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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姗星     代嫁将军妾全txt下载     代嫁将军妾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再陷北凉(1)

    第二十九章再陷北凉

    皇甫曜还沉陷在半昏迷状态,耳畔回响着一个男子的厉喝声。愤怒的、狂燥的,比野狼的嚎叫还要刺耳两分。

    “臭女人,说,云大小姐在哪儿?”斡齐尔勾起纤纤的下巴。

    她竟会再度落到北凉人的手中,都怪自己心不在蔫,才会被人打昏带到这里。

    一盆凉水泼下,令她浑人一颤,从冰凉中醒转过来。

    斡齐尔逼视着她,目光如一把凌厉的宝剑:“本殿下可没有心思与你周旋,快说,云大小姐在哪儿?”

    云大小姐,直到斡齐尔也吃不准小莲与小菲间,谁才是真正的云大小姐,这就是一个未解的谜底令他们感到很头痛,要么两人都否认,要么两人又抢着承认。

    北凉左将军走近斡齐尔,低声道:“殿下,你瞧这是谁?”神情中满是得意之色。

    斡齐尔只顾着逼问云大小姐的下落,只见两名军士从马背上重重地推下一个被反负双臂的男子,他面朝地跌入地上。

    带着疑惑,斡齐尔俯身抓起皇甫曜的头部,昏迷的皇甫曜脑袋一扬,露出一张对斡齐尔恨之入骨的面容。是惊喜,是畅快,总之这就是一次极大的意外:“皇甫曜!哈——是皇甫曜!”

    怎么也没想到,此次竟能轻易抓住了南越的主帅皇甫曜。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啊!

    “禀殿下,据说这个女人近来一直跟在皇甫曜身边。探子回报,说她是皇甫曜的意中人。”断臂将军道。

    斡齐尔细细地审视着纤纤:“皇甫曜会喜欢她?”这丫头要多丑有多丑,就算赐给普通士兵为妻,怕也是瞧不上,哪个男人一觉醒来,发现枕旁有个狰狞的面孔。

    北凉左将军见斡齐尔不信,用肯定地语气道:“殿下,这是一对野鸳鸯!”

    野鸳鸯?居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她与皇甫曜,他们俩……

    纤纤本想争辩几句,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得逃出去。皇甫曜被五花大绑,而她也落在一群男人之手。要她如何脱身?

    纤纤正在思忖脱身良方,斡齐尔抓住皇甫曜的衣襟,道:“皇甫曜,只要你把云大小姐送回来,本殿下就可以放过这丑女人。”斡齐尔转身粗鲁地抓起纤纤,像老鹰抛小鸡一样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来人,把这女人吊起来,什么时候南越送来云大小姐,什么时候就放她下来。”

    他们不是野鸳鸯、情侣么?皇甫曜如果是男人,就是绝不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受这种苦。斡齐尔就是要当着皇甫曜的面,肆意的折磨纤纤,逼他同意换人。

    纤纤不要坐以待毙,更不要北凉人把她视成制约皇甫曜的棋子。两位带刀北凉人走近,纤纤快速起身,以迅敏之速拔开其间一人弯刀,动作干练,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危险面前,她辩得清大势,只有杀了别人,她才能从死里脱身。

    斡齐尔微微一愣,来不及应,纤纤已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两名北凉卫兵,鲜血在空中飞溅,他们的身子还未倒下,她却已经串近了斡齐尔身边欲用刀挟持,不待她的弯刀接近,一把带着寒气的厉刀先一步架在她的脖颈。

第一再陷北凉(2)加更

    北凉左将军怒骂道:“臭女人!”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地击在纤纤的脸颊上,力道很重,重得她旋转两圈跌倒在地上。

    这一切,多像她进入将军府的日子。

    对于纤纤在瞬间杀死两名北凉卫兵,斡齐尔很是震怒,大呼一声:“来人,取马鞭!”

    有侍从捧来了马鞭。

    斡齐尔手挥马鞭,笑得诡异而魅惑,马鞭飞舞,在她的眼前不停的晃悠。他喜欢看女人害怕、畏惧的样子。

    纤纤扒在地上,眼睛里喷射出炽烈的怒火。

    没有看到她胆怯的眼色,只是愤怒之火,眼里有不屑,有傲然。斡齐尔的得意受到了很大的重创,挥起马鞭,厉骂道:“臭女人,丑女人!就你这容貌,做名营妓都污眼睛。”“啪——”

    一鞭落下,后背一阵刺痛。像是有万千根细针随着马鞭扎入肌肤,纤纤咬住双唇,固执地没有喊出一声,抬眸时才看清这是一根特制的马鞭,上面有带刺的倒勾,一落下就能挂住衣衫。

    “丑丫头!丑丫头……”打在她身,痛在皇甫曜的心。

    皇甫曜好恨,恨自己无法保护她,恨自己不够强大。

    她的身子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并未出声,双手握着拳头,紧紧地握着。

    “啪——”又是一马鞭。

    “臭女人!丑女人……”斡齐尔厉声喝骂。

    皇甫曜声声唤着:“丑丫头”,“斡齐尔,你算什么男人?有什么气,你找我,为什么要对付一个柔弱的女人……”

    斡齐尔抬头,看来传言不虚,皇甫曜当真喜欢这个丑丫头,否则他何必替个丑女人讨马鞭。斡齐尔走近皇甫曜,挥动着马鞭,冷凛一笑,“啪——啪——”就是两鞭。

    “哼,你不是南越最英勇的将军吗?现在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

    斡齐尔又是两鞭子,没有心软,只有无限的恨意。猛然转身,纤纤后背的衣衫又破,露出带着血痕的肌肤,斡齐尔伸手抓住被马鞭撕破的衣袖口,用力一扯,露出白净胜雪的肌肤。他似看到了什么意外的喜事,道:“真没想到,一个相貌如此丑陋的女人,肤似婴孩,弹指可破……”

    抓住纤纤的衣襟,正视着她的脸:“本殿下突然有更好的主意,呵——呵,臭女人,今儿本殿下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纤纤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吱——”斡齐尔用力一拉,撕开了她的衣衫,露出里面粉色的丝绸肚兜,这等质地、布料,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想。

    丑丫头,丑丫头果真不是寻常人。这样的丝绸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以穿的,外衣看似普通,而里面穿的都是南越富贵人家小姐才能戴的布料。

    斡齐尔用手拂过她细腻的玉颈,没有怜惜,只有玩味的戏谑:“栖云庄真是不同凡响,连个丑婢都养得如此娇嫩。”

    纤纤奋力推开斡齐尔,未走两步又被斡齐尔抓住手臂,他用力一扯,撕掉了一只衣袖。

第一再陷北凉(3)加更

    “臭女人,今本殿下宠幸于你,乃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份。”斡齐尔一手抓住纤纤,一手对手下人道:“带他进帐篷!”

    他要让皇甫曜亲眼看看,他是如何凌辱皇甫曜喜欢的女人!

    斡齐尔抓住纤纤,撕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粉色肚兜,用最粗鲁的方式在半推半逼中,将她逼上羊毛。纤纤跌倒在羊毛床上,斡齐尔张开双臂像饿狮寻到了羔羊纵身扑压在她的身上。

    “不!不……”是年少时惊见的恶梦,当这一幕重现,虚若无力的体力似有万千虫子在啃食,心底之中似有一团烈焰要迸发出来,“不!不——”

    纤纤用嘶哑的声音叫嚷着:“恶魔,滚开,快滚开!恶魔——救命啊!”

    斡齐尔撕扯她的亵裤,她逃不过,再也逃不过了?纤纤不甘心的叫嚷,像上次遇到了狼群,手足并用,不停的舞动,不停的挥打着接近自己的斡齐尔。

    斡齐尔似更有兴致,用大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道:“叫你打!我让你打……”

    一记耳光落在纤纤脸颊,双目冒金光,眼前的男子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保不住清白之时,帐篷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你在做什么?”

    斡齐尔抬眸,门口站着一个美貌绝色的妇人,衣着艳丽的北凉衣裙。

    纤梅,是江纤梅。

    斡齐尔离开纤纤的身子,拍打衣袍,似要赶走纤纤的气息,又似在拍打尘土。

    纤纤快速拢好衣衫,惊魂未定,心里有恐惧、有害怕,可是却只是紧紧地握住衣襟。

    纤梅扭昵着身姿,扫了一眼纤纤,道:“殿下,你连这么丑的女人也能看得上,妾真不知如何说你。这个女人,妾认得,是南越最丑的女人,当初连做营妓都不够格,才被赶到厨房做了粗使丫头。”她勾起纤纤的下巴,定定地看了一眼,挥手就是一巴掌,“本宫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神,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不屑一顿……”

    “我的二十太子妃,你在生什么闷气呢。我只是做戏给皇甫曜,又怎会真的喜欢这丑女人。”斡齐尔满脸堆笑,好言哄着纤梅。

    皇甫曜几个字在纤梅脑子里一闪,她快速转身,看到了一旁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含笑走到皇甫曜身边:“哟——这还真是他呢。我尊贵的殿下,能把他交与臣妾么?”

    纤梅看似央求,却像是诱惑,一字一句,都充满着软香,一声声娇嗔无比。

    斡齐尔拥住纤梅的腰身,另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拂过,恍若无人般的玩捏着,纤梅经不住他的抚摸开始娇喘起来。

    “殿下,这人是我的仇人,臣妾要好好折磨他。”

    真是老天开眼,居然让皇甫曜落在她的手里,看她不百倍奉还当日他对自己的折磨。

    “好,本殿下交与爱妃处置。不过现在,爱妃得替本殿下灭掉这把火。”

    纤梅回身,将柔软的唇叩在他的唇上。唇齿纠缠,火热得如同一个人,又似一堆干柴遭遇了烈焰。帐帘垂下,被捆缚的皇甫曜与衣衫不整的纤纤被人带离了帐篷。

第一再陷北凉(4)加更

    纤纤被关进了囚笼,而皇甫曜则被绑缚在一根木桩上。灼灼烈日下,一出汗,鞭伤上逾发疼痛。

    斡齐尔最后那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疼痛难耐,虽然过了良久,依旧一片麻木。烈日晒得她头昏目眩、浑身无力,身子摇晃了几下,快速扶住囚笼上的栏杆,缓缓地坐到囚笼里。

    皇甫曜满是怜惜,看她被斡齐尔鞭笞,她却硬是没有叫嚷出来,这多像曾经的江纤云,对于他的打骂,从来都是隐忍。他不能爱江纤云,却不能不喜欢丑丫头,这个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女人。

    皇甫曜道:“丑丫头,你没事吧?”

    纤纤懒与说话,只简短的回应着皇甫曜:“没事!”

    是他累及了她,还是她累及了他,一切都不再重要。现在,他们都成了北凉的人阶下囚。只怪他们一时不备,忘了那是北凉的地界,以为那里栖云庄的店铺,只当能受到呵护,才会放松戒备,才会落到北凉人的手里。

    小莲从帐篷出来,远远就瞧见空旷地上多出两名囚徒。携婢女快走几步,近了跟前,看到是纤纤不由大吃一惊。

    “小莲,我们又见面了。”

    小莲揉揉眼睛,确定与自己说话的人正是纤纤,这嗓子尚未康复,一把握住纤纤的手:“大……”纤纤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讲出来,小莲改口道:“他……他们怎会如此待你?我去求太子殿下,让他放你出来。”

    “小莲,前几日被救走的人真是皇后娘娘吗?”

    纤纤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如果让斡齐尔知道此刻关在笼中之人才是真正的云大小姐,又是一场风波。小莲辩清厉害,道:“是,她被人及时救走。”

    救得及时,保全了清白。小莲相信:纤纤是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小莲斥退婢女,独自站在笼子前。

    “小莲,你若真有心救我,请你就连他一并设法救走吧。”

    北凉人把卫森严,南越那边很难从外面攻入救人,唯一的法子就是他们自己设法逃走。纤纤知皇甫曜武艺高强,今儿看他不停挣扎,像是没了内力。

    纤纤压低嗓门,从头上取下簪子,小心地取出一粒药丸,道:“这是解药,烦你给她服下。”

    小莲接过药丸,转身从一边寻回羊皮水袋,走近皇甫曜身边,快速将药丸塞入皇甫曜嘴中,低声道:“我是栖云庄的人,快把解药服下。”

    正要喂皇甫曜饮水,断臂将军高喝道:“十九太子妃想做什么?太子殿下有令,从此刻起不得给水,更不得给食物。”

    小莲垂下羊皮袋,迟疑道:“是么?她也不行么?”

    “不行!不行,快回帐篷吧。”

    临离开时,小莲满是怜惜与不忍的看着笼中的纤纤。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用手抓住笼杆,目送小莲回到帐篷。如果她可以逃走,她不想放弃小莲。天下间的女子,有许多都身不由己。

    小莲名义上是第十九太子妃,可纤纤瞧得出来,她是一个连婢女都不及的太子妃,连左将军都可以对她大呼小喝。但纤梅似乎很是得宠,斡齐尔对她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第一再陷北凉(5)

    后背的鞭伤钻心般的疼痛,纤纤痛得浑身冒汗,加上中午的太阳很烈,体质越来越弱。她在笼中还能自由挥动手臂、腿脚,可皇甫曜被反捆桩上,丝毫不得自由。

    纤梅离了斡齐尔的帐篷,酥胸半露,身后跟着两名精干的婢女。手中挥舞着马鞭,摇摇晃晃如风中杨柳似的移了过来。

    纤梅满目嗔恨,道:“皇甫曜,你还认识我吧?”

    纤纤不用想,也知道纤梅想要干什么?报仇,报当日皇甫曜残忍待她之仇。纤梅在江府时,就是有仇必报之人,自来霸道、任性,今皇甫曜落到北凉人手中,她又岂会放过。

    纤纤不愿再看到以暴还暴的场面,定定神,道:“奴婢听说,江相爷自新帝登基以来,颇受排挤打压。两国交战,敌、我双方之中暗藏细作早就不是秘密。若是二十太子妃残虐对待皇甫大将军,传到新君、靖王耳里,他们又当如何对待江家?”

    人在做,天在看,更何况这军营也有南越国的细作,会暗暗的关注着纤梅的一切。纤梅不是自小就与江平之最是亲近,被江平之捧在掌心么?

    纤梅挥动马鞭,趁纤纤不备,击落囚笼,用马鞭指着纤纤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

    居然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江平之的女儿,是江相府内的小姐,一个小姐沦落为营妓、洛阳王的暖床婢,这是她一生都无法洗掉的耻辱。

    纤梅心下疑云顿生:“是他告诉你的?”南越军营之中除了洛阳王、皇甫曜知晓她的实情,就再也没人知晓了。而这丑丫头,与这二人最是亲近。

    纤纤冷笑道:“二十太子妃以前是什么身份彼此心知肚明。如果不想再生新恨,就此作罢。”

    纤纤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纤梅敢以暴还暴,她就会告诉所有人,纤梅并非是柴运的宠妾,而根本就是南越国的营妓。就算斡齐尔再不济,他也不会让一个营妓做自己的妻妾。女人们的名节在什么时候都重过一切,而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尤其看重这一切。

    “你想要胁我?”纤梅反问。

    “不敢,不敢。”纤纤此刻想得很冷静,纤梅自幼喜漂亮衣衫、胭脂水粉,还喜欢金银珠宝:“我听说,当日斡齐尔抓住南越皇后时,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嫁衣。此衣有一个很好听名字:天锦云裳,堪比天上云霞,穿上此衣的女子能得倾世之福……”

    真真假假,暂且骗过纤梅再说。不让皇甫曜受伤,给小莲足够的时间来设法营救。纤纤对于那们华丽嫁衣的名字早就记不得了,索性随便安了一个。

    “天锦云裳?”纤梅果然上当,两眼放光,已经开始幻想那件绝世无双的嫁衣。

    纤纤继续道:“二十太子妃知道这件嫁衣价值几何么?”

    “价值多少!”

    纤纤说到此处,有了更好的主意,如果就此离开北凉国,实在太便宜北凉人了,他们给小莲带来一生的伤害,还死了那多人,她总得为此做些什么。

    “嫁衣本身只值二万两银子。但……”

    “但什么?”纤梅很想知道。

    纤纤挥挥手头,又指指她身边的婢女,装出似有天大秘密要说的样子。一副无干人等不退去,就不说话。

    纤梅迟疑片刻,斥退左右,走近笼子欲听后面的话。突然,纤纤手臂一挥,叩住纤梅的咽喉。

    对于倏然发生的一切,两名婢女大惊失声:“二十太子妃!”

第一再陷北凉(6)

    “去告诉斡齐尔,想要她的命就把皇甫曜给放了。否则,我这便按断她的颈骨,啧——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天下难寻,若是就这么死了真真可惜。”

    非常时候用非常手段,她是女人,不是君子。再则北凉人劫她之时也没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大家彼此彼此。

    婢女见状,快速奔回斡齐尔的帐篷。

    须臾,空旷地周围聚满了人群,个个真刀真枪,将纤纤围在中央,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长翅的小鸟也难以飞出。

    小莲在人群中望了一眼,近来斡齐尔对二十太子妃宝贝得紧,赞她绝色美貌,赞她善解人意,还夸她床第的功夫好。说是得此美人,不枉此生。任何一个女人死了,他不会在意,唯独这二十太子妃死不得。

    纤纤手下功夫重了两分:“斡齐尔,快放了皇甫曜,否则我立即就取了她的性命。”

    纤梅吃痛,娇声求叫道:“殿下……殿下救我……”

    斡齐尔吃人的心都有了,这才多久功夫,竟被她抓住了他的爱妾,正欲再进两步,笼中人已又加重两分力道。

    纤梅瞪大眼睛,双臂挥舞,用哀求的目光巴巴地凝视着斡齐尔,是央求,是深情……目光极是复杂,这种复杂令斡齐尔越发怜惜。近来得她不久,正沉迷于她的美貌之中,哪里舍得就此看她死去。纤梅声音有些嘶哑,有几分喘不上气。

    断臂将军(北凉左将军)道:“殿下,不能放皇甫曜!绝不能放虎归山。”

    皇甫曜为南越守疆卫边,是南越第一智勇大将,更是北凉一大劲敌。倘若除去皇甫曜,南越就失去了一位最忠勇的大将,等同于北边门户半开。

    纤纤要激怒斡齐尔,危中一搏。用嘶哑的声音笑道:“哈——哈,让北凉太子最宠幸的嫔妃为我们陪葬,很好。天下人会说北凉太子斡齐尔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北凉百姓?哈——”见斡齐尔正在犹豫,可依旧难下决断,又道:“啧——绝世美人,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呵——这样的美人我见犹怜。南越难见,北凉就更难一见了。江纤梅,你瞧清楚了,这就是你喜欢的男子,人家不在乎你的死活。”

    纤梅是绝世美人,她能歌善舞、软香解语,有了她,斡齐尔才觉得自己越像一个男人。听罢纤纤之话,大喝一声:“放人!”

    北凉左将军急切道:“殿下——”

    斡齐尔又厉喝一声:“放人!”顿了一顿,冰冷地扫过北凉左将军:“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不能伤了爱妾,本殿下倒要瞧瞧,他们如何逃走?”

    一名卫兵挥刀割断绳索,正欲捉住皇甫曜,但见皇甫曜震臂一挥,快速夺过卫兵的弯刀,步步侧身移至囚笼旁,一边护着纤纤,一边小心应付众人。举刀砍断铁笼上的铁链,纤纤一边叩着纤梅的咽喉,一边缓缓移出笼门。

    斡齐尔只关心纤梅的安危,道:“皇甫曜,你能如何逃得出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他就不信,就这两人能从十万人的军营逃出去,插翅难飞,这重重包围圈,冲了第一层,也难出第二层。

第一再陷北凉(7)

    “不好了,马受惊了,马受惊了……”有人高声呼叫。

    随着一阵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马棚那边冲出数千骏马,像一片流动的云,往这边火速奔来,马背上坐着小莲,她高声呼道:“快上马,快上马——”

    小莲见二人被北凉将士围困,急中生智,犹记数日前斡齐尔纳纤梅为第二十房太子妃曾有未用完的鞭炮,立即潜回帐篷,寻得两串鞭炮,将鞭炮挂在两匹为首的骏马尾巴声,首马乱蹦、狂啸,众马见首马受惊,一片惊慌,顿时马棚里乱作一团。首马挣脱蝇索飞跃奔出马棚,后面的骏马尾随而至。只片刻功夫,整个马群像离弦的箭乱成一团,直往前冲。无法挣脱缰绳的马儿,见其他马离群,又急又鸣,这一鸣叫一奔跑间,整个马棚更乱了。

    纤纤用力推开纤梅,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皇甫曜弯腰再夺两把弯刀,大声道:“接兵器!”

    三人追随在受惊的马群之中,快速冲出北凉军营。纵有十万人重重包围,难敌数千马群的受惊,就像是一股洪水猛兽,躲之不及,有数名将士躲闪不及被马践踏在地,马群之后已是血肉模糊了无生息。

    “不要放走他们,射箭,给我射箭!”斡齐尔扶起地上的纤梅。

    纤梅娇呼一声:“殿下,吓死为妾了……”贴在他的胸膛开始啼哭起来。媚态诱人,斡齐尔疼惜不已,搂在怀里又是安抚,又是哄逗。

    数百名弓箭手整戈待发,拉开弓弦,随着左将军一声令下,百箭齐发。似一阵密密的箭雨,如一张天地间织就的大网帘,像铺天盖地的蝗虫,倾涌而来。

    “小心,后面有箭!”皇甫曜身子一俯,抓住至马鞍俯身马身之侧,有无数的中箭而倒,悲烈地鸣叫着,未受伤的马继续往前飞奔,载着纤纤与小莲,小莲的马儿中箭,她伸手拽住另一匹马,并快速地移到了马背。

    箭雨过后,三人探出脑袋,见彼此无恙放下心来。他们已经奔离了箭的射击距离,先前的余惊还在。

    受惊的马群往草原的深处狂奔而去,不知过了多久,马群与皇甫曜一行三人走了不同的方向。皇甫曜也懒得去管那边继续如乌云一片流去的马群,或许这样正好可以迷乱追兵的视觉。

    奔了两三个时辰,估摸着附近没有追兵,皇甫曜跳下马背。就算有追兵,马群受惊不得控制,能用的马儿已经不多了。

    夜幕中的草原异常安静,三人走到一片水草丰盈之地。

    天地之间,只有他们的三骑马、三个人,像是落群的雁。

    皇甫曜道:“官道大路定有伏兵,我们只能绕路返回南越边城。往西七八十里,就能回到最初的胡杨林。”

    “你久守边城,对这一带最是熟悉,我和小莲都听你的。”纤纤道。

    “再往西南方三百余里,就是云之巅。”皇甫曜道。

    小莲满心欢喜,随着皇甫曜手指的方向,抬头远眺:“那边是栖云庄?”

    皇甫曜细心的观察着小莲与纤纤的表情,小莲欢喜,而纤纤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喜忧之色。仿佛栖云庄与她没有半点的关联。

第一皇甫曜生病(1)

    第三十章 皇甫曜生病

    纤纤用手拽拉着小莲,示意不可表现太过分明,道:“丑丫头和小莲都听将军的。”纤纤特意表明,现在她有了一个新的称呼“丑丫头”。

    “丑丫头?”小莲惊问。

    “对呀,小莲,我可不就是丑丫头嘛!”纤纤自嘲着,指着自己的脸,“丑丫头嘛——”傻傻地笑,就像在军营厨房时那样。

    她先一步告诉小莲自己现在的名字,免得不小心露出破绽。

    小莲不明白其间的详情,但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自有道理,附和道:“是,是!你是丑丫头。丑丫头……”

    小莲本想掩饰,可皇甫曜听得出来,丑丫头只是他与南越将军给她取的名字,她的名字不叫丑丫头。一直唤她“丑丫头”居然从未问过她的真实姓名。

    “大将军,夜间我们还得赶路,离北凉草原越远越好,否则这心里真不踏实。”怕北凉人追来,更担心落入北凉人手中,如果再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就真难再有活命的机会。而生命只有一次,她不愿再涉险。

    “好,上马——”皇甫曜担心两个姑娘受不了,既然她们无事,他自然也能赶路,早一点离开草原,就少一分危险。

    孤傲的冷月撒下银霜似的光芒,月下是三骑急驰而过的骏马。纤纤紧跟皇甫曜,小莲则紧跟纤纤身后。

    忘记饥饿、忘记困乏,一心想的都是赶路。

    夜色中的草原与天浑然一色,分不清何处是地,何处是天。月在头底,草原大地都在自己的周围。天苍苍,野茫茫,人渺渺;风啸啸,月皎皎。纵马奔驰,才发现草原的宽阔,人的渺小。人就是似这天地间一株无名的小草,又是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边出现了云霞,小莲惊呼道:“云之巅,我看到了云之巅……”

    纤纤远眺,借着微弱的曙光,她看到了前方郁郁葱葱的一片山林。不错,那正是云之巅,似支撑天际擎天一柱,那墨绿的天之尽头,又似苍茫草原绿州。

    “真是云之巅,皇甫曜,你不是说带我们去边城吗?”这是意外,更是他给她们的惊喜。

    皇甫曜身子微微一歪,一头栽倒马背。

    “皇甫曜!”纤纤一声惊呼。跳下马背,蹲身将他扶在怀中,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团火盆。“皇甫曜,你怎么了?”

    “丑丫头,抱紧我,我好冷,好冷……”

    一张脸烧得通红,像只熟透的苹果,眼前出现了幻觉,他觉得很冷,冷透骨髓,拥住了一个柔弱的身子,只往她的怀里扎。

    小莲俯下身子,查看一番,道:“看样子,似他的伤口裂了。我们得尽快回到云之巅,那里才有我们要找的草药。”

    “好,小莲,帮我扶他上马。”

    纤纤紧紧地抱紧皇甫曜,男子抱女子还好。可是他本就身材魁梧,抱在怀里很是吃力。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却走了一个时辰还多。

    小莲等不及,提前驰马快奔,她得尽快回云之巅为皇甫曜寻找郎中。

第一皇甫曜生病(2)

    昏迷的皇甫曜,紧紧地拥住纤纤的腰身,口里呢喃道:“娘……娘……”“放开我娘,放开我娘……”“爹……爹……”

    天亮了,纤纤垂眸时,看到皇甫曜脸上晶莹的泪水,泪水润潮他整张脸。因为高烧,脸颊一片通红,浑身滚烫得像火炉。

    纤纤下了马背,将皇甫曜放在林中草地上。

    “热!好热……水,我要水……”昏迷中的他,呢喃不停。

    小莲采草药回来:“快把他的衣服解开。”

    纤纤俯下身子,解开他的衣衫,当他胸肌呈现眼前,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原本缠在胸前的白带早已经染成了一片血红,内衫紧紧地粘贴在肌肤上,前胸全是血色一片,触目惊心。

    “他一直忍着,流了这么多血……”小莲呢喃着。

    纤纤将他扶起,轻柔地解开他身上被血染红的布带,一层又一层地褪去。胸前有一个姆指大小的血窟窿,还在潺潺地冒出血液。小莲在一边将采来的草药用石子碾成泥,握成一团,堵住了还在渗血的血窟。

    “你看着他,我去寻些吃的。”

    纤纤将他平躺在草地上,又去寻些干的草和树叶,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他挪到干草上面。

    “水……”她要为他寻水。

    纤纤走到溪水边,用水一盛,没走两步水就从指缝间漏掉。她又去寻较大的树叶,将几片叶子错放叠起来,再圈成碗的模样,勉强盛上水,跪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水喂下。

    “放开我娘!放开我娘……”他沉浸在久远的恶梦之中,“爹爹!叔父……”

    皇甫曜对江平之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意,是江平之害死他所有的亲人吗?十几年前,那个一身冷傲,带着满身杀气的少年拜入靖王府门下,开始了他的征战之旅,他少年成名,从一名无名小卒成为南越朝第一勇将。其间的艰辛纤纤无法料想,但她知道,他定是走过了太多的坎坷与风雨,才拥有了今日的一切。

    他的额头还是很烫。纤纤将血色布带拢在手中,往溪边走去,血带一入溪水,顿时染红了染水,这是他的血,昨日他早就震裂了伤口。何时震裂伤口?是什么时候,是在她险些斡齐尔被凌辱之时,她听到了他震天的怒吼。那一刻的他,满脸都是怒容,仿佛就是面对一头老虎他都不会畏惧。

    将打湿的布带小心的敷在他的额头,又用衣袍小心地盖在他的身上。

    “皇甫曜,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平安无事。你忘了吗,你还要为全家报仇啊……”

    一边是茫茫的草原,一边是方圆数百里连绵不绝的森林,进入森林随时都有可能会迷路。纤纤期望有人可以出现。她不是小芬,她不懂医术,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可以帮他。对于纤纤唯一的方法:就是陪他说话,不停的说话。

    “皇甫曜,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皇甫曜紧紧拽住纤纤的手,呼道:“娘!娘……我一定会杀了江平之,我要江家人千倍百倍地偿还……”

第一皇甫曜生病(3)

    昏迷中的他,沉陷在那一场极深的仇恨之中。

    纤纤用打湿的布带为他擦拭着汗珠,在这么下去万万不行,他的额头这么烫,而这里又无人家。她必须去找郎中,胸口的血是止住了,可是胸口周围一片臃肿,再不消炎退烧,他定撑不了多久。

    “丑丫头!丑丫头……”他挥动双臂,双目紧闭地狂呼着。

    “皇甫曜,我在,我在呢。”

    握住她的手,他悠悠地道:“不要……不要离开我……”将她的手缓缓地捧到胸前。原本惊恐不安的他,顿时安静下来,像捧住了此生最珍爱的宝贝。

    他是真的喜欢她,即便在昏迷还呼喊着她的名。纤纤为之欢喜,在喜悦之后又被莫名的感伤所替代。明知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情缘,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不可动心,可她还是不由自己的动心了。

    面前的皇甫曜像个孤独的孩子,又是一头受伤的猛狮。

    “曜,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皇甫曜沉陷在极度的昏迷之中,他听不到她说的话,握紧她的手已经放开,静静地躺在枯叶干草之中。

    额头,比先前更烫了!

    “怎么办?他病得越发沉重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纤纤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放开嗓子唤道:“小莲!小莲……”

    死亡的恐惧包围着纤纤的心,看到面前的皇甫曜令她想到了童年时英年早逝的母亲。她不要再看到一个爱自己的人就这样离去,她的心被无边的痛苦包围着。不关爱情,不问真心,她不想皇甫曜有三长两短。无论他曾经伤及自己有多深,她无法恨他。或者说从来她都是同情皇甫曜,从不曾恨过。

    在皇甫曜用严霜包裹的外衣背后,是他一颗曾经饱受痛苦的心。他痛苦的呼唤着亲人的名字,这些关心他、呵护他的亲人都已经死了,当一个人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去,这种伤痛锥心刺骨,一生一世无法忘怀。当快乐时忆起惨死的人亲人,他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这一生,他注定要背负着家仇之恨,不报此仇一生难安。

    不能再耽搁,纤纤蹲在地上,扶起皇甫曜,艰难地将他背在背上,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浑身乏力,强撑着身体将他背起,一步又一步地移去。

    “大小姐……”小莲用衣服兜着一堆的野果,快速往这边奔过来,野果洒落在林间,“大小姐,我来背吧。”

    “小莲,他烧得很厉害,我们必须找郎中,再找不到郎中,他一定会死的。快,帮我把他扶到马背上。”

    一边是草原,一边是云之巅,在这交壤之处,因为常有北凉士兵出没行猎,这一带少有行人,又极少有百姓居住。

    皇甫曜扒在马背,纤纤自己单独骑了一匹马,赶着皇甫曜的马进入山林。

    小莲用裙子兜着野果,一边走一边吃。走着,吃着,小莲看着手中青中泛黄的野果,若在以往她根本不能吃得下去,这种野果对她实在太熟悉了,可现在她竟吃不错酸味。

    小莲道:“大小姐,你还是吃些野果充饥吧?”

    “吃不下!”

第一皇甫曜生病(4)

    他已经病成了这样,性命能否得保还不定,纤纤又如何能吃下东西呢。

    小莲咬了一口野果,酸酸甜甜,胜是爽口。越觉得可口,小莲的心就越是沉重。

    走了一程,纤纤张望着周围的林涛,连绵不绝的山峰如一幅泼染的画卷,林涛阵阵,山泉泠泠,鸟语花香,幽深而宁静。

    “有人吗?有人吗?”纤纤放开嗓门,此处山高林深,就算没有人家,也应有行猎、砍柴之人,亦或座落着一家小道观、小寺庙什么的,“有人吗?救命呀——”

    声音回响在山谷之中,一声接着一声。

    “有人病了,请问这里有人吗?”

    纤纤不厌其烦走一截就高喊一阵,如此幽静的地方,没有人家。看着马背上的皇甫曜,还是昏迷不醒。一颗心纠结成团,压在心头无法释缓。

    不知过了多久,纤纤原本嘶哑的声音越发沙哑黯淡了。

    小莲学着她的样,大声道:“这里有人吗?有人受伤了……”

    数声之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姑娘……”

    小莲一阵欢喜:“有人家呢,他有救了!”

    “快,快告诉他。”纤纤道。

    几声一问一答的喊话后,从山林间出来一个着猎户打扮的壮年男子,长得很魁梧,头上裹着布巾,手里握着弓箭、长矛,目光直接扫过纤纤停留在小莲的身上。

    “这位大哥,我们一个朋友病了,不知能否去你家养伤。”纤纤道。

    男子笑得很憨厚,道:“请跟我来。”

    他的家座落在半山腰上,周围绿树成荫,是三间平常的茅草屋,人尚未,就从石头院墙内奔出一只小黄犬,“汪!汪!”狂吠。

    男子道:“黄皮,不许叫。二位姑娘请——”

    这是一座隐在山野间的寻常人家。用石头垒出一人多高的院墙,推开木制院门,院内比外面看到的更大,一条石子铺成的小径直通正堂。大门两侧是两块菜地,一名半大的男孩正在菜地捉虫扒草。这是一个极其羞涩的男孩子,看到陌生人,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颈。男孩望上一眼后,头埋得更深了。

    “铁柱,来客人了?”随着一名女人的声音,从东堂出来一个老妪,伸手摸索着墙壁,一步步移出屋子,是个已经失明的老奶奶,头发花白,手指干枯如柴,满脸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

    魁梧男子应道:“娘,是两个姑娘带了位受伤的朋友。”

    “姑娘啊,呵——四年了,我们这儿从未来过外人。是什么样的两个姑娘?”老妇人说到姑娘的时候,脸上的皱纹绽放成一朵花,“来,来,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两位姑娘快请。”

    纤纤看看小莲,将缰绳递到小莲手中,径直走近老妇人身边,道:“大娘,我们一个朋友受伤了,想在您这里修养几日。你看附近有郎中吗,能不能麻烦铁柱大哥帮他找个郎中。”

    老妇人一听这声嘶哑的姑娘,仿佛看到一个容貌丑陋之人。来者是客,又不能失了礼节,道:“快把你们的朋友带到西屋。我们这儿离最近的小镇也有六十余里地,山路不好走哇。不过,老婆子倒是略懂一些医术,让我为他瞧瞧……”

第一皇甫曜生病(5)

    “多谢大娘!”

    铁柱已将皇甫曜从马背上背下,进入西屋,将他放在床上。

    老妇人握着皇甫曜的手腕,细心的查探,又将手落在他的额头。

    片刻之后,老妇人道:“伤口感染,失血过多,是需要好好调理,我们这儿有些现在的草药,如果要消肿退烧,非蒲公英根不可。铁柱,你到外面采些蒲公英根可好?”

    “好嘞,娘,我现在就去。”

    “有劳铁柱大哥。”

    这是一家祖孙三代人,老妇人早年住在边城一带,受边城战乱,三个儿子有两个在战乱中死去。老伴早年在军营任职,也战死沙场了。大儿子死后就留下一个孩子,大儿媳因受不了家里的清苦贫寒,和一个跑生意的货郎走了。自这之后,老妇人做主,将家迁到了栖云山深处,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安顿下来,一住就是六七年。这些年来,少有外人到此,刚开始的时候有几个亲友造访过两次,后来因为山路难走,他们也就不再来了。

    纤纤一行三人是这四年来第一次到他家的客人。

    小莲很快将草药熬制成汤药,纤纤一勺又一勺地喂皇甫曜服下,老大娘还特意找出家里备用的创伤药,给皇甫曜敷在伤口。

    昏迷中的皇甫曜喂一口药汁,从嘴角流出大半。纤纤灵机一动,看到院外的翠竹,索性寻了根纤细的竹筒,自己吸一口,用竹筒将药汁吹入他的嘴中。看着皇甫曜不停咽汁的喉咙,纤纤嘴里虽苦涩,心里却甜美如蜜,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东屋内,失明老妇人向儿子铁柱打听这两位造访姑娘的情况。

    “你快说说,这两位姑娘如何?”

    铁柱沉思片刻,道:“一位姑娘倒也长得漂亮,比跟人走了的大嫂还要美上两分;另外一个姑娘,长得实在难看,脸上还有一块疤痕……”

    “哦,这么说铁柱柱中了那漂亮姑娘?”

    铁柱低声道:“那丑姑娘人虽丑可心底很好,看样子,她与那受伤的男子是一对。”

    老妇人听罢,不由得爽朗地笑起来:“铁柱就要二十七了,若是能寻个媳妇倒也不错。回头为娘去替你问问。”

    山野人家,又居住于深野之中,少有外人至,就更别说媳妇了。这些年来铁柱的终身大事,一直是老妇人的心病。如今好不容易有姑娘造访,若是能留下一个做自己的儿媳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女人嘛,容貌美丑都无干紧要,重要的是能替他家传宗接代,能料理一个家就好。

    “娘,你还是别问了。看这二位姑娘的言谈举止,定是大富人家的人。”

    老妇人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富人家,是他们平常百姓高攀不得的人。

    “唉……若是你婶婶、姑母能再来就好了,幸许能在边城为你寻个媳妇。”

    “娘,改日得空孩儿去边城瞧瞧。”

    “不去了。听栓子说,前些日子南山老张家的二儿子去边城探亲,就死了。娘再也经不住折腾,就安心做个猎户,种种菜,打打猎过些平静日子吧。”老妇人悠悠说来,言语中全是伤感,“那年你姑母来时,还说这里的日子清静、好过,说是他们一家也要搬来。只是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却一直没来,许是遭了大难……但愿神灵保佑,他们一家五口能平平安安的。”

第一皇甫曜生病(6)

    老妇沉默片刻,呢喃道:“若是能看铁柱娶上媳妇,为娘死也瞑目了。”

    “娘……”铁柱轻呼一声,想到老母亲的心事,满是愧意。

    这户人家的房间不多,正堂是吃饭、会客之处,左右各是东、西两屋,东边住着老妇人,西屋住着叔侄二人。晚上,小莲与大娘挤在一起,铁柱带栓子住在后面的柴房里将歇。西屋是整夜未眠的纤纤陪着昏迷不醒的皇甫曜。

    小莲捧着汤药,进入西屋。屋内,纤纤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昏迷中的皇甫曜,用湿帕子为她敷额头。满眼都是关切与怜惜,纤纤对皇甫曜的好,小莲全都记在心里。

    突然,小莲想到了自己。一个失贞,被人糟塌的女子,如今还以怎样的颜面回栖云庄。那里还容得下她这样的云氏女子吗。

    小莲推门而入,道:“云儿,蒲公英根用完了,我想出去再挖些。”

    纤纤接过汤碗:“你一个人去能行吗?”

    “公子外敷内用,需要的地方很多。我再去外面走走,多挖一些备用。”

    “好,你小心些。”

    小莲走到门口,满心不舍地凝望,手不安地停留在腹部。虽然不懂医术,可是在栖云庄时看过别的年轻嫂子,说是癸信未至就是怀孕之状。都说母亲若是有了孩子,定然会知晓,也是因为癸信之故。

    她不要替凌辱自己的男人生孩子,她要忘掉那个恶梦,自然更不能生下这孩子。这是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今日她一定要处理掉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小莲走到院子里,提上竹篮,拿上药锄。

    “小莲姑娘!”铁柱追了出来,“深山野岭的,我陪你去罢!”

    小莲含笑道:“多谢铁柱大哥。”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茅草屋,铁柱对这一带胜是熟悉,哪里的野兔多,哪里的草药多,哪里会有狼,哪里会有虎,他尽皆知晓。猎虎是栖云庄人的最爱,每年春秋两季,栖云庄武艺高强的男女都会到山里来捕猎老虎。铁柱就见过两次,他们的箭法很准,一箭就能射中老虎的眼睛,若是遇到野狼,他们也不会放过,一箭就能毙命。

    铁柱也学着他们的样射猎,可技术却远不能与之相比。老母亲不允他捕虎猎狼,说是那太危险。铁柱上有老母亲要照料,下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侄儿。所以只捕杀野兔、野鸡、野鹿什么的。每过半月他就去附近的小镇,用猎物换回米面,偶尔也换些布料、盐巴、糖果回来。

    对于猎户来说,肉是从来不缺的,柴禾也取之不尽,他家后面的茅厕周围,全都是柴禾。铁柱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和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相比,这就是天堂。

    就如老母亲所说,如果能再娶上房媳妇,日子就和美了。

    铁柱挥舞着药锄,抬头时,看到小莲静静地站在山坡上,满是心事。

    “小莲姑娘,你遇上什么难事了么?”

    小莲回地神来,答道:“无事。”

    倘若从这里滚下去,腹中的孩子定然就能落胎。

第一同甘共苦(1)

    第三十一章同甘共苦

    拿定主意,小莲微闭双眼,翻身滚下山坡。

    铁柱大惊:“小莲!小莲……”放下药锄与篮子,追下山坡,扶起小莲:“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居然要……”

    小莲捂住腹部,他一定会流掉的,不要这个孩子,不要这个孽种。为什么肚子不疼,反而是脚踝处疼痛难耐,低头时,脚踝处血肉模糊,竟似被什么厉物割伤,翻出白肉。

    为什么难遂人愿?

    小莲想要问,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昏死过去。

    皇甫曜悠悠醒转已经两天之后,熟悉的面容映在眼中,那双让他一开始就觉得熟悉的眼睛明亮而温暖。

    “你醒了?”纤纤轻柔地握住他的手。

    醒来就好,老大娘说最多三天就能醒,两天后醒来纤纤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虽是两天,她却如同过了漫漫长夜,犹如数年一般的难熬,时时刻刻为他担忧,生怕他就此一睡不醒。她不要再欠下一个男人的情意。她的愿望很简单:只要他活着。

    “你一直都在?”皇甫曜问。

    纤纤点头,“你想吃什么?我下厨为你做。”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皇甫曜的心里蓄满了幸福,这种被人关切,是他多年来的第一次,虽是最平常的话语,却是最温暖的阳光。

    纤纤责备道:“好了,我给你熬些菜粥……”

    外面传来栓子惊慌的声音:“三叔,她怎么了?”

    纤纤抬头望去,只见铁柱背着小莲归来,起身奔出房门:“小莲,小莲!”

    小莲的脚踝处鲜血淋漓,洒落在石板小径,滴下就溅成一朵鲜红的血梅。

    “小莲!”

    铁柱道:“采药的时候,她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

    铁柱看到小莲纵身翻落山坡,实在不明白,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要从山坡上落下来。

    皇甫曜未愈,小莲又出了事。

    看着两个躺在床上的人,纤纤的心情很沉重。

    在老大娘的指挥下,纤纤为小莲包扎好伤口。老大娘将手落在小莲的手腕处,半晌也没有说话。

    “大娘,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大娘疼惜地抚摸着小莲的手,“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纤纤似明白了什么,难不成老大娘已经觉察出小莲的过往,缓缓坐到床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小莲。如果不是我,小莲也不会被……”

    老大娘还以为纤纤不知道,听她一说,其间内情她也知晓详情,悠悠道:“她有身孕了。”声音很低,纤纤微微一怔:“小莲……”

    满心都是愧意,如果小莲因此有什么事,让她如何心安。

    小莲悠悠醒转,用手抚落在腹部:“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还死不了?”

    “小莲!”纤纤扒在小莲身上,“你这是何苦呢?小莲,你这么做真的太危险了。”

    “不,我不要这孽种,我不要……”

    小莲拼命的用手打击着腹部,一下又一下,纤纤拽住她的手:“小莲,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第一同甘共苦(2)

    老大娘异常冷静,看看纤纤,道:“你先出去吧。”

    “请大娘好好劝慰她。”纤纤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受尽凌辱与伤害的小莲。

    她有了与斡齐尔的孩子,这是个噩耗。

    纤纤进入西屋,皇甫曜站在门口:“出甚事了?”

    “皇甫曜,怎么办呢?小莲她……怀孕了。”

    纤纤一头扎入他的怀中,想到这世间对女子总是太这公平,纤柔如此,小莲如此,男人们用自己残忍的方式对待她们。她的心觉得很痛,为小莲默默承受的痛苦,也为小莲今日的所举。

    “没事的,不会有事。”

    “皇甫曜,什么叫不会有事。一个未婚女子,独自哺养孩子得有多艰难,得承受别人多少异样的眼光?我无法想像,这是怎样的痛苦与矛盾……”

    纤纤想到女子命运,想到世道所有的不公,心里一阵酸楚,她无法不为小莲的将来担忧。

    当小莲落下山坡时,她更多想的就是流掉这孩子。纤纤明白她的决定,同时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如果不拿掉孩子,小莲就会觉得痛苦,倘若拿掉,这孩子也是小莲的骨血……这是多么的矛盾。

    “丑丫头……”

    想到小莲,纤纤又不由自己地忆起纤柔:妹妹远在洛阳,独自一人面对生产的痛苦,独自一人哺养与皇甫曜的孩子。

    她快速地推开皇甫曜放在肩上的手,厉声道:“你们男人总是这样无情,为什么要伤害柔弱的女子。”

    “丑丫头,这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皇甫曜满脸无辜,就算小莲出了事,她也不该拿他撒气。

    “怎么与你无干。你家里不是也有一个妻妾吗?你可曾想过,当你开心快活的时候,或许她正在痛苦地独自面对,为你生孩子,为你养孩子……你们男人,尤其像这种身份尊崇之人越是无情!”她无法不生气,更控制不住自己。

    纤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小莲就想到纤柔。

    纤柔在痛苦的思念中,可是她却与纤柔的夫君在一起。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皇甫曜。原谅,她怪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可是她就是想骂骂皇甫曜。

    男人们已经伤及太多柔弱而无辜的女人,她还要去做伤害女人的女人吗?不,她不要,她不要伤害女人。女人是可怜的、无奈的,她不想伤害女人。

    “丑丫头,我绝不会……”

    纤纤捂住耳朵,任性地道:“我不要听,你什么都不要说。皇甫曜,我警告你,不许打我的主意,不许!我不要做第二个江纤柔,不要——”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妾室的闺名?

    皇甫曜首先想到的就是柴运,在草原她与柴运走得很亲近,柴运把他的事告诉于她是完全有可能的。正因为她知道了他太多的事,她才会如此痛苦,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的情意。

    “皇甫曜,你不是最爱打人、骂人么?你打我骂我呀?是我害了小莲,是我害死了母亲,我就是一个祸水。”

    “丑丫头!”皇甫曜将她揽入怀中,“这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你为什么总把这些事揽在自己身上。”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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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将军妾全介绍:
江纤云,左相府大小姐。妹妹逃婚,为救父兄,江纤云放弃良人,自愿进入将军府为妾。数月后,妹妹归来,否认“逃婚真相”。 皇甫曜,南越第一名将。他诡异地附在她的耳边说:“娶你而不碰你,这是本将军给的惩罚,至于你的妹妹,本将军自会处罚。”他要纳青楼女子为妾,传她侍浴,撩开重重珠帘,青楼娼人竟是她的亲妹妹,她吃惊地看着他与妹妹上演痛彻心扉的鸳鸯戏水,不得不在一旁帮忙相助,还得承受他的羞辱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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