾不是?这就像后世的某东方大国的那些“大师”,一个个要说学术创建,其实大多相当有限,更多的不过是做了个欧风东渐的知识贩子,但是因为徒子徒孙多,于是都被夸得上了天。不了解的还真以为他们和同时代的罗素、萨特、海德格尔是一个级别的大师呢。

    出于这样的考虑,除非是非常非常非常有历史地位的发现,比如麦克斯韦方程这样的划时代的东西,否则,其他的发现和荣誉,约瑟夫更愿意让给他的那些徒弟们。很多时候,这些发现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本来就应该是这些人的,但是如今,他们在做出这些发现的时候,却都对约瑟夫感激不已。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在约瑟夫的启发和指导下做出这些成就的。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如果给他们换一个导师,这些发现完全就可能变成导师的了。也只有约瑟夫这样高风亮节,这样不在乎名利的人,才会毫不在意地说:“我的发现已经够多了,以至于科学院都要因为如何为一些物理量命名而发愁了。而且,我听说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都有学生在做不出数学题的时候,躲在教室的角落里骂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让你们多分担一下才好!”你们看,这是多好的人呀。简直就是科学家道德的楷模!

    因此,当安培通过有线电报,将实验成功的结果告知给约瑟夫的时候。约瑟夫立刻就给安培回了一份电报:

    “赶快把论文弄出来,给我看,再发表到《自然》上,然后准备进科学院。”嗯,字数是多了点,但是电报系统都是军工复合体的,自己人用,不用按字母算钱。

    接到电报,安培感动得泪流满面。而他的导师呢,却正在盘算:“嗯,今年的名额又满了,哈哈,又可以把拿破仑那个沽名钓誉的家伙挤到明年去了!哼,想要进科学院?我算算我还有多少个学生来着……”

    拿破仑呢,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哥哥正在打着让他排队排到死的坏主意,不过他也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绕过约瑟夫的防御的办法。拿破仑决定,要在科学院之外,再创立一个社会科学院,然后……“我也要弄个院长当当!”

    试验成功之后,约瑟夫立刻就把拿破仑和吕西安叫过来,他告诉拿破仑,“不夜城”奇观已经可以全面推进了。当然,发电厂要先扩建,电灯的产能也要慢慢提高。不过广告已经可以先弄起来了,而且这些事情,也要发动民间资金参与嘛。

    ……

    卡德鲁斯来走进了波拿巴通用电气新开的一家店铺,这座店铺在蒙马特高地东边的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是一座三层的楼房,下面两层是商店兼展示区,而最上面一层则是专门给大客户准备的。

    以卡德鲁斯的身份和目的,他完全可以直接上三楼去。不过他还是更愿意从一楼慢慢的转上去,一边看看各种样品,一边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一楼主要展出的都是针对普通老百姓和一般应用的电灯以及其他的一些小电器。比如最便宜的25瓦特的碳丝玻璃灯,每个一法郎。按照通用电气的销售人员的说法,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它能连续工作五百个小时以上。相对于它的价格,这样的性能,也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不过作为做惯了生意的人,卡德鲁斯一听就能听出这里面的调调。首先是“正常使用”这个词,这里面就隐藏着如果不到五百个小时就坏了,那多半就是因为你没有正常使用了的意思。

    至于后面的这个“连续工作五百个小时以上”,更是一句有意思的话,因为谁家里的电灯都不会真的“连续工作五百个小时以上”。所以只要中间关了灯,就不是“连续使用”了,没有亮到五百小时,那就不是产品质量的问题了。

    25瓦的白炽灯按后世的标准,其实亮度远远不够。但是在这个时代,和大家习惯的蜡烛、鲸油灯之类的一比,这东西就真是非常亮了。当然,只要你出得起电费,没有最亮,只有更亮。

    白炽灯的发光效率和后世的那些什么节能灯呀,什么led一比,低得一塌糊涂,所以同样功率下,它要暗得多,但是要想亮也容易,拿功率来凑就行了。所以在25瓦灯旁边还有50瓦的,100瓦的,当然这些还是常用的,所以价格上也还正常,比如即使是100瓦的,价格也不过是10法郎而已。

    但是在二楼的高端灯具中,卡德鲁斯便看到了在红磨坊开业的时候,照亮了整个的红磨坊的那种伪装成石头的灯。这是一盏1000瓦的灯,而价格直接就跳到了一千法郎。据说向红磨坊那样再配上一个聚光灯罩,再配上一个外壳和散热用小风扇,整个的灯就要两千法郎了。而灯泡的寿命,依旧还是“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连续工作五百个小时以上”。

    卡德鲁斯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也在自己的夜总会外面放上两盏,别的先不说,光是换灯泡,每个月就要开销两千法郎。于是想了想,卡德鲁斯就在自己心中给这个想法打了个叉。

    除了大功率的灯泡之外,还有一种灯泡也格外的贵。那就是水晶灯泡。据推销的人的说法,这种灯泡,和二楼的那些用玻璃吹出来的灯泡不一样,都是用整块的水晶雕琢出来的多面体,而且用的灯丝也不是碳丝这样的低端货,而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铂金丝。所以无论是光线,还是使用寿命,都有了巨大的提高,比如说,同样25瓦的灯泡,下面的那种,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只能连续工作五百个小时以上,但是换了这种,嗯,保守一点说,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它能连续工作一千个小时以上。

    至于价格,嗯,那就真的像是拉菲葡萄酒和工厂酒的区别了,这种要二百法郎一盏。于是卡德鲁斯便又在自己心里给它打了个叉。

    那个推销员显然是看出了卡德鲁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便又向他道:

    “这位先生,其实我们还有一种,看起来和这非常接近的,但是便宜不少的灯。”

    “哦,能给我看看吗?”卡德鲁斯说。

    那个推销员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看上去和那个多面体形态的水晶灯泡很像的灯泡。

    “先生,您看这个,我不瞒您,这个的外壳是玻璃的,嗯,透明度和上等水晶还是有区别,不过不大。而且它也不是一个直接的灯泡,而是一个外壳,您可以把它套在另一个灯泡的外面,然后挂高一点,谁还能看得出来呢?”

    “这个罩子并不大,能将一个灯泡罩进去?”卡德鲁斯问道。

    “先生,我们有专门的一种小一些的灯泡,可以放得进去。”那个推销员便又从柜台里摸出了几个非常小的灯泡,“这也是二十五瓦的碳丝灯泡。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它也能连续工作五百个小时以上。但是您知道,东西做小不容易,所以它的价格要贵一点,每个要3法郎。而且如果您将它放在玻璃罩子里面使用,这个散热会更困难一些,使用寿命也会有所下降。不过用两三百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那个推销员看卡德鲁斯有点心动了,便又向他推荐采用这种“水晶灯”弄出来的“大水晶吊灯”。卡德鲁斯在心里算了算,波拿巴通用电气给出的价格,似乎比自己拼一个出来的价格还是要高了不少,但是也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而这东西要接电线什么的,这可是搞技术的活,如今除了波拿巴通用电气,他也找不到其他的,能够干这种活的工匠。所以他还真的没有更多的选择。

    在看完了各种电灯之后,卡德鲁斯便上了三楼。

第三百章,洋务运动和巴统

    虽然在远距离输电方面获得了一些进步,但是跨区域的输电至少目前,依旧是不可能的。所以火电站遍地开花的局面依旧没发生什么改变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现在偷电缆的人少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等长度的电线上的铜少了很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偷高压线,实在是太危险了。至少在巴黎,已经不止有一个外省人——不对,现在情况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干这种事情的外省人已经很少了,基本上干这种事情的,不是高地人,就是低地人,要不就是波兰人,反正主要是外国人——在发现电线没什么人看管之后,就傻乎乎地去偷,结果,直接就被火化了的事情。

    本来死一些外国小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如今毕竟才刚刚进入十九世纪,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法国人不太在乎,就连这些小偷本国的使领馆什么的,也根本不把这放在心上。几个低等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死了,是减少了社会不安定的因素,多死几个甚至都是值得庆祝的。

    但是这些人虽然“死不足惜”,但他们的死亡,带来的一个附带效果却很糟糕,那就是他们的行动,每次都能造成一大片区域的停电,虽然受到影响的一般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停电会带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的工厂或者是蒙马特尔高地上的各种酒吧夜总会,但是总归是大麻烦。所以《科学真理报》甚至都不得不专门出了一个连载,向大家科普高压电的相关安全知识:不要看到小鸟落在上面没事,就以为你把手伸过去也没事!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拿破仑如今烦恼的是,最近好像军火不太好卖了。

    本来奥地利是一个不错的买家。每次法国人弄出什么好东西出来,奥地利都会咬着牙买买买。尤其是当普鲁士那边发现铜矿,并且靠着铜矿发了财之后,奥地利人跟着勘探了一下,发现铜矿的矿脉一直延伸到了奥地利的控制区,于是奥地利人立刻就行动起来,也开始大开铜矿。而且奥地利人开起矿来不像普鲁士,用工人的时候缩手缩脚的。奥地利人直接和波兰贵族一商量,出了点钱,然后就直接把那些波兰农奴都拖过去挖矿。

    而普鲁士那边呢,普鲁士如今还真不太敢这么干。因为波兰人在人口上已经占了如今的普鲁士人口的一半了。结果,因为成本上的优势,奥地利人抢走了普鲁士人不少的生意。按道理说,奥地利人手里的钱多了,应该可以购买更多的法国武器了。

    然而,奥地利人却觉得,反正打不过法国人,而且现在法国人和自己的生意这么多,应该也不会打自己,至于打别人,好像暂时也没什么可以打的。而且,法国的武器更新得那么快,买了新的回去,用不了多久就又落后了,奥地利又不像英国和西班牙,可以把老式的东西卖到殖民地去。

    结果奥地利人干脆决定,把买武器的钱先存起来,或者拿去做点生意。这样还能多赚一点钱,啥时候真的要打仗了,再向法国人买最新式的,难道不香吗?

    于是来自奥地利的武器订单自然迅速的缩小了。

    为了刺激一下奥地利人的消费**,拿破仑很想要和普鲁士搞个联合军演,或者偷偷卖一些小东西给波兰人。让他们惹点麻烦,好让奥地利人认识到赶紧花钱的必要性。

    但是这两个建议都遭到了约瑟夫和吕西安的反对。约瑟夫强烈的反对武装波兰人的打算:“如果波兰人闹起来了,那铜矿的运作就一定会受影响,如果奥地利的铜矿减产了,欧洲的铜价肯定又要上涨。买武器的那点钱,还真不一定能填得上这个坑!”

    吕西安呢,则反对和普鲁士进行联合军演。他认为这不利于打造法兰西热爱和平,是全欧洲人民的好朋友的形象。

    “要威胁一下奥地利,让他老老实实地做买卖我不反对,但是,拿破仑呀,你的手段是不是也简单粗暴了!一点艺术感都没有。”

    于是拿破仑就生气了,并且立刻就抛出了“你说我不行,你行你上呀”的绝招:“你说得倒是简单,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然后吕西安就立刻表示:“这事儿不归我管,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不要推卸责任。”

    而约瑟夫则提议:“要不,我们卖一点东西给俄国人?”

    “俄国人?俄国人买得起什么东西?”拿破仑道,“俄国人可小气了。”

    俄罗斯的经济情况并不算好,尤其是这两年来,因为法国的粮食连续的丰收,导致国际市场上的粮食价格一直不高。这对于以出口粮食为主要的外汇来源的俄国人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俄国人是真的没啥钱了。

    “我们可以给他们贷款嘛。”吕西安赶紧插嘴道,“你看,我们给俄国人贷款,俄国人用贷款买我们的东西,然后用我们借给他的钱来支付,然后再慢慢偿还我们贷款的利息,然后……这不是挺好的吗?”

    “俄国人为什么要向我们贷款?它暂时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威胁呀。”拿破仑说。

    “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说土耳其希望向我们购买大批武器呀。”吕西安说。

    “这还不够,吕西安,这还不够。”约瑟夫突然开口道,“我们要放出风声,说土耳其和我们达成了一项买卖,依据这一买卖,我们将向土耳其出口一套枪炮工厂。”

    “这样的话,如果俄国人问我们购买兵工厂,那怎么办?”拿破仑问道。

    “卖给他呀,甚至还可以包括技术转让。”约瑟夫毫不在意的道。

    “那怎么行?”拿破仑道。

    “怎么不行?就算他们手里有工厂了,他们难道还能生产得出足以和我们争夺市场的产品?他们难道还能不依赖于我们的各种支持?而且,你也说过,俄国人手里的钱,其实是相当有限的。如果他们咬咬牙,买了我们的工厂,他们就要在其他地方将这些钱弄出来,怎么弄出来呢?

    要么靠节省,他们能节省什么?从我们这里买了工厂,买了技术,他们就能节省掉科研费用。嗯,我们可以劝说他们,‘不要再重复发明轮子’,反正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技术水平还比不上从我们这里买的,而且价钱还更贵。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研究费给砍掉呢?

    这就像某人想要吃肉,他可以到市场上去买,也可以自己养猪。但是如果他们自己养猪,因为没有经验,没有技术,最后他们自己养的猪,成本高,而且味道还不好。你说,这猪还能养的下去吗?那还不如直接去外面——准确地说,是到我们这里买猪肉吃呢。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在自己养猪上花钱,其实只要肯在这上面花钱,慢慢的培养起自己的一帮子队伍,将来他们自己研发出来的猪肉也总有变香,变便宜的一天。但是我们采用在合适的时候出售工厂,出售技术的方式,就可以打断俄国人的科学和技术的人才队伍的积累的步伐。我们一边可以不停的在最合适的时候,卖给他们某种技术,来让他们的科研人员‘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边还可以趁机将这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科研人员挖到我们这里来。拿破仑,你说这不是非常好的事情吗?”

    “那如果奥地利人和英国人也提出类似的要求呢?”拿破仑又问道。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嗯,奥地利倒没什么,英国还是要加以一定的限制的。不过,这个限制也要有分寸,另外,最好这个限制不是我们直接作出的,而是由一个委员会来做出。比如说,我们和英国人、奥地利人还有俄国人在体制上不是有很大的不同吗?我们是共和制国家,不是吗?我们完全可以将欧洲的那些民主国家,我们、北意大利联邦共和国、还有莱茵联邦共和国这些采用共和制度组织起来,组建一个专门管辖技术出口的机构。就叫做‘输出管制统筹委员会’,办公地点就设置在巴黎,负责对任何非共和制国家的技术出口的审核。未经此委员会核准的技术以及各种设备和商品都不得出口。”约瑟夫说。

    “对呀,拿破仑,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向土耳其出售工厂;然后向俄罗斯出售工厂;然后我们挑动土耳其内部或者俄罗斯内部出点事情;然后他们自然会镇压;然后我们就可以让一些‘反对派’媒体,还有其他共和国家指责我们为了钱,向暴君递上了镇压人民的屠刀;然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这个委员会建立起来了。”吕西安说,“顺便利用这个事情,我们还能在真正的反对派那边埋下一大堆的钉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410/ 第一时间欣赏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 作者:奶瓶战斗机所写的《法兰西之狐》为转载作品,法兰西之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法兰西之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法兰西之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法兰西之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法兰西之狐介绍:
一个天然怂的工科男,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穿越到了大革命之前的法国,而且成了未来的拿破仑皇帝的大哥。他是顺势抱住这条大腿,从此混吃等死;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呢?法兰西之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法兰西之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法兰西之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