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法国教区
教廷这边呢,本来也是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来拿回法国教区,但是又担心这些让步会成为其他教区学习的坏榜样。到时候,大家一个个的来一个“法国摸得,我摸不得”,来一个学习法兰西好榜样,那可怎么办?
圣座甚至提出,法国的这些条件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最好作为协定的保密部分,不对外公开,以免过分的损伤了教廷的面子。
但是法国人却表示,我们法国是民主国家,我们的人民,对于我们政府的各种工作,都是有知情权和监督权滴。所以这样的要求是违背了法兰西立法的原则滴,是毫无可能滴……
这话大家都知道纯粹是鬼话,因为无论是法国和西班牙人签订的条约,还是法国人和奥地利人甚至是普鲁士人签订的条约中,都包含有不少的不公开的秘密条款,甚至有些秘密条款,就连它的存在都是秘密。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因为这是为了保护“国家机密”,是为了保卫人民。反正,只要你学会了如何在一个平面上搭建两个坐标,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都是可以说得通的了。
其实法国人的意思也简单,因为如果这些条件能够公开,那当然是对教廷威严的打击,但却是对提高法兰西,尤其是法兰西的第一执政的威望是大有作用的。既然如此,无非就是要在牺牲法国的利益和牺牲教廷的利益之间做一个选择题了。该怎么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所以法国的代表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句话。
这句话一出口,教廷这边的谈判人员顿时人人变色。因为这个话里面包含着很重的威胁的意思。
所谓的“我国一开始在政治上一直打算实行君主立宪,并没有打算成为共和国。但是有些人不愿意,结果法国就成了共和国”,讲的是路易十六不愿意老老实实地接受君主立宪制,放弃一部分权力,结果整个的统治都被推翻了,自己也上了断头台。
而所谓的“如今共和制的法国,已经愿意接受一个君主立宪的教会了,我个人觉得,这已经是非常有诚意的表现了”这就是在拿教廷和路易十六做类比了。教廷不愿意接受一个基本上独立于教会之外的教区,就像路易十六不愿意当一个立宪制下的国王,一定要恢复**统治一样。路易十六没有接受法国人民的善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他被送上了断头台,他的王朝也随之而烟消云散了。
如今,教廷如果坚持向法国低头,那就是不肯接受法国人民的善意了,那当初法国人民怎样对付路易十六,现在就可以如何对付教廷。这已经不是将教皇请回阿维农去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暴力改造教廷结构的问题了。
于是教廷便提出暂时休会,他们需要向教皇请示。
然后,当天晚上,一位主教偷偷地去拜访了法国使者,在向法国使者行贿了二十万法郎之后,他终于从法国使者那里得到了一段提示。几天之后,法国终于和教廷达成了协议。
在这份协议中,法国人的要求基本全都得到了满足,当然教廷也得到了他们需要的面子,法国人同意将法国教会的特权作为保密内容,不予公开。但是在协议中也会公开地告诉大家,法国教会得到了一些特权,只是这些特权涉及到国家安全,所以并不公开。
在达成了这样的协议之后,天主教终于可以重返法兰西了。不过那些在九三年,被驱逐出去的教士们,在返回法国的时候却发现,法兰西教会中的那些最重要的位置,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了,而他们甚至还需要经过新的法国教会的封闭学习以及考试才能重新开始教职。
在训练班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位中年学员凑在一起发起了牢骚。他们当初在法国,都已经是教会的中层了,如今却一下子跌落到了底层,难免会有一些怨言。
“听说,这些花样都是我们的那位新的那位宗教局的局长弄出来的。我听说他当年在神学院的表现很一般,甚至都没能获得正式的牧师身份。如今却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这真是……”
“老实说,这还不如让塔列朗来当宗教局长呢。虽然他是教会的叛徒,但好歹他以前也是大主教,而且是个贵族,还有我们的那位红衣主教,甚至根本就没有……”
“你们不要命了?”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两个人转过头去,却看到了另一个和他们一起从国外回来,接受培训的预备牧师雷纳尔。
“你们难道忘了,局长阁下的赫赫威名?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位阁下是靠什么登上高位的?你们怎么敢……你们要知道,能够回国,对我们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在其他地方,我们都是外来者,但是在法国,现在我们虽然只是下层,但是法兰西的教会现在非常缺乏真正有足够的积淀的神职人员。越是高层,越是如此。
所以,只要我们表现得对新政权足够忠诚,我们的提升会非常快的。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忠诚。”雷纳尔牧师道,“不要把在国外的坏习惯带回法国来了——我们是一起回国的。如果你们不能改掉在外国时候的坏习惯,那就不但会害了你们自己,也会牵连到我……”
说到这里,预备牧师雷纳尔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我绝不对允许这样的事情影响到我,你们明白吗?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说完这话,雷纳尔预备牧师便转身离开了,剩下两个目瞪口呆的家伙站在一边发愣。
这位在新建的机构——宗教局兼任局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富歇。
在富歇看来,论起弄情报,教会实在是太有用了。因为牧师们的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听别人忏悔。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可以掌握大量的秘密。只是,因为教会有很多宣传上的功能,所以,教会的直接控制权落在了吕西安的“真理部”手中。而富歇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宗教局,来对教会施加影响,并利用它来获得情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富歇提出这么一个培训班,其中的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借这个机会,在这些人中发展他的密探。
当然,据说,依照教会的规矩,牧师们是不会,也不允许将他们在忏悔室中听到的消息传播出去的。甚至因此有了这样的一个笑话:
某人被错当成了杀人犯,蒙冤入狱,并被判处了死刑。在就要上绞刑架之前,一个牧师来为他做最后的忏悔。
“牧师,我真的没杀人,那个人他真的不是我杀的。”那人对牧师说。
“啊,孩子,我知道。全城的牧师都知道你没有杀人。但是我们都不能说。”牧师充满悲悯地回答道。
但如果你真的以为牧师们会这样守口如瓶那就错了,如果真的这样,瑞纳夫人和于连的那些风流韵事又怎么会被别人知道?在合适的时候,利用这些情报,本来就是教会得以壮大的技巧之一。所以那些培训班的学员们中稍微聪明一点的,对富歇的招揽其实并不抵触。
至于新上任的红衣主教,则是一个姓奥博良的神学院的高材生。(当然,这是在真理部记录司进行核实后的说法,此前的谣言则宣称奥博良根本就没能毕业。)这人在大革命开始后,靠着向革命政府宣誓效忠获得了神父的位置,后来在九三年的时候,有摇身一变,成了理性教的牧师,并且还给罗伯斯庇尔做密探。
罗伯斯庇尔倒台之后,这人自然是倒了霉,但是很快他又靠着他以前的侦探朋友拉上了吕西安的关系。此后在吕西安的手下表现出色,因而被不断提拔。在出任红衣主教之前,他已经在真理部的记录司当上了司长。
约瑟夫和拿破仑都知道,将教会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是多么重要,而搞情报和宣传的吕西安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位置。只是天主教的神职人员必须单身,不能有老婆,(当然,可以有情妇,也可以有私生子。)没有老婆,自然就也没有合法的子嗣,这对于家族未来的平衡并不好。所以,三个姓波拿巴的都没法自己去兼任这个位置。于是奥博良便因为有过在宗教机构工作的经验而被吕西安推荐给了约瑟夫和拿破仑,并最终被任命为法国教区的红衣主教。
除了红衣主教,各个地区的主教什么的大部分也都落到了吕西安的手中。不过各地宗教局的头头们却大多都是富歇的人。毕竟,单论搞情报,调查阴谋什么的,富歇的水平比吕西安不知道高多少。再加上吕西安要管的事情太多,他本人分心的事情也非常多,即使是约瑟夫和拿破仑也都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富歇比较有效率。
当然,富歇虽然很能干,而且如今和波拿巴家族的共同利益很多,但是无论是约瑟夫还是拿破仑都并不完全信任他,所以教会本身还是落在了吕西安的手中——波拿巴家族必须有自己的一套情报体系以平衡富歇。
第二百二十七章,软实力和蒸汽船
拿破仑忙着他的法典,这部法典如今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为将来家族躲在幕后控制局面做好准备。吕西安忙着教会的事情,当然还有各种人民群众喜爱的娱乐活动。执政府刚刚通过了《法兰西文化事业促进计划》。依据这一计划,原本很多属于王室的土地和建筑都会被改建成各种公共娱乐设施,以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
“娱乐设施的重要性是如何强调都不会高估的。”在真理部中,吕西安正在向下属们强调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世间不如意的事情总是很多的。哪怕是在别人看来日过得很好的人,也会有各种不如意,更何况是那些生活艰难的人呢?
这些情绪累积起来,会越来越多,就像洪水越积越多一样。单纯的靠强力压制,只能压住一时,而一旦压不住了,立刻就是一场大灾难。所以我们的责任之一,就是不让这样的情绪积累起来。让它们通过一种无害的方式宣泄出来。艺术和娱乐就是这样的方式。所以我们要从政治的高度,从能够保证国家长治久安的政治高度,来理解我们的工作,不要仅仅只把它视作是粉饰太平的表面文章。
罗马帝国的那些创造者们,就深深地了解这个道理,所以你们如果去过罗马的遗址,你们就会在那里发现大量的这类设施,比如剧院、比如斗兽场。他们在剧院中演出各种悲剧、喜剧,在斗兽场中展示各种战斗,让人民的情绪都能得到有效的引导和宣泄。于是人民满意了,笑脸增加了,人民就变得更加团结,更有效率了,于是罗马便日益强盛……所以,我们也要建造更多的体育场和歌剧院!这是国家和人民的需要,也是法兰西从罗马帝国那里继承来的昭昭天命的要求!
另外,我们的宣传不仅仅只针对国内,对国外的宣传也不能放松。这宣传一定要动脑子,不能只是在那里傻乎乎地叫唤‘法兰西好,法兰西好,就是好呀,就是好’,而是要用更精致的方式,将法兰西的美好形象,将法兰西的思想,法兰西的艺术宣传出去。
我们要让整个欧洲的人民都羡慕法兰西,都以说法语,吃法国大餐,看法国戏剧,用法国货物为荣;要让整个欧洲的人民都认为法国就是文明上的罗马。罗马之外,皆是蛮夷。我们就要让全欧洲的人民都觉得,只有跟法国在一起,学法国,跟着法国走,才是走向文明,任何和法兰西为敌的,都是自甘堕落的蛮夷。法兰西不仅仅要靠无敌的军队这样的硬实力称雄,也要靠我们的文化,我们的软实力来影响欧洲。
诸位,我们的硬实力是无比强大的,它可以迫使我们的敌人服从我们的意志。但如果仅仅只有硬实力,却是远远不够的。
在世界的历史上,单单就军事上的成就而言,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超过可怕的蒙古征服者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们的。但是他们的帝国能够持续的时间却非常的短暂,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帝国是一个除了武力什么都没有的瘸子。
我们不能走上蒙古人的老路,我们的硬实力要让他们不敢不服从我们,而我们的软实力要让整个欧洲都心甘情愿的服从我们,以我们的利益为最高的利益。
所以,我们要成为文明的使者,我们要和全欧洲的大学合作,要……归根到底就是,我们要在欧洲培养出一大批精神法兰西人,以及一大批愿意带领欧洲人民走法兰西的道路的革命党——当然,所谓的‘走法兰西的道路’,指的是我们让他们以为的‘法兰西的道路’……”
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吕西安自然也忙得要命,以至于,一些小报的记者甚至都观察到,吕西安·波拿巴先生更换女友的速度都下降了四层。
至于约瑟夫,目前反倒是没什么大事了。各种科研项目基本上都上了正轨,根本就不再需要他亲自去盯着了。约瑟夫在巴黎大学给自己弄了个教授的头衔,然后一口气骗来了二十多个博士生,然后便将由自己负责的项目中的一大堆的具体操作的事情都扔给了他们。后来,法国科学院和罗马帝国科学院的双料院士安培先生就曾经回忆过自己在约瑟夫那里当学生的情况:
“波拿巴教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而他最让人佩服的,还是他敏锐的目光和那种奇怪的直觉。那会儿,我们一些同学日日夜夜地守在实验仪器边上,记录下了一大堆的杂乱的数据,自己一点都没觉得这些数据能说明什么问题。而这时候,波拿巴夫人,也是他的秘书进来了,将我们的那些数据拿了回去,往往只要一天甚至更短的时间,波拿巴教授就能从中发现疑点,便立刻布置下新的研究方向。有些时候,在研究中我们总能遇到各种分歧点,岔路口,不知道该向那个方向努力。在这时候,教授往往会迅速的已在他的直觉,指出某个方向,而他的直觉的正确率高得吓人……
不过也许是因为波拿巴教授负责的事情太多,平时能见到他的时候很少,基本上也只有在每个月的进度汇报上才能见到他。不过即使如此,我们积累了一个月的各种难题,很多时候,波拿巴教授只用几分钟就都解决了……”
因为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了学生,约瑟夫便只用控制节点了,这大大的减少了约瑟夫的工作量,再加上这段时间也没什么需要他去“正式投产”的东西,所以约瑟夫反倒是难得的清闲下来了。这样的空闲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直到他破格录用的美国工程师富尔顿通知他,新的蒸汽船可以“正式试航”了为止。
在原本的历史上,富尔顿被认为是蒸汽船走向成熟的关键性人物。像在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富尔顿在九三年的时候,来到了巴黎,试图找一个人能资助他研制蒸汽船。然而他的运气却不是很好,他建造的蒸汽船还没来得及完成,就因为刮大风而在塞纳河中沉没了。因为沉船堵塞了航道,他还被革命政府处以巨额罚款。
结果走投无路的富尔顿便被约瑟夫以低廉的价格拉进了军队技术研究所,后来又被拉倒土伦,加入了海军研究所。
在军队技术研究所和土伦的海军研究所中,因为他所擅长的项目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投资,所以他并没有太出色的表现。但是当军工联合体开始蒸汽船的研究项目后,这个被认为基础知识薄弱,更适合当一个技术工人而不是工程师的美国佬却显示出了自己动手能力强,行动力强,善于协调取舍的优势,成为了蒸汽船这个项目的副总负责人。总负责人是谁?当然是挂着牌子,但基本不太管事的约瑟夫了。
既然已经可以“正式试航”了,也就是说,其实这条船早就完成了所有的“非正式试航”项目,已经基本上成功了。
这次试航的位置在塞纳河上,一大清早,约瑟夫便带着女秘书兼老婆,以及女秘书的女秘书,来到了巴黎西端的,一处隶属于军工联合体的船厂。
当他们到达船厂的码头的时候,老远的就能看到,码头上有一条船正在冒烟。
“约瑟夫,这是你们仿制的英国船?”女秘书的女秘书波莉娜问道。那条被俘的英国蒸汽船最终被法国人拖到了巴黎,用来做进一步的研究,然后就是交给吕西安公开展览,以炫耀法国人的胜利,为此,吕西安还安排人将莫雷尔等人的故事编成了戏剧在巴黎上演。
波莉娜自然也看到过那条得到了一定的修复的英国蒸汽船。和一般的人不一样,大家普遍觉得英国人的这条船简直是丑出了天际,但波莉娜却觉得那种带着两个大轮子和一根高高的黑烟囱的蒸汽船有一种“独特的,笨拙中带着股邪恶的力量感的美感”,甚至将它比作站在美神身边的火神。所以,波莉娜倒是很希望法国人能干脆仿制这条船。
“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建造这么落后的东西?”波利娜的话,立刻就让约瑟夫想起了他百花的五万法郎了。
马车直接在码头上停了下来。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一条外形修长,有着一前一后的两根桅杆和两个烟囱的船就停泊在他们的面前。
富尔顿早就在这里等着约瑟夫他们了,见到几个人下了马车,便赶紧迎了上来。
“教授,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上船了。”富尔顿说。
“很好。这船上的救生艇都到位了吧?”约瑟夫问道。
“都已经到位了。”富尔顿说。
“还有救生衣也都准备好了吧?你要知道,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联合体无可估量的珍宝,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要知道安全无小事。”
“教授您放心,我们对安全防范一向很上心的,船上又足够两倍的乘员使用的救生艇,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上,都可以拿得到救生圈或者救生衣——教授,您看那边就有一排的呢。”
约瑟夫往那边看过去,那里确实挂着一排救生圈,于是他便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好吧,我们上船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曙光
“这船上怎么看不到明轮呀?”波莉娜四面望望,然后问道。
“明轮?这么落后的设计,我们怎么会用?”约瑟夫不屑地道。
“没有明轮,那怎么拨水?难道,你们用往复式的杠杆来划桨?”波莉娜道,“要是这样,似乎也很有美感呀。”
“这……波莉娜,也许你也应该接受一点数学和物理学的教育了。”约瑟夫摇了摇头,“我们这条船用的是螺旋桨。这是一种在水下的推进设备,效率要比明轮高得多,而且一般的风浪也不会让它脱离水面,敌人的大炮也无法击中它——英国佬的愚蠢的明轮,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了!”
“波拿巴教授的螺旋桨的确是伟大的设计。”富尔顿在一边真心诚意地说,“我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推进方式,而且效率比起明轮,的确高了很多。”
“其实能想到这个非常简单。”约瑟夫立刻装起了大尾巴狼,“实际上这个设计最早是从宙斯计划中的水轮机当中引申出来的。而水轮机的设计其实是从风车当中发展来的。富尔顿先生,您知道,物理学上的很多过程,都是可逆的过程,既然风车能被风吹动,那么转动相反的风车就能吹出风;水轮机能被水冲击着旋转,那么反向旋转的水轮机,就能推动水流。所以您看,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设计。倒是螺旋桨轴的渗水问题,要解决起来反而复杂不少。”
富尔顿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个问题正是在他和其他的几个工程师的共同努力下得以解决的。当然,也没有完全解决,渗水还是要渗水的,只是渗水的速度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再加上一台小抽水机,就可以完全解决问题了。
富尔顿便带着几个人到了船头位置的平甲板上面。在那里摆着座椅,撑着阳伞。桌子上还摆着香槟酒。
“教授,只要您下命令,试航就可以开始了。”富尔顿说。
“好吧。”约瑟夫意气风发的站到了船头,挥了挥手道,“前进!前进!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于是这条船微微地震动了一下,便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它先是顺着水流,向西航行了一段,并迅速地超过了路上遇到的好几条其他的船只,然后又掉过头,逆流向东航行。
“这条船能有多快?”波莉娜问道。
“‘蠢物号’理论上可以跑到十三节左右。”富尔顿回答道。
“什么?这条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名字?”波莉娜吃了一惊。
富尔顿看了约瑟夫一眼,约瑟夫毫无表情。他才不会说这个奇葩的名字是他取的,而他取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他在上辈子学过的一篇课文中,提到了富尔顿的蒸汽船,那条船被人们称之为“富尔顿的蠢物”,但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考虑到上辈子在东方大国了解到的一些传统文化中都提到,小孩子取个贱名容易养大,再考虑到“富尔顿的蠢物”并不是第一条蒸汽船,但却成了第一条获得了巨大成功的蒸汽船,约瑟夫觉得,这个传统的迷信说法,说不定还真的……于是他就给这条船定下了“蠢物号”这个奇葩的名字。
但是约瑟夫是绝不会承认这个名字是他定下来的。所以当波莉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一点表示都没有。
“啊,关于这个问题,是……是这么回事……我们在命名的时候,一直争论不休,最后……最后就确定干脆翻词典来决定,然后就翻出了这个词。但是大家此前已经决定了,不管翻出什么来就用什么,男人大丈夫的,说话要讲信用,说翻出什么词来就用什么词,那就要用这个词,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富尔顿现编理由解释道,一开始还磕磕巴巴的,但后面越说越像,说到后来,他自己都几乎信了,嗯,就是这么回事。
这个时候,船已经掉过头来了,开始逆着水流加速。在逆流状态下,这条船的优势就变得更加的明显了。它喷吐着浓烟,迅速地将一条又一条的帆船抛在后面,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出发的地点。
“这船真快呀。这是他们的最高速度吗?”波莉娜又问道。
“不是,今天是正式试航,至于高速航行的实验,并不在今天进行。”约瑟夫回答道。
事实上,在“非正式试航”中,已经进行过高速航行测试了。不过高速测试要增加锅炉压力,而增加锅炉压力,就会加大锅炉爆炸的危险。所以,今天当然不能进行这样的试验了。
这次成功的试验,来得非常及时,因为爱尔兰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最近爱尔兰独立军刚刚击退了英国人的新一轮的扫荡。并且在反扫荡中获得了不小的战果。在这次反扫荡中,爱尔兰独立军第一次表现出了较强的攻坚能力,他们在战斗中使用了一种特别的炸药抛射器,使得英国人此前为那些兵站配备的防御设施几乎都成了摆设。
这种所谓的“炸药抛射器”,其实就是后世的某支东方军队使用过的“飞雷炮”。
用一个大铁皮筒子,里面装上发射药,再塞进一个和口径差不多大的炸药包,然后点燃,就能把炸药包抛射出近两百米。
这东西发射的十公斤左右的炸药包威力巨大,英国人的兵站的围墙什么的在它的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当然,这东西的射程有限,如果是白天,守军通过步枪齐射就可以有效地阻止爱尔兰独立军的“炸药抛射器”的安设。(这东西需要在土里面挖一个坑,然后将发射筒架设在里面,并调整好角度。)
但是狡猾的爱尔兰人会利用夜色的掩护,在晚上悄悄地在靠近英国兵站围墙的位置先把“炸药抛射器”安置好,伪装好。等到黎明时分,就做出进攻的样子,将英国守军都吸引到这边的城墙上,然后就点燃“炸药抛射器”,让匆匆赶来的英军和城墙一起飞上天。
靠着这玩意儿,翻边出来的爱尔兰人以超出了英国人的估计的速度,迅速地夺取了好几处至关重要的兵站,甚至一度逼近都柏林。但是英国人在后方依旧保持了相当强大的机动兵力,于是英军立刻调动后备队发起反击。
爱尔兰独立军第一师一部在距离都柏林六十多公里的一处兵站附近,和赶来救援的一千英军发生遭遇战。这一战以兵力大约为一千人左右的爱尔兰独立军的撤退而结束,但是双方在这一战中的伤亡却相差不大。英军伤亡了两百多人,而爱尔兰人的伤亡大概比这要高一些,但也不会超过四百人。这样的结果自然让英国人颇为震惊。
虽然在这一战中和爱尔兰人交战的英军主要都是新兵,但是他们毕竟是正规军,各种武器的配备也更适合进行正面作战。而且还拥有骑兵,在爱尔兰人撤退的时候,这些骑兵应该能给爱尔兰人带来巨大的杀伤的。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能在人数相差不大的遭遇战中占到多少便宜。尤其是骑兵,他们在对爱尔兰人进行追击的时候,却掉进了爱尔兰人的阔剑地雷的埋伏圈,一家伙就损失了差不多一百人。这样的结果让英国人真切地感受到了爱尔兰叛匪的力量的增长。
而在根据地,爱尔兰独立军,也在土叛匪的配合下,不断地袭击“治安部队”,以及不小心的保持和友军的距离的英军,不断地利用打黑枪,先打枪引诱英军追赶,然后用阔剑伏击他们的花样来欺负英国人和黑皮狗。结果在根据地那边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交战,但是英军和“治安部队”每天的损失却并不小。
如果是以前,英国人这时候就该撤退了。但是这一次,英国人却硬是咬着牙继续支持着。因为英国人发现,爱尔兰叛匪手中的武器弹药开始渐渐地补给不上了。尤其是最近一些天,已经不太有部队遭到阔剑地雷的袭击的报告了。而翻边的爱尔兰独立军使用飞雷炮的报告也少了很多。这说明,他们手中的法国货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无论是在非治安区,还是在治安区,我们的军队损失都不小。但是这一次,我们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现在敌军的力量已经在明显的消退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阵子,他们就要完蛋了。如今就看谁更能坚持下去了。而更坚韧的一方,就能赢得整个爱尔兰。”诺福克公爵在总督府装修精美的会议室中这样对自己的部下说。
“现在,我们的斗争也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我们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我们现在出现了物资,尤其是武器的匮乏。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是没有法国同志送来的新式武器,我们就不能和敌人战斗,就不能保卫我们的根据地和根据地的人民了吗?我们现在,一方面要节约武器,另一方面也要提高武器的使用效率,做到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另一方面,也要尽可能多的利用缴获的武器,利用自制的武器来打击敌人。
现在我们困难,但是敌人同样困难。只要坚持住了,我们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在沼泽营地里,拉塞尔挽着裤脚,赤着脚,这样对围在他身边的独立军战士们这样说。
第二百二十九章,黑船
爱尔兰的扫荡和反扫荡作战已经进入到最关键也最艰难的时期了。为了撑住爱尔兰独立军,给英国人保留一个不断流血的伤口,法国政府将给前往爱尔兰的运输船开出的运费上浮了百分之五十。
就像后世的某位导师说的那样:“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本来跑一次爱尔兰,利润就不低了,再加上运费的上浮,虽然还没有达到让人“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的地步,但是也已经达到了让人愿意“铤而走险”的地步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更多的人在军工复合体的船厂里面订购了飞剪船,前往爱尔兰冒险的飞剪船的数量在迅速增加。
不过英国人也早就有所防范,早在一个月前,诺福克公爵就给英国首相去信,指出了可能的问题,并提出了建议:
“大队的飞剪船徘徊在靠近爱尔兰的大洋之中,等待着风暴的到来。一旦海上起了风,他们就会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向爱尔兰。就我所知,法国人的飞剪船越来越多,很快,当他们的数量足够大了之后,他们甚至都可以直接通报饱和我们的拦截能力的方式来突破我们的拦截了。
而另一方面,皇家海军手中的蒸汽船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些船的另一个弱点在如今也显露无遗,那就是,这种船的妥善率太低了。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高强度使用之后,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突出了。爱尔兰海防第一支队的指挥官向我报告说:‘我们的那些船,不是在维修,就是在等待维修。’整个海防第一支队,一共拥有五条蒸汽护卫舰,但是如今能够出海的,仅仅只有一条。
蒸汽护卫舰的制造上的不统一也使得维护变得更加复杂,海防第一支队中的五条蒸汽护卫舰,使用了五种型号的蒸汽机,其他的,包括明轮,包括传动设备,几乎没有一个零件是一样的。这使得每一条船都需要独有的保养,而当两条船出问题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将他们还可用的零件都拼到一条船上,来保证其中的一条船能被快速的修复——我真不知道这种愚蠢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就不能使用相同的标准来生产同样的蒸汽护卫舰?
我建议,英国皇家海军应该采购更多的蒸汽护卫舰,并对蒸汽护卫舰采用完全统一的建造标准。哪怕适当的降低一点性能,也要保证这些军舰的可维护性。不要让这些战舰都变成了压码头的怪物。”
英国人也知道,如果失去了爱尔兰,那对英国的打击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在法国人加快生产飞剪船的同时,英国人也开始在各个造船厂加速生产蒸汽护卫舰。
在造船能力上,英国人相对于法国是有着相当的优势的。但是这指的是生产一般的船只,蒸汽船因为要安装一系列的机器,生产起来,和其他船只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相形之下,飞剪船和传统船只的区别更小。所以法国的船厂生产飞剪船,相比英国人生产蒸汽船还是要快不少。
而且英国人的蒸汽船虽然数量在不断增加,但是完好率低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太好的解决。不得不说,诺福克公爵的关于一切零件都可以互换的想法是非常天才的,但却也超出了时代,至少是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英国能达到的水平。要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至少一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某东方大国生产的最新式的战斗机,都还做不到可以零件互换呢。
所以,虽然英国人击沉或是捕获的飞剪船越来越多,但是爱尔兰人得到的补给却反而有所增加。
当然,英国人也不是一无所获。从某条被俘的飞剪船上,英国人缴获了两套完好的喷火器,这使得英国人又多了一种选择,那就是立刻山寨法国人的喷火器,然后装在山寨的飞剪船上,最后依靠强大的产能,用山寨来击败正版。
但这一切都还需要时间,而重新获得了补给的爱尔兰人,却也开始加大了反击的力度。并再次发起翻边攻势,并再次攻下了一座兵站。
在根据地中,因为后勤困难,以及“治安部队”不中用,英军的损失也出现了明显的增加,而他们对根据地进行破坏的效率,则因为“治安部队”消极怠工而明显下降。而“治安部队”为什么在哪怕执行“破坏马铃薯地”这样的简单任务的时候,都要消极怠工呢?
按照英国人的说法,那是因为:“爱尔兰人都是懒虫,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偷懒;就算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偷懒。”
但是如果你用相同的问题去问问贾维斯队长,那贾维斯队长就会告诉你,这事儿呀,还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为爱尔兰人太坏了,谁糟蹋庄稼,糟蹋得最起劲,他们就优先打谁,下手又黑,打得又狠。偏偏咱们治安部队的家伙都太笨了,每次去向英军求救,不是去的太晚,就是傻不拉几地把英军带去踩了叛匪的地雷。
这样一来,为了保护英国大兵,那自然是不去糟蹋庄稼比较好了。所以,“治安部队”干啥都不行,就连糟蹋庄稼,都比不上毛驴。
既然“治安部队”指望不上,英军也曾经试着自己动手,糟蹋庄稼。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自己也陷入了一个怪圈。如果将大队人马集中在一起干这个事,那效率就太低了,低到了还不如毛驴的地步;但如果分散开来干这事,就总是会被叛匪各种袭击。在这些袭击中,正宗的英军一样损失惨重。
于是,就连一直都在叫喊着“坚持”的诺福克公爵也不得不承认,继续在非治安区进行扫荡意义已经不大了。于是他便下达了新的命令,宣称对叛匪的讨伐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现在可以胜利班师了。
要说诺福克公爵说的也不错,他的行动确实也给根据地造成了相当的损失。而且也的确让独立军消耗了太多的物资。如果到马铃薯成熟的收获季节之前,英国人能有效地阻止爱尔兰人获得足够的补给,那么到马铃薯成熟的两三个月之内,爱尔兰独立军就很难恢复力量。到那时候,英国人再来一个大扫荡,只怕直接就能在爱尔兰独立军的根据地制造出一次大饥荒了。
当然,这一切主要看两点。第一就是英国人能不能更有效地切断法国对爱尔兰的补给,另一条就是统一爱尔兰人联合会能不能尽快的实现生产自救。毕竟,武器弹药或许能通过海外的救援来解决,但是依靠海外的运力来解决粮食问题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海外的运力真的能解决粮食问题了,那不是英国已经崩溃了,就是根据地已经缩水得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海上又出现了新的现象,那就是从法国出发的飞剪船再次遭到英国飞剪船的攻击。而且这一次,英国飞剪船上也出现了“希腊火”。因为猝不及防,以及缺少生还者。一开始这样的袭击并没有被发现,大家只是发现能够返港口的船只减少了很多。
这样的情况自然让船员们警觉了起来。不久之后,终于有人带回来了确切的消息:英国人也有希腊火了。
这个消息是一个名叫奥列格的丹麦船长,在从爱尔兰回来的路上,救起了一个抱着木板在海上漂浮的意大利水手。这个意大利水手告诉大家,他所在的船只遭到了装成法国船只的英国飞剪船的袭击,英国人先是用希腊火点燃了他们的船,然后又开枪射杀跳海逃生的水手。他是靠着躲在一块大木板下面,才躲过了英国人的射杀的。
不久之后,情况进一步恶化了,英国人手中的飞剪船越来越多,他们甚至开始以船队的方式拦截攻击前往爱尔兰的船只了。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双方都有不少的损失,但是靠着更强的造船能力,以及距离基地更近,船只载重更轻速度更快,更容易抢到上风位的优势(风力对喷火器的喷射距离影响很大,抢占了上风位的一方能够在更远的距离上发起攻击),在这一系列战斗中渐渐占据了上风。
因为山寨版的飞剪船出色的表现,英国人便又将那些昂贵的,保养不便的蒸汽船改装成一般的货船,同时继续增加了对山寨版飞剪船的订货。
“再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让爱尔兰附近海域再也没有一条法国飞剪船。而一旦我们切断了这条补给线,我们就能迅速的平定爱尔兰的叛乱。”阿丁顿首相在面对下院的质询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这样说。
也就在首相大人对下院的议员们做出这样的承诺的那一天,在土伦造船厂,一条船身修长,整体被涂成黑色的奇怪的军舰下水了。
第二百三十章,飞剪船克星
这是一条巡防舰,在中前部有两根桅杆和一根前桅,在靠后的地方则有两根高耸的烟囱——显然这是一条蒸汽动力船。它的名字叫做“平等”号。
因为不需要布置明轮。所以这条船还保有一层完整的炮甲板,但是相比和它吨位相当的完全的风帆战舰,因为动力舱和煤舱占据了空间所以少了一层炮甲板。而且相比一般的战舰,被挤占的还是底层的炮甲板,而一般来说出于重心和稳定性的考虑,重型火炮只能装在底层的炮甲板,所以单就火力而言,这种军舰的火力相对于同样的风帆巡防舰要弱很多。
这条巡防舰只有16门12磅炮,左右舷各8门。这样的火力,几乎只是武装商船级别的。
但是如果拿来和英国人的蒸汽护卫舰相比,它的火力却相当的强大。英国人的蒸汽护卫舰总共只有五门炮,舰首一门24磅炮,两侧各有两门12磅炮。再加上螺旋桨带来的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高海况航行能力,这条船完全可以说是英国的蒸汽护卫舰的杀手。
在最高速度上,这条船虽然在最高速度上并不比飞剪船快,但是它的最高航速是什么时候都能跑出来的,而飞剪船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这条船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比飞剪船跑得更快。
这条黑船上的船员都是从塞纳河上的那条“蠢货”号上面调过来的。之所以这样,为的就是能让它迅速的形成战斗力,并立刻投入到爱尔兰附近的海域,以改变海上的局面。
一个月后,这条船完成了各种训练,基本上形成了战斗力。于是这条船在舰长马尔腾少校的指挥下,离开地中海,靠着高航速,突破了英国海军在直布罗陀的拦截,驶入了大西洋。在勒阿弗尔港稍作休整之后,整条船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离开了勒阿弗尔,驶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为了节省燃料,“平等”号在大多数时候,都只用风帆航行,只有在发现有英国海军的战舰接近的时候,才给锅炉加压,使用蒸汽动力以摆脱英国的战舰。这样经过了几天的航行之后,“平等”号接近了爱尔兰附近的海域。
“平等”号展开了所有的风帆,转向逆风航行,同时在船尾,一个长长的蜈蚣状风筝被放了起来。一个小个子被挂在在这个风筝下的一个座椅上,一直升到差不多两百米左右的高度上,然后用望远镜四面张望。很快,他就在海天线上看到了一条挂着英国旗帜的飞剪船。
这个小个子便从腰间拔出一面小旗子,向着下面挥舞。
下面的人便开始通过一个绞盘,收回绳索,同时锅炉开始生火加压。两个高高的烟囱开始冒出滚滚的黑烟。
很快,风筝被收起来了。那个小个子也再次踏上了甲板。乘坐风筝升空,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因此他能拿到比一般的瞭望员高一倍的薪水。
小个子瞭望员向站在一边的马尔腾舰长汇报了他看到的东西,然后“平等号”便开始转向,并渐渐加速。
随着锅炉的压力渐渐上升,“平等”号的速度开始不断上升。
“收起风帆。”马尔腾少校下令道。
现在船只的速度已经很快了,风帆已经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甚至反而要成为阻力了。“平等”号继续提速,速度很快就超过了十节。不久之后,刚刚小个子在风筝上看到的那条船便出现在马尔腾少校的视野中。
这个时候,在飞剪船“坚决”号上的英国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平等”号。这也很自然,“平等号”冒出的浓浓的黑烟升得那么高,怎么会看不到呢?“坚决”号上的英国人只用眼睛瞟一下,就知道那是一条蒸汽船。
不过他们只以为那是条英国蒸汽船,因为根本就不知道,除了英国,还有其他国家有蒸汽船,更想不到在这一带会遇到一条不属于英国的蒸汽船。所以他们虽然注意到那条船正在高速向他们靠近,却也就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准备。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一定是那条船上的瞭望哨没有看清楚他们挂着的国旗,等他们靠近了,自然就知道自己弄错了。
然而等那条黑色的蒸汽船逼近过来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条蒸汽船和他们熟悉的英国蒸汽船完全不一样——船身两边根本就没有明轮。接着他们又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惊落下巴的事情——一面三色旗,正从那条船的桅杆上升起来。
“这是……这是法国人的船?这怎么可能?”船长威廉几乎傻了眼,“快,快展开所有风帆!”
威廉一边喊,一边扑过去抢过舵轮,改变航向。
但这番动作已经晚了,两条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虽然海上的风相当理想,但“坚决”号的加速却需要时间。而那条蒸汽船已经完成了加速,而且靠得足够近了。
“平等”号迅速地靠了过去,逼近到距离目标不过一百多米的地方,和“坚决”号并排航行,同时开始用链弹向“坚决”号射击。
链弹是这个时代的海战中常用的武器,主要作用是破坏对方的帆具,使对方丧失机动能力。
因为船只的摇晃,即使在百多米的距离上,没有稳定设备的大炮发射的炮弹的命中精度很多时候也是很成问题的。好在风帆的目标比较大,容易击中。而每一枚击中风帆的链弹都会扯下一大块帆布。很快“坚决”号的风帆就变得千疮百孔了。
风帆的动力,尤其是飞剪船的风帆能够提供的动力主要是依靠伯努利原理。由风帆两边气流的压力差带来的。当风帆上满是破洞之后,这些破洞就破坏了两边的压力差,使得风帆能获得的动力大幅度下降。
这样在经过了几轮炮击之后,“坚决”号的速度开始越变越慢,威廉船长知道自己的船已经无法逃脱了。
“收起风帆,我们投降。”威廉船长下令道。
飞剪船没有大炮,希腊火的射程也够不到敌人,而敌人无论是速度,还是火力,都远远的在自己之上,除了投降,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坚决”号挂出了表示投降的旗帜,收起了残破不堪的船帆,还抛下了船锚。整条船便如一条死鱼一样漂浮在海面上。
“派一条小船过去,命令他们的人都是上救生艇。”马尔腾少校下令道。
于是几个法国水兵便乘着小船登上了“坚决”号,并向“坚决”号的船长传达了命令。
“我们的船上没有可以收容俘虏的空间,也没有给你们的给养。所以,你们只能上自己的救生艇,并尽可能多的带些水和食物上去。然后我们将击沉这条船。好了,你们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请抓紧时间,尽快远离,然后向上帝祈祷。”一个带头的法军少尉对威廉说。
救生艇上无论如何是无法携带多少水和食物的。而且也没有自己返航的能力,英国人只能在海上飘着,希望能遇到另一条能够救援他们的船。但是能不能遇得到,那就真的要靠上帝的保佑了。
但是“坚决”号上的英国佬却不敢违抗法国人的命令。在这个时候,法国人已经表现得比他们对那些法国船要绅士得多了。
于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所有的英国人都上了救生艇,并且努力的划着救生艇远离了“坚决”号。接着一群法国士兵进入了“坚决”号的船舱,搬走了“坚决”号上的一些对法国人来说还用得上的东西,然后在它的船舱底层放了一个定时炸弹,便也划着船离开了“坚决”号。
十分钟之后,随着一声爆炸,“坚决”号的船底被炸出一个大洞,这条船便缓缓地沉入了海底。
这只是“平等”号的第一个猎物,在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平等”号一口气将十四条英国船平等的送到了海底下,在最疯狂的一天中,它一口气就击沉了四条英国飞剪船。
一个星期之后,因为物资消耗殆尽,“平等”号结束了它在爱尔兰附近海域对英国飞剪船队的屠杀,返回了勒阿弗尔。在它离开了两天后,一条英国飞剪船发现了一条装满了英国水手的救生艇,英国人才知道之所以这段时间好几条船都没能按计划返回港口,是因为遭遇了这样的一条黑色杀手。
英国人给黑色的“平等”号取了一个外号叫“逆戟鲸”,并立刻制定了一个围歼它的,代号叫“捕鲸船”的计划。准备集中多条“蒸汽护卫舰”围歼这条法**舰。
而“平等”号在勒阿弗尔港,花了一个星期,对蒸汽机和其他系统进行了一番检修,并补充了给养和武器,便再次离开港口,驶向爱尔兰附近海域。临出发前,舰长马尔腾少校得到了一枚宝贵的荣誉军团骑士勋章。而在他的前方,十多条紧急动员起来的英国蒸汽护卫舰正张网以待。
第二百三十一章,猎手和猎物
从幸存的船员那里,英国人此前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目标“逆戟鲸”的一些特点。
“‘逆戟鲸’是一条巡防舰大小的军舰,有两根桅杆和舰首斜桅,船员们异口同声的宣称没有发现‘逆戟鲸’装有明轮。但是它的速度和烟囱都说明,这是一条蒸汽船。依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条船只有一层炮甲板,总共有十六门炮,也就是每一侧都是八门大炮。依照海员们的推断,这些火炮应该是12磅炮。这样,他们的舷侧火力,相当于我们的蒸汽护卫舰的四倍。
不过,同样依据获救海员提供的消息,敌舰在追击他们的时候,从未从船头方向开火。再加上我们依据生还者画出的‘逆戟鲸’的舰首斜桅上的帆具的布置方式,我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敌舰可能并没有安装舰首炮。此外,生还者们也没有发现他们装备有尾炮。如果能善加利用,这将会是敌舰的明显的弱点。
我方此次行动,一共动用三级战列舰3条,蒸汽护卫舰十八条,巡洋舰六条。每六条蒸汽护卫舰和一条三级战列舰编为一组。这样,任何一组军舰,在总体火力上,都要远远强于对手。我们每一组军舰,将负责一处海域。另外还有二十条飞剪船也将参加作战。它们将扮演诱饵的角色,并担任起为传递消息的重任。
为此,我们专门为我们所有的船只,准备了用于传递消息的礼花弹,这种礼花弹可以发射到大约500英尺的高度上。在白天,我们发射一种能够在空中产生出红褐色的烟雾的礼花弹,在晚上,礼花弹的闪光还可以在更远的地方被发现。
另外,在三条三级战列舰上,还都装备着热气球。他们可以升高到上千英尺的高度,搜索广阔的海域,这些三级战列舰虽然在航速上无法追上‘逆戟鲸’但是却可以给我们提供巨大的视野。
此外,在一个多星期前,我军的巡洋舰,在法国附近海域也遭遇到了‘逆戟鲸’,当时它并没有使用蒸汽动力航行,而是完全依赖于船帆,速度也并不快,他们的烟囱是在发现了我军的巡洋舰之后,才开始冒烟的。
这也就是说,在大多数时候,‘逆戟鲸’都是在以低速状态巡航的。所以包括三级战列舰在内的分舰队,都可以跟上他们的速度。另外,‘逆戟鲸’的蒸汽动力系统也许并不能长时间,高负荷的运转。我方巡洋舰将以单舰的方式,在这一区域内巡航,他们的任务是迫使敌舰频繁使用蒸汽动力,以降低他们的设备的可靠性……”
在“捕鲸船行动”的准备会上,总指挥胡德将军的副官卡特少校正在向参战部队的指挥官们介绍相关的情况。
在卡特少校介绍完了这些情况之后,胡德将军便开始分配起了作战任务。
而在勒阿弗尔港外不过几海里的地方,“平等”号巡防舰便遇到了他这次出航后遭遇的第一条英**舰——“微风”号巡洋舰。
“微风”号是一条拥有三十五门大炮的风帆巡洋舰,单就火力而言要超过“平等”太多。所以“平等”号立刻给锅炉点火加压,使用蒸汽动力,并转向逆风方向,迅速的和“微风”号拉开了距离。“微风”号一边追赶,一边放出信鸽,向英国传递发现“逆戟鲸”出动的消息。
于是整个英国沿海就都紧张了起来。三个猎杀小组很快就得到了通知,并离港,开始准备对“逆戟鲸”的拦截了猎杀。
马尔腾少校也开始觉得局面似乎有些不太对了,因为在这一路上,他已经好几次遭遇到英国人的巡洋舰了。
当然,英国人的巡洋舰并不足以对他的船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只要让烟囱冒起烟来,“平等号”就能迅速地摆脱英国人的任何一条巡洋舰。但麻烦的是,“平等号”毕竟少了一根桅杆,如果是点起锅炉来,就根本跑不过英国人。而使用蒸汽动力,会消耗煤炭,也会对机器造成一定的损耗。
当然,这点损耗似乎并不多,“平等号”依旧有足以支持它完成任务的物资。但是第二天晚上的一次遭遇,却让他差点阴沟里面翻了船。当时海上起了雾,以至一条英国巡洋舰和“平等号”靠近到了非常危险的距离。如果不是“平等号”上的瞭望员首先发现了目标,“平等号”说不定就会被那条英国巡洋舰给欺负了。
显然,在这一片海域上,英**舰的数量大大的增加了。但这反而激发了马尔腾的斗志。
“反正如今,在世界上没有一条船能够追得上‘平等号’,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两天之后,观察风筝发现了一条英国飞剪船。于是马尔腾下令给锅炉生火加压,并向着那条英国飞剪船驶去。
只是这一次,马尔腾的行动遇到了更多的麻烦,英国人如今比上一次警觉多了,在看到“平等号”冒出的滚滚黑烟之后,那条英国飞剪船便立刻加快了速度,而且还不断地向空中发射礼花弹,看起来像是要向其他英**舰求救。
马尔腾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转个向,那么围过来试图猎取自己的英**舰就都会落空。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军舰在速度上的压倒优势,马尔腾觉得,等看到了英**舰之后,再决定是战斗还是转进也还来得及。
于是他便继续追了过去。
这时候海上的风并不大,虽然那条英国飞剪船已经在尽可能的加速了,但是它的速度始终也没有能超过十节。而“平等号”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十一节左右,马尔腾估计,最多到下午两三点钟,他就能追上那条英国船。
那条英国飞剪船一路逃跑,一路向天空发射礼花弹。马尔腾不为所动,继续追赶。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双方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但此时,在那条英国飞剪船的前方,已经出现了好几道烟柱——显然,这应该是英国人的蒸汽船了。
马尔腾对英国人的蒸汽船也是有一些了解的,甚至那条被俘获的英国蒸汽船在修复之后,他还曾经上去体验过几次。他知道如果他将锅炉的压力提高到最大允许压力,“平等号”能比那些英国船快出差不多三节。所以这几条烟柱并没能吓住马尔腾——反正,实在不行,大海这么大,转进的话,它们谁都追不上自己。
所以马尔腾毫不犹豫地下令:“继续追击。”
“舰长,要不要将动力再提升一些?”大副埃德加问道。
如今“平等号”的速度也刚刚十一节,而“平等号”实际上可以安全地跑到接近十五节的速度。如果持续加速,他们早就追上那条英国飞剪船了。
“不用,”马尔腾摇了摇头,“除非我们能够将那条船上的水手都杀光,否则,我可不想暴露我们的最高速度。我们要给英国人一个错觉,让他们觉得我们的最快速度其实和他们相当……”
这样又追了一阵子,到了两点钟左右,“平等号”追上了那条飞剪船,而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六道烟柱也越来越近,用望远镜,已经能清楚地看到烟柱下面的英国蒸汽船,以及蒸汽船两侧飞转的明轮了。
“在他们赶上来之前,我们就能击沉这条船。”马尔腾少校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笑着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这一次,“平等号”并没有选择先用链弹摧毁对方的风帆,然后再迫使敌人投降的做法,而是首先抢占上风方向,然后用葡萄弹对英国飞剪船的船甲板进行扫射。尤其是对架在船头和船尾位置的两座火焰喷射器进行重点打击。
所谓葡萄弹,其实和陆军使用霰弹非常相似,只是葡萄弹的单个的弹丸更大一些,一次齐射,射出的弹丸数量要比陆军的霰弹更少,但是更大的弹丸也保证了更远一些的射程和威力。
几轮射击之后,那条英国飞剪船的甲板上就没人了。船头和船尾的两座喷火器也被摧毁了。于是“平等号”便继续靠近过去,然后用喷火器将这条船一下子点燃了。那些英国人从船舱中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扑通扑通地跳进海里。很多人在跳进大海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平等号”没有理会这些英国水手,直接拉开和正在燃烧的英国飞剪船的距离,然后开始转向,似乎是准备要摆脱英国人的那些蒸汽护卫舰了。
这时候英国人的蒸汽护卫舰已经靠近了很多。而“平等”号呢,在刚刚攻击英国飞剪船的时候,降低了速度,这个时候又开始转向。这自然进一步降低了速度。当“平等号”完成转向的时候,英国人的蒸汽护卫舰已经追上来了不少。
“平等号”开始加速。
“加速慢一点,最高速度不要超过十一节,要让他们觉得只要努力努力,就能在日落前追上我们。呵呵,他们真的以为他们是猎手,我们是猎物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风浪和T头
在英国人的推断中,“逆戟鲸”已经高速追逐一条全速逃亡的飞剪船了大半天了。在这个过程中,“逆戟鲸”的蒸汽机一定处于大负载运行的状态。英国人不清楚法国人的蒸汽机的水平如何,不过想来也不会比英国更好。毕竟,英国才是蒸汽机的故乡嘛。
如果一条英国船上的蒸汽机持续这么久高负荷运转,只怕就会有一定的几率要出故障了。所以他们认定只要加速追赶,他们就一定能追上,并且消灭那条法国蒸汽巡防舰。
“如果能缴获这条军舰就好了,毕竟,它也有比我们更强的,值得我们学习地方,比如说,它没有明轮。少了一个大弱点。”在追击编队最前方的“战栗”号蒸汽护卫舰上,指挥官内维尔中校这样想着。
“逆戟鲸”在完成转向之后,开始努力的加速,但是它加速的动作并不快。双方的距离还在持续的接近。
的确,仅仅就蒸汽机的水平而言,“平等”号上的蒸汽机并不比英国人的船上的蒸汽机更先进,更强悍。但是就推进方式而言,螺旋桨在推进效率上,却要远远超过明轮。再加上另一个藏在水下,正常情况下根本就看不到的球鼻艏,使得“平等号”在达到相当的速度的时候,需要克服的阻力也要明显的比英国蒸汽船更小。这两样综合起来,使得“平等号”达到十一节左右的速度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让蒸汽机满负荷运行。
因此,不论是比赛短跑,还是比赛长跑,“平等号”都要比他所面对的那些英国蒸汽船要优越得多。事实上,如果只是想要摆脱英国人的追击,马尔腾少校只需要让“平等号”持续加速就够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将英国人甩的远远的。
但是,马尔腾少校却不想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在他的第一次出击取得了不错的结果之后,军工联合体属下的几家船厂都在准备转产这类军舰。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第二条、第三条这样的军舰下水了。
马尔腾知道,等到那个时候,想要再刷战绩,难度就大多了。到时候狼太多,肉太少——那自己啥时候才能变成将军?要知道,拿破仑·波拿巴将军比自己还小一岁呢,都已经成为第一执政了!
所以马尔腾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玩个大的,让英国人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和他的这条船。
但是马尔腾并不敢直接冲上去和英国人开战,英国人船更多,炮更多。但是英国人的船只存在明显的弱点,他们的明轮那么大,那么重要,那么不堪一击。只要在战斗中命中明轮几发炮弹,就能让它失去航行能力。如果马尔腾是个英国人,估计他说不定就真的嗷嗷叫的直扑过去了。但谁让他是法国人呢?
这么多年来,法国海军在对上英国海军的时候,除了在北美大陆的那一战,因为英国人自己的指挥失误而获胜了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被英国人吊打的历史。所以,法国海军在面对英国海军的时候,总是心虚得厉害的。基本上,没有压倒优势的兵力,是不敢主动进攻的。
比如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舰队在兵力上相对于纳尔逊的舰队,甚至是略有优势的。他们之所以在特拉法加被纳尔逊吊起来打,打出的交换比完全的不成比例,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法国和西班牙海军在看到英国舰队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第二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跑得比西班牙人(法国人)快!”
既想要干掉这些英**舰,好让自己当将军,又对英国皇家海军颇为忌惮,于是马尔腾便选择了猥琐流的打法:先拖着英国人跑。
马尔腾上过英国人的蒸汽船,知道十一节左右就是他们的极限,在这样的极限速度下,最多拖到晚上,他们要么就要降低蒸汽机的压力来避免故障,要么,说不准就动不了。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趁火打劫了。
但是马尔腾很快就发现,他根本就不需要等到晚上,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一片乌云从西边飘了过来,海上的风开始大了起来,海浪也随之大了起来,那些明轮船顿时便跟不上他了。
在摇晃的海面上,英国的蒸汽护卫舰的明轮随着船身的摇晃,时而完全没入水中,时而完全露出水面,推进效率大为下降。他们的速度也迅速的下降,甚至降低到了连普通的帆船都不如了的地步。
“该死的!这下子又让法国佬跑了!这该死的风!”内维尔中校狠狠地在船舷上锤了一拳。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追到距离敌舰不远的地方了,再追近一点,就可以用船头的24磅炮向着目标开炮了。但现在,他们显然已经无法追上“逆戟鲸”了。
“中校,敌舰,敌舰正在转向!”这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瞭望兵的喊声。
内维尔中校赶紧朝着前方看去,却看见那条法国蒸汽船正在风浪中迅速的转向。那条船的动作是那样的迅猛,它的动力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受到风浪的影响。
“他们想要干什么?”内维尔中校吃了一惊。按道理,法国人不应该趁机跑路吗,他们转向干什么?
但内维尔很快就想明白了“逆戟鲸”的意图。
“指挥‘逆戟鲸’的是一个非常勇敢,也非常狡猾的对手。他注意到了我们现在在风浪中的困境,想要利用这样的机会各个击破我们。”
“风浪让我们的明轮难以使用,我们的机动能力大为下降了,他一定是希望借此机会,利用航速优势,插到我们的侧后方,从我们的船尾方向上掠过,并利用舷侧炮从我方并为布置火炮的尾部袭击我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内维尔中校立刻下令:“所有舰只,立刻展开风帆,准备迎战。”
在明轮已经不好使了的现在,那就干脆展开风帆,利用更可靠的风帆来操控船只,和法国人抗衡。
英国人的六条蒸汽护卫舰都展开了船帆,又变成了帆船。
但是这些蒸汽护卫舰因为烟囱占据了空间,所以帆具是要远少于正常的护卫舰的。而船两边的两个明轮,如果继续让它们提供动力,这动力一会儿在左舷,一会儿在右舷,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严重的影响转向之类的动作。
但如果就让明轮不转了,这东西完全就是在增加阻力。蒸汽护卫舰本来就因为帆具不全,在只使用风帆的时候显得缓慢笨拙,再加上这个阻力,那就更是雪上加霜。
而在另一边,“平等号”开始增加锅炉压力,在风浪中,速度不但不降,反而进一步有所提升。
加足了马力的“平等号”从英国人的右舷方向上,从火炮的射程外掠过,然后开始转向,准备插入英国人的船尾方向。而英国船队则开始转向,试图将船舷继续对准“平等号”,双方就在风浪中兜起了圈子。
这种机动,在海战中称之为“抢t”。一般来说,这个时代的军舰,舰炮都装在舷侧,只有用船舷对着敌方的时候,才能有最多的火炮同时开火。而如果是船头或者船尾对着对方,能够开火的大炮就非常少了。
所以在海战中,一旦一方获得了用舷侧对着敌舰的船舷或者船尾开炮的位置,那火力上的优势就几乎是压倒性的。所以交战的军舰总会试图通过机动去争夺这样的优势位置。甚至直到很多年后,争夺t头优势,都是海军炮战的重要原则之一。
比如在另一个时空的后世,东乡平八郎率领的联合舰队在对马海战中冒险采取“敌前大回头”的机动,就是为了夺取这样的位置优势;而在最后的战列舰炮战——苏立高海战中,占据了t头优势的美国海军,也以微不足道的代价,轻松的击败了日本舰队。
帆船的转向和航行都要受到风力的巨大影响。但是“平等号”却不受这些影响。更快的速度,更灵活的转向,使得“平等号”在和英军的这些笨拙的蒸汽护卫舰的抢t游戏中轻而易举的就占据了上风。
“平等号”先是从英军落在最后面的“沉着”号的侧后方逼近,然后迅速转向,从“沉着号”的船尾方向上掠过,同时用右舷的八门大炮向着平等号打出了一轮齐射。
这轮齐射中,“平等号”使用的都是链弹,为的自然是破坏“沉着号”的风帆,进一步降低它的航行能力。
因为相对速度比较快,同时海上摇摆得比较厉害,再加上马尔腾少校是第一次玩这种花样,所以动作做的保守,当他的船舷对准敌舰的尾部的时候,距离也稍微远了一点,这一轮炮击的准确性完全是一塌糊涂——八发炮弹无一命中。
但马尔腾并不气馁,他如今主动权在握,敌舰却完全没有反击的有效手段,一轮打不中,大不了,再来一轮就是了。只要风浪不停,他就有信心,慢慢的,一条一条的将这些英国船都送到海底下去。现在,那些英国船已经成了猎物,而他才是真正的猎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谈判
在此后的两个小时里,马尔腾的操作越来越娴熟,作战的效率也越来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依靠着动力和操控上的优势,他不断地抢到t位,一口气将三条英国蒸汽船打得失去了动力——不但明轮被摧毁了,甚至就连桅杆都被近距离发射的链弹打断了——贪得无厌的马尔腾丢下了这些动弹不得的英国护卫舰,而去向剩下的还能动的军舰继续发起攻击——他想要一口气把英国人的这些船全都留下来。
然而事实证明,不懂得见好就收不是个好习惯。正当马尔腾打算一鼓作气,搞一个大胜利出来的时候,一条大船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那是一直落在后面的那条三级战列舰。
这条大船一出现,几乎陷入绝望了的英国人顿时都来了劲头,他们都玩命地和马尔腾纠缠,拼命地保护那些受伤的军舰。而马尔腾注意了一下双方的距离,他估计在那条战列舰靠上来之前,是来不及解决这些英国人了,于是他狠狠的骂了一句:“老子最恨的,就是那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事情了。”
骂完了这句话,马尔腾又望了一眼正在渐渐逼近的英国战舰,在心里又补上了这么一句:“更可恨的是,这个老的,咱们真的打不过。”
一条战列舰,哪怕只是最低级的三级战列舰,也拥有六七十门大炮,每一侧船舷上,都有三十多门炮,每一门炮都比马尔腾的炮发射的炮弹更重,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再考虑到战列舰本身的稳定性优势,使得这些大炮,每一门的射击精度也都比马尔腾的高。再考虑到战列舰坚固的防御根本就不是12磅炮能够啃得动的。
马尔腾估计了一下,在那条战列舰赶到之前,他如果采用冒险的举动,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击沉一条英**舰的。不过,那也可能让自己的船只受损,如果运气不好,损伤了关键部位,说不定自己就会因为急于求成而交代在这里了。
既然如此,马尔腾立刻就觉得,他不能再在这些英**舰上面浪费炮弹了,留着炮弹去打那些鱼饵,对付那些飞剪船不香吗?
“撤退,我们不和他们玩了!”马尔腾下令道。
于是平等号在最后一次从英国的护卫舰的t位掠过之后,便不再回头,而是一路高速航行,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在这一战中,英国人除了损失了鱼饵之外,并没有损失更多的军舰。当然一半的蒸汽护卫舰都受到了重创,剩下的三条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这些船几乎都要靠那条三级战舰拖带回去了。
但是这一战,英国人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耗费了马尔腾大量的炮弹和火药。在彻底摆脱了英**舰之后,马尔腾少校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货舱,然后发现,他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链弹,二分之一的普通炮弹,以及三分之一的葡萄弹。考虑到返航的时候必须留下的备用分量,还能够用来打猎的弹药完全不够了呀!
“这些炮弹要是用在那些飞剪船身上,那该能敲掉多少飞剪船呀!这真是……”马尔腾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悲叹。
此后的几天里英国人展现出了非常高的效率,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蒸汽船”比法国人的同类产品几乎落后了一个时代。即使在多打一的战斗中,都占不到上风。如果遇到不利的天气情况,甚至可能发生灾难性的后果。
而且在这一战中,“平等号”在最后的攻击阶段速度全开,已经展示出了远超过英国人的蒸汽船的高速度,也就是说,即使最困难的情况下,法国人至少也是来得及撤退的。
这也就是说,“捕鲸船计划”从根本上来说,就毫无成功的可能。相反,放出的那些鱼饵反而可能成为白送给人家吃的东西。
于是英国人迅速的召回了那些捕猎小队和诱饵,弄得“平等号”此后仅仅只抓到了一条没来得及得到通知,赶紧逃走的飞剪船。
既然对付不了法国人的蒸汽船,那就意味着对爱尔兰的封锁行动全面失败。于是英国人一方面下令在爱尔兰的英军进入全面的戒备状态,一边再次考虑和法国人讲和。
这一次英国人提出的和平条件就要务实的多了。英国人通过荷兰人再次向法国人提出和平提议。
英国人提出:英法之间立刻恢复和平。英国放弃对法国沿海的封锁,并承认法国在尼德兰、莱茵等地区的特殊利益。法国则应承认英国对爱尔兰的统治,并停止对爱尔兰的叛匪的支持。同时,法国也应该承认英国人在汉诺威的特殊利益。
这个要求相比以前已经低了很多,而且显然还有谈判的空间。而拿破仑在和两个兄弟商量之后,也认为,法国暂时也需要一段和平的时光。
“我们现在需要和平,以便将更多的资源转移到生产活动和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上。”约瑟夫说,“另外,获得一个对法国更有利的和平,也有利于提高你在人民心中的支持度。有利于我们的‘罗马计划’。不过,有几个原则是一定要把握住的。
首先关于爱尔兰的问题,我们不能放弃爱尔兰,这是我们牵制英国人最有力的手段。而且,爱尔兰人自己也很争气,很好用,值得支持。一个随时可能被撕毁的和平,于一个能打的小兄弟,这当中的价值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其次是汉诺威,它也必须在我们的控制下。”
“这还用你说?”拿破仑不屑地摇摇头道,“我们是战胜国,至少是占上风的一方。哪里有这些地方都要让步的道理?尽说废话!”
约瑟夫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应该坚持要求这样的一些权利,当然,这可以是‘平等’的,相互给与的。我们应该要求英国和我们相互‘门户开放’,英国以及他的属地的市场要向我们开放,我们的市场‘同等’地向他们开放。这个市场,既指普通商品,也指文学艺术和新闻。”
“相互开放市场?嗯,你确定我们能占便宜?”拿破仑问道。
“当然,”约瑟夫毫不犹豫的说,“他们的那些蒸汽动力和水利纺织,拿什么和我们的电力纺织对抗?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一点。我估计他们在新闻和艺术市场准入的问题上,可能会有些抗拒,毕竟这段时间,吕西安在真理部干得不错,把那些反对我们的封建渣渣打得落花流水。英国人可能会有点担心。我们就先提出相互开放新闻和艺术市场的要求,然后再用相互开放普通商品市场为交换。
嗯,吕西安,英国人的那些报纸呀什么的,水平也不错的。你不但要守住欧洲大陆,还要将战火烧到英格兰去。嗯,你不会被英国人打得满脑袋的包包,溃不成军地逃回来吧?”
“怎么可能?”吕西安撇了撇嘴,“就英国人那点水平,只要他们不使用暴力手段来对付我们的宣传,任何一个真理部的部长,在有整个的欧洲的力量的支持的情况下,还干不过英国人的那些笨得和猪一样的报纸,那他都应该被毫不犹豫地塞进一个大号加农炮里面,以光速向着太阳发射!”
于是,法国这边便派出了以外交部长塔列朗为首的代表团,在尼德兰的阿姆斯特丹的市政厅中进行了会谈。
这是一场艰难的谈判,谈判中有两个拦路虎。因为这两个问题,大家好几次都弄得似乎是要一拍两散继续开干了。
第一个拦路虎就是爱尔兰问题。英国人强烈指责法国对英国的内政的粗暴践踏,要求法国立刻停止和爱尔兰的叛乱组织的一切联系。
而法国人则表示,爱尔兰的问题的本质就是英国人对爱尔兰人民的财富的无耻的掠夺,以及他们对爱尔兰的天主教徒的残酷迫害。塔列朗摆出一副人道主义者,以及虔诚的天主教徒的架势说:
“尊重主权当然是国家之间交往的基石。但是依据我国立国的根本,《人权宣言》中的理念,我们认为,人权是比主权更高的标准,是主权的基础。当人权遭到肆无忌惮的践踏的时候,我们不认为,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国家应该因为主权的限制而一声不吭。如果英国人真的想要解决爱尔兰问题,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地尊重爱尔兰人民的天赋人权,尊重爱尔兰人民的财产和宗教自由。总之,法兰西的立法原则。立国基础都使得她不能对这种人道主义灾难,尤其是发生在天主教徒身上的人道主义灾难无动于衷。”
英国人自然也知道,一个空洞的“和平”是不可能让法国人放弃他们手中最重要的筹码的。不过讨价还价嘛,于是英国人就又提出了汉诺威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也立刻成为了一个新的拦路虎。
第二百三十四章,生意
“英国在汉诺威的存在会对法兰西的安全造成威胁。”塔列朗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汉诺威也是我国国王陛下的神圣领地。”英国新任的外交大臣汉弗莱爵士说,“即使依据贵国的立法原则,贵国也应该承认,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而汉诺威正是我国国王陛下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财产。”
“啊,爵士,我国的法典上说,我们要保护法国人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我敢肯定,贵国国王陛下不是法兰西公民。”
“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人权宣言》的原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就连外国人的人权,你们法国人一样也要关心吗?”
“对呀,我们是有这样的原则,但是,爵士您要知道,事情要有轻重缓急,又先后秩序。我们先保证法国人的人权,然后保证欧洲大陆上的天主教徒的人权,然后保证欧洲的其他人和其他地区的天主教徒的人权,然后再……嗯,您可以看到,贵国尊贵的国王陛下的排序相当靠后,至少,我觉得,在爱尔兰人民的基本人权得到保证之前,我们很难有时间来保护贵国国王陛下的私有财产。”
“塔列朗先生,我是不是能将您的话理解为如果我们愿意保证爱尔兰人民的人权,那么贵国就可以保护我国国王陛下的私有财产,或者说得更明确一些,就是如果我们愿意在爱尔兰做出一些让步,就可以换取贵国在汉诺威的让步?”
“啊,爵士,我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我们觉得,您刚才的那个提议非常有和平的诚意……”
事实上,不管是塔列朗,还是汉弗莱,对于和平都没有任何的诚意。大家都知道,这次和谈,从根本上来说,只不过是一次较为正式的停战而已。
不过双方出于不同的原因,对于这次停战的需要却是非常的真诚的。所以大家虽然都没有追求和平的诚意,但是大家对于暂时实现和平的态度却都是很真诚的,而且因为大家都相信,今后这些问题,最终还是要通过战争来解决的。所以在如何搁置争议上反而更干脆一些。反正多留些雷也没问题,到时候正好以此为借口开战呀。
于是大家就都非常有诚意的讨论起这个交换。
最后,法国人和英国人在这个问题上,各退一步,达成了这样的一致意见:
关于爱尔兰的问题,双方都认为应该尽可能用和平的方式加以解决。
英国人将保证爱尔兰人民的天赋人权不会受到非法的侵犯,保证爱尔兰人民有权选择自己的信仰,并给与爱尔兰人一定的自治权(当然,这一点英国人坚持不得公开)。
法国人则表示他们能理解英国对于爱尔兰的主权的观点,并保证无意于鼓动爱尔兰脱离联合王国。但是法国人民和爱尔兰人民之间的传统友谊,以及自由贸易不应该受到干扰。
法国向英国保证,将不向爱尔兰出售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法国:反正咱们卖的都是民用物品,你信不信?比如步枪,那是用来打猎的;比如手雷,那是用来炸鱼的;还有各种地雷,那当然是为了保卫菜园里的萝卜,击退那些试图闯入菜园,吃掉爱尔兰人民的萝卜的外星人的。)
而在汉诺威的问题上,法国表示尊重英国国王作为汉诺威大公所拥有的私有财产,以及由此产生的收益。法国也尊重他在汉诺威参加政治活动的权利。但是关于汉诺威的最终地位,则只能取决于汉诺威人民自己的选择。为了保证汉诺威人民能够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法国不能接受英国在汉诺威有任何军事力量存在。
另外为了保证汉诺威的安全,应汉诺威人民的邀请,法国将在汉诺威保持一支规模有限的军队。
英国则表示;支持国王在汉诺威的一切合法权益。并将尽力用和平的方式去促进这些合法权利的恢复。
在暂时的承认了现状之后,塔列朗便立刻提出了一个新的事情。
“好了,汉弗莱爵士。我想,我们如今终于可以将那些烦人的事情放下,讨论一下,真正能够给我们大家都带来利益的事情了。”
“您的意思是?”
“爵士,您看,这些年来,英国封锁法国的海岸,阻止我们做买卖赚钱。我们呢,在最近也在阻止贵国在欧洲大陆上获得原料以及在欧洲大陆上销售商品。”塔列朗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它阻碍了两国人民发财。所以,嗯,您也许知道,我国呢,和欧洲很多国家都签订了基于互相门户开放,相互开放市场的贸易协定。为了促进我们和英国之间的友谊,让我们的和平更为持久。我建议,我们两国之间也能达成一个关于相互贸易的平等的协议。”
对于这个问题,汉弗莱爵士也是非常有兴趣的。事实上,自从法国击败普鲁士之后,几乎整个欧洲的市场都对英国人关上了大门。
虽然就像当初法国人遭到封锁的时候,不停地进行走私活动一样,英国人也不停地通过和那些尼德兰人和合作走私,将商品运入欧洲,而且老实说,莱茵联盟那边,虽然在法律上也对英国采取了封锁,但是在查处上并不是特别的认真。但无论如何,哪怕是这样的相对宽松的封锁,就已经给英国经济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了。
再加上战争的失败,以及在爱尔兰这个无底洞中的消耗,英国最近的经济状况相当的不理想。如果这个时候能够让欧洲的市场对英国敞开,那真是太美了。事实上,这也是这次和平谈判中一个重要的目标——在下一次决定性的战争之前,英国必须迅速的恢复力量。
但是,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对英国更有利,法国人却主动的提到了这个,这让汉弗莱爵士反而有点犹豫了。
“当然,自由贸易包括多方面,它不能仅仅只限于货物。”塔列朗又道,“还应该包括文化呀,艺术呀,以及人才方面的合理流动。比如说,我和一些朋友就在新闻业上有投资。我们希望,这些方面,都能够开放。也就是法国人可以到英国去办报纸,英国人也可以去法国版报纸。我们法国会保证英国报纸享有法国报纸同等的新闻自由,而你们英国人也应该保证我们的报纸享有和你们一样的新闻自由……”
“等一等,等一等……”汉弗莱爵士说,“有一点,我觉得似乎有些问题。比如说,在贵国,如果贵国规定,所有的法国报纸都只能说‘拿破仑万岁’,那我们的报纸就也只能说‘拿破仑万岁’了,而在英国,你要知道,我们的报纸可是除了‘武装推翻国王’之外,什么都能说的,这样你们也就除了‘武装推翻国王’之外什么都能说。这样一来,我们不是亏大了吗?也许我们英国应该先制定一个和你们的新闻报道的规则一样的规则,然后再……”
“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们?”塔列朗很生气地说,“的确,我们的报纸上喊‘拿破仑将军万岁’是很多,但是那是因为我们的人民真心诚意的拥戴拿破仑将军。而且我们的新闻可是完全的自由的……”
“对对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汉弗莱爵士说。
果然,就向约瑟夫预料的那样,在互相开放新闻、文化市场的问题上,双方又陷入了争执,英国人其实明白法国人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向英国输出革命,但是英国人又需要欧洲的市场。而且考虑一下英国的新闻规则,英国人觉得自己似乎也不一定会害怕法国人的宣传,不就是挑动情绪吗——再说了真以为英国的新闻就真的是自由的?在英国的主场,按照英国的规矩来,还能输给了这群高卢蛮夷?
当然最终的文本,还是需要拿回去等待批准的。既然最主要的事情谈完了,下面就可以谈一些更轻松的事情了。比如说,讨论如何赚钱的事情。
“汉弗莱爵士,我有一个波尔多地区的朋友,可能会成为新的驻英大使。你知道,这位朋友是我们的支持者,他在波尔多有很多的葡萄园,那里出产一些非常出色的葡萄酒——我听说,如今在贵国,葡萄酒可是很赚钱的买卖。嗯,他还是个年轻人,但却是个很慷慨的人……如果可能,我希望他在贵国的时候,能够得到您的照顾。”
这话汉弗莱爵士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花钱买一个大使的位置,然后利用大使的身份做买卖赚钱,这一招可是英国人最早发明的,在另一个时空中,甚至直到二十一世纪,花旗国都还保持着这个好传统。哪怕你是个能说出美**队解放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文盲,只要你给了钱,也一样可以买一个大使当当。
至于这句话的意思稍微翻译一下就是:有个卖葡萄酒的家伙,给了我很多钱,从我这里买了一个驻英国大使的位置。他花钱买了这个位置,自然是为了做生意赚钱,因为他听说法国的葡萄酒在英国很走俏。如果你能帮他赚钱的话,他是个愿意行贿的好人。
“这不是问题。”汉弗莱爵士说,“我这里也有一位朋友,也一样要麻烦您照顾……”
第二百三十五章,生产自救
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于是法国和英国便在阿姆斯特丹达成了和平协议。
“我知道,我们的法国朋友和英国人达成了和平协议,让我们的一些同志产生了一些动摇,还有一些同志担心,我们是不是被法国朋友出卖了。因为英国人宣称,依据协议,法国人不得再向我们出售军用武器。但是,同事们,今天新到达的这些船,和他们给我们送来的新的货物,就可以证明,这完全是谣言了。好了,都过来看看我们的新东西吧。”
士兵们便都围到乔伊斯的身边,望着他旁边的那些木箱子。这些木条箱都还没有被拆开,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只在外面有一行大字:“农用物资。”
在这行大字下面,还又一行更小的黑体字,写的是:“高效农田驱鸟器”。
“‘高效驱鸟器’?这东西是啥?”一个战士问道。
“撬棍在那边,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行了?”乔伊斯大手一挥道。
于是那个战士便在一边拿起撬棍,撬开了板条箱。板条箱里面照例是一层包裹得好好的油纸;打开了油纸,就是用来缓冲的刨木花;拨开刨木花,就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的东西。这东西大家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还没来得及把油布包裹打开,大家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这玩意儿就是‘高效农田驱鸟器’?”那个士兵已经很熟练地将油布包里的步枪取了出来,端在手上瞄了一下。
“这玩意儿用来驱鸟,效果确实不错呀。”另一个士兵笑道,“约翰,一棵树上有十只小鸟,你朝着其中的一只开了一枪,那树上还剩下几只小鸟。”
“活见鬼!我又不是傻小子。”约翰说道,同时将枪重新收进油布袋子里面。
“还有这个,这东西是啥?”又有一个士兵指着另一个箱子道。那个箱子上面写着:“高效农田野猪驱逐器。”
“打开看看!”有人说。
“先别忙,咱们打个赌,赌一包缴获的英国烟叶。我猜这里面是阔剑,有人反对吗?”班长奥哈先嚷嚷了起来。
“奥哈,你这里竟然还有?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有的开口,没有的穷鬼一边去!”奥哈不屑地道。
“奥哈,你手里还有多少?我和你赌。我用我收藏的法国白兰地。”乔伊斯突然开口道。
“啥?师长……师长,你不能坑我呀,这些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看到乔伊斯开口,奥哈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弄错了,赶紧说道。
“师长你可别信他,奥哈这坏家伙昨天还打着分享的旗号,分掉了我最后的那点烟叶,现在他居然又有了……”
“就是,他哪里是自己攒下来的,他那完全是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攒出来的。”
乔伊斯也跟着哈哈哈的笑起来了:“奥哈,你还是乖乖地把你那包烟叶拿出来,嗯,我也把那瓶白兰地拿出来,然后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这难道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于是大家便一起起哄,乔伊斯更是非常大方的让人去把白兰地拿出来了。在大家的哄闹中,奥哈也不得不把自己的那包烟叶拿了出来。
“师长,你说这个‘高效农田野猪驱逐器’到底是啥?”这时候,终于有人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来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打开看过。”乔伊斯说,“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普通地雷。因为那边还有两个看上去差不多样子的箱子,写的也是野猪驱逐器。不过和这个不一样,那个上面的‘野猪’是复数形式的。我猜,那个里面应该才是阔剑地雷。”
“打开看看,打开看看。”大家便纷纷道。
于是印着单数形式的“野猪”的箱子打开了,果然是只能炸掉一条猪蹄的普通地雷;而印着复数形式的“野猪”的箱子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阔剑。只是……
“师长,你看,这上面的字也不一样了。”一个战士拿起一个阔剑,向乔伊斯喊道。
“我看看……”乔伊斯往阔剑地雷上看去,看到在地雷的正面上,印刷着这样一行字:“此面向猪!”
“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什么法国人卖了我们那都是谣言。相信这种话,那就真的要变成该被这东西炸一下的东西了。”乔伊斯大笑道。
“师长,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法国同志们要和英国人停战,而且还建议我们暂时也和英国人停战?”有人问道。
“因为无论是英国佬,还是法国同志,还是我们,都需要好好的修整一下。你们应该知道,法国同志们推翻了他们国内的暴君,建立了共和国。为此,在英国人的带领下,全欧洲的封建暴君们都团结起来,向我们的法国同志开战。想要再次将法国变成一个暴君统治的王国。
但是我们的法国同志却打败了他们。通过几年的战争,那些当初向法国开战的封建君王,一个个都被打败了。但是在法国那边,战争的规模要比我们这边大得多,法国同志的损失同样不小。你们看,今年我们不停的在反扫荡,一反就是好几个月的,种土豆的时间都快没有了。法国同志们反围剿都反了好几年了,大家谁都不是铁打的不是,谁都要喘口气呀。”
大家听了便一.asxs.头,并且一起想象法国同志们反了好几年的围剿,日子该有多艰苦。便也都认同,法国同志们是应该喘口气了。
“再说我们。英国人狠毒呀,这些年不是种土豆的时候出来扫荡,就是快要收土豆的时候出来扫荡。他们为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好好种土豆,好饿死我们?今年种土豆的时候,英国佬又来了这么一出,我们现在虽然把他们从根据地赶出去了,但是今年种土豆的事情还是耽搁了不少。如果收获的时候,英国人再来捣个乱,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然后再说英国佬。这次大扫荡,我们打死的英国佬比哪一次都多。他们也怕死的。他们之所以敢不停地扫荡我们,不就是觉得他们能封锁我们的海路,饿死我们吗?前些日子,在海上,我们的法国同志和英国人打了一仗,突破了英国人的封锁。他们知道封锁不住我们了,他们在其他地方又打了不少的败仗,他们一样喘不过气来了,所以他们也要停下来喘喘气。
同志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法国同志还有该死的英国佬,都需要停战的原因。现在的停战不是结束,只是中间的休息。大家都在利用这个休息,想要抢先喘过这口气来,然后把还没喘过气的那个打死。
所以同志们,停战不是休息,我们不能觉得停战了,就可以松一口气,就可以去睡觉了。拉塞尔会长说,我们要抓紧这个时间,恢复生产,让我们的土豆长得多多的,让我们的仓库里的土豆堆得满满的,多得一年两年都吃不完。那样就算是英国人喘过了那口气,再杀回来搞大扫荡,我们也不怕他们了。
但是,同志们,我们今年种下的土豆,有很多已经被英国佬和黑皮狗破坏了。即使现在补种上,在收成上也不可能不受影响。如果就按照过去的方式,今年我们一亩地,能够收获的土豆肯定比不上正常的时候。我们这口气这样喘,可喘不畅快呀。同志们,我们还得想法子,让这口气畅快起来。我们不但要挽回英国佬和那些黑皮狗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我们还要争取获得一个大丰收。这样我们才能抢先喘过气来,越变越强,最后打败英国佬,实现国家的独立。”
“师长,你说怎么办吧!”
“对对对,师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士兵们纷纷说。
乔伊斯见大家这样的热情,便登上一个装复数形式的“高效农田野猪驱逐器”的板条箱,向大家说道:“联合会的同志在各个村子里都在发动老百姓重新补种庄稼,尽可能挽回损失。而且多开辟荒地,扩大种植面积,田间地头多管理,勤除草,勤看护,不要让老鼠呀,兔子呀,还有野猪什么的冒出来祸害了我们的土豆。争取把损失补回来。
同志们,地方上的同志都非常努力,我们的老乡也都非常努力,他们如今都日夜睡在土豆地里面,玩命地干农活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不是?所以,拉塞尔会长问我,‘我们师的同志们在军事训练之余,还有没有力气,自己动手,种一些土豆,也给地方上的同志,给我们的老乡们减轻一点负担。’你们说,我是怎么回答的?”
“师长,你怎么说的?”战士们纷纷问道。
“我怎么说?这个时候难道我还能怂了?我当然是说:‘会长,我和我们的战士,以前都是种土豆的,种土豆才是我们的本行呀。要不是狗曰的英国佬,谁tm的想整天打仗,不种土豆?这事情没问题。因为我们师的小伙子,本来都是最好的农夫,论种土豆,全世界就没人比得过我们师的。您等着看就好了,我们不但能种出够我们自己吃的土豆,还能支援二师呢!’
会长就说:‘二师那边也说,他们种田肯定比我们强,到时候要支援我们。’你们说,咱们能让二师支援我们?咱们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为啥咱们是一师,他们是二师。你们说,对不对!”
第二百十六章,窃贼
和平协议达成之后,英国商人们的好日子似乎又来了。一条条的商船满载着毛纺品、棉布等各种商品,虽然在此之前,他们也可以通过走私来进入欧洲市场,但是走私毕竟太麻烦,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行。
在法国击败普鲁士之后,因为在欧洲损失了太多的市场,英国的经济状况一度非常成问题,这时候也因此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很多原本已经被关闭了的工厂重新运转了起来,伦敦城中的空气状况也因此变得越发的不好了。
小奥利弗一边咳嗽着,一边用眼睛迅速地扫视着在街道上匆匆走过的人群,搜索可能的目标。
这是奥利弗第一次出任务。他必须鼓足勇气,同时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同时帮主费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奥利弗,不要相信你在教会的孤儿院中听到的那些鬼话。是的,‘不得偷窃’是十诫之一,但是将自己应得的东西拿回来并不是偷窃。你看看,看看那些工厂,看看那些工厂中的工人、女工和童工。他们拼命工作,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甚至二十个小时。吃不饱,穿不暖,一旦生病,不能上工,就立刻没有饭吃。大部分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孩子,他们都活不了几年。就会在贫困和绝望中死去。
奥利弗,这些人难道不勤劳吗,他们难道不是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在劳动吗?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命运?神父会告诉你,人都有原罪,他们受苦是上帝的意志,对吧。但是神父没有告诉你吧,当亚当违背了上帝的意志,因而被赶出了伊甸园的时候,上帝对他的裁决是什么样的?
上帝说:‘你必汗流满面才能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即使是惩罚,上帝依旧仁慈地给了我们的始祖一个承诺,那就是,一个人,只要努力工作,只要愿意汗流满面,就可以糊口,就可以养活自己。
但是,我的小奥利弗。你告诉我那些进到工厂当中,只不过几年,就死掉的工人们,他们没有汗流满面吗?没有努力工作吗?他们能够糊口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上帝没有遵守祂的承诺?难道是上帝在欺骗我们?
不,上帝不会欺骗我们。那么为什么,一个汗流满面,勤奋工作的人,却无法糊口,只能悲惨的死去?奥利弗,我的孩子,你再看看,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每一个男人都汗流满面才得以糊口吗?不,不是这样的,你看看那些‘体面人’,那些每天吃着山珍海味,喝着从法国走私来的葡萄酒的‘体面人’,他们汗流满面了吗?他们只能糊口吗?
为什么会这样?上帝说,人只能汗流满面,才能糊口。为什么有些人汗流满面却不能糊口;有些人轻松自在的,却能吃饱穿暖?为什么,奥利弗,为什么?”
“我不知道。”小奥利弗一个人站在街角,低声地对自己说。
“那是因为那些‘体面人’把我们的东西都偷走了!依照上帝的意志,每一个人都应该劳苦,但每一个人都应该能吃饱饭。但是那些‘体面人’,那些真正的贼,他们将我们大家的钱,大家的一切都偷走了!”奥金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奥利弗,人家说我是小偷,我的兄弟们都是小偷。你看看,你看看吉姆,你知道他的那只手是怎么断掉的吗?是在工厂中被机器夹断的。这是因为他不小心吗?不,是因为他太疲劳了。他在工厂中,每天都要一刻不停地干18个小时!奥利弗,人不是机器,不能在这样长的时间里面持续转动,其实就是机器,也有必须休息的时候。
奥利弗,上帝创造出白天和黑夜,并让黑夜也占据了一天中一半的时间。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因为上帝认为,一个人,在一天中,至少应该有一半的时间在休息。奥利弗迫使一个人连续工作18个小时,这是反基督的罪行。
奥利弗,那些工厂主、商人、贵族体面人,他们都是贼,包括英国的国王——他就是一个贼头!他们之所以能过着那样的好日子,是因为他们将本来应该是我们这样的穷人的一切都偷走了!
奥利弗,他们说我是贼;他们到处通缉我,为我的脑袋开出五十个英镑的赏钱——容我骄傲一下,这甚至比那些法利赛人给耶稣开出的赏金还高呢。(按圣经的说法,犹大用三十个银币卖掉了耶稣)但是,你看看,奥利弗,我做了那么多的大案子,偷了,抢了那么多的钱,你看我吃得好,穿得好,有钱得像一个体面人一样吗?我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奥利弗,那不是我的钱,那是所有的穷人的钱。我从那些窃贼那里拿回来的每一分钱,都被送回到了它的原主人那里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消灭不了我的原因。
奥利弗,这几十年里,他们已经绞死了五个费金了,也许明天,我就会成为第六个被吊起来的费金,但是,只要违背上帝的意愿的的真正的窃贼们还在,费金永远不会死。奥利弗,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我喜欢你的正直和善良,我相信,将来也许有一天,你的名字也会变成费金的。
奥利弗,记住,我们不是窃贼,我们只是在帮助更多的人拿回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我们的手,只伸向那些‘体面人’,绝不伸向和那些真正汗流满面,却仅能,或者不能糊口的人。”
“我不是窃贼,我只是在执行上帝的意志,帮助那些人拿回他们自己的东西。”奥利弗轻轻地对自己说。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葡萄、丝绸和原生质的最佳制品正走进了街那边的一家书店。
在书店中出入的当然都是有钱的体面人,而那个家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似乎毫无防备。
小奥利佛便悄悄地走了过去,他上身的衣服倒还体面,裤子也还过得去,虽然旧得有点发白了,但是至少洗得干净,只是他的鞋子实在是不太体面,上面破了一个洞,以至于他的脚丫子都可以伸出来了呼吸新鲜空气了,就像春天里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小草一样。
只要顺利的进了书店,他就可以迅速的靠近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体面人”。他此时正站在柜台前,看放在书架上的那些书。
也许是因为视力不太好,那个体面人将脖子伸的长长的,就像是一只鸭子,脑袋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而他的裤子口袋鼓鼓的,看形状就像是一个钱包。
奥利弗摸了摸衣兜里的小刀片,然后若无其事地向着书店当中走去。只要那个站在书店门口的家伙没有看到奥利弗的能让脚指头自由呼吸的鞋子,他就能走进书店,然后为那些受苦受难的穷苦人拿回一笔钱。
然而站在门口的侍者的目光迅速地落到了他的露出了大脚趾的鞋子上,然后,一只大手悄无声息的将他一拨,奥利弗就像一个陀螺一样的打了个转,然后便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大街上。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进去了,只能远远地盯着目标。
那个傻乎乎的体面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往这边望了一眼,然后便继续和书店的老板说起了话:“老板,有英文版的《斯巴达克斯》的剧本吗?”
“只剩下最后的几本了,怎么,您也要一本吗?”店老板问道。
“是呀,我一个朋友提到它,不过他说法语版的更好看。这本书卖得不错?”那个体面人说道。
“是不错,你知道,法国人讲故事很有一手。故事的确很有意思。”书店老板道,“不过你要是想买的话就得快点,再晚点就卖光了。”
“如果好卖的话,应该会加印的吧?”
“那当然,但话是这么说,可这本书,依旧有人在指责它亵渎神圣了。啊,上帝保佑。”书店老板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所以,天知道这书还能不能有第二版。”
“啊,这么说,这书很可能是绝版了。这可就更值得买了。”那个体面人说道,同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钱包。
“这书多少钱?”“体面人”问道。
店老板就说了一个价格。那个“体面人”便打开钱包,奥利弗看到,那钱包里面满是花花绿绿的各种票子。
“体面人”给了钱,将钱包毫不在意地塞进裤子口袋——塞得还不太好,钱包的一角甚至还露在外面——然后拿起书,一边翻看,一边走出了书店。奥利弗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个“体面人”毫无察觉,他低着头,一边看书一边沿着街道向前走,接着便转进了一条狭窄的,少有人来的小巷。
“这里是个好地方,动手没人会看到。”奥利弗想道,便跟了进去。
那个“体面人”依旧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看着书,嘴里还哼哼着些什么。奥利弗悄悄的跟了过去,伸出手,去掏他的钱包。但就在他的手刚刚握住钱包的时候,那个“体面人”的手,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二百三十七章,衬裙巷
奥利弗吃了一惊,猛力地想要挣扎,他另一只手掏出小刀片,向着那个“体面人”抓着他的手腕的手扎过去。但那个“体面人”却出奇的灵活,他的另一只手闪电般的一伸,便捉住了他拿着刀片的手。两人人双手拉着双手,远远看去,倒像是大哥哥在教小弟弟跳华尔兹。
奥利弗立刻依着费金的交给他的技巧,提起膝盖就向着那个“体面人”的要害顶过去。那个“体面人”显然也早有防备,他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这一撞,但是奥利弗的绝招其实并不是膝盖的一顶,那只是骗人的,他的脚往下一落就狠狠地跺在了那个“体面人”的脚指头尖上。
那个“体面人”显然没料到会挨上这样的一下,他大吼一声,双手发力,便将奥利弗扔了出去。奥利弗被狠狠地摔在石板路上,全身疼痛。他努力地用手支撑着自己,一节一节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像木匠打开一把折尺一样。
而那个“体面人”人,这个时候也一点都不体面了。他一只脚站在那里跳,两只手都抱着另一只脚,嘴巴里还像被捅了一刀的猪一样乱叫。
奥利弗艰难地爬起来,趁着那个“体面人”还在哇哇乱叫,拔腿就跑。他几步就跑出了巷道,然后就一头撞上一个穿黑衣的警察。将那个警察撞得一个踉跄。
“混账东西!”那个满脸肥肉的警察大怒起来,随手抽出警棍,就照着同样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奥利弗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依照多年来形成的经验,奥利弗知道这个时候,求饶、哭喊、反抗什么的都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双手抱住脑袋,全身缩成一团,尽可能地将柔弱的容易受伤的部位保护好,然后,然后就看警察老爷啥时候累了了。
那个警察怒吼着,先照着已经摆好了挨打的姿势的奥利弗一脚踹了过去,接着一警棍就斜劈在奥利弗抱着脑袋的手上。(事实上,奥利弗的这种标准挨打姿势从某种意义上,越发的让警察恼怒了,在他看来,能如此熟练地摆出这样的姿势的家伙,都是坏种,是贼骨头!)
挨了警察的那一棍子,奥利弗的右手顿时肿了起来。他咬着牙,闭上眼,一声不吭,等着雨点般的警棍继续落下来。
但是,奇怪的是,警棍并没有接着落下来。一只手抓住了警察的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但是奥利弗听不懂那声音再说什么。
奥利弗睁开眼,看到那个“体面人”正挡在他的身前,将一个手指头,直挺挺的一直伸到了那个胖警察的鼻子前面,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朝着那个警察破口大骂。
那个警察也完全没有听明白这个拦住他的人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楚那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质地最好的毛呢,而他的衬衣则是高档的丝绸制品。所以,虽然那个警察完全听不懂那个人在向他喊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带着惶恐的神色后退一步,然后赶紧向那位先生表示歉意。
哪怕他只是一个说着谁都听不懂的外语的外国人。但是看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那也说明,他是个外国有钱人。只要是有钱人,不管是英国的,或者是外国的,难道不值得一个小小的警察敬畏吗?要知道,一个外国有钱人,肯定会认识不少的英国有钱人,而英国有钱人……这还用说吗?
“先生……”那个胖警察磕磕绊绊的说,“……对不起……也许我冒犯您了……但是……对不起……我没听明白……您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这位“体面人”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愤怒地说的什么“你怎么敢这样毫无理由地践踏人权”,什么“你的警号是多少,我要向纪律监察委员会举报你”,什么“公安部和真理部都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统统都是鬼扯,因为如今,他并不是在法国,而是在英国。
“欺负一个小孩子,先生,我真为你感到脸红。”于是他便改用英语对那个警察这样道。接着他转过身去,却发现奥利弗不见了。刚才趁着这个体面人怒斥警察的机会,奥利佛赶紧跑了。
“先生,那个小孩,一看就是个小贼,真的,我向您保证,只有您这样的善良的人,才会被他的样子骗了,我向您保证,那小子就是个小贼……”那个胖警察赶紧说。
趁着那个“体面人”骂警察的机会,奥利佛一下子爬起来,转身就逃进了他刚才跑出来的那条小巷,他沿着小巷跑了几步,然后站住了。他看到,就在他刚才狠狠地踩了那个“体面人”一脚的地方,一本书正躺在那里。
那是那个“体面人”刚才正在读的书,在和他的搏斗中,这本书掉在了这里。
奥利佛捡起了这本书。他知道,书这东西,值不少钱。而且,费金老大也喜欢读书。他经常可以看到费金老大会在空闲的时候,一个人看书,或是抓着其他人,教他们识别一些最简单的单词。
奥利弗将这本书塞进了衣服里,然后沿着巷道向小巷的另一端跑去。
就在奥利弗跑走了之后,不久,那位“体面人”,法国驻英国大使馆二等秘书雅格·高楞先生也结束了和英格兰警察的纠缠。他摆出果然世界上除了罗马——不对,是除了法国之外都是蛮夷的态度,把那个警察狠狠地鄙薄了一番,然后便转回到刚才的那条小巷中,去找自己的那本书。
那本书不见了。
但雅格·高楞先生并没有太失望。那本书不便宜,但是和真理部给他的工资一比,就算不得什么了。而且作为公务行动的花费,这本书是可以报销的。当然,报销的流程有点长,很多时候,你需要等好久好久,但无论如何,一般来说,最多拖到圣诞节,你就肯定能拿到报销的钱的。(报销这类事情,很多时候,那些会计们总喜欢把它压到年底一股脑的处理掉)
奥利弗穿过小巷,走进了另一条街道,又走了一段,便到了衬裙巷。这是伦敦最后古老,也最热闹的街道之一,在都铎时代,这里曾经是杀猪的卖肉的地方,后来纺织业兴起之后,这里一度成为了各种纺织品的市场,于是这里就有了这个名字。
但是这条老街太过狭窄,容纳不了那么多的店铺,而且和工厂中的工人们的居住区太近了,治安也不够好。毕竟,工人大多都是穷人,而穷人们在进行一些非法的勾当的时候,手段往往都不太讲究。
要知道,在这里,一个姑娘可能会为了半块面包而成为被伦敦警察重点打击的对象,(当然,警察们打击她们并不是因为她们的行为有伤风化,而是因为她们竟然敢不向国王陛下的政府纳税)而男人们也完全可能为了一块土豆就把一把刀子插进别人的肚子里去;而这里的孩子呢,很多人都像那个胖警察说的一样,从小就是贼。
在这里,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女人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一个都不少。
有钱做买卖的商人们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最见不得穷人们受苦的样子了。所以,他们就将市场搬到别的看不到穷人的地方去了,只留下了“衬裙巷”这么个名字。
如今的“衬裙巷”已经是伦敦最肮脏,最混乱,最没有安全和秩序的地方之一了,这类地方,甚至连警察老爷,轻易都不会进来。而这类地区,不管是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贫民窟。
贫民窟中基本上没有警察,因为这里并没有需要警察保护的体面人。警察们一般不会到这里来,即使要来,也一定是一大群人荷枪实弹的进来。但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混乱之地,这里一样有它的秩序,就像哥谭也有哥谭的秩序一样。
费金就是“衬裙巷”的秩序。如果你分别去向伦敦警察局的人,以及“衬裙巷”的居民打听费金的情况。那么你听到的消息会让你觉得这完全是两个人。
在伦敦警察局的人的描述中,费金就像是某种从父母们用来吓唬孩子们的恐怖故事中走出来的怪物。他会悄无声息的潜入别人的家里,然后将善良的男女主人捆起来,然后拿着刀子,用一个一个地砍掉他们可爱的小女儿的手指头威胁他们交出保险柜的密码。或者是将那些一些维护正义的警察,以及幡然悔悟,弃暗投明的前窃贼装进袋子,丢进泰晤士河。
但是在“衬裙巷”居民的口中,费金却是最大的大好人。他几乎就是圣诞老人的化身。甚至于,比圣诞老人都好。因为圣诞老人只在一个晚上问大家服务,而他却总会在大家最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你伸出援手。
但是,即使是“衬裙巷”的人,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费金。
奥利弗就是少数几个知道能在哪里找到费金的人之一。
第二百三十八章,先知
在“衬裙巷”中的一间不起眼的破旧的小屋子里,奥利弗见到了帮主费金。
“奥利弗,你回来……嗯,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费金丢下手中的那本有些翻花了的《圣经》,走了过来。
“遇到了一个该死的条子,挨了一棍子。”奥利弗毫不在意地说。
“让我看看……”费金说。
奥利弗将受伤的手伸了过去,费金看了看,又用手活动了一下他的几个指头。
“奥利弗,你的手受伤了,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到明天就能消肿。嗯,那个警察很仁慈呀,他就打了你一棍子?另外我以前提醒过你,不要叫警察条子,说习惯了,一开口人家就会注意到你。”
“老大,我知道了。”奥利弗便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费金。
“老大,还有这本书。我捡回来了,我想你也许愿意看,就给你带过来了。”讲完了今天的事情,奥利弗便将那本书拿出来,递给了费金。
“《斯巴达克斯》?”费金接过书,翻了开来。
“老大,这里面写的啥?”奥利弗问道。
费金的身边有不少的小孩子。在闲暇无事的时候,费金老大也会给他们讲一些故事,来打发时光。
“啊,这是一个剧本,讲的是几千年前,罗马时候的故事……”
费金原本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英雄故事,但是越看到后面他越是心惊肉跳,也越是激动不已。
“难怪,难怪……”费金忍不住说。
“费金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难怪?”
“我是说,难怪英国政府要和法国人开战。法国人要是都是这本书里面的想法,那那些老爷们还不都得吓疯了?只是从这里面看,法国人对上帝,对宗教产生了不少的误解呀。这也正常,因为无论是天主教还是圣公会,他们其实早就背弃了上帝。
奥利弗,你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耶稣独自在沙漠中,接受魔鬼的试探的事情吧?”
“当然记得。”奥利佛回答道。
“那么你还记得,魔鬼是用什么在试探耶稣?”
“我记得,第一个好像是说,耶稣饿了,魔鬼便说:‘如果你是上帝的儿子,你可以吩咐这沙漠中的石头变成面包。’第二个是魔鬼将他带到圣殿的顶上,让他往下跳。对他说:‘你若是上帝的儿子、可以跳下去.因为经上记着说:‘主要为你吩咐他的使者、用手托着你、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
第三个好像是魔鬼又带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与万国的荣华,都指给他看。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
费金点点头道:“奥利弗,你是我的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你记得不错。那么你知道,魔鬼的这三个试探是什么意思吗?”
奥利弗摇了摇头。
“这三个试探,代表着世界上看起来最强大的种东西,那就是奇迹、秘密和权威。我的孩子,耶稣为什么不把石头变成面包,难道万能的上帝不能把石头变成面包吗?
不,问题不在这里。如果耶稣将石头变成面包,全世界的人都会跟从他,但那是因为钦服于他的教导而跟从他吗?不,那只是因为他能行奇迹。人们跟从的便不是爱,而是奇迹了。所以耶稣说:‘这个时代的人是多么的不虔诚呀,是没有奇迹给这个时代的人看的。’
我的孩子,但如今,你看看那些教会,天主教会也好,圣公会也好,他们的手中都有什么?岂不正是当初耶稣拒绝了的那三样东西——奇迹、秘密和权威吗?他们从哪里得来这些东西的——既然当初耶稣已经拒绝了这一切?这些东西当然是从牠那里,从那个否定的精灵那里来的。奥利弗,如今的教会,早就抛弃了基督,而在追随魔鬼了。”
“老大,我不太懂。”奥利弗摇了摇头道。
“啊,奥利弗,你还太年轻,不懂这些也正常。你只要知道,要相信上帝以及上帝的救赎,但是绝不要相信那些教士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将来你会懂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啪啪的鼓掌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科利亚,你越来越有先知的味道了。”
奥利弗吓了一跳,赶忙跳起来抓起了一把刀子。
“外面的朋友,请进来说话。”费金却并不慌张,而是很沉着地说。
于是房门被推开了,那个“体面人”走了进来。
“科利亚,我的兄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嗯,费金先生呢?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雅格·高楞展开双臂,向着费金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现在我是费金了。”费金拍了拍雅格·高楞的后背说,“从两年前开始,我就是费金了。”
“哦……”雅格·高楞松开了费金,他的脸色有些黯然,“你如今是费金了,那么法比奥和伦勃朗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如果还活着,我现在就依旧叫科利亚。”费金说。
两个人便这样面对面的望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费金开口道:“雅格,你就是奥利弗遇到的那个体面人吧?嗯……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雅格·高楞自己找了个小板凳,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八八年的时候,我跑去了法国,嗯,这你知道的,就是你帮我上的那条船。然后我就去了巴黎,我在巴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剧团里跑个龙套。有时候也偷偷的干些以前的老行当。嗯,就是第一个上演你刚刚看到的那部剧本的剧团。
后来,在那个剧团中,我认识了不少后来的大人物。比如说,那个曾经在《斯巴达克斯》中扮演斯巴达克斯的圣茹斯特。你可能听说过他。”
“是的,我听说过。”费金点点头道,“那些老爷们把他描述得像是一个从地狱里越狱跑出来怪物。”
“很多法国人也这么描述他。但我是他的朋友,现在依旧还是。”雅格·高楞说。
“我们的朋友,包括我们自己,哪一个不是被他们说成那样的怪物。”费金也笑道,他感到,这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兄弟,依旧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后来法国人造反了,我也参加了。”雅格·高楞,“我看着那些老爷们一个个张皇失措,看着那些贵族老爷,那些奸商,那些大人物一个一个地被推上断头台——那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好时光。
但是,后来革命受到了挫折。嗯,费金牧师说过,世界上的大多数斗争,都是以那些真正真诚勇敢的人壮烈牺牲,而那些滑头小子趁机偷走了他们的成果而结束的。法兰西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虽然波拿巴家族的三兄弟都不能完全算是滑头小子——他们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但是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愿意为了理想而牺牲的人。他们是英雄,但不是圣人。”
“那么,雅格,你如今在干什么?”费金问道。
“我,我如今可发达了。”雅格·高楞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在费金面前打了个转,“你看,我像不像个该吊死的大老爷了?嗯,我如今是法国驻英国大使馆的二等秘书。这个身份,依旧够我和那些以前我们根本都沾不到边的‘大老爷’们称兄道弟了。
哦,前几天我遇到了奥库那条老狗,当初就是他死死地咬在我屁股后面,逼得我不得不逃到法国去的。如今那条老狗更老了,但是鼻子依旧很灵。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但是,我是由一位他要称之为‘大人’的大人物带着去向他们询问一些事情的。所以他虽然认出了我却也只能对我毕恭毕敬地摇尾巴。这真是……哈哈哈……”
“既然你已经成了大人物了,那你还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费金问道。
“当然是为了革命。”雅格·高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费金,你知道最近法国和英国达成了和平。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和平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停战而已。如今不过是因为前面一阵子大家都打累了,要稍微休息一下而已。英国的那些贵族老爷们,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恨不得杀光我们的。嗯,你刚刚看了那本《斯巴达克斯》,应该能明白为什么。”
费金点了点头。
“自由的人民和**暴君是不能同时在一个世界上存在的。他们之间必须倒下去一个。”雅格·高楞说,“法国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吕西安·波拿巴就把我排到这里来了。他派我来的一个目标就是——在英国掀起一场革命。
当然,我刚刚说过,波拿巴三兄弟都是英雄,但都不是圣人。吕西安·波拿巴先生自然也不例外。他这样做,只是希望能更快的击败英国而已。法国的革命的**事实上已经过去了。
嗯,费金,你看到《斯巴达克斯》中的那首奴隶战歌了吗?当初在瓦尔密,法兰西的战士们正是高唱着这首歌,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外国侵略军的。但是如今,在法国,已经很少有人再唱这首歌了。甚至于虽然没有明说,但在事实上,已经不太允许再唱这首歌了——法兰西的革命停了中途了。
不过,即使是停在中途的法兰西革命,也给法国人民带去了更多的权力和利益。法国的老百姓,如今过得比英国的老百姓要像个人多了。但,这不应该是革命的终点。吕西安部长有他的考虑,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另一种考虑。费金,你想要听听我们的考虑吗?”
“说吧。”费金说。
“我们要在英国发起革命,将革命的浪头向前推。等英国的革命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去其他国家掀起更多的革命。这样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像浪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法兰西——英国——意大利——奥地利——德意志——波兰——俄罗斯——甚至是土耳其,然后又是法兰西。我们要让革命的火燃烧在全世界,将大教堂和监狱都摧毁!每一次革命,都让人民身上的枷锁断掉一些,直到最后,为人民赢得彻底的解放。”
第二百三十九章,铜和有问题的波莉娜
在约瑟夫的办公室里,拿破仑正在和约瑟夫吵架。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约瑟夫竟然要求要把法**队的大炮全部换成铁的。
“如果你现在就弄出了廉价钢材,那倒也罢了,可是你的炼钢还在实验室里,你居然想用该死的铸铁炮来替换铜炮。不,绝不,绝不可能!我拿破仑,绝不会做出损害军队的战斗力来换取好处的事情!”拿破仑少有的和大哥对这嚷嚷起来了。
“拿破仑,其实铁炮虽然笨重了一点,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用。短时间之内,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远征不是?”约瑟夫说,“如今我们真的很缺铜,非常非常的缺铜。”
“缺铜就想办法去买呀!”拿破仑说。
“活见鬼!要是能考买来解决,我根本就不会着急!拿破仑,你知不知道,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整个欧洲的铜价都已经上涨了差不多一倍了。我们周边的那些国家已经开始大量的使用纸制辅币了,因为那些地方的老百姓已经直接把铜币当做铜卖给我们了。
全欧洲,从沙皇俄国一直到英格兰,只要能在市场上买得到的铜,我们都在大量的吃进。英国佬已经开始限制铜的出口了,西班牙人和奥地利人当然不敢,但是他们提价也提得特别快。至于法国国内,老百姓们家里的铜制物品几乎都被他们自己,或者小偷们偷出来,然后卖给我们了,就连教堂里面的钟,都已经全被换成铁的了。但是,铜还是不够用!
拿破仑,你要想想,在如今,你的那些该死的铜炮,论价钱的话,已经上涨很多了。如果你同意把那些铜炮交给我们回炉,我……我每一门铜炮都还给你两门,不两点五门同等规格的铁炮——你看怎么样?”
“就算在正常的时候,一门铜炮也能值两门铁炮了。”拿破仑冷笑道,“不行!要加钱!我必须让军队觉得,我是在加强,而不是削弱他们。一门要换4门,而且你们必须保证质量,不能拿出口给普鲁士的那种来糊弄我们的军队!”
“哎呀,拿破仑,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们出口的铁炮呢?因为新技术的运用,我们出口的铁炮虽然在性能上还比不上铜炮,但是比起英国人的铁炮,已经是有性能优势了。
前一阵子,普鲁士人因为要还钱,把军队的铜炮全换成了铁炮。他们对比了英国铁炮和我们的铁炮的,他们的结论是我们的铁炮一点不比铜炮差,比英国人的铁炮更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的铁炮呢?”
“你骗鬼呢!普鲁士人如今要对付的也就是那些不成气候的波兰佬。他们当然可以用铁炮了,反正那些波兰佬什么炮都没有。再说他们对性能很满意?他们对性能能有什么要求?他们对性能唯一的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便宜。对吧?”
“哎呀呀,拿破仑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这铁炮这玩意儿,纯属过度产品,再过一段时间,等拉瓦锡那边的廉价炼钢出来了,这些东西就都成了要回炉的废物了。要把性能做得更好,不是不可以,比如说采用铸铁和熟铁的复合炮管,除了重一点,那就真的不比铜炮差多少了。但是那个价钱,嗯,和过去的铜炮也差不太多了,而且产量上一下子也上不上来,不像普通铁炮,可以直接用给普鲁士的那一套东西……拿破仑,不要那么死心眼嘛。很快,我保证很快,就能让你们用上钢炮。”约瑟夫拍着胸口说。
“得了吧,这段时间你给我保证过好多次了。”拿破仑说,“我不明白,联合体在普鲁士的那个铜矿很快就能投产了——这是你说的;那个铜矿规模很大,依托它,以及我们的新技术,我能轻松地让整个欧洲的铜产量翻翻——这也是你说的;还有……”拿破仑的唾沫星子都快溅到约瑟夫的脸上了。
“见鬼,我都需要一副n95的口罩了。”约瑟夫在心中想道。
然后他试图开口辩解:“可是拿破仑,这需要时间,我们现在没时间等待。”
“怎么没时间等待了?不就是你的那些发电厂吗,让它们等一等有什么大不了的?”拿破仑道。
“拿破仑,你是不是忘了,很快就到了小麦最需要浇水的时候了。我们向全国的农民,尤其是那些退伍兵担任村长的村庄承诺过,能让他们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这好日子怎么来?必须靠提高小麦的产量来获得。小麦的产量怎样才能提高?当然要靠有更多的水浇地才能大幅度提高。水浇地的面积怎么才能扩大?
退伍兵们在军队的支持下,带领村庄的农夫开挖了更多的水渠。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仅靠这是不够的。水渠中的水是无法自己流到小麦地里去的,靠人力或者牲畜,也是有限的。要大面积的扩大水浇地,必须靠电动水泵抽水。而电动水泵,必须依赖从发电厂输送过来的电力。
而且你也知道,发电机、电动机、还有电线都需要铜。我们如果要想让今年出现一个空前的大丰收,就必须迅速地赶在小麦需要大面积浇水之前,尽可能多的建起电力水泵。
而且,拿破仑,我们的士兵中,又一半以上是来自农村的农民。如果他们看到,电力水泵给他们的家乡,给他们的亲人带来的变化,他们对我们的拥戴就会进一步的增长。
是的,你带着他们四处征战,带着他们赚了很多的钱,让他们成为了拥有自己的土地的人。这已经够让他们感激了。如果再加上你能让他们的庄稼丰收,能保证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能吃饱饭,那就不要说是一顶皇冠了,他们甚至都会愿意为你建起神庙来了。”
这最后的一句话让拿破仑有些心动。他想了想,问道:“现在来得及建起多少电力水泵站?”
约瑟夫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拿破仑动心了。于是就说:“你等一等,我让你嫂子把地图拿过来。咱们对着地图看。”
于是约瑟夫便来到外面,看到范妮正和穿着一身男装的波莉娜下象棋。波莉娜这时候局面正不太好,眼看着就要让范妮的一个小兵下到底线去变王后了。(话说我一直想不明白国际象棋中的兵为什么能变王后,难道他们那么早就有花木兰了?)这时候见约瑟夫和拿破仑出来了,她便赶紧站起身来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同时顺手将棋盘一推道:“不下了,不下了,要干活了。”
“哦,波莉娜,我们需要找那张水利计划图。”约瑟夫说。
波莉娜便转过身,在一个档案柜中找了一会儿,便从上面从上面抽下一个档案袋,拿了过来:“应该都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吧。”
范妮这时候走了过来,接过了档案袋,将袋子打开,把里面的地图一张装地在约瑟夫的办公室中的那张特大号的,大得可以给一个排的士兵当床铺的桌子上铺开来。等做好了这些,她便微笑着拉着波莉娜退了出去。
拿破仑望着正在退出去的波莉娜,微微地皱了皱眉毛。
“约瑟夫,你也不好好的管教一下波莉娜,看看都像个什么样子。她现在老是一身男人衣服——这成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男人的衣服的确方便多了,不是吗?你看我起床,穿好衣服,五分钟都够了,但是范妮,真见鬼,穿衣服都能穿一个小时。真是……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拿破仑知道约瑟夫所谓的“浪费生命”是什么意思。约瑟夫当年在教导他的时候说过:“生命是由时间构成的,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后来,拿破仑就经常用这句话手下的将军,政府中的官员。以至于如果这时候,有人要编写一本名人名言什么的,这句话多半就要归入到拿破仑的名下了。
但这会儿,拿破仑对约瑟夫的看法却不以为然:“女人嘛,要那么珍惜时间干啥?她们时间多了,反而会弄出一大堆的乱子。活见鬼,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但你可千万不要激动——几天前富歇告诉我,他看到波莉娜穿着一身男人衣服,和吕西安一起去考察巴黎的娱乐产业,嗯,就是那种娱乐产业。”
“啥?”约瑟夫听了顿时就跳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前些天,你去萨尔煤矿那边之后的事情。”拿破仑说,“我去问了吕西安,他承认了这是真的。但是吕西安说,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多干,也就是实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因为波莉娜在写一本小说,需要了解一下这类情况……”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个臭小子,完全是皮痒了……”约瑟夫道。
“我是不信,不过波莉娜还真的在写小说,写的还很不错的。我看过了,很多场景写得非常有现场感,比如……不对,吕西安这个混小子多半还带着波莉娜去过赌场。”
第二百四十章,波莉娜的路
在随后的约瑟夫对波莉娜的询问中,波莉娜毫不犹豫地就把吕西安给卖了。
“我写的这一章中,涉及到了对赌博的描写。我一开始是凭着自己的想象,以及别人的书中描述的情景来写的。写好之后,我拿给吕西安看。吕西安看了说,我这完全是瞎写的,真正的赌场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还说,像我这样是写不的。
我不服气,就和他争论。我说,你又没写过,你懂个什么?吕西安说,他作为真理部的部长,写小说正是他的管辖范围,他怎么可能不懂。而且,如果连艺术创作都不懂,先不说如何领导真理部,就是要混沙龙都不方便。
然后他就和我说,你说过,做任何事情,‘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还说,‘要知道一个苹果的味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咬一口’。然后,我就和他一起去看了看……”
“下场了没有?”约瑟夫板起脸来问道。
“没有,吕西安不准。”波莉娜难得的给吕西安说了句好话。
“他不是说苹果好不好吃,要自己咬一口吗?怎么就没让你咬?”约瑟夫冷冷的道。
“他说,这个苹果不能吃,这是毒苹果,吃了要死人的。我们只用看人家吃了怎么死就行了。再说,我下场去,也是不可能尝到它的味道的。因为赌场的人都认识他,我是他带过去的,他们肯定不敢赢我的钱,相反,只会想方设法的输钱给我,就当是在向他行贿。
吕西安说,如果接受这样的贿赂,有损家族的形象。所以,我们只能看,不能下场。”
听到前面的一段的时候,约瑟夫的气还略略的消了一点——好歹吕西安这个混小子还不是完全的不知轻重。但是听到后面吕西安居然说什么家族的形象,约瑟夫的气却又上来了。
“那个混小子还知道家族的形象?”约瑟夫骂道,“那混小子在哪里?今天我非要……”
“几天前就去里昂了。”拿破仑在一旁说,“不过明天一早,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等他回来……”约瑟夫咬着牙说,“拿破仑,你要好好管教一下弟弟。”
“放心,这些天,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拿破仑摩拳擦掌地说。
拿破仑说的也绝对是真话,他每天累的半死,约瑟夫也累的半死,只有这个弟弟,虽然也是每天累的半死,但是他那完全是因为生活荒淫呀!虽然拿破仑的理想是要当奥古斯都而不是尼禄,但是尼禄式的生活,实在是……让人痛恨呀。
如今拿破仑的心态,套用鲁大师的一句话,那就是:“大约是怀着妒忌吧,那简直是一定的。”
不过吕西安这个真理部的部长也不是白当的,大哥和二哥打算要修理他,这样机密的事情,他居然就知道了,而且还主动的一回巴黎,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跑到约瑟夫这里来了。
“你还敢来见我?”约瑟夫说。
“为什么不敢?我又没做什么错事。”吕西安回答道。
“你还没做什么错事?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立功了?”约瑟夫冷笑着道。
“当然了。”吕西安说。
“那你倒说说你的道理。”约瑟夫咬着牙说。
“约瑟夫,你觉得在法国最受尊敬的女性是谁?”吕西安问道。
“在法国最受尊敬的女性?那还用说,当然是圣母玛利亚了。”约瑟夫回答道。
“圣母玛利亚……见鬼!”吕西安说,“好吧,我们换个说法,法国人最尊敬的人类女性——这话也不对,圣母她也是人类——嗯,法国人民最尊敬的除了圣母之外的女性是谁?”
“你直接说是圣女贞德不就行了,拐来拐去地干什么?当我的时间和你一样多?”
“约瑟夫,贞德本来只是一个农家牧羊女而已,她是凭借什么,获得今天这样的地位的,是因为她虔诚吗?当然,贞德的确是虔诚的。但她的地位来自于虔诚吗?”
如果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贞德本人,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的回答:“当然。”在她看来,自己的那些功绩,都源于上帝的赐予。
但是约瑟夫虽然有时候会在嘴上来两句“哈耶路亚”或是“阿门”。但是,至少兄弟们都知道,约瑟夫根本不信上帝。虽然这家伙很多时候也的确会说“上帝”什么的,但是兄弟们也都知道,约瑟夫所说的上帝,更多的恐怕只是自然规则的代名词而已。所以约瑟夫肯定不会将贞德的地位,归结为虔诚的。
“那是因为她的挽救了法国的功绩。”约瑟夫果然这样说道。
“约瑟夫,我们家族的声望是什么样的?人家对我们家族的看法是我们家族德行高尚,都是圣人吗?”吕西安又问道。
“等等。”约瑟夫说,“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反正我们波拿巴家,也不是因为德行而出名的。我们家的根本是出众的才能。所以名声什么的,我们需要的不是循规蹈矩的名声,而是才华过人的名声,是这个意思吧?”
“对呀,不愧是我的哥哥,一听就明白。”吕西安赶紧笑道,“我想,波莉娜本身写小说也还有那个样子,而且约瑟夫你也知道,人们在很多时候,对女人比对男人宽容多了。比如波莉娜的那些小说,如果是一位男作家的作品,那老实说,其实也就一般,但要是是女作家的,而起还是美女作家的,而且还是地位尊贵的美女作家的,而且还是……再加上如果还有点怪癖,那就更容易出名了。”
“我明白了。”约瑟夫点了点头,“你是想要把波莉娜变成著名女作家了。”
“不仅仅如此。”吕西安说,“如今认为我们毒菜呀什么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身上的共和民主革命的味道也越来越少了。咱们总得有些革命,有些解放的味道给大家看看呀,你看妇女解放的榜样出在咱们家,这不挺好的吗?”
“你倒是想得好,但是这对波莉娜真的是好事情吗?”约瑟夫冷着脸问道,“带着这样的名声,她将来的路未必好走。”
“约瑟夫,波莉娜的路本来就不会好走。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你不要太小看你的疯子妹妹了。”吕西安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