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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兴唐全文阅读

作者:准噶尔刀王     五代兴唐txt下载     五代兴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六、远征

    百官入座,当值的殿中内监李怀向前几步,立于陛阶侧前,展开手中的黄绢所书议程表高声读道:“今日大朝,仅议陇右、河西之事,其他国事暂不朝议,现朝会开始!”

    稍停了片刻,李岌用很平缓的语调开口说道:“各位都知道,前朝时期,吐蕃是我大唐最大的外患。自安史之乱始,河湟、河西、陇右大部分地方就相继陷于土蕃,可以说前朝之亡,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这种外患所造成的。”

    说到这里,李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今土蕃崩溃灭亡,河西、河湟乃至青唐地方土蕃诸部各自为政,形同散沙,正是我大唐开拓和安定西部边疆的最好时机。在朝堂中有不少大臣认为帝国目前的首要目标应该是一统南方,应该把战略重点放在南面,可是众卿想过没有,如果等我们平定了江南,而河湟、青唐地方的土蕃诸部如果再次整合统一起来,我们该如何处置?南方各割据政权,只图苟安于世,并无图大之心,并无什么威胁,只需要慢慢统合便是。朕在这里再次重申一遍,对帝国威胁最大的,第一是契丹,其次是土蕃。契丹现在兵强马壮,我们暂时还是无力收拾它,但是绝不允许在陇右、青唐的土蕃诸部再形成第二个契丹!”

    李岌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乾元殿内部建筑和结构有舞台般的回音功效,故大殿内在座的官员基本上都能听得见。

    “西北的安定在于陇右和河西,各屯田区要有计划地逐渐向河湟、青唐方向渗透延伸,另外居住伊州的沙陀、昭武诸部前一段遣使前来,说是正在遭受高昌回鹘、金山葛禄和阻卜诸部的抢掠,向朝廷求援。诸位爱卿,谁愿替朕率军前往北廷一行啊?”

    李彦球站起身来,出班说道:“陛下,末将愿往!”

    李岌听了后笑了笑:“皇兄报国之心值得嘉赏,不过,朕欲寻一位会说沙陀话的将军。毕竟此去西域,要以安抚为主,并不是统领大军征伐北廷各部。”

    李嗣丰站起来说道:“老臣愿替天子分忧!”

    李岌摇了摇头道:“皇叔已经替我大唐征战数十年,朕可于心不忍。康福!”

    “微臣在!”康福没想到李岌却突然点了他的名,惊讶了一下,连忙起身站立。

    “朕听说你沙陀话说得很好?”

    康福躬身道:“那是臣在少年时随在代州族中老人身边时学的。”他这样说也是有意表示自己出身与天子同族,当年晋王李克用就是将数万户族人安置在代州和云州一带。

    李岌点了点头:“武皇当年起兵,有不少沙陀与昭武旧族仍留在伊州一带游牧,朕怎么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不是?这样,康爱卿就替朕前往北廷宣抚一番,朕给你三千骑军。至于具体的事宜,朕在朝会后再有交待。”

    这皇帝开口,基本上没有推脱的理由,康福虽然不太情愿,也是只好是躬身说道:“臣谨遵旨!”

    李岌又看向卢琰:“屯田令要加紧落实好在肃州和瓜州两地还有黑水的屯田事宜。”

    卢琰起身说道:“前期的规划已经全部做好,只等开春后就能一体施行。”

    李岌又看向朝堂中:“各位爱卿谁还有事要说?”

    任圜这时站起身来:“关于在朔方增设韦州和定州事宜,还请陛下早些批复。”

    朔方兴州以北发现一座超大规模盐矿,任圜在兴州以北设立定州的提议是想掌握这里盐监的管理权。

    李岌听后想了想:“准设韦州之议,至于定州由普通下州改为军州,归屯田司所辖。”他虽然是批准了任圜的设州之议,却是把盐池的管理权划给了卢琰所管辖下的屯田司。

    卢弼站起身来奏道:“河西国学式微,还请陛下同意由朝廷拨款在凉州、甘州和沙州兴办府学。”卢弼兼领国子监,推广教育是他份内之事。

    “准奏,此事由宰相会同礼部、户部和国子监拟定章程,尽早实施。”对于发展教育,李岌还是一如既往地表示支持。

    枢密使元行钦起身奏道:“不知陛下要抽调哪支部队前往北廷?”

    “就从雁门军中选调。”李岌根本没犹豫,忻代一带目前已经算是内陆,驻扎那么多军队根本没多大意义,这是他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

    此后,还有一些杂事,朝会只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宣布散朝……

    ……

    二月的晋北,积雪才刚开始融化,天上虽然还在下雪,只不过空气却没有了冬天那种刺骨的寒意了。滹沱河已经渐渐解冻,冰封的河面裂开了一道道缝隙,河水从冰面下翻涌了上来。

    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远征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没有马车,朝廷为远征北廷的三千名雁门骑军配属了三千六百头骆驼,还有两千名由罪囚所组成的辅兵队伍,这些罪囚将会成为第一批发配到北廷实行屯田的屯兵。

    六千匹军马和近四千头骆驼,将近万头的牲畜所组成的队伍,冒着风雪,浩浩荡荡地从崞县出发,沿着通往云州的大道,逶迤北行。

    那些来自皇帝身边的年青军官,在队伍中间来回奔走,一遍一遍在鼓舞着士卒们的士气,宣讲着立功报国后的赏赐,就是没有人愿提及这自古以来少年从军白发还,自古征战几人回的事情。

    康福在皮裘外面套着甲衣,面无表情,骑在战马上一言不发地走在队伍中间。

    这马革裹尸也许就是原来的宿命,只是想到离开晋阳前自家小妾的痛哭声,在心里有些不舍和默然。

    君有命,臣不得不从,况且他应该还算得上是个“叛臣”,这天子没算旧帐收拾自己就算是法外开恩了,还能要求什么?

    那沙陀派来的使者在康福的身边不时称颂着天子的伟大和仁慈,赞美着大唐骑军的威武整严。这让康福更恨不得将这厮一脚踹下马去,要是没有你们这些怂货来晋阳告状,老子又何必会没由来的被派往北廷朝廷招抚?!

    根据这家伙的说法,他们从伊州到晋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康福也希望这支大军能够在一个月内赶到伊州,自己就算是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使命……

十七、湟州

    这个冬天陇右、河湟一带的雪很大。

    春天刚刚来临,山口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道路上又出现了络绎不绝出山前来寻找粮食的羌人和土蕃饥民。一些部落头的领们带着银子,驱赶着成群牲畜,想用这些东西来找官府交换粮食还有牧草。

    此时已经山林间的残雪已经几乎化完了,道路两旁的原野上野草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芽,一眼望去,大地似乎有一层朦胧的绿意在涌动着。但在道路两旁,出来的寻找粮食的灾民也越来越多,大多数人的脸上浮现出像春草一般的淡绿色。

    李继潼在这个冬天从蜀地和关中运回了大量的粮食,囤积在了秦州、会州、古渭、定西城和兰州一带。

    陇右汉军的屯堡周边有许多土蕃或是羌族堡寨,这些汉军的屯堡仓库里也有大量的粮草,如果说这些游牧部族的头领们想要进犯劫掠,就会有许多种选择。

    可是他们却不敢。

    这些几年来,自从唐军开始在陇右实行屯田,那些胆敢冒犯或是抢劫屯田区的部落都已经消失了,那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们一部分都是死于自己人的手里,另一部分是死于驻扎在秦州的陇右军和喀罗川的河西骑军手里。只要有人胆敢对屯田区动手,官府会开出三倍于被抢财货的悬赏来,要求平灭这整个强盗部落,在巨额财货悬赏的诱h惑面前,没有几个部落头领能禁受得住。

    那些被唐国任命的蕃部官员,在看到赏金后,早把所谓的部族情谊都被抛到了脑后,自告奋勇,往往在秦州军还没动手前就带着部兵把这些“乱匪”给剿灭了。

    大唐在陇右实行军屯只有几年时间,除了一些临河的屯田地,其余大部分地方都是蕃官们的领地,是那些蕃、羌部落的牧场,岷州以西的洮河流域和湟水流域的情况更是如此。

    现在,官府借着这次雪灾之机,打着救济灾民的名义,其一将大量的蕃、羌饥民招入屯田军,其二,就是用粮草从那些蕃羌部落首领手中换取临河的牧场,准备开辟新的屯田区。

    “有进无退!”

    这是皇帝去年在批准在陇右设立河湟招抚使,并在喀罗川河口设立关城的奏折上的批复语,这就给了陇右一众将领和官员很大的压力……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负责经略陇右的陇西郡王李继潼。

    这个进并不是指进兵,有康九的一万河西骑驻扎在喀罗川,再加上陇右节度使辖下的两万余兵马,陇右、河湟甚至连青唐蕃部都臣服于唐军的威压之下,得到了朝廷的册封,成了大唐的官员。

    这个进是要求继结向西建立屯田堡寨,甚至是城池。

    周廷玉从邈川城(湟州城)赶回了秦州,没顾得上休息,就直接去了王府。

    “怎么样,事情还算顺利么?”李继潼在见到他后说道。

    “还好,温阇罗虽然肉疼,还是乖乖把乳酪河流域给交了出来,只不过湟州城还在他的手里。”周廷玉说了一声。

    李继潼拱了拱手道:“廷玉兄这算是又立了一件大功。”

    周廷玉摇摇头:“事件没这么简单,如果不能尽快把屯田地开垦出来,还是有可能出现反复。到时候人家占着牧场,要强行驱逐只怕还是要动刀兵。这陇右屯田,移民不足总归是个大问题。”

    李继潼道:“朝廷今年计划裁撤凤翔、邠宁、鄜坊和同华四镇,关中十万镇军至少有一半会移驻陇右,另外陕州和河中军也有可能会调过来一部分。”

    周廷玉是松了一口气:“五万镇军改驻屯军,会不会连家属一同迁来?”

    “这个尽量动员吧……”李继潼抿了一下嘴唇,“那些部落最多也就两、三千人马,但已经足以在河湟雄踞一方了。”

    周廷玉点了点头:“只要屯田汉军占据多数,这河湟地方就算是能彻底稳定下来了。天子时常说要团结各族这一方略,还是很有成效的。”

    朝廷对于在陇右、河湟的开拓还是全力支持的,基本是几大商号往来于关中、蜀地、陇右之间的贸易利润,大部分都划给了陇右军,以支持在这里的屯田开拓事宜。

    光是此项开销,每年都超过了五百万缗。

    ……

    当初李嗣源窃据洛阳期间,西川节度使孟知祥还是生出了一些野心的。李岌当年逃归晋阳,最为困难的时候,曾找李继俨给他这位大姑父带话,希望能把当初征蜀时从王衍手里搜刮到的银钱,解一部分到晋阳。

    当时孟知祥认定李岌这位太子不可能是李嗣源的对手,对于李岌的要求,毫不犹豫地就给拒绝了。

    只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李岌不光在晋阳站稳了脚跟,其后稳打稳扎,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扭转了局面。其后北军反攻,一举攻破兴元,孟知祥就有些倍感压力了。

    孟知祥原本是有计划吞并东川董璋的地盘,一统蜀地的。但在北军占据兴元府之后,却在暗中支持董璋,这相互牵制之下,使得一直老谋深算的孟知祥也是不敢轻举妄动。若他真和董璋打起来,北军给他来个背后袭击,搞不好第一个完蛋的反倒是他。

    义成长公主死后,孟知祥宠幸李氏,最初是准备立李氏所出之长子孟昶为嗣的。可是天子却在全力支持公主所出长子孟贻范,孟知祥思前想后,多方权衡,最终在李仁罕、赵季良等部下的劝说下,还是默认了孟贻范的嗣子之位。

    至少贻范他们兄弟四个,都是长公主所生,与天子是亲表兄弟,事关家业存亡。

    最近一段时间,不时有从晋阳朝堂的传言传到蜀地,说是天子有意把原来的东西两川军镇,重新划为东南西北四川节度军镇,看样子是准备对蜀地动手了。

    孟知祥召集心腹商议一番,他手下的大将李罕之、赵季良和赵廷隐、张业等却没一人敢与朝廷对抗,这让孟知祥感到无比郁闷。

    共和八年三月,在得到东川节度使董璋奉朝廷之令从梓州移镇渝州的消息后,孟知祥病倒了……

十八、渔民?

    康福这位北庭宣抚使在三月末终于抵达了伊州北部的沙陀渍(巴里坤)。

    在盛唐时期,北廷都护府所辖汉军镇兵两万余,下辖有庭州、伊州和西州,辖地纵横数千公里,当时整个北庭的汉民屯田军户有数万之多。可惜由于安史之乱,北庭汉民限于胡地二百余年,又重新胡化,许多人已经不知祖上乃是中国子孙矣。

    这阿尔泰山和天山一带,乃是西突厥之地,在突厥败亡后,突骑施、葛罗禄曾短暂称雄过,其后回纥兴起,取代了过去的西突厥地位。其后回纥内迁,居于高昌的回鹘部最盛,另外还有沙陀、羌胡和从中亚内附的昭武九姓诸部散居于天山北麓东侧一带。

    时过境迁,居于西州的回鹘建立起了高昌国,其后开始逐渐侵入天山北麓,意图统治吞并居于此地游牧而居的沙陀、羌胡和昭武各部。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牧居于沙陀渍(巴里坤)、北庭一带的沙陀和昭武部落这才向已经统一了华夏北部,出身同族的大唐天子和朝廷请求支援。

    虽然这位皇帝根本不会说沙陀话了,但在这危难之时,这些在天山以北游牧的部落首领们,终于想起他们在大唐还有许多远房亲戚来了。

    李岌果然还是很“念及旧情”,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沙陀和昭武各部使者派兵的请求。

    共和八年三月二十六,康福率五千骑军和由数千匹骆驼所组成的庞大驼队,从雁门出发,跋涉六千余里,历时四十二天,浩浩荡荡抵达了沙陀部聚集的巴里坤草原。

    驼队为沙陀和昭武部落带来了他们十分缺乏的武器和盔甲等物资,

    其后,康福率五千唐军和重新武装起来的三千沙陀、昭武骑兵一举收复庭州轮台城、昌八里(昌吉),将高昌回鹘军逐回天山以南。

    高昌王惊惧异常,遣使上表称臣,北庭招抚使康福代表朝廷宣布朝廷收回伊州,双方以天山为界,严令高昌军不得再入天山以北袭扰各族。

    其后,康福在轮台城设立军衙,并命所部在轮台和昌八里开始屯田。

    五月,朝廷以火明为伊州(哈密)刺史,率两千云内骑军移驻伊州。

    至此,开始了重新开拓西域的进程。

    ……

    黄海,数艘两桅和单桅帆船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散乱行驶着。

    夏承廷站在摇摇晃晃的船楼上,饶有兴致地瞅着两船之间挂着的大拖网。

    船上的风帆早就降了下来,两艘船在水手的操控下,正在缓慢靠近,开始收网。

    有些人天生就是水手,比如夏承廷,第一次上船,这在海上颠簸了两天,居然没有丝毫的感觉,吃得香,睡得好。还有的人就不行了,比如他所统带的大部分由镇州军转来的沽口水师营兵,都是吐得一塌糊涂,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副将火寻皓。

    “欲练水军,先当渔民!”

    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先说的,反正是皇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沽口营和登州营的日常训练就改成了打鱼。

    这倒是一项收入不错的副业,太仆寺所辖的两家皇家商号,在码头附近开设了工坊,将沿海渔民的鱼货制作成干货或是铁皮罐头,再运往内陆销售。

    船老大卢松从甲板侧面转了上来:“将军,咱这一趟出海,收获定然不错。”

    夏承廷叹惜了一声:“我怎么感觉都成鱼老大?!”

    “鱼老大好哇,原来俺们打鱼的那小船,就是想出海都来不了呢。您瞧瞧咱这大船,沿着渤海湾一圈,就属咱这船最适合出外海了。”

    “打渔就打渔吧,上船的这批士兵要多长时间才能适应海上生活?”

    “没个半年都够戗,平时还好,这一遇到风浪就不行了,就前几天的那场小风暴就弄得他们跟生了场大病似的。”

    “不会都这样吧?”

    “四分之一,当然,那些从渔家招收的子弟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慢慢来吧,这吐上几回也就习惯了,谁家也不是天生就会出海打鱼。”夏承廷说了一句,这招收水兵,还是以渔家子弟为好。

    沽口营只有两艘双桅大船,其余都是单桅帆船,登州营的情况也差不多。

    根据军器监的计划,造船厂已经开始筹备三桅战船的建造,只不过由于工匠技术水平和原料的原因,暂时还无法开工。

    东南沿海的这些自立为王的诸侯国,除了吴越国,其他像是吴国、闽国、南汉国都有不臣之心。特别是今年闽王居然称帝,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事,称王还好,如果敢称皇帝,那就真是和朝廷算是撕破了脸皮,大家准备兵戈相见了。只不过闽国天高地远,朝廷暂时是够不着,也只能是先由着他去折腾。

    夏承廷估计,如果朝廷欲平定南方,有极大的可能会用到水师,到时候建功立业……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又变得热切起来。

    ……

    开春以后,朝廷命符彦超率同华军移镇襄州,接替康义诚出任山南东道节度使。

    这下把在邓州驻军的威胜军节度使李从珂给吓坏了,放眼一看,四面皆敌,干脆跑到晋阳去向天子请罪。

    李岌见了李从珂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奇怪,在这厮将请罪的奏折呈上来后,顿时感到十分好笑。

    “朕从幼年为晋王世子时就识得皇兄,你也算是为大唐复国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功抵过,所以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也没有再算前账的意思。就连从厚朕都没有革除他的宗藉,况且是皇兄,这点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汝等不负朕,朕就决不会亏待你们。”李岌好言宽慰着遭受了惊吓的李从珂,“朝廷现在陈兵南线,是准备向南用兵,如果皇兄觉得心里不安,可回晋阳养老,朕许你一家荣华富贵,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从珂听后连忙叩首谢恩:“臣愿任凭陛下驱策,甘为犬马。”

    李岌点了点头:“今后平定南方,还要指望皇兄出力。”

    李从厚被他圈养在了晋阳,所以继续任用李从珂则是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况且处置他也没啥好处。对于原来的敌人可以宽大仁慈,但对于敢背叛自己的人,却是决不手软,处置起来一定要极为严厉。

    这也是一种政治手段……

十九、成都

    五月初,朝廷发布敕令,任命孟贻范为东川节度副使,同时加封孟知祥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挂了个宰相衔。

    “朝廷这是希望镇帅回晋阳啊。”赵季良在看到这份敕令后说道。

    “朝堂上太危险了,不去!我倒是没想到当年看上去唯诺柔弱的太子居然有一代雄主之姿,当初是看走眼了啊。”孟知祥叹息了一声,“还好贻范、贻邕他们年随太子回师时滞留在了凤翔,又投到晋阳,总算是还能念及点兄弟情份。”

    “现在天子威势之盛,远胜庄宗当年,这整个天下,谁还真敢撄其锋芒?”赵季良道,“这天下大势,顺之者昌。”

    “你不用劝我,这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孟知祥没由来的心里感觉一阵烦闷,朝廷的势力一点一点从北边渗透而来,看似无形,却是让他倍觉难受。

    ……

    孟贻邕从兴州乘船在广元下了船,经剑阁回到了成都。

    在拜见过了自家老爹后,就直接去了位于青羊宫附近的孟贻范府第。

    孟贻范还不到四十,他久在官府任职,身上端着架子,不像是自家二弟孟贻邕一般,满身的商贾油滑气。

    “老爷子看起来身体还蛮强壮,为何秘谍司却让我捎过话来,让你注意自身安全戒备,另外加强对城内的控制?”孟贻邕在见到长兄后,倒是没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也可能只是提醒一下。”孟贻范想了想说道,“天子看似不怎么在乎两川的现状,实际上对老爷子还能很不满的。现在不愿意采取激烈的手段,是不愿在蜀地浪费太多的精力。陇右拓地,离不开蜀地的支持,包括人力和物力。”

    “是不是仁赞有什么异动?”孟贻邕问道,他们亲兄弟四个,对于那位深受自家老爹宠爱的异母兄弟还是抱有一定的警惕心理。

    孟凤范摇了摇头:“他还是个孩子,没有老爷子的支持,成不了什么气候。倒是李仁罕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兵马,再加上他外甥张业,若是想闹事,不好收拾。”

    “行船走马自有三分险,不过,现在有朝廷在压制着,估计他们也是不敢轻动。”孟贻邕说道,“蜀中物产丰富,处处商机,可惜是现在根本没有调动起来。”

    孟贻范站起来烦躁的说道:“这蜀中大族甚多,就是弄在手里,也不说就好治理,反倒是不如当初在山北和云州时方便行事。”

    孟贻邕道:“这个你不用操那么多心,朝廷自然有新的方略,我倒是知道那分成四川的传闻,有可能会变成现实。”

    “削藩的手段而已,不足为奇,慢慢就没有什么节度使了。”孟贻范说到,“等此间事了,我还是得想办法调回朝堂,在这里搞不出什么明堂出来。”

    “呵呵,你当是鸡肋,老爷子还当是块宝呢。”孟贻邕笑了一下,“今年各茶山的收获还行吧?”

    “不好,这天气大旱,怕是这夏天要遭灾。”孟贻范说道,“我早就提过兴修水利,老爷子就是百般推脱,这下有的他好受。”

    今年自开春后整个成都府都缺少雨水,应该不是什么好年景。

    ……

    皇后王蔷在五月诞下一名女婴来,这让她倍感失望。

    李岌却是欢喜得不行,把自家的闺女当个宝似的,每天在处理完朝政后,就是回到后宫以哄孩子为乐事。

    在火枪研制成功后,李岌就把建在阳曲汾河大弯曲部的汾河大坝所有的工坊都划给了军器监,开始全力生产火枪。

    其后,随即在阳曲县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火枪部队。

    这支大唐唯一的成建制火器部队也算是李岌的心头宝贝,里面队官以上的军官都来自于他的嫡系亲军,除了勋贵子弟就是来自于各皇庄的庄户子弟,普通军卒也是来源于各皇家庄园和晋阳禁军子弟。虽然平日里训练和管理十分严格,但是平时的待遇却是比禁军还要好,当然他们的忠诚度也是最高的。

    这些人在然是被李岌当作未来火枪部队的军官来培养的。

    火炮和火枪将是一种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大杀器,李岌自然是不会把它的指挥权轻易交到别人的手中。

    “预备,放!”带队的军官在手里挥动着军刀,高声喊出口令。

    呯呯!

    呯!……

    靶场上硝烟弥漫,枪声震耳欲聋。

    在百米之外,木制的人形靶是木屑纷飞。

    正在操演的一营火枪兵以队为行,列成交错站立的五排方阵,轮流开火。这样五轮交替射击下来,第一队完成射击的人员又退后完成了装弹,站到了前排,这样能够做到不间断地输出火力。

    在两轮齐射下来,专门从晋阳赶来,站在一旁观操的李岌和元行钦对于这些火枪兵们的表现还算是很满意。

    元行钦望着那硝烟对李岌说道:“这火枪微臣也是试射过几次,确实威力强大,百米以外,穿透重甲没有任何的问题。只不过防御力有些薄弱,若是被骑兵埋伏突袭,这自保的能力要差了许多。”

    李岌笑了笑:“啥部队被骑兵冲进了阵中,现在也没有好办法。所以这种部队,用来守城最好,若是野战的话,确实还需要由骑兵来保护侧翼。”

    元行钦拱了拱手:“攻坚倒是绝佳的利器,臣估计那些甲骑都顶不住,只可惜的是数量太少。”

    “这慢慢来吧,火枪的制作十分复杂,所以产量很有限,只能是慢慢增加作坊,以提高产量。”李岌说道,现在近千人的兵工厂,每月才能生产出三、四百杆火枪,这效率,看得也是让他头疼。

    缺少足够的金属加工机械,许多部件只能是用手工加工制作完成,这生产效率自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他准备在明年火枪部队的人数达到六千人以上的规模时,再去找契丹人的麻烦,让他们再品尝一下另一种新式武器的厉害。

    这幽州之地,还有一半在契丹人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天险可防御,从卢龙进河北完全是一马平川。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家里的院墙塌了一段,随时都有被人窜进后院的可能,实在是如芒在背。

    必须把契丹人全部赶到渝关(山海关)之外再说……

二十、官制

    以卢弼为首的一众文臣联合上奏,要把儒家的经典书籍列为各大府学招生必考科目,却被李岌毫不犹豫地给否决了。

    这是在整合中原,吸收了大量的儒臣进入朝堂后所存在的弊端。

    以张宪为首,加之李岌又在有意削弱武臣们的权势,这些原来的所谓儒臣在朝堂中话语权日渐增强。

    自汉武帝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的学问便不再一种单纯的思想,而是变成了一种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政治权术。实际上唐代以前的科举并不独限于儒家一门学问,虽然所谓的“明经科”的考生是最多的。

    这是因为儒家的学问虽然把过去的史家内容涵盖了进去,但还是最好学习的,只需要死记硬背就行,而其他几科像是“明律”、“明算”等却需要考很专业的学识。

    这有点像是后世的文理分班。

    在前世李岌就是最反对这种为了应对高考而实行的“文理分班”制度的,这造成许多的文科生缺少最起码的科学常识,即使当了官员还经常会被一些“大师”们的“简单化学魔术”所蒙骗。而理科生缺少基本的国家地理和民族历史知识,说白了就是被培养成了爱国心淡漠,眼里只有金钱,却没有国家民族是非观念的“人才”。

    把儒学定为科举唯一考试科目的是在宋朝,其后在南宋理学兴起之后,更是变得胸襟狭窄,灭绝人性,把任何非儒家的知识和学问都视作异端,到了明清两代更是彻底禁锢了民众的思想。

    宋初宰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这个传说故事最早实现在元代,最初的意思是讽刺那些“理学先生”,说是儒家的学问只能信一半。到了明代这个故事又重新被那些“大儒”们故意曲解,境界升华到了“只靠半部论语就能治理天下”这种神话地位。

    话说一部《论语》只二十章,一万一千七百字,论字数在后世也就和那种上千万字的网络小说里的一章相当,里面就能涵盖了普天下而皆准的学问内容?

    这纯粹就是在扯蛋!

    儒家的书要读,要考,但却不能成为天下读书人主要的学习方向,只能是当作考古文。

    反倒是《算学》、《农书》和《自然》却被列入了各大府学的入学必考科目。

    格物致知,这些才是真正学以致用的好东西。

    一个官员,连起码的算术都不会,你还怎么治理地方?!

    想要一个人去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种想法犹如愚公移山。但是把学问传播到这个世界,再加上皇帝的身份,让一大群人去再传播和推广,其结果就会大不一样。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晋地、关中和河北地方读书人的知识结构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李岌相信用不了二十年时间,新的一批科学家和思想家就会冒出头来。

    这就是上行下效所起到的作用。

    只要这批人渐成气候,在朝堂中拥有了很大的发言权,这儒家再想一家独大,垄断天下的学问和思想,就会难如登天。

    现在朝廷虽然恢复了科举,但是制度却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有些类似于后世的高考。

    科举考试通过后,其一是并不会直接授官,而是进入到各大府学中进行学习,毕业后才准予授官。其二是七品以上官员在提拔前必须到晋阳太学进行进修培训,结业后才准许外放任职。

    也就是说以晋阳、镇州、京兆、洛阳和兴元、成都六大朝廷所建立的府学为中心,各府学毕业生准予授县级以下官职,负责培养基层官员。而晋阳太学,则类似于中央培训学校,负责中级官员的培训和进修。

    这避免了一些私家学问和思想干扰到朝廷教育体系的情况。

    所有的读书人,必须要通过朝廷的教育培训体系考核才能成为正式的官员。

    这也是一种人才垄断。

    与府学相对应的,是在各地设立相同的军官学校,负责培训军事指挥官和各地的治安官员,文武两套培训体系是各自分开和独立的。

    各县的武尉、州防御使和团练使等武官的任免和调派权是在兵部,而不是由吏部任免,地方武装统辖权归中门使,也不在枢密院。枢密院只负责常备军的调派和作战指挥,现在其职能正在向类似于参谋部的方向转变。

    朝堂中的权力制衡是四相相互牵制和制约:尚书令任圜主管六部,中门使张宪主管九寺,枢密使掌军,而屯田令掌管天下军事屯田事宜。

    这说起来,屯田令卢琰手上掌握着各地近七十万户屯田军,权力也是极大。只不过各地屯田军与驻防常备军经常是权力交叉任命,枢密院和兵部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约和限制着他手上的权力。

    另外就是御史台,作为独立的监察机构,不仅成为了朝廷常设机构,而且扩大了规模,开始派驻地方,负责监督和监察地方官员。

    共和八年,在平定中原之后,朝廷这一年并没有进行什么大的军事行动,而是在全力调整地方,推行新的官员选拔和任免制度。

    寒风渐起,在秋收之后,朝廷开始陆续抽调河西、朔方、河套、云内骑军到河北,甚至连定难节度使李彝超也接到了通知,派族弟李彝超率五千党项骑军,前往镇州听候指挥。

    十月,李岌亲率三万禁军和云州骑军从晋阳出发,前往河北。

    大军云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挑起一场对针对契丹战争,目标是幽州契丹人所控制的卢龙地区!

    借口很好找,石敬瑭投靠契丹后,被任命为卢龙节度使,大唐就以“讨逆”的名义,准备大举出兵。

    十五万大军是目前大唐近三分之一的常备兵力,另外加上坝上地区集中的近八万兵力,也算是声势浩大。

    李岌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河北幽州一带的防线推进到燕山明长城一线。如果契丹人肯主动放弃,退回关外,自己就只当是进行了一回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和拉练。如果不肯撤兵,那么大家就进行一场硬碰硬的大规模决战……

二一、冰雪对峙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集结和调动是不可能瞒过敌人部署的眼线和细作的。

    实际上唐军也没有隐藏自己意图的打算。

    出兵的口号都已经喊了出来:“讨伐叛逆石敬瑭!”

    驻守卢龙的石敬瑭早就把紧急军情和救援的急报派人送到了西楼。

    耶律德光一面准备调兵遣将,一面派出使者到晋阳诘问:“吾我近日与唐国秋毫无涉,贵国为何无故欲犯国契丹?!”

    李岌根本没见契丹使臣,唯鸿卢寺卿出面答复道:“那石敬瑭等乃国大唐叛将,为何契丹无故收留,欲想两国休兵,先将那石敬瑭、赵德钧等一众叛将和三万叛军送还!”

    这就是没得商量了。

    那契丹国主闻讯后大怒,亦是亲率二十万契丹大军往渝关而来,欲援卢龙,另命奚部大王萧斡率十万奚部、吐谷浑大军出北安州,往攻檀州(密云)。

    共和八年十一月初三,李岌命裴约、卢文进、王全斌所部往攻景州(遵化),自率十万大军渡过蓟水,直奔石城、滦州而来。

    在唐军发动攻势的同时,石敬瑭也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一面派出骑军对唐军的进攻实行袭扰,以迟滞唐军的推进速度。另一方面将兵力集中于龙卢一带,准备死守待援。

    在占领了被石敬瑭弃守的石城(开平)之后,唐军开始向滦州进军。

    十一月初九,唐军的先头骑兵部队与已经赶到增援的契丹前锋部队在滦州以西的通津河冒着风雪,进行了一整天时间的厮杀。

    双方大战一天,到了黄昏时分这才各自鸣金收兵。

    没有人理解这场战争的意义。

    李岌却是站在历史的高度,来看待这场战争的。

    燕山时守护中原的屏障,是华夏帝国强弱的一个标志。

    只要控制了这一线,中原帝国的安全就会有极大的保障,只要皇帝不自己作死,就会慢慢变得强盛起来。而失去了燕山山脉到恒山山脉这道天然的屏障,中原帝国就会积弱难返,甚至会变得不堪一击。

    辽、金、蒙元,四百多年的时间里,因为失去了这道北方天然屏障的护佑,中原之地实际上一直都处于北方草原的威胁和控制之下。

    所以这一战,他是势在必得!

    李岌把他的中军大营安在了距滦州五十里的山南,在幽州军夺取景州之后,加之吴峦在北部沿滦河威胁奚部的老巢,牵制了萧斡主力,基本上已经解除了奚军从侧翼的威胁。

    巨大的中军营帐之中,李岌一面听着前方的军报,一面在观看着摆放在营帐内的巨大沙盘。在那沙盘上,敌我双方的态势,已经用小旗都在上面标注了出来。

    “能不能把契丹主力吸引过濡水?”李岌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习惯把滦河下游这一段河流称之为濡水的叫法。

    “很难啊,耶律德光不是虚有其名,也算是久经战阵,而且石敬瑭也是沙场宿将,他们守着濡水,现在战了地利。如果渡河,岂不是自找麻烦。”夏鲁奇说道。

    李岌这次出征,没让元行钦随行,反而是命枢密副使夏鲁奇跟着一起出来。

    “呵呵,想跟我军拼粮草储备,那大家就这么耗着,朕到要看看,到最后谁会撑不下去!”李岌笑了一声,他现在也是不敢冒险过河。这渡河的部队要是被契丹骑军围攻冲击,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

    在大部分的战争中,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奇谋存在的,大家拼的就是实力。所谓奇谋往往是弱者在去无奈之下的拼死冒险之举,大部分时候都是以惨剧告终。历史上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一些奇谋取胜的战例,正因为极为难得,所以才被人称颂。

    现在唐军又不比契丹方面弱,犯不着为此去冒大的风险。

    卢龙城内的节度使军衙现在自然成了耶律德光的驻跸之地。

    石敬瑭没有办法,只能是搬出来,驻进了部将桑维翰的家里,给那契丹皇帝腾地方。

    那契丹国主耶律德光虽然性格残暴,但对于行这打仗,却是头脑异常冷静。知道自己若是率军渡过濡水,便失去了主动,却是令大军依水扎营,也是不肯轻易过河。

    一连几天的大雪之后,双方都是行动不太方便,战战顿时变得消停了许多。

    双方在滦河一线隔营相望,在冬天的日子里,谁都不是太好过。

    相比之下,唐军的日子要好过一些。

    李岌知道这开平的地下就是一座特大型煤矿,唐军开山挖煤,开出了几十处坑道出来,以保障军营里取暖烤火之用。相比较而言,契丹大这的日子就过得比较艰难一些,在把营地附近的木材砍完之后,就很难找到足够的柴草燃料了。

    好在草原人比较扛冻,条件艰苦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岌发现自己的兵力有些不足,便开始继续往幽州调集兵力。

    符习、乌震、符彦卿、安审琦,甚至连李从珂所部也开始被调往幽州前线。

    一时之间,整个河北各地的道路上都是行军的部队和运送粮草的车队,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聚集,也显示了天子李岌志在必得的决心!

    唐军和契丹军每日里只遣少数骑军在滦州城外争斗,现在谁也不肯首先挑起决战。这下可苦了困守滦州的景延广,每日里在城头上看着城外唐军与契丹军在雪地里纵马厮杀,却是心惊肉跳,夜夜担惊受怕,坐立不安。

    驻扎沧州的横海节度使乌震率万余沧州军赶到石城,在安顿部下开始扎营后,先到天子的中军营帐面谒皇帝。

    在听了李岌与夏鲁奇、卢文进讨论如何进攻的军略后建言道:“不若属下出面围攻滦州,那契丹国主必然会出兵过河相援。陛下趁其半渡时击之,这不好么?”

    李岌在听了后笑了笑:“只怕那耶律德光没这么听话,这攻城又太耗费精力,而且损失太大。现在就这样吧,等到这濡水完全上大冻后,再作计较。”

    实际上他们现在已经发现被契丹任命为营州(昌黎)刺史的赵德钧手上兵力薄弱,准备是在滦河封冻后,出兵往攻营州,然后大军在半路上拦击契丹援军,迫其决战……

二二、雪夜袭营州(一)

    进了十二月,又陆陆续续有超过十万大唐步骑军赶到了滦州前线,现在至少在兵力上已经是不弱于契丹。

    进入十二月中旬,接连两天都在下着大雪,让驻守滦河对岸各地的契丹军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天气越来越寒冷,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没人能想到会遭受袭击。自契丹立国以来,一直都是契丹军在主动挑衅出击,还没见到过唐军主动发起进攻的事情。

    凡事都要有个开头。

    这腊月中旬,寒风凛冽,这滦河早就结上了厚厚的冰层,人马皆可通行。

    夜黑风高,天上还在下着大雪。

    马城县南部的乐安镇(乐亭)对面的滦河南岸,人影绰绰,在风雪中根本看不清楚。

    河岸边,被套住了马嘴和包裹住马蹄的战马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隐隐约约在随风传来。唐军左卫营骑军统领符彦卿身上裹着厚厚的皮帽和裘衣,脸上还裹着一条厚厚的毛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

    三万余云州和云内骑军趁着雪夜,绕过了滦州的山地南侧,准备开始渡河。

    没有任何旗帜和标志,在雪夜的黑暗当中,三万骑军已经在滦河岸边展开了几十道队列,分成五大部分,在努力抵抗着严寒,安抚着战马,静静地等待着前方斥侯队传回侦察结果和大军前进的命令。

    这支经过数年严格训练,而且经常在北地草原寒冷的冬天里进行野外训练的精锐骑军对于严寒的耐受力远胜于一般的部队,另外就是他们冬季服装的保暖性也远非普通的部队可比。在冬季进行长途作战时,这支部队是从不携带重甲的,每人的身上只穿有一层薄棉甲,也没有任何重型装备。

    对于骑军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战马,这些战马的身上倒是穿着一身保暖的马衣。即便如此,在这样寒冷的冬夜进行作战,对于这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云州骑军而言,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云州骑主将折从远与符彦卿并排站在滦河岸边,双目想透过漫天的雪雾,看清滦河北岸的情况。他的战马“白山”不时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臂,期望得到主人的爱抚。

    折从远骑欢骑白马,又喜欢使一条亮银枪,故而是继史敬思、高思继、李建及等,又一位赢得“白马银枪将”名号的勇将。而符彦卿的爱马则是一匹乌骓马,又使一条乌黑的铁枪,人称“军中小霸王”。

    不过,符彦卿打仗,反倒是有点“小诸葛”的意思,喜欢动脑子,远不如其长兄符彦超勇武,这浑号有些名不符实。

    云州骑和云内骑精锐所装备的都是各大马场培育和挑出来的上好河西战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他们自信要比绝大多数契丹精骑所乘的契丹战马要强一些。

    这天子行军作战,并不喜欢冒险,这次的行动是准备迫使契丹不得不进行一场决战。

    之所以选择偷袭营州,主要是省力气,花费很小的代价来调动敌人离开营寨。

    河对岸终于亮起了几处火把,并有规律地摇动着,这表示提前过河的斥侯部队已经成功,并清除了契丹军设在河边的几处警戒点。

    折从远精神一振,轻然后对站在身边的张承栋说道:“发信号,令各营全速过河!”

    分成数十队唐军将士,相隔二百多米,在手牵着战马踏上了冰面。虽然马蹄上包裹了毡布,但脚下还是不时发了咔咔的声响。虽然有不少人担心脚下的冰面会突然开裂,可实际上三尺多厚的冰层远比人们想象中还要结实。黑暗中不时会有人马滑倒在地,引起一阵的混乱,倒也不会太影响大军过河的速度。

    唐军在过河后,立刻突击占领了乐安镇。

    这里远离主战场,石敬瑭只部署了一个营的警戒部队,等唐军突入镇内后,这支部队基本上没作抵抗,就选择了投降。石敬瑭的部队也大多来自晋军,所以倒不会受到虐待。

    在占领乐安镇后,符彦卿率云内骑云伏击营州军,而折从远则率两万云州骑负责监视北部义丰、卢龙契丹大营的动静。

    清晨,天空中依然在零星飘着雪花。

    大雪过后,平坦的原野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东面的天边一轮血红的巨大太阳刚刚升起,没有刮风,雪后的早晨还是让人感觉刺骨的寒冷。

    投靠契丹的营州刺史,接到耶律德光的紧急军令,要求他派军前往卢龙前线,说是准备与唐军展开决战。

    赵德钧虽然有些不能理解耶律德光的调军命令,可是一想到这位契丹国主暴虐的性格,而是不敢怠慢,一大早即遣其子赵延廷、牙将武从谏率三千骑军离开营州,前往滦州。

    赵延廷与武从谏率军抵达营州与滦州之间的界河东北之时,却见到对岸数百骑丹骑军正在追击一支百余人的唐军斥候小队。

    只见那些唐军阵形散乱,狼狈奔逃过来,正自高兴。但那逃跑的唐军似乎发现了他们这支队伍,顿时呐喊一声,立刻调转马头,沿着河岸往南逃去。

    赵延廷见那些唐军掉头逃窜,顿时按耐不住,欲麾军杀出。

    武从谏道:“这事怎么透着蹊跷,唐军的斥候怎么能深入这么远,不若先看看情况再说。”

    赵延廷哪里肯听,当先就率军冲过河去。

    那武从谏也是很无奈,只得也带着部下跟着杀过河来。

    见唐军往南面一大片树林处四散奔逃,赵延廷也不虑有它,继续率军在身后紧追不舍。那武从谏虽然在心里有疑虑,但那赵延廷已经追了过去,也只得硬着头皮在后面跟上。

    赵延廷带人追逐那唐军斥候队转过一片树林,却见前面有一队数千骑军正列队相迎,却打着唐朝旗号。

    只见阵前当前一员战将,骑在一匹乌骓马上,见到赵延廷率军转了出来,突然大喝一声:“兀那卖国叛将,大唐汴都留守符彦卿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那赵延廷见到唐军红色旗号,哪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又听符彦卿大喝声,顿时在嘴里大叫一声:“阿哟不好,有埋伏!”拨马调头便走。

    他刚转回身来,却听身后喊杀声四起,刚才那支追逐的契丹骑军从树林里杀出,打出了唐军旗号,截住了他的归路……

二三、雪夜袭营州(二)

    作为赵德钧手上精锐的三行“契丹从马直”被唐军三面围住,顿时大乱,又被骑将张承廷阻住归路,这边符彦卿又率骑军冲入阵中,立刻全军溃散而逃。

    那偏将武从谏见全军溃散,知道已经无可挽回,率领二百余亲军冲到赵延廷身边,保着这位“少主”奋力向外冲杀。只见他手舞一杆大铁枪,在乱军中勇猛异常,当着披靡。唐军骑将张承廷见此拍马上前拦住,却被武从谏一枪磕飞了手中铁挝,只得向一旁逃窜。

    武从谏趁势在后面掩杀,竟然在北军的包围中硬是冲出一条血路,保着赵延廷突围而出。

    在他们身后追杀的符彦见此,不由赞叹一声:“此乃虎将,今日必要生擒此人!”

    武从谏保着赵延廷是一路逃窜,符彦卿带着手下亲卫骑军却是在后面紧追不舍,这白雪茫茫的平原上喊杀震天,一路追至营州城下。

    那武从谏保得赵延廷逃回营州南门,却见城内大乱,居然许多城头悬起了唐军的红旗,不由得大惊失色。就在这时,只见城门大开,赵德钧在数百护卫的保护下,从城中败逃而出。

    赵延廷见到赵德钧逃出,连赶过去喊道:“阿爹,出了什么事情?”

    赵德钧怒道:“那守北城的王公俨、韩叔嗣私通北军,竟然打开城门,将唐军引入城中,这营州已经被敌人给占了,咱们先去投卢龙!”

    赵延廷听了不由苦笑:“这哪里还逃得了,敌人已经从后面追上来啦!”

    正说话间,只见唐军的追兵已至,从三面将这数百营州骑军团团围在城下。

    赵德钧见此,不由长叹一声:“天亡我矣!”

    这厮倒也光棍,在见到符彦卿后遂扔掉手中兵器,下马受缚。

    符彦卿见那武从谏还端坐马上,又开口说道:“你家将主已经就缚,你还不降么?”

    那武从谏道:“将主于某有恩,若是陛下答应不伤我家将主,某甘愿为陛下效死!”

    符卿听了感叹一声:“像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可不多了,你下马吧,我答应你决不伤赵将军性命!”

    那武从谏听了符彦卿这话,这才下拜伏于地,叩首说道:“多谢将军开恩!”

    符彦卿夺了营州,进城稍事休整,即闻听天子已经命符习。安审琦率步军围了滦州,并亲率六万骑军连夜渡过滦河,在卢龙山南义丰安营扎寨,等待契丹军来攻。

    腊月十九,午时,卢龙东南黑石山东侧,大雪初晴之后的阳光格外耀眼。

    狼烟四起,战马奔腾。

    卢龙的南部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地,并不利于骑兵展开作战,唐军是把步军部署在滦河以西,滦州城一带。而李岌则亲率六万骑军,进至山地东侧,欲从两面向卢龙发起进攻。在得知营州失守,大军粮草后路被断的消息后,耶律德光暴跳如雷,在嘴里大骂着赵德钧父子,一面令耶律遏烈、耶律惕剌率三万骑军迅速驰援营州。

    六千火枪军利用黑石山的地形,抵御着契丹耶律遏烈、耶律惕剌的两路骑军的强攻。这是火枪军第一次大规模投入战场,应用在了战争中,因为火药燃烧而引起的大量烟尘与火焰,在十多里之外都能清晰可见。

    激烈的枪炮声,一度完全盖过了冲杀中的呐喊声,成为了战场中的主旋律。

    耶律遏烈、耶律惕剌各率一万五千骑军在山侧的平原上列阵,虽然弄不明白唐军为什么在中路摆了由不到万余步军所组成的军阵,而把骑军摆在了侧翼。

    虽然唐国步军在低矮的山丘上列阵,对于冲锋的骑兵来说有些不利,但是耶律遏烈却不认为这不到万余的步军竟然可以抵挡其骑兵的冲阵。

    随着号角声不断响声,三千契丹骑军开始缓缓离开阵列,逐渐加速向前。

    在双方相距大约六百米远的时候,作为先锋大将的耶律撒巴里突然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率先发起了冲锋。三千契丹甲骑,犹如一道巨大的锋矢,冲向唐军火枪军的方阵。

    在他们后方,作为第二批突击力量的五千骑军也是缓缓压上。

    三千骑军发起冲锋,在冰雪的大地上引起阵阵惊雷。

    “一排预备!”位于枪火军阵列中央位置的指挥官何逢在契丹骑军开始发起冲锋后,才举起手中的指挥刀。

    正规的操典中,火枪军应该是与火炮同时应运在军阵中的。

    可惜的是,由于地面积雪严重,火炮运输不便,都被留在幽州了。

    在契丹军冲进200米射程内的瞬间,何逢用力挥下了战刀。

    “放……二排准备!”

    枪口喷吐出火光,战场上如同被点燃爆竹般激烈地炸响,硝烟弥漫而起,笼罩着军阵前方。随着一排排弹雨洒向那冲锋的骑兵,战马哀鸣,马上的骑手纷纷中弹落马……

    “放!”

    “呯呯呯!……”

    一长排的火枪轰然爆响,整个唐军阵列都笼罩在一层青色的烟雾当中,每排六百支火枪,几乎同时喷射出火焰,正在汹涌而来的契丹骑阵顿时为之一滞,血花四溅,受伤的战马在凄惨地哀鸣,在雪地里乱窜起来。

    “预备……放!”

    “呯呯呯呯!……”

    硝烟在弥漫升腾,第一拨冲锋的三千铁骑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前面翻倒乱窜的伤马在阻碍着后面冲锋骑兵马速,让他们根本冲锋不起来,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

    后方观战的耶律遏烈很吃惊地睁大着双眼,看到自己手下的三千精锐根本没有冲到对方面前的可能性后,很果断地下达着命令:“吹号,退兵!”

    很可惜的是,他随之听到的是一声惊恐的喊叫声:“将军,唐国的骑军!”

    随后,就听见周边警戒的斥候队吹响了报警号角声。

    他回过头来,就看到东北面的山坳处,漫山遍野的唐国骑兵从里面冲杀出来,旌旗招展,号角阵阵,喊杀声震惊四野!

    耶律惕剌的军阵保持完整,而遏烈的部队却是十分混乱。

    呯!呯呯!

    第一批冲锋而来的唐军骑兵在投掷出手中的火药包后,立刻转向侧面。那一个个火药包在军阵中炸响,让本就混乱的契丹骑阵更是乱作一团。

    老将夏鲁奇却是亲率万余甲骑直接突向了契丹骑阵。

    不行了!

    耶律遏烈的第一反应就是调转马头就跑……

二四、收复卢龙

    老将夏鲁奇和张虔钊两人一马当先,各率一支骑军朝着契丹骑阵发起了冲锋。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碰撞之后,契丹军开始败退。

    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是没了悬念,唐军本身就占了数量优势,再加上装备和气势,其后的战斗就只剩下了一方败逃,一方随后掩杀了……

    契丹军还保留着草原上的作风,打仗的时候一哄而上,打败了就四散而逃。

    在草原人的心里,打败了逃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没什么可羞耻的。

    不跑还能着敌人过来砍脑袋?!

    夏鲁奇只追杀出十余里,唐军这么就开始呜金收兵了。

    原野里积雪甚厚,只跑这么远,马力就几乎衰竭,远远以战的李岌见此,就下令停止追击,全军在卢龙黑山东南安营扎寨。

    此地距卢龙只有四十余里,双方已经几乎可以遥遥相望了。

    耶律遏烈、耶律惕剌在损失一万多兵马后,败回卢龙。

    在暴怒震惊之余,耶律德光才发现,虽然在战前他自认为准备充分,可还是把作为对手的李岌想的太简单了。他亲率十万骑军,号称三十万,往援卢龙,本想吓退唐军,却没想到李岌对于卢龙是志在必得,这滦河一线,所聚集的二十五万唐军,可是实打实的数字。

    幽州、河北一带那些运送粮草的大量辅兵就根本没计算在内。

    虽然已经在李岌的手下吃过两回败仗,在耶律德光的本心里还是很瞧不起唐人。

    之前对唐军的两次失败,只是因为李胡的愚蠢。

    现在他似乎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唐人不但敢主动发起攻击,而且在滦河对峙期间就给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现在看来,唐军实际上很清楚他手上的兵力,并不急于进行决战的原因,是在调集更多的兵力,意图把他所统带的契丹军主力全部留在卢龙。

    这次先攻营州已经暴露出了他们的企图。

    这是一种多么宏大的战略构想啊,而且布置和实施如此宏伟的战略,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能够做到在战略上的协调一致。

    李岌和他隔着滦河对峙,实际上是在为实现自己的战略在争取时间。

    仔细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兵力对比,耶律德光突然惊觉,他所面对的唐主李岌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计谋,故意给他一种准备在滦河一线与他进行决战的错觉。实际上对手所图甚大,也许是想一举把他统帅下的十万契丹主力消灭在山南卢龙之地。

    敌人已经张开了巨口,露出了锋利了獠牙,从三个方向朝着他所在的卢龙近逼过来。

    想到这里,耶律德光顿时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虽然性格暴躁,但是多年跟随太祖阿保机身边南征北战,多年的军事作战经验所养成的直觉,让他产不缺乏分析能力和决断能力。

    现在也顾不上处置战败的耶律遏烈和仔细询问唐军那种很强大的新武器情况,只用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耶律德光就召集耶律释鲁、萧挞里和耶律迭里等大将,经过全面分析当前局势后,得出立刻尽快撤离全军,彻底放弃卢龙的决断!

    第二天一早,李岌正准备令全军起营,继续逼近卢龙时,却接到侦骑急报:契丹大军已经连夜撤离,现在的卢龙已经几成空城!

    在接到消息后,李岌立刻亲率数万禁军骑军前去追击,追至安喜,远远望见契丹后军阵形严整,旗帜招展,并没有败退迹象,突然下令全军停止追击。

    夏鲁奇、张虔钊和元任等上前请战,李岌摇了摇头道:“算了,穷寇莫追,我们的战略是收复卢龙,莫要再贪便宜,反而中了敌军的埋伏!”

    于是,便率军在后方尾随,一路将契丹军送出境,无远地看着他们沿着滦河谷地,退往北安州地界。

    一直到了滦河堡(今迁西北三十余里),李岌这才下令回师。

    原本预料中的一场大决战并没有真正打起来,能够迫退契丹,一举收复卢龙,各军也是欢欣鼓舞,竞相庆祝。

    在卢龙休整十多天后,李岌命王全斌为卢龙节度使,并命其将镇衙从平州迁到了榆关,准备大兴土木,把这里建设成一座边防重镇。

    而且李岌还把榆关改作山海关,听起来顿时让人感觉档次提升了一大块。

    李岌带着一众手下大将,浩浩荡荡前往榆关一线巡视,并要求在滦河、青龙河等重要的河谷地各修两道关城,彻底封锁住契丹、奚部南进的通道。

    只不过在看到所谓的榆关后,李岌还是有些大失所望。

    自东汉末年和三国时期上百年的战争使得中原人口锐减,最终导致草原胡人涌入中原。北朝再到隋唐,从来都不把北地草原当成威胁,榆关由于年久失修,早已经破败不堪。

    这座破败的关城,已经起不到多少防御效果了。

    山海关因控扼从东北进入华北平原的要隘,李岌准备在此大力经营,把这里打造成为抵御契丹入侵的第一道屏障。

    这个时代气候还算温润,后世的唐山、秦皇岛一带降水和河流不少,而且山地间林木水草繁茂。不过,自安史之乱后,草原胡人逐渐移居此地,田园荒芜,大多数地方都成了牧场。卢龙地方,大约有四成的胡人,其中以奚人居多。

    李岌巡视完山海关,其后又交待太府寺和都水监的官员继续在平州勘测合适的屯田区后,又与卢琰等人来到临榆县海湾。

    展开地图后,李岌指着自己所画的粗略海图问同行的卢文进:“卢爱卿做过几年的卢龙节度使,可知道水师?朕听说那高丽人和琉球人来大唐,都是走海路乘船而来,他们不是从幽州上岸么?”

    卢文进道:“听说早年间在沽口有海船而来,但自懿宗朝之后已经音讯断绝,再无消息。高丽与琉球久不与中原往来,臣倒是听说时与那南面几国还有贸易。”

    这事情也办法着急,李岌只是又交待同行的卢琰和都作院的人在临榆县的海湾也就是后世秦皇岛建一处码头和造船厂,以作备用。秦皇岛港的位置不错,他准备在这里建港口的造船,与南方进行海上贸易。

    另外就是命何澄于此,组建榆关水师营。

    这个冬天所进行的这场大战,李岌还算是达到了目的,一举收复了卢龙、平州,把防线推进到了燕山一线,使得河北一带的安全,有了极大的保障……

二五、假道伐汉

    李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一战之下,总算是暂时解决个了对于中原帝国最大的威胁。

    移民、屯军,用不了十年时间,现在因为饱受契丹劫掠,人烟稀少的幽州、卢龙地方就会重新变得繁华起来。

    这一战之后,除非是出现特别严重的情况,他是不准备再亲往前线,御驾亲征了。

    这天下初步安定,还是老老实实窝在晋阳,带着学生们研究一下学问,整点发明创造,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心过日子。

    这个世界,孟知祥并没有机会当上皇帝,而且并没有如原来的历史一般于共和八年六月中风而亡。根据情报,这厮的身体还很健康,李岌以为历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还真有可能会多过一些年。

    谁知道刚到三月,李岌还没有返回晋阳,就接到蜀中的急报:东川节度使孟知祥因得风症去逝。

    在廷报过来后,李岌派李环为朝廷特使,前往成都进行吊唁,同时对蜀地的官员作出了重新调整,改两川为四川:孟贻范为西川节度使,驻节成都;董璋为东川节度使,驻节渝州;李仁罕升任南川节度使,驻节泸州;李彦玮为北川节度使,驻节利州。

    同时剥夺了川峡四路节度使的人事任免权,蜀地各州县官员的任免,必须经过朝廷批准,由吏部颁发公文确认。

    这些举措,基本上算是解决了原来蜀地两节度的割据状态。

    把契丹人赶过燕山以北之后,朝廷现在解放出很大一部分原来为了应对契丹威胁的机动兵力出来。现在谁有本事就造个反,公然对抗朝廷试试!

    ……

    以何铨、刘江等为首的团队,终于是成功研制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机。

    李岌在回到晋阳后,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位于晋阳北苑,晋水北侧的研究所里视察情况。

    科技树被提前点开之后,它的发展方向就显得有些奇特。

    在另一世界,蒸汽机在发明之后,首先是被应用在矿山和工厂里来带动抽水机和鼓风机,而在这个世界,它是被安置在了工坊里,用来驱动机器运转。

    鼓风机已经被发明出来,可是离心式抽水机李岌却是忘记讲述了。

    由于李岌的指点,蒸汽机的发展也是直接从最初的单缸跳进到了多缸多胀式。

    何铨和刘江、王元各自带领一个研究小组,他们很快就发现,四缸三胀式蒸汽机的热效率最高,再增加汽缸数量的话,只能增加蒸汽机运行的平稳度,但是蒸汽机的作功效率反而是在降低。

    三个团队都在尽可能地实现蒸汽机的小型化,意图将蒸汽机装配到马车上面,显然这方面的难度已经超过了目前的金属加工技术水平。

    “为什么不想着把它先装到船上面,用蒸汽机来驱动轮船?”李岌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思路,虽然谁也没弄懂轮船是啥意思。

    这些人在李岌的启发下,而且很快就弄出了简易设计图:把蒸汽机装到木船上,带动两个如同水轮机似的巨大桨轮……这确实是轮船。

    李岌被这种装备巨大明轮的东西弄得哭笑不得,虽然这确实是最初的轮船。

    好吧,还得给他们讲解阿基米德螺旋桨的知识……

    实际上明轮船的制造技术要比螺旋桨船更复杂。

    蒸汽机的发明对于所有的屯田区来说是个巨大的喜讯,特别是在平原地方的屯田区,v如果有了蒸汽机所驱动的抽水机就再也不用担心水车低下的汲水效率问题了,另外就是新建机器工坊也不用再受到河流、水坝的限制。

    问题是这蒸汽机的产量,何铨和刘江咬着牙给报出了年产200台的数字。

    这离真正的推广和应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农业社会,一个王朝的疆域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交通问题所限制住的。这交通问题不解决,李岌自认为北地草原、西域和南方问题就根本不可能得到彻底解决。

    强大的蒙元帝国实际上一直是处于各自为政的分裂状态下的。

    ……

    五月,安元信作为朝廷的使者到了荆州。

    兴教门之变后,荆南节度使高季兴称王自立,建南平国,其后因安从诲派军讨伐,干脆背叛唐廷,投靠吴国,改向吴国称臣。

    只不过在高季兴病死后,其子高从诲又背弃吴国,重新归附朝廷,被李嗣源重新任命为荆南节度使。

    李岌在平定洛阳后,继续任命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并加封检校太尉一职,以示恩典。

    高从诲接见安元信,问道:“天使来荆州是有何圣命?”

    安元信曾任山南东路节度使,就在襄阳,所以与高从诲算是老相识。

    安元信道:“岭南刘自撍为帝,天子欲征岭南,朝廷大军欲借道荆州、楚地,不知太尉是否同意?”

    高从诲的谋臣孙光宪道:“此乃假道伐虢之计,朝廷倒是打得好算盘。”

    “就算如此,先生欲鼓动太尉以卵击石么?”安元信说道,“如今天子威加四海,莫敢不从。为自家性命荣华计,区区荆南,能阻朝廷进军么?吾与太尉原是至交,所以才在天子面前请命,专程好言相劝。”

    高从诲道:“只怕我同意,长沙马王那里,不一定会同意。”

    安元信道:“若是马希范不知进退,恐怕从此长沙马氏一门就没有了啊。”

    高从诲听后沉默了一阵后答道:“还请安天使回禀天子,我愿去晋阳休养。”

    “不必如此,我离开朝廷前,天子说道,若是太尉愿意,可为汴梁留守。”安元信说道。

    荆南高从诲这边之事等于是顺利用和平手段而解决,可是朝廷所派的使者抵达长沙后,马希范却是一口拒绝了朝廷从楚地经过,征讨南汉的要求。

    六月,李岌命符彦超为征南招讨使、李从珂为平南招讨使、安审珂为定南招讨使、何福进为南路行军司马,征南转运使。朝廷十万大军分三路进驻荆州,准备开始南征。

    这统一天下的道路,也是捡着软柿子捏,先拿这长沙的楚王开刀……

二六、直取潭州

    高从诲献了荆州,符彦超先率大军入城,交接了防务,朝廷又命高从诲暂领荆襄转运使。其后李从珂、安审琦先后从襄州进驻荆州地界。

    何福进则率军移驻襄州,以为大军后援。

    荆州以东,不似后世那般的平原,几乎全是沼泽水网,兵马难行,形成开然的屏障阻隔,唯有水路可行。

    朝廷令荆州军改为水军,广造战船,分兵守把江岸,屯于公安日夜操练。

    符彦卿率唐军三万五千余步骑军从枝江过得长江,直趋澧州。

    澧州刺史陈璠见唐军浩浩荡荡而来,乃弃城而走。

    符彦卿战了澧州、石门两座南下要道上的空城后,欲直取武陵。

    行营参军王俨乃劝阻说:“此次南征,天子专门传旨让我等稳打稳扎,不可轻进。朗州(常德)武陵城楚军不少,不若等其他各军齐至再做行动,以免被敌所乘。”

    符彦超闻言,乃令大军暂据澧州、石门,等待后续的唐军到来。

    且说武陵节度使马希旺乃是前武安节度使马希声之同母胞弟,马希范继位后,向为希范所忌。此时见朝廷大军声势浩大,不免惶恐。

    此时,原荆州司马尹浩作为朝廷的使者就到了武陵,并带来了大唐征南招讨使符彦超的一封信。

    尹浩是高从诲部下,经常往来于长沙与荆州之间,与马希旺也算是相识。

    自立为楚王的前长沙武安节度使马殷有三十多个儿子,在其生前,立有遗嘱,这楚王的位置,兄终弟及,不可违背。

    只是马希声继位仅两年就莫名而死,众将推举马希范继任武安军节度使,而马希旺因为是马希声的同母胞弟而受到猜忌。

    尹浩在高从诲被任命为荆襄转运使之后,被朝廷任命为征南招讨行军参军,转隶于符彦超的帐下,这次却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当起了朝廷的说客。

    “尹司马现在可好?”马希旺倒是没有为难这位以前的熟人,亲自出面接待了尹浩,不过称呼还是用的他当初在荆州时的官职。

    “只能说是凑合,某目前在符招讨使帐下差遣,俸禄倒也如旧,保是也没有过去在荆州时的风光。”尹浩说道,“某此次是奉将主之命,算是当回说客。”

    马希旺笑了笑,先是从尹浩手里接过了符彦超的亲笔书信。

    马希旺在看完符彦超的书信后眯着眼问道:“唐军可在荆襄真有三十万军马?”

    尹浩摇了摇头:“若是加上运输粮草的辅兵差不多,战兵只有十五万左右,若是加上三万余荆州军,二十万算是勉强。不过即便如此,也非楚王可能相抗的啊。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楚王昏馈,马兄又何必与之陪葬呢?”

    马希旺听后还是难以做出最后的决断,于是召集手下的将领们入帐商议。

    部将陈延嗣、陈璠劝说道:“朝廷大军,不可阻挡,再说将军受楚王排挤,又何必效死,不若投了朝廷,还能保得富贵。”

    到了七月下旬,李从珂也率军抵达澧州,唐军开始大举渡过澧水。

    马希旺一看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一面派人到唐营进行联系投诚,一面将手下的将领们全部召集起来,向他们正式宣布自己的决定:“……事已至此,某愿投朝廷,从即日起诸营都换作唐国方面的旗帜!”

    这边符彦超、李从珂不战而下朗州(常德),唐军另一路兵马由安审琦统帅,由华容直取岳州。南楚国岳州刺史王赟困守几日,见无人来援,也是索性开城投降。

    安审琦准备由岳州南进,与符彦超、李从珂分两路合攻长沙,不料马希范向那吴国称臣求援。不事朝廷,却事南吴,也不知这是何苦。

    吴国宰相徐知诰在接到楚国救援后,令楚州刺史何敬洙,率军往援楚国。

    安审琦因此被牵制在了岳州,与吴军相峙起来。

    朝廷见吴国出兵,战事扩大,乃令符彦卿、李从珂在攻取益阳后,暂且缓攻长沙。随之命大将元任、李继忠、折从远、张承廷等率晋阳、云州骑军四万余驰奔宋州(商丘),反攻吴国,以讨不臣。

    这场本来以征讨南汉为始的统一战争,现在反而转变成了针对吴国方向。

    朝廷命符彦卿为淮东路招讨使,率乌震、安从进所部由徐州南征;元任为淮西路诏讨使,率李继忠、折从远、张承廷所部骑军由亳州往攻寿州、庐州,大军齐聚,大有一举覆灭吴国之意。

    其时徐知诰已掌吴国大权,那吴主杨溥早就成了傀儡,徐知诰欲代吴自立,无奈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此次朝廷伐楚,徐知诰以唇亡齿寒计,乃命何敬洙率军往援,不料却惹得天子雷霆震怒,反而是发兵准备大举攻吴。

    这下吴国上下顿时知道闯下大祸出来,连忙令何敬洙回兵鄂州,又遣宋齐邱、冯延己为使,前往朝廷上表请罪。

    李岌在接到吴国上表后,怒斥吴国主臣一顿,乃要求吴国割让海州和光、黄、蕲、鄂四州以为补偿,让开攻楚道路。

    宋齐邱、冯延己回到江都(扬州),禀明吴主。杨溥又做不了主,又转呈退居金陵徐知诰定夺。

    徐知诰本欲举倾国之力以抗朝廷,奈何吴国上下,多为苟延残喘之辈,属下多方相劝,这才无奈答应了朝廷的要求。

    李岌也不为己甚,在得了好处后即命暂且罢兵,元任所部直趋鄂州,从吴军手里接收地盘后,与安审琦会合,具体下一步行动,再听朝廷命令。

    吴国地盘不小,现在一举灭吴难度不小,还是改为慢慢蚕食策略,先平南楚再说。

    这边马希范听说吴军被朝廷吓退,这也是惊惶失措,属下也是分为战、和两派,在听到元任又率数万大军已入鄂州,干脆是先放弃了潭州,往南逃至衡州。

    九月,符彦超、李从珂率军进入长沙城,宣告了南楚割据政权的灭亡。

    朝廷命元任屯驻鄂州,折从远驻光州,只有李继忠所部骑军前往潭州,与符彦超、李从珂会合。马希范被吓得丢了老巢后,朝廷方面又改成了以招抚为主的策略。

二七、兄弟阋墙

    马希范逃至衡州,惊惧异常。

    属下谋士拓跋恒、李弘等人出主意说:“王主现在已经得罪了朝廷,为天子所恶,不若退居幕后,以兄弟继位,其后向朝廷上表请罪,方可保住家族。”

    马希范犹豫再三,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觉得幼弟马希广性格柔顺,也好控制,便宣布准备让位给马希广。

    这下可惹恼了原本镇守衡州的指挥使马希萼。

    马希萼以为自己为兄,希广为弟,马希范当让位给自己,此举有违老爹马殷的遗训。

    这心里头不服,因而怀恨在心,势不免要同室操戈。

    九月十五,马希范召集一众属僚、将领,宣布让位给其弟马希广,由马希广出面,向朝廷上表请罪。

    马希萼在回到家中后,越想越是愤恨,竟然偷偷勾结永州蛮兵,趁夜放入城中,击杀马希范、马希广等一众兄弟。那蛮兵贪利,在衡州城内劫掠一夜之后,纵火而出,马希萼这才带着属下亲兵佯作追击。

    马希范手下大将刘彦、周廷诲等本率大军守在衡山,惊闻噩耗,率军返回衡州,却见到马希萼痛哭哀号,心里却是惊疑不定。

    马希萼以为得计,却不料希广之弟希赡匿于民家,躲过一劫后,却是逃入刘彦营中,控诉希萼谋杀兄弟暴行。刘彦听后即惊且怒,遂于马希范的谋士李弘、邓懿文,马军指挥使张晖等合谋,于希范柩前诛杀马希萼及一众亲信。

    其后,众人共推静江节度使马希杲为主,另遣使向朝廷请降。

    这李弘带了降表抵达长沙,符彦卿见到降表后也是先跳了起来:“卧……草,你们这是唱的那出,不会是想骗老子上当罢?”

    李从珂也在看了那降表后将信将疑,两人又派了信使到衡州,才确认了马家兄弟自相残杀的事情。

    这回符彦卿等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将降表加急送往晋阳,一面点齐兵马,往衡州而来。

    衡州城外,浩浩荡荡的大唐骑军逶迤而来,刘彦等人率军出城迎降。

    马希旺跟在符彦卿身后,看着拓跋恒道:“先生何不谏阻吾兄矣?!”

    拓跋恒以袖掩面,长叹一声道:“楚国固执,老夫无颜见先王啊!”

    实际上他们这些谋臣又有什么办法,马希范贪图享受,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力,这才导致今日之祸,也算是咎由自取。

    符彦超、李从珂在接受楚军投降后,分派部将李彦沼、杨思权分取彬州、永州。

    符彦超道:“楚地基本平定,再往前山高路险,补给不易,不若暂且停兵,等朝廷有命令下来,再攻伪汉不迟。”

    此时秋雨连绵,李从珂也觉得一众军将不适应在这南方作战,于是也同意暂且在衡州先停下来,进行休整。

    楚地基本上被平定,唯有马希杲还保留下了静江(桂林)节度使的职位,这个问题可以留待以后慢慢解决。

    南汉国皇帝刘在得知朝廷大军一举覆灭楚国后,也是惶恐之至,立刻遣使前往晋阳请罪,取消国号,复称为兴平王。

    李岌知道以这个时代恶劣的交通情况,大军远征岭南,一举平定南汉也是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提出的条件是割让梧州西南的前朝岭南西路之地,可继续封刘为兴平王,否则的话,在军将直取兴平府(广州)。

    反正是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先控制住广西再说。

    广西之地的静江府、柳州和梧州之地,归楚国所有,再南面的邕州、钦州、廉州却是为南汉所占。

    刘前几年刚灭掉割据交趾的曲家,将交趾并入南汉的版图。但只过了一年多,曲氏旧将杨廷艺就起兵反抗,刘所任命的交州刺史程宝不敌逃归,交趾又成割据状态。正为此而头疼,在朝廷强大的压力下,最终屈服。

    刘命驻扎于邕、廉一带的兴平军撤回高州和德庆府。

    现在朝廷的大军正在向梧州进军,如果再晚一点的话,他也害怕这些部队被朝廷的大军给分割消灭掉了。

    李岌命李继忠为邕州招抚使,符彦超为岭南招讨使驻节梧州,李从珂任荆南镇守使,驻节郴州,何福进任武安军节度使,移镇潭州,安审琦任武平军节度使,移镇衡州。

    除了军事安排,还开始在荆湖一带,大规模推行军事屯田,将收编的荆州军和楚军全部编入屯田军户。任何军垦区在开发初期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好在官府这边有各种粮食补贴,还有资金投入和技术人员的指导。

    “湖广熟,天下足”,在这个年代的湖南大部分地区还都是所谓的“蛮夷之地”,没有几十年的发展,是很难彻底改变这种状况的。

    ……

    十月的晋阳,已经下过了第一场初雪。

    一直在关注着岭南军事行动进程的李岌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实际上这次南征,朝廷的大军没怎么打仗,主要是靠着威慑,政治手段远多于军事行动。实际上这样的效率最高,既避免了占领区遭受战火的毁坏,还能夺取大量的战利品。大军出征,花费巨大,可是现在通算下来,朝廷这次行动居然还赚了近千万缗钱的好处。

    当然在荆湖、岭南一带驻军和实行屯田,这些赚来的钱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从开春之后,李岌一直耽在晋阳,在他的不断提点之下,何铨和刘江、王元三人所带领的团队终于是各自将锅炉、蒸气机和一套齿轮变速传动机构安装到了木船水下的船舱里,变速机连接到主轴,主轴在船身外的另一端则安装上了一副螺旋桨。虽然螺旋桨的桨叶设计得很不科学,其实最大的难度就再于主轴的制作和主轴的密封方面。防水的密封轴承很快就被研制了出来,然后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之后,三艘用蒸汽机所驱动的“轮船”在晋池中试航成功,在晋池中航行了一个来回后,刘江所带领的团队所研制的“黄鹄”号获得了第一名,也斩获了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轮船的巨大荣誉。

    这引起了在湖边数万名观众巨大的欢呼……

二八、法律

    农业社会的盛衰是和粮食产量直接相关的。

    华夏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耐受痛苦的一个族群,只要拥有足够的粮食,整个的社会就会变得十分安定。

    这台巨大的国家机器终于是给扳回到了正确的发展轨道上了,李岌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所建立起来的勋贵官僚体系在保障着这台机器的平稳运转,他们在朝堂中通过从晋阳所延伸出去的十多条官道,尽可能地去控制着这个庞大帝国内部里的一切。

    规矩和法律,是国家运行的保障。

    清廉的官员并不一定就是好的官员,也有可能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死脑筋。

    凡事都要有一定的规矩,做事的时候要懂得把握分寸和节制。比如一个县级官吏,你一年捞个百十万,上面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若是非要弄上一个亿,那不收拾你还会收拾谁?

    唐末五代的混乱是因为朝廷权威的缺失,已经无法维护法律的尊严,培养法律意识和推进法律建设这是现在的朝廷应该去做的事情。

    人人都要遵守规矩。

    人类社会的秩序就是因为日常的行为由各种各样的规矩来约束着的。比如道德、惯例和礼法等等,如果没有了这些东西的约束,人类实际上比野兽也强不了多少。

    都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实际上基本是不可能完全做到这一点的,即使是在后来的法制社会都无法做到完全的公*平和公*正。勋贵阶层愿意维护现有的体制,是因为有一种叫做法外施恩的东西存在。

    许多后世的人在经历过明清以奴为畜的时代后,都以为在视人命为草芥的唐末五代打死一名奴婢是小事一桩,岂不知在《唐律》和《宋律》中,作为家主人如果是以私刑打死了奴仆是要担负刑责的。

    李继能现在就干出了这样一件蠢事。

    作为晋军名将和立国最大功臣之一的李嗣昭在战死于镇州城下后,他所留下的八个儿子里面,因为叛乱或是兄弟相残已经是死了五个,现在就还就只剩下了三个原来还未成年的。这三个人里面,就是作为老小的李继忠老成持重,还算有出息,现在成了驻节邕州的岭南招抚使。另外的两个李继能和李继袭,简直就是一对标准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一种。

    李继能喝多了酒,撒酒疯,把一名犯了小错的婢女给打死了。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民不告,官不究,都是私下赔钱了事。

    但这一次,那婢女的家人出于义愤,就把这事告到了官府,要为自家的女儿申冤。

    太原县没有办法,只能是派人先把李继能给抓了起来,至于如何处置,这得上报宗正寺。

    李嗣昭是武皇义子,所以他的儿子们也都在皇族名册里,归宗正寺管。

    《唐律》中对于这种罪行的处罚并不是杀人偿命,而是“杖五十,徒一千里,充军三年”,也就是说发配到一千里之外,无偿服三年边役,另外还要赔偿人家家人的损失。

    李家对于罚款赔偿都没什么异议,主要是发配充军这一条有些受不了,就托了不少人在李岌面前说情。实际上有一些老将出面讲情,也并不是仅仅是因为李家的面子,而是由于自家的一些顾虑。

    谁家还没几个混蛋玩意,要是真的都按法律给处置了,岂不大家都很丢面子?!

    李岌原来也认为应该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事情若是真正落实起来,还是有些其他的考虑的。这种混蛋玩意,若是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过,那一刀剁死是不用怎么好犹豫的,问题是这种事要认真处置的话,所针对的就是晋阳城里那些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勋贵家子弟群体和他们背后的家族。

    在这些勋贵们心里,如果是如寻常的百姓一般,遭受同样的法律制裁,就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至于受皇家的王法处置……那就很无所谓了。

    有的时候,宗正寺的处罚可能比《刑律》还重,可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

    这可是皇室的祖宗家法,寻常人是无权享受的……

    宗正寺的处罚,杖刑、鞭刑都有,就是没有发配充军这条处罚,就是把人给幽禁起来,还要管吃管喝。

    李岌觉得这样做自己很吃亏,还得花钱白养着这帮犯事的混蛋玩意们,所以,准备让宗正寺整出个“劳教所”出来,让这些被关进去的家伙们在里面干活,也好学点手艺……

    ……

    判了李继能“三年劳教”后,李岌的心情还是不爽。

    一位皇后和四位夫人都先后怀孕这种事情让李岌也感到有些郁闷,难怪韦小宝要找七个老婆。自己今年在晋阳呆了大半年的时间,也许是耕种得太勤快了些。

    在吃晚饭的时候,王蔷看着有些沉闷的李岌说道:“臣妾等不能服侍天子,实在不行再收两名宫人?”

    李岌抬头瞅了一眼体态已经有些微胖了皇后:“算了,朕还是以国事为重,这娶亲一事也是为了家国安定,各族团结。”

    听他说得大义凛然,好似为国家做出了多大牺牲似的,王蔷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只不过李岌说的也是事实,除了皇后王蔷出身汉家,其他几位夫人全是来自各部族,秦国夫人是回纥公主,云国夫人是鞑靼公主,中山夫人是山北武州刺史,出身奚部的李承宗他闺女,另外晋国夫人张盈儿是张慕晋的女儿,虽然这位张夫人一直自称是汉家女,但她却无法否认他爹是云州吐谷浑部首领的事实。

    李岌有时候在想,如果这后宫里再多出几位金发碧眼的美人,是不是象征着全世界各族之间的大团结?

    至于“阿依土别公主”……那还是算了罢!

    虽然有些事干不了,但是晚上有些娱乐还是能够进行的。

    比如玩音乐……演奏一曲《碧海潮生曲》。

    只不过王蔷实在是太保守了,死活不干,李岌最终无奈,只能是跟哄孩子似的,说了近两个时辰的《大唐游侠传》。

    这方面还是秦国夫人和云国夫人好,听话……

二九、体制

    武人的权力需要受到制约,但绝不能太过。

    李岌无法想象现在被南汉都能轻易平灭的交趾割据政权是如何在宋朝慢慢给做大的。有宋一代,交趾人攻破过两次静江府(桂林),邕州城被屠过三次……

    只不过再想想李继迁能够以数百骑兵起家,最终割据西北数百年,所建立的大夏国居然挺过了两宋数百年的时间,也就释然了。

    这是过分以文御武的结果。

    军事战争是需要许多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两宋的文人一向自大,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实际上在军事方面是狗p不通。那位“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的范老爷子,除了词写的不错,在延州几年,就没怎么打过什么胜仗。

    这统兵打仗,包括平时的带兵训练,还是交给更加专业的将军们去干才合适。

    大唐的官制是分为九品二十七级,每品分为正、从、附三级,给各级文武官员有了足够大的进步和奖励晋阶空间。

    关于军事体制,朝廷现在将各地的部队调整划分为常备军、地方后备军和屯田军三大体系,其中常备军类似于宋代的禁军,李岌逐渐把各地的精锐部队,甚至是各部族的精锐武装都编入到了禁军体系之中。禁军则包括晋阳禁军和山北、云内、河朔、河西、陇右、川南、幽州、徐兖、汴宋、洛阳、京兆、兴元、荆襄、衡阳和岭南十五个地方军镇,其余地方各军改为各州后备军或是屯田军。

    各州后备军类似于宋代的厢军,和屯田军相似,也有屯田地,负有维持地方治安的责任。唯有各州后备军指挥权在州防御使或是团练使手中,直属枢密院和兵部双层管理。而各地屯田军却是归朝廷屯田令直接管辖,算是在地方军政体系之外所设立的另外单独一套直属于朝廷的军政体系。

    设立于各地的屯田区起到了限制和监督各地军政长官权力的作用。

    比如说如果某地真发生叛乱或是动乱,各地常备军一般来说是打不过这些由退役老兵为主所组成的各地屯田军的。

    百废俱兴,大唐现在并不缺少土地。相反,现在各地新开辟出来的屯田区还需要大量的人口和劳动力去填补和开垦。

    与历代皇朝开国之初都在鼓励民众屯田开荒种地相反,朝廷新的屯垦政策是禁止土地私有,不允许私人随意开垦荒田。

    开荒可以,必须加入到军户,各地所有的荒田,都已经划归屯田区所有。

    各地的军事屯田区就不用说了,那些新开辟的农庄、牧场,名义上也只是租给军户种田和放牧而使用的,朝廷的政策就是逐渐要减少国内私有土地的面积和遏制地方地主阶级的发展。

    国内的粮食实行统购统销,禁止私人粮食买卖,另外就是对于那些军事屯田区有各种的政策优惠和补贴,甚至是朝廷的资金扶持。但是对于地主家田地所收的税赋,从来就不允许有半点的优惠。除非是在遇到特大的灾荒之后,得到朝廷的特别批准后,才允许各地方减免田赋额度。

    另外就是各地严厉禁止私人之间土地买卖,要卖也只能是卖给官府。

    这项政策就是迫使那些地主和自耕农将土地卖给官府,从而把资金转投到工商等行业。另外就是只要加入到军事屯田系统,成为军事屯田区的军户,整个家庭的生活基本上就算是有了保障。成为了军户,算是捧上了“铁饭碗”,军户的社会地位反而是比普通的自耕农户要高一些。

    由于唐末五代的战乱破坏,各地的民众生活依然困苦,由于待遇较好,各地新开辟的屯田区倒是不难招募到军户。

    这些遍布各地的军事屯垦区,军户的生活相对安定,反而成为朝廷最为忠实的拥护者。朝廷实际上就是依靠这些遍布各地的屯田军,来加强自己对于地方的控制。

    ……

    朝廷的势力重返西域只两年,伊州(哈密)的屯田汉军就已经超过了六千户。

    这种远离中土的屯田是不可能依靠自发的力量而实现的,只能是通过朝廷通过各种强制手段来达到目的。

    伊州一项重要的出产就是“苦盐”,也就是硝酸钠盐矿。

    只不过硝酸钠再用草木灰处理后,所制出的硝酸钾纯度很难控制。

    自从李岌告诉康彦泽伊州一带蒲昌海(罗布泊)周边有硝酸钾盐矿之后,他干脆从晋阳学宫中挑选了学生,亲自带着队伍组成一支商队前往西域,寻找硝酸钾盐矿。寻矿和找矿,对于这些学习采矿业的学生来说是必要的实践活动,实践有时候比课堂更重要,现在这支从伊州出发的队伍里,驼背上就成了这些年青人的课堂。

    从伊州往西南,前往蒲昌海,七、八百里路程,沿途全是荒凉的戈壁荒漠,天地之间,一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单调而苍凉的景色。

    这支探险的驼队不仅包括二百余头骆驼,还有一支一百五十人,装备精良的护卫骑队。晋阳学宫的师生都是宝贝,就是朝廷方面也是不允许他们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到处冒险的,况且是在西域地方。

    这里看不到一棵树,就连在戈壁荒漠上生命力最为顽强的骆驼刺也变得稀稀落落,除了这支驼队之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如果刮起大风,漫天飞舞的砂石会伤到脸部的皮肤,而且鼻子和嘴巴里都会被灌满了黄沙。

    那些马背上的骑手们则尽量走在有骆驼挡着背风的那一边,好在骆驼对于如此恶劣的环境的忍受力极为强悍,依然不紧不慢,在狂风中艰难跋涉着,给坐在驼背上的人们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幸好没有遇到特别恶劣的天气,这支驼队在这片荒凉的戈壁中穿行了三天,终于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些零星的绿洲。在翻过一处低矮的丘陵山地,一大片广阔的盐碱沼泽地带就出现在他们眼前,在这片沼泽的中心,是一座面积巨大的湖泊……

    “啊,应该到了!”翻过几座大的土山包,前面的向导突然兴奋地大喊了一声。

    康彦泽抬头望去,只见眼前是一大片面积广大的盐碱洼地,白茫茫的一大片,覆盖着厚厚的如积雪一般的盐层,被晒得黝黑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三十、火轮

    除了晋阳,河北、河南和关中、兴元、蜀地,除了边镇驻军地区,开始有计划地拆除城墙,过去的城池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变成开放式的城市。

    这有利于加强朝廷的权威和统治力,另外有利于促进工商业的发展。

    “要想富,先修路”,放在什么时代,想要发展工商业,交通建设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除了整修过去的黄土官道外,混凝土路面的道路先是在城市里出现,然后开始逐渐向外延伸。

    钢铁行业根据规划,将对磁州冶铁堡、韩城龙门监、兴州济众监、兖州莱芜监等几处铁监进行大规模的改造,所采取的方式是国有股份制方式,四成官府投资,六成投资以股份形式向社会募集。另外将要兴建的钢铁基地还有鄂州、舞阳、迁安、渝州四地,同样也是采取国有股份形式。

    工部的水利建设管理职能划归到了都水监,改为专门管理国内的工商行业,推进和指导各地的工商业发展。

    另外六部中又增加了一个农业部,主管国内的农林渔牧业发展。

    太医署监正由正五品升格为正四品,与九寺正卿并列,开始统一管理国内的医药行业。

    这一系列的调整和变化,开始推动华夏从一个农业社会向工商社会进行转变,也许这项改革只要推行二、三十年,就可以完成整个社会向初级资本社会的过渡。

    ……

    在一些从晋阳派驻到陇右的勘探队在西海以西发现几处盐湖之后,无论是李继潼还是康九都对西海郡这处面积巨大的湖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人同时加快了向青海湖方向推进的速度。

    根据朝廷的规定,浩瀚河(大通河)流域归河西节度使管辖,而湟水流域则归陇右节度使所辖。

    河西和陇右派往青海湖以西勘探盐湖的队伍回来了,也分别向上司报告了所发现的好消息。食盐的价格在关陇、河西一带是三十文一斤,而青海湖以西却发现了几处盐层厚达十几米的大盐湖。

    为此,康九专门跑到了秦州,与李继潼研究起了在青海湖西开发盐矿的事情。

    “这从海西到青唐城就足有五百多里,如果光凭牲畜驮运费用太高,而且道路不好,许多地方车马无法通行。”康九说道,“我听说晋阳那边新造出来一种蒸汽轮船,如果可行的话,还请王爷请示陛下,是不是也给我们建几艘这样的蒸汽船,这样在西海湖上再加上湟水、黄河,这一路走水路,会节省下不少运输费用。”

    李继潼盘算了半天,之后再说道:“行,这事我出面解决,不过西海周边的吐蕃各部却要你出面摆平。这湖盐运到兰州后,咱们一家一半,你负责北面,我负责往陇右、兴元地方销售。”

    盘踞在西海周边一带的几个吐蕃部落,最大的是阿柴部,不与他们搞好关系,这一路上湖盐运输途中的安全就是个大问题。反正康九手下的河西军骑兵多,由他出面压服吐蕃诸部,他则出面解决有关蒸汽轮船的事情。

    这种事他占的便宜大些,陇右、兴元、川北甚至是关中一带人口要比北面多好几倍,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实际上喂养牲畜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是需要投喂食盐的,北地草原上的食盐消耗量一点也不少。

    两人是各打算盘,那西海湖东西宽就有将近三百里,再加上到了湟水上游的海西郡就可以通行小船,这湖盐用车马运输的路程并不多。若是解决了运输方面问题,这中间的利润就是很巨大了。

    依靠朝廷的大军威慑,另外就是授官和拉拢蕃羌部族首领入股商号,分润部分商业利益,这一软一硬两种手段,朝廷的势力已经渗入到了青唐周边。不过,由于屯军的数量不足,在青唐、河湟一带,目前还是蕃羌各部占据着优势。

    不过,双方的力量对比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李岌对在边地屯田军将们的教诲就是:“如果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用军事手段去解决。”

    ……

    在蒸汽轮船研制成功后,李岌便开始在渤海沿岸的登州、沽口和榆关三个水师营造船厂试造安装有蒸汽机作为辅助动力的“机帆船”,另外就是在渝州、洛阳、云内、岳阳和汉阳开始改建、兴建内河造船厂。

    现在火车和铁路的研制才刚开始,陆路交能暂时行不通,先把水上运输发展起来也行。

    帝国在控制了荆襄之后就开始设置和编练荆州水军,并且在岳州州和汉阳先后组建了两支水军营。

    国内目前只有晋阳的铁工坊能够制造出蒸汽机,这种能够轻松逆流而行的“火轮船”首先出现在汾水之上,其后是滹沱河上游忻代一带。

    考虑到钢铁供应的问题,三座海船造船厂的改扩建工程先是定在了榆关造船厂。

    五代时期的造船就是在江河堤岸或是海岸旁夯制出一处倾斜的泥台就成了船台,有些稍好些的船台还用木桩加固,大部分都是纯粹的夯土泥船台。造船业主要是木匠活,需要用到大量的工匠,铁匠的人数要少得多。

    刘江奉命负责主持榆关造船厂的建设和改造工程。

    这项工程实际上是和滦州铁厂建设计划统一规划和执行的,把第一座“机帆海轮”造船厂选在榆关,也正是为了原料运输的方便。

    刘江在榆关主持船务,根据计划,船厂将建成锻铁、铸铁、轮机、锅炉、木料加工等造船所需的机器工坊。其中船厂拟建两座混凝土船台,两座混凝土青石永久船坞和混凝土青石永久性码头等基础设施。

    预计在船厂建成后能够建造龙骨长50米,800料(大约500吨左右)的航海机帆轮船。

    不过,钢铁厂和造船厂的建设都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水军营想要装备这种蒸汽辅助动力的战船,怎么也得等到四、五年之后,现在也只是有了一个远景蓝图。

    由于“火轮船”的经济性和方便性,还是先在内河中迅速流行起来,晋阳机器工坊的产能有限,顿时有些供不应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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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兴唐介绍:
穿越五代十国,没有金手指,用智慧重铸大唐辉煌世界。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五代兴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代兴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代兴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