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特殊文员（七）
吉惠淑带领全县各区乡镇的纪委书记、各大局的纪检组长浩浩荡荡地来到土管局。一时间，土管局的大院里小车云集，人声鼎沸。送报纸的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在人缝里左转右拐，惊异于土管局今天的热闹。当他把报纸送到办公室，翻开报纸的林叶就惊呼了一声，省报啊！
许鑫赶快跑过来，趴在林叶肩上看。一同送来的市报、省报同时出现了一篇文章《党风廉政建设的新实践与新思考》，署名吕沙洲。省报的编者按高屋建瓴，对土管局的做法大加赞赏。市报不仅加了编者按，还同时配发了一个社论《为干部约谈警戒叫好》，两个女人激动得小脸通红。看看楼下胸挂照相机，肩扛摄像机的吕沙洲，忙前忙后招呼各路诸侯的凯奇，她俩不知怎样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们。许鑫说我去送给吕沙洲。
吕沙洲看看两张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报纸，心里为之振奋，马上吩咐许鑫，赶快把报纸送给凯局长，让他交给吉书记。在凯奇和吉惠淑看到报纸后，刚刚交换了一下眼色，吉惠淑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的神情谦恭，听了几句就变得很严肃，不停地嗯嗯，连声说我马上到马上到。关掉手机，吉惠淑对凯奇说，你先好好招待一下这些人，县委王书记让我立即去他的办公室，省纪委有个传真过来了。
凯奇刚要说话，他的手机也响了，是市土管局李局长的手机号，他刚喂了一声，立即招来一连串抱怨。凯局长啊，你们搞了这样大的动作，为什么不向市局汇报，省纪委领导对你们的做法有个批示，已经传真到市纪委，现在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很生气，本市出了这样的好经验，没有及时注意到，倒被省里抓到了，弄得市委很被动，我看你怎么交代。你等着，我马上和市纪委姚书记到你们县里去!
凯奇有点懵了，让吕沙洲说准了，省里真的重视了。这个吕沙洲真是料事如神啊，一趟市报之行，就有如此响动，不得了。可是现在，他顾不得沾沾自喜了，李局长的电话把他打懵了。听口气，自己好像做错了，这可不是玩游戏，别到时候逮不住黄鼠狼还落下一手骚啊。他转身想找吉惠淑，可是吉惠淑早已无影无踪。对，吕沙洲，这个事还得吕沙洲解决。
吕沙洲对凯奇的惊慌失措不以为然，他劝凯奇别着急，好事还在后头呢，你怕市土管局局长干啥，他以后得听你的。把个凯奇说得心里七上八下，不着边际。
吉惠淑急急忙忙来到王书记办公室，见他正满头大汗和县委办公室主任通电话：你办三个事：第一，你现在亲自去土管局，把几个秀才都带上，这么大的会，凯奇是要做经验发言的，不去几个秀才很难在一个半小时内准备好他的稿子；第二，你把大会堂布置一下，赶快让人制作会标，叫什么？就叫“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经验交流会，一个半小时后所有准备工作要就绪，市纪委领导一个半小时准时到。第三，赶快通知各区乡镇、各大局一把手，要他们准时赶到大礼堂参会。什么？坐飞机也要给我赶来，不许请假，请假的就不要到他的位子去上班了。
吉惠淑说王书记，我来了。王书记一边把传真拿给他看，一边说，我刚看到今天的报纸，正考虑怎样抓住这个典型开展工作，你看省纪委的传真就过来了。省委常委、纪委书记纪连天同志对吕沙洲这篇文章有个批示，要求在全省纪检监察系统予以推广，作为正在开展的“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的重要内容贯彻落实。批示中对市委迟迟没有把这样好的经验向省纪委汇报颇有微词，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还好，咱们级别低，批示中没有涉及咱们县委。我刚才临时决定召开全县“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经验交流会。这个事被动了，现在弥补可能还来得及。市纪委姚书记也很着急，后悔你前天向他汇报的时候没有引起足够注意，他说市委主要领导非常恼火，批评纪委系统政治敏锐性差，思想僵化保守，让市委很被动，严肃要求市纪委将功补过，不然追究责任。你看看这事弄的。
吉惠淑心里有一丝快意。她几天前向王书记汇报这个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满脑子招商引资的事，而招来的都是一些沿海地区不许生产的高污染、高投入、低回报的企业。没办法，她又向市纪委姚书记汇报，姚书记也只是要求县纪委跟踪调研，情况续报，并没有引起高度重视。就这样的政治触角还当领导？到那个小青年吕沙洲手里提鞋都不够格。吉惠淑在心里嘀咕，这个小子简直就是一个人精，他经过什么途径把稿子捅到省报去了，还让省报、市报同时发表，你看市报那个社论，《为干部约谈警戒叫好》，为谁叫好？绝不是为凯奇，简直就是为吕沙洲歌功颂德。省报、市报一起发力，这个谋划也太咄咄逼人了。你看把市委、县委一大帮子老官油子弄得，一个个鸡飞狗跳。说不定到最后，这帮人还得对这个把自己虚惊一场的吕沙洲感恩戴德。这小子要是有个一官半职，绝不是池中之物，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县绝对放不下他。可惜了我那外甥女云霓，你个糊涂闺女，下半辈子后悔吧。
县委办公室主任推门进来，刚要汇报什么，王书记劈头就问，不是让你到土管局给凯奇准备稿子吗？你回来干啥？你一回来你那办公室几个秀才能把稿子弄好吗？你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懂轻重缓急了？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把个主任弄得面红耳赤，摊开两手解释说，王书记，凯局长的稿子，他们土管局的那个吕沙洲都弄好了，我和几个秀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几个秀才说真的无法修改了。这不，我就回来向您汇报其他的准备工作。听主任这样一说，王书记更气了，我看你那一大帮子秀才不如一个吕沙洲，整天酸文假醋，子乎者也，到了真枪实弹打仗的时候，都上不了台面，本科生、研究生的牌子都吃到肚子里了？我看就是你不会带兵，慈不掌兵你懂不懂？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任心里这个窝囊啊，心里说你自己着急把我当出气筒，现在这个被动局面也不是我造成的，还不是你自己作为书记老态龙钟，反应迟钝的结果。人家吉惠淑早就汇报了这个经验，你不当回事，现在着急上火管屁用？
吉惠淑见书记确实着急，口不择言，出来打圆场。既然稿子弄好了就不提这个事了，您看还有什么工作赶快给主任部署一下。
王书记说，会议的事你轻车熟路，不要我多说，上午散会后你记着把那个吕沙洲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人是鬼是神仙。现在把车掉过来，我和吉书记去高速路口接姚书记。
主任巴不得立即就走，免得在这儿挨训，点头答应着慌忙离去。
吉惠淑就劝王书记，他虽然是个办公室主任，好歹也是县委常委，你这样批他，容易产生矛盾。王书记就说，老大姐，我也是急昏了头，看谁都不顺眼。走吧，咱们去接一下他们。
第三十二章 小官大谋（一）
全县“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经验交流会开得很成功，凯奇的经验交流主报告在总结经验，阐述实践的基础上，从理论上做了高屋建瓴的概括。有做法、有成效、有启示，把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绝没有过去听会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市纪委姚书记会前就听说这个报告是土管局自己准备的，还担心没有效果，现在看那个吕沙洲确实不简单。他在主席台上悄悄对王书记说，等会儿散会后，把那个吕沙洲找来，我要见识见识这个人。王书记说我原来安排下午找他谈谈，您要是想见他，我马上安排。转过头来对坐在旁边的县委办主任说，安排吕沙洲会后不要走，姚书记接见他。主任走到姚书记身边，弯腰耳语，姚书记您看，那个和电视台记者在一起，胸前挂着照相机，肩上扛着摄像机的人，就是吕沙洲。
会后，各乡镇的书记、乡镇长、纪委书记，各大局的局长、纪检组长纷纷打道回府，安排部署工作。要是在平常，这些家伙见了面绝对不会这样利索地走人，那是要三五成群找个僻静的酒店，喝上一场的。今天不行了，主席台上的领导个个神情紧张，庄重肃穆，就连一向见了乡镇这帮诸侯必须开几句玩笑的王书记也不苟言笑，大家自己心里明白，赶快回去把这个干部约谈警戒搞起来，谁他妈的死眼珠子肉眼皮呀，都是机灵鬼。
时近中午12点了，但是，在县委常委小会议室里，还是召开了一个小型的恳谈会。参加会议的有市纪委姚书记、市土管局李局长、县委书记、县长、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县土管凯奇，还有一个吕沙洲。
姚书记主要是想见见吕沙洲，但是县委既然安排了这个恳谈会，他就要凯奇详细谈谈这个干部约谈警戒制度出台的前前后后，刚开始具体怎样考虑的。凯奇哪里知道刚开始是怎样考虑的呀，这都是吕沙洲一手策划的。他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完全不得要领，失去了他在主席台上拿着稿子意气风发的劲头，离开稿子，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好像不会说话了。不得不对满屋子领导说实话，他说这个事从谋划到发动，都是吕沙洲同志在操作，具体情况请吕沙洲同志谈谈。
期许赞赏的目光纷纷投向坐在凯奇身边的吕沙洲，吕沙洲谦虚了一下说，那我就实事求是地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吕沙洲从干工作就要创新这个角度谈构思，从干工作就要踏实的角度谈落实，从干工作就要有声有色谈舆论氛围。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让大家听得明白，记得准确。
姚书记哈哈大笑说，听吕沙洲同志谈工作就像听小说一样让人饶有兴味，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
听姚书记这样说，大家纷纷赞许，一通赞扬，膨胀在整个会议室。
王书记说，土管局为我们县立下一大功，县委要给予精神的物质的奖励，要号召各单位学习。如果全县各乡镇、各大局都像土管局这样，每一个单位在一项工作上做出特色，那么我们全县的工作就会走在全市全省的前列。但是，我们县委县政府机关在这个问题上是有教训的，县委机关要支持基层的工作，要耳聪目明。土管局做出了这样大的成绩，县电视台一条新闻没发，县委宣传部通讯科一个报道没写，理论科也没有一篇总结性的理论稿件见报，这是我们的失职啊同志们。
谈锋在参加大会的时候心里就打鼓，宣传工作没跟上，省里市里响动这样大，县里一篇稿子没有上去，作为宣传部长这让他心里很恼火。通讯科的那帮笨蛋都干什么去了？本来他在散会后就要回部里找通讯科，他憋了一肚子气，真想好好教训一通那帮混蛋，但是，开这个会他又必须参加，所以就没有回去。他心里也后悔，这个吕沙洲他是了解的，知道他有才能，可是没想到此人如此厉害，挥手之间弄出来这个事情。自己刚开始就应该把他弄到电视台或者部里通讯科、理论科，自己是不是老了？为什么思维这样迟钝？因为自己的迟钝让凯奇捡了个大便宜。王书记点名批评宣传部，他知道有点借题发挥，他和王书记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找机会损他的动机肯定有，但这是事实，自己也没话好说。在这样的会议上点名批评，没在大会上说出来，这还是给他谈锋留面子了。今天同着市里面的领导，他必须有个态度，不然会一直被动。他说，宣传工作没有跟上，我有责任，宣传部会以此为戒，在部里展开一次整风活动，彻底扭转宣传工作的被动局面。另外我有一个建议，吕沙洲同志的才干在土管局不能得到应有的发挥，我建议他到宣传部来，给他一个更能发挥聪明才智的平台。
县委办公室主任立即打断了谈锋的话，谈部长啊，你那里人才济济，还到处抢人啊，我正想吕沙洲同志到办公室去呢，你又出这个主意。
凯奇立即激动起来，他望望主任，望望谈锋，急切地说，谈部长这不行，这不行呀。
谈锋说，怎么不行？组织上要个人你就推三阻四，还有点组织纪律没有？谈锋说这话有点小题大做，拿大帽子压人。他有两个考虑，一是真的想把吕沙洲弄到手，不压压凯奇他不会同意；二是回敬一下王书记，凯奇不是你王书记的人吗？我就要让他难堪！
凯奇没了话，急的直搓手。坐在他身边的吕沙洲用腿碰了他一下，他一激灵，猛然醒悟，把这个事交给吕沙洲啊，他肯定有办法。于是几乎是吼着说，那得问问吕沙洲同志，要尊重个人意愿。
于是，大家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吕沙洲。吕沙洲有自己的主张，在这个场合，是解决自己问题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他极力推动的机会，稍纵即逝，当然要抓住。但是，他不会去宣传部跟谈锋干，宣传部人才济济，大多都是有靠山的，到那里去，以后不好操作。而且谈锋不苟言笑，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人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感觉，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难出成绩，难有升迁的机会。于是他缓缓地说，谈部长和主任看得起我，这是我的造化，感激不尽，但我不能离开土管局，原因有二：第一，我作为一个年轻人，遇到凯局长这样的领导，在我处于困难的时候慨然接纳，内接兄弟之情，外托工作大任，言必听，计不从，福祸共担，就算苏秦张仪在世，评三寸不烂之舌，说破长江之堤，钱塘之潮，我也难以离开。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传统了。
吕沙洲说完这段话，一直靠在沙发上的姚书记一下子直起身来。他被这个年轻人的外柔内刚，语言的严谨和冲击力震惊了。
吕沙洲说这话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给凯奇吃一颗定心丸，更牢固地抓住他。给谈锋一个小教训，让他清晰认识自己。当初在聚英酒楼吃饭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凭你的权利安排什么地方不行啊，可是你当时屁也不放一个，这会儿说话，没用了。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吕沙洲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让在座的县委书记、市里领导了解，我吕沙洲是一个忠臣，谁用好了对谁忠心耿耿。当官的，谁不想有忠诚的部下啊。
姚书记一直直着身子，有点急切的问，那你的第二个原因呢？
吕沙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种微笑意蕴丰富，让人琢磨不透。他说，姚书记啊，我没有编制啊，县委机关我怎么进啊，这是第二个原因！吕沙洲把“这是第二个原因”说得特别清楚。
姚书记立即把目光对准王书记，诧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书记啊了一声，自问。吕沙洲同志没有编制？转脸怒视凯奇，你怎么搞的？这事为什么不汇报？
凯奇说，我是怕您不批啊，进编的事要您和县长同时签字啊!
姚书记慢悠悠地说，王书记啊，公务员改革马上就要进行了，以后有进必考，再想解决就难了，要花费更多的功夫，形势逼人啊。
王书记站起来走了一圈，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态。
谈锋抓住了他的犹豫，不满地说，县里进来多少废人啊，那些搓澡的、捏脚的、刻章的、喂猪的都能进编，像吕沙洲同志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就不能进啊。他说这话并不是要给吕沙洲出力，而是针对大权独揽的王书记，心里说你七姑娘八大姨都进来了，我他妈的进一个外甥你都不批，今天看你咋办？
姚书记说，我们党一贯坚持能者上，庸者下，贤者进，愚者出，唯才是举的用人方针，你们县要慎重考虑呀。姚书记这话很有分量，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但他也不是为吕沙洲着想，而是在塑造自己贤明的形象。后来的日子里，他经常拿这件事炫耀，从这件事上得到不少好处，并到处宣传吕沙洲是他发现的，他是吕沙洲的引路人。
王书记果断的坐下来，对办公室主任说，调车把组织部长、人事局长、财政局长、编委主任都给我请来，今天有市委领导在，我们来个现场办公，特事特办。他这样做的筹码就是那句“今天有市委领导在”，以后出了事，当然由市委领导承担。
这个僵化的小县，办事从来没有今天这样高效率，吕沙洲走出县委小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国家公务员了。中国特色有时也让人爱不释手。
第三十三章 小官大谋（二）
早上起来，吕沙洲和凯奇一起，同吉惠淑陪同姚书记、李局长在县宾馆吃早点。饭后姚书记说，我们今天就回去了，欢迎你们县里的同志特别是吕沙洲同志到市里玩，到时我请市委主要领导作陪。然后大家一一握手道别。
吕沙洲让凯奇到宾馆要了一个房间，他有事要和凯奇商量。在凯奇去开房间的时候，他对站在旁边的撒果说，老哥，弟弟要给你加点担子，你愿意不愿意干啊？
撒果说，小吕你说吧，要哥哥干啥都行！
吕沙洲说，老哥，咱们办公室一直没有主任、副主任，你看让你当副主任咋样？
撒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吕沙洲说，小吕，我可不是公务员啊，只是一个工勤编制，局长会同意？
吕沙洲笑了，老哥啊，你看县里各大局不是公务员的办公室主任有多少啊，别的局可以有，我们局为啥不能有？
撒果就说，我做梦也没想到当副主任，咱身份不行，既然你说了，我干，你让我干啥都行！
吕沙洲笑笑，那就这样定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缝插针，如此仓促地和撒果谈这个事？这是吕沙洲的高明处。他要和凯奇谈的就是办公室主任的任命，当然还要推荐撒果当副主任。现在不和他说清楚，等任命下来了，你再说这个是我建议的，撒果会相信吗？提前告诉他，让他知道他这个副主任职务是吕沙洲给的，他会感恩戴德，以后会为自己赴汤蹈火。官场险恶，必须为自己准备一个随时可以替自己承担错误的人。按照撒过的性格脾气，文化层次，他绝对是一个合适人选。以后的事实证明，吕沙洲的这个选择相当英明，撒果承担了不少吕沙洲应该承担的责任，保证了吕沙洲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他让凯奇去开房间的意思，其实，开房间这样的事绝不是局长应该干的，而应该是撒果或者吕沙洲，但是，只有让凯奇离开，吕沙洲才会有机会向撒果吹风。
吕沙洲和凯奇的谈话没有悬念，商定今天上午就开党组会研究决定，然后开全体人员会宣布，同时下发文件，否则夜长梦多。吕沙洲还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局里要成立一个“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领导小组，由凯奇当组长，纪检组长当副组长，下设办公室，由吕沙洲兼任办公室主任、局监察室主任兼任副主任。之所以这样操作，这有吕沙洲特别的考虑。这个“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刚刚开始，正风起云涌，土管局的干部约谈警戒经验会得到更大的关注，上面来的人会很多，而吕沙洲即将担任的这个土管局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只是一个事务性的，虽然大权在握，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在他手里，可是，他没有机会在会上面对上面的人汇报工作，不能引起上级领导的关注。有了这个“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虚衔，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触那些即将到来的各路大员，对自己铺平官道十分有利。自己既然把土管局推上了前台，成果巨大，那就要为自己把这个成果运用到极致。
凯奇对这个提议击节赞叹，毫无疑义。
在局机关全体人员会上，宣布吕沙洲担任局办公室主任兼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倒是没有什么悬念，大家好像都有心理准备，有水到渠成的感觉，但是宣布撒果担任副主任就引起不小的震动，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一个开车也当副主任？那捡破烂的还可以当局长呢。可是，议论和不满难以改变既成事实。撒果还没上任，矛盾就暴露出来了。吕沙洲心里想，这个矛盾正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吕沙洲趁热打铁，请凯奇、分管副局长孙厚志参加，召开了一个办公室全体人员会，借以树立自己的威信，宣布了办公室新的规章制度。吕沙洲在讲话中特别说到了撒果的事：撒果同志稍微先走一步，其他同志不要着急，只要努力工作，与局党组保持高度一致，大家都有进步的机会，凯局长、孙局长都是明白人，不会看不到的。
大家对这个会的全部内容表情都很自然，唯独对吕沙洲特别强调的这句话神情肃穆。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谓“凯局长、孙局长都是明白人”，其实是说吕沙洲心里明白，大家要清楚。这无疑是在敲山震虎。
正在这个时候，凯奇的手机响了，吉惠淑在电话里说，市纪委姚书记要到土管局来，马上就到。凯奇问，姚局长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吉惠淑说，省纪委纪连天书记明天要亲自来咱们县，市委主要领导池有鱼书记怕我们准备不充分，今天要来打前站，县委王书记和姚书记要坐镇土管局迎接池书记。你们赶快到楼下大门接一下，我们马上到。
凯奇放下电话对吕沙洲说，老学长，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吕沙洲转脸对对许鑫说，赶快把成立领导小组的文件打印出来，发文日期提前一个月。
第三十四章 小官大谋（三）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微风拂煦，艳阳高照，高速路口停着几辆小轿车，大市的党政一把手、纪检委、宣传部等有关领导以及县里的领导云集路口，电视台、报社的记者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摄像机，大家翘首以待。在这群官员中，职务最小、最忙碌的要算吕沙洲了。他要办的事很多，从后勤保障到文件资料，从会议会标到水果茶水，从座位卡的摆放到车队的行车路线，千头万绪都被他摆布地井井有条。
一辆高级商务车缓缓驶出高速路口，稳稳停在大家面前。市里的党政一把急促地迈着大步迎上前去，很远就伸出双手走向第一个下车的中年人。此人四十六七岁的样子，面貌白皙，身材精瘦，头发浓密，一件黑色风衣显示出他的卓尔不群。大家纷纷上前握手，连声说纪书记好。
纪连天微笑着，环顾半圆形站在他面前的人群，和善地说我们上车吧，直接到你们土管局去。市委书记石达、市长常开全说，县里的很多同志都在县委大院等候，都想见一见纪书记，您看？
纪连天还是那副笑容，到你们土管局去吧。吕沙洲注意到，在纪连天身后下车的第三个人竟然是高知。他神情镇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他不时和第二个下车的人低低私语，然后在人群中搜寻，当他和吕沙洲的目光相撞时，立刻向那个人用手对吕沙洲指了指。那人戴一副深度近视镜，秃顶，看不出年龄，朝吕沙洲望过来的同时不停地点着头。大家一一握手后纷纷上车，凯奇和吕沙洲坐在第一辆车上开到，后面是一辆警车，但没有鸣警笛，只是无声地闪着警灯。
土管局会议室布置的干净雅致，一副会标笔直的挂在雪白的墙上，红底白字，赫然醒目：“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汇报会。会标下面是一台大电视、DVD播放机。会议桌上整齐地摆着水果、茶杯、纸巾盒，几个精致的白色瓷盘里分别摆放着数量相等的香烟，粉红色的座位卡醒目的提示着参会人员的座位。整个会议室显得既庄严肃穆又温馨清爽。大家落座寒暄后，市委书记石达征求纪连天的意见，纪书记，您看是不是我们先汇报一下全市党风廉政建设的情况？
纪连天摆摆手说，直接听听你们土管局的情况吧。
石达点头同意，然后朝凯奇说，请凯局长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凯奇说，在汇报之前，先请省市县各位领导观看一个专题片，消除一下路途颠簸的疲劳。吕沙洲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和DVD机，清晰的画面和阴阳顿挫的声音立即充满会议室。这个专题片是吕沙洲连夜赶制出来的，为的是给省里的领导耳目一新的感觉。专题片画面清晰，吕沙洲的配音声音厚重，背景音乐轻柔和缓，营造出一种天地清明的氛围。从干部约谈警戒制度的思考到实施，再到各级领导的支持关怀，基层群众的反响，所有解说词的内容都有真是的画面，让人有一种真实感、新鲜感，很有说服力。整个会议事寂静无声，只有吕沙洲的配音在环绕，在背景音乐的衬托下，铿锵有力，魅力四射。
十分钟的专题片结束后一分多钟，会议室里没有声音，既没人鼓掌，也没人说话，大家都看着纪连天。石达既其他市县领导心里没底。在这样一个严肃的汇报会上，没有像样的专题汇报，也没有打印好的汇报稿摆在领导面前，却以一个什么专题片开场，这在以前所有的汇报会上都没有。王书记心里抱怨，这个凯奇，出什么风头啊，事前也不打个招呼，要是这位省委常委、纪委书记不对胃口，那先前做出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说不定还会招来祸患。这可真是危险的一招。
纪连天拿起白瓷盘里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来。
石达、常开全和市纪委的姚风书记熟悉他的习惯。这位纪书记是所有省委常委中唯一一个抽烟的，每当开省委常委会他都事前抽足烟，因为常委会议室是不准吸烟的。他刚才的动作，让石达他们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因为这是他大怒或者大喜的前奏。他只要半天不吭声，然后点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那就是雷霆之怒或者惊天赞扬的发端。石达不止一次在纪连天这个动作之后，看到如日中天的官员倒霉，看到不知哪一个幸运的家伙升官。他紧张地盯着纪连天，深怕他露出震怒的神情。
纪连天神情严肃地缓慢点一下头，慢条斯理地说，好啊。我今天真是没有白来。
这句不温不火，没有明确态度的话，把在场的地方官员们弄得更加紧张。谁知他这是说的好话，还是说的反话啊。
吕沙洲平静地坐在后面，以他的官阶，他是没有资格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上的。但是，他心中自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纪连天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一声赞扬。凯奇不谁都紧张，两手都是汗，甚至他觉得脊梁沟里有汗水流到要带上。他求援似地望望吕沙洲，见他神态安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多少有点主张。他想，吕沙洲肯定估计纪连天会赞赏这个别具一格的汇报，这位学兄还从来没有判断错过。既然如此，那就没啥担心的了。
果然不出吕沙洲所料，纪连天掐灭吸了半截的香烟，两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语气深沉，语速缓慢地说，如此别开生面，引人入胜，真实清晰地汇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请允许我代表省纪委向土管局的同志们表示深深地敬意和热烈的祝贺!
“哗……”如雷的掌声突然响起，那些刚才还神情紧张的地方官员们，一下子陷入极度的兴奋中，互相对视着点头微笑，热烈地拍着巴掌，就像儿童们得到一件十分向往的玩具那样兴高采烈。
纪连天把双手往下按了按，掌声戛然而止。他继续说，我参加的汇报会何止千百？都是千篇一律，拿着稿子照本宣科，大话套话车轱辘话连篇，让人听了昏昏欲睡。而且，汇报的时候天花乱坠，到实地一看狗屎一堆你都是弄虚作假，糊弄上面。但是，土管局的这个汇报都是用摄像机拍下来的，这个你造得了假吗？看来他们的工作是实在的，经得起推敲考验的。这对那些持怀疑态度的同志是一个很好的教育，一个新生事物出现了，不是满怀真情的支持鼓励，而是泼冷水，说怪话，发牢骚，吹毛求疵，这不是一个积极地人生心态，这是嫉妒心态在作怪。这样的心态不改变，就会严重阻碍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危害我们的伟大事业。请地方的同志们放心，我纪连天只要有一口气，就要积极支持创新，就要不断鼓励创造，就要千方百计发现、培养、锻造新人。请土管局的同志们接受我深深的敬意！说到这里，纪连天站起来，向大家缓慢地鞠了一躬。掌声再次响起，甚至王书记和凯奇眼里蓄满了激动的泪花。
吕沙洲也很兴奋，也热烈地鼓掌。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下面纪连天会提到他。因为纪连天那句“就要千方百计发现、培养、锻造新人”，让他敏锐的思维察觉到，这句话是说他的，他心里肯定地说，这是对我的赞扬。
纪连天后面一段话让在场的人很糊涂，但是纪连天自己清楚，这个干部约谈警戒制度他已经提交到省委常委会讨论，有人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虽然最后获得常委大多数人的赞成，但是这个不和谐音让他感到省委内部的压力。他今天的讲话就是对这种不和谐反击，相信省电视台、省报随同他来的几位记者会将他的讲话一字不漏地发到媒体，这个舆论就要在这种场合造。
凯奇把吕沙洲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他是要吕沙洲准备汇报材料的，可是吕沙洲说不必要，你就用上次大会上的经验交流稿预备一下就行了，他们不一定听汇报。凯奇一直就担着心，万一要听汇报，那不砸锅了？现在看来，吕沙洲真神人了！
正当凯奇暗自庆幸，纪连天问石达，在座的有没有吕沙洲同志啊？
石达慌忙站起来，对后面的吕沙洲说，吕沙洲同志！
纪连天转身看到了后面的吕沙洲，吕沙洲这时站起来。纪连天说，你是吕沙洲同志？到前面来嘛，为什么坐在后面？
凯奇把身旁的椅子拍了拍说，吕沙洲同志做到这边来吧。
吕沙洲刚坐下，纪连天就说，你不仅文章写得好，妙笔生花，下笔有神助，而且普通话这样标准，不是专业培训绝对做不到，和省台的那些播音员绝对没区别。今天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方言了，呵呵。纪连天心情舒畅地说了句轻松的话。
王书记不失时机地对谈锋说，这个专题片让县电视台今天在黄金时间播放，连续播放一周。
纪连天马上赞许，你们王书记说的对，领导干部的思维就是要敏锐灵动。石书记啊，你们市台是不是也如法炮制呀？
石达说是的是的，我们坚决按照纪书记的指示办。
纪连天对省电视台的人说，你们也要跟上啊，那人立即点头表示照办。
吕沙洲心里说，下一个节目该我上场了。
第三十五章 语惊四座
吕沙洲果然料事如神，纪连天注视一下吕沙洲，语带关切地说，吕沙洲同志啊，平时工作很辛苦吧？
吕沙洲谦恭地笑笑说，辛苦倒不怕，就怕工作平庸，消磨时光，那样就很难受了。
纪连天赞同地点头，你在这儿具体做什么工作啊？
在办公室工作。吕沙洲刚说完，凯奇补充说，吕沙洲同志担任局办公室主任。
纪连天对吕沙洲做办公室主任好像不感兴趣，正要说什么，凯奇又说，他还兼任着我们“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
纪连天这回注意了，你们有这个机构？
吕沙洲和凯奇同时点点头，不失时机地把文件拿出来，传到到纪连天手里。纪连天浏览了一遍，把文件举起来，同志们哪，什么是勤奋工作？什么是开拓创新？这就是！他们这个文件一个月前就下发了，那是什么时候？是省纪委刚刚下文开展活动的时候，他们立即就成立了领导组，制订了活动方案，动作如此迅速，如此到位，这在全省基层单位绝无仅有，基层的同志真的很让我感动!他说完对秘书说，你现在联系家里，让他们起草文件要求全省各地各单位向土管局学习，立即成立组织，制定方案，把活动扎实开展。
纪连天定定地看着吕沙洲，神情轻松，饶有兴味问，沙洲同志啊，党风廉政建设关乎着我们事业的成败，是一个广受社会各界关注而又非常微妙的重大问题，涉及方面多，关系复杂。你们是怎样考虑出台这样一个干部约谈警戒的？灵感的火花是怎样碰撞的呢？
吕沙洲感觉到，纪连天今天绝对不仅仅是来听汇报的，他要作深入的探讨，在他心里一定还有更大的谋划。他的这种谋划需要基层的实践加以佐证，然后逐渐完善，从实践提升到理论，再从理论落实到实践。吕沙洲从省报的总编、市报的高知一直随从，而且一言不发，纪连天也不介绍他们这一点看出，这是要做大手笔的架势，这是很严谨的决策态度，此公绝不是那种浮躁的官场油条。那些人下到基层走马观花，摆摆样子，电视上露几个镜头，海吃一通，临走再捎点东西，就算下来调研了。其实吕沙洲不知道，随同纪连天来的还有省纪委政策研究室、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几位专家，纪连天是来干真事的。但是，虽然不了解内幕，吕沙洲的估计是正确的，这种正确的估计相当难得。形势估计对了，才不会盲人骑瞎马到处乱撞，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基于这样的考虑，吕沙洲决定，在今天这个场合，要把真正的东西拿出来，这些东西他一直隐藏在心里，谁也不曾透露，凯奇更是摸不到边际。决心已下，吕沙洲用平视的目光直视纪连天，缓缓开口：纪书记并省市县的各位领导，我和我们凯局长及局党组在考虑党风廉政工作的时候，省纪委正好开展“党风廉政建设在基层”活动，怎样才能把这个活动开展好？这是一个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当然，不动脑子，饱食终日，上面部署什么跟着干什么，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这很简单，也很省力。挂几条横幅，贴几张标语，开几个大会，发几期简报，气氛就出来了。上级领导来检查，要气氛有气氛，要材料有材料，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上级机关感到满意，局里干部不费力气，这个活动也就算结束了。一阵风搞起来，一窝风刮下去，最后一丝风也没有，皆大欢喜，局面平和，功德圆满。但是，效果呢？什么效果也没有。这就把省纪委领导的英明决策，变成庸俗的官场闹剧，是一种大不敬，是糊弄上级，误导干部，这也是当前机关工作的通病。我和凯局长认为，这样做对不起省纪委领导开展这项活动的良苦用心，是对省纪委的欺骗！要做好这项工作那就要创新，总要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什么叫创新？创新就是出奇，就像打仗一样，以正和，以奇胜。所以，凡是善于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在吕沙洲发言的时候，纪连天一直用平和的目光凝视他。纪连天这是在考验吕沙洲的心理承受能力。许多下层干部包括县里的书记、县长甚至市委书记、市长，在见到省委领导的时候，往往不敢正视领导的目光，有的甚至手足无措，神情紧张，而这个吕沙洲在纪连天的凝视下，毫不慌乱，镇定自若，不时和纪连天对视一下目光，查看纪连天的反应，并且还不时环顾一下会场，接触每一个人的目光。他腰板挺直，神情自若，没有一点猥琐。这种气定神闲，沉稳大气，那是需要丰富的经历、渊博的学识、艰苦的历练、稳定的心理素质来做基础的。什么叫高素质？什么叫有素养？这个东西不是能够装出来的，也不是名牌衣服，高档轿车能衬托出来的。纪连天由七分神奇，到十分欣赏。他满意地和石达对视，又转过身和省报总编、高知以及身后那几个政策研究室的专家交换眼色，透露出无限欣赏的神情。
吕沙洲继续他的发言：有鉴于此，我和凯局长作了深入的思考。我们抓党风廉政建设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保护我们的干部！不能把纪检监察工作定位在处分、处罚、整治这个认知度上，这是一个认识误区。一说纪律检查，马上就想到整人，这是庸俗哲学的反应。由此，我们想到了防疫站和手术台的关系。
吕沙洲这个话一出口，会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纪检监察工作怎么和防疫站和手术台搅合到一起了？凯奇更是心跳加速，心里说吕沙洲啊，你脑子可别进水啊，在这个场合胡乱边说话，那个责任可是比天大啊。大家把眼光扫向纪连天。纪连天拿起一支烟，旁若无人地点燃，没有任何反感的表示。
防疫站和手术台是什么关系呢？吕沙洲设问，那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防疫站的工作做好了，把一切可能发生的疾病消灭在萌芽状态，所有人都身体健康，就不用手术台了。须知，上了手术台，那是要刀子见红，要流血，弄不好要死人的。防疫站和手术台哪个重要啊？当然是防疫站！防疫站失职，等到人上了手术台，那就病入膏肓了。所以，古人说圣人治未病，不治已病。因此，我们的纪检监察工作、党风廉政建设就要在预防上下功夫，就要充分发挥防疫站的作用，要多设防疫站，少设手术台。基于这个考虑，我们推出了“干部约谈警戒制度”。每个月由局纪检组、监察室对干部进行一次警戒约谈，警钟长鸣，牢固筑起干部拒腐蚀防贪污的心理防线。这样，我们的干部就能做到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那么，我们的干部就不要上手术台，就无需处理干部，就没有那些警告、处分的必要，就没有判刑甚至要命的事发生。所以我们说防疫站是救人的，手术台是要命的，要大力提倡多设防疫站，少设手术台。
“哗……”纪连天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纪连天又拿起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眼光越过会议室的窗户，射向窗外很远的地方，陷入无限沉思中。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吕沙洲有意不说话，纪连天在沉思，似乎忘记了是在会场上，他的精神在神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会议上走神，这在纪连天的官场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石达轻轻提醒，他碰了一下纪连天的胳膊叫了一声纪书记。
纪连天回过神来，哦，请吕沙洲同志继续发言。
第三十六章 细节神效
汇报会结束的时候，已是中午12点钟，走出暖融融的会议室，大家才发现，上午阳光明媚的天气变得阴沉沉的，西北风呼啸而来，气温骤然下降了将近10度，穿着一件衬衣和一件外套的人们，陡然感到了无比的寒冷。残冬的严寒还伸着魔爪，那种料峭的春寒让大家措手不及。吕沙洲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寒颤让他思想的火花一闪，扫视了一下众位大员。只见他们一个个缩手顿脚，十分畏寒的快速挤进各自的小车里。吕沙洲招收示意凯奇，让他停下。凯奇等吕沙洲走到跟前问，老学长有事？吕沙洲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凯奇频频点头，连称你想的周到。
吕沙洲叫来撒果，打开车门，钻进去后挥挥手说开车，去服装超市。
聚英酒楼今天特别安静，除去从土管局开出来的那些小车鱼贯而入外，基本没有客人。原来县委办公室早上有一个电话通知，说明今天省纪委领导来，各单位管好自己的人，不要随便出入酒楼饭庄，哪个单位的人被省里领导看到醉醺醺的样子，就摘哪个单位一把手的乌纱帽。结果，那些本该来聚英酒楼的食客，都躲到县城边缘的饭店去了。
走进包间，大家纷纷嚷着快开空调，冻死了。
纪连天坐在餐桌旁，环顾坐陪的市县领导，没有发现吕沙洲，转身问石达，石书记啊，吕沙洲同志怎么没来啊？
石达立即找县委王书记，询问吕沙洲的去向。王书记从凯奇那里得到了明确回答，满意地点点头，对凯奇说，这个同志思虑缜密，注重细节，难得啊难得。
石达对纪连天悄悄地说，纪书记，今天不是变天了嘛，大家都没准备防寒衣物，吕沙洲同志怕大家感冒，去超市为大家买羊毛衫了，马上就到。
纪连天神情肃然，很深沉地吩咐石达，石书记啊，这个同志难得啊，不仅才情素养难得，做事的踏实细致也难得。他们县委的同志都没想到这个天气的变化，吕沙洲想到了。这都是细节啊！我们往往喜欢抓大事，喜欢轰轰烈烈，但是细节决定成败，积土成山，积水成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都说的细节。你们市委对这个同志要密切地持续地关注，要精心培养，一棵好苗子，千万不要毁在你的手里啊。石达恭敬地点着头说，我们一定按照纪书记的指示办，一定对他倍加呵护，注意对他的培养，绝不辜负您的一片期望和良苦用心。
纪连天叫过他的秘书米力，安排说等会儿吕沙洲同志送羊毛衫来，你照价付款，不能让基层的同志说我们省里的人手太长。
石达把县委王书记叫到隔壁的房间，询问他对吕沙洲的看法。王书记说，沙洲同志我接触的不多，但仅有的几次接触让我感到，这个同志有大局意识，政治上比较可靠，说话很顾大局。今天他的发言石书记您也听到了，分明是他自己谋划了这个活动，但是他首先说“我和凯局长以及县局党组”如何如何，而且凡是关键的地方都加上“我和凯局长认为”。他这样做不会引起任何人反感，不争功，很谦虚。这是细节啊石书记，这样得细节不把握好，一个发言就把他们局里所有人都得罪了。细微之处如此精心，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一个年轻人做到不张狂，慎微慎言慎行，而且又有才干，是一个可造就之才。
石达赞同地说，我也这样认为。刚才纪书记找我谈话，希望市委注意培养吕沙洲同志。作为省委常委，纪书记不会轻易为一个素昧平生，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说话。这说明纪书记对他相当器重，说明省纪委可能还要在“干部约谈警戒”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我现在对你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赶快想办法改变吕沙洲目前的职务，要做得圆满，不要留下矛盾。这个问题你找他本人谈一次话，我感觉他对自己的去向一定会有精到的考虑。这样一个优秀而精明的人，不会感觉不到政治上的冷暖，他会有成熟的想法。二是你要以最高的效率，把干部约谈警戒在全县推开，市委最近也要有大动作，你们县不要落在市委的后面，那样你就更被动。王书记说，石书记说的对，我送走你们后，连夜召开县委常委会，讨论落实您的两点指示，一定在明天全部落实。石达说你以后要注意，不要再做被动的事。这个干部约谈警戒我们已经很被动了，这是深刻的教训。纪书记和我私人关系不错，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就谁也不要进步了。透露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纪书记可能还要升迁，你要把纪书记安排的事做好。吕沙洲升到市管干部后，一切事情就由我操办了，你就没有责任了。但是，现在吕沙洲连个县管干部都不是，我插不上手，你心里千万要有数。
穿上吕沙洲送来的高级羊毛衫，所有人都对他类似雪中送炭的关心报以赞许的神情。纪连天说，这个是吕沙洲同志给我们大家送来的温暖啊，沙洲同志，来，坐到我身边来，今天既不要你端菜，也不要你倒酒。你是我们的功臣，立功就要受奖嘛。服务就由你们县委的王书记，纪委的吉书记做，大家看我这个提议如何啊？
掌声在包间里响起，大家一片欢腾。
米力在纪连天耳边说了什么，纪连天对吕沙洲说，沙洲同志，你跟米秘书去一下。
吕沙洲明白米力找他干什，当米力把厚厚一叠人民币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吕沙洲笑了，诚恳地说米秘书，这个就不要您费心了。两三万块钱我们还是拿得出的，这是发票您带着，钱就请恕我碍难从命了。
米力拍了拍吕沙洲的肩膀，欣赏地说，老弟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啥时候你有空去省城，联系哥哥，我做东。
吕沙洲说一定一定，到时找您讨杯酒喝，您可别嫌烦。两人紧紧地握手，约定遵守诺言。
（各位大神，最近几天社会活动事务较多，更新委托儿子上传，连写作时间也没有，耽误了大神们的阅读，老耕仅表示深深地歉意！从今天开始我将尽全力排除一切社会事物干扰，专心创作，及时上传，不负众望。期待您的点击、推荐、收藏！）
第三十七章 登上台阶
吉星照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来，他在电话中对吕沙洲一阵抱怨：老弟啊，你小子春风得意，一帆风顺，把老哥忘到九霄云外了。你不停地接见省领导，接见市领导，接见县领导，就不想起接见接见我们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劳动人民啊。
吕沙洲嘿嘿地笑，调侃说吉书记你是一方诸侯啊，跺跺脚，那片地方都要抖三抖，我哪敢惊动你啊。
吉星照说你别逗了，苟富贵勿相忘啊，你把穷哥们儿忘啦。这样吧，我今天中午请吕大局长吃饭，庆贺你荣升啊，可不许推三阻四的。
吕沙洲说恭敬不如从命啊，我一定准时赴命。心里想，官场信息灵通啊，自己的任命刚刚宣布几个小时，远在桃花乡的吉星照就知道了，真是信息时代啊。
县委王书记昨天傍晚召见吕沙洲，征求他对自己去向的意见。王书记的意思是让吕沙洲担任土管局的党组成员、副局长。吕沙洲不同意，他认为，土管局的纪检组长已经干了十年，一直在渴求副局长的位子，自己若上来就当副局长，肯定挡了他的道儿，他会嫉恨吕沙洲抢了他的位子，矛盾就出来了。自己羽翼未丰，先弄个矛盾在那儿，对以后的发展不利。他建议自己担任党组成员、纪检组长，让那个原来的纪检组长当副局长。纪检组长，副局长，都是副科级，无所谓。王书记赞成吕沙洲考虑问题周全，正应验了石达说的话，他对自己的问题真的有两全的考虑。
王书记连夜召开县委常委会，确定了吕沙洲的任命。今天上午在土管局宣布吕沙洲任职的同时，还宣布了另一个人的任命。任命水灵为土管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分管业务工作。吕沙洲迅速对形势做出了精确而深刻的分析判断：凯奇是王书记的人，水灵也是王书记的人。在这个时候把她调到土管局，明显是要水灵接替凯奇，充分说明王书记有提升凯奇的意向。这与吕沙洲的谋划产生冲突，对这个局长职务的竞争看来不可避免。吕沙洲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是王书记的人，尽管有上面的安排，王书记还是不愿意让一个自己派系以外的人，掌管这个权力很大的职能局。他不愿意丢失自己哪怕是一寸势力范围。尽管在吕沙洲和水灵任职后参加的第一次党组会上，吕沙洲如愿以偿地以党组成员、纪检组长兼任办公室主任，土管局的大局还在自己手里掌握着。但是，水灵的威胁不可掉以轻心。
吕沙洲来到聚英酒楼的时候，吉星照、桃蕊、谈锋都已经早早来到。女老板见吕沙洲进来，脸上的妩媚笑容花儿一样绽开。上前抱着吕沙洲的膀子，用高耸的乳房不停地碰撞。吕沙洲知道，这个漂亮的女老板随时准备上自己的床，但他故意装作很迟钝。据说，所有大机关的办公室主任都和她有肉体关系，所以她的生意非常红火。掌握吃喝大权的办公室主任们，在使用权利的同时，捎带着沾点荤腥，何乐而不为啊。这是双赢的结局，主任们娱乐了身心，女老板赢得了银子，皆大欢喜。
谈锋在吕沙洲走进包间的瞬间，伸出双手与他相握，嘴里不停说吕局啊，祝你荣升啊，昨天深夜常委会研究你的安排，我是极力希望你做副局长的，可是王书记很坚决，说是提前征求过你的意见。这让我难以坚持。
吕沙洲微笑说，是的，王书记是征求了我的意见。
谈锋抱怨吕沙洲，不该答应王书记。
吕沙洲知道，谈锋是玄部长的人，曾经和王书记争过县委书记职务，所以面和心不和，而吉星照、桃蕊还有那个吉惠淑等等都是玄部长在位的时候提拔上来。他们上面的人就是石达。而王书记这条线，上面牵头的是市长常开全，他在县里也有一帮子追随者，比如凯奇、水灵等。
吕沙洲对官场的潜规则心有灵犀，大家普遍认为，要在官场站住脚跟并不断进步，就要跟对人，俱荣俱损。但是吕沙洲不准备在这个小县搭乘任何一辆班车，因为在这个派系林立的官场，过早陷入派系倾轧的漩涡，绝对不利于自己的进步。他要越过这个底层的派系层次，游离于所有帮派之外，在更高层寻找靠山。这样在以后的官场生涯中，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能够进退有据，游刃有余。
桃蕊对吕沙洲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她这辈子恐怕走不出少女时代这个心结了。作为玄部长的儿媳，他在老头子那里学到不少官场学问，也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今天她奉玄部长之命，让吉星照召集这个酒宴，那就是要把吕沙洲罗致到他们这个派系。老头子虽然退休了，但无时不在密切注视官场风云，仍然是这个庞大派系的实际掌门人。她对吕沙洲说，洲哥，玄部长一直很关心你，知道你进入土管局领导层，相当高兴，今天他做东摆一个庆功宴，为你祝贺。
吕沙洲说谢谢老部长，谢谢大家啦，我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多关照啊。
正在这个时候，玄部长走进包间。大家纷纷站起来，把玄部长请到主位。他的后面跟着光彩照人的赵偱，她的到来给整个房间亮起一盏雪亮的等，使得整个房间猛然一亮。
她没有理会别人的热情和殷勤，径直走到吕沙洲面前，紧紧抓住吕沙洲的手，毫无顾忌地直视他的眼睛，满心欢喜地说，吕沙洲，我终于又看见你了，你真的让人视作神明了。
桃蕊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感到，这个赵偱好像看上了吕沙洲。心里不免有一种醋意和一种担心。她担心吕沙洲在这个富家女面前吃亏，这种女人有几个怀揣真情的？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不停地玩弄男人的感情，把男人当抹布，用腻了随手丢掉，不知换了多少男人。她绝对不适合吕沙洲。吕沙洲需要那种贤妻良母式的女人做妻子，给他创造一个舒适的家庭，让他在官场中厮杀拼搏的时候，有一个稳定后方。可是，桃蕊没有能力阻止这个赵偱对吕沙洲发起攻势，她心里一片无奈。
吕沙洲握着赵偱那白皙小巧的手，笑着说，美女过奖了，沙洲不过一介凡夫，肉眼凡胎，哪敢以神仙自诩啊，折杀我也。
赵偱媚眼频传，心中的兴奋都写在脸上。她并不放开吕沙洲的手，而是拉着他坐到餐桌旁，对玄部长说，玄叔你可要好好照看他啊，不然，我和你没完。
玄部长慈爱地笑了，胸有成竹的说，偱儿放心，叔叔会对沙洲倍加呵护，把他扶上马送一程，直到他能够封疆列土，称雄一方为止。
赵偱放开吕沙洲的手，袅袅婷婷地站起来，把两手放在腰际顿了顿说，小女子这厢致礼了！
众人被她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第三十八章 娇女情怀
在这个为吕沙洲庆贺荣升的酒宴上，赵偱成了真正的主角儿。
作为大兴公司派来的全权代表，对在这儿的投资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就连县委王书记见了她也是恭敬三分，生怕得罪了这个财神爷，这是玄部长手里一张制衡王书记的有利王牌。
这位大兴公司老总赵得光的掌上明珠，生下来就一身富贵，身价上千万。一帆风顺的经历，富贵的生活环境，养成了她说一不二，无事不敢为的性格。已经26岁了，绝口不谈婚姻，把她的老爹赵得光急得不行。她有她自己的一定之规。在她看来，那些围着她嗡嗡叫的官宦子弟，富家公子没有一个可以相信。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她的婚姻问题相当棘手。她表面上一副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神情，其实心里也很焦躁。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属于她的那一半迟迟没有出现。
那天在玄部长家里，吕沙洲的一切引起她的极大兴趣，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人可能与她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发生在吕沙洲身上的一切，让这位娇小姐对吕沙洲刮目相看，下定决心要了解这个农村出来的神秘青年。
赵偱想，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金钱，甚至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的吕沙洲，凭借一己之力，很快改变自己的身份，引起省里高层领导的特别关注。这种事情在当今这个什么都靠金钱、背景、社会地位的时代，简直就是神话，而创造这个神话的人就在眼前。赵偱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玄部长完全看出了赵偱的意思，心里相当高兴。只要赵偱能抓住吕沙洲，他就会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了。自己这个阵营增添了这样一个生力军，那将立于不败之地。自己退休以后，这个阵营还没有一个能够胜任的领军人物，这个吕沙洲无疑是最优秀的人选。
玄部长端起酒杯，慈祥地就像一位老爷爷，他说小吕啊，你这样快就登上了这个台阶，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你的卓越才干让我很敬佩。以后有什么需要运作的，你就直接给我说。市委石书记和我忘年之交，感情深厚，你的事我会一直关注到底。来，大家为小吕的荣升干杯。
赵偱端起酒杯，清脆地和吕沙洲碰杯的声音像轻音乐一样，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赵偱对吕沙洲说，吕局长有事尽管说话，省里的领导没有我不认识的，只要你说话，天上的星星我也帮你摘下来。来，我们喝一杯。
吕沙洲真诚地说，能得到美女的提携，沙洲三生有幸，敬你一杯。
两人同时干杯。
赵偱问，吕局长，明天是礼拜天，你若有空，我邀请你去雪湖畅游，在座的都相陪。
吕沙洲沉吟了一下说，对不起啊，明天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我母亲。老人家神思不太清楚了，我想把她接到县城来，租一套房子，找一个保姆帮我照顾，了去我心头一大心病。
桃蕊说，洲哥说的对，是该让老人家享享福了。我在城关区工作多年，对房子比较了解，租房子的事就交给我。
谈锋说，我弟弟有一家家政公司，保姆就由我来无色了。
赵偱妩媚的一笑。这些事就不劳诸位领导了。一切由我来安排，保大家满意。
玄部长说偱儿说的对，她办事干练，就让她负责办。
吕沙洲说，这一点小事，就不麻烦诸位了。我们办公室撒主任已经在办，明天就可以定下来。
赵偱爽快地说，既然吕局长已经有安排，那就先照他的办吧。
玄部长对赵偱的话有点意外，这丫头，怎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实际上赵偱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公司在雪湖开发了一个安居项目，弄一套好房子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现在还没交付使用。她已经有自己成熟的打算。
长这么大，从情窦初开到风华正茂，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有如此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来电吧。
最近，她对吕沙洲的生活历史和家庭背景做了深入细致的了解，越是了解的多，她越对吕沙洲难以放下。一个屡经磨难，从不屈服，才华出众的男人，如今不好找了。当代的男人大部分都在迅速女性化，像吕沙洲这样刚性十足的男人难得遇到。
吕沙洲今天心情不错，加上赵偱的殷勤劝酒布菜，他有点喝多了。
赵偱提议宴席中间跳舞助兴，玄部长第一个赞成。于是，吉星照和桃蕊，吕沙洲和赵偱在轻柔地音乐声中慢舞。
吕沙洲的舞跳得不错，这还要感谢云霓。当年在城关区那间小屋里，云霓手把手教会了吕沙洲。如今，这个教会自己舞蹈的女人，已经湮没于茫茫人海，与自己再无瓜葛。他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偱无疑听到了这声叹息，轻轻地问，你不舒服？
吕沙洲说，没有，想起了教我跳舞的老师。
聪明绝顶的赵偱立即问，是一个女的？
吕沙洲点头。
赵偱表示了自己的理解，吐气如兰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情。
第三十九章 踏访情史
吕沙洲跳舞中间的一声叹息，让回到宾馆的赵偱一夜辗转。
赵偱认为，那个教他跳舞的女人肯定是他的前女友。很多年过去了，当他再入舞池，依然对曾经的女友有发自内心的一叹，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很早就有个大名鼎鼎的臭男人说过，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了可以补，手足断了难再接。赵偱对这句名言一万分的反感。
这个吕沙洲绝对不会赞成那个臭男人，不然不会有这声叹息。赵偱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要了解吕沙洲，就要了解他最亲近的人。赵偱决定寻访吕沙洲的这个前女友，她曾经是吕沙洲最亲近的人。
在赵偱的视线里，吕沙洲的前女友云霓很快浮出水面。
云霓现在仍在县一中工作，做业务副校长，主抓教导处。丈夫也是教师，有一个女儿叫绒绒。
在吉惠淑的陪同下，赵偱很快就和云霓相对而坐。面对眼前这个微微发胖的女人，她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这个人曾经和吕沙洲相当亲密过，是那种没有距离的亲密，中间连一点空气的缝隙都没有。她嫉妒这个女人，又替这个女人惋惜。如此优秀的吕沙洲从她的指尖溜掉，她也是个平庸的人。
吉惠淑早上就给云霓打招呼，说有人想了解吕沙洲，让她不要隐瞒。这个人将来对咱们都有用处。
对姨妈的话，云霓当然听从。自己从毕业分配，到升为副校长，都是姨妈的力量，她的话是要照办的。
面对光彩照人的赵偱，云霓明显感觉到她要了解吕沙洲的用意。他替吕沙洲高兴，她在心里认为吕沙洲应该有一个美丽温柔贤惠的女人分担生活重担。
如果不是姨妈的吩咐，她绝对不愿见这个叫赵偱的富家娇女。已经过去了多年，她不愿意再审视过去。她心灵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一旦触动它，还会汩汩流血。但是姨妈深入地给她分析了大局，为了整体的利益，她必须满足眼前这个娇小姐的要求。
吉惠淑给她们互相介绍后就退出了房间。相对而坐，两个女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得有点窒息，随着这种安静的延伸，那种应该有的尴尬，在两个女人之间升腾、弥漫。
赵偱对这种尴尬受不了，只有她打破这种氛围，云霓不会。
云校长，实在抱歉。赵偱一脸歉意地开场。本来不应该这样冒昧的打扰你，过去的事谁也不想重提。感谢你这样爽快的答应我这个过分的请求。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吕沙洲的情况和他的性格。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一定有许多鲜为人知的经历。而只有你曾经对他了解。再次表示我的感谢！
云霓很平静地说，确实不愿回首往事，确实不堪回首。既然我姨妈出面，我不好推脱，你也不用谢我。我是当做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的，本身并不情愿。
云霓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吕沙洲的过去我知道一点，至于他的性格我不好说。人的性格是复杂的，有多面性、重叠性，我也把握不准。况且，我们相处只有短短的两年，还是处在恋爱阶段，没有生活在一起，难以更全面地熟知他。
赵偱缓缓点头，赞同她的观点。
云霓作了一个深呼吸，陷入深深地回忆中。
我第一次见到吕沙洲，是在城关区团委召开的一次团支部书记会议上。当时我是这个学校的团支部书记，经常要到区团委开会。区团委书记调走了，临时负责的区委委员兼宣传部长朱言事务太多，就让吕沙洲临时抓团的工作。
云霓端起杯子在嘴唇上碰了碰，并没喝。
吕沙洲在那次会议上有一个讲话，内容太多，现在记不清了。给我的印象相当好。以后，我多次到区团委办事，有了更多的接触，感到他是一个有才华、有抱负、作风踏实的优秀青年。当时，我在爱情上也有过经历，别人也介绍几次，大都不满意。那些人大多是绣花枕头，外面漂亮，里面都是烂棉絮，没有真才实学。
云霓脸上现出赞许和骄傲的神情，她已经走进自己过去的心灵里。
那个时候我也很封建，没好意思主动去找吕沙洲，就托朱言传话，了解他有没有对象，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朱言很快回话，说吕沙洲没有对象，但他不同意和你交往，原因是身份地位不同，不会有结果。他要找一个农村姑娘，不愿和端铁饭碗的女子交往。
吕沙洲的态度让我对他肃然起敬，如此自知自明，如此冷静果决，如此才华横溢，我在大学，在单位都没有遇到。
我请朱言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同意和我相处。我自信，只要他和我相处，他会爱上我。我对自己的综合素质还是很自信的。
朱言对他说，好歹给朱言一个面子，见面相处一段时间，真的谈不来，也算有个台阶下。
云霓说到这里，轻轻叹口气。
赵偱慌忙轻轻地为她杯子里添了点开水。
和吕沙洲相处以后我才发现，他为自己的心灵裹上了厚厚的盔甲，他的心灵就是一座钢筋水泥的堡垒。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初恋是同村的姑娘，青梅竹马，感情很深。但是，那姑娘考上大学以后与他分手了。他从此关闭了自己心灵的大门。并不是他不需要爱情，他胆怯，他怕再一次被伤害。
赵偱问，他还有初恋?
云霓答是的，她叫桃花溪，就在本县的教师进修学校教书。
赵偱自言自语，桃花溪，这名字真好，有诗的意境。
云霓没有接赵偱的话茬，她的思维神游在过往的真情里。
虽然吕沙洲竭力在自己心灵里挣扎，但是他没有能力阻挡他准确的判断力，没有能力不让自己爱我。现在我才深深地了解，他在爱我的同时，内心是怎样的胆颤心惊。然而，当时我没有感觉到他内心深处这种灵魂的、深入骨髓的挣扎，清高孤傲的他还有许多我不了解的东西。
他外表很强大，其实他内心很脆弱。因为他身份地位的缘故，他在随时防范来自社会每个地方的伤害。他心灵的大门对任何人都是关闭的，对我也只是开启了一丝门缝，而且随时准备关上。
可惜我当时没有体会到这一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平常的人，在欣赏他的优秀的同时，忽略了他的特殊际遇带给他的特殊心灵。他的心灵有时候像一个婴儿一样，需要他最亲近的女人呵护，可是，我没有做到。
在赵偱眼里，云霓那种对自己的问责，对吕沙洲的痛惜，都清晰的写在脸上，隐隐地还有点点滴滴的神往和幸福。
现在我不了解吕沙洲的情况，听姨妈说他手段高超，纵横挥洒，才华四溢，已经登上了起飞的台阶，也一定会是愉快的吧？但是，我们相恋的时候，他内心是忧伤的，是那种更高层次的忧伤，别人没办法替他排解。我相信，他现在还是忧伤的，尽管他已经摆脱自己沉重的社会地位的枷锁，他心灵深处应该还是忧伤的。他永远对自己内心之外，隐藏着那种永无止境的更高层次的忧伤！
他并不是一个官迷，他有时候很痛恨官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他的家庭状况又迫切需要他弄个一官半职。
他太优秀了！包括在床上，也太优秀，让人难忘！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话。云霓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很幸福的红晕，但转瞬即逝。
就因为他太优秀，所以上帝让他生活在积贫积弱的家庭。这可能也是上帝平衡人类的一种手段吧，这样优秀的吕沙洲，如果再让他生活在官宦人家，或者富家豪门，那还有别人过的日子吗？
我不赞成孟子天将降大任那段话，我认为是天在压制吕沙洲，不让他的优秀妨碍别人的生活。
赵偱对云霓的细腻感受，赞赏不已。云霓看上去长得一般，但是这也是一个才女，吕沙洲看上的女人怎么会不优秀啊？她现在否定了自己刚见到云霓时，对她是一个平庸女人的判断。
赵偱不知道此刻云霓的心里感受，但看到了云霓神情的变化。
云霓说，我知道沙洲是爱我的，是那种真诚的爱，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爱着，我是幸福的，也时时感到骄傲，虽然那时候他生活在最底层，我仍然幸福。我们都喜欢女儿，甚至他连我们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叫绒绒。可惜，我们没有能够实现这个梦想。
赵偱一下子记起，吉惠淑在介绍云霓的时候，说到过，云霓有一个女儿叫绒绒。这是怎样的纪念和怎样的爱恋？赵偱心里有点微微的痛感。
可是，聪明的沙洲在实现爱情的时候，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一个简单的方式上的错误。正应验了那句话，爱情是愚蠢的儿子。
沙洲这个愚蠢的错误，伤到了我们的挚爱，也伤到了我。
我做出了不应该做出的决定，痛哭着与他分手，尽管心里像要死了一般的痛。我也伤到了沙洲，两颗心都在流血，两败俱伤，没有胜利者！
都怪那时太年轻啊！如果当时能够冷静一下，如果有人提醒一下，如果……，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云霓说到这里，感到心里一阵剧痛，一阵晕眩。她不得不手捂心口，闭上眼睛，急促的呼吸。
赵偱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不停地哆嗦，吓了一跳，慌忙替她轻轻拍打后背，并把茶杯放到她唇边。
云霓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我心里太疼了，说不下去了。
赵偱走出一中大门的时候，情绪相当波动。她被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她需要立即回到宾馆，扑倒在床上大哭一场。只有那样发泄一下，她才可以回归自我……
第四十章 剩女之心
春天的小城，暖风打着旋儿在街头巷尾轻抚。人们换下臃肿的冬衣，春花点点绽放，柳条扭着腰肢翩翩起舞，到处给人花枝招展的感觉。
赵偱一夜没有睡好，她的心情复杂而激动。
28岁的赵偱，按照当下的说法已经是一个剩女。父亲赵得光对她的婚姻问题一筹莫展，心情焦虑。她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其实心里对爱情怀有强烈向往。然而，茫茫人海，她始终没有寻到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这让生在豪门，心高气傲，万事顺心的的赵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怀揣一种无奈和寂寞的情绪。
赵偱在一大帮富姐富婆的圈子里，绝对是一个另类。许多富家千金，把男人当做玩物，几乎半年就要换一个白面书生。她的那些富豪家的千金姐妹中，很多人也像她这个年龄，虽然也有没结婚的，但是她们的性经历却令人瞠目。然而赵偱却不，她还是一个处女。她的处女身份常常是那帮姐妹的调侃话题。和她们在一起，她一直有剩女的尴尬。
和云霓的接触，让她一下子陷入单相思的泥潭。她对那个吕沙洲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倾慕。特别是云霓的那句话：他太优秀了！包括在床上，也太优秀，让人难忘！
这句话让蜷曲在被子里的赵偱一夜辗转。那种长期压抑的欲望，像拍天怒潮，怎么也按耐不住。
他太优秀了！包括在床上，也太优秀，让人难忘！云霓的这句话击中了赵偱的命门。
如此优秀的男人，这难道不是赵偱苦苦等待的人吗？为了等待这样一个人，她从春情懵懂的少女开始就压抑自己那种本能的欲望，把自己折磨的很苦。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她要享受早就应该享受的爱情的甘露。
下定决心的赵偱，一下子回到少女时代。那么强烈地渴望吕沙洲的怀抱，那么强烈的渴望那个男人的爱抚，强烈到浑身燥热，不堪忍耐。
早上起床，来到自己座驾跟前。因为情绪波动，她不想开车。慵懒地走出宾馆大门，她沿着小城的街道，踽踽独行。雪湖开发区离宾馆也很近，她要慢慢走过去，慢慢驱散自己的纷乱心绪。
一辆轿车，无声地停在身边。摇下的车窗里，探出谈锋恭敬地笑脸。他春风满面地问赵偱，大美女啊，怎么不开车啊，要不要送你一下啊。
虽然赵偱此刻不想与任何人说话，但是，面对这位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她不得不挤出一丝不情愿的微笑。用清脆的声音反问：大部长，去哪儿啊？
谈锋说，去教师进修学校，他们搞了一个“党员争先，支部创优”活动，教育局要我去看看。怎么样？美女要是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兜兜风？
赵偱对什么活动不感兴趣，但“教师进修学校”这个名号让她浑身一颤。
这不是吕沙洲那个初恋情人呆的地方吗？
一种要探访那个桃花溪的强烈愿望占据了赵偱的全部思绪。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妩媚地对谈锋一笑，轻快地说那好啊，只要不妨碍大部长！
谈锋说香车美女，求之不得，哪有什么妨碍啊。
在车里，谈锋说，纪检委搞了个土管局经验，宣教口不能落后啊，教师进修学校这次若是能够成功，我这个宣传部长就不会这样郁闷了。
赵偱心想，好个沙洲啊，你把这个小县死水一潭的官场，弄得波涛翻滚，此刻你在哪个地方乐观其成啊？你知道有一颗心被你抓住了吗？你知道有一个高傲的豪门美女看上你了吗？我们之间有缘分吗？你能不能看上我这个大你两岁的女人啊？
这样的心理活动把赵偱刚才的好心绪弄坏了，她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将她整个身心笼罩起来。
教师进修学校显得有点陈旧，几排旧平房诉说着这里的落寞。
会议室里坐着20多个党员，有书卷气在屋子里蔓延。教育局长、校长都在门前恭迎谈锋一行。当赵偱出现在大家面前，立即有一束束惊讶的目光追寻她。大家心里赞叹，这女人太漂亮了，影视明星也靠不上啊！
简短的寒暄之后，会议进入正题。谈锋首先介绍赵偱，说赵总是我们县的财神爷，投资了许多工程，为我县经济腾飞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今天赵总来主要是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看是不是可以投资。这个是我们教师进修学校的喜讯啊，如果能让赵总感兴趣，你们的教学楼、图书馆、宿舍区什么都有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赵总的光临。
教师进修学校校长和教育局长兴奋地巴掌都拍红了。
谈锋的一通假话，让赵偱摆脱尴尬，由一个闲客变成了主角儿。
赵偱对官场中这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假话习以为常，俊美地笑着，雍容大方。
每一个党员都自报家门，然后发言谈体会。
赵偱专注地听着每一个名字，遗憾的是，眼看发言快结束了，那个她想听到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我叫桃花溪，负责语文教学，党龄6年。
赵偱正在失望倦怠的时候，这个声音无疑似一声炸雷，她的目光立即对准了那个刚刚站起来的女人。
桃花溪小巧玲珑，短发，不是很白，但声音很好听。
这就是沙洲的初恋情人啊？很一般啊！赵偱心里思量。
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桃花溪，赵偱悄悄地做到了桃花溪的身边。近距离的端详，让赵偱吃了一惊。桃花溪是一个美女！但是这种美很隐晦，乍看一般，仔细品味让她惊为天人。特别是她的眼睛，顾盼生辉。身材虽小，但匀称。而且，桃花溪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赵偱对各种各样的化妆品不陌生，这种香味不是化妆品发出的，是桃花溪身上特有的。
此时的桃花溪正在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口才极好。
这个女人也很优秀，赵偱在心里感叹。反过来又对自己说，是啊，吕沙洲爱上的女人能不优秀吗？
不知为什么，赵偱对眼前这个妙语连珠的女人产生了深深的敌意，她嫉妒这个女人。
赵偱心里说，吕沙洲曾经在这个女人迷人的香味中沉醉过，吕沙洲凭什么在她身上沉醉？赵偱有一种要走上前去，狠狠地甩她一个耳光的冲动。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仇恨过，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仇恨过，她不知道仇恨是什么感觉。但现在她仇恨了！
赵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仇恨桃花溪，那个占有了吕沙洲的云霓她不仇恨，只有感动，为什么会仇恨桃花溪？
赵偱悄悄走出会议室，让外面的风吹一吹她发热的大脑，平息一下心中的怨恨。
赵偱记不清中午教师进修学校小餐厅到底上了什么菜，她有些神情恍惚。加上昨夜睡眠不好，下午回到宾馆，她感到身心疲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可是，她还是没有睡好，因为她一直在做梦，梦里都是吕沙洲。梦里的吕沙洲抱她、亲她、甚至……，但是醒来什么都没有，她怀里只是一只枕头而已。
外面华灯齐放，已经是深夜了。面对着空寂的房间，孤独将她紧紧包裹。她实在难以忍受了，这种相思的折磨让她坐卧不宁，寝食难安。
她果断地拿起手机，向吉惠淑打听吕沙洲的手机号码。
她心跳极快地拨打吕沙洲的电话，然而，电话里那个程式化的女声不断提醒赵偱：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遍地拨打，一遍遍的提醒。
赵偱面对镜子中的自己大声说，明天，你一定要去找他，找到他就不再让他离开，哪怕一刻钟也不让！
然而，赵偱哪里知道，此刻的吕沙洲正在一个如母亲般疼爱他的女人怀里，疲惫地进入深睡眠！
第四十一章 情醉薛崖
市委召开的实行干部约谈警戒制度第一阶段汇报会，在市委小礼堂举行。各县（市）委书记、纪委书记、市直机关各大局党组党委书记、纪委书记参加会议。报社、电台、电视台都派出精兵强将参与会议的报道。
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纪连天专程从省城赶来参加会议。
土管局纪检组长吕沙洲被特邀参加会议。
县委王书记被指定在大会上做主题经验介绍。
会议气氛热烈，充满昂扬向上地氛围。
市报由高知亲自带队，理论部主任薛崖率三名高级记者组成记者团，专门负责会议新闻采写和组织理论稿件。
薛崖在大会参会人员名单上看到了吕沙洲的名字，她急切地想找到他。但是，熙熙攘攘的小礼堂里人头攒动，难以找寻。
纪连天的一句话，满足了薛崖的渴望。
威严地坐在主席台正中的纪连天和市委书记石达交换意见，接着就对着话筒说，吕沙洲同志来了没有，请到主席台就座，大家欢迎。
黑压压的人群中，站起薛崖盼望已久的那个身影。在如雷的掌声里，吕沙洲沉稳地走上主席台，并向全场深深地鞠了一躬。在纪连天示意下，他坐到了这位省委大员身边。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些分布在各地的诸侯们，已经在省报、市报、省电视台、市电视台看到了吕沙洲，对这个神奇般出现在政坛的人物颇多猜测。甚至一度盛传，吕沙洲是某位中央领导的儿子、女婿等等。
现在他们可以一睹这位神秘人物的风采，在交头接耳议论的同时，纷纷伸长脖子，争相查察看这位说不定就要升起的政治明星。
纪连天在会议讲话中庄严宣布，经省委研究决定，在全省推广你们市的这个独特做法。
吕沙洲坐在主席台上，听到了纪连天兴奋地声音。他敏锐地感觉到，随着这个制度的推行，从上到下将有一大批官员得到升迁。
他估计，县委王书记作为这个这个制度创立所在县的主要领导，会对他有新的安排。
石达、常开全、姚蓬、吉惠淑、凯奇也会升迁。
还有高知，肯定会把那个“副”字去掉，做报社总编并兼任一个市委的职务。
就连纪连天，恐怕也会动一动。
会议计划进行两天，所有参会人员安排在市委宾馆就餐住宿。
上午听报告，下午安排参会人员到各地参观考察。
纪连天一直把吕沙洲带在身边，他的秘书米力一直跟在吕沙洲的后面。
薛崖在紧张采访的间隙，和吕沙洲说了几句话，让他晚上不要在宾馆吃饭，到她家里去，她要吕沙洲品尝一下她的烹调手艺。
吕沙洲愉快地点头答应。被人关心着，这种感觉吕沙洲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薛崖家里整洁素雅，房子不是很大，但处处透着女主人的勤劳贤淑。薛崖儿子在住校，丈夫出差了，要半个月才回来。她营造的两人世界，从一开始就隐现着淡淡的暧昧。
薛崖的烹饪技术确实不错，每个菜都让吕沙洲胃口大开。她不停地给吕沙洲夹菜，不停地询问吕沙洲的工作、生活，叮嘱他少喝酒，要喝就喝点干红之类。给他准备了好几套衣服鞋袜，嘱咐他春天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怎样搭配鞋袜。让吕沙洲感觉她有点婆婆妈妈，絮絮叨叨，但却温馨无比。
薛崖的关怀，吕沙洲恍惚间有一种母爱的感觉。他的母亲就是这样，一句话要说许多遍，深怕吕沙洲饿着冻着，只要吕沙洲回家就变着花样做饭做菜，好像他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虽然，老人家已经很长时间神志不清，但偶尔清醒的时候，那种母性的光芒立刻就会闪现，虽然很快就消失。吕沙洲渴望母爱，虽然现在母亲已经没有能力给他，但他还是渴望。毕竟，吕沙洲孤军奋战，灵魂是孤独的。
今晚，薛崖忙碌的身影，关切的话语让吕沙洲产生错觉，好像自己的母亲恢复了神志。
吕沙洲说，大姐，在你身边我就像在母亲身边，觉得这样温暖，你在家里是一个贤妻良母啊！
薛崖抿嘴一笑，温存地说，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关心你，心里天天在牵挂你，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难受极了。
吕沙洲说谢谢大姐，你就是我生活航程中的港湾，在我疲惫的时候，真的很想在你这儿抛锚停船，积蓄力量，准备更远的航程。
薛崖说，弟，这儿就是你的家，你经常来吧，大姐做饭洗衣都是内行，伯母精神不好，也不能帮你做什么，就由大姐代替老人家照顾你，你说好吗？
吕沙洲动情了，有眼泪在眼眶里转悠，他说大姐，我很累！说完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薛崖鼻子酸了，他看不得吕沙洲难过，吕沙洲情绪的波动，像动了她的心尖子一样。他冲动地坐到吕沙洲身边，动情地抱住他的头放在胸前，轻轻拍着他的背，轻言细语地说，我知道，你哭出来吧，你需要发泄一下，在大姐这里哭，别人听不到也看不到。
吕沙洲真的想哭，但他没有，只是有眼泪无声地流下。
看到吕沙洲这样压抑，薛崖忍不住了，她抽泣起来，不停地为吕沙洲擦眼泪。但泪水如雨，薛崖难以擦尽，干脆抽泣着用嘴在他脸上吸允，不停地絮叨，沙洲别难过，姐爱你，姐愿意分担你的所有痛苦。虽然姐不能给你一个家庭，姐也不配，但是姐可以给你一个港湾，直到你有了自己的爱人。
吕沙洲抬起头，无限感激地看着薛崖的眼睛。薛崖一下子就吻在他的唇上，很用力地将他的舌头吸进嘴里。
十分钟的长吻，让他们气喘吁吁。薛崖完全沉浸在无限的温情里，带点祈求的说，沙洲，我太想了，你给我吧，已经很长时间了，我难以克制对你的这种欲望。
吕沙洲深情地说，大姐，我愿意。
薛崖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女人那种无与伦比的快慰和幸福。她喃喃对吕沙洲诉说，结婚很久了，他从来都是火急火燎地要，在做的过程中从来没有说过情话，而且他的最长记录是十分钟，让我还没找到感觉，他就结束了。
弟，你不停地问我的感觉，不停地询问姿势，深怕我得不到快乐，我真的幸福地快要死了。
薛崖脸上很白，但身上不白，可是她的肌肤光滑细腻，几近完美。吕沙洲喜欢丰乳肥臀，薛崖都有了，他感到很满足。
在一个多小时的时光里，薛崖完全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一切快乐，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可以做这样长时间，原来女人可以有几次高潮。
吕沙洲疲劳了，躺在薛崖的怀里，他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想沉沉地睡去，他征求薛崖的意见。薛崖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睡，我和你说话，你不要回答，你只管睡觉。
吕沙洲很快进入梦乡，但是薛崖睡不着，她不停地絮语。
弟，我其实是一个贤淑的女人，我对婚外恋没有好感，我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可是，我忍不住爱你，忍不住需要你。我从今天开始变成一个坏女人了吗？
我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有一天我把自己给了你，我将怎样面对我的丈夫，我会暴露我们的关系吗？我会影响你的奋斗吗？可是，我实在不能说服自己不爱你！理智上我是坚定的，可是感情上我不能放下你。
今天我如愿以偿了，可是我内心又这样忐忑。我幸福，可是我胆怯。
弟，我又想了，可是我不忍心叫醒你，你的心灵太累了，你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你睡在我怀里，就像一个婴儿一样恬静。你从来没有这样放心地睡过吧，你需要安全感。亲爱的，你什么时候需要好好睡一觉你就来，我会温存地给你提供这个安全的怀抱。
薛崖一直这样和梦中的吕沙洲说话，直到疲惫的睡去。
可是，睡梦中的吕沙洲不会知道，上帝又在酝酿一场新的考验，在等着他去应试。
第四十二章 青萍风起（一）
经验交流会尚未结束，第二天中午，王书记接到县委办公室一个电话，匆匆忙忙赶回县里。
县里几个来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很诧异，有什么要紧事会让他如此心急火燎？
在乱纷纷的猜测中，会议结束，各地大员纷纷钻进自己的座驾，大家作鸟兽散。
在就要钻进吉惠淑的坐车的时候，纪连天的秘书米力给了他一个电话，让他不要走，晚上有应酬。
吉惠淑问谁的电话？吕沙洲说，市里的一个朋友，说晚上在一起坐坐。
吉惠淑微笑一下，要不要把车给你留下？
吕沙洲说谢谢吉书记，不用了，明天我让朋友送我吧！
车里的吉惠淑相信，这个电话绝不是什么朋友，而只能是市里的有关领导。因为吕沙洲刚刚进入官场，除去报社的朋友，他在这个城市不会有朋友，这个神秘的电话预示着吕沙洲背后有了推手。
走进米力在宾馆的房间，吕沙洲见高知也在，两人紧紧地握手。
米力说，老兄，我和纪书记今天不回省里，正好高总也有时间，我们三人今天晚上一醉方休。
吕沙洲说，能和两位兄长痛饮，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高知说小吕你就不要客气了，米秘书可是把你当做兄弟相处的，他说很佩服你做事的周到，为人的诚恳，不然，咱们三个不会有今天的相聚。
三个人走出宾馆，米力走近一辆宝马轿车，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优雅地打着火。
高知和吕沙洲钻进车里，车很稳当的起步。
吕沙洲说米兄的驾驶技术炉火纯青啊。
高知说那是，纪书记在省里出门大多都是他开车，他的坐车一般不用的，除去下基层才用他的司机开的车。
米力说，今天这车是你们市里一家企业老总的车，纪书记的车和你们市里的车都不便开。我靠，一个市里的小企业就坐这样的车，真他妈潇洒。
高知说，那你老兄何不下企业当老总，省得官场上那些条条框框束缚。
呵呵，米力说，我也想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车一直开到城市郊区的一家饭店，这里僻静，四周悄无声息，和市区灯火通明，人声吵杂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吕沙洲心里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米力从后备箱里拿出三瓶五粮液，一条苏烟。他们点了四个菜，每人斟满一大杯，正要开喝，吕沙洲手机响了。
薛崖在电话里询问他到家没有，路上是不是安全。吕沙洲说今天没回去，和几个朋友喝酒呢。
薛崖就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少喝酒，饭后赶紧赶回来，她在家等他。
吕沙洲在外面喝酒从来没人关心他，很少接到这样的电话，心里有温暖弥漫，一连串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
米力问，老兄，是未来的嫂夫人啊？不然，春风得意的吕大局长那会这样听话呀？嘿嘿！
高知说，米弟你错了，绝对不是弟妹，是咱们吕大局长的小情人，哈哈!
吕沙洲脸红了，哪有啊，是我大姐。
两人就不相信地爆发出坏坏的大笑。
三个人于是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米力透露给吕沙洲一个消息，纪书记和石达书记有意让你担任你们那个县的县委常委、纪委书记，他们对市里和县里的班子有一个总体调整的设想，省里也有相应的安排。吕大局长意下如何？
吕沙洲说，我现在的级别一下子进入县委常委，属于越级提拔，恐怕难以服众，我们那个县很复杂，弄不好会引起风波。这个事我要回去观察一下，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如果情况许可但做无妨，如果有风险，还是先升正科，再进入班子。
米力同意吕沙洲的谨慎，诚恳地说，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个饭局是纪书记让我办的，你不要和县里市里的人说，既然你有周到安排，那我等你的消息，不过要快，机会稍纵即逝。
高知说，吕大书记深谋远虑，滴水不漏，将来高官得做，骏马任骑。
吕沙洲说，高总您就别挖苦我了。
米力说，老兄以后别叫高总，他是我们的大哥。
吕沙洲立即站起来，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高知爽快，也站起来说，好，咱兄弟俩干个雷子。说罢，将刚才和剩下的半茶杯酒一饮而尽。
吕沙洲说，谢大哥，也把酒喝干。
米力鼓掌，两位大哥示范，小弟也不示弱，我干陪一杯。
吕沙洲赶紧给每人斟上酒。
米力端起酒杯，我也敬老大一杯，祝高大部长万寿无疆。
高知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吕沙洲也站起来，我也干陪两位老大一杯。
米力放下酒杯，对吕沙洲说，兄长，咱老大马上就是你们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了，咱兄弟俩共同祝老大高升。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有些微醉，米力提议来个桃园三结义，以后就是亲兄弟。
三人论年龄，高知最大，吕沙洲比米力大三个月，于是高知当大哥，吕沙洲居二，米力老三，就在包间里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三个男人紧紧握手，称兄道弟，亲热无比。
醉醺醺地走出饭店，米力叫来两辆出租车，从宝马车的后备箱里搬出两厢酒，四条烟，分别让高知和吕沙洲放上出租车，告诉他俩，这小子车里经常有名烟名酒，今天咱给他共产了。我直接给他送车，你们自己回去吧。
抱着一箱酒、两条烟，吕沙洲撞开薛崖房门的时候，险些摔倒。三人喝了三斤酒，吕沙洲喝得有点高。
薛崖痛惜地接下他手里的东西，不住地抱怨，让你别喝酒，你看，就是不听话。快坐下，我给你端豆浆，早就煮好等你，这个能醒酒。
吕沙洲说牛奶才醒酒，豆浆不行。
薛崖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就你能耐，牛奶会和酒发生反应，对身体不好，就喝豆浆。
就在这时，吕沙洲的手机又响了。凯奇焦躁的声音传来，老学长啊，你在哪里啊，今天没回县里啊。
吕沙洲嘴有点不利索，说我在市里一个朋友这儿，有事吗凯局长。
别提了，凯奇急促地说，一个老家伙举报我们违规批地，省信访办转来他的人民来信，信刚到，他就跑到县委大院大闹，要上省城、上北京。我靠，这是要是捅到高层，不光我们完了，县里也倒霉。你赶快回来。
吕沙洲说，今天真的回不去了，你明天早上让撒果来接我吧。
凯奇焦急地说，那好吧，明天早上5点让他赶到，你得早起一会儿，撒果到了就赶快回来。
薛崖关切地替他拢拢前额的头发问，出事啦？
局里有点事，局长急得不行，让我现在就赶回去。
薛崖急了，那不行，你喝成这个样子，车子一颠簸，非出酒不可。
吕沙洲抓住薛崖的手说，我也不想走，已经回绝了，明天早上走。
薛崖爱怜地在他额上亲一下说，这我就放心了。
薛崖帮吕沙洲脱光衣服，扶着他去洗澡。迸发的淋浴将她的睡衣弄得精湿，她索性脱光自己，悉心地帮吕沙洲打肥皂、洗身子，特别耐心地清洗着吕沙洲的下部。
在这样温馨的照料下，吕沙洲被酒精燃烧的欲望爆发，挺拔劲立。
薛崖说，亲爱的，我也想，可是你喝了这么多酒，会伤身子的。我能忍，今天不做了。
吕沙洲根本不容她说话，扳过她的身子，在哗哗的水声中做得惊天动地。
第四十三章 青萍风起（二）
凌晨5点钟，薛崖就醒了。她穿着睡衣，在厨房准备早餐。不停地到卧室看看，她不忍心叫醒吕沙洲，她很想让给他多睡一会。连薛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吕沙洲这样关心，是那种情不自禁的发自内心的关心。恍惚间，薛崖感觉他就想自己的儿子，又感觉像自己的丈夫，那种扯心扯肺的疼爱不完全像母爱，也不完全像情爱，好像是两种爱的混合体。薛崖问自己，这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吗？世间还有哪对男女会有这样说不清道不白的爱情？因为薛崖对他不仅仅有男女之间的情欲，而且还有一种施与母性关爱的强烈渴望。就是时时刻刻想关心他，时时刻刻想牵挂他。难道这真的是爱情的最高境界？真如此，薛崖感到现在就死去也不冤枉了，因为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撒果很准时，凌晨5点刚过，他就拨通了吕沙洲的电话。
吕沙洲从梦中惊醒，慌忙穿衣服。
薛崖听到手机铃声，跑到卧室，不停地埋怨，那个冒失鬼啊？这么早打电话，你昨天也不关机，害的今天不能睡个安稳觉。
吕沙洲说，昨天喝多了，忘了关手机。大姐，昨晚你不会失望吧？
薛崖脸上立即蒙上一层红晕，你真的很厉害，喝了那么多酒还那么有劲儿，满足死了。
嘿嘿，吕沙洲受到这样的夸奖，挠挠头皮笑了，冲薛崖调侃说，春为花博士，就是色媒人啊。
薛崖轻轻拍他的脸，娇羞地说，不要意思。然后说快去洗漱，人家在外面等着你呢。
在即将走出薛崖房门的时候，薛崖紧紧抱住吕沙洲，深情的说，弟，好好善待自己，多多照顾自己，我离你太远了，不能尽到我的责任，你要替我珍惜。
一阵长长的亲吻，诉说着离别的艰难。薛崖满脸通红，不安的说，快走吧，我不行了，还想，再这样你就走不了啦。
透过车窗，吕沙洲不停地回头遥望薛崖居住的那座楼房，心里升腾起对薛崖的无限依恋。那种细腻地无微不至地关怀，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在最底层孤军奋斗的吕沙洲，真的缺少这种深入骨髓的关心！
他内心里不仅是依恋，还有无边无际的感激！
贤弟，你昨晚没住宾馆啊？撒果问。
没有。吕沙洲心不在焉。
这是谁家啊？
我表姐家！
你在市里还有个表姐？
嗯!
凯局长昨天急坏了。
撒果的话把吕沙洲拉出沉思的意境，立即问，事情咋样了？
别提了，撒果说，那个老家伙很厉害，在咱县里黑道白道都怕他。他说县里今天要不给他一个说法，他明天就去省城，接着进京。
吕沙洲说，县里还有这样一个黑白两道都怕的人啊？
咋没有？撒果说，就是那个叫冷剑良的老头子。
哦？这个冷剑良的名字让吕沙洲记忆深处出现了一个健壮的老者！
是他啊？吕沙洲显出了轻松地表情。
你认识他？
吕沙洲呵呵地笑了，反问道，咱县里谁不认识他啊？
撒果也笑了，是啊，他是咱县的名人哪。
一路上，凯奇一连几个电话催促撒果，问他车到哪儿了，能不能再快点。把个撒果弄得心急火燎，几次险些撞车。这在他十几年的驾龄中，绝无仅有。
撒果不停地骂骂咧咧，这个逼养的老熊，无事找事，违规批地干他娘的啥事啊！
吕沙洲就调侃他，老兄，发火伤肝的，你还是火气小点。
撒果说贤弟你不知道，县里一团糟，连王书记都毛了。据说他最近可能升迁，要是这个事弄出去，他这辈子也就算到站了。他这个年龄不能再耽误了。
吕沙洲说，没事的老兄，不过是虚惊一场。
咱们凯局长本来就指望你出的这个经验更上一层楼，这回要是被老家伙缠住，别说升官，恐怕要进去了。他现在想困兽一样六神无主，急着让你回去拿主意。
车刚开进土管局的大院，凯奇就在楼上招手。焦急的心情都挂在脸上。
简单交换了一下情况，吕沙洲感到，这个冷剑良背后一定有人，不然，他的举报材料不会这样详细。县委内部肯定有推手，这是要整垮王书记那个阵营。
他立即想到了玄部长和谈锋。
对吕沙洲这个判断，凯奇摇头否定，他说，刚开始王书记也这样估计，但是这个举报信列举的那块地，是玄部长招商引资的企业，老总就是那个赵偱。这是玄部长的班底，他一定会细心照顾，不可能把她牵扯进去。所以，我们研究了一夜，认为这个事幕后策划不可能是他们。
吕沙洲心里不同意王书记和凯奇他们的判断。在吕沙洲看来，这个事肯定是玄部长那条线在操作。至于把赵偱那个公司扯进来，这正是玄部长老谋深算之处，他在麻痹对方。而赵偱那个公司实际上很快就脱壳，会有另外的公司出现。据此，吕沙洲认为，这个肯定是他们的作用。
班子要调了，各方政治力量都希望在这次挣到最大的利益，什么样的损招都会想到。干部调动，实际上就是利益的再分配，在利益面前，谁也不会退缩。
吕沙洲没有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凯奇，他需要弄清楚情况再出招。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吕沙洲对凯奇说，我要考虑一下，回头再说。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死。吕沙洲陷入深深地思考。
两派政治力量，王书记这一派在这个疲困小县占上风，因为他上面有市委书记石达；而玄部长这一派比较被动。领军人物玄部长已经退休，能量当然不能和在位时一样。吉惠淑和谈锋虽然都是县委常委，但并不掌握决策权。可是，他们上面比较强大，赵得光是知名企业家，恐怕省里的领导包括纪连天都要谨慎对他。
在这两排政治力量的较量中，自己站在那边说话，将来就肯定被另一方视为敌手，这对自己将来的发展肯定是不利的。吕沙洲不想过早卷进政治上派系纷争的漩涡，那将自缚手脚，弄不好哪天不知为何就被拉下马。
但是，自己没有一个态度肯定不行。实际上，吕沙洲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此事摆平。然而，摆平此事就得罪了玄部长。模棱两可有对凯奇和王书记交代不过去。处在这样的两难境地，如何让抉择？
吕沙洲拿起手机，拨通了前天晚上没有接话的那个号码。那个号码是赵偱。虽然赵偱原来不知道吕沙洲的号码，但是吕沙洲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呢？这位魅力高傲像公主一样的女人，给吕沙洲的印象很深。
手机的铃声只响一下，赵偱清脆迷人的声音就急切地出现了。大局长啊，你好难找啊。
吕沙洲沉了一下问，前天晚上谁打我电话？因为关机，没有及时接听，请原谅！您是哪位？
赵偱嗔怪地说，大局长经天纬地，怪不得不认得小女子！
您是？
我赵偱！
吕沙洲立即谦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赵总啊，你看，我有眼不识金香玉啊，像你赔礼了。
你在哪儿啊？赵偱像很怕吕沙洲会瞬间跑掉。
在局里呢，您在哪儿？
我在伯母这儿。
伯母？你有个伯母在我们县？
什么什么啊，我在你家里！赵偱的声音有点焦躁。
哎呀，我那穷家破院大美女怎么能进啊，我马上到。
吕沙洲心里说，正打瞌睡，人家送个枕头！
第四十四章 青萍风起（三）
赵偱来到吕沙洲家的时候，是上午的九点钟。
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见到吕沙洲。打电话他关机，寻找他的踪迹，说是去市里开会了。但爱情的折磨让她不能等待，她寻寻觅觅地找到了吕沙洲在城里租下的房子。
见不到吕沙洲，先见见他的母亲也好，说不定能够取悦于老太太，那么来自老人的权威意见，对吕沙洲应该是具有威慑力的。都说他是个孝子呢。
一个小院落，三间宽敞的平房，两间小厨房，构成了吕沙洲新家朴素典雅的格局。
院子不大，却有一个小小花园，里面春花满园，姹紫嫣红。在繁花中，辟有一小片菜地，里面的大蒜、蜗居、菠菜、青葱，在春天的阳光下荡漾着微微的绿波。可以想见，吕沙洲在家的时光，肯定忙碌在这片绿地里。那种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美好生活的追求，对恬淡农家生活的依恋，在这个小院子里浓浓地透露出来，是那么的恬静，那么的安详。
赵偱一下子爱上了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院落。那些别墅、洋房，汽车、豪宅，此刻在赵偱的心理是那样充满无限的俗气。
“汪汪汪”，赵偱的脚步声刚刚来到小院大门前，虚掩的门缝里传来狗的叫声。赵偱不怕狗，她曾经养过许多名犬，但对这座小院里传出的狗叫，却有一种莫名的胆怯。她轻轻的叩门，轻轻地询问，有人吗？
谁呀？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我，找吕沙洲！
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边，看到珠光宝气的赵偱，用好奇的眼睛打量她。
出乎赵偱意料的是，那个刚才在门里狂吠不止的大白狗，此刻并没有对照赵偱发出威胁，而是温顺地耷拉下双耳，围着赵偱摇晃着粗壮的尾巴，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用头乖巧地蹭赵偱的腿。
赵偱对这只狗的善解人意大为感动，她在心里说，这是个好兆头。
这就是吕沙洲家那只名唤老白的大白狗，搬来县城，什么都可以不要，老白是一定要的。这只狗原来是没有名字的，在桃花溪与吕沙洲分手以后，他把桃花溪在学校里对自己的爱称送给了这只狗。可见，吕沙洲对这只狗有着特殊的感情。老白，用当年桃花溪的解释，是对“白马王子”这个称呼的简称。
薛崖和高知、谈锋第一次到桃花庄找吕沙洲的时候，就是这只大白狗咆哮着不让进门。弄得谈锋相当不高兴，还说了一句：小吕家的狗都这样傲啊？
如今，老白见了赵偱却乖顺得像只猫，真是狗脸，说变就变。
中年妇女说，闺女，你找沙洲啊，你请家里坐吧。你看，连老白都欢迎你呢。这只狗怪得很，来家里人有的它特别欢迎，有的它就是不让人家进家，你要是赶它轰它，让客人进来，它就跑到墙角用头撞墙。
赵偱心想，吕沙洲家的狗都这样与众不同啊。
进入院落，赵偱环顾这个花香扑鼻的小院，内心那种亲切感，那种如归的情愫立即笼罩了她的整个身心。她好像一直都在寻找这个院落，寻找这种感觉，如今在北方这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贫困小县，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突然遇到了。她坚定地对自己说，这个吕沙洲肯定就是前世注定的自己的另一半。
伯母，您身体好啊，我是沙洲的朋友，特来看望您的。赵偱认定，这个健壮的中年妇女就是吕母。
呵呵，中年妇女尴尬地笑了，我不是沙洲的母亲，伯母在屋里呢。我姓周，是他家保姆，沙洲都叫我大姐，你就叫我大姐吧。
赵偱认错了人，也有点尴尬，浅笑一下，抱歉地说，哦，是周大姐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沙洲也没告诉我。
周大姐宽厚的说不碍事，不碍事，不知者不怪呵，您屋里坐。
周大姐殷勤地招呼赵偱，并介绍说，伯母神志不是太清楚，有时糊涂，有时明白，您多担待。
赵偱愣了一下，心里嘀咕沙洲母亲精神不好啊？
大娘，来客人了，找沙洲的。周大姐热情地向坐在堂屋正中晒太阳的老太太介绍。
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站起来，找小洲啊，他好几年没回家了。
赵偱心里笑了一下，呵呵，老太太真的神志不清，吕沙洲怎么可能好几年没回家呢。
伯母，您好啊！赵偱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吕母端详赵偱，转脸对周大姐说，你看，他大姐，这个大姐长得真俊，像个仙女似的。这无疑是一句神志清醒的话。
你坐大姐，他大姐给这个大姐倒茶。吕母张罗着。
赵偱思忖，老太太真的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你和小洲是同事啊？他大姐，你看看，俺小洲多有福气呀，摊上这么个仙女似的同事。吕母抓着赵偱的手不放，有点看不够的意思。
赵偱说，伯母您坐啊，坐下说话。
吕母很听话，慢慢坐下，但抓着赵偱的手没有放下。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俊，十里八村没有不夸的。你长得这样俊，要是我家小洲的媳妇就好了。
这话明显又不对劲了，她的神志又回到懵懂的状态。
赵偱看着吕母，这位神志不清的老太太真的很好看，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位大美女。于是，她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伯母，大家都说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
吕母开心地笑了，仙女，你说话真好听，就像电视里的人说话。
赵偱出生在省城，一直说普通话，在吕母听来可不是和电视里一样。
我给洲儿说了，找媳妇不能比我差，丑媳妇我不要，那不把我的人丢完了？往后我见了庄上的老姐妹，人家笑话我，说你看看，都让老婆婆俊完了，娶个媳妇丑死了。
吕母不停地说话，让赵偱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
闺女，你当我家媳妇吧，我好几年没见过你这么俊的闺女，见了你就觉得你是我家媳妇。
这话虽然唐突，但说到了赵偱心坎上。
我小洲可苦了，打小就跟着爹娘受罪。吕母忽然很伤感，你往后可要好好待他。
这老太太真的把赵偱当做自己儿媳妇了。
伯母，沙洲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赵偱很想知道一点吕沙洲小时候的趣事。
他小时候啊？吕母说，那时候生产队活儿紧，不能在家看孩子，就让他姐带他，他姐不会抱孩子，就用肩膀扛着，谁知扛着扛着就从后面把他栽下去了，弄了一头一脸一嘴都是牛屎，洲儿那个嚎啊，就跟杀猪一样。
吕母捂着嘴，呵呵地笑了，有慈祥的母爱在浑浊的眼里闪现。
赵偱也笑了，想象着婴儿时的吕沙洲这个狼狈的镜头。但她的手有些发酸，因为自己的手一直在吕母手里攥着。
正在这时，赵偱的手机响了，就是吕沙洲打的那个电话。
赵偱一只手接电话，放下后对吕母说，伯母，沙洲回来了。
洲儿回来了？他大姐，赶快做饭，他好几年没回家了，不定饿成啥样了。
这位曾经冰雪聪明的母亲又糊涂了，但是她终于松开了赵偱的手。
第四十五章 青萍风起（四）
趁吕沙洲还没有到来，赵偱漫步进入吕沙洲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简单的就像职工宿舍。
桌子上一台电脑，电脑上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吕沙洲，穿西装，扎领带，皮靴锃亮，脸上神情严峻，目光炯炯有神，一股英气逼人眼帘。照片下方有吕沙洲题写的一首《红楼梦》诗：“爱此一顽石，玲珑出自然。溯源应太古，坠世又何年？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不求邀众赏，潇洒做神仙。”
赵偱端详着这张照片和这首诗，诗和照片浑然一体，耐人品味。
大门开启的声音响起，有放自行车的声音，接着就是周大姐的问话，回来了？你同事来，你也不打个招呼。
吕沙洲呵呵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
赵偱迎出房门，呵呵，大局长，不速之客，打扰了，海涵啊！
吕沙洲说，哪里呀，贵人临门，蓬荜生辉，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我母亲在堂屋晒太阳，就请到我屋里坐吧。
吕沙洲把赵偱让到椅子上，自己只有坐到床上。对赵偱说，美女大驾光临，一定有教于我，沙洲洗耳恭听。
赵偱抿嘴一笑，教什么教啊，我就是来看看伯母，你能不能别这样一本正经啊。
吕沙洲说美女说的是，俺知错了。
赵偱看着吕沙洲，心里那个满意无以言表，真想上前拥抱他。可是，现在不行，欲速则不达，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吕沙洲对自己的看法，一切不过都是单相思。
吕沙洲的话还没有扯上正题，吕母拄着拐杖走进来，对吕沙洲抱怨道，媳妇来家，你也不早说，让他大姐把屋里扫扫，你看看弄的，我一辈子爱干净，这回丢人了。
吕沙洲说，娘，他不是你儿媳妇，你别瞎说。
吕沙洲对母亲的称呼让赵偱有一种回到远古的感觉，没想到这种称呼从这个现代青年，而且是神秘而优秀的青年口中喊出，那种纯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人家听到吕沙洲的话，很不高兴，我瞎说？我咋瞎说？这样好的媳妇你还嫌弃？你不要我要，你敢嫌弃我儿媳，我就跳河。
吕沙洲温和地像哄小孩子，娘，咱不嫌弃，就听你的，你去晒太阳吧，这个不用操心。
老人家满意了，转回身要走出去，却还没忘回头满眼疼爱地看看赵偱，心满意足地回到堂屋的椅子上。
吕沙洲抱歉地说，对不起赵总，我母亲神志不是太清醒，你别生气啊。
赵偱说，我生哪门子气啊？伯母很让我喜欢，以后我会经常来看她，你不反对吧。
吕沙洲说我怎会反对啊？只是她明白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怕说话没有深浅，让你生气。
做晚辈的怎能生老人的气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赵偱对吕沙洲的客气明显不高兴。
吕沙洲没有理会她的生气，神情庄重地说，我母亲一辈子经受的打击和磨难太多，实际上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由于一生创伤接踵而至，终于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赵偱发现吕沙洲提起他母亲的往事，情绪很低沉，就安慰他说，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孝敬老人家就行了。
吕沙洲长吁一口气说，是呀，我会让她有一个安稳的晚年。
赵偱偏了一下头，意味深长地说，老人家想儿媳，你赶快给他找一个呀。
吕沙洲叹了一口气，这又不是买东西，说找就能找到啊？
赵偱试探说，我帮你物色一下，你要啥样的啊？
吕沙洲笑了笑说，我这人最好打扮了，没有什么条件，只要身体健康，有点文化，孝敬老人就行。但不找官宦和豪门家的女儿，我对那样的女子有一种本能的拒绝，那些女子不食人间烟火，难以相处，而且性格脾气比较刁钻古怪，不好过日子。
实际上，吕沙洲对赵偱的用意多少有点领会，那天在饭店他就感觉赵偱对他有点意思，但他在心里坚决拒绝。因为他不喜欢那种家庭背景的女孩子，他需要一个安稳的家庭，而不需要一个少奶奶。他有意说这样话，就是想旁敲侧击告诉赵偱自己的想法。
赵偱对吕沙洲的观点表示出强烈的反对，你这是坐井观天，是偏见，并不是所有豪门之女都是你说的那样。比如，我也是那样的家庭出来的，你以为是刁钻古怪的人？
吕沙洲赶紧说，不敢不敢，我这是泛指，这个里面不包括你大美女哦！
是不敢还是不说，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赵偱做出了很生气的样子，她想杀杀吕沙洲的威风，不然，你看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啥时候也别想靠近他。一个姑娘家，没来由的看望你的母亲，你吕沙洲真的就没看出来？
吕沙洲见赵偱一副很气恼的样子，呵呵笑个不停，调侃说，大美女也会生气啊？你生气起来咋不怕人啊？呵呵！
赵偱这个气呀，心里说吕沙洲你真不简单，绵里藏针，一拳打过去，就像打在棉花团上，轻易就被化解，太极功夫实在不得了。这人要是帮我爸，我爸肯定左右逢源，化解祸端。这样一想，赵偱走神了，老半天没回过来。
吕沙洲突然说，美女，说个正事。
赵偱更气了，正事？什么叫正事？哦，和你谈婚论嫁不是正事？那好，我就不和你谈正事。于是，赵偱说，我是来看望伯母的，你的正事到你办公室去谈，我一个古怪刁钻的八旗子弟，能和你谈什么正事？
赵偱觉得，自己这样一本正经生气，吕沙洲肯定会捧出笑脸千般解释。过去爸爸给他介绍的那些人，只要看见她生气，立马就像小狗一样围着她摇尾巴。
可是，这回赵偱错了。她忘记了今天面对的是一个农民儿子吕沙洲，一个胸有锦绣的青年俊才，而不是那些纨绔子弟。
吕沙洲神情镇定地说，美女啊，你可听好了，这个事可是牵扯你啊。
赵偱这个气呀，就别说了。吕沙洲不仅不解释，还反守为攻，真不亏是省里大员看上的人。她赌气说，那你说吧。
赵偱无意间跟着吕沙洲的思路走了。
吕沙洲满意的笑笑，今年元月，县里批给你一块地吧？
是啊，咋啦？赵偱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那块地被人举报了，县里是违法批地，你是违法占地，人民来信都转到县里了，举报人实名举报，今天就要处理结果，不然明天就进省上京，要告御状了。
赵偱撇撇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当什么天大的事，就这事？看你大惊小怪的。
吕沙洲最讨厌那些纨绔子弟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地样子，他对赵偱的这个表情感到厌恶。但是，他不愿得罪赵偱，他还有事情没有让赵偱说出来。
吕沙洲故作惊慌地说，这事还小啊，弄不好县里的班子就要瘫痪，到时候还不挖出一窝贪污犯啊？
赵偱见到吕沙洲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感觉好笑，心里说你知道什么。她想逗逗吕沙洲，就说，这个事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内幕，但是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吕沙洲笑了说，行啊，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