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平闽
长乐府东面的罗星水师营寨,炮声隆隆,火光冲天。
十月十七日,夏承廷率大唐水师入闽江,其后沿江逆流而上,抵达到福州城东面的福州水师营寨外,炮舰随即开始炮击营寨,压制闽地守军。同时一部分运输舰也靠上河岸,舰上运送的青州步军也开始登陆闽江北岸,由陆路发起进攻。
在大唐水师众多火器的打击下,顽抗的闽军遭受到了惨重的损失。
指挥作战的赵洵和刘江在战船上冷漠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交趾军朝着华夏军在河岸临时修建的阵地冲去,然后被华夏军打得四散溃逃。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在战舰火炮的掩护下,再加上火枪的排射,几乎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唐军用战船上装备的火炮摧毁了木制的水寨要塞,在火炮掩护下,登陆步兵顺利展开,开始进攻两侧堤岸营寨里的闽军。防守堤岸的闽军早就被打懵了,在唐军开始登岸后,在一片乱糟糟的叫喊声中,四散而逃。
唐军没费多大力气就占领这座河防水寨。
一场简短的战斗后,空气里还是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味。
残败不堪的罗星水师星寨,原来葱翠的闽江岸山地间到处都是弹坑,遍地的残枝败叶。除了不时有一阵阵凄凉的乌鸦鸣叫之外,这片潮热难当土地在夜晚显得十分寂静。闽江水静静地朝着东南流去,河面上几艘巡逻的大唐战船蒸汽机发出嘈杂的巨大声响,打破了这片土地原有的宁静。
大唐水师强悍的战斗力直接把跟随在他们后面进入闽江,准备配合作战的吴越水师都给看傻了。
就凭朝廷水师的战斗力,这里哪里有他们能掺和的事?!
福州城的城门早已经紧紧的关闭起来,城外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匆匆出城迎击敌人的万余闽军甫一交手便开始四散溃逃,站在城头观战的连重遇心猛地沉了下去。东面的河谷方向,一面面红色的唐军战旗迎风猎猎,朝着福州城涌了过来。
连重遇算是闽军中里的一员悍将,可是并不是傻子。
看到这种情况,他匆匆下了城头,直接奔向北门去寻那朱文进商议。
这朱文进与连重遇,分统控宸、控鹤两卫禁军,连重遇杀王昶拥立王曦,升任合门使,控鹤卫归其部将魏从朗统带。
这闽主王曦非常猜忌朱文进和连重遇二人,却也不知隐晦,不时在喝多酒之后,还拿言语讥讽这两人。平时这朱、连二人就深为惶恐,好在两人手里掌握着禁军,王曦也是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他们。
连重遇找到朱文进道:“闽主忌惮你我二人,如今朝廷大军压境,又何必替他卖命?不若先下手为强,除掉那王?,然后开门迎降,亦是天大的功劳!”
朱文进本就有这个意思,两人是一拍即合,随即开始进行密谋。
恰好那王曦前往东城视师,朱文进和连重遇命拱宸卫马步使钱达率众埋伏。等王曦抵达城下,正欲登城时,那钱达率部众突出,直接将王曦用乱刀砍死。
王曦身边侍从见主上已死,顿时四散奔逃。
朱文进、连重遇率军搜捕城内王氏宗亲,共抓到五十余人,也是一并戮尽。
这诛光王氏宗亲后,两人大开福州城门,派人迎接朝廷大军入城。
夏承廷得知福州城内乱,朱文进、连重遇两人投靠的消息,即刻率军从罗星直奔福州,被朱、连二人迎入城中。
夏承廷率军入城之后,并没有进皇宫,而是以长乐府署衙作为自己的军衙,召入闽国百官,历数闽国主之荒银罪恶,命其宣誓效忠朝廷。这些闽官皆贪生怕死之辈,自然是一切遵照而行。
惟谏议大夫郑元弼,又在其后求见夏承廷。
那郑元弼对夏承廷道:“将军代表朝廷大义,下官自是不敢有异议。只是这王氏拥有闽地三、四十年,各地还是有不少心向王氏的部将、官员,这朱文进、连重遇两人弑主倒也有功,可是这对王氏宗族大加诛杀,却是做的实在过份。将军欲想尽快使闽地安定,可将朱、连二人一并诛除,则各地归心矣。”
夏承廷听后笑道:“先生所言,正合我意!”
第二天,夏承廷欲往闽皇宫查验,并朱文进、连重遇及部分闽朝臣相陪。
及至入朝堂大殿,不成想两厢已经埋伏好的亲军一拥而出,将朱、连二人按在地下,五花大绑起来。
那朱文进和连重遇被推到夏承廷面前,不由得怒视其吼道:“吾等率部投靠朝廷,将军如此待我,皆不让天下寒心?!”
夏承廷道:“二位率先投诚,本当表彰,无奈诛杀王氏宗族,则激得闽地众怒。夏某也只得是借二位的头颅一用,以平息闽地怨恨,还请莫怪!”
说罢命人将两人枭首示众,并公布罪行。
这城内控宸、控鹤两卫虽然哗然,却也被唐军早有准备,给弹压了下来。
建州刺史王继政惊闻福州噩耗,长乐府失陷,欲自称帝号。
其部将林汉徽谏阻道:“太祖子孙,已经所存不多,现朝廷大军入境,如果将军自撍帝号,定然为朝廷所不容,恐怕王氏一脉将绝嗣矣。不若投降唐军,或能保全。”
王继政听后犹疑不定。
此时,安审晖和元任已经率唐军四万由饶州入建州。
王继政在得知唐军攻破邵武的时候,知道不能拖延,立刻奉表请降。建州之地,也顺利归唐。
在这之后,泉州指挥使留从效迫使刺史黄绍颇降唐,汀州刺史许文稹,也是个墙头草,向符彦超奉表请降。
闽地自王审知任武威军节度使始,王氏拥有此地四十年,自王审知死,其子孙荒银,兄弟相残,不到十五年的时间,他所打下来的这份地盘便已是弄得乌烟瘴气,所以大唐伐闽,才能如此轻易一鼓而下。
共和十二年冬,大唐平定闽地,由于吴、越和南汉全都臣服于朝廷,至少在表面上,大唐帝国已经完成了重新统一全国的步骤……
四七、女官
坐在晋阳太学的楼上,透过玻璃窗往下看,能够在这所帝国最高的学府院子里看到一些女生的身影,总是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
共和十二年,晋阳太学第一次有女生开始入学就读。
隋唐、五代的社会风气开放,但是设立女官,也只有在武周时代实行过。
进入太学,在毕业后就可以实授中高级官职,就相当于是成为了华夏国统治精英阶层的一分子。李岌不顾一部分大臣的劝谏,一直是执意在九寺和太医署、赈济署等部门专门设有女官,选拔女子充任官职。犹如前唐武周一朝时期体制,这就又催生了在各地女子学馆和府学中女子学院的设立。
随着经济和工业的发展,晋地、河北和关中一带纺织、食品等工坊里女工渐多,而且由于收入提高,妇女在家庭里的地位也日渐提升。在晋地、河北和关中一带女学逐渐兴盛,只不过能进女学读书的女子,还是以富贵人家居多,很少有平民家的女孩入学读书。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李岌虽然在提倡男女平等的观念,但在社会上,还是反响并不强烈。
虽然各地府学也都设立了专门的女子学院,招收女生入学,但是规模要小得多,每年入学的女子人数大学是男学员数量的十分之一。按照府学规制,这些女学员从各地府学毕业,朝廷也是照例授官。
女子做官,看似新鲜,实际上在一些大家族中,家中产业大都也是由女眷们在打理,在管理庄园和工坊方面,她们比大多数男人更人经验。
现在只不过是由家族中转而面向了官面而已。
所谓移风易俗,只要大家慢慢习惯,逐渐接受认可了就好。
妇女是社会一半的生产力,而且妇女被关在家中,缺少社会见识和对于这个世界的正确认知,对于下一带的培养是极为不利的。
想想明清时代那些保守、自我封闭和缺少远见的读书人就能明白,禁锢妇女这件事对于一个民族的未来发展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朝廷在政治制度上来说是想极力打压勋贵和过去的门阀、宗族势力的,不过想要完全消灭世族豪门是不可能的事情,朝廷的政策只能是在严格限制土地兼并方面来限制它们的膨胀和发展。
失去了土地控制的世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还是豪门,但却没有了过去那种割据自立的本钱。另外就是从法律和政策上来加强对平民权利的维护和重视,这就给了更多寒门士子崛起的机会。科举成了平民入仕,进入统治阶层的主要途径。
随着闽地被平定,李岌准备在安定了交趾二州后,整个帝国把重点放在内部的整合和经济发展方面,暂时先搁置向外开拓的计划。
现在西域的于阗和高昌两国还算很强大,等到他们对喀喇汗国打得溃不成军,找上门来救援的时候再说。
新年刚过,李岌便带着一帮工部、冶铁监、将作监和军械监的官员对阳曲和古交的工业区进行巡查,察看有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
如今大唐在冶铁炼钢、开矿、金属加工、机械制造方面陷入到了一个新的瓶颈,需要尽快解决动力不足的问题。李岌可以给这些属下和学生一些启发和指点,引领他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把这些有技术和有学识的人给组织起来,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来探讨未来的发展方向和解决眼前的困难。
这才是正确的解决问题方法。
前世的太原钢铁厂也许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原来的地方了,随着古交钢铁厂的规模越来越大,而且正在进行蒸汽机为动力的大规模改造,再搬迁到汾河曲部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了。不过随着钢厂的发展,生产过程中的废水排放已经开始污染到了汾河水源,保护环境的问题也是提到了议事日程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水利设施的建设,国内农业生产大为增长,抵御自然灾荒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
关中的洛惠渠工程将在春天时开始正式开闸放水,这一举解决了耀州和同州、华州三地数十万公顷农田的水利灌溉问题。到时李岌也将是亲临现场,去参加通水典礼仪式。
如今的古交钢铁厂区已经是烟筒林立,从远处就能感受到这片厂区的宏大。当真的站在高达六十多米的巨大红砖烟筒和将近二十米高的炼铁高炉前时,才能切身体会到工业生产的庞大气势。
涵洞里安装的水轮机在缓慢转动着,再通过一套皮带和齿轮传动系统,这样递增下来,等到动力被传到将近有一人多高的巨大鼓风的时候,齿轮已经带动着叶片在飞快地转动起来,朝着高炉内部强行送风,从高炉侧面的观察孔里可以看到整个高炉内部都在散发出炽热的白光。
“陛下,如您所看到的,目前限制铁厂生产的就是动力问题。如果离开了水轮机,这高炉和炼钢炉内由于通风不足,温度达不到要求,整个的冶铁时间就需要延长数倍,不仅费时费工,而且对于燃料的消耗也是成倍的增加。”为李岌讲解的是古交铁厂的总技师李翰臣,他本来是匠户出身,其后跟在李岌身边多年,又学习了许多新鲜的知识,就理论和实践综合起来而言,就成了冶铁炼钢方面的权威。
整个古交铁厂从无到有,李岌也只是出点主意,这里的所有建设基本上都是在张枢、郑裕同和他三人的主持下所操办起来的。
“不是要求对所有的钢铁厂都进行蒸汽机改造了么?”李岌听了后皱着眉头问道。
“是在进行着改造,可是这蒸汽机数量供应有限,太原那边所生产的大部分蒸汽机都被军方用于造船了。我们去找何铨,说是想自己来制造,他却说您交待的要进行技术保密。”
李岌一听顿时怒道:“特么的何铨,拿着根鸡毛当令箭!朕只交待他轻易不可流传到外面,这混蛋玩意竟然学会了连自己人也搞技术封锁!这事朕今天就给你们解决……嗯,所有的铁厂都让他派人去指导蒸汽机厂的建设!”
四八、橡胶
在西域这种地方,离开了马和骆驼,简直是寸步难行。
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戈壁滩上凉风习习。
北庭这地方根本就没有春天,等到积雪刚融化完,河畔的柳树刚抽出新芽,转眼只过了十多天,到中午的时候就天气就已经是酷热难当。
但在晚上,在野外还是会让人感到寒意。
带队的胡人向导阿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陪着这帮从中原来的人在戈壁滩上找了一天的苦苦菜,他已经非常的乏累了。
这些汉人们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对这些牛羊都不愿多吃的苦苦菜非常感兴趣,一路挖过来,还不时进行着对比,热烈地讨论着,还带着满脸的兴奋。
“陛下说的很对,咱们这一路往西走,这蒲公英根茎中所含的乳胶量就越高,这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一带的品种含胶量应该超过了百分之六,差不多已经能够满足制胶原料所需。”关志明的手上沾满了粘稠的汁液,却是满脸兴奋地对李林说道。
“我们再继续往西寻找,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好的品种。”李林说道,“这扬巴喇是不是北庭目前最远的屯田区?”
“是,不过我们听商队说再往西还有座大湖,北庭屯卫府计划明年在那边开辟新的屯田区。”负责这支队伍护卫的杨队长回答说道。
随着蒸汽机的出现,用到橡胶的地方越来越多,另外就是运输的需要,李岌对于橡胶的渴望从来就没有象现在这么强烈。
于是,专门派出了一支植物学考察队,前往北庭地方考察和推广那种产胶蒲公英也就是青胶草的选种和种植。
球上有2000多种植物都可以提取乳胶,这种从不同植物中提取出来的乳胶其实就是天然橡胶,即使到了后世,具有经济价值的橡胶植物也主要有三叶橡胶树、杜仲树、蒲公英草和银胶菊、鹿角藤这五个主要品种。
原产于美洲的三叶橡胶树和银胶菊就不用想了,只剩下杜仲、蒲公英草和鹿角藤三个选项,鹿角藤是海南特产,生长缓慢,不适合大规模种植。
大唐是杜仲的原产地,杜仲树皮含胶量倒也可观,但是杜仲胶却是一种硬橡胶,化学性质类似于塑料,后世是通过化学合成方法,才将杜仲胶合成为橡胶原料。
以目前大唐的工艺和技术水平,想采用这种交联合成的办法生产杜仲橡胶的可能性极低,唯一能做的就是种植这种原产于伊犁一带的青胶蒲公英草了。
这种蒲公英橡胶是从原产华夏天山山谷地带的蒲公英橡胶草根部乳胶管组织提取出来的。相较于从橡胶树中提炼天然橡胶,使用蒲公英根部生产天然橡胶对于气候的依赖远远低于前者。此外,这种青胶蒲公英本身就是山地植物,种植要求非常低,每亩产胶量在一百公斤左右,有利于降低种植和生产成本。
虽然后世这种蒲公英橡胶原料与树胶相比,有耐热性和延展性差的缺陷,在推广种植时遇到了很多问题。但是现在,在搞不到橡胶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唯一的办法。
在另一时空,毛哥就是靠这玩意造出的轮胎干翻了德二。
为此,李岌总共往北庭派出了三支这样的科考队,李林所领导的是其中的一支科考队。
突然,向导阿提猛得坐了起来,然后指向远处的戈壁滩低声在向几个护卫队员在说着些什么。
李林闻声连忙转过头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远处黑茫茫的荒野上,多了一些绿莹莹的眼睛,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嘘,是黄羊!”杨队长小声地说道。
他挥了挥手,三十多名护卫队员靠近了自己的战马,之后举起手里的弓弩,瞄向那些黑暗中闪动绿光的眼睛。
“预备,射!”杨队长喊着口令,带头把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
绷!绷绷……
一阵弓弦震响,几十米开外传来几声兽类栽倒在地的“扑通”声和一阵慌乱的羊蹄声。
“上马,追!”杨队长大喊一身,翻身上马,急驰而出。
阿提却是喊了一声:“够吃就行了,得给狼群留点啊!”
李林听了之后有些想笑,草原人的思维果然和中原人不太一样。
杨队长他们骑马在草原上追了一会儿,就返回到了篝火旁,带回来了七只中箭的黄羊,其中有两只还没死绝,腿脚一直在挣扎着。
那马上的骑手笑骂一声,从靴筒里抽出短刃,一刀割断了它们的喉管。
其中的一只仍然拼命地站了起来,从割断的喉管里发出咕噜声,在原地茫然地转了两转,这才又一头栽倒在地。
杨队长笑了一声:“大家有口福了,这戈壁滩上的黄羊很少见到人,警觉性很差,而且在夜里还喜欢往火堆跟前凑。前年在大黄山,居然一次打到了将近二百只黄羊。”
关志明听后也是笑道:“我听契丹人说过,那关外的老林里狍子也是如此,有时候一箭没射中,那玩意还会专门凑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根本不会躲着人。倒是现在内地,所有的野兽都变得贼精,闻见了人味都早就躲得远远的。”
这些人到了河边剥羊分肉,又将内脏在河水里清洗干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
过了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飘散在了篝火四周。
戈壁荒原上的夜色格外宁静,星空也是分外明亮。
“嗷呜……”
突然,一声刺耳的嚎叫,划破了夜空,惊动了正围坐在篝火边谈笑的人群。
“狼!是狼!”一名叫王争的科考队员惊叫一声,伸手指向远处的黑暗旷野。
“太远了,这些草原狼狡猾得很,是不敢凑过来的,不用理它们!”杨队长瞅了一眼远处,连动都懒得动弹,继续啃着手里的羊骨头。
荒原里刚才散发的血腥气味将十多只狼给吸引了过来,那些战马也有些惊惶不安,在不断地打着响鼻,马蹄也在不住地敲打着地面。
这些内地来的科考队员队内心里也是十分紧张,而那些护卫队员们似乎对此场面司空见惯,根本不以为意……
四九、北宁之战(一)
大唐时期,安南都护府领交趾二州及僚、蛮各部,一直是大唐的领土,当地土人对于中原王朝畏威怀德,一直都是相当恭顺。
唐末交趾地方割据,政权轮换,也是前唐驻军之间的事,与当地土著没多少关系。也就是到了弱宋时期,自太宗一朝大败于交趾之后,放任纵容,才使得其逐渐蛮化强盛起来,最终成了华夏帝国南部最大的祸患。
但在这个年代,自立为静海节度使的吴权在听到朝廷大军准备大举南征的消息后,早就吓破了胆,一面派人请降,一面在北宁关调集兵力,准备拒守。
夏承廷指挥着大唐水师百余艘战船驶过了琼州海峡,然后是直趋朱鸢江口。
这支庞大的帝国舰队已经航行在北部湾,火明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我们就这样直捣交州城?”
夏承廷道:“怎么,你还担心我们这两万多水师还拿不下交州城?”
火明摇了摇头,“我们自己就平定了闽地,现在又增加了部分江夏水师和闽地的水师兵马,倒是没啥问题。我主要在想,为什么不直接把南汉给扫平了,省得在中间碍事。”
夏承廷笑道:“那是朝廷的统一安排,我们只要服从命令就行了。”
……
安审晖任建州镇守使、符彦超任泉州镇守使,但是元任和符彦饶所部却调归岭南招讨使李继忠所节制。
元任和符彦饶两人率部抵达谅州,与投唐的前南汉将领吴珣所部会合,其后大军南下,直奔北宁关而来。
这交趾二州虽然是平原地区,但与邕州之间,却是隔着大片的山地。
由于是雨季,南征交趾的唐军前锋部队很艰难地在南方茂密的山林里行进,山林间的小路都被踏成了烂泥,只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泥泞的山地间跋涉。这些天来,天空中都是细雨绵绵、时下时晴,这条通往北宁关的河谷山路,早已经被雨水所浸透。只要脚步踏上去,就是一个深陷下去的脚印,直没脚腂。
“混蛋玩意们,不是说这是交趾的旱季么?!”
元任恼怒地站在大雨中破口大骂,一场大雨冲断了大军通往北宁关的山路,瞅着山涧里的暴涨的河水,大军只得停了下来,寻找能够架设浮桥的地点。
偏将石清也从下游走过来禀报道:“找不到合适架桥的地方,现在下面水流湍急,人根本过不去,刚才探路的军卒差点被洪水冲走。”
元任瞅着石清道:“那就想办法绕路,夏承廷那狗东西已经带着水师过来了,再耽误几天,咱们最后恐怕连汤都喝不上。特么的,咱们这是在陆地上打仗,这些水里的忘八*蛋们跟着乱掺和什么?!”
史建宁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我们现在行军艰难,他们水师可没有这样的麻烦,我估计能够沿着朱鸢江直接冲到交州城下。”
大雨如注,前面探路的部队进行在山林里,偶尔会遇到敌人的阻击。自从进山后,小的搔扰就没怎么停顿过,山林间时不时就会有一支冷箭射了过来,然后袭击的敌人又跑得无影无踪。在行军中还得时刻架着小心,这让人更为容易感到疲累。
大军泥泞中行了两日,这才终于是走出了泥泞险峻的山林地区,面前的地势开始变得平坦开阔起来。这时,派到前面探路的一支侦骑小队,疾奔而回。
“启禀将主,前面有数千交趾贼军,正往这山谷方向一路北来!”
元任问明了情况,大约有三千余交趾兵,可能是想在山谷口外设立营寨。
“我们正在找他们,却没想到人家却是送上门来。”元任听了报告后笑道,然后高声喝道:“石清,杨重遇!”
“末将在!”石清和杨重吉两人踏前一步,“请将主吩咐!”
“命你二人各带本营骑军,就先拿那三千蛮贼祭旗!”元任向两人命令道。
大约一个时辰后,两军已经开始遥遥相对。
石清笑着对杨重遇说:“这路上多耽搁了三天,我估计现在已经被水师抢了先手,给咱们也就剩不下几根骨头,能捞一点是一点吧。”
面前的这支交趾军似乎是精锐部队,见到大唐的骑兵后并没有慌乱,而是列成了方阵。普通的军卒身穿竹甲或是藤甲,手里拿着将近两丈多长的竹制梭镖,铁制的矛头泛着寒光,阵形谨严。
一面红底黑字大旗下,还有三百余骑兵正围绕在对方的主将身边。
杨重遇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长枪林在啜着牙花子,然后看向石清:“咱们先用火枪队打一阵,如果对方还能保持阵形就先绕过去,采取袭扰战术。用骑军去冲击这样的长矛阵实在是太不划算!”
长枪阵本来就是用来对付骑兵的,更不要说这些交趾军手里的竹矛居然比唐军制式的长枪还要长出一截来,石清和杨重遇两人可不想冒着重大的损失,让自己的骑兵冒死冲阵。
“你左我右,亲兵营准备!”石清笑了一下,轻轻地磕碰一下胯下的黄膘马,带着自己的三百火枪亲军骑队就朝着交趾军枪阵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杨重遇的三百亲军也从丘陵的侧面突进战场。
三千多交趾军竹枪前举,严阵以待,看上去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一队举枪准备,放!”石清大喊一声。
这支禁军出身的骑军普通的骑兵部队冲锋有着很大的不同,马上的骑手实际上要保持与敌阵的距离,用火枪完成远程攻击,而不是凭借马力,强行冲阵。骑马只是为了保持与对手之间的距离,只有当敌人军阵溃散时,才会使用骑刀,对敌军进行追击。
呯!呯呯!呯……
硝烟弥漫,密密麻麻的弹丸平射进了战场,血肉飞溅迅速在敌人密集的军阵中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那名身着盔甲的交趾将官,大喊大叫着督率军卒来填补空缺,在他认为这支强悍的骑兵就要冲阵时,前队的骑军却从阵前又绕了回去。
第一轮的枪击过后,第二队百人骑军又排到了前列,紧接着又是一波齐射,将交趾军刚刚填补好的战阵空挡,再次撕出一条大口子。就在第三队骑军上前后,交趾军动了,在嘴里怪叫着朝着侧翼的唐军骑兵枪队就发起了冲锋。
“后退,拉开与敌人的距离!”杨重遇在高声大喊着。
呯!呯呯!呯……
冲锋的步兵阵形塌下去了一大块,但是这些交趾军表现得悍不畏死,冒着弹雨依然从山坡上朝着唐军骑兵快速冲来,两支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近。
石清挥了挥手,调转马头,示意完成射击的三队骑军迅速退到本阵后方,重新进行装弹。
五十、北宁之战(二)
交趾军很快就在石清和杨重遇两人带着火枪军的轮番攻击下溃逃,其后就是被骑军在背后追杀……
夏承廷率水师进入朱鸢江之后,进军的速度慢了下来。
倒不是遇到了天子所警告他们的那种顽强抵抗,而是吴权那厮命人在河道里埋下了许多木桩,船队需要一边清理障碍一边前进。
岸上行军的部队偶尔会遇到小股交趾军的反击,也是一击而溃。
交州、趾州本就是大唐领土,许多居民都是会说汉话的,甚至一些人会主动要求充当朝廷大军的向导。倒是不是什么大们口中所谓的心向大唐,而是为了赏赐。
交趾人现在还没有经历过两宋时代中原王朝的软弱可欺,对于朝廷大军充满了恐惧,见面之后就先从气势上短了三分。只一交战起来,基本上就会四散而逃。
等夏承廷的水师慢慢腾腾过了朱鸢城,吴权已经是在北宁关战败,直接率领残部沿着朱鸢江逃向西部的大山里。
元任倒是在北宁关与交趾军的主力大战了一场。
他麾下的晋阳军中有三千火枪骑军,几轮齐射就将交趾军的军阵给打得开始溃散。
趁着交趾军阵形散乱的机会,符彦饶也是命令步弩军开始前进,同时原来从交趾败逃的吴珣,也带着部下加入进攻的行列,两支部队开始攻击交趾军的侧翼。
在火枪骑军指挥史建宁“三连射”的怒吼声中,一片片的交趾军顿时就丧身在大唐军最犀利的武器之下。
无数黑黝黝的火药弹,有些还没落地就在半空中炸裂开来,交趾人紧密的军阵里顿时血肉横飞。在石清率领部下往敌人的军阵中投出一拨火药弹之后,在一连串的爆破声中,近三万交趾军瞬时崩溃,之后就剩下唐军开始漫山遍野追杀四散而逃的交趾溃军了……
观战的元任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战况,然后铁青着脸命令后续的部队迅速抢占北宁关。因为前面已经用飞鸽传来消息,夏承廷已经率领水师占领了被弃守的交州城,这场胜仗根本让他开心不起来。
在这场比拼速度的战争中,他一向引以为豪的骑军居然会输给水师……
夏承廷所部在占领交州城之后,稍稍调整了几天,其后大军开始继续沿着朱鸢江逆流而上,继续向峰州进军。
夏承廷在城外上岸,正准备进入武州城内,却看到一支骑军飞驰而来。
仔细一看,领头的却是元任。
夏承廷在看到元任后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元任朝自己身后的骑兵举起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径自策马过来:“我再不来,功劳就都被你捞完了。朝廷又有新的命令,让我们暂时停止追击,准备安定地方,规划屯田事宜。只要把这几条能通航的河流控制在我们手上,后勤运输线有了保障,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另外我估计,上面可能是对南诏那边又动了什么心思……”
“怎么,你的意思是要进军南诏?”夏承廷的双眼眯了起来,“这前朝时都没能征服南诏国,这可是件天大的功劳!这沿着朱鸢江一路西进,倒是条进军的理想线路。”
“现在的任务是加固城防,留下一部分人守卫,其余退回到交州一带进行屯田。上面已经派人过来了。”元任笑了一下:“我听李继忠说,在这一带种甘蔗要比种水稻挣钱!”
……
李岌也没有想到大军会如此轻易就平定交趾。
后来想想也就释然,这大唐天朝上国的威势还在,可不像宋朝那般软弱可欺,这边地蛮部,对于朝廷还是怀有很深的畏惧之心。那里本就是大唐领土,统治了数百年之久,在民众的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作唐人。
只是到了宋代,在交趾统治者的欺骗和煽动下,这交趾人越来越背离中原文化,走向蛮化,对于中原人也是充满了仇视和残忍。
对付这样的小国寡民,你越是谦让,他反而认为你是软弱可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这周边的小国,似乎都敢冲着华夏呲牙咧嘴,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打他们。
现在,李岌正在忙于迁都和指导从晋阳到古交的帝国第一条铁路建设。
封建时代的科学技术发展缓慢是因为它长期受到压制,站在宗教的立场上,任何违背他们说法的东西都是“异端”。儒教也是如此,在努力压制人们对于自然和科学的探求意识,将一切不符合他们意识的思想扼杀在摇篮里。
在“黑暗时代”,教会在控制着人们的思想,并疯狂地迫害那些进行科学探索的学者,宗教裁判所甚至会使用极刑处死那些怀疑经文正确性的思想者们,比如哥白尼,伽利略和布鲁诺。在东方,儒家则把对社会发展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工匠们压制在社会等级最低层,贬之为贱民,剥夺其识字权利的方式来阻断先秦时期唯物论学派的知识传承,来达到使其灭绝的目的。
人类在被灌输了一种错误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之后,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实际上就越来越偏离了它的本质。
随着蒸汽机越来越普遍的使用,已经拉开了新大唐乃至这个世界工业革命的序幕。
除了晋阳学宫里已经观看过多次火车试验的学生们之外,火车和铁路对于整个帝国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件十分新奇的事物。
这个世界上第一条铁路实际上是古交铁厂所建设的两条货运专线,从铁矿和煤矿到冶铁厂距离都是十二公里,主要是用于往铁厂运输铁矿厂和煤炭。如果再早,是何铨所带领的研究团队在晋阳学宫内所铺设的试验轨道。
在这个世界,蒸汽机一出现就跳过了纽可门和瓦特式的单缸双向活塞式蒸汽机阶段,直接就进入到了成熟的三胀四缸活塞式蒸汽机时代,等于是一步就跨越了另一时空近百年的蒸汽机发展及进步历史。
火车也是这样,何铨所领导的团队为第一台蒸汽机车所装备的3.2米蒸汽机功率就达到了600马力,大约是另一时空英国人史蒂芬逊所发明的第一台蒸汽机车动力的6倍。
这第一条铁路是从古交铁厂通向晋阳。
这也没有办法,钢轨出自古交,这要修铁路,总得先把钢轨给运出来……
五一、海洋
随着闽地和交趾战役的进行,大唐水师开始驶出内河,走向海洋,开始从内河水师向后世面向深蓝海洋的海军方向转变。
但是轮船或是帆船在远离了海岸线后,就失去了陆地上的参照物,从而无法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地球仪早就被制作了出来,原来学生们需要在进入晋阳书院学习之后,从地理课本上才知道这“天圆地方”的说法是错误的,这看似平整的大地原来是个巨大的球体。到了现在,在开始大力推广教育的情况下,许多正在读乡学的少年都已经知道地球是圆的,是地球绕着太阳转,而不是太阳围着地球转的道理了。
这大地是球形和日心说早在春秋时代就被一些星象学家给提出来了。只不过到了后来,在儒家的操控下,星象学成了皇家的专利,原本华夏已经萌生的天文学理论和知识被埋没摧残,彻底沦为了一件维护帝王统治的工具。
地理和天文,是形成世界观的另一扇窗户。一个人的世界观是由民族文化历史、国家地理再加上天文物理几个重要的方面所形成的。文化是传承,历史会让一个人知兴衰、知荣辱,在道德方面变得更加高尚一些,而国家地理则会加强民族观念和国家观念,天文物理则会让人学会从宏观的角度来看待人生。
后世的“教育家”们却在极力倡导和强迫自己民族去全力学习别国的语言,极力淡化民族历史和国家地理教育,培养出来的人才大多急功近利,而且忘恩负义,缺乏国家和民族观念,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对于“占星术”的垄断和封杀,使得华夏在春秋战国时代所形成的初步天文学知识被埋没和夭折,成了一门预卜凶吉的算卦学问。
远航的商船和出海的渔民们一直使用古老的“观星术”来确定自己在海上的位置,古代的航海家们就使用这种方法能从阿拉伯海驶到华夏,在华夏因为“观星术”为皇家所忌讳,反而是限制了航海技术的发展。至于现在的欧洲,还是一大片野蛮人盘踞之地。虽然这种依靠观测星体位置的方法十分不准确,而且极为依赖航海者的经验,但还算是很有效用。
六分仪的发明和水军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天文院的师生们的发明。
李岌按照自己的记忆强行推行《共和历》,规定一年有365天,而每四年需要增加一天,这种后世得到普遍验证的公历纪年方法。但是天文学院的师生们需要对这一数据进行验证。为了在全国测绘中准确标注自己的测量位置,就需要有一种仪器,它能通过对地平线和中午的太阳之间的夹角的测量,或通过对地平线和某颗固定星之间的夹角的测量来确定纬度。
最初,师生们是用古老的星盘来测量太阳高度,但是有时候在船上进行测量时,由于轮船的甲板随着波浪上下起伏,这种仪器就很难进行操作,而且还不容易测算准确。后来人们用直角仪取代了星盘,在地图上用直角仪及两脚规、量角器、平行尺等计算出所在的位置。
后来经过大量的改进的试验,师生们用一种反射望远镜与水平镜、象限仪组合,发明了一种在海上测量角度的仪器。观察者可通过一面镜子同时看见地平线,它们之间的角度可用边缘标有刻度的象限仪测出,测角范围可达90°,成为一种测纬度的理想仪器。该仪器另一优点是它能使星辰天体的形象与地平线成一直线,而且所测读数更为精确。
不过天文院所研制的量角仪使用的是完整的星盘,其测量范围可达360°,虽然测量效果很好,但很笨重,在出海的测量船上使用极为不便。于是有人就将星盘截取了三分之一,虽然把测量范围限定到了只有120°,但却让其变得极为轻便和易于使用。
这就是最初的六分仪,它所基于的原理很简单:光线的反射角等于入射角。实际上,六分仪也可以测量任意两物体之间的夹角。
六分仪是由一个三角形的架子组成,一边是一个120°弧形板,上面有刻度和一个可移动的指针。反射望远镜将需测量的有夹角的两天体反射到一起,人们就可以方便地测到角度并计算出目前所处的纬度。六分仪较之以往的测纬度的星盘、卡尔玛和直角象限仪等的精度有较大的提高。
六分仪的出现,使得航海到远洋时,船员确定所处位置的准确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也为远洋航行和测量提供了一种极为可靠的测量仪器。
……
晋阳宫拱宸殿后侧的紫华阁御书房内,初春夜晚的凉风之中,小楼外面的廊道里陆续有灯笼亮了起来。
“这水师还是出不了远海啊,在这航海术方面比那大食人还差了许多。”
亮着灯的书房内,批阅奏折的李岌轻轻搁下朱笔,叹了口气后说道。
身怀三甲的皇后王蔷端了杯茶放在了御案边上,看了李岌的表情不由得莞尔一笑,“怎么,交趾那边有什么麻烦?”
李岌摇了摇头:“不是,元任和符彦饶都是沙场宿将,再加上有李继忠和何福进在背后主管后勤供应,能有什么纰漏?只是……夏承廷那边船队遇到了风暴,跑丢了好几条战船。”他说着话,干脆从抽屉里取出自己还没有画完的西太平洋地图,摊开观看起来。
他准备把整个太平洋都整成大唐的内海。
他们夫妻相处这么些年,李岌有些事情还是会跟皇后透露和交待一些的,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是很熟悉,这才刚三十岁,就有了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你这是在画什么?”王蔷站到了李岘身后,轻轻给他按摩着肩颈说道。
“这是南边那些大海,你不是喜欢吃鱼么,这鱼翅、海参、鲍鱼、龙虾可都是产自大海。这海里面还有长达数十丈的鲸鱼……”
“数十丈?这鲸鱼肉好吃么?”王蔷探过头来,看着李岌那还没作完的巨大海图道。
李岌:“???”
怎么就会惦记个吃?不过,这鲸鱼肉是啥滋味他还确实也没有尝过……
五二、夷州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蓟州”号在挣扎着航行,汹涌的海浪拍打在残破的船身上。
船队在从交趾返航途中,遭遇一场风暴,有七艘战船被冲散了,有几艘已经葬身海底,“蓟州”号算是比较幸运的,没有倾覆在风暴之中。在与风暴搏斗了一天一夜之后,暴风雨是过去了,但是他们现在的位置,这是一个足以令人发疯的问题。
好在这艘残破的战船还能勉强浮在水面上。
放眼望去,四周海浪滔天,船老大把持着舵杆也是非常绝望地瞅着海面,这时候,他也非常渴望可以看见陆地。
被风暴撕得残破的风帆早就降了下来,如今的海船顺着海风,船身却被海风吹动着随波逐流,应该是与海岸的方向越来越远。
“海岛!”
桅杆上负责了望的水手忽然手舞足蹈大喊起来,不过他喊出来的声音已经不知道被狂风吹到哪里去了,但是手里的信号旗却让下面的人员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右前方陆地!”
驾驶舱外的值班军官看到了望手的旗语,向操舵的船老大报告道。
船老大在慢慢调整着船舵,统带伍天行这时候也从下面的舱室里钻了上来。
大唐水师的战船挣扎着驶向了这座名为大屿的海岛。
……
六月南方的天热不说,而且还很潮湿。
两艘被风暴吹散的水师战船漂泊到澎湖屿的消息上报到了朝廷,结果夏承廷就被任命为泉州镇抚使兼市舶司都监。同时,朝廷下令泉州军改为水师,一半驻扎泉州,一半移驻流求,改流求岛为夷州,并要求水师在夷州开拓屯垦。
流求的平湖(今澎湖)在唐代就有不少渔民居住,由于经常受到海盗的袭扰,在早年间,朝廷还派有一支三百人的驻军常驻平湖,以维护岛上的治安。
朝廷从泉州、漳州招募了三千屯田军户,又从北方的登州、徐州、海州和莱州招募了三千户屯军,再加上三千泉州水师,绘成了第一批前往夷州开拓的队伍。
朝廷倒也算是体谅火明,专门调拨了十艘蒸汽战船,归新组建的夷州水师统辖,这使得火明手上的水师实力大增。原来的泉州水师实力本就不弱,拥有各种大小战船三百余艘,其中三分之一也拨给了夷州水师。
刘江和夏承廷专门赶到泉州码头来为火明送行。
“第一任夷州刺史,这是名垂青史的天大功劳,你小子实在是幸运。现在某都想将这船政大臣,来换你的位置坐坐。”刘江拍着火明的肩膀用羡慕的语气说道。他是专程来泉州,督促水师船厂的改造工程,正好赶上了水师出征。
“还行,那里全是数十米高的钻天巨树,到时缺啥木料我们可以卖给船政。”刘江虽然现在级别很高,但大家原来都是同学,所以说起话来都很随便。在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后,火明已经先往夷州岛上考察过两回。
从泉州出发,澎湖可以当作中转站,也可以直接前往夷州,这海峡的距离大约在七十多海里左右,船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往来于两岸。
泉州水师的战船都是近海战船,只有十多丈长,那些新建造的大海船现在还在船台刚开始进行建造。这次出航,那些老式木船不挂风帆,直接让蒸汽战船拖带而行。
“流求岛到底有多远?”刘江又问向火明。
“顺风的话只要三个多时辰航程,那岛上还住着有一些的土著,用树枝,兽皮遮身,犹如野人一般。”火明说道。
“哦,这么说,倒是和岭南的山民差不多。”夏际廷点了点头,“看朝廷公文的意思,那岛上还能种地?”
“呵呵呵呵。”火明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我给你说,那流求岛似乎比整个泉州都还要广大,我骑着马跑了三天没看到头。”
“啊,怎么会有那么大?!”刘江听了后吓了一跳,“这说的是海岛么?”
火明笑道:“据说这流求比那儋州还要大,你可以想想,否则朝廷也不可能直接设州。”对比一下那南海上的琼州、儋州,可能还能让人更容易理解一些。
难怪朝廷会一次就调集数千屯军前往流求进行开拓屯垦。
翻涌的海浪在不停地拍打着船身,这些蒸汽战船还是以木料为主,但是龙骨和肋骨一些承力部位,都为锻钢制造,铆接而成,在结构上要比传统的木船结实许多。
海湾里樯帆林立,新组建的夷州水师和驻屯军已经开始陆续登船。
作为开拓部队的部分水师先锋队已经有十多批先后在流求登岸,并开始进行探索和规划。这次火明是要统带着主力部队前往流求,大军将由泉州出发,直接渡海抵达流求。原来的计划是通过平湖群岛进行中转,不过火明从流求往返几次后,发现从平湖北部直抵流求,海上的路程还要近一些。
“那岛上的土人态度如何?”刘江似乎担心引发大规模的战事。
“还算可以,就是交流起来不太方便,不过倒也算是相对温和,并没有多强的敌意。另外,那岛上的土人并不算多,这点你不用担心。”火明向他解释道。
“我倒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全,还是怕杀生太多,以后史官不好为你们遮掩。”刘江也是笑道,“这水师都装备的火枪,我担心你们作什么?”
夏承廷道:“这也没有办法,若是抱有强烈的敌意,还不断在地方捣乱,那也只能是依靠武力来进行震慑和镇压。”
刘江看向夏承廷:“听说朝廷命令你们向流求岛以南探索,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这夏天风暴太频繁,入秋之后吧,反正这南方也没有什么冬天。”夏承廷说道,“现在就是抓紧训练,这往夷州来回跑运输是个不错的方式,把木材运回来,即能让人员得到训练,还能有经济效益。”
“不能光是伐树,还要种树,否则对环境破坏得太厉害。”刘江说道。
“这道啦,这些上面早就有详细的安排。”火明说道,“现在连几处屯田区都安排好了,问题是我还没找到地方。”
海湾里的蒸汽轮船在鸣响着汽笛,蒸汽轮船的好处是不惧风雨,哪怕是逆风的时候也能按时出航……
五三、新时代
虽然李岌一直在北都晋阳处理朝政,但洛阳在名义上一直都是大唐帝国的都城。
在正式还都洛阳之前,朝廷又进行了一次大的人事调整,任圜、元行钦和夏鲁奇等一众老臣致仕,进入新成立的谘政院中。卢琰接任宰相,张敬达为枢密使,宋廷浩为屯田令。
在江南,朝廷迫使吴、越两国让出通州和苏州的松江两地,以为新组建和江南水师驻地,等于是控扼住了长江口的水道。另外就是册封李昇为江宁王,有意将其势力与江北广陵府的南吴王杨溥分割开来。
如今大唐还剩下淮南吴王、江宁王、吴越王和南平王四处割据之地,这吴国和吴越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撤藩只在朝廷一念之间。唯有这南平王刘的势力还算是强大,朝廷暂时还无法插足其间。
这个年代淞江是直通太湖的,后世的崇明岛还是长江口三座荒凉的江心沙洲,长江入海口的江面远比后世开阔。
朝廷在通州和淞江设立两处水师营,并兴建船厂,设立军屯,这实际上也宣告了吴、越两地已经放弃了抵抗,选择了彻底臣服。这也没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将吴、越、江宁杨家、钱家和李家三王举族迁往洛阳一带定居,这是早晚的事情。
船政大臣刘江从泉州考察完船务后,乘坐水师战船赶到了淞江营。
刘江所乘坐的这艘船不小,排水量足有450多吨,是目前大唐水师所装备的最大型的舰船之一。
此时长江江面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这样的天气在江南倒是极为难得。
刘江从住舱走了出来,上到了两层楼高的驾驶舱内。
前方的淞江口水面宽阔,江面足有两公里多。
淞江水师营和造船厂就设在江北与大江之间的三角地带。
帝国高层已经通过了水师建造大型远洋舰船的报告,并责成枢密院与船政署组成一个专门的联合机构,以负责指导国内的造船业发展和组建远洋海军的筹备工作。
淞江所处的地理位置周边是江南经济最发达的地带,也是最适宜发展航运和造船业的地点。所以造船署将通州营和淞江营两座水师造船厂定为了重点建设工程。
目前船厂将会逐渐将使用巨木制造主龙骨的传统方式改作钢板铆接龙骨,以便于节省木料和建造更大的船只。现在大唐境内的船厂所建造的大船也就在500吨以下,天子和朝廷方面的意思是准备建造超过千吨的大型远海舰船。
所以淞江和通州两处船厂的建设方案也进行了大规模的重新调整,以适应朝廷方面最新的要求。
这次对造船厂所进行的大规模改造的扩建计划将推动大唐造船业实现新的技术飞跃,由数百吨级提高到千吨级水平,一举超过大食和波斯等国的造船技术水平。在此之前,国内的造船厂大多只能建造吨位在200吨左右的内河船只,可是在泉州和广州,当地能够建造比这还要大一倍的海船,那些越洋而来的大食或是波斯商人所拥有的远洋海船也最少有700到800吨以上。通过这次大规模的改造的扩建,要求几个主要的水师造船厂都具备建造超过千吨的远洋舰船的能力。
相对而言,目前只有渤海三家水师船厂和荆州、江夏水师船厂厂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蒸汽船建造经验。
幸好朝廷、枢密院和工部对远洋海军和造船业的发展是一个长期奋斗目标还是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只是要求新组建的船政署在五年内完成造船厂的改扩建工程和千吨舰船的研制工作。
长江以南,淞江北面的江边现在成了一片工地,要论岸线和占地面积比另一个时空的沪东造船厂都不算小。蒸汽吊车旋转和起吊的时候发出的嘎嘎声,不时还有汽笛尖锐的鸣叫来提醒工人们注意安全。
淞江造船厂的规模上超过了目前国内正在进行的大多数工业项目,这里正在被建设成为一个颇具规模的新兴造船基地,长江沿岸区域大面积的苇塘正在被填土夯实,大片的临江土地都划归到了这家新建的造船厂范围内。
船厂需要新建千吨级钢筋混凝土干船坞两艘,大型混凝土浇筑永久性船台四座,大型蒸汽吊车,还有配套的锻铁、锯木、动力等一系列的车间。目前建造船体的主要材料还是木料,有些战舰会在外面包一层铁胁作为防护,不过这种战舰并不太多。
船厂的工地上热火朝天,还悬挂着几条巨幅的标语:大干快上,力争船厂三年建成投产!
这似乎是那些朝廷所派出的宣教人员所干出来的事情……
……
这个世界第一条铁路终于是准备正式开通运营。
晋阳北到古交63公里的窄轨铁路线,再加上大量的人力的物力投入,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全线贯通。在正式开通仪式之前,货运的火车已经是开始试运行了一段时间。要真算起来,在这条铁路正式开通之前,古交、武州、磁州和兴州的铁厂已经都铺设了短途的铁路专线,进行矿石原料和人员往来运输,已经运营过一段时间了。
当犹如怪物般的火车机车冒着黑烟,在车轮两侧喷着白色的水汽,发出咣当咣当有节奏的声响,缓缓驶入设在晋阳城北的火车站时。铁路沿途看热闹的百姓们都不由得傻了眼,有些在古交铁厂做工或是经商往来的人员,见过世面者便向周围的人们吹嘘着这火车有多么厉害。不用骡马,一次居然能够拉动十几节的“八**马车”。
今天的晋阳北站显得格外热闹。
李岌率领一众的朝廷大员专门赶来,为铁路的正式通车仪式进行剪彩。
这些大臣们在铁路试运营期间,早就利用特权,坐着火车往古交跑了好几趟了,尤其是工部尚书曹信,上个月居然往古交铁厂跑了十趟,美其名曰“考察铁厂改造工程进度”。今天这厮又坐进了这趟只有四节客车车厢的专列的车厢里,带领一帮工部、少府寺的官员和以何铨、王元所带领的铁路建设与研究团队,进行正式验收。
呜……
随着机车拉响了三声汽笛,这列披红挂彩的火车开始缓缓开动,平稳地驶出了晋阳北火车站,其后越来越快,朝着阳曲县方向飞驰而去,同时也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五四、安定发展
共和十五年(941年),朝廷正式还都洛阳。
五月大朝,命广陵王杨溥、江宁王李昇、吴越王钱弘琮、南平王刘入朝觐见。
杨溥倒也是无所谓,钱弘琮和李昇都有些战战兢兢,却也是无可奈何,更着头皮到了洛阳,生怕被扣留在朝中,唯有南平王刘称病推脱不至。不料李岌在嘉勉了他们一番后,继续放归他们返回封地。只不过经历此事之后,就连李昇也是彻底打消了与朝廷对抗的最后一丝念想。
这一年夏天,南平王刘病死,其子刘弘度继位。
刘弘度骄奢无度,荒银好色,还有一奇怪的癖好,喜欢一边饮酒,一边观看一群男*女*合*欢,这嬉戏银逸,不问政事。另外就是到了夜间,还喜扮作采花*银*贼,直入民家,却是毫无顾忌。属下稍有劝阻,则立刻被杀。
其弟刘弘熙,图谋篡位,知道乃兄喜欢摔跤,便招募刘思潮、谭令禋、林少彊、林少良、何昌廷等五名力士,养在府中,专门练习角牴之术。等这几人训练有成,乃嘱咐其亲信,步军指挥使陈道庠,将这几人献给刘弘度。
刘弘度得到这五名角牴手后大悦,遂留为亲卫,不成想却是自招客户端。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刘弘度召集诸兄弟在长春宫,宴饮欢聚。
酒至半酣,乃命五人在廷中角牴为戏,饮乐观战。这刘弘度喝得多了,也是技痒难奈,也是亲自下场,与五人角斗。此时刘弘熙发出暗号,那刘思潮正与刘弘度角斗,却是不再相让,扳住其头颈,就势用力,竟将弘度颈骨直接拉断。
只听刘弘度一声惨叫,暴毙而亡。
刘弘熙遂率禁军将宫中侍卫,统统杀光,其后自己为王,改名为晟。
这刘晟弑兄篡立情形,却是无人不知,引得南汉百姓,议论纷纷。
其弟刘弘杲奏请斩首逆刘思潮等以平息民议,却被刘弘熙命刘思潮等人带着卫兵,直闯入府中,反将刘弘杲刺死。这刘弘熙闻知其弟被杀,却是十分欣慰,反而是重赏刘思潮、谭令禋等人,令一众兄弟噤若寒蝉。
这刘一共生了十九个儿子,此时尚活在人世的尚有十四人。刘弘熙弑兄自立,以己度人,便欲将其他十三个兄弟尽行加害,省得也学自己。
刘一生残忍好杀,这也许就属报应。
六月,刘晟派其弟刘弘昌、刘弘雅去海曲祭拜刘墓,暗中却勾结盗匪,在半路上将刘弘昌和刘洪雅杀死。
在除掉自家老五和老八之后,刘晟就将目标对准了驻守高州的刘弘泽。
刘弘泽在得知自家老四欲将其调回兴平府,哪里还敢回去,思前想后,干脆是写信给廉州招抚使元任和梧州镇守使使史匡翰,表示自己要归顺朝廷,效忠大唐。
此时朝廷已经是准备征讨南汉,元任率部已经到了廉州、史匡翰在梧州、安审琦在郴州、符彦超则在赣州,已经是四路大军齐聚。
在刘弘泽投唐后,元任遂率军直入高州。
消息传回朝廷,遂命南线四路大军开始征讨南汉,向兴平府进军。
同时,命夏承廷率水师由海路进军。
在得知朝廷大军出动的消息后,刘晟即惊且惧,又恐其他的兄弟也学刘弘泽,遂在一日之间将刘弘弼、刘弘道、刘弘益、刘弘济、刘弘简、刘弘建、刘弘暐、刘弘昭等八名兄弟一并处死,唯一刘幼子刘弘政因为只有五岁,才得以身免。
此时的南汉军早就人心惶惶,那还有半点战斗力,见到朝廷大军不是四散而逃就是举成投降。
元任沿着海边直取恩州(阳江),史匡翰攻取肇庆府,安审琦与符彦超合取韶州。
现在到了大家拼速度、抢功劳的时候,符彦超是连韶州都顾不上进城就立刻率军直往南下。不过在英德府击败吴怀恩所部南汉军后,却得到夏承廷已经率水师轻取兵力空虚的兴平府,兴平王刘晟出城投降的消息。
符彦超在得到这消息后是跳着脚地大骂起了夏承廷,自己率军是紧赶慢赶,最终最大的一份功劳还是被水师所抢去。
刘晟投降也最终是没有活得性命,朝廷以为其杀兄诛弟,作恶多端,命诛其家,以儆效尤。可怜刘生了十九个儿子,最终只剩刘弘泽和刘弘政两人幸运活了下来。
平定南汉,大唐基本上算是解决了最后一处藩镇,基本上安定了内部,在陆地上的目标开始转为解决几处外患,恢复前朝时的领土。
……
京师洛阳,位于豫西山地,四面环山。再往东走,过了嵩山,就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地区。
李岌从兴教门之变后,用了十五年多的时间,先是立足河东,最终一统天下,再次中兴大唐,成为一代雄主。
此时的中原地区,日渐安定,朝廷轻徭薄赋,中原和华北平原地区一带的人口渐增,耕地也逐渐恢复,就连北部重镇幽州也是日渐繁盛。
洛阳南部的汝州,原本属于经济并不发达的地区。不过随着洛阳通往舞阳的铁路和叶县平顶山煤矿开始建设,伴随着大量铁路和煤矿、铁厂建设工人的到来,这里的州县,就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这天下初定,朝廷的重点已经转向了以经济建设为主。
与历朝开国时都在大力鼓励屯田主为的政策不同,大唐官方却是严厉禁止各地私垦荒田,而是将大批失去土地的流民招募编成军户,实施军屯,所有新垦荒地归国家所有。另外就是兴修水利和修路建桥等工程,以工代赈。
蒸汽抽水机的普及使用,使得大部分沿河两岸的农地都能够得到灌溉,这使得农业生产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粮食生产有了保证之后,畜牧业也开始得到很大程度的发展,另外就是油料、棉花等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在迅速扩大。
这天下安定,生活日渐富裕,历朝以来难以解决的匪患问题,也从源头上得到了治理,维护了地方的稳定。
安定发展,使得整个华夏东部地区也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发展势头。
另一方面,朝廷则通过几份主要的报纸和派驻到各地方基层组织的宣讲员将政令传递到每个乡村,同时也将格物、算学、农牧、自然等知识向普通百姓普及开来。
整个社会呈现欣欣向荣的快速发展状态……
五五、治理
江宁王李昇在被朝廷封王后,由于年老体衰,迷上了服食“仙丹”,以求生长不老。找了一堆骗子在府里,装模作样地给他造假药。李昇最后因为这些“仙药”吃得太多,重金属中毒,终于是不治而亡,享年56岁。
李昇在临死时,也是回光返照,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仙药”的害处,非常后悔,把儿子李璟叫到身边说道:“我为了长寿,胡乱服用金石之物,反倒落了个早死的下场,你千万不要学我。”
李昇死了,这事得上报朝廷,而从朝廷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有可能会被降一等承袭为国公。这个消息传来,原来李昇的一些臣下不干了,想鼓动着李璟造反。
李璟这个人,算得上是个另类,但这绝不是因为他文学素养要比一般人高。在另一时空历史上是在华夏文学史上很有名气的南唐中主,也就是那个在文学史上比他更有名气的南唐后主李煜之爹。
李璟是李昇的长子,为人谦和温顺,文采斐然,人品非常出众,但就是对国家大事和权力争斗不太关心。还有一点更好玩,他还劝自家老爹李昇将其二弟李景迁立为继承人,兄弟负责干活,老兄我负责吃喝玩乐享福。
这一点上要比自家兄弟都打出狗脑子来的闽地王家兄弟和把自家兄弟差不多都杀光的南汉后主刘晟强了百倍。另外就是吴越钱家,钱家兄弟合起伙来反而是将鼓动他们兄弟相残的几个家伙给除掉了。
只是由于李景迁在十九岁时就暴病而死,想把他推上位也是不成了。李昇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但年纪幼小,李璟是只能硬着头皮准备接班。
江宁王府宰相冯延己、重臣查文徽还有枢密使陈觉都来劝告李璟。
冯延己道:“圣人教导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深为爱惜。然而朝廷却在推行剃发易服,你看看那些北人,脑袋都剃的跟和尚似的,穿着服饰也不类中*华,简直就是蛮夷之辈,这成何体统。”
陈觉也说道:“朝廷取消王号,这是要夺大王手里的军权和地方管理之权,这种事万不可轻易答应!”
不料李璟却答道:“我本就无心管理军*政,如此由朝廷派人来接手,岂不正合我意。”
一从臣下纷给相劝,反而是李璟态度坚决,坚持表示接受朝廷的安排。
最终众人无奈,冯延己在离开时不由哭诉道:“完了,这煌煌华夏,最终将沦为蛮夷之地,老夫不若出家为僧去也!”
他也不想想,这当和尚也是要剃光头的。
共和十七年(公元943年)朝廷撤吴王、江宁王、吴越王号,改封为吴国公、宁国公和越国公,迁杨氏、李氏和钱氏往洛阳居住,在朝为官,另外三个封国内一切军、政事务移交收归朝廷任命官员接收。
至此,自中唐以来为患国内的所有藩镇算是彻底消除。
……
另一时空西北地区的荒漠化和气候变化有关,可有很大一部分是人为因素。
自清中期口外草原开始私人胡乱开垦,再到末期为了增加税收所采取的大面积毫无节制的统一管理的滥垦开发,造成草原大面积的衰减退化。这沙退人进,一直延续到了九十年代,国家才开始了大规模的退耕绿化动运。
另外就是行政区划的设置极不合理,河西的领导只管自家种地,谁还去管别省的生态环境?过度的水资源开发利用也是造成环境恶化的另一根源。
从河套到河西,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环境。
这草原上的土层仅只有十数厘米厚,之下便是沙层,生态极为脆弱。原本的草原被开垦成耕的后,没几年的功夫口外特有的大风就把失去植被保护的土地上的土层吹走,最终后原本肥沃的庄稼,便开始严重的沙化。
另一时空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口外的草原好像永远也开垦不完一样。一块的废了,就搁荒,还可以再另垦一块,反正这若大的口外草原总有垦不尽、开不完的荒的。口外的大风加上口外特有的的表环境,风从已经失去保护的沙的边吹走边缘的泥土保护层,慢慢的沙的地面积越来越大,直到已经彻底荒漠化之后,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那本的肥沃的草原已经消失大半,大量的土地沙化越来越严重,甚至于有些原本的草原已经开始变成沙漠。
在这个时代,李岌不想再重复前人的错误。
黄河因为每年春天春季大量的冰坝存在,而造成河水泛滥漫延所形成的大片盐碱沼泽地带,实际上在一个夏天都在为西北草原上补充着极为需要的水蒸汽。这种大自然在自我调节的恩赐,却被当作严重的自然灾害,每年都在“治理”,不惜用飞机和大炮来轰开这些冰坝。
李岌却不允许治理和开垦从贺兰山到狼山之间黄河两岸所形成的大片沼泽荒地。
他不想在这个世界再制造出乌兰和布沙漠和库布齐沙漠这两个现在还不存在的沙漠地带出来。
许多人虽然不理解,但却在遵命行事。
后世的阿拉善一带虽然是荒原戈壁,却不是沙漠。
沙漠和戈壁是两个概念,戈壁上虽然植被稀少,却依然是有着供荒地植物生长的环境,可是沙漠,却是生命禁区。
这个时代的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区域还很小,李岌准备趁着它们还比较容易治理的时候,就将它们给治理固化下来。
这需要建两道从黄河往沙漠中的输水工程,一道是从贺兰山北段,一道是从狼山南段。
不过,这种工程实在是太过浩大,目前也只是在规划之中。
华夏人的生育能力是十分强大的,平均每户能够生育五胎以上。在以前的时候,老百姓所生的孩子汉中,十个里面会有将近一半会在还成年之前就不幸夭折。在随着生活日渐富裕,再加上卫生保健知识和官方医疗机构的建全,新生儿童的死亡率在逐年下降。
随着北地草原上的人口数量在增加,朝廷方面也在李岌的要求下,开始讨论起了继续向北方草原进行开拓的问题……
五六、香料
阳春三月,江南的气温早就回升到了夏天。
刘江、夏承廷和丁宁组织了四十多船商船自州出发,将波斯或是大食商人运来的香料、地毯、手工艺品等运往北方。
所谓香料,指的是豆蔻、胡椒、丁香等调味品。香料,是目前大唐贸易的最重要的商品之一,早在秦朝的时候,香料贸易就已经出现了,到了汉末这一规模的到了扩充,从而引进了不少的粮油、蔬菜和瓜果品种。
可惜后来的出现了五胡乱华,那些马背上的民族不理解什么叫做海上贸易,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种贸易在中原出现了断层。
到了隋唐时期,这种贸易再次繁盛起来。
不过,这种交易,原来大多是通过陆路来进行的,这也是丝绸之路的由来。
受限于航海技术,前唐时期海上丝绸之路虽然存在,但完全没有发挥它自己长处。虽然一艘船的载货量远远要比一支驼队要多得多,运输成本也要低很多,路上所花费的时间也要更少,为什么精明的商人会对此视而不见?
主要是因为在海上的损失实在太过惊人了一些,那此前往大唐的商船,有可能被直接刮去了南海群岛之间,迷失了航向,最终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过在胡商的不断开拓下,如今这条航线慢慢变得成熟了起来,走海路的商人日渐增多,这也导致因为饱受战乱困扰的陆上丝绸之路逐渐被淘汰,慢慢开始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在这三年里,夏承廷奉命派出过三支前往南海的探险队,根据他们回来报告,在夷州的南部发现了原来只是听说过的吕宋岛,在吕宋的南部还有大片的群岛。
另外就有说那些大食、波斯胡商船上的部分香辣料是来自于南洋群岛。
这份报告让船政署和水师顿时生出了前往南洋去搞香料的想法。
经过三年多的探险和调查,船政署和水师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海洋调查报告,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些情报转化为财富?
夏承廷认为所有建造的蒸汽船都应该归水师节制,而船政大臣刘江则坚持认为水师应该只管战船,所有的运输船则应该归船政署统管。结果在朝廷的调解下,最终的分配方案是七成的蒸汽运输船归船政署,用于组建三大航运公司,另外三成的运输船归水师节制。
北洋船运公司、南洋船运公司和长江船运公司是刘江为所组建的三家船运公司所起的名字。不知怎么回事,报告打上去,天子却嫌北洋的名字不吉利,把北洋和南洋改成了北海和南海,另外就是将船运改成了航运。
目前这航运利润巨大,水师自然是舍不得放手,利用自己手里的运输船,也组建了所谓的东海航运公司,也是插手航运业务。
香料在内陆说是贵比黄金,这有些夸张,但是一两香料在洛阳或是晋阳要卖到一两银子以上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另外就是经过药王爷孙思邈的整理,许多香料是可以入药,用来治病的,这就更增大了许多香料的用量。
在华夏,这些产自于异域的香料有着很大的市场。早在秦汉时期,便有了香料和染料传入的记载,比如胡椒、豆寇、肉桂、丁香、沉香、檀香、**、苏合香、龙涎香等,另外还有郁金、蓝靛等染料,除了部分用于调味,大多数作为熏香或是药品使用。
如今的大唐越加富裕,人们对于对于香料的需求就更大了。
原来李岌多次告诉这帮学生们南洋的海岛上遍地都是香料,这些家伙们听了后是半信半疑,现在,刘江正在和夏承廷合谋,由船政署和水师组织一个商团,前往南洋进行开拓。
刘江是跟着船队一起返回的,他准备上奏朝廷批准他们的这份计划。
这支运输船队在长江口分成了两部分,一支继续北上,前往天津的码头进行卸货。另一支船队则进入长江,沿江而上,一直航行到江夏码头。
船队转入长江口,刘江坐在驾驶舱内一张高腿椅子上,饶有兴致地举着望远镜,眺望着江北的崇明岛。
他觉得那三座江心沙洲上似乎能够建成一座不错的造船基地。
……
李岌正在“巡幸”蜀地,考察地方政务。
自从大唐恢复对蜀地的管理以来,百姓虽然日子过得依然清苦,但好歹是安定了许多。这其中各地的军事屯驻军功不可没,至少这边地各州原来遍地都是的山匪、盗贼减少了大半,不复过去的混乱状态。
安定地方,是这些屯驻军的主要任务,反而是在真正打仗时,朝廷也很少抽调这些屯垦驻军。这是朝廷控制地方体系中重要的一环,各地的屯驻军军官虽然挂着地方州尉、县尉的职务,但却不受地方官的节制。
上千年以来,在以儒家为核心的官僚体系中,朝廷只管到县一级的行政和司法,地方上的治理则是依靠宗族和乡绅来共同管理,县衙一般只负责协调大的矛盾或争斗。可是华夏国却依靠屯驻军,将治理延伸到了乡村一级。
由地方屯驻军派出的军官,通过控制乡镇一级的地方“弓箭手”和“治安联防队”,成为了华夏朝廷派驻在地方上的代表,从而制约着地方宗族和乡绅们的权力。如此一来,让整个国家都建立在一种军事体制之上,虽然行政效率很高,但也隐含着许多弊端和风险。
对于西南少数民族众多的地区,华夏国采取了一种较为柔和的缓慢渗透策略,依靠新建的军事屯垦区逐步向南面的山区稳步推进,巩固对地方的统治,这与在西北以军事为主导的策略截然相反。
由于綦江煤铁矿的开采和钢铁厂的开办,再加上嘉陵江和长江航运的日益繁荣,这使得渝州逐渐取代了成都府,成为了川峡四路地方的工业和航运交通中心城市。随着城市的发展,人口的剧增,渝州也由州升为府,不过朝廷行文给出的府名为“重庆府”,这让很多人都大为疑惑不解。
川峡四路,四周山岭纵横,对外陆路交通极为不便,商贸和运输主要依靠水路。随着轮船的出现,这里与外界的沟通能力得到了很大的增强。即使是在后世,水路交通运输依然在川峡四路的人员往来特别是货物运输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李岌在渝州考察期间,批准了在渝州兴建“火轮造船厂”的计划……
五七、高丽
大唐与高丽之商的海上贸易又开始频繁了起来。
李岌在研究前唐时有关高丽的文献时才发现,早在盛唐高宗一朝,大唐就已经征服了高丽和百济,在平壤城设立了安东都护府、在百济都城熊津城设熊津都督府。半岛除了新罗王国,大部都归大唐所有。
难怪前朝时有不少的高丽出身武将、诗人和文人,如高仙芝、李光弼等,原来那些地方都是大唐的领土。
只可惜一场安史之乱之后,就全玩完了。
前唐时太宗和高宗两朝,历时二十五年,这才彻底征服高丽和百济,耗费了大量的人和和财力,结果却是又便宜了高丽人。在重新脱离大唐之后,高丽人利用大唐学到的文化和技术优势,迅速征服了百济和新罗,统一了半岛。
李岌从蜀地巡视回到洛阳后,便是哪儿都没去,就窝在皇宫里,整天与张敬达、宋廷浩还有已经进入谘政院,退居二线的老将元行钦、夏鲁奇等研究征服契丹的事情。结果刘江那厮有一回凑了进来,随口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先从海路动手?先搞定高丽再从东往打,先易后难。”
结果李岌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让众人把原来的方案重倒了再重新商议。
气得张敬达是长叹一声,把手里的小旗子扔在了沙盘上,一言不发。
这也难怪,枢密院搞了好几个月的作战计划,让刘江这厮这掺和,就全给搅黄了。
夏承廷这货也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消息,从泉州跑回到了洛阳,然后就天天往皇宫里跑,呆在这军机参议处的作战室里,怎么也不肯离开。
反正他脸皮也够厚,李岌不发话撵他,别人也拿他不啥好办法。
枢密院对于辽东和高丽的地形做得很不准确,李岌看着别扭,就命人做了一个新的,更大的辽东和半岛沙盘送了过来,换下了那老沙盘桌。结果引来了一帮好奇心十分旺盛的老家伙们,搞得这作战研究室里一时人满为患,十分热闹。
高丽的王城是开京,也就是后世谈判时,位于三八线上的那个开城,旧都平壤成了西京。只不过并不是前朝的延续,而是这后高丽王王建本身就是出身于松岳城(开城)豪族,这开城是他的大本营。
这高丽王立国时间倒也是和后唐立国时期差不多。
李岌从外面进来,见大家讨论得热闹,便指着正在吹牛的夏承廷道:“高丽现在有多少兵马?动员能力有多少?从海路进攻的话,哪些港口适合当作登陆地点?还有那几条河流水文情况,能不能通航?整天呆在这整没用的,还不赶紧把情报人员给派出去!”
夏承廷挠了挠头:“陛下,这搜集情报的工作不都是归密谍司管么?”
“这水师要走向外洋,有些情报需要很专业的人员来做,比如港口情报、水文、潮汐等,所以将来成立海军,这情报部门一定不能少。”李岌瞪了他一眼,“刚才吹个什么牛,只要两万水师就能平定高丽?!简直是笑话,雄狮搏兔亦要尽全力,都像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夏承廷只能是低着脑袋挨训,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原来您还教过我们这打仗时能省力气就省力气,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反正您是老大,咋说都是有理!
目前的高丽,开国君主王建病死,其子王武体弱多病,地方豪族纷纷割据自立,犹如一盘散沙,正是最为虚弱的时期。
李岌却是看向张敬达:“先控制鸭绿水和大同江一带,十万兵马可否够用?”
张敬达道:“那一带正好是契丹与高丽相接壤的边地,兵马并不多,要攻下来,也许只三、五万就足够,但若是想要长期所有,恐怕得至少移民二十万过去实行军屯。”
李岌说道:“先从这里打进去,再慢慢往两边扩展,一面是辽东,一面是高丽。前唐的教训就是统治得时间太短,另外对于这些少民的改造不完全。要重视教育啊,认同大唐,得从娃娃就开始抓起。”
有了蒸汽船,这海上的运输十分方便,就是供应数十万大军在前方作战也不成问题。
只是李岌认为不值得为此兴师动众。
另外就是有关倭国的情报。这倭国从大唐学习了文化和一些技术,也就是刚从野人阶段脱离出来,受大唐的影响,从原始社会一步迈入到了封建社会。不过倭国的社会还很不完善,基本上还处于各大庄园地主各自为政的状态,所谓的倭王也不受重视,权力完全被控制平安城的藤原家所把持,也是一团散沙。
受后世的影响,李岌老是觉得自己怎么像是得到的一些假情报。
现在这倭国甚至还不如那流求国发达和先进?!
反正是李岌准备把周边能见到的小国都弄没了,这自立为王多难受,小国寡民,老是受人欺负,能成为大唐的臣民是件多么幸福和走运的事情!
这大唐帝国的胸怀是多么的宽广,绝对要能容纳下整个太平洋!
想到这里,李岌突然觉得有点很无趣,自己这明显是在欺负人。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是很好。
目前已知的情况,周边只有契丹、喀喇罕国还能玩玩。
那些土蕃贵族还在围绕着逻些城周边争斗不休。
高原上空气稀薄,得慢慢适应后,才能逐渐渗透过去。
他原来想着倭国应该是比较强大的,谁知道仅仅是个刚开化的蛮夷之地。
这还有什么玩头?!
这高处不胜寒呐。
李岌现在也是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放眼天下,竟然找不到对手的寂寞。
这没有敌人可不成啊,帝国的稳定要建立在不断有新的敌人出现的情况,没有敌人,也要发现和创造出新的敌人来。
他现在突然觉得保留契丹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至少想要提拔谁了,就可以让他带着兵,去往契丹人的身上割下块肉回来,这样功劳、苦劳都有了,升官发财是正常现象,别人也不好阻拦。
一个帝国的疆域能有多大,这取决于你的军队一个月内能够到达的地点……
五八、剑南
在平定交趾后,朝廷的势力,便从川南、都泥江(南盘江)和朱鸢水(红河)三个方向进入杨氏所建立的“大义宁国”境内,恢复大唐时对剑南道的统治。
在大唐灭亡的同时,在剑南割据的南诏国也是走向了变亡。先后出现郑买嗣所建立的“大长和国”,赵善政所建立的“大天兴国”和杨干贞所建立的“大义宁国”,这几个政权的交替更换,相互厮杀,也是引得剑南地方民不聊生,怨气冲天。
共和十四年,杨诏发动兵变,囚禁其兄杨干贞,自立为王。
段思平与善巨城(今永胜)守将高方、董伽罗联合,趁机起兵。
共和十七年,段思平率军在据桥(点苍山北洱源)大败杨军,杨诏兵败自杀。杨干贞在得知兵败的消息后,弃“羊苴咩城”(大理)逃往威楚府,并向朝廷称降。
杨氏势力,在段高联军的打击下,在战场上接连失利,整个所谓的“大义宁国”局势在一年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糜烂。
时值春夏之交,剑南道的气温倒也算是宜人,比交趾和广南西路潮热的气候要显得清凉了许多。
交趾镇守使李继忠所部在水师的配合下,三多大军浩浩荡荡沿南定江进入秀山郡,从南部向昆州进军。
而岭南西路招抚使安审琦、静江节度使何福进也是率军从罗雄前往昆州。
在川南,川南节度使李仁罕攻会川府(会理),黎州汉源镇守使张觉攻建昌府(西昌),唐军趁机大举直入剑南。
此时哀牢山的山地间,唐军的队伍延绵三十余里,相互之间依然保持着有机的联系。
由于剑南崎岖的山地地形,自大军进入昆州之前,便不可能在行军的时候还保持严谨的军阵了。为求稳妥和避免意外,李继忠仔细规划,令大军放慢行军速度,各军呼应前行。
尽管速度不快,但是三万多大军在进军时,也是浩浩荡荡。
此时的剑南,内乱自生,朝廷大军在进入其地后,根本就没有遇到抵抗,所到之处皆是望风而降,倒也省了唐军许多麻烦。这受够了战乱之苦的剑南百姓在见到朝廷大军后,反而是感激涕零,主动为大军带路,争当向导。
只不过李仁罕在进攻会川府时,却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南诏军也是没了退路,段思平之弟段思良纠集了两万余兵马,意图据城顽抗。
六月,延绵的红色旗帜出现在南诏军的视野当中。
李仁罕率三万南川军包围会川城,战斗随之打响。
战鼓阵阵,攻城的部队陆续在城外的坡地聚集列阵,队伍以数百人为一阵,部分火炮已经在城外的山头上摆开。
“怎么到了现在,南诏人还妄图据城顽抗?”从建昌率军赶来支援的张觉在观察了一下城头的情况,把手里的望远镜放下后说道。他是李仁罕的外甥,是朝廷为数不多与主将有亲属关系,而没有被调离的统兵大将之一。
现在进攻城池对唐军来说,已经基本不算是什么特别困难的问题。
“他们也是没办法,再跑大军就直趋羊苴咩城下了。”李仁罕说道,他的部队久在川南,对于穿山越岭已经是十分适应,而且有马湖江(金沙江)上的水路运输,他也不用担心后勤补给问题。
所以,他的心里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张觉摇了摇头道:“上面的命令是尽量多抓俘虏,这剑南地方,许多道路都要重新整修,用人的地方太多。这从交趾修往昆州修路还要更容易一些,想要从川南把公路修到这里,却是十分困难。”
“就这样吧,先吓唬他们一顿,然后再劝降!”李仁罕说道。
这时战鼓擂响了起来,几支攻城的唐军的军阵开始缓缓逼近会川城下,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炮弹在城头上炸开,腾起一团团的火光和浓烟。
红旗飘扬,唐军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了进攻。
此时参与攻城的华夏军规模只有六千余人。但对于第一次面对朝廷大军攻势的南诏军来说,却是面临前巨大的压力。火炮和排枪,压制着城头的弓弩手们几乎无法进行还击,只要身形暴露得稍微多一点,就会中弹惨死或是受到重创。
炮弹打散了城头上守军的阵形,火枪又压制着他们的反击。推着云梯的刀盾手们轻易地就冲到了城下,将云梯搭上了城头。炮弹在城头上飞舞、爆炸,守城的南诏军冒着炮火和弹雨朝着城下投下石块和擂木。
守军的伤亡剧增,过了好一阵才发现唐军并没有登城,架起云梯只是为了吸引城头上的守军暴露目标。仅仅在第一轮的交手中,便造成了守军上千人的伤亡。
在城头督战的段思良这才看得明白,朝廷大军之所以不做强攻,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强行攻城的能力,而是为了不断消耗守军的实力,摧垮他们的战斗意志,以减少自己的伤亡而已。在战前还有一些信心,毕竟他的祖上也曾经大败过唐军,为南诏立下过汗马功劳。
现在看来,他想得太过离谱了。
朝廷大军的火器之利,让那些从建昌府逃出来的南诏军将谈之色变。
战斗只进行了半天,段思良已经切身感受到了与唐军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他原来所倚仗的所谓蛮部军卒的勇悍根本不值一提。
这枪炮声接连作响,手下这些蛮军的战斗意志,正在迅速地流失和崩溃。
想到这里,段思良倒也是做事光棍,直接命人在城头打起了白旗。
威楚府。
李继忠率军而来,杨干贞则率南诏“大义宁国”残余君臣,出城迎降。
在占领威楚府之后,李仁罕所率大军也赶到了弄栋府,两路大军会合,直奔羊苴咩城而来,反倒是刚赶到昆州地界的安审琦和何福进两人气得直跳。这从岭南入昆州,一路行军艰难,谁知一仗也没捞到打,前面那俩怂人都快折腾完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段思平见朝廷大军赶到羊苴咩城,很明智地献城而降,并与高方两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们两人一直是心向朝廷。此次起兵反杨,目的也是携南诏回归大唐。
朝廷任命何福进为剑南镇守使,升昆州为昆明府。另外倒也没有处置高方和段思平,继续任命高方为善巨防御使,段思平为腾冲府镇守使。
至此,整个剑南也是平定。
五九、出征
经过十多年的征战,喀喇罕军在十五万从大马士革招募的“圣战者”战士帮助下,接连攻破疏勒、鸦尔看(叶尔羌)、末蛮(阿克苏)和龟兹(库车),军队已经损失大半的于阗和高昌两国派使团向朝廷紧急救援,请求大唐派军驻扎。
实际上大唐这边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争的进程,只不过决不会提出兵帮助两国的事情,反而是不断在推脱。
这得让于阗和高昌王族深切感受到灭族之祸后,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朝廷。
朝廷的大军来了,只会拿走他们手上的权力,而喀喇罕人来了,却会夺走他们的一切——宫殿、财产、地盘和女人,并且还会杀光他们的男人。
这两家王室派出的使团,不光带来了大量的珍宝,还一家送来了一位公主,这就有点太太客气了……
所以李岌这几天容光焕发,春风得意。
据那些精通房中术的骗子老道们讲,少女会让老家伙们焕发第二次春天。
不过,李岌则警告手下的老臣们,这老竹子在开过花后,就会离死不远了。
吃早饭的时候,大桌上多了两位新妇,王蔷和张贵妃两个不咸不淡地在说些酸话,这饭桌上就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醝意。
唉,这自家的娘们,都给惯坏了啊!
容妃天香倒是笑容满面,这新入宫的两位夫人似乎可以算成同伙。
“皇帝似乎看上去显得年青了啊。”王蔷叹息了一声。
李岌给坐在身边的太子碗里挟了一小块皮蛋道:“哪里哪里,还是皇后显年青,这看起来才刚过二十。”
王蔷被李岌拍了一记马屁,脸色缓和了些,挟了块海参放在了李岌面前的小碟子里:“皇帝日夜操劳,得多补补身体。”
这个操劳,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词?
“我这也是为了国家……那个团结。”李岌把海参塞到了嘴里咀嚼着,在过去这玩意要想吃鲜活的可不容易,现在放在船舱里,装上海水,一天多就能运到洛阳。
这娶了人家的闺女,就得帮忙。
所以在早朝的时候,李岌当着于阗、高昌使者的面,任命康泰为平西大将军、周廷玉为征西大将军、安廷銮为安西大将军各领一支军团,共十五万大军,分别由北庭、高昌和于阗三路征讨喀喇罕国。
大唐收复西域的战争开始了。
……
这已经是大唐共和二十年(947年)的春天。
大唐贞观十四年,侯君集讨高昌,西突厥屯兵于浮图城,与高昌相响应。唐军深入瀚海,大败胡兵,遂拿下高昌,贞观二十年四月,西突厥泥伏沙钵罗叶护阿史那贺鲁率众内附,乃置庭州,长安二年,改为北庭都护府。
时过境迁,自安史之乱,西域的北庭已经沦陷了数百年之久。
随着大唐帝国的再次中兴,从共和九年起,朝廷应沙陀、昭武各部所请重返北庭,历时十余年的屯垦戍边命令下达和实行,大唐已经重新在北庭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北庭都护府也已经开拓到了金山脚下的翼之水(额尔齐斯河)一线。
如今,伊州和北庭一带,大唐的驻屯军户已经超过了十万余户。
周廷玉所率领三万五千陇右骑军,走青海路越过阿尔金山,直抵蒲昌海(罗布泊)西南的大屯堡城。
虽然说是春风不度玉门关,不过随着几场温暖的春雨,这雪山脚下河畔淡黄的沙枣花纷纷绽放,让河岸两边的湿地林带充满了芬芳的气息。柳枝抽出了嫩绿的枝条,在春雨过后,这片荒芜的土地表面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绿意。
春播已经开始,实际上这里由于地势较低,气温甚至比河西和青唐还要高一些。
在河谷两侧,贫瘠的土地上被开垦出了几处农场绿洲,维持着这一带屯军的生存。
这里是安西,是西域的南边。
数万陇右、青唐大军,浩浩荡荡,延绵数十里。周廷玉率大军从海西城出发,历经月余,终于是进入到了西域的约昌屯田区内。不过,供应这支大军补给的上千辆车马和大批的驼队,却是经由河西的沙州一带,绕道而来。
作为大唐精锐之一的陇右、青唐军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部队装备了火枪。相对于身穿玄甲,身负刀弓,坐下青唐河曲骏马一侧还挂着钢制骑矛,威风凛凛的旧式骑兵部队而言,万余火枪军的装备似乎更向是辅助的后勤辎重部队。
外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支火枪骑军才是真正精锐中的精锐,是这支大军最为锋锐的一把尖刀。
周廷玉倒是一身传统的军人装束,身上披挂着黑亮的锁甲,头戴一顶亮银盔,马鞍一侧挂着一张巨大的黑色战弓,另一侧则挂着一支如同三尖钢叉般的奇形长兵器。
这玩意名作毕燕挝,是唐末五代一些名将比较喜欢使用的一种武器。
作为叛将的唐末五代第一名将李存孝的名字原来在晋军中算是一个忌讳,不过随着大唐立国日久,一本《兴唐英雄传》在民间书馆里渐渐流行,武皇帐下十三太保成了民间崇拜的英雄人物。
虽然这些故事有些夸张和歪曲历史,但却对于在民间塑造皇室的正面形象有利,所以朝廷不光没有禁止,反而是在加以宣扬。
周廷玉虽然姓周,但他父亲周光弼却是周德威收养的李存孝之子,虽然李存孝的名字对于周廷玉来说是个忌讳,但是祖父的勇武盖世事迹还是让他在听了后浑身热血沸腾。这厮虽然嘴上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却是把自己原来所使用的长兵器从马槊换成了毕燕挝。
他在心里也是暗下决心,要用自己的功绩,来洗刷掉祖父身上的污点!
另外就是天子仍然把他的名字挂在宗谱之中,还悄然归到了李存孝的名下,这就有些让他内心里感激涕零,知道这是恩重如山了。
想想皇帝也真是宽厚,连李从厚、李从珂这样的“叛将”也都保留了宗藉,李存孝造反的事情似乎被轻轻就揭过去了。
一支百十余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了前面的荒野上,应该是大屯堡城的驻军指挥使赶来迎接了……
六十、抵达
这是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为首是一名挂着营指挥使的校尉军官来到大军之前,勒住坐骑问道:“请问,哪位是周将军?”
周廷玉策马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我便是周廷玉!”
那营指挥使连忙抬头敬礼道:“报告将军,大屯指挥使张辉奉命特来迎接。”
周廷玉点了点头:“张指挥使在西域负责屯田,倒是辛苦了。”
他又询问了一些这里的情况,原来朝廷已经在这里修建了粮草中转站,能够为大军提供补给。
看来是早就开始了布局和准备。
在大屯堡城休整了两天后,陇右军又重新开拔,沿着阿尔金山脚下,继续向西前进。
三月下旬,周廷玉率陇右、青唐大军抵达约昌城。
约昌屯田卫都统制王景率一众军官迎出城来。
他是一位老将,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须发皆已经灰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脸色还很红润。
“老弟,我已经是等你多时了!”
王景穿着一身制服,还很热情,见周廷玉跳下马来,主动上前,与他握起手来。
他也是晋军中的老人,原来是李嗣昭部下的校尉出身,逐渐升到了泽州防御使,原来周光辅任昭义节度使的时候,周廷玉倒是见过他几面。现在他转任西域,级别上提升了,条件却是要艰苦了许多。
周廷玉与他握着手笑道:“王老将军开边西域,这是名垂青史的功劳。我从贵地过境,还要麻烦老将军多关照了。”
王景听了后笑道:“这也都是上面的安排,可是和我无关。这粮草在去年就开始进行运输囤积,保障你一年的供应问题不大。”
周廷玉道:“那我可要在这里多休整一段时日,这连续四十多天的行军,大军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王景却是说道:“我估计你够戗能够呆长了,那于阗的使者已经是呆在了城里,估计是了为催促将军早些出兵救援。”
“我听说最新的消息是那喀喇罕军已经过了鸦尔看河?”周廷玉问道。
“不错。”王景点头说道:“在前一段他们还试探着向于阗城发动过一次进攻,结果在赖句镇被于阗军给击败了。”
“这么说于阗军还是有点战斗力的么?”周廷玉说道。
“于阗军现在就还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那支进攻的喀喇罕军只有五千余人,所以才能被他们击败。若是大军齐至,于阗人肯定是顶不住。”王景说道,“这里的情况,我已经用飞鸽向伊州和沙州那边作了报告。”
这约昌城所在的且末河是这一带最大的河流,全长一千六百多公里,在丰水期河水能直接流入到蒲昌海。所以这一带,也是唐军目前在于阗境内的主要屯田区。
大军在约昌城休整了五天,就在于阗的使者不停的救助请求下,从新开始出发。
此时已经是快到了五月,这路上行军的时候,气温有些酷热难当。
周廷玉根据情况,干脆命令部队白天休息,在夜晚行军。
这天上午,大军终于是行进到了离克里雅城(于田)还有三十里的红柳沟,之前已经派往于阗进行安抚的郑王李继峣也是派人迎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在见面之后,周廷玉直接问道。
“暂时还没有什么事,不过喀喇罕军正在加紧攻打高昌,已经把龟兹以东的布告尔城(轮台)给占领了,还两次攻向焉耆,高昌王在不断向我们求援。”带队而来的火亮回答说。
北喀喇罕进攻于阗受挫,又把目光转向了东边,开春后,在龟兹的喀喇罕军突然沿着天山南麓一路向东,向高昌回鹘的地盘发动了进攻。
这一直是打到了铁门关才被阻挡住了攻势,高昌王在得到警报后,向在北庭和伊州进行屯男的唐军紧急求援。
却没想到,朝廷方面居然是调集了十五万大军过来。
这是这准备彻底接管整个西域的架式啊!
“只要没事就好,我们就先到于阗休整一段时日。至于高昌人,先不管那么多。”周廷玉听了后说道。那边唐泰所率领的河西军故意走得挺慢,意图就是为了彻底打消高昌人的幻想。那高昌王还指望着朝廷大军在帮完忙后,再把地盘交还给他。
所以,今年到底打不打疏勒,还得等大军全部到来后,再仔细商量一下。
朝廷的意思是这边先拖住喀喇罕军的主力,由安审琦和折从远的两支大军从益离出兵,沿着益离河谷,真捣喀喇罕王都八喇沙兖。
五月初,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倒是点缀着许多绿色。蔚蓝天空中,数只苍鹰盘旋着,寻找着所猎食的目标。
远处的山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随即一群小黑点出现了,越来越近,是一队数千人的骑兵。陇右前军旅指挥使慕容彦超一马当先,率领亲军在无垠的草原上疾驰。前方几名骑兵迎面奔来,来到他面前,勒住缰绳道:“旅帅,前锋大营已在十五里之外。”
慕容彦超纵马冲上一座山丘,向远方眺望,视野里隐隐看见了一片连绵的营寨,慕容彦超在脸上露出笑容,“看样子杨重贵这是准备要歇息了。”
慕容彦超所统帅的这支骑军是出自云州军,其后调往陇右、青唐,这支六千人的部队因为是出自禁军,是这三万多支援西域大军的主力。
在朝廷的观念里,只有在这里完成屯垦戍边,完全扎下根来,才算是真正掌握了这片土地。占领的地方不叫领土,只有生活和生产的地方才能算是自家的国土。
经过近两个月的跋涉,陇右、青唐骑军终于抵达了于阗。不过,这里距离喀喇罕人占领的疏勒周边还有上千里之遥,今年到底动不动手,作为主帅的周廷玉也是有点犹豫,所以大军的行军速度就一下降了下来。
慕容彦超眯着眼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和南面远处皑皑的昆冈雪山,又望着北面的干枯戈壁荒原,在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原来在柴达木周边开拓时的熟悉感觉。
挂帅挥师收汉地,开疆拓土卷胡天。
收复西域,开疆拓土,大丈夫生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