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忍耐和小玩具
卡诺想了想道:“这件事情非常重大,可不能就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说说就决定……”
说到这里,卡诺又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会认真的考虑这个事情的。如果真的有可行性,我会写信给你的。不过……提前做好各种准备,也是不错的。”
约瑟夫点点头道:“我会的。不过,为此,我需要你能保证对我们生产的武器的优先采购。另外,你也知道,货真价实的东西,成本肯定会更高,价格自然也更高。你要保证我们的东西,不会被那些廉价的烂东西抢走市场。”
“这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卡诺道。
“好吧。”约瑟夫说,“如果实在没办法,那我自己想办法。”
“立刻不要胡闹。”卡诺从约瑟夫的语气中,隐隐听出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味道,赶紧道。
“不会的。你还不了解我吗?”约瑟夫笑道。
……
从卡诺那里出来,约瑟夫带上卫兵,换上一辆四轮马车,就离开了巴黎。
在约瑟夫离开巴黎前一天,那些和他签了合同的研究人员出了拉瓦锡之外,(拉瓦锡还有些事情要和巴黎大学处理一下。)就都已经离开巴黎,往土伦去了。当时约瑟夫还将自己的的护卫骑兵分出一半来,护送他们。因为他们包的邮车走得相对慢一些,所以在离开巴黎后的第三天,约瑟夫就赶上了他们。
几天之后,大家就到了土伦。这时候早已经得到了通知拿破仑已经在刚刚又扩建了一些的“海军研究所”——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波拿巴研究所外面等着他们了。
扩建的波拿巴研究所在形式上和老的“军队技术研究所”非常相似,都是被围在带着高墙吊桥的壕沟内。基本的布局也基本模仿了“军队技术研究所”,所以这些研究人员倒都是非常迅速的就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地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了。
这时候拿破仑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晚饭。大家便一起聚了个餐,然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约瑟夫则将拿破仑叫了出去,两个人在海边的沙滩上一边走,约瑟夫一边将巴黎的情况和拿破仑说了说。
“你打算让我们打到意大利去?”拿破仑道,“为什么不是直接去巴黎?这些家伙干的都是什么事情嘛!”
“拿破仑,现在还不是去巴黎的时机。”约瑟夫道,“拿破仑,此前你获得了一些胜利,但要说因此,你在法国人民心中的地位足够高吗?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吗?法国人民会在面临困境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你,会说‘要是拿破仑将军在这里就好了’吗?如果还做不到这些,你想想,就算回到巴黎,用武力推翻了政府,你就能维持得了一个稳定的政府吗?如果做不到,这不就成为替别人开路的了吗?”
拿破仑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我也知道,只不过看着那些傻瓜在那里乱蹦,真是有点着急。这就像看傻瓜下棋一样。”
“你觉得人家是傻瓜,但是其他人未必这么看。就好像看下棋的时候,你觉得人家走的是败招,旁观的那些家伙因为水平太低,还觉得人家走的很好呢。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是提高你在法国人民心中的威望,要让法国人民一听到打仗,就想:‘要是是拿破仑将军在指挥就好了。’另一方面,正好利用政府给我们拨款少了,物资装备的质量差了的机会,将军队拉拢过来,让共和国的军队,变成真正属于我们的军队。”
“你是说让我打到意大利去,用缴获的财富来支撑军队?然后用我的一系列胜利来反衬巴黎的那些家伙的无能?”拿破仑立刻就明白了约瑟夫的意思。
“是的,但不是现在,而是要让军队感受到在一个无能的政府的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之后。”约瑟夫道,“要让他们对这个政府产生出厌恶甚至是仇恨,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才能用战利品收买他们,将他们变成真正属于我们的军队。而在此之前,我们都需要忍耐。另外,这段时间里,我也要给你在准备一些小玩具……”
“是什么东西?”拿破仑赶紧问道,上次约瑟夫给他的“小甜瓜”实在是太好用了,这让他的期待值一下子就高了。
“保密。”约瑟夫却说道。
这一天之后,约瑟夫就一头扎进了研究所。而他告诉拿破仑的一些东西,也开始变成了现实。
首先,军饷降下来了。虽然明面上大家拿到手的数字似乎还上升了一些,但是大家拿到的都是指券,这种东西的价值,几乎每天都在下降。如今已经不是雅各宾时代了,再也没有特派员带着断头台来监督商家必须使用指券了。于是拒收指券的做法又开始普遍回潮,而这又进一步的使得指券继续下跌。虽然为了讨好那些体面人,督政府在印刷指券上还算收敛,但指券的贬值却像他们的节操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
这样一来,士兵们的生活水平顿时就直线下降,他们每天能吃到的面包的数量和质量都跟着猛减。拿破仑因此体贴地减少了训练的次数和强度,他每天都待在军营里,吃着和士兵们一样的食物,不停地和士兵们聊天,告诉他们,困难只是暂时的,还带着他们一起唱:“会好的呦,会好的哟……”只是后面的那句变成了“抹黄油的面包会有的哟。”
士兵们虽然因为生活下降而颇有怨言,但是对拿破仑却更为爱戴了。
如果仅仅只是生活水平有所下降,督政府在大家心中的形象还不至于崩塌得这样快,但是不久之后,督政府给他们补充的各种武器弹药却让大家对这个政府的不满和鄙视迅速的上升了。
首先让士兵们怨声载道的自然是以前让他们非常喜欢的“小甜瓜”。因为这一批送来的“小甜瓜”并不姓波拿巴。
结果,自然是在北方前线,交战双方的军队中出现的事情再一次重现了。
第一次事故出在一次实弹训练中,一个士兵投出去的“小甜瓜”大半天没响。于是那个傻乎乎的士兵就想要上去看个究竟,结果刚刚走过去一点,那颗“小甜瓜”就炸开了。
好在这款偷工减料的小甜瓜连预制破片都省略了,结果外壳也只是一炸两半,那个个士兵被气浪冲得摔了一个跟斗,却奇迹般地并没有受什么伤。
同样也是这次实弹训练中,还有几枚“小甜瓜”也没有响,有了刚才的教训,大家自然是不敢再上去了,拿破仑甚至还让人用绳子将那一块圈了出来,禁止别人靠近。结果,那几枚“小甜瓜”在那里放了整整一天,硬是真的没响。
除了小甜瓜,其他的东西也都一样的一塌糊涂。大炮使用的褐火药明显的受了潮不说,而且里面的硫磺甚至都没有被弄碎,还夹杂进来了一些可能是用来压秤的小石子;各种军刀也是找不出几把能用的,用一些士兵的话来说就是切面包的时候都担心它们会缺口或是卷刃;(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刀子的质量太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面包里面加进去的添加剂太多了。)还有军装,布匹的厚度明显下降了,扣子也都没有缝结实,稍微拉一下,就能从衣服上拉下来。
这么一来,士兵们的怨言就真的有些压不住了。一些低级军官和北方前线的同袍还有书信往来,他们就绘声绘色地讲起北方前线的那些黑色笑话,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倒霉的儒贝尔将军的故事。
拿破仑还是似乎在尽可能的为督政府洗地,而将责任都归结到那些奸商身上去。他的话基本上可以归结为:“当今圣上至圣至明,只是被几个奸臣蒙蔽了。”啊,不对,记错词了,应该是:“如今政府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是坏人,只是他们太年轻太天真,以至于被那些奸商骗了。”
不过这个话实在是有点缺乏说服力。士兵们又不是傻子,他们才不会相信,一群太年轻太天真的家伙能爬到那个位置上。
“能被几个奸商这样糊弄的团团转,那除非是傻子。”一个士兵这样说。
“不是傻,就是坏!”有人表示了赞同。
“都坐到那个位置上了,还可能是傻子吗?他们的位置又不是世袭过来的。这里面要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我就不姓密特朗了!”另一个士兵骂道。
“说不定,就有某个商人,给他们送了美女。”又一个士兵开始歪楼。
“你怎么知道送去的是美女?说不定他们把自己的儿子洗干净了,然后给那些家伙送过去了呢。你知道,据说上面有些家伙就喜欢这一口……”于是楼就更加的歪了。
“唉,反正在战场上死掉的也不是他们。他们不是傻,他们就是坏!”有人得出了结论。
第一百三十七章,波兰没有灭亡
九月的一个上午,一个人来到了“波拿巴研究所”的门外,向看门人出示了一封由富歇和卡诺签名的信件,要求面见约瑟夫。
这封信立刻被送了进去,而那个人则在门外等待。
“维比茨基?听起来像是个斯拉夫人。”约瑟夫看着送进来的介绍信,虽然介绍信上几乎除了持信人的名字之外,什么内容都没有,但约瑟夫心中对这个人的来意却有了大概的推测。
“好吧,你们带他到会客室等等,我马上就过来。”约瑟夫说道。
一会儿之后,约瑟夫在会客厅中见到了这个同样名叫约瑟夫,只是姓维比茨基的人。
“您好,波拿巴将军,我是柯斯丘什科将军的代表,希望能在您这里购入一些武器,用于波兰人民的正义事业。”那个人一见到约瑟夫便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法语,看门见山的说明了他的来意。
“柯斯丘什科”这个名字,约瑟夫倒是知道的,这人是一位波兰军官,在93年俄普奥第二次瓜分波兰之后,波兰便处于王国的边缘了。到了1794年3月,柯斯丘什科将军在法军利用比利时和莱茵击败普奥军队,而俄国女皇病重的机会,在克拉科夫发动起义,试图收复国土,建立一个新的波兰。说起来热月之后,法国乱成这样,北部受到的军事压力却相对有限,这里面有不少功劳都是柯斯丘什科将军的。
为了镇压他的起义,更是为了避免俄国人趁着这个机会,一个人把波兰剩下的部分都独吞了,普奥两国不顾英国人的阻拦,将不少部队从比利时方向调往了波兰。说起来,柯斯丘什科将军选择在这个时候起义,原本是希望法国能为他吸引火力,结果却成了他为法国吸引了火力。
“你们想要购买一些什么武器?”既然对方这样的直接,约瑟夫也就非常直接的直奔主题了。
“波拿巴小甜瓜,是正宗的那种。”维比茨基回答道。
“好吧,我们刚刚恢复了这种武器的生产。”约瑟夫道,“那么你们需要多少?用什么方式支付,还有在运输方面,是你们自己解决,还是让我们给你们送货?”
维比茨基报出了一个数字,然后又道:“如果价格合适,我们还会有追加订购。”
约瑟夫在心中摇了摇头,“追加订购”这种话听起来很美,但是考虑到波兰人所处的环境,他们能支撑多久,谁都说不清楚。
约瑟夫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便向他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一点?”听到约瑟夫的报价,维比茨基似乎很是惊讶,“其他厂家的价格比这个低得多。”
约瑟夫对他的这句话其实早就有所准备,他微笑着回答道:“维比茨基先生,坦率的说,我们的商品,价格的确是要比其他厂商更高,但这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的生产成本要高很多。”
说到这里,约瑟夫朝旁边的一个卫士招招手,那个卫士便走了过来。
“你去拿一个‘波拿巴小甜瓜’样本过来,顺便也拿几个杂牌‘小甜瓜’的样本过来。”
那个卫士听了,便转身离开了。约瑟夫便又继续对维比茨基道:
“我刚才注意到,您在向我们提出购买要求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自己需要的是正宗的波拿巴小甜瓜。您之所以放弃了在巴黎附近的那些厂商,想来也是知道他们生产的那些‘小甜瓜’的问题了。嗯……您可能也知道,我们的儒贝尔将军负伤的事情。另外,就我所知,在普鲁士军队中,那些便宜货也造成了不少的问题。
另外,您应该也知道,这些东西的运输,对于你们来说也是大问题,你们第一批采购的数字这么小,只怕也是因为你们自己的渠道,难以一次性的运输足够多的东西吧。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如果还要买低端的便宜货,即使从经济学上来说,其实也是不合算的不是吗?”
正这样说着,那个卫士已经走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枚圆滚滚的小甜瓜。
“维比茨基先生,请您看,这个是我们的,正宗的‘波拿巴小甜瓜’,这些呢,就是便宜的杂牌小甜瓜。您不用担心,这几个‘小甜瓜’中的装药都已经被取出来了。你可以拿过去细细的看看它们的区别。”
约瑟夫一边说,一边示意卫士将两个“小甜瓜”端过去给维比茨基品鉴一下。
维比茨基从托盘上轮流拿起几个“小甜瓜”看了又看。不过从他的神情上来看,他根本看不懂这当中的差别。
“维比茨基先生,您看正宗的小甜瓜,外边都有深深的刻痕。这些刻痕并不是为了美观,它有两个作用,第一是便于持握,不容易打滑。维比茨基先生您知道,士兵们在战场上的时候,都会特别的紧张,尤其是那些新兵,更是如此。因此他们在战场上也很容易出现各种愚蠢的错误,比如说因为手一滑,就把小甜瓜掉到自己的脚面上了。有了这些刻痕,就不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约瑟夫先拿起正宗的“波拿巴小甜瓜”给维比茨基看,接着又拿起另一个表面很光洁的“小甜瓜”:
“你再看看这个杂牌小甜瓜,外面根本就没有刻痕,当然,它也最便宜。嗯,还有这个,您看,它上面有一点点很浅的痕迹,这是用蚀刻的方式弄出来的,虽然很浅,但是也能起到防滑的效果。当然,多了一道工序,这种‘小甜瓜’的成本自然也要更高一点,价格上,也比上一种贵一点。”
说完,约瑟夫又道:“不过维比茨基先生您看,和正宗的相比,它还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优点。您看,正宗的‘波拿巴小甜瓜’的刻痕比这深得多。这样一来,当‘小甜瓜’爆炸的时候,它的外壳,就会沿着这些刻痕碎裂开,形成数十个弹片,向周围飞射。距离爆炸中心十几米内,都是有效的杀伤范围。所以,一枚落入敌军队列的正宗‘波拿巴小甜瓜’,就可以打倒一大排的敌人。
您再看看我手上的这枚杂牌‘小甜瓜’,它的刻痕太浅,所以起不到上面说的效果,爆炸的时候,很容易只是将外壳炸成两片。无法产生大量致命的弹片,所以,它的威力要远远小于正宗的‘波拿巴小甜瓜’。而它之所以刻痕这样浅,是因为他们所使用的材料不如我们,他们用的是最普通的白口铸铁,这种铸铁上根本就无法预先弄出这样的预制破片。所以,您看,从表面上看,正宗的‘波拿巴小甜瓜’的确是这些‘小甜瓜’当中最贵的,因为我们的制作更精良,性能更好,自然成本也更高。其实我们从客户那里赚的钱,并不比这些便宜的杂牌货更多。”
不过此时维比茨基似乎还在犹豫。约瑟夫便又笑道:“维比茨基先生,其实如果你们的订购量再大一点,我们就可以帮你们送货。”
这个诱惑立刻就起作用了,维比茨基立刻就道:“你们送货,能送到波兰吗?”
约瑟夫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但我们能帮你们先把货物送到丹麦。从法国前往波兰的陆路被盯得很紧。但是如果从丹麦,弄条船走水路,在但泽上岸,然后穿越普鲁士进入波兰。这条线路相对来说查的不严,应该更好走一些。”
“先生,没有什么但泽,只有格但斯克。(但泽的波兰名字)”维比茨基说道,“另外,我们需要订购多少,才能获得这种服务呢?”
约瑟夫笑了:“啊,是我说错了,的确应该是格但斯克。至于数量,如果您将订单的数量增加一倍,我们就可以免费为你们把货送到丹麦。另外,恕我直言,你们的敌人太过强大,我很钦佩你们的勇气,但是,老实说,你们的斗争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波拿巴先生,您是什么意思?”维比茨基的脸色变了,他的眼睛喷吐着怒火,似乎随时准备向约瑟夫提出决斗的要求了一样。
“维比茨基先生,您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约瑟夫道,“我只是想要作为一个朋友,一个波兰人民的朋友,在现在的局面下,提出一点建议而已。您应该知道,如今在整个欧洲,波兰人没有比法国更可靠的朋友了。”
这话让维比茨基冷静了下来,他说道:“波拿巴先生,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您真的觉得,我们如今的斗争前景并不好吗?”
“是的。”约瑟夫说,“说起来很惭愧,这主要是我们法国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们内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就能给普鲁士和奥地利以很大的压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如今的起义,倒是有很大的机会。”
“唉……”维比茨基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这次起义没能收复国土,但也能振奋民族精神。有了这样的精神,波兰即使一时失败,也绝不会真正灭亡。”约瑟夫又说道。
“谢谢,谢谢您的鼓励。”维比茨基说。
“不过现在,我们就要为将来做好准备。”约瑟夫继续道,“首先,如果敌人太过强大,那就暂时不要和敌人硬拼。凛冬将至,我们必须保存好火种。只要抵抗的火种还在燃烧,波兰就没有灭亡。我建议你们采用化整为零的游击战的方式,将那些侵略者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什么游击战?什么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维比茨基实在是没办法一下子理解这么丰富的信息。
“啊,这个事情嘛,是这样的……”
依据约瑟夫的分析,俄国人和普鲁士人之所以要侵略波兰,自然是为了掠夺波兰人民。要不然,难道他们还真的是来建立王道乐土的不成?所以他们和波兰人民之间的矛盾是不了调和的。因此,只要游击队站在人民这边,尽力的维护人民的利益,他就能得到人民的支持,就像脚踩大地的安泰一样,不可战胜。
而俄国人也好,普鲁士人也好,他们侵略波兰,是为了吸血,而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如果破坏他们从波兰吸血的企图,甚至用广泛的游击战让他们陷入到这种永无止境的战斗的泥潭中,让他们付出的成本远高于他们能从波兰得到的东西,那么他们的侵略自然就无法维持下去,再加上全欧洲热爱正义与和平的人们的支持和帮助,那波兰就必将复兴。
维比茨基激动得站了起来,约瑟夫的话语,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波拿巴先生,您说得太好了!波兰没有灭亡,只要抵抗的火种还在燃烧,波兰就没有灭亡!是的,我们要发动整个民族,要把那些侵略者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维比茨基挥舞着拳头,好像波兰已经胜利了,已经重新成为了那个平独镇露的大**了一样。
“维比茨基先生,为了这个神圣的目标,我们还需要一起努力。”约瑟夫说,“嗯,我们还有一种叫做‘波拿巴的捕鼠夹’的,特别适合游击战的武器,您要不要看看?”
“什么东西?要,当然要看!”维比茨基赶紧道。
所谓的“波拿巴的捕鼠夹”其实就是地雷而已。更准确的说,约瑟夫此时要卖出的甚至都不是整个的地雷,而只是地雷的引信。
“这种东西,其实和‘小甜瓜’类似,都是利用一根拉火管来引爆爆炸物。不过它并不是用来投掷的,而是埋设在敌人可能通过的道路下面,一旦敌人从上面走过,踩到了它,那就像老鼠踩到了捕鼠夹一样,轰的一下,他们就上了天堂了。这东西,我们有铸铁外壳的正式产品当然很好。但是我考虑到你们在经济上的难处,所以我建议你们只需要购买引信部分就行了。至于其他部分,你们可以自己找个石匠,用石头凿一个外壳,在里面填满黑火药——反正这东西埋在地下,大一点,重一点也没什么——然后再连上我们的引信系统就可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走私船
在约瑟夫的一通忽悠之下,维比茨基把权限内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维比茨基还抱怨说土伦实在是太偏僻了,以至于想要找个能放高利贷的犹太人都没找到。(其实,土伦原本是有的,只是被库东杀了一遍,又被富歇收割了一遍,暂时还没长出来。)
约瑟夫又向维比茨基介绍了一番自己这里还有游击战的相关技术培训,如果波兰人愿意交钱,他们这里还能提供军事技术培训之类的服务。维比茨基对此也非常感兴趣。两人签下了合同,维比茨基交了一半的定金,约定了交货的大致时间的地点,又留下了联系的方式,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约瑟夫便一边安排生产,一边让人找来了拿破仑。
拿破仑来了之后,约瑟夫便将这件事情细细地给拿破仑讲了一遍,拿破仑便道:
“把东西送去丹麦却也不难,虽然你那些黑珍珠在海上颠簸了一些,但是我们的人也跑过几次挪威(购买苛性碱)。北海那边风浪大,但是其实也不是不能跑。只是你说给人家提供军事培训,咱们有这个项目吗?”
“是没有。”约瑟夫说,“可是拿破仑,看到赚钱的机会就在那里,不去赚回来,你不觉得浪费机会吗?况且,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钱,不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组建这么一支队伍?”拿破仑道,“但是时间可不一定来得及。那些波兰人,我可不太看好他们,即使你往他们的脑袋里灌了那么多的玩意儿,但我也一点都不看好他们能实现这些东西。你说的那些玩意儿听起来简单,但我们都知道,要多高的组织能力才能实现它。就靠这些波兰人?我不看好他们。他们不是苏沃诺夫的对手。”
说到这里,拿破仑还摇了摇头。
“这我也知道,也许再过几个月,最多撑到明年,他们在军事上就要崩溃了。”约瑟夫说,“但是,如果游击战能弄起来,哪怕是并不成功,也能拖住我们的敌人,并为我们创造出更多的财富。至于训练人员的问题……”
约瑟夫想了想道:“红军归建之后,你和红军中的那些人还有联系吧?”
“有的,都是我们的老部下嘛。怎么能没有联系呢?”拿破仑回答道。
“如今他们的日子也一定不太好过。而且卡诺的手中也根本没有经费让他们通过实战演习来磨砺军队。把他们丢上战场,卡诺又舍不得;派上正常用场,他又用不起。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向他提出,我们出钱,租借一些红军的战士回来,干这个事情。你看,这么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嗯,约瑟夫,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拿破仑的眼睛一亮,赶紧说道。
依照签订的合同,一个多月后,维比茨基又来到了“波拿巴研究所”。他将跟随走私船,押送货物,一起出海,前往丹麦。
这是“波拿巴研究所”的第一个重要的外国客户,所以约瑟夫和波拿巴对于这次行动都非常的重视。为此他们安排了状态最好的走私船和最出色的水手。
“维比茨基先生,这是我们最好的船长——范·德·戴肯船长。他是尼德兰人,不太会法语,只会说低地语和英语。不过他是我们最好的船长,在这个世界上,论起开船,尼德兰人永远是最好的。”约瑟夫向维比茨基介绍为他们安排的这条叫做“飞翔”号的船长。
“您好,戴肯船长。”维比茨基用英语向那个看上去有点谢顶的尼德兰人说。他注意到那位船长只有一只眼睛。
“很高兴见到您,先生。我代表所有的水手欢迎您加入我们。”这位独眼龙船长努力的露出和善的笑容来向他的乘客表示欢迎,他哈哈地笑着,阳光照进他张开的大嘴,他的大金牙在闪闪发亮。
维比茨基知道,法国的很多走私船,其实以前都是海盗船。船上的人,从船长到水手,也都是穷凶极恶的海盗。后来革命政府需要进行走私活动,才招安了他们。如今看看戴肯船长的独眼,又看看旁边的那些水手,也一个个的都不太像有好人样子,维比茨基便在心中给这位船长和他的水手们打上了一个“海盗”的标签。
货物已经在维比茨基的见证下都装上了船,维比茨基便跟着戴克船长上了船。这条船是一条典型的飞剪帆船,相比最初的“黑珍珠”,这条船略微放大了一点,但依旧不过五六百吨而已。船不大,所以戴克船长带着维比茨基满货船的打了个转,都没有花掉十分钟的时间。
戴克船长最后将维比茨基带到了他的客房。
“维比茨基先生,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戴克船长一边拉开房门,一边对他说,“我们的船小,空间有限,所以这里很挤。您必须忍耐一下。”
这条船为了降低重心,几乎所有的舱室都在甲板下面,所以舱室里面格外的黑暗。借助船长手中的马灯,维比茨基看到,所谓的房间其实小得就像个鸽子笼。房间里只有一间大概一米宽的床,如果人坐在床上,房门就关不上。
床上还有两个红色的带子,非常的显眼。
“我们这条船在海上会非常颠簸。有的时候甚至会把人抛起来。所以睡觉的时候,您需要用这两根绳子,把自己绑在床上,这样比较安全。”戴克船长解释说。
“那,那些小甜瓜不会有事吧?”听到这话,维比茨基立刻就想到船上的那些小甜瓜了。
“啊,那些小甜瓜都被困得很紧的,毕竟,我们也怕死的。”戴克船长笑了起来。
见戴克船长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维比茨基便又问道:“为什么我在船上,没看到大炮?”
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远洋船只上面,都会配有一定数量的大炮。因为这个时代,还是海盗横行的时代。陆地上虽然已经有了法律和秩序,但是茫茫的大海,依旧是一片黑暗森林。那些出没在航道上的甚至得到了官方支持的海盗(英国人西班牙人为了打击法国,允许民间船只攻击并捕获悬挂法国旗帜的船只。当然,法国人也如法炮制,允许任何民间船只攻击并捕获任何悬挂着英国等和法国交战的国家的旗帜的船只。)就不说了,就是一般的商船,在遇到明显弱于自己的船只之后,客串一把海盗,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任何远航的货船,都要带上几门大炮,以保护自己。
“我们的船不需要大炮。当然也没办法装大炮。一会儿我们出航了之后,您就明白了。”戴克船长回答道。
“一会儿我可以去看看这条船是如何行驶的吗?”维比茨基问道。
“可以,您现在就可以跟我过去。另外,您会游泳吗?”戴克船长突然问道。
“会的。”
“那就没问题。会游泳,你就可以上甲板。但是如果出了直布罗陀海峡,一般情况下,就不要随便上甲板了。”戴克船长说。
“那您就跟我来吧。”
……
当天下午,“飞翔”号离开了码头,驶入了大海。才航行了不过一个小时,瞭望哨就发来了警告:“发现西班牙军舰!发现西班牙军舰!”
维比茨基顿时便紧张了起来,他望四面望望,却什么都没看到。再看看船上的水手们,发现他们一个个毫无紧张的样子,该干啥的还在干啥,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真是一群悍匪!”维比茨基又在心里给这些水手们贴了张标签,然后转过头,问正在往自己的嘴巴里倒白兰地的戴克船长道:“船长,敌人的军舰在哪里,没问题吧?”
“喏,在那边……”戴克船长毫不在意地用手往右舷的方向上指了一下。他见维比茨基伸长了脖子,张大了眼睛的样子,便又将一个黄铜望远镜递给他,“那边,两点钟方向上。”
维比茨基接过望远镜,将身子靠在舵轮旁边的围栏上,继续往那边张望,果然看到了几面洁白的风帆。
“从桅杆看,是西班牙人的巡防舰。”戴克船长知道维比茨基对海上的事情并不熟悉,便解释说,“巡防舰是相对较小的舰只,大概只有四十门大炮,但是速度相对较快。不过不要紧,这东西对我们没有威胁。”
这时候,西班牙巡防舰的三根桅杆已经完全露出了海平面,紧接着,威武的舰体也展现了出来……然而,过了一会儿,就连维比茨基都看出来了,那条西班牙巡防舰根本就没有往这边逼近,而是继续按照原来的航线向前,就好像他们没有看到“飞翔”号一样。
“这怎么可能能?‘飞翔号’虽然并不是大船,但是桅杆却很高,挂的风帆也很壮观,他们不可能开不见呀。”维比茨基忍不住问道。
“他们以前追过我们,知道追不上,所以不愿意白费力气。”戴克船长说,“我们比他们快至少四节到五节,他们就算把桅杆跑断了,也不可能跟上我们。他们追我们,就像是一只乌龟想要追上一只兔子,不对,就像是一只乌龟想要追上在天上飞的海鸥一样,完全是白费力气,换了是我,我也不会去追。”
就像戴克船长说的那样,西班牙人一点想要追过来的意思都没有,他们甲板上的炮窗都没打开。维比茨基甚至通过望远镜看到,那条西班牙船上,还有水手朝着这边挥手致意呢。
“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用装大炮了吧?”戴克船长很得意的对维比茨基说。同时还摘下头上的装饰着羽毛的帽子,向着西班牙人挥舞致意。
“明白了,明白了。”维比茨基点头道,“这真是条好船,简直就是奇迹之船。”
“啊,是吗?希望过了直布罗陀,您还会这样想。”戴克船长将帽子重新戴在头上,这样说道。
……
“飞翔号”穿过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正是深夜。这里是地中海通往大西洋的门户。也是英国皇家海军最为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和西班牙人不一样,疯狗一样的英国人,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追不上你,也会像疯狗一样的乱追。戴克船长一开始还很喜欢故意带着那些英国佬乱跑,但如今,他已经觉得,这样的毫无技术含量的逗狗游戏,已经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他甚至怀疑,英国人是不是在借着追他们训练水手。所以现在的他更愿意在夜间闯关。省的白白的给英国人当陪练。
“飞翔号”一出直布罗陀,维比茨基就立刻明白戴克船长此前对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
当时维比茨基本来已经在他的那张小床上睡着了,船只微微的晃动甚至让他觉得很舒服,在梦里,他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母亲抱着他,轻轻地摇晃着……
接着,梦中的母亲,变成了满脸胡子的父亲,他把小维比茨基高高抛向天空,又轻轻地接住他,然后又把他抛起来,然后……这一下子没接住,啪的一下,把维比茨基摔醒了。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船只一下子被推上高空,一下子又落下来,前后左右,不停地剧烈的摇晃着,维比茨基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忍不住一张嘴,哇的一声就吐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吐得全身发软的维比茨基,又一次见到了戴克船长。不过这次他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戴克船长则带着船上的医生站在他旁边。
“嘿,维比茨基先生,怎么,晕船了吧?”戴克船长笑道,“这船就是这样,为了跑得快,就必须接受这样的缺点。”
“我原本还想,以后……呕……呕……”一句话没说完,维比茨基就又干呕了起来。
“我们船上有专门针对晕船的药水,你可以喝一点……”戴克船长说。
就这样晕了好几天的船,维比茨基才算是勉强好了一点。甚至都可以勉强起身,来到船长室里了,也是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浪头过来,海水就顺着甲板直冲过来的情景。
“别担心,这船没问题。”戴克船长说,“这是正常现象。”
“啊,我明白这条船为什么不能装大炮了……”维比茨基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来自北美的大订单
武器方面的订单除了波兰人的那一批之外,目前还不太多,尤其是法**队方面的订单则更是很少。虽然卡诺很努力的想要将订单给约瑟夫他们,但是如今卡诺的地位远不如前了,哪怕是军队的事情,他都不能说了算了。
倒是原先的海军研究所,因为距离巴黎远,约瑟夫下手又快,赶在别人之前,将它拿到手了,所以,这个研究所的一些关键技术倒是没有流失。于是,飞剪船至少目前整个欧洲,只有他们一家能造。
在这段时间里,飞剪船在走私方面的优势已经表现无遗了。自从飞剪船被投入使用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条飞剪船被抓到。
虽然飞剪船的运载量不够理想,但是在计算了更高的速度带来的更短的往返时间之后,大家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这种货船的运输效率其实比那些同样大小的常规的货船还要更高一点。于是更多的飞剪船的订单纷纷的飞到了约瑟夫的手中。
约瑟夫深深地感到研究所附属的造船厂的那点产能已经远远不够用了,因此扩建造船厂的事情,也开始被提上了日程。只是,造船厂是个大项目,需要不少的钱。而约瑟夫手中的钱却并不够充足。
当然,至少目前,波拿巴家族的经济状况还是相当的健康的,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在挣钱,约瑟夫手中的钱也越来越多。在当时大多数习惯了用几代人的时间,慢慢的建立起一分产业的人看来,他赚钱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是在来自后世的约瑟夫看来,扩张的速度,实在是慢得让人难以接受。
“这个时代实在是太缺乏靠谱的金融手段了。”约瑟夫忍不住对自己这样说。这个时代的银行,能够提供的资金相当有限,而利息却高得出奇,年利息百分之二十都算是友情利息了。而这个时代普遍的经济增长才多一点?即使是和平年代,百分之一都不见得有。大多数的生意,都是支持不了这样的利率的。那怕约瑟夫手里的生意的利润率很不错,但是习惯了后世的利率的他,还是觉得手中有这么好的项目,却还要去借利率高达百分之二十的贷款,这实在是太亏了。
如果不借贷,那就只能拉更多的投资人。但是这就意味着股权的分散,这同样也是约瑟夫不能忍受的。所以,扩大生产的事情就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看来只能去压迫用户了。”约瑟夫暂时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飞剪船”的性能好没有能做到广为人知,为了拉拢客户,在卖出船只的时候,约瑟夫采取的是分期付款的方式。不过如今看来,这个方法也完全可以改掉,嗯,就改成预付全款好了。
当然优质客户还是能够得到一定优惠的,比如说,约瑟夫甚至还打算建立以个专门为购买船只提供贷款的“波拿巴航运银行”,优质客户,可以在他这里得到友情利率的购船贷款。
不过飞剪船的利润也吃不了太久,因为飞剪船的技术基本上都在外形上,所以想要长期保密,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其他的国家,尤其是英国人,就能掌握飞剪船的制造技术。
12月底,飞剪船“黑珍珠”号只用了一个月零三天,便跑完了一整趟从马赛前往纽约的来回,海上的平均速度都在十节以上。这个来回速度超出了普通货船一倍,这条船也一下子就成了传奇。
跟随黑珍珠从美国来到法国的,除了各种法国急需的货物之外,还有几个美国人。
这几个美国人一到马赛,就来到了波拿巴研究所在马赛的招商处。
波拿巴研究所的招商处和别处是不太一样的,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上面放着诸如各种短火枪和相关的配件,以及一些大炮和船只的模型。柜台后面的墙上,则挂着各种步枪和成串的小甜瓜。柜台里面一般都坐着一两个还算漂亮的女店员,以及两三个三大五粗的彪形大汉。
很多时候,有走私船靠了岸,就有船上的商人慢悠悠地走过来,要上几箱子的“小甜瓜”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顺便和女店员调笑一下,接着便干脆利落地付了钱,叫上几个人挑了到船上去。
若是来得是买船的大老板,便有女店员引着他们到楼上的会客室里面,还给他们倒上刚煮好的从土耳其走私来的咖啡,然后便有经理过来和他们慢慢商谈。
此时这几个美国人便走进了招商处,来到了大柜台前面。
“我听说在这里可以订购船只?”为首的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用一口波尔多方言问道。他略略有点谢顶,也许是因为经常在海上跑,所以他的脸黑红黑红的。
一听到是打算订购船只的大客户,两个女店员便都站了起来。
“先生,这里的确承接订购船只的业务,我们能制造更是各样的世界上最快的船只。如果您有这样的需要,来找我们,实在是太正确了。先生,请跟我们到楼上来细细地谈吧。”
两个女店员引领着这几个法国人,来到了楼上的会客室。一个女店员便给他们倒来了咖啡,另一个女店员则找来了负责这类生意的经理杜·蒂耶。
杜·蒂耶带着一个年轻的文书来到了会客厅,他和那个年轻文书在这几个美国人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各位先生,你们好。我是波拿巴研究所招商处的经理杜·蒂耶。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那个谢顶的中年人望了一眼年轻的杜·蒂耶说:“我是美国的贸易商史蒂芬·吉拉德。我们从美国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购买船只——飞剪船。我对这种快速商船非常感兴趣。如果你们能满足我的要求,也许我一口气就会买下七八条船。但是我要的并不是如今的‘黑珍珠’号那样大小的飞剪船。像那样大小的船只,能供使用的范围太有限,从使用成本上来说,它只适合运输一些高价值的货物,而我需要更大一些的飞剪船,一些能用来运输普通货物的飞剪船。不知道你们的飞剪船能造多大?”
“先生,目前,我们制造的飞剪船有比‘黑珍珠’更大一点的。比如‘飞翔’级的飞剪船,它比黑珍珠的载货量大了接近一倍。不知道是否符合您的需要。”杜·蒂耶问道。
“只比黑珍珠大一倍?”史蒂芬·吉拉德摇了摇头,“这还是太小了一些。就没有更大一些的吗?或者说,你们不能造比这更大的飞剪船吗?”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并不清楚,不过我认为其实……”杜·蒂耶正打算想办法说服这几个美国人,却不想他身边的那个年轻文书突然插嘴道:“我们能造更大的飞剪船,甚至是和战列舰那样大的都不是问题。”
史蒂芬·吉拉德很感兴趣地向那个文书望了一眼,他注意到当那个文书插话的时候,作为经理的杜·蒂耶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般来说,做经理的,都不会喜欢一个在谈判中插话的文书的。但是这个文书随意插话,做经理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这个年轻的文书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位先生,您说飞剪船也能造得很大?”史蒂芬·吉拉德问道。
“理论上没什么问题,至少我哥哥是这么说的。当然,他从来没有造过这么大的飞剪船,技术细节上可能还有一些需要研究的东西。不过,大问题应该是没有的。嗯,约瑟夫说过,最主要的问题是,需要钱。”那个年轻的文书回答道。
“啊,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您的哥哥是?”史蒂芬·吉拉德问道。
“哦,我哥哥是约瑟夫·波拿巴——波拿巴研究所的所有者和掌控者,光速的测定者,飞剪船和小甜瓜的发明者。我是他的弟弟吕西安。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吕西安这段时间被约瑟夫安排了一些社会实践任务,其中的一样就是道招商处,给经理当文书,以增加社会经验。于是他便正好遇到了希望能购买大型飞剪船的史蒂芬·吉拉德一行人。
“原来是波拿巴先生。”史蒂芬·吉拉德赶忙致意道,“我在美国的时候,都听说了您的哥哥的各种故事。您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希望你和您的哥哥谈一下关于建造大型的飞剪船的事情。”
吕西安想了一下,他觉得这应该没什么问题,飞剪船能做大,这并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秘密。而且如果这个美国佬真的能一口气买下七八条船,那他也算是帮助约瑟夫赚到了一大笔钱。
“嗯,约瑟夫应该会为此而感谢我的。”吕西安这样想着,便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也许不知道,他最近又在搞什么东西了,整天泡在实验室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也许你们需要在这里等上一两天。”
“谢谢您,我想,‘黑珍珠’已经为我节约出了不少时间。而且我们也要采买一些其他的东西。等个一两天对我们并不是问题。”
第一百四十章,来自北美的大订单 2
约瑟夫的确正埋头在实验室中样子一种新的东西,那就是他准备交给拿破仑,供他在意大利使用的新玩具——米尼弹步枪。
在这个时代,已经有线膛步枪了。但是这些线膛枪,因为装填速度太低,除了打猎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最初的线膛枪的子弹是要稍微比枪管粗一点的,所以在上子弹的时候,持枪人必须借助锤子和推杆,才能费力的将子弹捅进枪管。这个过程费时费力,以至于往往普通滑膛枪都已经打了七八枪了,而线膛枪才能打一枪)
但是米尼弹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种子弹是在1849年左右,由法军上尉克劳德·爱迪尔内·米涅和上尉亨利-古斯塔夫·德维基内共同发明的。
这种子弹比步枪口径略小,所以一举解决了旧式步枪的前装子弹时,由于子弹过大导致塞不进去枪管或堵塞枪管的尴尬情况。米尼弹弹可以很轻松的用推弹杆推入枪膛.从而大大提高了射速。
该弹在弹体周围车出螺纹来配合膛线,螺纹中间抹上动物油润滑。(后来英国人也学到了这一技术,并将它带到了印度。却不想因为这些子弹上面抹了猪油或是牛油,导致印度士兵拒绝使用。并以此为导火索,引发了印度民族大起义。)
子弹的底部使用软木材料。射击时,火药气体冲击软木,软木受瞬间冲击后猛然撑大子弹。由于子弹被撑大,所以在发射瞬间就可以依靠枪弹本身完成膛室的密封而不会泄露火药气体导致枪弹的动能丧失。这样就解决了旧式前装枪的膛室密闭问题,大大增强了枪支的射速,射程和安全性(密闭良好不易导致火药渣残留堵塞枪管引发炸膛)。
这种子弹,虽然是几十年后才发明的东西,但在此时,在技术上实现它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难度。而它在战术上带来的优势却非常的巨大。
首先,它使得线膛枪在装填速度上完全追上了滑膛枪,使得滑膛枪作为武器几乎只剩下价格更便宜这唯一的优点了。
一般的滑膛步枪,有效射程不会超过一百码,但是使用米尼弹的线膛步枪,却能有效的射击五百码外的目标。这使得步兵手中的步枪的火力臂膀加长了好多倍。
在使用这种子弹之前,无论是英国人,还是俄国人,都信奉“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都习惯于在战场上顶着对手的子弹前进到最近的距离,然后再一次齐射之后,用刺刀冲锋来解决问题。但是,如果他们的对手使用的是能在五百码外就进行有效射击的米尼弹,那么无论是英**队,还是俄**队的这种英勇,就都要变成笑话了。白刃战的地位也随之急剧下降。
在滑膛枪年代,因为骑兵的威胁,步兵不得不排成严整的队形投入战斗(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军队的士气也是一大原因,士气不够的话,散兵什么的一散开,就真的会在战场上消失了的。),但是有了米尼弹,骑兵再向步兵发起冲锋,那就简直是在送死了。骑兵的地位也因此大幅度下降了。
除此之外,炮兵的战术也大受影响。在滑膛枪时代,火炮在使用霰弹或者葡萄弹的时候,它的有效射程是要超过步兵手中的步枪的。所以火炮可以在野战中作为进攻武器,推在队列的最前面。
但是米尼弹的出现,使得步兵武器的射程一下子超过了大炮的霰弹或葡萄弹的射程。而大炮用的实心炮弹虽然射程要比米尼弹远得多,但是因为精度问题,用来打队列松散的散兵,效率太差。所以如果这时候还要将大炮推在前面,用于攻击的话。那炮手就会成为对方步兵的活靶子的。于是火炮也不得不后退,并在大对数时候只作为支援性武器使用。
就连如今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的小甜瓜,也会因为投掷距离的问题而从目前的几乎要变成主要武器的位置上,重新回到辅助性武器的位置上去。
但是,这种武器还是有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它的技术门槛太低,以至于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此这种武器,一旦使用,用不了多久,相关的技术就肯定会被其他人获得。这些人可能是法国的敌人,也可能是波拿巴家族在生意上的敌人。
所以只有等拿破仑杀入意大利之前,才能将这种东西投入使用。波拿巴家族依靠这种武器带来的胜利和支持,登上政治上的高位,并利用这种地位,压制,打垮他们在生意上的敌人。
当然,作为穿越者的约瑟夫自然知道,这种武器,最后还是要比后装的栓动步枪替代的。他倒不是有意要挤牙膏。只是后装栓动步枪的一些前置技术,在如今还难以实现。比如栓动步枪必须使用钢材,而不是熟铁,但如今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先进的炼钢术还是坩埚炼钢。它的产量和效率根本就无法满足要求。
子弹的实验其实很早就获得了成功,只是步枪的设计上反而拖了点后腿。米尼弹需要火药气体来撑大子弹,这就意味着它需要使用燃烧速度更快的火药。仅仅是燃烧速度更快倒不难实现,但是更快的燃烧速度,却会带来两个问题。一个是膛压上升太快,一个是膛压下降太快。前者导致膛压的峰值很高,很容易发生炸膛,后者导致膛压的平均值不够高,子弹的速度不够快。
为了避免炸膛,就必须将枪管加厚,而这会让步枪变得太重,而且也会消耗太多的金属,增加了成本。为此,约瑟夫将枪管设计为后面厚前面薄的圆台形,但是厚的地方该有多厚,薄的地方可以多薄,却只能靠实验来慢慢解决。所以,这些在原理上一点难度都没有的东西,反而占据了约瑟夫不少的时间。以至于他给范妮写的信,字数都有所减少了。
不过,再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至少,脑力劳动者必须如此。所以约瑟夫规定,研究人员,每旬都有一天休息,每天工作时间不超过12小时。至于他自己和拉瓦锡这样的高级研究人员,那更是每旬休息两天,每天工作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至于体力劳动者,满大街都是,除非技术特别精湛,以至于难以替代的,约瑟夫才没时间关怀他们呢。
今天并不是休息时间,但是约瑟夫却接到了吕西安的信件,说是有一位百万富翁,要和自己谈一笔大买卖。于是约瑟夫便将研究所的事情交给拉瓦锡,赶回了马赛。并在马赛的庄园里会见了史蒂芬·吉拉德。
约瑟夫对历史只知道个大概,上辈子连圣茹斯特是谁都不知道他,自然不会知道,眼前的这个一口波尔多味道的法语的秃子,却是美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这位在北美独立战争的时候,靠着给大陆军走私军火起家的史蒂芬·吉拉德是北美的航运大王,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个人资产超过一千万美元的大富翁。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在这个时候,正是他的霸业刚刚起飞的时候。
史蒂芬·吉拉德是水手出身,对各种船只都格外有兴趣。当他在纽约的港口第一次看到“黑珍珠”的时候,就对它充满了兴趣。再稍微了解了一下“黑珍珠”的性能之后,他就立刻计算出了,如果这种船的载重量能够达到五百吨,那它在效率上就要远远的超出一般的帆船的结论。于是,这位有着灵敏的嗅觉的法裔美国人便跟着“黑珍珠”再次回到了法国。
接下来的两天里,约瑟夫和史蒂芬·吉拉德进行了艰苦的谈判,双方对着哭穷,对着给对方灌鸡汤,对着表示“谈判增进了双方的了解”最后终于达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依照双方最后签订的协议,史蒂芬·吉拉德将向波拿巴研究所附属造船厂一次性订购七条载重五百吨的飞剪船,并预付其中的五条船的全部购船款。其余款项,在船只交割的时候付清。
波拿巴附属造船厂则需要将建造这种飞剪船的相关技术全面转让史蒂芬·吉拉德,并保证在史蒂芬·吉拉德提供不低于法国同行业人员工资的1.5倍工资的情况下,向史蒂芬·吉拉德在纽约的造船厂派出技术指导人员,并保证,纽约吉拉德造船厂能在两年内掌握飞剪船的制造技术。
史蒂芬·吉拉德保证,在今后的十五年内,吉拉德船厂每生产一条飞剪船,都将以每吨载重量一美元的价格,向波拿巴研究所交付技术使用费。
波拿巴研究所则保证,在此期限内,不向其他厂家出售这一技术。在向北美其他企业出售飞剪船的时候,每吨载重,都需要补偿给史蒂芬·吉拉德1.5美元。
第一百四十一章,吕西安的新工作
和史蒂芬·吉拉德签署的这份合同中,实际上最被约瑟夫看重的一条实际上是吉拉德会预付前五条大型飞剪船的全部费用。考虑到飞剪船在造价上比一般船只要高不少,这可绝对是一笔大钱。
有了这笔钱,扩建船厂的计划就可以加以实施了。当然,这一就意味着约瑟夫手头上的事情更多,也更忙了。
对此,吕西安和路易都是非常高兴的。因为这就意味着约瑟夫不太会来查他们的作业了。然而吕西安并没有得意多久,因为约瑟夫很快就给吕西安找个个事情做。
“吕西安,你最近表现不错。”约瑟夫说,“在和美国人的那笔生意上,你帮了我大忙。看来你的确成长了不少。”
“那当然……”吕西安顿时得意起来了,“其实我觉得,我和从前相比,进步那个大呀……”
“嗯,你知道,如今我和拿破仑都很忙,需要有个人来分担一下我们的工作。这个人必须既可靠,又能干。本来呢,你是我们的兄弟,天然就是最可靠的人,至于能力,我和拿破仑也都觉得,你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们是很希望你能帮我们挑起家族的担子的。不过你知道,上次的事情你办得不够好,所以我和拿破仑,都对你的可靠性产生了一些疑虑。不过最近,你的表现不错。而且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又反省了一下自己,在那件事情上,其实我和拿破仑都犯下了错误,我们在没有对你进行更多的训练的情况下,就让你突然承担重要的事务……”
吕西安一开始还很高兴,但当他听到“在没有对你进行更多的训练的情况下”这几个词之后,他便立刻变了脸色,非常真诚地打断了约瑟夫的话:“啊,约瑟夫,我觉得上次的事情,和这没关系。上次的错误,并不是因为训练太少,对,它绝不是因为训练少……出现这种问题,主要是自己主观上麻痹大意,缺乏警惕……”
“你能够这样真诚地自我批评,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非常好。不过没有哪个天才,是不需要锻炼就能成长起来的。就像拿破仑,如果不经历在军官学校的学习,也不会有现在的指挥才能。所以必要的锻炼依旧是必不可少的。嗯,如今,我的生意很多,研究所那边的事情也很多,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嗯,吕西安,你今后就跟着我,先给我当一段时间的机要秘书,这一来可以锻炼你的能力,以来也可以让你对我们家族的整体运转有一个整体上的理解。”
听了这话,吕西安松了口气道:“约瑟夫,我一开始听到你说更多的训练,我还以为你打算……嗯,我觉得这个安排很不错,我很愿意做。”
吕西安满心以为,给约瑟夫当机要秘书是个不错的事情,至少比作数学训练题强,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机要秘书,实在是……
“吕西安,过来帮一下忙……你看,这里最关键的过程都搞定了,现在剩下的就是计算工作了。你接手一下,把数据告诉我。”
“吕西安,你过来……我觉得这个数据有问题。你把相关资料汇拢一下。验算一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吕西安,这是下旬的各种事情,你来把它们组合一下,弄一个最佳执行顺序出来……”
“吕西安……”
要说,约瑟夫真的没有骗吕西安,这个活真的让吕西安对整个家族的运转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对吕西安的能力,尤其是运算能力的提升起到了很明显的作用。只是……这特莫不还是在做数学题吗?
不过即使如此,吕西安对约瑟夫的安排,依旧基本上是满意的,因为在这个岗位上,他能接触到很多以前他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知道很多以前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这让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受重视的满足感。
有了吕西安这样的可靠的机要秘书,约瑟夫终于空闲了一些,于是他又有时间锻炼一下自己的法语写作能力了——给范妮写信。
除了给范妮写的信,约瑟夫的其他信件,尤其是他和巴黎的那些人的来往的信件,约瑟夫都会让吕西安一起看。并和他一起分析巴黎那边的局面,以及他们应该采取的对策。参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每次分析完了之后:
“好了,吕西安,我们的应对也分析完了。现在你以我的名义,草拟一封回信吧……”
然后约瑟夫就去休息了,吕西安就去写信了……
一般来说,这些信件中提到的事情,大多都在约瑟夫的预料之内,所以反应起来也没什么难度。但是富歇最近写来的一封信,却让约瑟夫有点为难了。
“富歇说,政府正在准备进行新的一轮选举,打算选出新的议会,毕竟,过去的国民议会中的缺额太大了。”约瑟夫道。
“那是自然,原本的议员,不是被罗伯斯庇尔砍了,就是有一定的雅各宾背景。当然要换掉他们。”吕西安道,“不过,这个时候进行选举,他们就不怕选上一大堆的王党吗?”
热月党人自从干掉罗伯斯庇尔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摧毁雅各宾。但是就统治基础而言,他们的统治基础,比被他们推翻的罗伯斯庇尔还要脆弱。无套裤汉显然是不会支持他们的,甚至于,在雅各宾的残余力量的组织下,无套裤汉们已经发起过两次不成功的起义,试图推翻他们了。而在和无套裤汉们处于对立状态的时候,小资产者们也不见得能支持他们。他们只能依靠大资本。
在雅各宾时期一直受到各种各样的限价呀,征收呀之类的手段压制的大资本当然支持一个反对雅各宾的政府。然而,法国的大资本虽然名字前面有一个“大”字,但其实却并不怎么大,他们并没有特别强大的力量,否则,雅各宾根本就上不了台。事实上,雅各宾能上台,而且会如此的左倾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软弱无力的“大资本”根本就压制不了封建力量。更何况,在雅各宾的时代里,他们被削弱的程度并不比王党小多少。
结果自然就是,他们虽然把雅各宾打下去了,但他们却没有力量再压制王党了。于是在雅各宾时期,被压得躲在地下连喘气都不敢喘气的王党突然就一下子冒了出来。相比热月党人,他们自然更受那些反对雅各宾的人的青睐。
“那就看热月党人的打算了。”约瑟夫道,“你要是热月党人,你打算怎么办?”
吕西安在房间了踱着步,走了两圈,然后道:“唉,真不好办!选举是一定要选举的,毒菜又没有这个本事。也只有通过选举,才能勉强维持一个合法政府的样子。但是让王党上台却是不能让王党上台的。毕竟,王党的人,也会唱《一切都会好》,只不过将歌词改了一点而已。(《一切都会好》是大革命时期流行的歌曲之一,其中最具大革命色彩的歌词是这样的:“会好的哟,会好的呦,一切都会好的哟,贵族们都被挂在路灯杆子上。”这首节奏明快的歌曲同样也得到了王党的喜爱,只不过他们在唱的时候,将歌词中的“贵族们”改成了诸如“叛逆”、“雅各宾”、“暴民”之类的词语。雨果在《悲惨世界》中也提到了这件事情,并感叹说:“歌曲就像断头台,只管砍脑袋,至于砍的是谁,和断头台无关。”)”
王党们在革命中受尽了痛苦,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他们要是回来了,只怕真的会按照他们在歌曲中唱的那样,把那些叛逆都挂起来的。而热月党人,在王党的眼中一样属于该被挂起来的叛逆。
“那怎么才能让王党上不了台?”约瑟夫又问道。
“宣布选举有瑕疵,不合法,然后重选。在这个时间差里面,找出那些王党候选人的问题,把他们解决掉,然后再选一次呀。”吕西安说。
“如果再选一次,上来的还是王党呢?”
“那就再来一次。大不了干脆修改选举规则,就好像当年他们弄出什么‘积极公民’和‘消极公民’一样。同时,用王党的断头台来吓唬老百姓,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吓唬过来。”
“你觉得能吗?”
“机会不大。”吕西安摇摇头说,“巴黎的老百姓啥玩意儿没见过?靠这玩意能吓住巴黎的百姓,让他们站到热月党人那边?呵呵……”
“吕西安,你的分析不错,那么你觉得最后这件事情会发展道什么地步?”
“当然是王党直接用暴力掀桌子了。嗯,我觉得,这会是一个机会,一个建立起我们的时代的机会。”吕西安道。
“继续说!”约瑟夫道。
“谁都知道,热月政府没前途。包括热月政府中的那些‘大佬’。他们如今之所以如此贪腐,很大一个原因恐怕也是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看好自己。所以急着要在船沉下去之前,多给自己弄点救生的东西,哪怕是以破坏这条船为代价。所以,一旦王党真的暴力掀桌子,靠热月党的那帮人多半镇不住。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约瑟夫对历史不熟悉,但是从电影中,他也隐约记得,拿破仑就是在镇压王党的叛乱中表现出色,才得以登上政治舞台的。
不过在电影中,那时候的拿破仑还只是一个怀才不遇的青年军官,但如今的拿破仑,却已经是法兰西最重要的将领之一了。所以,相比那时候,拿破仑,以及波拿巴家族似乎都应该有更高一些的追求,而不能仅仅满足于登上政治舞台。
“我们的机会?你是说再造共和?”约瑟夫说,“嗯,热月党的人都是笨蛋,但是即使如此,他们应该还是能支撑一段时间的。我们要抓紧时间,办好两件事情。第一,我们要做好进入意大利作战的准备,取得一个真正的忠于我们的地基。第二,我们要在巴黎发展一些力量,随时准备应变。这件事可以托付给富歇来做。他做这类的事情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和巴拉斯的关系也还不错。让他盯紧巴拉斯,如果发生什么变故,让他尽可能的将巴拉斯带回来。”
“嗯,不过,约瑟夫,富歇可靠吗?”吕西安问道。
“富歇这个人不可靠。”约瑟夫毫不掩饰的回答道,“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利益和我们一致。富歇是一个非常能看清楚自己的利益在哪里的人。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只要大局没有大的变化,富歇就比大多数人都可靠。”
“好的,我准备给他写信。”吕西安已经有自觉了。
“可以。另外,在这类事情上,我们也不能完全的依靠富歇。虽然他现在很可靠,但不等于他将来也很可靠。我们必须有能替代他的,能在地下执行任务的力量。吕西安,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我?”吕西安立刻明白了,这是对他的一次重要的考试。如果表现出色,说不定将来就能更进一步。
“约瑟夫,你让我多想一下。明天,明天我再给你答复,可以吗?”吕西安想了想,其实他的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不少想法,要是以前,他肯定不管这方法靠不靠谱,先说出来再说。但是他突然想到,约瑟夫和拿破仑,对自己的最大意见,不就是觉得自己轻浮不靠谱吗?所以,他必须变得沉稳一点。很多事情最好还是想好了再说。
“很好,那么我们明天还是在这个时间来讨论这个问题。”约瑟夫点点头道,“好了,让我们进行下一项,嗯,这里是今天的各种收入和支出,你来帮我审核一下……”
当天晚上,吕西安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吕西安的建议
吕西安用吸墨纸将手中的计划书上的墨水吸干,然后将这些计划又从头到尾的细细地看了一遍,接着便很满意地对自己说:“应该不错了。至少,不会有一眼就能看出的荒谬的错误了。语言上虽然略有些啰嗦,定语和状语稍微多了一点,使得行文似乎不够简洁,但是意思表达得却相当清楚,甚至是精确,我觉得,它应该能在约瑟夫那里通过了。”
他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约瑟夫瞪大了眼睛,满纸上到处想要找他的茬,最终却满脸失望的什么都没找到的样子,心中便觉得格外的快活。
“就这样吧!”吕西安说,“就这,约瑟夫要是还能找出问题来,我就……我就替路易把数学作业都做了!”
于是吕西安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准备去和亲爱的枕头共度良宵,然而却意外的发现,熹微的晨光已经透过窗帘映了进来。接着,从对面的操场上,又传来了起床号的声音。
“见鬼!”吕西安说。他知道,用不了多一会儿,约瑟夫就会来敲他的门,叫上他,一起去操场跑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跑步是锻炼身体的最有效的方式。”约瑟夫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要求自己和弟弟的。以前在巴黎的时候,早晨他会带着吕西安和路易到“巴黎军官学校”的训练场上和其他的学员们一起跑步——要说在巴黎军官学校,学生们在其他方面普遍散漫,但是在练习跑步上面却还算用心。据说这是因为学校认为,良好的奔跑能力,是法**队最重要的素质。后来到了这里,约瑟夫也会拉着吕西安在这里的操场上跑步,而且每个早晨都要跑个三千米。
经过了这样的锻炼,吕西安的长跑能力相当不错,万一上了战场,我军败了,吕西安撒腿就跑,绝对没几个人能赶得上他。至于约瑟夫,嗯,如果哪一天,他到巴黎去和范妮幽会,突然传来消息说罗伯斯庇尔复活了,那他一定能够一口气从巴黎跑到新大陆,而且都不怎么需要喘气。
和亲爱的枕头共度良宵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吕西安开始在心中计数:“1、2、3……”他敢肯定,在他数到二十之前,约瑟夫就会出现在他的门口。
果然,在他数到十五的时候,就传来了敲门声:“吕西安,快起来,去跑步!”
吕西安开了门,望了约瑟夫一眼道:“走吧。”
约瑟夫却站住了,他对吕西安道:“昨晚你几点钟睡觉的?”
“怎么了?”
“你该不会一直没睡吧?”约瑟夫望着吕西安道,“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某种动物。”
“什么动物?”吕西安揉了揉眼睛。
“当然是……是浣熊,就是史蒂芬·吉拉德提到过的那种黑眼圈的动物。当时我们还说,什么时候,有了条件更好一些的船,我们就可以从美洲运一些人们从来没见过的动物来展览……嗯,你昨晚上一晚上就把计划能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出你眼中的得意劲儿。好了,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回来补一觉。至于跑步的事情,嗯,我们晚上睡觉前再补上……对了,先把你的那个计划拿给我看看……”约瑟夫皱着眉毛道,毕竟,这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后世的那些用坏了就可以换一个的码农。
吕西安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甚至错过了午餐。直到他的肚子对他发出了抗议,吕西安才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了门。
先去食堂,叫个小灶,毕竟,领导秘书,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吃饱了,喝足了,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弄出来的那个计划,然后就往约瑟夫的办公室去了。
推开门进去,就看到约瑟夫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后面悠闲地喝着咖啡,面前还摊着一本什么书,看得满脸笑容呢。
“约瑟夫,在看什么呢?”吕西安走了过去。
“哦,没事干了,把《堂吉诃德》又拿出来看了一遍。”约瑟夫满脸笑容的抬起头来。
“你还有时间看这个?”吕西安很有些诧异。
“本来是没时间的,但是你过来帮忙之后,就有时间了。”约瑟夫回答道。
看看吕西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约瑟夫又道:“好了,吕西安,这是说,你已经能够帮着我和拿破仑,承担起一部分责任了。好了,你现在睡好了?”
“嗯。”
“首先,今后不要再熬夜工作了。这会降低你的保质期——让你提前衰老的。我们兄弟几个还要扛着家族干几十年呢。而且,即使从短期来看,也是很不经济的,因为熬夜带来的疲劳,需要消耗比正常更长的休息才能消除。当然,有了灵感的时候例外。嗯,看你的样子应该恢复的不错了吧?”
“完全恢复了……”吕西安伸伸胳膊,弯弯腿,正想要继续炫耀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突然想到,要是自己这么一说,那家伙立刻冒出一句“那就好,正好有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怎么办。于是他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约瑟夫却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这地小心思,而是继续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谈谈你的这个计划吧。嗯,你的计划中有很多的闪光点……”
在约瑟夫看来,吕西安的这套计划的第一个闪光点就是分析问题的时候,能够从最根本的地方出发。
吕西安在这份计划中首先指出,地下秩序在本质上和地上的秩序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在本质上都是一种基于暴力的规则。这种规则,归根到底都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的。而地下秩序之所以能够存在,及根本原因就是地上的秩序的力量不足,很多地方管不到。这就给这些地下秩序提供了空间。而要建立有利于自己的地下秩序,归根到底,就是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暴力组织。
只是地下秩序依旧是有着自己的独特特征的。它的暴力方式和地上秩序的暴力在使用方式上也是有区别的。它必须是隐秘的,小规模的,使用方便而快捷的。这样的暴力组织在组织和训练上都应该和地面上的头号暴力组织——军队要有所区别。不过在某些意义上,他们和地上的警察机构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现在因为资金匮乏,以及对原先的“公安委员会”人员的清洗,使得巴黎的警察系统被严重的削弱了,这给各种地下力量留下了巨大的力量真空。这也给了波拿巴家族在巴黎建立自己的一套地下力量提供了可能。
在论证了波拿巴家族建立自己的地下力量的可能之后,吕西安又提出了关于如何建立这支力量的建议。
首先是关于人员方面的建议,吕西安提出,巴黎有不少的失业的前警察人员,他们失业的原因要么是因为受到清洗“公安委员会”的牵连,要么是因为财政上的原因。他们本身有一定的能力,对巴黎的各种情况也非常的了解,而且他们和如今的巴黎警察依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因为财政困难,巴黎警察的生活也相对下降了。这也给了我们渗透巴黎的警察系统的机会。所以如果能将这些人收编起来,对于我们的事业,将是莫大的帮助。
其次,地下的暴力活动和地上的暴力活动肯定也是有区别的,至于这个区别到底是什么,吕西安认为,他对此并不了解,也缺乏调查,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因此他给不出具体的建议,只能是建议约瑟夫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多征询那些对此有所了解的人的意见。但他认为,技术的进步,不论是对于地上的暴力,还是地下的暴力,都会有非常大的影响。因此,吕西安建议,在研究所也展开针对性的研究。吕西安建议将这类研究称之为“民用武器研究”。
当然,为自己的一支人数有限的地下力量研制专用武器,在经济上是不合算的。所以吕西安建议,这些武器完全可以对法国之外的区域销售。无论是波兰,还是北美,都是这类武器的好市场。
“虽然我不能确定新的武器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它肯定具备隐蔽性和便携性两个特征,就向我们现在的小甜瓜一样。波兰的抵抗注定难以持久,今后乡村和城市的游击战将成为重要的作战方式,而对‘叛徒’以及侵略者高官的刺杀活动,也将成为他们反抗的重要方式。这样的武器应该也很适合他们使用。
而在北美,对于武器没有什么限制,加上那边的秩序的匮乏,人们对于便携的武器,应该也会有很大的需求。”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约瑟夫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同时在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
最后,吕西安还建议,这个组织,应该仿照警察部门来组建,被分为侦查部门、策划部门和执行部门三个部分,侦查部门和执行部门应该被平行的分为多个小组,互不统辖。而由策划部门同意控制。
“关于人员的组织,机构的架构,还有武器的研究这几个方面,你的建议都非常好。不过,你的行文怎么会这么繁复啰嗦?原本我还觉得你在文字方面还是有不错的感觉的……”约瑟夫皱起眉头道。
“我还不是担心你的理解能力,担心你会不会误解了我的意思。”吕西安顺口道。
“呵呵……”约瑟夫表示不和他一般见识。
“吕西安,我觉得你的建议还是很可行的。这个机构,我们就叫他‘市场调查处’,对外就说是搞市场调查的。我在这里兼任一个处长,但是常务工作,交给你,怎么样,有信心干好这件事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这次绝不再给你们添乱子了。”吕西安高兴坏了。
“嗯,虽然你的那个文风我很不喜欢,但是这至少也说明了一点——你比以前细致了很多。记住魔鬼就藏在细节中。尤其是如今交给你的这件事,更是要注意好各种细节。”约瑟夫又交代了一句。
如果是以前,那吕西安肯定会说:“知道了,别把一句话翻过来覆过去的说无数遍,跟个碎嘴老娘们样的。”但是如今,吕西安却回答说:“我明白,我会小心的。我马上就去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写下来,贴在我的办公桌前面。”
“嗯,你要是要去管这个事情了,我这里的事情这么多,你忙得过来吗?”约瑟夫问道。
“没事儿,我强壮着呢?这点事情不是问题。”在当机要秘书的过程中,吕西安已经开始感觉到了一点点权力的滋味,如今有了主管有个部门的日常工作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无非累一点嘛,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
“笨蛋,你看,我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人干不完了,不就找了个机要秘书吗?你就不会给自己也找个机要秘书?”约瑟夫道。
“啊,对呀!”吕西安把右手的拳头在左手的掌心中一拍:“如今路易马上也要十八岁了,完全可以培养一下子了嘛!嗯,就这样干!呵呵……”
吕西安露出古怪的笑容,似乎光是想想该如何调教弟弟,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快乐。
“好了,别傻笑了。”约瑟夫道,“我这里有一个计划,你去做一下预算,看看这个计划大概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然后把结果告诉我。”
一边说,约瑟夫一边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吕西安。
“这是绝密内容,就在这里看,不要拿出去。如果你记不住关键数据,那就直接在我的办公室里把这个预算做出来。”
吕西安打开文件袋,抽出文件,快速的看了两眼,然后惊讶地抬起头来道:“约瑟夫,原来这些事情,你早就有准备了呀!”
第一百四十三章,特种战术训练营 1
约瑟夫给吕西安看的文件,是一些武器研制计划。这些武器,都已经有了具体的图纸,而且不止一种,要说这是在看到了吕西安的计划之后,约瑟夫在短短的一个上午多一点的时间之内弄出来的,吕西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而且吕西安敢肯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要说约瑟夫能不出来这么多东西,就是把达芬奇从地底下挖出来复活,这么短的时间,他也弄不出这么多东西出来。
所以,这个文件袋的出现,只意味着一点,那就是,他的哥哥,早就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了。
不过这个想法,还真是在某种程度上高估了约瑟夫。因为这些设计,其实只是约瑟夫抄袭了后世的一些东西而已。相关的设计图其实早就画好了,只是还来不及拿出来用而已。这会儿看到吕西安的建议,正好把它们翻出来,好吓唬吓唬吕西安罢了。
这些设计中,第一个符合吕西安的设想的,就是左轮手枪了。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手枪,都是燧发的手枪。这类手枪,和当时的步枪一样存在着装填困难的问题。每只手枪一次只能装一发子弹,而且打完之后,再装一发子弹说不定要一分多钟。手枪射程本来就很有限,真的到了用手枪战斗的时候,是肯定不会有装子弹的时间的。
而手枪的命中率相比步枪,因为持握方式的问题,本来就是一个悲剧。又只有一颗子弹,所以在那个时代,很多人都会觉得,一柄迅捷剑,比一把手枪好用多了。即使那些准备用手枪的人,一般来说,也会至少带上两把手枪。就像卡诺去收拾高里奥的时候,他的那两位朋友一样。
因此,一支能够连续射击的枪械,简直就是规则的颠覆者。你想象一下,当你拿着一把左轮,朝着一个家伙开了一枪,却没有打中。那家伙一定以为你没有子弹了,只有死路一条了。于是那家伙拔出匕首,满脸贱笑的向你逼过来,然后你砰砰砰的又给他连续开了几个窟窿。在城市的环境下,几个人,每个人拿上两把左轮,就可以轻松地干出灭门的勾当了,……这真是……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精品呀。
而且左轮手枪结构相对简单,制造起来,即使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也不是特别困难。只可惜金属弹壳的子弹还在研制当中,暂时还无法使用。(其实,即使成功了,约瑟夫也没打算立刻就把它用在左轮上面。先出一个老版本,让大家花钱买一次,然后再出一个新款,让大家再花钱买一次难道不好吗?)
所以,约瑟夫设计的第一版的左轮手枪,依旧需要放入底火,倒入火药,装入弹丸这样复杂的装填过程。只是相比一般手枪,它能一次装上六发子弹而已。至于打完了六发子弹之后的再装填,依旧是慢得要命的。
除了左轮手枪,还有一些特殊的冷兵器。比如说小型可拆装十字弓,在还没有能力研发消音器的时候,这样的十字弓就是一种用于暗杀的利器。不过这东西在后来卖得并不好,卖得更好的其实是另一种冷兵器——折叠刀。
约瑟夫设计的折叠刀有两种,一种是侧开的弹簧刀,一种是后世流行的蝴蝶刀。从某种意义看,这两样东西,其实都只是匕首的一种变形而已。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各国的黑帮分子们用了之后,纷纷叫好。虽然价格比匕首贵,但它们还是迅速地替代了常规的匕首,成为了各国黑帮分子的标配。
这是因为这两样东西,相对一般的匕首,有两个明显的优点:
第一,便于携带。你可以把弹簧刀和蝴蝶刀轻松的装进一个小口袋,而且不用担心会伤着自己。而匕首呢,几乎要比这两种刀子长了一倍,再加上刀鞘,想要装进一般的衣服口袋,就有些不太方便了,去掉刀鞘,倒是能稍微短一点,但是你要这样把它揣进口袋,说不定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要了自己的命。
第二,攻击的时候隐蔽性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自然比一把迅捷剑拿在手里更不引人注目,但无论如何,手持匕首的时候,刀锋总是要露出来的,别人是看得见的。但是蝴蝶刀和弹簧刀,拿在手里,根本就没有刀锋露出来,人家根本就想不到你手里有刀。直到攻击前的一刻,刀锋才露出来。在对付手中有刀,和手里没有刀的人的时候,人们的防卫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一旦发生误判,再要改过来难度就非常大了,而这自然大大的增加了袭击成功的机会。因此,弹簧刀和蝴蝶刀是一种比匕首更阴险,也更危险的武器。也许正因为如此,在后世,很多连枪都不禁的地方,对这两样东西倒是控制得很严格。
当然,在刚刚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吕西安并没有想道这些,他只是觉得,这两种刀,很特别而已。另外他也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设计要严格保密了——因为这些设计都太简单了,真的是只要让人家看到了,看一眼就会怀孕的。
于是吕西安就在约瑟夫的办公室里忙了起来,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便将基本的预算做出来了。约瑟夫看了也很满意,居然没有刻意的挑刺,就直接通过了。
“嗯,关于建立相关机构的事情,我觉得,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收拢人才。嗯,这件事,你最好亲自去办。我写封信给卡诺,你带着去。卡诺如今的地位比不上以前了,但是以他的身份,要弄到巴黎警察系统最近离职的人员的名单还是不难的。另外,你也可以去和富歇接触,但是这件事情,尽可能不要和富歇扯上太大的关系。因为从长远看,你们会是竞争对手。老实说,我觉得,他的能力,比你强得不是一点点。尤其是在这个方面,我们家就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的。你和他打交道要当心不要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听到这话,吕西安的心中并没有因为约瑟夫觉得自己不如,而且是远远的不如富歇而生出什么不忿之意,反而忍不住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太好了,能去巴黎了,总算放假了!哈哈哈……”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约瑟夫自然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他觉得,这用该是中二少年对未来的憧憬而已。不过他还是就到了巴黎之后,需要注意的各种事情,和吕西安细细的谈到了深夜。
约瑟夫这人虽然很苟,但做事情还是效率很高的。当天晚上,他就写好了信,第二天一早,吕西安便拿上信件,带着两个随从上了去巴黎的马车。
吕西安到达巴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也不去约瑟夫在巴黎的住处,(那处房子的原主人在罗伯斯庇尔时代上了断头台,然后约瑟夫就用相对低廉的价格将这套房子从政府手中买下来了。)而是直接去了卡诺家。方正他对那里实在是太熟了。
吕西安到达卡诺家的时候,正是快要吃晚饭的时候,这个能顺利的蹭饭的时间点,让吕西安感到格外的亲切。他下了马车,上前去敲门。
……
一天之后,卡诺将一份名单交给吕西安,对他道:“吕西安,这就是热月之后,从巴黎的警察队伍中被清除出去的人的名单。我建议你可以重点关注这样几个人。嗯,第一个是贾维尔警长,这人非常能干,曾经摧毁过王党分子的多次阴谋,他的工作,至少让二十多位贵族上了断头台。因此,他也被那些王党痛恨。呵呵,热月党上台后,他的一些同事指控他是雅各宾分子,导致他被开除。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被开除前,住在孔雀街二十五号。
其次是马尼埃尔,和贾维尔类似,他也是一个好侦探,不过在一次抓捕投机商的行动中,他的腿部中了一枪,成了个瘸子。嗯,你也知道,在热月党人上台之后,因为抓捕投资商而受伤,不但不是光荣,反而成了罪恶。所以,他也被开除了。而且他的处境恐怕比贾维尔更糟糕,贾维尔至少还是个健全人,而他却是个残疾人。他如今的住处不清楚,不过名单上的亨利·杜兰德是他的朋友,你可以通过他找到马尼埃尔。亨利·布兰德住在贝尔纳大街45号。还有……”
卡诺向吕西安大致的介绍了几个人之后,就开始抱怨其如今的局面了,按他的说法,如今在巴黎,王党分子到处公开活动。而且更要命的是,因为清楚雅各宾分子,导致各个区的国民自卫军被王党渗透严重。
“如今巴黎接近一半的国民自卫军都站到王党那边,还有一半态度不明。他们固然未必会站到王党那边,但他们也多半不会站到共和这边。为了避免出现立刻的叛乱,所以政府打算举行选举,但是选举的前景一样不乐观。”
“政府需要的是时间,也许他们觉得,只要拖延出时间来,等经济状况和前线的情况有了改变,他们的支持率就会上升的呢?”吕西安道。
“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变化?”卡诺不以为然。
“我哥哥约瑟夫觉得,他们可以以技术原因为借口,宣布这次选举无效,下次再选。用这样的办法来拖延时间。”吕西安道。
“但是他们的各种措施,根本就不会让国家往好的方向去,只会导致越来越严重的问题。”
“那他们就会改变有些的规则,就像91年宪法将公民分为积极公民和消极公民那样,变相的剥夺一部分人的政治权利,或者干脆规定,选举中,热月党人必须占多数。”
“这是在颠覆选举的神圣性,从根本上上动摇共和制的基础。连罗伯斯庇尔都不敢这么干。如果热月党人真的这么干,那立刻就会发生叛乱。”
“所以,约瑟夫认为,政府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们可能在军事上冒险,从意大利方向发起一场进攻作战。而拿破仑对于获胜,也非常有信心。”吕西安在这里给卡诺交了个底。
“约瑟夫还说,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如今的政府,但是无论如今的政府多么的无能和**,它毕竟是共和制的政府,哪怕它们的下限,也比**的上限高。如果一场胜利,能够让共和制度得以稳定的延续下去的话,那这样的军事行动,还是有价值的,只希望这样的军事胜利带来的东西,不会被他们白白的浪费掉。”吕西安又道。
“唉!”卡诺叹了口气,“是呀,他们毕竟还是支持共和的。不过,他们会不会白白地浪费掉胜利,那还真难说。”
“这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吕西安说,“约瑟夫说过,做好我们能做的,剩下的就看上帝的意思好了。”
卡诺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明天打算去找名单上的那些人?”
“是的,这事情处理得越快,变数就越小。”吕西安回答道。
“嗯,有道理。”卡诺点了点头,“不过孔雀街,还有贝尔纳大街,现在都不是特别的安定。要不要我再派几个人跟着你一起去。”
“不,不用了。”吕西安说,“人太多反而容易引起注意,要是王党的人注意到了我们,多几个人未必会更安全。我带上雅克和皮埃尔就够了。”
“要是是约瑟夫,肯定愿意带上更多的人的。在这一点上,你可能更像拿破仑一些。”卡诺笑了。
吕西安当天就和他的两个随从——雅克和皮埃尔一起住在了卡诺家。第二天早上,他们在卡诺家又蹭了一顿早饭之后,卡诺就去了战争部,而他们三人,也出了门,在街上搭上了一辆公共马车,往孔雀街的方向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特种战术训练营 2
贾维尔在孔雀街上的那处住宅非常的有意思,那就是从这栋房子二楼的窗户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下面敲门的人,而这栋房子还有一个后门,直通到相邻的另一个街区。
一开始贾维尔选择这样的一处住宅,除了因为这里租金不高之外,就是为了方便家人躲避可能前来报复的反叛分子;而现在,贾维尔还住在这里,则是为了便于躲开他的债主。自从失业之后,贾维尔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弄钱的办法。他干了大半辈子的警察了,除了警察的那些技术之外,其他的谋生技巧他都不会。而以他的年纪,要转行干别的,却也非常不容易。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为了维持生活,贾维尔借了不少的债。为了还旧债,他又借了不少的新债。如今的贾维尔已经是债台高筑了。
其实贾维尔也不是真的没有挣钱的方法。贾维尔在他的前半辈子中,抓住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犯罪手段。所以,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用这样的办法,通过犯罪来给自己弄到钱。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才愿意不断地借钱给他。只是贾维尔还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而已。不过放贷人却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相信,生活的压力,自然会让他做出合理的选择的。
当吕西安他们来到贾维尔的住处,并开始敲门的时候,贾维尔正在为是不是要堕落为一个以前自己最痛恨的犯罪分子而烦恼。
吕西安走上台阶,轻轻地拉拉一下门铃。
门铃一响,贾维尔便弹簧一样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向正在喋喋不休地向他抱怨的妻子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然后小习翼翼地来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道缝隙,往下面望了一眼。
下面是三个青年男子,中间那个正在拉门铃,看穿着,应该是个不愁吃穿的有钱人家的子弟,而在他旁边的两个人,此时的目光却不住地向着周围扫视,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护卫。这样的人,应该不是讨债的人。不过这样的人为什么来这里,却有点令人疑惑了。
“不是讨债的人。”贾维尔对妻子说。
“不是讨债的人?”妻子听说不是来讨债的,便又将刚才的话题重新提了起来,“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弄得现在,孩子们还要跟着你挨饿,跟着你担心受怕!你这个……”
虽然妻子和贾维尔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向上帝宣誓过,无论贫穷或是富余,无论疾病或是健康,都要爱他(她),安慰他(她),尊敬他(她),忠于他(她)什么的。但是就像谚语说的:“誓言就像是秕谷,生活就像是大风。”更何况,在如今的法国,上帝都靠边站了,那在上帝的圣坛前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先不要说这些了,”贾维尔说,“先开门,看看人家到底来找我们干什么?”
“你想要趁机跑吗?你总是想逃避问题!你说,这个家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妻子听了反倒是是更生气了。
“好了,不要说了。说不定就是个机会呢?”贾维尔道。
“狗屁!就是有机会,你也抓不住,前几天……”妻子依旧不愿意放过他。
“好吧好吧,玛格丽特,只要人家肯给钱,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贾维尔怒喝道。同时大步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接着外面的木质楼梯上就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吕西安在下面等了一会儿,门才在他面前慢慢地打开,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人的苍老的脸出现在吕西安面前。
“这位先生,您找谁?”那人问道。
“请问贾维尔先生在吗?我找贾维尔先生。”吕西安摘下帽子,非常有礼貌的回答道。
“我就是。”那人道,“先生,我并不认识您,您来找我是……”
“我是吕西安·波拿巴,拿破仑·波拿巴将军是我的哥哥。”吕西安回答道。
“可是……可是先生,我也不认得拿破仑·波拿巴将军。”贾维尔有点吃惊。拿破仑这个名字,他在新闻战报中看到过,知道这是法国最出色的年轻将军之一,相对于他来说,这是个大人物。他完全想不到,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弟弟,会突然找到他。
“我是在卡诺将军那里打听到您的消息的。怎么您不打算请我到屋子里面去谈谈吗?”吕西安道。
如果说拿破仑的名字,贾维尔还只在报纸上看到过,距离贾维尔似乎还很远的话;那卡诺将军却是贾维尔非常熟知的大人物了。贾维尔知道,卡诺将军从立宪时代开始,就是大人物。进入共和时代一来,他一直都是权力核心中的人物。长期在“救国委员会”中任职,即使现在,似乎地位不如热月之前了,但他相对于贾维尔这样的人来说,哪怕是相对于还是警长的时候的贾维尔来说,那也是在云端之上的人物。
贾维尔的心中直打鼓,但是将这样的一位贵人拒之门外,他也是不敢的。于是他让开身子,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道:“这位尊贵的先生,请进。”
吕西安跟着贾维尔,走进了屋子,又跟着他沿着一段黑暗的陡峭的木头楼梯上到二楼,进到了一间大概有十七八个平方的客厅中。
“马蒂尔德,来客人了,快去倒点水来。”贾维尔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妻子,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大人物,是卡诺将军的朋友。”
马蒂尔德也知道“卡诺将军”是什么人,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赶忙便出去倒水去了。
“贾维尔先生,我们来找您,是看上了您这么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希望能雇佣您。”吕西安在上来的一路上都细细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再加上刚刚看到贾维尔的时候的印象,他知道,贾维尔如今的生活状况相当不好。
吕西安知道,像贾维尔这样的,被称作犯罪克星的人,他们本身对于各种犯罪技巧是非常的了解,非常的熟悉的。这样的人,只要愿意抛弃自己的是非标准,几乎立刻就能成为一个可怕的罪犯。这样的人会在生活上陷入困顿,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是一个有原则,并且能坚持原则的人。于是他便开口道:
“贾维尔先生,您可以放心,我们需要您做的,都是合法的,并且也是合乎道德的事情。我知道您以前作为一位警长,是多么的出色。您是一位犯罪克星,您保护过无数的普通市民。您对各种罪犯的伎俩了如指掌。所以,即使遭到了政治上的迫害,如果您真的是一个毫无底线的坏人的话,您现在不会这样的贫寒。那些犯罪的伎俩足够让您和您的家人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我的哥哥,约瑟夫·波拿巴将军,曾经告诉过我,在东方的中国的一位名叫门修斯的哲人的名言,他说:‘一个伟大的人,在富贵的时候,他不会放纵自己的**;在贫穷的时候,他不会违背自己的道德;面对暴力威胁,他不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如今看来,您就具有这样伟大的品质。”
这话让贾维尔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在他的心中,一下子就涌出了类似于“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吕西安”的想法。他赶紧在脸上抹了一把,问道:“波拿巴先生,谢谢您,谢谢您!您能告诉我,到底需要我干什么吗?”
“啊,是这么回事……”吕西安回答道。
吕西安告诉贾维尔,他的哥哥,当年主持过军队研究所的工作。这个研究所研究各种军事方面的技术,这些技术曾经给法国带来不少辉煌的胜利。然而在热月之后,就像巴黎的警察队伍遭到了巨大的破坏一样,军队研究所也遭到了破坏,大量敏感的技术流失,法**队对外**队的技术优势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是卡诺将军,还有他的哥哥约瑟夫·波拿巴将军都没有放弃,他们用自己的钱,重建了研究所,继续开始研究,以便让法**队重新获得技术优势。而他们的研究所,受到了外国间谍,以及被他们收买的法奸的觊觎,所以他们如今,需要专门的人员来保护法兰西军队的秘密。
除此之外,在法兰西之外,波兰人民也正在和那些同样入侵了法兰西的侵略者做殊死的斗争。支持他们的抗争,就是在支持法兰西的斗争;他们的胜利,就是法兰西的胜利。如今他们的斗争遭到了暂时的挫败,他们中的一些人遭到了那些国家的警察力量的追捕。所以法兰西也需要对他们加以训练,也提高他们对抗奥地利、普鲁士以及沙皇俄国的警察的能力。
在讲完了这些之后,吕西安最后道:“现在,我将我的目的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贾维尔先生,您愿意加入我们,为法兰西努力奋斗吗?”
“我愿意!”贾维尔立刻站起身来回答道。
“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同志了!”吕西安也站起身来握住了贾维尔的手,“您的工资从今天开始计算,就按您当初当警长时候的标准。”
说到这里,吕西安朝着周围又看了看道:“另外,贾维尔先生,您可以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在谈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吕西安又告诉贾维尔,他还要抓紧时间去找亨利·杜兰德,以便找到马尼埃尔,以及其他的一些人。
贾维尔听了,便也站起身来,从门背后的挂架上拿起了自己的旧帽子和外套道:“波拿巴先生,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我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说服他们,请让我和您一起去吧!”
“如果能得到您的帮助,那实在是太好了。”吕西安也说道。
“这是应该的,不是吗?”贾维尔道,“毕竟,我刚刚已经接受了您的雇佣,并且从您这里,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了。另外,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一些乱,我带你们去,相对也更安全一些。”
说完这些话,他又转过身去,对站在一边的妻子说:“马蒂尔德,您照顾好孩子,把支票收好。等我回来。另外,我回来的可能晚一点,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嗯,好的,你自己小心点。”马蒂尔德回答道。丈夫挣钱的能力恢复了,于是妻子对丈夫的尊敬和关心也就一起恢复了。
贾维尔点点头,转过身,戴上帽子,披上外套,然后又顺手拿起了一根大头棒,然后想吕西安笑笑道:“波拿巴先生,请让我来给您带路吧。”
有了贾维尔的帮助,后面的效率自然就高了很多,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贾维尔便带着他们将名单中一半多的人都找到了。这些人如今的处境大多也不太好,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门修斯说的那样,在贫穷的时候不会违背自己的道德。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但是吕西安依旧让这些人加入了进来。他对有些不解的贾维尔道:“人类大多都是非常软弱的,想要让他们不犯错是非常难的。犯了错并不可怕,只要能真心悔改。其实这些人,本来不都是好人吗?只是因为生活的压迫,才走错了路。若是没有人来拉他们一把,他们不是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吗?我们现在邀请他们加入,不就是给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难道有谁会在看到一个正在向着深渊滑落的时候,却不肯向他伸出援助的手吗?我们岂不是正应当在这时候对他们伸出手吗?你看,他们在得到了我们的帮助之后,又有哪一个不是立刻就抛下了过去错误的道路,转而跟着我们呢?我们之所以要努力,不正是要让更多的人能走上正确的道路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特种战术训练营 3
第二天吕西安和贾维尔又在巴黎城中跑了一整天。不过这一天远远没有第一天那样顺利,很多人都没找到。
“波拿巴先生,您不要急。剩下的这些家伙,本来就是比较难找的一帮子,不过最多再有两天,这些人我们就都可以找齐的。”在又一次扑空之后,贾维尔这样对略有点失望的吕西安说。
“这我知道,原本我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我预定是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将这些人找齐的。昨天在您的帮助下,过于顺利了,反倒是抬高了自己的期待值。其实今天的效率,相比我原本的预期已经是非常高了。”说到这里,吕西安顿了顿,又道,“我几年前被哥哥从科西嘉带出来,到巴黎来读书。我在巴黎也呆了好几年了,虽然不能和那些老巴黎人相比,但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了解巴黎的了。这两天跟着您在巴黎的小巷中走了这么些地方,我才发现,其实我对巴黎一点都不了解。”
“即使在巴黎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没有谁敢说自己就了解巴黎了呢?”贾维尔也感叹道。
“贾维尔先生,”吕西安又道,“到后天,我们就要准备离开巴黎了。”
“这么快?”贾维尔吃了一惊。
“是呀,早一天回去,我们就能早一天展开工作。”吕西安道,“至于剩下的人,我们可以留下一两个人在巴黎,一来是继续招人,二来也有人了解一下巴黎的情况。”
“吕西安先生,我们的人在巴黎弄不到什么高层的消息的。”贾维尔说。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贾维尔的那帮人,以前都不过是小警察而已,上层距离他们太远了。
“你们不需要考虑上层的事情,这方面,我们有其他的渠道。我们不缺这个,我们缺的是对底层的了解。”吕西安道,“怎么着,有点舍不得离开巴黎?”
贾维尔叹了口气:“是有些舍不得,毕竟,在这里干了半辈子了。巴黎几乎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小巷,都曾经留下过我的脚印。”
“我的朋友,我们只是暂时离开。”吕西安说,“我们一定会回巴黎来的!”
两天之后,在又去拜访了富歇一趟之后,吕西安带着二十来个人离开了巴黎,这些人便成为了后来的特种战术训练营的第一批教师。
富歇实际上早就注意到吕西安的举动了。老实说,吕西安的这一系列动作,都有和他别苗头的味道,所以富歇对吕西安的来访,显得相当冷淡。不过他也知道,不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是一个成熟的组织的必然选择。而且,虽然吕西安是约瑟夫的纯嫡系,但富歇还是有信心,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压倒他。
在这些天里,拿破仑已经在土伦附近找到了一处庄园,用作“特种战术训练营”的训练基地。
这处庄园主要的地形是丘陵和林地,原本是本地的一位大贵族打猎的地方。在土伦叛乱之后,这位大贵族和他的儿子跟着英国人逃走了,而他们带不走的那些东西,就都被充公了。那些适合种植的田地,当然不会荒着,农民们都把它们种上了。而像这种狩猎用的庄园,既偏僻,除了各种鸟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产出,就被荒废了。如今正好拿来给“特种战术训练营”使用。
地方有了,不过学员暂时还没有。这会儿波兰人正在拼尽全力和俄**队在华沙附近打正规战呢。当然,他们的局面已经很不乐观了。他们的军事统帅柯斯丘什科在此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虽然靠着突然的起义,以及走私过去各种小玩意儿,他们一度获得了不少的胜利。
而且出于和俄国讨价还价,以及要确保在自己将足够的军队调过去之前,不会让俄国人一家直接把波兰剩下利益都一个人吃掉的考虑,普奥两国不但没有加紧对波兰义军的进攻,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放松了对义军控制区域的封锁,以至于如今约瑟夫这里,卖到波兰去的武器,在普鲁士人的控制区,几乎就没有被盘查过。
不过如今,俄国人和奥地利人普鲁士人之间已经基本就如何分赃的问题达成一致了。所以波兰人的好日子也已经到头了。随着三方达成一致,普鲁士境内的那条走私通道几乎立刻就被掐断了,接着波兰人便开始受到来自三个方向上的进攻。他们现在虽然还在抵抗,但是他们的失败却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维比茨基已经开始和约瑟夫联系,询问起关于训练地下抵抗者的事情。
所以此时虽然还没有学生,但是训练营中的那些人却依旧非常的繁忙。他们必须赶在波兰人到达之前,先把各种课程编好。
按照吕西安的构想,这些课程,应该主要包括这样的一些。
首先是侦察和反侦查。若是没有这个方面的训练,地下的工作就会非常困难。而约瑟夫本人在百忙之中,也专门抽出时间来,对这些课程的设定提出了不少的建议,其中的很多东西,都因为不切实际被否决了。不过,他的一些建议也引起了教员们的诸如“还有这种操作”、“好像还真的可行呀”之类的惊叹。以至于贾维尔甚至说:“要是约瑟夫·波拿巴先生当初当了警察的话,那一定会成为警察界的传奇。”当然,也有人说,贾维尔其实想说的是:“如果约瑟夫·波拿巴先生当初去当犯罪分子,那我们真是没办法开心地过日子了。”
对此,约瑟夫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咱们也是看了好几百集的小学生探案集的人。
其次便是各种武器的使用,以及相关的战斗技巧。地下战斗的技巧和普通的战斗完全不一样,它有的独特的要求,一要隐秘,而要快速,这自然也需要很多独特的技巧。为了验证某些江湖间传说的技巧的可行性,有些家伙甚至丧心病狂地提议要求弄一些死刑犯过来验证一下。
这样丧心病狂的想法当然不可能在约瑟夫的,为了推动全欧洲的革命,为了全欧洲人民的解放而设立的研究性机构里面实施。所以这个提议立刻被富于正义感的约瑟夫否决了。不过约瑟夫好歹也是学过《拿来主义》的,也懂得“看见鸦片,也不当众摔在茅厕里,以见其彻底革命,只送到药房里去,以供治病之用”的道理。
所以约瑟夫首先请来了经验丰富的军医,对这些传说中的手法可能取得的效果,从科学的角度进行了判断。其中的一部分明显的不科学的手法首先被否定了,而一些有待于实验验证的方法则被保留在教材的附录中,在详细地讲解了这些手法的实施要则之后,又用大一号的字补充说明这种手法的效果并没有得到验证,以及如果学员在实践中,获得了实践的经验,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反馈之类的东西。
这些教程的编写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等这些工作完成的时候,约瑟夫那边便已经将各种针对性的武器的试制版弄出来了。教员们对这些阴险的武器格外的欣赏,虽然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些武器还非常的粗糙,但在这些教员们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甚至是革命性的武器了。
“那些波兰人,有了这些东西,肯定会让他们的对头头痛不已的。”贾维尔这样评价道。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也许是吕西安的举动有点刺激到了富歇,富歇送来了一份文件,要求约瑟夫拨给他一笔特别费用,用于对某些官员的行贿,以推动他们同意用入侵意大利的方式来转移国内的不满。
对于这个要求,吕西安是非常不满的。他对约瑟夫说:“我们打到意大利去,可以说是救了他们的命!现在,富歇居然提出,要我们掏钱出来,去贿赂他们,好让他们允许我们去拯救他们——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约瑟夫听了,笑了笑便把头转向了拿破仑:“拿破仑,我的兄弟。你怎么看这件事?”
拿破仑这时候正歪在椅子里,将穿着长筒皮靴的脚很不雅观地架在桌子上——这是他很放松的表现,而他认为,这样的状态更有利于他的思考。
“啊,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富歇需要多少钱就给他多少钱。”拿破仑道,“富歇不是个贪财的人,而且我们的确有行贿的必要性。”
“凭什么?”吕西安明显不服气。
“吕西安,”拿破仑将脚从桌子上拿了下来,身子也离开了椅子靠背,“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你真的觉得他们需要我们打进意大利去救?我们打进意大利,救得了他们?他们才不会这么想呢!首先,这些家伙根本就不觉得他们的统治真的能够长期维持下去,,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明白吗,我愚蠢的兄弟?”
“那又怎么样?”吕西安的声音低了一些。
“怎么样?你开动你那不多的脑子,想一想,如果现在,你处在他们的位置上,并且认定,政府的垮台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这条船沉定了,你准备怎么做?”
吕西安不做声了。
“他们会尽可能的捞钱,捞到足够多的钱,然后把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比如说,藏到新大陆去,一旦局面不对,就立刻跑到新大陆去当富翁。”拿破仑一边这样说,一边转过头望着约瑟夫微笑。
“可是,我们打进意大利,可以延长他们的政府的寿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弄钱——这不是挺好的吗?”吕西安还是不太服气。
拿破仑正准备再说话,约瑟夫却抢先开口了:“吕西安,你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你了解我们的情况,知道我们肯定能打的赢。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考虑到拿破仑的军团这段时间的补给状况,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被大大地削弱了。所以主动进攻,获胜的几率并不高。而一旦发生重大的军事失败,可能政府立刻就支撑不下去了。所以我们的举动,在他们看来,并不见得能延长政府的寿命,反而很可能会缩短它的寿命,从而影响他们捞钱的计划。所以,他们觉得,我们要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加钱。”
拿破仑将身子向后一靠,重新把脚架了上来。那意思自然是:“我没有需要补充的内容了。”
“那好,”约瑟夫说,“那么我建议,我们通过富歇的要求,嗯,谁赞同,谁反对?”
富歇办事情的效率就是高。这笔钱到位之后,不过半个月,拿破仑就得到了政府的命令,这道命令允许他主动向意大利地区进攻,将战火燃烧到敌人的控制区去。
拿破仑在接到命令后,立刻将军官们集中起来,向他们展示了来自政府的命令,军官们纷纷表示,军队装备不足,训练不足,而前往意大利还要翻越险峻的阿尔卑斯山,作战难度太大。
拿破仑则表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况且革命的形势如此困难,所以虽然政府的命令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我们克服困难,也要努力实现目标。
“另外,大家都知道,军饷不足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我们靠近港口,还能靠着突破封锁的走私活动获得一些资金。靠着这个,我们才能勉强让战士们吃饱饭。但是近来因为一些技术渐渐地流失到了我们的敌人那边,他们也开始和我们抢生意了,我们的走私生意也开始不太好做了。这样下去,将来说不定吃饭都会成为问题。如今也只有打到意大利去,打垮我们的敌人,才能解决问题。至于装备问题,最近,兵工厂那边应美国人的要求,生产了一批新武器。我已经通知了约瑟夫·让他暂停发货,将这些装备挪用过来。呵呵……美国人对武器的质量是有要求的。这批出口武器的质量,比政府给我们采购的东西,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价格,居然相差不大,甚至于很多东西还要更便宜一些……”
第一百四十六章,解放意大利 1
在讲完了这些之后,拿破仑又开始给大家鼓劲,他告诉大家:“意大利那边到处都是贪婪、残暴的贵族和教士。前者靠着数百年,上千年来压榨自己的人民积累了大量的不义之财;后者更是向整个欧洲收十一税,卖免罪符积累起了惊人的罪恶的财富。
如今,这些不义之财,都被他们用来反对我们,因为他们害怕法兰西的革命,因为他们害怕革命的法兰西会成为整个欧洲的民主和自由的灯塔!他们害怕,那些被他们压迫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被他们像泥泞一样践踏的人民,在看到法国的光芒之后,在了解了法国人民为自己赢得的权利和未来之后,都会和法国人民一样站起来,将这些骑在他们头上的家伙狠狠地掀翻在地——就如同我们在法国做的那样!
我的兄弟们,这些财富,原本都是人民的,尤其是那些教士们的财富,更是整个欧洲,包括法国人民的!它们本来应该被用于欧洲人民的自由解放,但现在,却被用来镇压欧洲的自由;它们本来应该被用于让全欧洲人民过上好日子,但现在,却被用来让欧洲人民无法过好日子——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能让它继续下去吗?
所以,我们应该打进意大利去,没收这些财富,将它们用在应该用值得用的地方。那些反动的贵族、教士的资产,我们要把他们全都没收,一部分分给当地的平民,以争取他们的支持,另一部分,比如金币银币还有各种艺术品,则用于支持我们的军事行动的各种开支,以及对英雄的奖励。”
说到这里,至少军官们的士气都起来了,因为这话翻译一下就是:那些能带走的财富,都会拿来分给大家,我们到意大利来,就是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当罗宾汉的。至于士兵们的士气问题,在场的军官们纷纷表示,只要将这次行动的意义给大家讲清楚,大家肯定是支持的,毕竟,去了意大利有肉吃嘛。
接着就是战前的训练了。新的,据说是被挪用的枪支迅速的发到了士兵们的手中。
“都是线膛枪?这是让我们去阿尔卑斯山打野猪吗?”一开始拿到枪支的时候,很多士兵都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在“波拿巴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向大家演示了这种新型枪支配上新型弹药的用法之后,大家对这种武器的态度立刻就变成了“真香”。
“真是好东西呀,凡是带着‘波拿巴’商标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你看看‘波拿巴小甜瓜’,还有这‘波拿巴步枪’——和这东西一比,政府发给我们的东西,就完全是烧火棍!为什么之前就不给我们这种枪,而要把它卖给美国人?”
“是不是因为这个枪要比一般的枪更贵一些?”另一个士兵推测道。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技术人员”立刻就回答说:“要说贵,确实要贵一点,毕竟枪要拉膛线,子弹也是特制的。如果按我们出口给美国人的价格算,还要加上超过百分之一百的利润,那就真的要贵很多了。但是我听说,你们手中原本的枪支的采购费并不比我们给政府的报价价格低多少。你知道,对于出售给我**队的武器,我们的价格总是压得很低的。至于为什么政府不肯采购我们的枪支,我们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们不太相信这些太新奇的玩意儿吧。”
“技术人员”被要求不能直接指责政府,只能做有限的,不著痕迹的引导。至于后面的意思,士兵们又不是傻帽,自然能听明白。
“切,什么不喜欢新奇的东西,就是你们没给他们塞钱!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肮脏的交易,我就不信了!”一个士兵立刻就这样说道。
“就算再贵,这东西能让咱们少死多少人呀!为了几个钱,就放着这样好的东西不给我们用,让我们用那样的烧火棍,要我说,现在政府当中有些人就真的是该上断头台。”
“布卫,你不能在军营中散播这样的言论,你必须更正自己的话!”连长斯塔尼斯拉斯·纳伯尔走上前来说道。不过他的态度并不强硬,因为列兵奥古斯德·布卫说的那些,其实也是他心中想的。
“好吧,连长。”布卫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您说得对,我现在将刚才的话更正为现在的政府中,还是有一些人不需要上断头台的。”
士兵们顿时笑成一团,就连连长斯塔尼斯拉斯·纳伯尔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真是……你要是没这张嘴,你早就该是排长了……”
在拿到新的武器之后,拿破仑立刻就组织军队进行了一些更有针对性的训练,比如,朝着四百码外的目标齐射,比如散兵对三百码外的目标进行精确射击之类的。一直以来,拿破仑都致力于增加军队中散兵的比例,这使得他的军队在接受这种武器的时候,变得相对更顺利一些。
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准备之后,拿破仑带着大军开始转向西方,前往意大利。
一个月之后,也就是1795年十一月,约瑟夫接到了拿破仑发回来的第一条战报,拿破仑率领大军在风雪中翻越了阿尔卑斯山吗,进入了皮埃蒙特,并在那里和奥地利人,以及撒丁王国的军队发生了接触战。
为了能在风雪中翻过阿尔卑斯山脉,拿破仑几乎丢下了所有的超过六磅的火炮。不过在冬天里翻越阿尔卑斯山的行动的确是完全出乎了奥地利人和意大利人的预料。
在原本的历史上,当拿破仑在几个月后,也就是1796年4月翻过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奥地利和撒丁王国已经准备起了八万人的军队,来对抗拿破仑的四万大军。如果不是两国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拿破仑的这一战还真不好打。
不过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拿破仑会在冬天越过阿尔卑斯山脉发起攻击,因为这几乎意味着他们不可能有可靠的补给。
所以他面前的敌军非常少,因为将更多的部队调往了波兰,奥地利人在整个的意大利都只有有两万来人,而且他们完全没有作战的准备,还都分散在意大利各地,要将他们集中起来,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
至于撒丁王国,他们的情况要好一些。他们国内马上就能动员起来的军队大概有五万人,虽然这五万人也分布在全国各地,但是撒丁王国只有这么点大,将军队集中起来,比起奥地利人还是要更快一些的。
不过不管是奥地利人还是意大利人,都不觉得自己有加快反应速度的必要。他们知道法国人的后勤补给要翻越山脉,所以他们根本就不能相持。因此他们觉得,自己最好的应对手段就是稳扎稳打,守住最为关键的要点,然后慢慢地拖垮法国人。
奥地利军队统帅博利厄元帅写信给撒丁王国的国王维托里奥·阿梅迪奥三世,通报了自己了解的一些情况,并分析了法军在后勤上的弱点。最后他这样向国王说:
“我尊敬的陛下,我相信,法**队不可能携带大量的大炮和火药,因此他们的攻坚能力是相当有限的。只要贵国不急于求战,稳稳地守住我在前面提到过的,那些至关紧要的要点,法国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完全可以一点一点地拖垮他们。”
对于博利厄元帅的看法,撒丁王国的指挥官,科利将军也表示了支持。他告诉国王:“冬天的山路非常难以通行。法国人能够带着人翻过来,已经是近乎奇迹一样的成功了。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可能将大量的大炮都带过来。而且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因为雨雪的影响,阿尔卑斯山的山路只会更难走。只要时间拖下去,法国人只怕连吃饭都会有困难。他们会不战自溃的。”
然而,出乎博利厄元帅和科利将军预料的情况却发生了,法国人居然没有向撒丁王**队严密防守的那些要点发起攻击,而是绕过他们,直接散入了皮埃蒙特的平原。
这些法国人,就像阿拉提当年一样,将散落在乡间的那些贵族们的庄园一扫而空。庄园里面的各种东西,只要是便于携带的,就都被这些法国人抢了个精光。一些没来得及逃到城市中去的贵族,被法国人抓到了。法国人便在他的庄园里建起所谓的“革命法庭”,将附近的卑贱的农夫们全都集中起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大贵族挂起来。接着他们又当众烧毁了那些贵族们的地契,宣布将他名下所有的土地,全都无偿的分给正在种植这些土地的农民。
事实上,地契这种东西,哪里有这么容易被缴获的?大贵族们的地契可不见得会被放在乡下的庄园里。这些被当众烧毁的所谓的“地契”,除了极少部分,其实基本上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伪造的东西,反正乡下人也没见过,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拿破仑当然知道,仅仅靠着这,还不足以让满脸都写满了“懵逼”的意大利农民支持他。但至少,这些意大利农民暂时是不会反对他了。而对这些庄园的扫荡,也让拿破仑暂时不用太担心补给的问题。
撒丁王国并不是傻子,当拿破仑的军队突入到皮埃蒙特平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坚壁清野了。而且老实说,他们的动作并不算太慢,当然,这所谓的不算慢是针对这个时代的普遍水平的,而他们面对的拿破仑军团,却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军队都不太一样。
因为大量的装备了米尼步枪,这使得他们的火力实际上加强了很多,也使得他们能够以更小的规模保证基本的安全,因此,法军可以一口气派出足够多的小部队去执行这样的任务。而另一方面,撒丁王国那边的兵力还没有集中起来,还分散在各个要点,这使得他们也没有能真正威胁法军的野战力量,结果就只能放纵法国人在皮埃蒙特“闹革命”。
那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的贵族们纷纷向国王抱怨,他们向他施加压力,要求军队保护他们的财产。他们表示,大量的粮食,以及其他的财物都在城外的各处庄园里,因为最近连绵的阴雨,道路泥泞,使得这些东西的转移变得非常困难,如果任由法国人劫掠,大家都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贵族们一旦团结了起来,便是国王也不能无视他们的呼声。于是国王一方面给奥地利人去信,要求他们立刻行动起来,马上将军队集中起来,立刻前来支援。
但是奥地利人这时候在意大利的军队人数本来就不多,也不可能全部集中过来,他们最多集中一万多人过来,就这还需要时间。所以博利厄元帅一边将军队集中起来,一边再次写信给阿梅迪奥三世国王,劝他继续忍耐,等待更好的时机,不要急于和法国人战斗。
但是显然法国人的不断破坏让阿梅迪奥三世国王感到他无法再忍耐下去了。因为这些法国人不但横扫了整个乡村,甚至开始以原本属于贵族们的乡间庄园为基地,开始设立自己的“基层革命政府”。他们向那些农民提供武器(第五军团原本的那些老装备),提供训练,好让他们能够“保卫自己的革命成果”,也就是他们在法国人夺取了这些庄园之后,法国人分给他们的一点不便于携带的残羹冷炙,以及分给了他们的土地。
国王觉得,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了。因为如果现在,他们就能把法国人赶走,那恢复皮埃蒙特的秩序,估计不会太难,但如果让法国人在那里呆的太久了,将来要恢复那里的秩序就会困难得多,而且,国内其他地区也会受到那里的影响。
“他们在皮埃蒙特的乡下,就已经获得了足以支撑很久的粮食了。这样一来,一直到明年春天,他们都不用太担心补给的问题。而如果放任他们在皮埃蒙特呆到明年春天,那显然是不可接受的。”于是最后,阿梅迪奥三世国王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第一百四十七章,解放意大利 2
说起来,撒丁王国也是反法同盟的一员,但是在战争开始后,他们还真的没有认认真真的和法**队打过。基本上,除了他们的海军曾经跟在英国人和西班牙人的屁股后面参与了对法国的封锁之外,他们负责的事情就是打嘴炮和打酱油。而他们的海军,在发现根本就对付不了法国人的飞剪船之后,也偷偷地加入了向法国走私物资这一大有钱途的事业。
因为从来没有和法国人真正在战场上较量过,所以撒丁王国的军队,对于自己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或者说到底有多弱,其实是没有多少底的。对于如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的作战方式,我们并不能说意大利人就一无所知——他们也装备了新式的“小甜瓜”,也知道小甜瓜带来的“散兵优势”。而且他们在自己举行的军事演习上,也验证过了散兵战术的各种好处。但这些东西,毕竟没有在战场上验证过。
撒丁王国的散兵在演习中的表现也还算差强人意,虽然拖沓懒散之类的现象在演习中屡屡出现,但是整体上,散兵们的表现并不比列兵更差。甚至于也不比奥地利人的散兵更差。
一般来说,奥地利人总是出于妒忌而喜欢毫无根据的贬低撒丁王**队的战斗力。但他们也说:“撒丁人的散兵,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而撒丁王国的将军们的耳朵则将这其中的“看上去好像”自动过滤掉了,因此,他们对于自己对新战术的掌握还是非常满意的。于是他们很谦虚的作出了这样的一个判断:“我们的散兵,和公认最强的法国人的散兵相比可能还有一点点的差距,但也应该是欧洲一流的了。”
撒丁王国的五万大军渐渐集中了起来,科利将军成为了这支大军的总指挥。虽然科利将军一直都认为应该等到奥地利盟军到位了之后,再向法军发起总攻,但是奥地利人的动作却实在是慢了点。(博利厄元帅认为整个意大利的军队都不够精锐——奥地利的精锐都在比利时和波兰,至于撒丁王**队,博利厄元帅认为还不如奥地利的非精锐——所以目前最好先取守势,等候增援)再加上国王和贵族们的压力太大,于是科利将军决定,先小小地打一仗,糊弄一下再说。
于是科利将军派出了一队骑兵,攻击了法**队在科尼侯爵大人的庄园中的一处据点。然后这队骑兵安全地回到了军营,并上报说他们收复了失地,还打死了五六个法国佬,以及几十个追随法国佬的意大利败类,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话,他们还带回来了几个意大利败类的脑袋。
虽然科利将军对这一战果颇有些疑虑,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确需要胜利来减轻自己的压力。只是这场胜利实在是太小了一点,才打死五六个法国佬,这未免也太少了点。
于是科利将军让人把骑兵队长叫了过去,亲自向他询问作战的过程,在一番交谈之后,整个作战的情况就变得更为清楚了:
这队不到一百人的骑兵,在属于科尼侯爵的安盾庄园附近遭遇了大约一千多法军和两千多无耻地投靠了法国人的叛逆。撒丁王国骑兵立刻拔出马刀,高呼着“为了上帝和国王”,向这些侵略者和败类发起了英勇无畏的白刃冲锋。
法国人顿时乱成一团,四散而逃,而撒丁王国的骑兵乘胜追击,砍死了数不清的侵略者和叛徒。获得了一场堪比蒙吉萨之战(著名的鲍德温四世国王——麻风王——在这一战中,以数百骑兵,击溃了萨拉丁统率的两万大军)的辉煌的胜利,并顺利地收复了庄园。
科利将军将这一消息上报给国王并告知那些被迫抛弃自己的庄园,逃到城中来的贵族。于是整个都灵城中都一片欢腾。
几乎与此同时,拿破仑也接到了这样的一份报告:
我军在安盾庄园的据点发现了一支大约百余人的撒丁骑兵,并向他们开枪射击。在我军开枪后,那些骑兵迅速退走了。
这样的一份报告倒是引起了拿破仑的注意,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成建制的撒丁骑兵。
“看来撒丁人快要忍不住了吧?”拿破仑这样想着,便决定要开始收缩兵力准备可能到来的大战。
第二天,拿破仑却又接到这个据点送回来报告,而且随报告一起还送过来了好几个意大利人。
原来科尼侯爵在知道自己的庄园已经被收复了之后,因为急于了解自己到底蒙受了多大的损失,于是就让自己的侄儿,带着一队仆从连夜赶回去看看,然后,包括他的侄儿托尔多子爵在内的所有人就都成了法国人的俘虏。
拿破仑便将这位子爵交给了“革命法庭”,却将他带来的那些随从们放了回去。
科利将军不得不出来为自己辩解,他宣称他的骑兵的确是取得了胜利,夺回了庄园,只是当他的骑兵回来之后,法国人又回来了。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怪他,只是侯爵大人实在是太性急了。
虽然科利将军可以这样强行为自己辩解,但是这件事情却也让他无法继续拖延下去了。
同时,科利将军也觉得,自己这边应该还是能打一打的。对面最多只有三四万人,自己这边可是有整整五万人;而且因为阿尔卑斯山的阻挡,对面的法国人就没什么像样的大炮,而自己这边,有上百门大炮;对面也缺乏骑兵,而自己这边的骑兵也要比他们多好几倍。这样看看,自己这边的优势还是很大的,完全可以打一仗嘛。
1796年1月14日,撒丁王国的主力和拿破仑的第五军团在库内奥摆开了阵势,准备进行决战。
科利将军知道,自己一方的最大的优势就是炮兵,他决定要充分地运用这个优势。因此撒丁军队将一百多大炮都在阵地前面一字排开。接着科利将军就派出了自己的散兵。
这一套战法是科利将军在演习中多次演练过的套路,他觉得他的军队已经能够相当纯熟的使用这一战术了。先用炮兵的霰弹打击对方的散兵,支持自己的散兵推进,然后再依靠散兵的“小甜瓜”以及炮兵的实心炮弹,在对方的阵型上打开缺口,接着就投入骑兵解决战斗。
在演习中,这一套相当管用,为科利将军赢得了不少赞誉。科利将军希望,这套他精心研究的战法,也能在真正的战场上,为他赢得更高的荣誉。
撒丁王**队的散兵开始向前推进了,科利将军从望远镜中看到,对面法军的散兵也开始向前推进。
“炮兵准备!用霰弹压制敌方散兵。”科利将军按部就班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不过大炮却还没有打响,因为敌人这个时候还远在射程之外。
撒丁散兵继续前进了一小段便停了下来。他们不能推进得太快,以免在进入敌方散兵射程的时候,敌方散兵却还没有进入他们身后的炮兵的霰弹射程。他们的一大作用,其实就是将敌人引以为豪的散兵挡在能威胁自己的军阵的距离之外,并让炮兵有机会消灭他们。
没想到对面的那些法国散兵却在距离他们更远的,足足有快三百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法国人看得出我们的布置。”科利将军对跟在一边观战饿科尼侯爵解释说,“他们知道自己继续向前就会遭到我们的炮兵的攻击。当然,如果他们能继续接近的话,我相信,勇敢的法**队是能够忍受炮击的。不过我们的散兵却拦住了他们,这样他们就会白白地被我们的大炮消灭掉,所以他们现在迟疑犹豫了。”
科尼侯爵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能督促科利将军的部队赶紧救出他的侄儿——那可是他哥哥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他皱着眉望了望停下来了的法国散兵,然后道:“要是他们就这样停下来,不往前走了,我们怎么办?”
“简单,山不来就买买提,买买提就去就山。我们可以让一部分火炮向前移动,这样……”
科利将军正这样说,却看到法国散兵那边升起了一股股蓝色的烟雾。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开枪?他们能打得到什么?”科利将军吃了一惊。
然而,更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法国散兵的射击,撒丁散兵顿时倒下去了不少。
“将军,这是?”科尼侯爵惊愕地问道。他也知道在这样远的距离上,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命中率的。
“也许……也许他们用的是线膛的猎枪!”科利将军说。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线膛的猎枪能在这样远的距离上射击。但是,线膛猎枪装弹非常困难,没有个四五分钟,别想完成一次装填。如果法**队的散兵都使用这种武器,那就意味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无法再进行射击了。只要撒丁散兵迅速的压上去,就能在非常近的距离上向他们开火,并获得更好的交换比。
科利将军想到这里,立刻便下令,让散兵赶紧进攻。但就在他刚刚对传令兵说出命令,传令兵甚至还没来得及上马,对面的法国人就又打出了一轮射击。然后撒丁的散兵便又倒下了一片。
“这……这怎么可能?”科利将军先是惊愕,接着便愤怒得难以抑制。显然,线膛枪是不可能这样迅速的射击的,能这样射击的一定是滑膛枪。而滑膛枪是不可能在这样远的距离上获得这样的命中率的,现在他的散兵却倒下了这么多。这一切都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那些该死的胆小鬼在逃避战斗,他们在装死!
随后法军散兵的第三轮射击更是证实了这一推断,法军这一轮射击之后,撒丁散兵倒下了一大半——就是在三十码的距离上打出的齐射,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而科利将军更是亲眼看到,有一个该死的家伙先是站着四处张望,在大家都倒下去了好几秒钟之后,他才突然像是醒过来了一样,夸张地将手中的枪一抛,双手捂住胸口,慢悠悠地蹲了下来,然后再躺在在了地上。
“该死的!这些该死的家伙!这一战之后,我一定要把他们挂在绞刑架上风干!”面对着这些连装死都装得不像的家伙,科利将军已经出离愤怒了,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浓黑与悲凉。
接着的事情就真的不仅仅是让人愤怒,更是让人悲伤了。在法国人继续射击之前,更多的散兵相继倒下了,一眨眼功夫,撒丁王国精心训练出来的一千多散兵,就突然在战场上消失了。
这个变化,让科利将军惊愕,却让拿破仑微笑。拿破仑自然知道,他的散兵的确是击中了对面的撒丁散兵;但是,拿破仑同样也能肯定,他的散兵绝对不可能打死了这么多的撒丁散兵。于是他便也迅速的得出了和对面的科利将军一样的结论:那帮不要脸的家伙在装死逃离战场。
不过这种情况,拿破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当初他还在比利时那边的时候,还跟着迪穆里埃的时候,就曾经亲眼见到过奥地利人对法国人的散兵战术的拙劣的模仿。奥地利人也派出大量的散兵,结果那些散兵几乎一枪没开就莫名其妙的从战场上消失了。说起了,这些意大利人好歹也是在挨了三轮枪子之后才开始这么玩,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勇敢了。
既然敌军的散兵已经被击溃了,法国散兵自然开始迅速向前逼近。
“不要怕,这不过是一个技术性的小挫败,不要怕。”科利将军在心中给自己鼓劲道,“至少,我们还有优势的炮兵,他们敢再上前,我们就用大炮轰死他们!”
法国的散兵迅速的前进到了距离撒丁炮兵不过三百码左右的距离,他们再往前走个几十步,就能进入炮兵的射程了。但这时候,他们却停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枪……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射程这样远,射击速度还这样快的武器!”保利将军完全惊呆了,如今距离更近了,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倒在大炮旁边的士兵的身体中流出来的鲜血了——这不是假的,敌人确实能在这样远的距离上,进行这样精确而迅速的射击。
在法国散兵的第一轮射击中侥幸没有被打死的炮手们也都没有继续顶着枪林弹雨坚守岗位的勇气了,他们纷纷抛下大炮就跑,或者干脆找个地方躺下来装死。
“骑兵!骑兵冲上去,把敌人的散兵打回去!”科利将军喊道。
撒丁军队有更多的骑兵,而且奥地利人在介绍他们和法**队战斗的时候的经验的时候,也特别提出了,大量的轻骑兵才是克制法国人的散兵的法门。(轻骑兵相对便宜,而且跑得更快——反正什么装甲都挡不住步枪子弹——也相对死得起一点)
于是撒丁人最后的救命稻草便出场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解放意大利 3
撒丁王国的一千多骑兵经过迅速的准备,就朝着法国人的散兵冲了过去。
不过骑兵在准备出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迹象的,如果是干燥的晴天,他们会扬起灰尘,当然最近阴雨多,地面潮湿,这个问题倒是避免了。但是大队骑兵的集中还需要让其他军队给他们让出通道。这个迹象可就难以掩盖了。所以在撒丁王国的骑兵出场之前。拿破仑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征召。
“牧羊犬呢?牧羊犬呢?”拿破仑道,“你带上你的骑兵,去协助散兵战斗!”
“牧羊犬”是拿破仑给奥热罗取的外号,而且奥热罗本人对这个外号也非常自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用一个马鞭俘获三百多头佩奇乔治的。
“遵命!”热罗姆很高兴的应了一声,他低下头,检查了一下插在自己的皮带上的四把左轮,以及挂在腰间的那把战刀,然后跨上战马,朝着骑兵那边过去了。
而拿破仑呢,则继续站在那里,一只脚踩着一块石头,举着望远镜往对面张望。
撒丁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完成了准备,也许是因为对前面的法国散兵手中的枪支的射程不太清楚,因为他们此前一直在队伍的后面。他们只知道按照命令,向法国人的散兵发起突击,但传令的人并没有告诉他们,法国人手中的枪支的射程超过三四百码。所以这些骑兵在出阵之后,并没有立刻散开阵型,依旧保持着较为紧密的阵型,用小步向法国人逼近。
在通常情况下,这样做是有道理的。首先保持较为紧密的阵型,有助于维持纪律——反正距离敌人还远,在靠近一点再散开也来得及——自打“小甜瓜”被广泛使用后,就再也没有哪个国家的骑兵还会使用骑墙式的冲锋了。
至于使用小步靠近,这是因为撒丁军队用的战马,并不是使用核动力的蒙古马,它们是无法保持一直使用最高速度冲刺的。在敌军的射程外先小步跑,然后再渐渐加快速度,到逼近到对方的“小甜瓜”射程的时候,达到最高速度。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地减少散兵们的小甜瓜对骑兵的杀伤。
散兵丹尼尔刚刚装好了子弹,耳边就传来了连长艾米的喊声:“准备,瞄准敌军骑兵……”
大家都举起了枪,但是艾米连长似乎在炫耀他惊人的肺活量,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老长的。他能当上连长,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就是因为拉纳团长看上了他的大嗓门,即使在嘈杂的战场上,他的喊声,也能让周围听得到。当然一个大嗓门,无论嗓门多大,都不可能让所有的散兵都听到。而这时候,他的巨大的肺活量就起作用了。他可以把声音拖得长长的,以便其他的连长听到了之后,跟着喊起来,然后还能尽可能的保持最后发令的时候的一致性。
艾米终于喊完了那个咏叹调般的“骑兵”,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中数了个数,然后猛地喊道:“开火!”
其他的连长们也在这前后相差不多的时间里喊出了开火。两千多个散兵先后向着还在五百码外的撒丁骑兵打出了一轮齐射。
因为骑兵们目标大,而且这时候还排着密集的阵型,所以这一轮齐射,虽然距离很远,几乎到了米尼步枪射程的极限,但依旧获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撒丁骑兵们从战马上纷纷坠落了下来,就像秋天的树叶在寒风中从枝头飘落一样。
“该死的!他们的枪到底能打多远!”科利将军开始考虑如何向国王交代,并将战败的责任推给无能的军工厂商的事情了。
这一轮出乎意料的打击,也让撒丁的骑兵们乱了套。前面的看到了战友们纷纷倒地的骑兵,有的想要拉住马停下来,有的开始使劲用马刺踢马肚子好让它飞跑起来,还有的完全没有明白过来,依旧保持者刚才的姿态。
于是想要停下来的,和按正常速度前进的撞上了;想要向前冲的冲了几步回头一看大家都没跟上来,又紧急刹车;想要……干脆拨转马头朝旁边跑了——总之,整个骑兵队伍乱成了一团。
骑兵师师长维瓦尔第伯爵努力的想要维持住队伍,他大声的呼喊,努力地整顿队伍,命令队伍立刻发起全速冲锋……然而就在这时候,第二轮齐射的枪声又响了……
这一轮齐射,让意大利人更加的混乱了,不过也让不少聪明的意大利人明白了过来:“挤在一起就是在吸引子弹,大家必须立刻散开!”
于是骑兵们便乱哄哄的散了开来,一些更聪明的骑兵胯下的战马似乎受了惊吓,乱跑了起来,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虽然米尼步枪的射程远了很多,但是散兵们在面对敌人轻骑兵的时候,正常情况下也就能打出两轮齐射,接下来,就要靠“波拿巴小甜瓜”和左轮手枪、刺刀战斗了。
不过这个时候,既然意大利人愿意让散兵们多打几次齐射,大家自然也不能就这样辜负了人家的美意不是?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散兵们又打出了一轮齐射。
维瓦尔第伯爵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一部分部队,他下令:“全师冲锋!”于是终于有一部分骑兵在他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乱七八糟的队形,向着散兵们冲了过去。
在他们冲锋的途中,他们又挨了一次齐射。不过因为他们的速度提起来了,这一轮齐射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反而比前几次小了不少。
维瓦尔第伯爵慢慢地降低了马速,好让其他骑兵超过他。同时他也看到,对面的法国人已经上好了刺刀,拿出了小甜瓜。
按照奥地利人传授的经验,这时候法国人的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所以只要冲过他们的一轮“小甜瓜”,剩下的事情就是用马刀和刺刀战斗了。虽然法国散兵非常勇敢,但是马刀对刺刀还是有明显优势的。
“他们不会结成空心方阵,单靠个人的刺刀怎么能对抗骑兵呢?当然,他们也不能结成空心方阵,因为我们也有‘小甜瓜’。”当时的奥地利朋友是这样说的。
骑兵们接近到“小甜瓜”的射程了,对面乌压压的飞过来了一群小甜瓜。在以前的演习中,这种情况骑兵们也是很熟悉的。低下头,将身子贴紧马脖子,一眨眼功夫就冲过去了不是?但那是演戏——不对,是演习。那会儿,丢过来的“小甜瓜”可不会炸!于是跑在前面的有些人就忍不住想要转弯,跑在后面有些人就忍不住想要减速(他们想等小甜瓜炸了再冲过去)然后,又有不少聪明人撞在了一起……紧接着,“小甜瓜”们纷纷爆炸,又带走了一波骑兵。
不过维瓦尔第伯爵并没有受伤,这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子弹和弹片都会躲开高级军官的规则,而是因为在所有冲锋的骑兵中,他是最聪明的一个,他早就放慢了速度,让自己远远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甚至于当骑兵们接近了对手的“小甜瓜”的射程的时候,他又故意和队列拉开了一定距离。
“剩下的事情就是马刀对刺刀了!我们能行!”维瓦尔第伯爵看着前面的骑兵,评估着一路上的损失,然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然而前面却并没有向他想象的那样发生刺刀对马刀的白刃战,而是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
让·拉纳上校也丢下了手中的步枪,从腰间拔出了左轮,将枪口对准了一个正朝着他冲过来的意大利骑兵,“啪、啪”连开两枪,意大利骑兵倒下了;他又将枪口指向另一个意大利骑兵,“啪、啪”连开两枪,这个意大利骑兵也倒下了;他又将枪口指向又一个意大利骑兵,“啪、啪”连开两枪,这个意大利骑兵也倒下了;他又将枪口指向最后一位意大利骑兵,“哒……”,没子弹了,他赶紧拔出另一支左轮,再一看,那个意大利人早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可以连续射击的左轮手枪完全把意大利人打蒙了,这时候,又有人看到法国人的骑兵冲过来了,于是一个聪明人首先明白了过来,拨转马头就跑,接着大家就一起乱哄哄地逃跑,当然,聪明的维瓦尔第伯爵自然也在逃跑,而且跑得最快。
热罗姆带着骑兵越过了那些散兵,追了过去,他努力地赶着敌人直接往他们的阵地上面撞。如果能让意大利人自己的骑兵撞乱自己的步兵的队列,那简直就是太理想了。
然而,热罗姆的期待并没有变成现实,意大利人一向谨慎,在骑兵出击之后,他们就很谨慎地恢复了阵地前的拒马。所以意大利骑兵只能在自己的阵列前转向,而热罗姆则紧紧地咬住他们的尾巴,靠着不到两百人的骑兵,将敌人的一个骑兵师从战场上驱逐了出去。
散兵团长让·拉纳上校踮着脚尖望着那边的骑兵的追逐,当他看到意大利人的骑兵并没有冲垮本阵之后,高兴得大喊起来:“兄弟们,我早就说过了,别看骑兵看起来威风,但是要解决战斗,还是要看我们散兵的!现在,前进,让我们去打垮他们的列兵!”
装备了米尼步枪的散兵,对上意大利的列兵,那几乎就是在欺负人。靠着更远的射程,他们就像剥洋葱皮一样,每一轮射击,都能让意大利人的队列被剥掉一层。这种光是挨揍,却难以还手的局面迅速地打垮了意大利人的士气。
更要命的是,放在阵地前面的那些大炮,如今也落入了法国人的控制。意大利人抛弃那些大炮的时候,根本没顾得上破坏大炮什么的。所以法国人直接就把大炮调转了过来,然后——还没来得及开炮,意大利人就完全崩溃了。士兵们根本不管军官的指令,四散而逃;军官们开始还叫嚷着威胁着想要维持住队伍,不过他们很快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而且跑得比士兵们更快。
五万多意大利人四散而逃,法国人要想抓住他们还真不容易,加上意大利人对于地形更为熟悉,所以这一战之后,拿破仑并没有抓到太多的俘虏。但是退往都灵的科利将军同样也没能收拢多少逃散的士兵。大约有一半的士兵既没有战死,也没有被俘,也没归建,而是直接各回各家了。
在得到了一百多门大炮之后,法**队乘胜往都灵逼近,都灵城中,一夕三惊。城里人纷纷传说,说法国人要是进了都灵,就会将所有的贵族统统斩首;又有人绘声绘色的传说法国人在其他地方“劫富济贫”的故事。有些人怕法国人,怕的发抖;也有人盼着法国人进城,好分东西。
都灵城中的贵族们纷纷将自家能带走的值钱东西打包,装上马车向西边逃窜。从都灵桐乡热那亚和米兰的道路上出现了严重的交通堵塞,堵在那里的都是挂着各种纹章的马车。就连国王一家,也逃到了撒丁岛上的卡利亚里。
在贵族们的一致要求下,国王宣布退出战争,并派出使者和法国人谈判。面对撒丁王国的使者,拿破仑先是摆出爱理不理的架子,接着便是各种威胁。最后,撒丁王国在法军的威胁下,不得不接受了如下的条件:
撒丁王国退出反法同盟,并承诺不再允许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利用撒丁王国的领土,进行任何反对法国的行动。撒丁军队必须交出科尼、切瓦和托尔托纳三个要塞;在托尔托纳移交法军之前,暂时交出亚历山大里亚;法军控制区的人民拥有完全的自治权,他们有权建立自治政府,推行革命政策,撒丁王国不得干涉;法军可以在皮埃蒙特境内自由通行,并有权在瓦伦察渡过波河;皮埃蒙特境内所有的地方警察都必须解除;撒丁正规军要分驻各地作为警备队,他们的据点设置必须得到法军批准,军队不得装备任何重型武器,除非得到法军批准,其他任何据点的驻军人数都不得超过五百人。此外,撒丁王国还必须交出一大笔钱,作为战争赔偿。
第一百四十九章,王党克星 1
就在拿破仑在意大利奋战的时候,巴黎的局面也发生着巨大的改变。热月党人统治下的第一次国会议员选举结束了,结果在投票率创下有史以来(虽然这个历史也没几年)的最低值的情况下,在巴黎,王党的人一下子夺得了半数以上的席位。
热月政府立刻宣布,因为本次选举出现了种种舞弊行为,严重地损害了选举的公平性,所以本次选举无效。政府将在十天后再次进行选举。
在这当中的十天里,热月党人们拼命的向底层人民宣传,说王党上台之后,会如何如何和巴黎人民秋后算账。指望靠这样的威胁,让那些老百姓们都出来给他们投票。
这样拖延了十天之后,巴黎进行了第二次选举。结果巴黎人民依旧没有站出来,投票的比例比上次还低,王党的人再次大胜,巴黎一大半的席位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外省的情况来不及统计,但是大家估计,外省的情况也不会比巴黎好。
如果承认了这样的选举,那热月党人被清算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热月党人当然毫不犹豫的宣布这次选举还是无效!
那么到底什么样的选举才是有效的呢?靠着他们如今还控制着的国民议会,热月党人通过了一个法案,这个法案规定:“在新的一届议会中,热月党人必须占据三分之二的多数。”
这个决议一公布,巴黎顿时一片哗然。王党自不必说了,就是此前一度和热月党人结盟的布里索派的残余力量也公开和热月党人翻了脸。
王党更是公开扬言:“如果不能靠合法的手段上台,那就用革命的手段上台!”他们开始半公开的准备暴动,而热月党人其实拿这样的局面几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清除雅各宾的影响,热月党人对巴黎的国民自卫军进行了整顿。那些倾向于底层的人都被从国民自卫军中清除了出去,换上了“更体面”一些的人选。国民自卫军的人数也大大的缩减了,贫民区的自卫军干脆都被解散了,自卫军的军饷也不再由政府负担,这样能当自卫军的,就只有有产者了。
这种措施自然是消除了雅各宾发动暴动的危险,但是也让巴黎的主要的武装力量——国民自卫军落到了并不那么忠于革命的人手中。如今一大半的国民自卫军已经明显的倾向了王党,剩下的一小半,基本态度也是谁在主席台就支持谁,而且这支持也算不上有多坚决。如今的局面,几乎是只要王党发动暴乱,热月党人就肯定要完蛋了。
一些热月党人已经开始准备流亡了,原本至关重要的一些职位,比如巴黎卫戍司令什么的都没人愿意当了。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这天晚上,一个人在深夜里,悄悄地访问了热月党的重要人物巴拉斯。
这时候,巴拉斯都已经上床睡觉了,但是因为这个来访者的强烈要求,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接见这个访客。
“富歇先生,您怎么在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了?”一见到这个人,巴拉斯就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因为他讨厌这个人,而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人总会带给他各种各样的,非常可靠的坏消息。
“阁下,”富歇微笑着道,“您居然还能睡得着,这真是让人钦佩。”
“怎么了?”
“您的仆人中,有个人拿了别人的钱,出卖了您。”富歇道,“他将您每天的行踪,以及其他的一些安排都卖给了蒂埃里子爵,嗯,蒂埃里子爵先生是什么人,您一定很清楚吧?”
巴拉斯顿时变了脸色,他已经安排好了流亡的各种事情,难道说……
“是谁?他告诉了他们什么?”
富歇慢慢地将手伸进了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个信封,将他递给了巴拉斯。
巴拉斯接过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然后又用微微的有点颤抖的手戴上眼镜,走到烛台旁边,就着烛光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手中的信纸便不断地抖动了起来……
“原来是他……这条忘恩负义的毒蛇……我真是瞎了眼……”
“巴拉斯先生,现在不是诅咒的时候。”富歇说,“叛乱就在眼前了,已经是时不我待了……而且,安排新的逃亡计划也不是个好办法……恕我直言,在如今的局面下,您身边的人,可靠的并不多,千万不要因为我帮您抓到了一个内奸,您就以为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内奸。局势如此明朗,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愿意倒向他们的人不会少。”
这个时候,巴拉斯已经重新镇定了下来,他点点头道:“谢谢你,约瑟夫。你既然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想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我已经死定了吧?你有什么办法?”
“对付武力叛乱,只有一个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武力镇压。”富歇说,“如今巴黎的卫戍司令不是正除了王党分子就没人愿意当吗?您去拿下这个职务,就可以合法的调动部队,用以镇压叛乱。”
“但是国民自卫军大多都站在他们那边了。”
“您错了,国民自卫军只是大多站到了他们觉得更强的那边。”富歇道,“何况,在巴黎附近,国民自卫军并不是唯一的军事力量。”
“你是说军队……但是巴黎附近并没有太多军队,而且调动军队,只会导致王党提前暴动的。”
“不需要额外的调动,在巴黎本来就有一支军队——红军就在巴黎。”富歇提醒道。
“红军?”对军事并不太熟悉的巴拉斯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在巴黎是有这么一支俗称“红军”正规名称为“教导部队”的队伍,但是……
“可是,可是‘红军’似乎没几个人吧?”
雅各宾时期,“红军”的规模一度扩大到了一千多人,但是随着热月党人上台,军事预算的实质性减少,“红军”的规模又重新被压缩到了五百人左右。这还是卡诺努力争取的结果。
“红军有五百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汉。”富歇说。
“但是,他们那边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乌合之众。”富歇不屑地道,“这几年来,战争的方式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老式的战术已经毫无作用了。面对着全世界最先进的红军,
这些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不堪一击。更何况,您也知道,大多数的国民自卫军站到他们那边,是因为他们觉得王党已经能胜利。只要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大多数原本倒向王党的人都会迟疑犹豫,而那些现在还中立的力量就会倒向我们。”
富歇的话,给了巴拉斯很大的鼓舞,他说:“要是能这样,当然很好,可是……红军,红军会听我们的吗?”
“您是巴黎的卫戍司令,您提出要求,然后只要战争部不反对……另外,说老实话,军队对你们的印象可不好,您最好去给他们找一个他们认为信得过的指挥者。”巴拉斯的瞳孔猛地一缩:“啊,富歇先生,原来您一直在为波拿巴兄弟工作。”
“是的,自从您和您的朋友们抛弃了我之后。我必须养活一大家人,而波拿巴兄弟也需要及时的了解巴黎的消息。”富歇对此并没有否认。这已经是摊牌的时候了,再掩饰这些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巴拉斯沉思了一下道:“好吧,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富歇道:“大革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复活雅各宾。我们也只是在追求利益。”
“你是说军火?”巴拉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的。我们的军火企业,必须成为军队最主要的供应商。我们要求恢复军代表制度,对军品的质量进行严格的审查,并且追究那些生产偷工减料的军用物品的黑心商人的相关责任。”
“您应该知道,这后面有多大的利益。我并不是整个政府,即使我同意这些,如果其他人不同意,这件事情也……”
“在如今的局面下,我相信,您能够说服他们。”富歇微笑着回答道。
“就只有这个条件吗?”巴拉斯又问道。
“当然不止。”富歇道,“我们的人必须在政府中占据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以确保事件平息之后,我们的发言权。我们需要一个议长的位置和一个公安部长的位置。”
“议长和公安部长?”巴拉斯露出讽刺的微笑,“你们的胃口可真不小。”
“如果我们要的比这少,您还睡得着吗?”富歇依旧彬彬有礼。
巴拉斯沉默了,他完全明白富歇的意思,知道他的话中隐含着的威胁。他们要的这样多,这才说明,他们是真心想要和他合作的。如果拥有能掀桌子的力量,却只要一点残羹冷炙,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根本不想要什么合作,只想要通过掀桌子来获得所有的一切。
“那好吧……”巴拉斯最后这样说,“富歇先生,看来您是要准备当公安部长了,剩下的那个议长是谁,是约瑟夫·波拿巴吗?”
“约瑟夫·波拿巴要总管军工生产方面的事情,他不能担任这个位置。是他的弟弟吕西安。”富歇说。
“吕西安?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而且此前他也没有什么……”
“他在平叛中会建立功勋的。况且,您登上政治舞台的时候也非常年轻。”富歇回答说。
“嗯,我也有一个要求。”巴拉斯说,“你知道,我现在有不少的现金,需要一个能赚钱的投资机会……”
双方都不是啰嗦的人,两人之间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然后富歇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巴拉斯就去拜访了他的一些朋友。他向他们展示了由富歇提供给他的,和昨天晚上他看到的东西类似的东西,然后又是威胁,又是诱惑……
两天之后,政府宣布了新的人事调动,保罗·巴拉斯成为了巴黎的卫戍司令。
也就在这一天,约瑟夫在自己的弟弟吕西安的陪同下,拿着卡诺和巴拉斯联合签发的命令,来到了红军的驻地。他向红军的指战员们宣布了要求他们参与平叛的命令,并向他们发表了演讲。
在整个演讲的过程中,红军的指战员们不断地向他们的老首长,创造者发出欢呼。
当天晚上,红军全体换上了国民自卫军的军装,带着武器,来到了国民议会附近布置阵地。
对于热月党人政府的举动,王党并没有太放在眼里,毕竟他们手中这时候已经动员起了近四万人,而可能站在政府那边的国民自卫军最多也就一万多人。这样的仗,怎么输?
于是他们继续按部就班的展开准备,然后在接近年底的时候,发起了叛乱。这相比原本的历史要晚了几个月,但是声势上却一点都不比原本的历史上差,当然组织上,也和原本历史上他们在葡月的叛乱一样乱七八糟。
叛乱的各部其实并没有真正统一的指挥,因为这些人都只是被王党用将来的高官厚禄拉拢过来的,而王党自己并没有多少真正能信得过的,在军事上又有威望的指挥官。他们的领袖还躲在国外,而在巴黎负责这次叛乱的几位贵族,对于军事并不精通。
另外,被清洗后的国民自卫军也一直没什么像样的训练,他们的军事素质并不比当初攻打巴士底狱的那些人强多少。所以这些人实际上也根本就没法指挥——好在对面支持政府的也是国民自卫军,大家大哥不说二哥,都是一样的货色。
于是几万人的叛军便乱哄哄地毫无组织的朝着国民议会涌了过来。一路上他们挥舞着武器,胡乱的朝天开枪,乱七八糟的唱着各种各样的歌曲。比如说《会好的哟》之类的,只不过将那里面的“贵族被吊在路灯杆子上”改成了“共和分子被吊在路灯杆子上”。甚至有些人一不留神,还就把原来的歌词唱了出来。
很快,国民议会大楼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章,王党克星 2
国会大楼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从外面看,甚至看不到一个人。
“哈哈哈……”一个王党分子大笑起来,“我就知道这些叛逆早就跑了!这些胆小鬼!哈哈哈……”
他手里拿着一面巨大的白旗(没办法,波旁王朝的旗帜就是这个颜色的。),回过头向着后面的人呼喊:“兄弟们,都跟着老子上呀!把白旗插到国会大楼的顶上去!”
人群乱哄哄的涌向国会大楼,很多人漫无目标的向着国会大楼的墙壁胡乱开枪,子弹在墙壁上溅起一个个小火星,窗户玻璃也被稀里哗啦地打了个粉碎。
人群距离大楼越来越近了,只有不到四十米了。但就在这时,突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爆炸声。
无数个火球从国会大楼前面的广场的地下,通往国会大楼的道路的地下冒了出来,接着半空中又有数不清的火球炸了开来。
“这是……”一直躲在大厦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用一个潜望镜往外面张望的巴拉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虽然是冬天,但是他的额头上却已经出了汗。
巴拉斯知道,若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躲在其他地方,那肯定会安全得多。但是到时候分功劳的时候,能分到的自然也少得多。所以,他在考虑了一整夜之后,还是决定,闭上眼睛赌一把,毕竟富歇和吕西安都在这里。如果没有把握,他们应该也不会……
但是刚才,当那些暴徒们蜂拥而来的时候,巴拉斯还真的有点吓着了,他想起了当初在九月屠杀的时候,那些贵族的各种各样的奇葩的,富有想象力的死法,真的是腿都软了,差点就忘了自己身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小瓶的毒药了。
但是这一连串的大爆炸改变了这一切。爆炸过后,整个的国会大楼外广场,以及附近的几条街道都被冲击波和弹片横扫了一遍,刚才汹涌的人群,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残存的家伙也都倒在地上呻吟,空阔的广场和街道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还能继续在那里站立了。
“这是电起爆地雷。”吕西安回答道,“这是我们企业的最新产品。”
在原本的历史上,1799年,伏特制造出了第一个可以实用的电池——伏特堆,也是在这一年,ec霍华德制造出了重要的起爆药雷酸汞。但是在这个时空里,几年前拉瓦锡在“军队技术研究所”中弄出硝化淀粉的时候,就顺带着弄出了雷酸汞。而在最近,为了研制各种爆炸物,尤其是定时爆炸物,约瑟夫又复制出了电池。而且,他的起点比伏特可要高不少,一上手直接就是便于使用的碳锌电池和可重复充电的使用稀硫酸作为电解液的锌铜电池。
再加上拉瓦锡弄出来的电雷管,如果再加上一个计时器,一个后世人民喜闻乐见的,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定时炸弹就出来了。将来把这东西给那些欧洲革命志士们,尤其是大**和俄罗斯的那些热爱暗杀的革命志士们,多半能把半个欧洲的贵族们炸得稀里哗啦的。
当然,这些技术的用途绝不只限于暗杀,它们在很多领域,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说在这里,仅仅是将准备用于矿山安全爆破(导火索不可靠,相对危险)的技术稍作改动,就弄出这种大杀器出来了。
所谓的“电起爆地雷”,有良心一点的,就是一包用油纸油布包起来的硝化淀粉,外面再包上一些碎玻璃铁钉子之类的玩意儿,然后插上电雷管,接上电线;没良心一点的,先在地上钉一枚长钉子,然后把包在玻璃渣铁钉子当中的炸药放在上面,插上电雷管,接上电线,再在上面放一个正宗“波拿巴小甜瓜”,把拉索拉出来固定在下面的铁钉子上。这样一旦引爆,上面的小甜瓜就会炸飞到天上,同时它的发火管也会被拉发。只要放置的炸药数量合适,就能让小甜瓜在空中爆炸,这样一来,目标就更是无处可逃。
在一晚上的时间里,红军在广场,以及通往国会大楼的主要道路上,埋设了三百多个这个样地雷,将这一整片区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
“反击!趁机打垮他们!”红军的现任总指挥,同时也是卡诺努力培养的接班人贝尔蒂埃上校高喊道。
于是,数百名身穿红色军装的战士突然从窗户后面,门后面冒了出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门口冲了出来,从窗口跳了出来,向着远方的那些被刚才的爆炸吓傻了,如今还没明白过来的暴乱分子冲了过去。
那些暴乱分子本来就被刚才的爆炸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之所以还没有立刻哄堂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并不是因为他们还有什么勇气,而是因为他们被吓傻了。如今看到一队士兵挺着雪亮的刺刀朝着他们冲过来,他们一个个顿时清醒了过来,纷纷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我们败了,快跑呀,快跑呀……该死的,不要挡着我!”
人群乱成一团,当然跑不快,于是红军迅速的追了上来,先是一轮齐射,接着又是一轮小甜瓜,然后……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暴乱分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反击什么的,只是争相逃窜。聪明一点的人丢掉武器,离开大街,逃进小巷中,反正红军们也不往这边追赶,他们只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追赶。
“巴拉斯先生,现在您可以以城防司令的名义,向各区的国民自卫军下达平叛的命令了。我敢肯定,他们现在都会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的。”吕西安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对巴拉斯这样说道。
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巴拉斯发出指令。在得到王党围攻国民议会失利的消息之后,原本保持着“善意的中立”的区的国民自卫军自然不用说,他们已经主动地加入到痛打落水狗的队列中去了。就连原本倾向于王党,甚至都已经整队出来,准备来围攻国民议会,只是出来得晚了一点的,都立刻表示:我们出来,就是为了镇压叛乱,保卫共和国的!
正所谓“鼓破万人捶,墙倒众人推”,一方面是暴乱分子都丢盔弃甲的四散而逃,一方面是各路国民自卫军都站出来讨平叛乱,结果,一场本来应该让巴黎变天的叛乱,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被镇压下去了。
不过要说真的,王党的损失其实也很有限。毕竟,冲在最前面的人当中,真正血统高贵的人并不多。而且,在发动叛乱之前,这些人虽然一个个表示,这次一定能成功,但是这些在罗伯斯庇尔时代都活下来了的贵族,早就已经习惯性的给自己准备好了失败后逃亡的退路。
再加上巴拉斯和他的新朋友们暂时也顾不上去抓那些贵族,所以大部分参与暴动的贵族,只要他没有英(傻)勇(得)无(冒)畏(泡)到冲在最前头,基本上都成功的逃走了。当然,也有人认为,这只是某些人还需要王党的存在,以便给另一些人施加压力。
叛乱已经平定了,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论功行赏了。热月党人在国民议会中聚集在一起,考虑新的政府和国会的问题。
首先,在这次事件中,立下了大功的人必须得到嘉奖,否则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而且红军也不会同意呀。
在以前,巴黎无论怎么闹腾,但是军队从来没有真正介入过巴黎的这些政治斗争。但是这一次,军队突然出场,而且以这样的雷霆万钧的一击,向大家证明了一点:“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是针对在座哪一位,我们是说,如果要比掀桌子,你们都是垃圾!”
不过五百人的红军,轻而易举的就打垮了四万暴徒,而他们付出的伤亡却少的可怜,唯一一位在战斗中光荣负伤的战士,是在追赶暴徒的时候崴了脚。至于暴徒死了多少,那就真是天知道了。据说拖尸体的那些马车忙碌了一整天。
军队既然已经开始干预政治了,那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的又回到从前。即使军队自己愿意这样,也不可能了。现在,法国的任何事情,都再也不能不考虑军队的态度和利益了。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军工管理一片混乱,给军队送去了太多的破烂了!我告诉你们,战士们很不满!他们在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王党分子的阴谋,他们在怀疑,我们当中有没有人为了钱在出卖他们,出卖法兰西!他们都觉得这样的情况绝不允许再继续下去了!”在政府会议上,巴拉斯摇身一变,一下子变成了军队利益的代言人。
“所以,我们必须通过一个决议,恢复军代表制度,恢复军队采购的质量检查和质量负责制度。如何试图将那些破烂塞进我们的军队的行为,都是对伟大的法兰西的背叛,都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军队的采购,除了个别涉密的之外,都应该公开进行。军队公开的提出技术标准,只有那些达到了技术标准的企业的合格的产品,才能进入我们的军队……”
“巴拉斯倒向军队倒是真快呀。”就在巴拉斯热情洋溢的发表演讲的时候,在讲台下,一个议员低声地对另一个议员说。
“可不是吗,热内先生。”那个议员也低声的回应道,“不过我更关心军队订立的标准,我觉得,很可能是某些科学家先研制出了什么,然后就让军队按照他的产品来量身定制一个标准。”
“唉,巴拉斯这个家伙,真是个有眼光的家伙。”那位热内先生低声道,“当初就是他想办法把海军与技术研究所底价卖给了那家人的。而且我听说,巴拉斯先生刚刚把自己名下的两家火药厂卖给了他们,据说他也成了什么‘军工联合体’的股东。”
“这真是太令人羡慕了……他这样发财,事先居然不告诉我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