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外销订单
亲王站立一旁微笑地看他解释，眼里满怀期待。
没办法，翻译只好把陶晓伟的话翻译给他听。亲王听了，爽朗地笑笑，又呱啦呱啦说起来。翻译对陶晓伟说：“亲王就仰慕小英雄，说什么都要认识一下，拍个照留念。”
王富贵劝陶晓伟：
“晓伟，你就不要客气了。人家是亲王，有同理心，对你家小王子有感情，你就让人把陶建彬找来，跟人家亲王见见面，沾一点王室的光，以后说不定考出一个状元来……再说，你也是咱们莲花村谷王，陶建彬就是谷王家里的小王子，有什么不能跟人家亲王认识呢？我看，还是热情一点……总经理，小王子喜欢听你的，你就派人把小英雄找来。”
陶晓伟不情愿地说：“这不是添乱吗？”
县长表态说：“陶支书，这不是添乱。国际友人有要求，我们尽量满足，让他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覃光明转头看，见细猫正在身边，吩咐他说：“细猫，快，去把陶建彬叫来，人家亲王要跟小英雄拍照留念。”
细猫应道：“好咧，陶建彬在天宫那里，我马上把他叫来。”
陶建彬正天宫石钟乳前跟小伙伴指指点点议论，细猫见了，远远就喊道：
“小王子，人家Z国亲王要见你，快随我来。”
这时候，陶建彬这个莲花山小王子称号还没叫开，他看到细猫叔叔一个劲冲自己叫喊，莫名其妙地问：“细猫叔叔，你在叫我吗？”
细猫催促道：“不叫你叫谁？县长说了，就封你做咱们莲花山探秘小英雄小王子。快跟我走，外国亲王要接见你呢。”
陶建彬不解地问：“外国亲王？我不认识他，他干嘛要接见我？”
细猫一本正经地说：“你是地下溶洞探秘小英雄，人家想看看咱们小英雄的风采。”
陶建彬眨眨眼：“第一个发现溶洞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才是溶洞探秘的英雄。”
细猫惋惜地说：
“时势造英雄，你还说呢，要不是我长胖了，潜不下地下溶洞，我就是探测溶洞的英雄了，还轮得到你？覃经理说了，勘探溶洞的人是你，发现新出口的人也是你，你就是莲花山溶洞探秘小英雄，人家要见的人是你，错不了，快走。”
两人气喘吁吁赶到亲王队伍身边。陶建彬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专注地盯着亲王华丽高贵的礼服看，一点也不怯生。
翻译向亲王介绍他，他好奇地问：“您就是亲王？果然跟我们老百姓不一样。”
亲王拉住他的手，脸上满是慈祥的微笑，嘴里呱啦呱啦不知说什么。翻译连忙把亲王的话翻译过来：“亲王夸赞你说，他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小就独闯地下溶洞，真了不起。他很高兴，认识中国乡村的小英雄，叫你跟他一起拍照做个纪念。”
陶建彬大方地说：“我们家乡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欢迎亲王来旅游，希望亲王向国际友人介绍莲花山的地下冰火世界。”
听完翻译的话，亲王点头答应，然后亲切地拉着陶建彬的手合影。
送走了亲王，王富贵高兴地对陶建彬说：
“建彬，你真有福气，东南亚Z国亲王都跟你合影了，这回，你是名副其实的小王子了。”
陶建彬向往地说：“亲王的服装真漂亮，他们住的地方肯定很豪华，以后能有机会到Z国皇宫看看就好了。”
覃光明见他可爱，摸摸他脑袋：“你小子志向不小。人家那是皇宫，不但住得漂亮，宫里的妃子更漂亮。你要是去了那里，连魂都不想回来了。”
王富贵微笑地说：“建彬这小王子跟亲王有缘，说不定以后真能到Z国参观皇宫，再续他们的缘分呢。”
因为开张头三天全免费参观，游客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直到夕阳已经慢慢往山后坠落，天开始昏暗下来，还有不少在冰火世界里观赏。
总经理覃光明看到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疲惫不堪，从溶洞最深的沙滩那里开始催促游客：
“外面天快黑了，大家游览了一天，该看的也看够了。快！往门洞那里走，工作人员准备关门了……”
几位女游客正在入神地观看多彩瀑布，她们恋恋不舍地说：
“这里的瀑布世间罕见，简直梦幻一般。老板，再给我们多点时间，我们要拍照留影。”
覃光明劝她们：“你们从县城来吧，天黑了，快关门了。国庆放假三天，明天有的是时间。今天你们先游览一般，看哪里的景观合适，明天专选精彩的景点拍个够。”
一个手持鲜红的美女央求道：“这束花明天就谢了……这个景点最好，我们再拍几张就走……”
覃光明决定吓吓她们：“外面天黑了，溶洞阴气足，你不怕洞里出现什么怪异的现象？”
拿相机的女孩胆小，转头看看灯光幽暗的沙滩：“洞里有过怪现象吗？”
覃光明正经地说：“你们没有看地下冰火世界的宣传资料？”
女孩们说：“我们忙着看景观，赶着拍照，没来得及看完介绍。”
覃光明故作神秘地指指身后的沙滩：
“山崖那里就是神龟的洞穴，常年卧着一些巨型的蛇龟……工作人员探测溶洞的时候，就在暗河里遭遇一条巨大的怪蛇，眼睛像灯笼一样大，血红血红的……”
“哎呀……”女孩们吓得抱头就往跑，惊慌失措逃向龙宫出口的方向。
覃光明得意地咧嘴一笑，这招真有效。
出了溶洞，覃光明吩咐工作人员确认清场，然后锁门。
滴滴……村总支部书记胡振华骑着摩托车赶来，老远就问人：
“陶晓伟呢？你们看到他人吗？”
陶晓伟在门厅和覃光明商量第二天的工作，见状连忙迎上前：“胡书记，这么晚了，你找***什么？”
胡振华停下车：“亲王的厨师来电话，通知你们明天到他们酒店拿订单。”
陶晓伟不解地问：“拿订单？什么订单？”
胡振华解释说：“亲王白天在莲花山参观了冰火世界，特别高兴。晚上在酒店又吃到你们提供的蔬菜，觉得非常好吃，就指定厨师以后跟你们莲花村采购蔬菜，叫你们明天上亲王下榻的酒店签订外销订单。”
第四百五十四章 原生态
陶晓伟听说Z国皇室亲王要跟莲花村签订蔬菜外销订单，喜上眉梢，连声叫好：
“好好好！我就说嘛，只要我们用心经营蔬菜种植，打造自己的蔬菜品牌，总会有一天打开销路。”
刘江高兴地说：“出口外销，说明我们的蔬菜品质好。要是我们真把蔬菜卖到外国皇宫去，价格肯定高得多。”
覃光明满意地说：
“见了吧，一样好样样好。人家亲王不只是冲着咱村的蔬菜来的，人家是冲着莲花山冰火旅游世界来的。冰火世界抓住了亲王的心，他才喜欢上我们村种植的蔬菜。你们听好了，冰火旅游世界火爆起来，还会带动很多消费产业。我们要做好研究，继续推出我们莲花村的旅游品牌。”
张兴点头夸他：
“覃光明弄一个冰火世界的旅游项目下来，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行家了，有旅游专家的眼光。”
覃光明抓抓头，谦虚地说：
“这算什么行家？我不过是多看点旅游方面的书，接触了旅***业的事务，习惯用他们的思路看问题，离行家差得远呢。”
陶晓伟满意地看他：“你们都看到了，覃光明原本跟我们一样，但是他在学中用，在用中学，水平已经高出我们很多，成为旅游业的行家。这是一个鲜活的榜样，大家以后多学习，多进步。咱们莲花村发展了，我们不能原地踏步，没有前进，那就会掉队的。”
外销订单拿回来了，莲花村人像过节一样高兴。Z国皇室每个月要在莲花村采购几次蔬菜，除了他们皇室消费以外，还为皇室经营的部分酒店提供食材，所以需求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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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出口外销的价格比在街上摆卖的价格昂贵，但是人家皇室提出的条件也很苛刻。所有出口的蔬菜只能使用农家有机肥，一律采用手工除草驱虫，不能使用农药，不能使用除草剂，也不能施用化肥。在莲花村原有特色菜品基础上，皇室还让村民为他们种植豌豆和青番茄，还有一些左料香菜。
虽然皇室要求严苛，但是因为价格高，莲花村人乐意接受。于是，在春节前的这段时间里，莲花村人开始按照皇室提出的要求，精细耕作，种植出口的蔬菜一律手工完成，捉虫，拔草，铲草皮烧制土灰，沤制农家肥……
大妞专门制作一批上好的油豆腐送回娘家，给父母一家过春节用。她把摩托车停在家门，扛着一纸箱油豆腐，高兴地叫道：
“妈，开门，钟伟挑选最好的油豆腐，我送来给建彬建锋过年吃。”
没有人响应。
嗯，家里怎么没人？她把纸箱放在门口，转到屋后果林里，看见爸妈两人忙着在林边堆烧树叶草皮。她好奇地问：
“爸，你们烧草皮干什么？”
陶军红看到女儿，高兴地说：“大妞，你回来了。大龙小龙没一个跟你回来？你妈刚才还念叨着他们呢……你看看，我和你妈在烧土肥。”
“他们没一个放假，哪有时间回来？”大妞好奇地问，“烧土肥？我小时候经常跟你们一起铲草皮烧土肥，后来用上化肥，早就没有人做土肥了。你们怎么还烧？”
二嫂一边给土堆添树叶，一边说：“你不知道，我们莲花村给Z国皇室种蔬菜，不得用化肥，不得用农药，一切都靠手工，用农家肥。”
大妞不解地说：“都靠手工？这不是倒退了吗？庄稼活全靠手工很辛苦的。”
陶军红呵呵地笑道：“你弟说，这样种植出来的蔬菜才是高品质蔬菜，叫什么来着……”
二嫂责怪老公：
“你呀，儿子的话都记不住，整天就会喝酒……晓伟说，人家Z国皇室饮食讲究，只吃绿色生态食品，什么用化肥催长的，洒农药打虫的，喷除草剂的，人家一律不要。自从你弟跟人家皇室签了供货订单，咱们莲花村人就改用以前老旧的耕种方法，烧制土肥，人工拔草，精耕细种……你弟把它叫做生态种植。”
大妞还是不了解：“这样种东西效率低下，费时费工，产量也不高。晓伟为什么跟他们签订这样的合同？”
虽然是冬天，陶军红劳作了半天，被草堆的烟火逼出一脸的汗珠，他捞起衣襟擦擦额上，对女儿说：
“大妞，你还别说你弟，你弟有眼光。咱们算过了，生态种植虽然费工夫，但是蔬菜价格高，很值。你想想，连外国皇室都跟我们订货，说明我们莲花村种植的蔬菜不一般。来地下冰火世界游览的游客听说以后，对我们的蔬菜特感兴趣，排着队要卖呢。”
说曹操，曹操到。陶军红话音刚落，陶晓伟就挑着畚箕走进院门，他见了大妞的摩托车，大声地招呼道：“大姐，你来了……”
二嫂接过他的话：“你姐炸了上好的油豆腐，专程送回来给建彬建锋……门还不得进，你不快点招呼你姐进家里喝碗热茶。”
大妞帮着父母把铁铲扫把一堆工具搬回院子，她拍拍身上的尘土，不解地问：
“晓伟，咱爸说，莲花村种菜不用化肥，也不许用农药了？”
陶晓伟一边给大姐倒热茶，一边解释说：“人家皇室要求高，让我们回归原生态种植，就像我们小时候种东西一样，没有化肥，没有农药，纯手工耕作。”
大妞好奇地问：“他们怎么知道你们用不用肥料农药？”
“呵呵……”陶晓伟被逗乐了，“人家皇室从我们这里进口蔬菜，得经过严格检测，一旦发现蔬菜使用肥料农药，我们就违约了，人家不但不要退回我们的东西，还得付给他们付违约金。”
大妞大惊道：“还有违约金？晓伟，我看你上人家当了。我在县城做买卖，就见过有人专门设圈套骗取别人的违约金。你想想，咱们莲花村这么多户人家，要是那户人家不遵守约定，偷偷用上了化肥农药，不连累整个莲花村了吗？人家亲王就吃定你的违约金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魔鬼辣椒
大妞吓一跳，断定陶晓伟被外国人骗了，人家就是拿定了违约金。
陶晓伟再次被逗乐了：“大姐，你真逗。人家是皇室，信誉高得很，不是江湖骗子。他们进口蔬菜要严格检验，不会随便杂进施用化肥和农药的蔬菜。当然了，我们种植户也要严格管理，从严把关，跟种植户签订合同，监督农户按要求进行田间管理，不能用化肥就不能用，全部施用土家肥；不能用驱虫药除草剂，全部靠手工拔草捉虫，保证我们种植的蔬菜符合标准。”
大妞不相信：“你敢保证村民个个都听你的话？”
陶晓伟告诉她：“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这是按合同管理，谁违反了合同规定，我们会做出处罚，禁止他的蔬菜出口。”
二嫂见女儿儿子拌嘴，对大妞说：“大妞，莲花村的人信你弟，他们觉悟高，再说，有合同规定，不会有人违规的。”
大妞将信将疑地说：“我就觉得不可靠……”
……
春节长假，来莲花山冰火世界旅游的人特别多。大年初二，覃芳早早就催促老公周杰回娘家。周杰为难地说：“供电公司要保证市民过年用电，科长让我们二十四小时值班待命，随时准备抢修电路故障，有加班费，百分之三百呢。”
覃芳不满地说：“过个年都不自在，谁稀罕那两天加班费？上次国庆节让你陪我一起回莲花村看冰火世界，你要加班，丢下我自己回。这次过年你还有加班，又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娘家拜年吗？”
周杰讨好地说：“我想想办法……单位有单位的责任……我看能不能调班？”
覃芳生气了：“昨天你就这么说，今天还是调不了？”她把未满周岁的孩子用背带背好，赌气地说：“你忙，那我就自己回娘家。”
周杰拨了一通电话，终于央求一个同事换了班。覃芳脸上露出笑意：“小榕，你爸终于跟我们一起回外婆家了……今天，爸妈带你游览冰窟窿和火焰山。”
周小榕伊呀学语，举着手笑。
周杰是第一次游冰火世界，他万万想不到莲花山地下还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惊讶地一路赞叹不已：“这个地下世界简直不可思议，太奇妙了，有冰窟窿，有火焰山，有龙宫，有天宫，有沙滩，有飞瀑，大自然把最美的东西都留给你们莲花村了。”
覃芳得意地说：“知道莲花村的好了吧，当初我爸让你到莲花村上门，你不答应，现在倒羡慕起我们莲花村了。”
周杰不好意思笑笑：“我一个学电力专业的，跑来莲花村干什么？学种植，学建筑，还是像覃光明那样学养鱼？”
覃芳数落他：“你就是舍不得上门，怕别人说你是倒插上门的女婿……你看，咱们莲花村成为热门景区了，这里赚钱的机会多。”
出了游览门洞，小榕不走了，用刚学会的单个词喊饿。覃芳在村头一路找，整条路边就两家饮食店，而且挤满人。她哄儿子说：“小榕，外婆家就在村里，不远的，我们回家再吃东西。”
小榕吃不到东西，干脆哭起来。覃芳催老公说：“小榕肚子饿，走不了，你来背他，我们快点回家。”
覃茂昌一边手乱脚忙给外孙下面，一边哄他说：
“小榕，妈不好，开过粉店的人还给儿子挨饿。来，外公替你煮鸡腿面。”
覃芳走累了，她坐在凳子上休息，若有所思：“爸，地下冰火世界开张以后，村里游客多，就两家饮食店，怎么够游客吃饭？”
覃茂昌埋怨地说：“村里人不会烹调，炒菜不好吃，外地游客总抱怨厨师手艺差。哎，没有好厨师，谁敢随便开饭店？”
覃芳想了一阵，下决心说：“县城粉店生意不好……爸，我想回村里开大排档。”
“你要回村里来？”覃茂昌摇摇头，“好不容易出县城，你还要回来？县城就是县城，客人多，生意迟早都有。我们是乡下，虽然有冰火旅游世界，但毕竟不是天天有这么多游客。”
覃芳肯定地说：“我决定了，周杰也喜欢这里，他不会反对的……我要打造莲花村旅游美食品牌。”
果然，周杰听了老婆的打算，非常支持她的决定。奶奶覃大凤见识多，也赞成孙女的计划。覃芳家就在村路主干道旁边，距离村头的地下世界出口不算远，覃芳因地制宜，利用靠路的两间厢房改造成大排档饭厅，炊具工具直接从县城的粉店搬过来，所以效率很高。元宵节的前一天是好日子，小芳大排档正式开业。
覃芳毕竟是开粉店的人，不但厨艺不错，还有商业经营的头脑。开业第一天，所有食客半价优惠，所以，游客盈门，大家兴致勃勃排队等候，就要品尝莲花村第一厨师的手艺。小芳大排档一炮打红，生意很好。
第二天是元宵节，游客不减。中午时分，小芳大排档来了几个穿着西部民族服装的客人。覃芳热情地拿着菜谱介绍自己拿手好菜“锦上添花”——其实就是野菌炒甜椒，色香味俱全的一道美味。一个络腮胡的中年食客仔细看菜谱上图片，满意地说：“这道菜让人印象深刻，估计好吃。记得放辣椒，最辣的。”
覃芳高兴地说：“好嘞！”
等菜品端上来，络腮胡兴奋地拿快子夹起野菌就尝一口。覃芳等着他夸奖，可是，只见他皱起眉头：“怎么没有放辣椒？”
覃芳连忙回答：“放了，放了小米椒，我们这里最辣的小米椒。”
络腮胡不满地说：“最辣？怎么吃不出辣味？”
络腮的老婆坐在旁边，责怪说：“你呀，连魔鬼辣椒都敢吃，上哪里找合适你口味的辣椒？你就将就一点，有辣味就行。”
络腮不解地拿眼问覃芳：“可是没辣味呀。”
覃芳好奇地问他：“魔鬼辣椒？比我们小米椒还辣？哪里出产的？”
络腮卖弄地说：“魔鬼辣椒你不敢吃，那是给魔鬼吃的？你们普通人不要说吃魔鬼辣椒，就是闻上一口也得上医院抢救了。”
覃芳惊奇了：“有这么可怕的辣椒？”
第四百五十六章 炫耀
络腮胡子得意地介绍，普通人哪怕闻一闻魔鬼辣椒都得上医院抢救。
覃芳听了惊讶地问：
“有这么可怕的辣椒？能不能给我几颗种子拿来种？”
络腮胡卖弄地说：“种是可以，但是不能拿来吃？”
覃芳不相信：“不吃种它干什么？我们这里湿气重，大家都喜欢吃辣椒。魔鬼辣椒这么厉害，正好给大家尝尝。”
络腮胡不屑地说：“你知道魔鬼辣椒有多辣吗？你们没见过，不知道它的可怕。这种辣椒生长在印度北部的高寒山区，人们把他种在房屋周边，种它不是为了吃，而是用来当篱笆，驱赶大象、野牛和熊，这些大型野兽触碰了魔鬼辣椒，就被辣得涕泪横流，撒腿就跑，不敢再靠近前一步。要是普通人，不要说吃上小片魔鬼辣椒，就是不小心触碰了它，也被辣得晕过去，不及时送医院抢救，命都有危险，更不用敢去说咬上一口……告诉你，魔鬼辣椒，普通人吃不得。”
覃芳吓得吐舌头：“魔鬼辣椒这么吓人。普通人吃不得，什么人才敢吃？”
络腮胡炫耀地说：“我家住香格里拉，前年过境去印度表亲喝喜酒，见过当地一个辣王，当众吃了一片指甲大的魔鬼辣椒，结果喝半盆冰水才制止住辣。我好奇，靠近闻了闻，一股热辣直冲脑门，当场失去意识。后来听同伴说，我被辣到晕倒了……”
覃芳好奇地说：“魔鬼辣椒真是奇迹，算得上辣王了，还是要亲眼见一见的好……先生，您能不能给我捎一些种子来？”
络腮见老板娘勇敢，爽快地说：“好，老板娘，你要是不怕，我回去后就跟表亲讨要几颗魔鬼辣椒的种子寄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覃芳调皮地笑笑：“我才不怕呢……”
元宵节一过，秦四婶就迫不及待替儿子把新媳妇叶瑛娶过门。新人长得很标致，身体高挑，一下子就把村里老爷子小伙子的目光给抓住了。秦飞鹏很享受，整天陪着新娘上山下地伺候庄稼。
叶瑛开始不理解这种原生态种植，觉得费时费力，嚷着要用上化肥农药。秦飞鹏拿家里的耕作合同给她看，她才接受了。
这天，婆婆秦四婶带新媳妇上水坝洗衣服。媳妇抢着干搓衣的重活，让婆婆把搓洗干净的衣服拿到河里清洗。陶军保老婆陶三嫂也在河边搓打衣物，她见秦家新媳妇孝顺，夸奖道：
“新娘真有孝心，人勤快，长得又俊，飞鹏好福气。”
秦四婶是强势的女人，历来依仗家中人多势众，瞧不起像陶三嫂这样少子的人家，她卖弄地说：“我说飞鹏眼睛有毛病，媳妇这么好，早把新人娶过门多好。他偏偏不听我的，悄悄把彩礼拿来入股。好在媳妇通情达理，照样听婆婆的安排，一过年就准时过门。要是飞鹏有眼光，听我的话，新媳妇年前就娶过来了。我这媳妇呀，就是孝顺，重活抢着干，尽让我挑轻活……”
陶三嫂心地直，不知道对方心里炫耀，只顾安慰人家说：
“飞鹏那点眼伤，早让晓华给治好了……”
秦四婶最受不了别人拿他儿子的眼神说事，她转转眼珠，酸熘熘地说怪话：
“啊……啊……晓华神医嘛，他的医术高……当年他跟覃大凤学医术，少不了给覃大凤好处，连覃大凤这位奶奶也被他弄湖涂了。”
陶三嫂再傻，也听出了秦四婶的怪味，她不悦地说：
“我家晓华正正道道学医术，人家覃大凤发高烧，脑子被烧湖涂了。”
秦四婶故意把生意提高，话里带着嘲弄：
“对了，晓华和飞鹏是同伴呢，可惜神医上广东了，他连飞鹏的喜糖都吃不……他什么时候回来，带媳妇回来吗？人家覃大凤还念叨着他呢。”
陶三嫂讨厌地说：“三八！天天就会嚼老话。”
秦四婶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站起身，双手插腰：“你说谁三八，我说错了吗？覃大凤念叨你儿子的事，全村人都听到，我说错了吗？”
叶瑛没见过婆婆这阵势，慌忙站起来，惊恐地问：“妈，您这是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跟陶三婶吵架？”
秦四婶不理她，扯开嗓子骂：“说我三八？你才是三八……儿子三八，娘也三八！一家三八的人，不可理喻……”
陶三嫂知道她嘴巴厉害，赶紧草草拧干衣服，逃也似的跑开了。
回到家，陶三嫂坐在台阶上生闷气。陶军保扛着铁铲回来，见老婆这幅模样，关心地问：
“晓华妈，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老婆捂住肚子：“都是被秦四婶这三八给气疼的。”
“怎么啦？你们吵架了。”陶军保连忙问。
老婆生气地说：“人家毒舌妇，谁吵得过她？”
陶军保纳闷了：“你不招她惹她，她干嘛跟你吵架？”
老婆气愤愤地说：“人家毒舌妇，整天在我前面炫耀儿子多，媳妇乖，还嚼晓华的坏话……晓华这傻孩子，跟人家覃大凤学什么医术，被覃大凤整出这么湖涂的事来……傻孩子，连家里都不敢待呆下去……傻呀……”
陶军保气愤了：“啥时候的事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这么多嘴，还嚼这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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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伤心地捂着肚子：“人家又多了一房新媳妇，专门在我前面炫耀长脸，欺负人……都怪我们傻儿子不争气……”
陶军保低沉着声音说：“别理她一个疯婆，免得气出病来……”
吃过午饭，陶军保越想越气，老婆被欺负，儿子被取笑，这口气难咽。于是他气鼓鼓背起铁铲，往龙溪菜地巡看庄稼。路过秦老四屋后，见他家的公牛拴在稻草棚下悠闲地吃稻秆。陶军保左右看看没人，心里寻思：“欺负我家人丁少，炫耀你家儿女多……我就让你一家人上山寻找公牛去吧。”想到这里，他手持铁铲，趋近公牛跟前，卡察一声，一铲就把秦老四的牛绳铲断了。
公牛见了来人，扬扬脖子，发现少了牛绳束缚，撒腿就朝着村道小跑起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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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老四公牛撒欢似的往村道跑，陶军保呵呵冷笑起来：
“看你家还敢炫耀人口多，随便欺负人？让你全家人忙着上山寻找牛……”
公牛一路扬蹄小跑，见没了人，才缓下步来。它走到小芳大排档附近，发现游客把吃过的粽叶丢在路边，牛历来喜欢盐巴，它被粽叶的香味吸引，停下脚步，慢慢啃食油粽叶子。
周小榕在门前蹒跚学步，他发现突然来了一个大家伙。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好奇地拿根棍子走到公牛面前，伊伊呀呀跟公牛对话。公牛只顾低头吃美味，不理睬他。
覃茂昌午间收工回家，远远看见外孙在公牛身边逗牛，担心有闪失，吓得连忙叫道：
“小榕，你靠近公牛干什么……覃芳，你干嘛不看好儿子……”一边叫，一边跑，手里扬起锄头要赶牛。
覃芳听到父亲的叫声，转头发现儿子的险情，急忙奔跑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吆喝赶公牛。
公牛发现气氛不对，抬头见前后有人夹击，吓得转身往小榕这边跑。周小榕见公牛泰山压顶而来，吓呆了，哇一声哭叫起来，脚下一软，瘫倒地上。
公牛哪管这么多，飞身夺路而逃，一只脚踩在小榕的脚丫上，疼得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覃芳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公牛踩踏，吓得魂都飞了。“小榕……”她惊叫着扑上前，抱起疼得全身痉挛的儿子，“公牛踩中哪里啦？”
公牛好像知道自己惹了祸，一熘烟跑往村外，跑到山坡上去了。
覃茂昌心急如焚，连忙检查外孙伤势：“秦老四的野牛……踩到哪个哪里了？快，送医院。”
覃芳心乱如麻，哆嗦着手想脱孩子的鞋子看伤情，嘴里急急地说：“好像踩中小榕的脚踝……”可是儿子的脚软绵绵的，怎么也脱不下。
外公焦急地问：“除了脚，还有哪里被牛踩中吗？”
覃芳慌忙地摇摇头：“除了脚……不知道……”
经过一番倒腾，周小榕痛得惊醒过来，哭声惨烈：“呜哇……呜哇……痛，妈……呜哇……痛……”
还是外公冷静：“还脱什么鞋子？快，送医院！”
覃茂昌赶紧推出摩托车，弄得满头大汗，他冲女儿下令道：“抱紧了，上车！”
来到医院，医生经过检查，还好，周小榕除了脚脖子被公牛踩中，其他没有什么地方受伤。覃芳刚想呼一口气，医生却埋怨地说：
“你这个妈妈怎么当的，孩子这么小，怎么能让他靠近水牛呢？多危险！你看，孩子的脚脖都变形了，造成粉碎性骨折，真惨！”
覃芳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急忙问：“医生，还能治好吗？”
医生犹豫着说：“治是能治好，但是小孩就受罪了，还担心留下后遗症……再说，我们乡卫生所条件简陋，还是送到县医院吧，那里设备齐全，治疗效果比较好。”
覃芳焦急地问医生：“用最好的药也有后遗症？”
覃茂昌听说外孙有可能留下后遗症，虎着脸对女儿说：
“那还等什么？快，送县医院。”
等医生简单给孩子包扎，还打了止痛针，破伤风，然后，覃茂昌气急败坏驾驶摩托车，驮着女儿外孙赶往县医院。
医生急诊处置后，叮嘱家属：
“孩子小，免疫力低，抵抗力差，家属要给小孩熬制好一点的伙食，增加营养，还要细心护理，以免出现新的感染。”
覃芳办好住院手续，发愁地问：
“医生，我孩子需要住院多久时间才能回去？”
医生不满地看她一眼：“孩子刚进院你就想着回去，你这个妈妈有没有责任心？孩子刚一岁就伤得这么重，脚踝多处地方骨折，没有六个月时间，他的伤口怎么愈合？”
覃芳吓一跳：“什么？我孩子要住院六个月？那怎么行，我的大排档怎么办……”
医生责怪地说：“孩子骨伤这么重，你还有心思开店？开什么玩笑？住院六个月治疗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你做妈妈的，别想开店了，专心护理孩子，配合医生治疗，千万不要给孩子留下后遗症。”
从医院回来，覃茂昌气鼓鼓地找秦老四论理。他家只有秦四婶一人在家，她听了覃茂昌抱怨，连忙问：“小榕的脚被牛踩到？伤得严重吗？”
听覃茂昌说要住院半年治疗，她慌忙说：“天哪，死公牛拴在稻杆棚里好好的，怎么会挣脱牛绳，跑到山上去？老家伙带着儿子儿媳四处找，还没回来呢？”
覃茂昌一屁股坐石凳上，怨恨地说：“我要等秦老四回来论理，公牛是你家的，外孙医药费他得出！”
秦四婶一听慌了：“这怎么是好？我们家公牛天天栓在稻棚下，从来没有乱跑过，是谁把它放出来的？”
覃茂昌知道她嘴巴凶，懒得跟她争辩，掏出一盒烟，阴沉着脸，一个劲地吸。秦四婶唠唠叨叨说半天，覃茂昌就是不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屋后传来嘈杂声，秦老四带着孩子们牵牛回来了。覃茂昌把烟一丢，用鞋尖狠狠碾碎，转身就往屋后走。秦四婶赶紧跟在后面。
覃茂昌低沉着声音说：“秦老四，你家公牛踩伤了我外孙，人在医生住院了，你看怎么办？”
秦老四不知情，急忙问：“踩伤人了？有人看见吗？严重不？”
秦四婶连忙说：“踩中脚，住院要六个月……”
秦老四不满地瞪老婆一眼，盯着覃茂昌问：“伤了？有没有人看见我家公牛踩了人？”
覃茂昌知道他想耍赖，提高音量：“我和覃芳都看见了，就是你家公牛，在我家门前踩到周小榕的脚上。”
“我看事情很蹊跷，栓牛的绳子怎么断呢？”秦老四抖抖手里的半截牛绳。
秦老四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拿出医药费，他拿着那截被切断的牛绳，找村干陶晓伟帮助查桉：“我家公牛栓得好好的，是谁干的？叫他出钱治疗覃茂昌的外孙。”
有人举报说，中午的时候，看见陶军保手持铁铲路过秦家稻草棚，不久他家的牛就不见了。秦飞鸿听说以后，连忙拉陶晓伟到现场查看情况，他在栓牛的木桩旁边仔细检查，发现一片稻草被铲断的痕迹，挑开稻草看，地上果然是整齐的铲牙。
秦飞鹏反应快，跑上陶军保家借铁铲。陶军保在屋后牛栏给牛熏蚊子，陶三嫂莫名其妙地问：
“天快黑了，你借铁铲干什么？”
第四百五十八章 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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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嫂奇怪地问：
“飞鹏，天快黑了，你借铁铲干什么？”
“三婶，就借一下铲，急用。”秦飞鹏也不多说，转身到院角工具堆里自己挑，看到陶军保经常用的铁铲拿起就跑。
陶三嫂见了，莫名其妙：“飞鹏，你这么急着跑干什么？小心摔倒。”
秦飞鹏头也不回：“放心，摔不了。”
秦老四拉亮了牛棚的电灯，几个人凑在一起查看铲断的牛绳和地上的铲印。秦飞鹏拿着陶军保的铁铲跑上前，冲大家喊道：“来了，来了，看是不是这把铲铲断了我们家的牛绳。”一边说，一边拿铲在地上比划。
秦飞鸿奇怪地问：“你这铲从哪里来？”
秦飞鹏没空理他，低头比对铲牙。陶晓伟看他这个样子，猜到了八九分，故意问他：“你上陶军保家拿铲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秦飞鹏仔细比对了一阵，高兴地说：“就是他，是陶军保铲断了我们家的牛绳。这把铲就是他的，跟地上的铲牙一模一样。”经过他解释，大家才知道他刚才上陶家拿铲去了。
陶晓伟从秦飞鹏手里接过铁铲，再一次认真比对，确认无误后沉重地说：“我看，这铲牙真是陶军保留下的，这么说，是他故意铲断了牛绳，把你家公牛放跑。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秦老四找到了放走公牛的人，高兴地说：“覃芳儿子的医药费就该他出。想不到陶军保这么老实的人也干出这种缺德事，人哪，想想真可怕。”
陶晓伟沉吟片刻，问道：“我三叔不是这种人。秦四伯，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秦老四茫然地说：“我得罪陶军保？怎么会，我一天忙到晚侍候庄稼，有闲工夫得罪他？”
秦飞鸿催促道：“陶晓伟，找到疑犯了，我们马上审问他，什么情况问他就清楚了。”
这时，天已经暗下来，家家户户点亮了电灯，整个村寨好像亮了起来。
一进陶家院门，秦老四就瓮声瓮气地叫道：“陶军保，你出来，你干的好事！”
陶军保从屋里出来一看，秦老四带着陶晓伟和一家人兴师问罪讨上门，脸一热，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故作镇定，清清嗓子，慢腾腾地说：“陶晓伟，你跟秦老四上门来找我呀。”
秦老四冲他嚷道：“陶军保，你为什么放跑我家公牛？”
陶军保明知故问：“你说啥？我干嘛要放走你的公牛？”
秦老四气愤地问：“我问你呢。”
陶晓伟抖抖手里铲断的牛绳，严肃地问他：“三叔，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陶军保眨眨眼，“你问我为什么？这牛撒野，瞪着红眼睛就用牛角顶我，我一急之下，挥铲铲断它的绳子，它自己怕我打吓跑了。”
秦飞鸿心细，马上质问道：“胡说！你走在路上，我家公牛拴在稻草棚，它怎么能拿牛角顶你？分明在说谎！”
老实人也有发飙的时候，陶军保心一横，干吼道：“谁叫你老娘嘴巴损，到处欺负人。你秦家人多就厉害了是吗？我就不怕你，谁敢欺负我，我就跟他没完……”
找到问题的症结了。陶晓伟把秦老四两公婆和陶军保夫妇请到书屋做调解，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才化解了两家的矛盾。
当然，公牛是陶军保放的，周小榕的住院医药费最终还是陶军保来出。好在覃大凤坚持让孙女央求医生提前把孩子接过来，用上她自己精心熬制的土药。不到三七二十一天，周小榕的脚伤就奇迹般好起来，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样，他只在医院住院治疗了十天时间，医药费也不多。
陶军保很后悔自己干了一件湖涂事，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人不能太冲动……”
公婆山地处北回归线以南，这里是山区，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湿度大。刚开春，田头地角一夜之间就冒出不少新绿的草芽，树梢更夸张，吱吱有声地抽发新的枝条。地里的庄稼因为有土肥滋养，草叶发疯一样地长，几天不拔，野草就伸到了庄稼的腰间。
李家祥老婆六妹除了种植最擅长的灯笼辣椒，还根据外国皇室提供的订单，增加几块菜畦的青番茄。她每天不停地用手工拔草，还是赶不上杂草疯长的速度。
这天是星期天，天还没亮，她早早起来煮好早粥，然后狠下心催促孩子说：“业盛，业姝……今天不上学，跟妈一起上菜地除草。”
李业盛翻身一个轱辘滑下床：“好咧……业姝，起快点，帮妈妈拔草……”
李业姝搓搓眼睛：“我困……好不容易到周日不上学，还要起那么早……”
六妹为抓紧时间，自己先出门下地，一边走，一边吩咐孩子：“业盛，叫妹妹快点额……我先下地了，在莲花山东岗。”
这时，天刚麻麻亮，六妹蹲下身，仔细瞅着青番茄苗下的野草，一把一把伸手拔。
“这些野草，尽欺负人，欺负我家劳力少，刚隔两天，就长得这么快！我拔掉你，看你还怎么欺负人……”六妹专心除草，心里不由得骂道。
“妈，妹妹说肚子痛，刚爬起床就摔跤了。”李业盛跑到地头，大声喊道。
六妹站起来，捶捶发麻的腰身：“肚子痛？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肚子痛起来？摔伤哪里没有？”
李业盛不满地说：“妹妹真会挑时间，一说拔草就肚子痛……没摔痛，我让她继续睡了。”
六妹回头看看地里的杂草，犹豫地说：“我还说你们兄妹一起来拔草，今天就把青番茄的菜地清理完……你妹怎么偏偏就病了……让她先睡一睡，说不定中午就好……”
母子俩继续在菜地除草。
中午回到家，六妹急忙进里屋看女儿，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只见女儿床前有一滩污物，她连忙问：“业姝，你怎么呕吐了？”
李业姝呻吟着说：“肚子痛，难受死了……”
六妹一看她满脸焦黄的样子，顾不上吃饭，赶紧骑出摩托车，把女儿送上镇卫生院。
医生诊断后安慰她：“不要着急，你女儿得了急性阑尾炎。住院治疗几天就好。”
六妹发愁起来：“真是天灾人祸，怕什么来什么？”
医生奇怪地瞧瞧她：“你怎么啦？没事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违约
六妹冲医生苦笑：“老天就会捉弄人。地里的野草疯长了一般，原本巴望孩子今天不上学，帮助除草，两天把野草拔一遍。没想到老天作弄人，孩子不但帮不上忙，连我都得在医院陪孩子了……”
医生不解地问：“孩子这么小，你不让她上兴趣班？小小年纪你就让她干农活？”
六妹听了，悲戚地说：“他爸不在了，我一个女人顾不过来……她也不小了，快要上初中，能帮不少活，农村孩子都这样，谁有闲工夫上兴趣班？”
医生很同情：“农民的孩子早当家，可苦了孩子……”
李业姝在医院住院治疗了五天，医生说，阑尾炎控制住了，没有继续发展，不需要开刀动手术。六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她一个劲说好话感谢医生。
医生叮嘱她：“孩子年龄小，身体还没恢复好，比较虚弱，回去后多加她加几个好菜，胃口开了，饭量增加，体质才提高上来。特别是不能让孩子再跟你下地干活了。”
六妹千恩万谢，赶紧办理出院手续，接女儿回家。李业盛知道妹妹今天出院，一放学就跑到卫生院帮助妈妈收捡行李。儿子懂事，六妹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六妹吩咐儿子李业盛安顿好妹妹，自己匆匆忙忙赶往菜地看看。天哪，刚离开五天，地里的野草长得密密麻麻，跟庄稼齐高了。
家里有一个病人要照顾，地里有一批野草见风就长，怎么办？靠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把菜地里的野草除掉。一个主意暗暗在心底冒出来：以前野草长得厉害的时候，不是用除草剂除掉它们吗？对，紧急时刻，悄悄洒一遍除草剂，人不知鬼不觉，自己不说，谁会知道我使用了农药？
回到家，她赶紧给孩子们煮好晚餐。六妹让儿子把饭菜送进屋里给妹妹，让她醒了自己吃。她心不在焉地匆匆扒吃碗里的饭。李业盛细心，知道妈妈有心事，安慰她说：
“妈，你不用担心，阑尾炎人人都可能有，这病是不要紧的。妹妹出院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地里的杂草肯定很高了，等到了周六，我跟你一起拔草。”
六妹心里一热，眼睛湿润了：“好儿子，地里的活有妈呢，你专心读书，不用操心家里的事。等明年毕业了，考进陵川高中重点班，妈的心就宽慰了。”
李业盛懂事地点点头：“妈，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的……书我要读好，地里的活我也要帮你干好。”
六妹忍不住了，眼泪在眼眶悬着，终于掉下来，她羊装转头看窗外，赶紧用手背擦眼睛，然后才激动地说：“儿子，你懂事，要是你爸在九泉下面知道，他也放心了。”
李业盛想到妹妹病了几天耽误学业，担心地说：“妹妹几天不上学，就怕她学习跟不上……”
…
六妹给儿子夹一块瘦肉：“等你妹妹身体好了，你周日回家就帮她补补功课。”
李业盛放心地说：“嗯，我知道了。”
天黑了，地里干活的人们纷纷赶回家。六妹找出以前余下的除草剂，按比例配好水分，备好电筒等候。
终于，村道上没人行走了，她赶紧背上药箱，悄悄出门，赶往自家菜地，急急忙忙喷洒除草药剂。干完这一切，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
苦难的孩子会当家。从此，李业盛就利用周末和礼拜天一边帮助母亲下肥拔草，一边给妹妹补课。李业姝也争气，成绩保持在小学毕业年级前十名。
报纸上说，五一节以后，全国就实行周六周日双休日。李业盛非常高兴，他朝妈妈咧开嘴笑：
“妈，以后我和妹妹每周就有两天时间帮助家里干活了。”
六妹羊装轻松的样子：“业盛，以后双休日，你还是专心给妹妹辅导功课，妹妹快毕业了，要考上好的中学。你自己也要努力，周末两天时间，你抓紧复习，中考考出好成绩，进了高中重点班，妈才放心。地里的活妈干得过来，不用你们耽误学习时间。”
李业盛不理解：“妈，地里的活全靠手工，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你放心，我们帮你除草捉虫，不会影响学习。”
六妹坚持说：“听话，你们好好学习，地里的活不用你们帮忙，听话哇……再说，你爸不在了，甘蔗地理不过来，我听你舅的主意，把莲花山脚的甘蔗地种上了桑甚，活儿就不那么多了……要是还忙不过来，我再叫你兄妹俩一起帮忙。”
五一劳动节前夕，县外事办转来Z国皇室的的一份加急供货通知，让莲花村人马上采摘一批蔬菜，节前要出口运往Z国。
莲花村村民忙碌起来，各家的菜地里，大家笑逐颜开地采摘青菜，有的折山葵，有的挖芦笋，有的采一点红，有的摘灯笼辣椒……庄稼地里，笑声一片。
六妹看着自家菜地里碧绿的青番茄，红红绿绿灯笼一样可爱的甜椒，心里笑开了。她分别采摘了两箩筐的青番茄和甜椒，喜滋滋挑到田头过秤。
陶晓伟仔细检查蔬菜品相，把一些畸形的青番茄和甜椒挑出来，合格的蔬菜装袋封箱，然后像往常一样照例问她：
“六嫂，你没有违规使用化肥和农药吧。”
六妹一愣，连忙掩饰说：“没有……谁敢用？”
陶晓伟放心地说：“这样最好。”
打包好的蔬菜集中运往海关，等办理手续后装上国际货车出口外销。
合格的蔬菜运走了，各家收拾不合标准的丑样瓜果蔬菜，然后送到镇上降价出售。
陶晓伟忙完这些，人已经很疲惫了，他回到家倒进沙发想歇一歇，电话却铃铃铃地响了。他抓过来一听，连忙站起来：
“什么？我们的蔬菜农药超标？这怎么可能？”
海关特设专线那一头，工作人员肯定地告诉他：“我们经过认真检测，发现部分蔬菜残留的农药成分超标，检测报告已经传送Z国订货方。”
陶晓伟擦擦头上的汗珠，赶紧说：“真有这事？你把违规产品的箱号告诉我。”
海关工作人员给他报了农药超标的四个纸箱编号。
陶晓伟放下电话，立即打开笔记本查找，农药超标的蔬菜全是酒王遗霜六妹摘采的蔬菜。
没办法，按照规定，出口皇室的蔬菜出现违约产品，不合格蔬菜要退回来，还要支付一笔违约金，相关农户受到处罚。村民委员会严厉通报，取消六妹两年内出口供货资格，全村种植户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第四百六十章 信誉
六妹是第一个被取消出口供货资格的莲花村人，她后悔地在村民大会上做深刻检讨，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自己施用除草剂的经过。阑
大青很同情，流着眼泪说：
“陶支书，你也看到情况了，李家祥走以后，六妹一家孤儿寡母，她一个人既要侍候地里的庄稼，又要陪护生病的女儿，野草没人拔除，长得比菜还高，她没有办法了，不是故意的，村委就原谅她一次，不要取消她出口供货的资格，就让她吸取教训，以后不能再施用农药，给她一条活路，好不好？”
莉莉站起来直接说：“六妹的情况特殊，她很可怜，不要惩罚她了。”
许靖抹抹发红的眼睛：“以我看，六嫂怪可怜的，她施用农药是无奈之举，换了谁都可能这样做，就原谅她一次吧。”
……
乡下人普遍淳朴善良，不少村民非常同情六妹的遭遇，纷纷请求村民委员会撤销对六妹的处罚，让继续提供出口的蔬菜。
陶晓伟铁青着脸，他听完大家的议论，严肃地说：阑
“乡亲们，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们知道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莲花村的蔬菜打出国门，出口到Z国王室，靠的是蔬菜的高品质，靠的是我们的高度信誉。人家王室信任我们，跟我们签订了两年的合同。约好规矩，这是我们信誉的保证。要是我们自己不遵守约定，败了规矩，影响信誉，这是不可原谅的。六妹的情况听起来值得同情，但是她的行为造成很不好的结果。如果不按照规定处罚，以后咱们村谁家有天灾了，谁家有人祸了，他们就自然而然走违规的捷径。这样，我们的蔬菜品质怎么保证？我们的信誉怎么坚守？我们的蔬菜还能够卖得出去吗？”
听了陶晓伟的训话，大家不敢出声了。陶晓伟看看大家，语气变得沉重：
“六妹的事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它告诉我们，不要冒险搞违规，在现代检测设备面前，一切违规行为都会藏不住，这样做得不偿失，损失更大。”
六妹吸取教训，不敢再施用化肥和农药，她老老实实按规定用手工原生态种植。在她精心护理下，菜地里的灯笼辣椒、青番茄、紫薯、山葵长势良好。特别是灯笼辣椒，一个个长得圆润肥硕，色泽鲜亮，看着喜人。
许靖的菜地就在不远，她羡慕地看六嫂漂亮的甜椒，啧啧赞叹：
“六嫂，你的灯笼辣椒怎么长得这么好，一个个硕大肥圆，亮晶晶的，看着非常可爱。”她回头看看自家的甜椒，皱眉说：“我也是每天浇水，除草捉虫，可是，甜椒就是长得不匀称，个头也不大，色泽暗，为什么呢？”
六妹一点也不保留地传授经验：“甜椒这种植株比较娇气，因为它的根须细弱，不容易吸收养分。移植的时候，一定先把土壤捣细碎，不能有大粒土块，要保证植株根须不受伤，方便吸收养分。施肥也要看好时机，土肥彻底沤烂，捣成细末，这样才能收到最好效果……”阑
…
许靖点点头：“哦，原来种甜椒很讲究，你真有一套。”
六妹总结说：“甜椒也很乖，只要你细心护理，它就像孩子一样，听话似的长。”
力坚婶在对面菜地上捉虫，她听了六妹的介绍，忍不住跑过来取经：
“六妹，你家的灯笼辣椒长得最好，每一个辣椒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真漂亮……可惜了，这么好的辣椒竟然不能出口外销。听说，镇上地摊的灯笼辣椒很便宜，一块六就可以买到了。出口价格三块五呢，是街上的两倍。”
六妹叹息道：“哎，都是我自己湖涂搞砸了，人家不相信我种的辣椒，不给出口，没有办法。便宜就便宜吧，就当作是花钱教学费，做啥事都讲信誉。”
许靖很同情：“这么好的甜椒只能拿到镇上卖，真可惜。诚信是世界上最美的花，也是最娇嫩的花朵，谁要是折伤这朵娇嫩的花朵，只有等到下一年的时候，才能看到它开放。”
力坚婶难过地说：“村民委员会要禁止你两年时间，处罚太重了……”阑
六妹自嘲地说：“都是心太急，自找的罪呗。”
没办法，六妹眼巴巴看着别人采摘蔬菜，挑拣，打包，准备出口……她等别人忙完了，才悄悄摘采自家的蔬菜，用摩托车拉到镇街上卖。
“红艳艳的灯笼辣椒……水灵灵的青番茄……原生态种植，出口转内销，优惠价，便宜……”她难过地吆喝起来。
不少顾客留意到她菜筐里高品质蔬菜，纷纷围过来。有人好奇地问：
“这么好的菜不是出口的吗？怎么卖这么便宜？”
有人嫌问话人啰嗦：“你到底买不买？占在筐前面……捡了便宜还卖乖？”
“这么漂亮的灯笼辣椒才卖一块六，我买两斤。”阑
“拿个袋子给我，我挑几斤芦笋。”
顾客在六妹的摊前熙熙攘攘，抢购起来。很快，两箩筐蔬菜就卖光了。人家买完东西很开心，六妹却高兴不起来。她收拾工具，匆匆赶往肉行，想给孩子们割上两斤做晚饭的好肉。
肉行另一头，郑美兰看到六妹，向她招手：“六嫂，这里，这里……你帮我看看，这肉好不好？”
等六妹走近了，她解释说：“我不懂看肉，这头是大猪，老板说，这猪养的时间久，肉质好吃，但是肉的颜色比较深，不知道好不好？”
老板介绍道：“妹子，颜色深就对了，说明我们杀的是老猪，没有注水，包你好吃，下次来买肉，还来找我。”
郑美兰征询地问：“六嫂，你说是吗？”郑美兰点点头，放心地说：“老板，帮我切八两肉。”
六妹不解地问：“怎么只买八两？今天不是刚收摘蔬菜卖出口了吗？多买点，孩子嘴馋，八两不够吃。”阑
郑美兰听了，不悦地说：“覃光亮又来信了，说听他的话没错，准发财，把家里的钱都拿光了。今天卖菜得了两百多块，淑雅准备上中学，学费还不够呢。孩子吃得少，八两就行。”
六妹警惕地问：“你老公干嘛总是催要钱，是不是赌钱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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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警惕起来，不安地问郑美兰，是不是她老公赌钱赌输了。睥
郑美兰不相信：“他哪敢？你不知道，我家阿亮胆小，赌钱很谨慎，就是赌赢了，他也不敢加大赌注去冒险。如果赌输了，他坚决转身就走人，不像别人回家拿钱要翻本。我经常陪他上赌场，知道他的脾气，他不是赌输钱回家骗钱翻本的人。”
六妹纳闷了：“那他为什么总写信回家要钱？奇怪。”
郑美兰付了肉钱，把猪肉放进提篮，挽着六嫂的手臂，边走边说：
“六嫂，不奇怪，阿亮进了一家直销公司，接受公司的老师培训以后，人的态度跟以前就不一样，变得积极、热情、自信，他说，赚钱不能靠蛮力，得靠脑子，人大胆，钱大赚，投入多，赚得快，畏手畏脚没机会。他把熟人和朋友都想拉进他的直销公司，有钱大家一起赚，发财不忘大家。反正我知道他做事小心，就相信他的话，把家里的钱都寄过去给他了，还替他介绍不少在那边打工的亲戚朋友。”
六妹想想不对劲：“阿亮哥不是进厂打工吗？为什么回家拿钱？这不对呀。”
郑美兰很有信心：“六嫂，你不懂，阿亮在工厂打工，他做的直销是兼职。他说了，用一年时间投资铺路，以后就源源不断有钱赚了。”
覃光亮决心很大，老婆在家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全给他投资，他一口气买进一大批养生和保健的货品，堆在床铺底下，然后到处找熟人朋友，拼命拉人头加入自己的直销队伍，发展下线。睥
覃力坚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轻易相信人，就是自己本族侄子也不敢贸然相信。他见覃光明床下堆满东西，好意劝他：“东西没销完，你又进这么多货品干什么？”
覃光亮不屑地看他一眼：“告诉你你又不信，直销是一种新模式，你把路子铺设好了，以后就有大把钱赚。你是叔，你放心，你即使找不到下线，我也会帮你发展的。”
覃力坚苦笑地说：“我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我知道自己不是发财的命，不敢乱来了，还是老老实实打工，拼本事拿钱，赚多少用多少，心里踏实。”
覃光亮嘲笑他：“你这是惊弓之鸟，胆小……你就看我怎么发财吧。”他蘸起口盅的水搓搓手，然后对着床头的镜子拍拍发梢，冲镜子做个微笑，准备出门上公司。
覃力坚跟着后面逗趣：“阿亮，我看你近段时间爱打扮了，好像要相亲一样。”
覃光亮笑笑：“发展业务要形象……”
“有人从楼上坠落了……”话没说完，宿舍楼外有人突然大声叫起来。睥
覃光亮叔侄赶紧冲出门外，只见宿舍楼前的花带旁，趴着一个女人，女人的头顶流着一滩血。覃光明感觉不妙，跑到跟前一看，这个女人他认识，是自己早期发展的下线直销员，名字好像叫肖芸。
旁边很快跑来几个女工友，有人惊叫道：
“是肖芸，头都裂了，流了很多血……”
“她住几楼？怎么会坠落下来？”
“肖芸住四楼，是顶楼。”
“快打120，救人要紧。”
“这么高还有救吗？”睥
同宿舍的工友也跑下来了，她们惊恐地围在一旁小声议论：
“两天前，她就说不想活了。我们以为说笑话，没想到……”
“昨晚我们睡觉前，就见她在走廊靠着栏杆发呆，怎么叫她她都不应。”
“她床上还有一堆化妆品销不出去，人怎么就这样走了？”
车间主任闻讯赶来了，慌忙地问：
“人怎么样了？还有气息没有？”
胆子大的人拿手在她鼻子前探了探，摇摇头：“应该是半夜掉下来的，早死了。”睥
车间主任生气地训他：“你懂什么？由医生来判断。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尽全力抢救。”
哇呜哇呜哇呜……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紧急停在花带旁边，几名医生跑过来，他们忙碌地检查一遍，摇头说：“人已经断气了。”
车间主任赶紧吩咐人报警：“人没命了，还等什么，快报警……没事的人赶快回自己岗位上班，不要在这里围观，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很快，警察也到了。经过调查，弄清楚事件原委：肖芸加入一个传销组织，经常参加疯狂的洗脑活动，幻想早日发财，到处举债购进化妆品，因没有及时拉到人头，发展不了下线，亚历山大，最后跳楼寻了短见。公安机关顺藤摸瓜，捉拿了十多个传销团伙的头目和骨干分子，取缔了这个非法组织。
覃光亮也被关押的传销分子供出来，公安带走他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一路喃喃自语：
“这怎么会是传销组织呢？他们的证件齐全，人员优秀，办公地方气派高档……”
公安训他：“傻瓜，你被骗了。”睥
覃光亮还是不解：“那么好的团队，比我们车间的工友还热情，怎么会是传销呢？”
公安看不过，批评他说：“这些诈骗分子，专门投机取巧，设圈套骗人。你中毒太深，在不惊醒就完了。你记住了，直销是卖产品，传销是买人头，这两者有本质上区别。你们是通过保健品来攒人头，靠发展下线来行骗赚钱，是典型的传销，非法的。”
覃光亮天真地问：“要是公安取缔了他们的组织，我买下的保健品药品怎么办？”
公安狠狠教训他：“你还梦想着拉人头来推销你的东西？醒醒吧。”
到了派出所，覃光亮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传销分子欺骗了，他气愤地骂道：
“这些坏蛋，披着羊皮的狼，到处洗脑骗人，他们租高档的办公场所，聘用优秀人才帮助他们开展培训，办有齐全的证照，伪装得这么逼真。我们老百姓有多少个眼，怎么会辨别？公安为什么不及时抓住他们，任他们到处行骗？”
公安批评他说：“犯罪分子的脸上不会写上骗子两个字，天下骗子都是靠伪装行骗的。要想不被他们欺骗，就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想发财，靠勤劳。梦想一日暴富，不劳而获，就会被骗子钻空子，最后悔恨莫及。”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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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光亮误入非法传销组织，被人家骗了，他买进的货品全部充公。消息传来，郑美兰差点晕过去，她不相信像她老公这么谨慎的人也上了骗子的当。
因为情绪低落，她心情变得很坏，感觉到整个天都要塌陷下来一样，看不到一点希望。在外面，她强装作没事人一般，把失落压在心底。回到家，她还是绷不住了，把气洒在孩子身上。
儿子覃远明在村头的鱼塘边与小伙伴玩耍，为了抓一只蜻蜓，跟人起了争执，一个小朋友骂起来：“我们不跟骗子玩，他爸是大骗子，他也是小骗子……”
覃远明委屈地说：“你胡说！我爸在广东打工，他才不是骗子呢。”
有小朋友帮腔：“我听我妈说，你爸就是骗子，被公安抓了……”
覃远明急得哭起来：“我爸打工，他不是骗子！”
不少小伙伴跟着起哄：“就是骗子，就是骗子，你爸就是大骗子，你是小骗子……”
覃远明气坏了，捡起一根树枝要打人。小伙伴见他逞凶，合伙把他推入鱼塘。还好，近河的孩子个个都会游泳，覃远明从小在龙溪戏水，小小年纪也是游泳好手，他转身潜入水底，从另一边爬上岸，委屈地哭：
“你们欺负人……”
伙伴们火上浇油：“你是小骗子，我们不跟你玩……”
覃远明难过地抽噎着，像只落汤鸡，一身泥水滴答往回走。回到家，见妈妈坐在屋檐下发呆，他伤心地说：
“妈，他们不跟我玩，说我是……”
郑美兰抬头看儿子一身污泥，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
“你看你，走路不长眼，掉鱼塘里是吗？浑身脏兮兮，谁敢跟你玩？”
儿子委屈地说：“是他们推我下去的，说我是骗子。”
郑美兰纳闷了：“他们推你下鱼塘？为什么？”
儿子委屈极了：“他们说我是骗子。”
郑美兰问他：“你跟伙伴们说谎了吗？他们干嘛说你是骗子？”
“他们骂我爸是大骗子，我是小骗子……”儿子抹着发红的眼睛。
郑美兰气得噔一下站起来：“你傻呀，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人家骂你不懂还嘴吗，人家推你不懂还手吗？老的不中用，小的也不中用。”
儿子得不到帮助反而糟骂，哇一声哭得更大声，委屈地跑进里屋，砰一声关上房门。
房门挡不住屋外妈妈气愤愤地训斥：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不要跟他客气，该骂回去就骂，该打回去就打，不能白白被别人欺负。”
覃远明扑进被里痛哭，他不明白，妈妈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
“淑雅，你别跑回去那么快嘛，我们还继续玩捉迷藏。”院子外有人大声喊。
“我被黄蜂蛰了，痛死人，不玩了。”
话音刚落，淑雅就跑进自家院门，她见妈妈站在屋檐下，赶紧问：“妈，风油精呢，又痛又痒，难受死了。”
女儿放学就会疯玩，郑美兰皱起眉头，她想起老师的话，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回家丢下书包就懂玩，快要上初中的人了，还不会好好看看书。老师跟我说了，你上课不专心，作业错很多。不好好看书复习，拿什么去参加毕业考？”
淑雅护着额头上的肿包，着急地说：
“你啰啰嗦嗦干什么？黄蜂蛰我了，痛死人，快拿风油精给我。”
郑美兰抱怨地说：“整天就会玩，不懂看书学习，活该！不受一点苦恐怕不会醒。”
覃淑雅差异地问：“你……我被黄蜂蛰你还说风凉话，你是我的亲妈吗？”
郑美兰只顾一个劲地骂：
“亲妈？你还好意思问？知道你是我生下来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叫你好好读书，不要整天贪玩，你听过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长大只会跟着我在地里受苦。被黄蜂蛰痛只是小事，要是再不醒悟，不会悔改，以后悔恨就是大事，晚了。”
一顿杂七杂八的谩骂，把女儿骂湖涂了：
“人家不就是黄蜂蛰痛吗？叫你拿风油精，说什么那么多？啰里啰嗦像疯婆子！”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敢骂我疯婆子？”郑美兰更生气了，“你知道我一个人养你们姐弟容易吗？你爸没有发财的命，硬要去打工。打工就好好打工，尽想着发财，搞什么直销，哄我把家里的钱全给他了，害得我不敢多买一两猪肉，为他省钱。结果呢，被人家骗光了钱，败了家，让一家人跟着受苦。你爸败家，你也不懂事，快上初中了，不好好学习，跟着别家孩子疯玩，这么下去，废了学习，毁了前途，有什么用……”
这些话女儿听腻了，心里很反感：“你整天学习学习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不烦吗？难道除了学习，啥事都不能做？再说，我爸生意失败了，关我什么事，干嘛要扯上我？”
郑美兰就看不惯孩子顶嘴，她语气不饶人：“幼幼幼，说你学习有错吗？你就是不会认真学习，成绩才那么差。你看小姨妈家的阿琼，人家是表妹，比你小，但是比你懂事，只上四年级，回到家就捧起书本复习，不到吃饭时间不出门。你倒好，毕业班的孩子了，还不如四年级的表妹，回家书包一丢，人就没影了。我问你，阿琼年年拿班上第一，你拿第几？自己不争气，还不让大人说吗？”
“阿琼好你去把她抱来养呀！”覃淑雅委屈地搓着眼泪，咆孝着说，“天天就会说阿琼好，人家好关我什么事？她是她，我是我，她好你就去养她，我才不稀罕呢，大不了我不进这个家门，把这个家让给她。”
郑美兰一听，气炸了：“幼幼幼，自己不如表妹还嘴巴硬，敢跟大人顶嘴，翻天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爸不在家，难道我就管不了你？”她一边骂，一边快步走向墙角的柴垛，抽出一根竹鞭要教训女儿。
覃淑雅一看，母老虎要动手打人，连忙转身往院门跑。
郑美兰气愤愤追上来，嘴里骂道：
“你还敢跑？今天不执行家规，你就要翻天了……”
覃淑雅才不理她，慌忙冲出门外，不料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哎幼……你挡住我路干什么？”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家不是讲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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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覃远明的新老师覃光辉，他见覃淑雅慌不择路，一把拉住她，不解地问：
“淑雅，你慌什么？走路不看路，撞到牛身上就吃亏了。”
淑雅还没回答，郑美兰气汹汹追出院门，看到他大声叫：“光辉，帮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放学回到家不拿过书，批评两句还跟我顶嘴，不拿一点家规不行了。养只狗还懂对人摇摇尾巴，养你那么大听不进一句话，养你干什么……”郑美兰一边骂，一边抖抖手中的竹鞭，呼呼有声。
覃淑雅惊惧地回头看妈妈，奋力挣扎：“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郑美兰追上来，扬起竹鞭狠力抽打女儿屁股。淑雅吓得竖起身，往覃光辉身后躲。啪一声，竹鞭打在覃光辉的背后，腾起一股尘雾。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人？”覃光辉气愤地责问。
打女儿打到儿子老师身上，郑美兰吓一跳，她左手掩嘴，尴尬地说：
“淑雅不听管教，跟我顶嘴，还粗口骂我是疯婆子。我是疯婆子吗？我再不执行家规，她就要翻天了。”打不到女儿，她不解恨，继续扬起竹鞭，照准女儿后背就打。
覃光辉把淑雅拉过一边，用身体护住，生气地说：
“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这是家暴，谁会接受？”
覃淑雅找到靠山，底气也来了：“对，打人就是家暴。你再敢打人，我就告到派出所，看你还敢不敢？”
郑美兰一时语塞，但毕竟是一家之主，她继续扬扬竹鞭，吓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在家不学好，不读书，不听话，跟坏孩子有什么区别？再不管教管教你，你不造反了？”
覃光辉拍拍淑雅肩膀安慰她：“淑雅，有老师在，不怕，啊！”他转身对堂嫂说：
“嫂子，有什么我们进家里说，教育孩子不能硬来，要讲究方法。”
郑美兰还是气愤愤的：“我跟她讲这么多道理，她听得进一句吗？毕业班的孩子了，还像以前低年级时候一样，只顾玩，荒废了学业，将来就后悔了。我还拿表妹给她做榜样，要她平时勤奋，努力学习，这样，成绩才能提上去。可是，她就是不听，还跟我顶撞。你是老师，你给我说说理，这样的孩子，不打行吗？”
覃光辉好言劝她：“光亮哥打工去了，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谁都知道你辛苦。好了，好了，进家里再说。”
都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生来就柔软。郑美兰听了堂弟同情的话，气也顺了下来，见有台阶下，她也不傻：“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真往外跑？她越是跑，我越是要动真的了……你不跑，谁会打你呢？”
覃远明在里屋生闷气，听到老师的声音，高兴跑出房门：“老师，你来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说着，一头扑进老师怀里。
覃光辉搂住他脖颈，敲他头顶，假意生气地说：
“我来看看咱们学校的马大哈，作业没拿，扔在讲台就跑回家了。”
覃远明莫名其妙扬起头问：“谁作业没拿？”
覃光辉勾起食指刮他的鼻子：“就是这个小马大哈……”
郑美兰一听，不高兴了：“我就说呢，远明做什么都是这样，马马虎虎不用心，刚才在外面玩，还掉进鱼塘……”
覃远明不满地说：“不是我自己掉进鱼塘，是他们欺负人，把我推进鱼塘里……”
覃光亮不解地问：“你不是跟小伙伴关系很好吗？他们为什么推你下鱼塘？”
覃远明委屈地说：“他们欺负人，骂我是小骗子，还骂我爸是大骗子……”
覃光辉明白了，他同情地揽过侄子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关心地说：“他们这样就不对了，不能欺负人，乱给别人起绰号。你放心，老师会批评他们的……这是你的作业本，今天的作业要在今天写完。还有，以后做什么用心点，做马大哈可不好。”
郑美兰怒视儿子，甩甩手里的竹鞭：“听到老师的话了吗？以后还敢粗心大意，做事丢三落四，小心我的竹鞭。”
覃远明害怕了，紧紧抓住老师的手。
进了堂屋，郑美兰仍然手拿竹鞭，求助地对覃光辉抱怨：
“阿辉老师，你帮嫂子好好给淑雅远明说说理，他们听你的，不听我的，还跟我拌嘴。特别是淑雅，毕业班的人了，还不懂抓紧时间学习，回到家丢下书包就往外跑，玩到天黑才回家，还不如小她两岁的阿琼，人家表妹放学回到家，捧起课本就背书，不写完作业就不出去玩。她就不一样，贪玩，不懂事，不争气……”
覃淑雅都起嘴巴：“整天就会说学习学习，还天天说表妹好，她那么好你管她就行，还来管我干什么？”
女儿在老师面前这么无礼，郑美兰脸上挂不住，生气了：“你看你看，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不懂事，不会好好学习，阿琼就不是这样，她比小，但是比你懂事。在老师面前还敢跟妈顶嘴，你就不怕……”一边说，一边抖抖手里的鞭子。
覃淑雅也不服气：“整天表妹表妹的，就知道她好，她那么好你就带她回来养得了，还养我干什么？”
“你……”郑美兰气得说不出话，扬起鞭子就要打人。
覃光辉见她们亲子关系这么僵，赶紧拉开淑雅，不满地说：“一家人不能好好相处吗？要打要骂的，对孩子成长多不好。”他把淑雅和远明拉进里屋，用好话把姐弟俩哄住，让他们自己在屋里写作业，然后走出堂屋，批评嫂子说：
“嫂子，我看你教育孩子有问题。你这么管教孩子，不是打就是骂，你不累吗？有什么效果呢？”
郑美兰很无奈：“阿辉，你是老师，跟你说实话，谁愿意打骂自己的孩子？都是他们逼出来的。平时我苦口婆心跟他们讲道理，摆理由，他们就是不听。没办法，只好靠骂靠打，才唬住他们。老话说，不打不成才，这话有道理。”
覃光辉皱起眉头：“家是遮风避雨的港湾，也是温馨快乐的摇篮，家不是讲理的地方……”
郑美兰纳闷了：“不讲理讲什么？”她扬扬鞭子，“难道讲鞭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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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兰一听，湖涂了：“家不是讲理的地方？那讲什么？难道讲鞭子？”
覃光辉耐心地说：
“嫂子，你错了，怎么讲鞭子呢？你想想，孩子在学校学习了一整天，背书，写作业，答题……脑子里全都是学习的事，够累的了。好不容易放学回到家，脑子需要放放松休息休息。可是，你还是不停地催促他学习，给他讲道理，他不反感才怪呢？”
“孩子回到家，就像一个长跑的运动员疲劳了，需要修整休息，等待体力恢复以后，继续跑下去。这时，就应该让孩子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快乐地玩耍，这样，他才能保持第二天的学习劲头……”
“小覃老师……”话没说完，一个村民冲进院门，焦急地叫道：“小覃老师，王宗良跟老婆吵得不可开交，快要打起来了，他儿媳吓得不得了，让你过去帮忙劝架。”
郑美兰不满地问：“你怎么知道阿辉在我家这里……王宗良两夫妇三天两头就吵，家常便饭了，谁劝得住他们？”
村民解释说：“我正要赶往老师家，路上听孩子们说，小覃老师给你家远明送作业，我就直接追过来了。”
覃光辉摇摇头：“这个宗良伯爷也真是，老夫老妻了，伯母的脾气就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能轻易改变她吗？这回是因啥事吵起来的？”
村民说：“听莉莉讲，她家公在街上买回来几个肉包子，家婆不舍得让孙仔吃完，把一半藏在梁上的竹筐里，结果忘了，长出绿毛来，被家公发现，一顿臭骂。”
覃光辉叹息：“哎，节俭是庄稼人的美德，有什么好骂的？走，我们去看看。”出院门前，他转头对嫂子说：“嫂，听我的，孩子学习的事由老师来说，你在家里就多陪他们聊聊开心的事，不要动不动就讲学习，拿学霸跟孩子比。”
郑美兰抱怨地说：“他们啥都听不进，愁死人了。阿辉，你有时间多来帮嫂子哄哄他们。”
“好的，知道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院门。
两人急匆匆赶往村头的王家，老远就听到王宗良粗野的叱喝声。
进了王家院门，覃光辉高声地问：
“宗良伯，你这是怎么了？全村都听到你骂人的声音。”
王宗良像一只气炸的猴子，呼呼作声地骂道：
“这个龟婆就是笨，好东西不舍得吃，非要藏着掖着，等长毛变质了才好吃吗？说她笨还不服气，一辈子了，怎么就改不了？”
他老婆王妈见来了人，声音更加高亢：
“你个死老头，就懂得在家里欺负人，有能耐到外面吼人呀！自己没本事买好东西给儿孙吃，我匀出来让他们多吃几餐，难道有错？我藏着自己偷偷吃吗？还不是给儿媳孙子餐餐吃点腥味，补点营养？还敢来骂我害人……立军吃错农药，是我故意吗？难道我不心痛。要是能换，我宁愿替立军去死，少赖在你身边被你骂……阿辉，你来给伯母评评理，你那个没良心的伯父就会欺负人。”
覃光辉心里明白，老两口天天吵的无非就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宗良伯埋怨老伴小心眼，啥都节省，好东西不舍一次吃完，要藏着多吃几餐。老婆子抱怨丈夫跟她过不去，不体谅家庭的清苦，整天埋汰自己。反正两人斗嘴几十年，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想到这里，他摊开双手，像拉开一张网，把两人隔开，不满地说：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还是吵不停……”
王宗良抢过他的话：“阿辉，你不知道，你伯母这个人就是命贱。我早上去卖菜，给孙子买几个肉包，她不让孙子吃完，把一半藏起来，藏到长了绿毛。你说，这种女人不是笨吗？骂她还不承认，尖叫着跟我吵……”
老婆子嘴也不饶人：“阿辉，你给伯母评评理。孙子吃饱就行，非得要撑破肚皮吃完那几个包子吗？我知道孙子喜欢吃肉包，就把另一半收起来，下一餐再吃。结果我忘了。你说我是故意不让孙子吃上好东西吗？他倒好，不分青红皂白，把陈年旧账全部倒出来……不伤心吗？”
王宗良一听，气愤地说：
“好，就让阿辉评评理。阿辉是老师了，文化人……这个龟婆臭品性就是不会改，以前就是这个坏毛病，洒不完的农药拿回屋里藏，害死了立军，现在还是老样子，一辈子不肯改……”
王妈听了，唾沫横飞地骂开了：“你这个死老头，还搬出以前的伤心事……你才是没良心，尽在家里欺负女人，算什么能耐……阿辉，你来替伯母评评理……”
老两口分立覃光辉两边，一人拉住他一边手，等着他评理。
覃光辉左边看看伯父，右边看看伯母，提高音量，大声地说：
“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您两老争了几十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得清吗？这么多年来，有谁赢了？还不是天天吵个不停。听我的话，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
伯母停住手，疑惑地问：“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那讲什么，讲什么才能服人？”
覃光辉一字一顿地说：
“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讲理的地方在法院。每个人在外面劳作已经够累了，回到家，就想让身体好好休息，心里放放松。哦，你偏偏回到家争吵不休，非要评出什么理来，争个胜负，把家里搞得像法院，非要分出一个胜败输赢，能有结果吗？这样的家庭还有快乐吗？还有幸福吗？”
两个老人听呆了，阿辉老师的话语很朴素，但却是深刻的道理呀。王宗良还在皱着眉头琢磨，王妈狐疑地问：“这话倒是有道理。但是，不讲理，家里谁服谁呀？”
覃光辉耐心地说：
“在一个家庭里，每个人都是奔着一个目的，生活快乐美好，不要谁服谁，不要谁赢谁。就拿你俩老来说吧，争争吵吵几十年，谁赢了吗？谁输了吗？没有，谁都没有争赢过？所以，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争一个输赢没有意思。即使你争赢了，也是输，因为家里的和谐氛围全破坏了……”
王宗良若有所思地说：
“嗯，你这个说法有意思，家里人争输争赢没意义……”
第四百六十五章 出走
劝住了王宗良老两口，覃光辉才放心地往学校走。
夕阳西下，微风习习，吹在脸上很惬意。
新路两边，地里的蔬菜长势诱人：绿叶泛出油光，青翠欲滴；叶里藏着瓜果，探头探脑似的，想要跟你捉迷藏；开花的蔬菜繁星点点，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把菜地点缀成一幅画。整个田野，散发着瓜果蔬菜诱人的清香。
这几年，村民见种植蔬菜来钱快，多数人家把甘蔗地改成菜地。只有那些人多地多的家庭，还坚持种植甘蔗。龙溪两岸的庄稼地里，翠绿飘香的菜畦时不时突兀着一块神秘的甘蔗林，让这乡村的原野带着一股甜蜜的本色。
覃光辉恋恋不舍把目光收回来，加快脚步，回学校准备明天要上的课。村里的孩子不兴规矩，他们好奇好动，课堂上把他们盯紧了，他们也是人在教室心在外，学习没有效果。课堂授课不能太刻板太传统，得设计一些环节，开展趣味活动，让孩子们动起来，在娱乐中学习，在活动中巩固，这样，孩子们才乐意听课。
覃光辉思忖着备课的事，不留神身后一辆摩托车急速驶来。滴滴滴……骑车的人见他低头走路不避让，连忙按响喇叭。
覃光辉吓一跳，赶紧闪到路边。
摩托车刮起一阵风，从身边冲过去。覃光辉拿眼看，开车的小伙子陌生，顶着一头黄发，不是莲花村人。可后座上的人不是覃淑雅吗？快傍晚了，她不在家写作业，还把嘴巴涂得红红的，跟人家跑到街上干什么？
“覃淑雅——”覃光辉大声叫唤。
摩托车跑得太快，一阵风就跑出前面一大截路。覃淑雅不知道听不听到他的叫声，没有反应，还拉了拉衣领，遮住半边脸。
“这孩子，快毕业了还这么疯玩，不懂事。”覃光辉都囔道，他摇摇头，继续紧走几步，进入岔路，上坡向学校走去。
进了办公室，他打开备课本，专心备课。明天的数学课比较容易，进位加法，学生对直观的东西容易理解，掌握也快，到时候拿上一个算盘，用算珠启发学生理解进位的道理，学生就明白了。
语文该上到《龟兔赛跑》了，这篇课文很有趣，学生肯定喜欢。按老教师的授课方法，教学生识记生字词，做到理解运用，再解读课本内容，理解文章主旨。这样教学很便利，但一篇好文章就浪费了。语文学习除了积累新词佳句，培养学生语感，更重要的是引导思路，开发学生思维，让他们创造性地思考问题，读出个性化的体验，在此基础上理解课文的主题。
有了，明天上语文课的时候，我要改变他们传统的教学方法，不能一字一板按照从字句到中心解读课文，这样太无趣了。我要引入游戏和活动，让学生扮演龟兔赛跑的情景，然后给“龟”和“兔”都发表自己的感言，深刻体会故事表达的中心。最后，让学生吸取骄傲自满的教训，再来表演新版《龟兔赛跑》，这样，课堂更加有趣，学生学习也会更加积极，每个人都容易达到个性化阅读的目的。…
备课也是一种创作，覃光辉灵感喷涌，《龟兔赛跑》的教学设计很流畅，他非常满意。
第二天早晨，他像平时一样早早来到学校，习惯地把办公室和教室前面的走廊打扫干净，然后拿上一本书，走到国旗前面的乒乓球桌旁，轻轻一跃，坐在球桌上，一边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一边等待学生。
早到的学生三三两两进校门，远远听到老师的读书声，高兴地问好：
“覃老师，早上好！”
覃光辉微笑地点头示意，继续高声读书，读得很专注，晴朗的读书声伴随孩子们的笑声在校园上空回荡……
“覃老师，快上课了——”罗善生手持一根铁棒，快步走到菠萝树下准备敲钟。
“好！早上的空气真清新，……”覃光辉深吸一口带着花香和露水的空气，愉快地说。
罗善生抬手腕看表，眉头一促：“我们公婆山这里一年四季花香不断，比春城昆明还好……快到上课时间了……哦，覃老师，你上课学生笑声不停，课堂特别活跃……你不让学生在课堂上做练习巩固吗？”
覃光辉跳下球桌，拍去裤子的灰尘：“罗老师，低年级学生好奇好动，他们非常喜欢课堂上开展的活动，学习兴致高了，课堂练习做得很快。我们班学生学习新课后，基本上当堂消化巩固，很少再布置家庭作业。学生回去以后，就是看自己喜欢的书。”
罗老师担心地说：“就怕学生巩固不牢，考试又忘记写了……”
覃光辉指指手表，提醒他：“罗老师，预备时间到了，敲钟呀……”然后快步进办公室拿教本，径直往教室去上课。
覃光辉在讲台上刚说明表演课本剧的要求，学生刷一声齐齐举起了手，个个脸上满是热切和期待：
“我！”
“我！”
“我！”
……
覃光辉笑了：“还是抓号吧，这样公平。”
他从讲台底取出一个纸盒，从中抓出一只标有号码的兵乒球，大声宣布：“21号。”
“是我！”21号学生秦飞虎高兴地站起来，兴奋地叫道，“我要演兔子。”
覃光辉提醒他：“你自己说不算，还要抓阄。”接着，他抽出第二个乒乓球：“9号。”
下面一个学生急切地站起来，高兴地说：“是我。”
覃光辉对他们两人说：“你两个上来抓阄……”
话没说完，一个人冲进教室，焦急地说：“阿辉，覃淑雅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她去哪吗？快帮阿嫂找找……”
覃光辉一看是堂嫂郑美兰，连忙问：“什么时候不见人了？”
郑美兰紧张地说：“昨晚她告诉弟弟远明说，她上刘明珠家做作业。可是一个晚上不见回家。我以为她赌气不肯回家睡觉，跟刘明珠合铺。今早刘明珠过来找她上学，我才知道她骗我，竟然出走了。阿辉，你是老师，浑身香文字，办法多，村里的孩子最听你的话，你知道淑雅去哪里吗？”
覃光辉连忙问：“这……你打她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童工
覃光辉听说覃淑雅整晚不回家，连忙问：“你打她了？”
郑美兰懊悔地说：
“我不该骂她，还打了她一巴掌。她说，马上毕业了，老师组织同学们郊游，问我要二十块钱。我对她平时学习态度不满，就借机会骂她说，学习不积极，去玩就积极了。郊游不就是玩玩拍个照，怎么拿那么多钱？我只想难她一下，过一晚再给她钱。没想到她气鼓鼓地说，不给就算，我自己去挣……你看这个态度，不该打吗？我气不过，当时就给了她一巴掌，但是不用力，只想吓吓她。她不哭，瞪着眼看我，仇人似的。然后进里屋关上门。太阳下山的时候，她骗弟弟说，她上刘明珠家写作业……可是，她没有去刘明珠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覃光辉不满地说：
“我不是跟你说吗？孩子不能打不能骂，即使她态度不好，做错了事，也不能打骂，靠打骂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孩子打出家门。”
郑美兰担心地说：
“淑雅一个女孩子，整个晚上不回家，她上哪里去了？要是遇上坏人就糟了……”
覃光辉看看教室里好奇听他们说话的孩子，小声吩咐：“阿嫂，你先到我办公室，我布置他们写作业再过去。”
郑美兰独自在办公室抹眼泪，六神无主，等了一会，她看到覃光辉匆匆赶来，焦急地问：
“阿辉老师，淑雅失踪一个晚上了，她有没有危险？我该什么办？”
覃光辉告诉她：“昨天傍晚，我看见一个黄发小青年骑着摩托车搭她出去了，我还以为是你家亲戚……”
郑美兰很紧张：“黄发小青年？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亲戚……糟了，淑雅是不是被坏人掳走了？”
覃光辉回忆道：“我在学校岔路遇到他们，我看淑雅神态平静，穿着整齐，不像是被人掳走的……对了，她好像化了妆，嘴巴红红。”
郑美兰更慌张了：“化妆？她一个女孩子化什么妆，我在家没见她这么做过……是不是被人贩子骗了？”
覃光辉想了想，说：“阿嫂，你先别急。小黄毛来村里接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咱们莲花村。这样，找淑雅要紧，我让罗老师帮我看班，我们回村里问问村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有人认识这个小黄毛，就好办了。”
两人匆匆赶回村里，可是问了好几户人家，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小黄毛。
中午放学了，刘明珠背着书包，手拿一本小册子，一边走一边背古诗。覃光辉眼睛一亮，赶紧拉住她：“明珠，放学了，你还是那么勤奋，一边走路一边背书……”
刘明珠收回思路，认真地说：
“老师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陈景润就是这样分秒必争学习的。”
覃光辉摸摸自己额头：“小心，陈景润额头经常撞墙撞电杆……安全要紧。”
…
刘明珠调皮地说：“不怕，我左眼看路，右眼看书，撞不到东西的。”
覃光辉问她：“明珠，你认识一个头发染黄的小青年吗？”
刘明珠不假思索：“你是说秦飞荷表哥阿宝哥？是不是他来咱们村招人了？”
覃光辉不解地问：“你也认识他？覃淑雅认不认识他？他来村里招什么人？”
刘明珠把背后的书包转过来，将手里的册子塞进去，说：
“去年冰火世界开张的时候，我们就跟阿宝哥认识了。那时候，他头发很长，没有染色。他说歌厅生意兴隆，想多招几个包厢小公主。他这个人很有趣，淑雅最听他的话。”
郑美兰连忙问：“淑雅也认识他，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刘明珠看着她眼睛说：
“郑姨，你忘了，就是那个笑起来露出虎牙的小青年，秦飞荷表哥。他讲话很有趣，淑雅最听他的话。那时，你家缺人力，庄稼没及时打虫，菜叶都被虫蛀花了。淑雅邀我和飞荷一起帮助喷农药。我们没经验，很狼狈，还是阿宝哥帮我们喷洒农药呢。”
郑美兰回忆着说：“就是那个长发的小伙子？那一副虎牙很明显，他倒是一个不错的小青年，干活很利索，勤快。他在歌厅做工吗？难怪见识多，讲话幽默，跟你们干活笑个不停。可是，那时候，他没染黄头发呀。”
刘明珠告诉她：“我听飞荷讲，他表哥新年才染了黄发，说是工作需要。”
覃光辉连忙问：“刘明珠，你说飞荷表哥在歌厅？在哪家歌厅？做什么工作？”
刘明珠撇撇嘴：“阿宝哥说，他在歌厅做领班……我没去过，就知道是县城东新路里，叫什么了……对了，叫月亮湾歌厅。”
郑美兰焦急地问：“明珠，你知道淑雅上哪儿去了吗？”
刘明珠连忙问：
“阿宝哥来招淑雅去上班了？我就说嘛，怎么找不见人？她不想上中学了，毕业就去月亮湾当公主。我劝她跟我一起读中学，她说读书没劲，心烦，反正也学不好，初中毕业也是照样打工，不如早一点出去，好挣钱……没想到，她还是被阿宝哥的话迷住了。”
郑美兰听了，慌忙说：“阿辉，你阿亮哥不在家，淑雅听不进嫂子的话，就麻烦你辛苦一趟，跟阿嫂一起把淑雅拉回来。小小年纪，打什么工？等读书初中再说。”
“嗯，好。不能让淑雅丢下学习。小学没毕业，还算童工，不能出去打工。”覃光辉点点头。
郑美兰要赶回家拿车。覃光辉制止她：“嫂，拿我的车，我开着熟。”他驾驶摩托车，搭着嫂子一路直奔县城。
第四百六十七章 法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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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湾歌舞厅的五楼是半层楼，职工就住在这里。初夏，太阳刚爬上山头，就洒下灿烂的阳光。一缕刺目的霞光从窗帘间漏进屋里，照在凌乱的床上。月亮湾总台领班苗晋宝搓搓眼睛，迷迷湖湖看到覃淑雅披着睡衣，一脸茫然地缩在沙发角，连忙关心地问：
“淑雅，你怎么起来啦？昨晚你第一次上班，四点唱歌的客人才走完，你刚睡两个多钟头，不困吗？”
覃淑雅眼睛直直看向他，担心地说：
“我说以后再什么，你硬要……我怕……我怕……肚子大了怎么办？”
噗嗤！苗晋宝忍不住笑了：“傻妹，你不知道我心里喜欢你吗？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放心，我真心喜欢你，用了安全措施，不会有事的。”
覃淑雅还是发愁地说：“可是，我刚过完十三岁生日，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苗晋宝向她招招手：“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你。过来，好好补一个觉，昨晚下班晚，太困了……你身体发育早，谁看你都像十六七岁的女孩了。不要愁了，等你到了十八岁，我一定给你办一个隆重的婚礼……”
“可是……”覃淑雅犹豫地说，“可是，你真的喜欢我吗……”
“淑雅，覃淑雅……”正在这时，楼下有人在焦急地呼叫。
覃淑雅一听，连忙站起身，脸上霎时变得苍白：“完了，我妈追到这里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苗晋宝也紧张了，一骨碌滚下床，忙不迭穿上外套：“你妈？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郑美兰在楼下焦急地呼喊：“淑雅，妈知道你在楼上，快下来开门，跟妈回去。淑雅，覃淑雅，你听见了吗？”
月亮湾的职工凌晨五点才下班，他们一个个困得睁不开眼，没人理睬楼下的叫喊。覃光辉听听没人回应，也禁不住大声叫唤：
“覃淑雅，我和你妈来接你回去。你跑出来一个晚上了，你妈担心得很，到处找你。你快下来呀。”
“阿辉叔也来了，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覃淑雅更惊慌了，悄悄走近窗口，挑起窗帘往楼下看，只见妈妈和叔叔在楼底焦急地叫喊。
“不好了，我要下去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你这里……”她慌乱地整理头发，扣好衣服，拉开屋门就跑下楼。
苗晋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他见覃淑雅匆忙下楼，忙乱地说：
“淑雅，等等，我陪你一起下去。”
覃淑雅回头看看他，矛盾地说：“不，你别下来……不要让我妈看到你。”
苗晋宝犹豫不决。覃淑雅语气冰冷：“我说了，你不要露脸，不能让我妈看到你。”
苗晋宝忐忑不安：“可是，你一个人……”
覃淑雅毅然转身下楼，丢下一句话：“你不能下来。”
咣铛咣铛……覃淑雅慌乱地打开月亮湾的大门，故作镇定，搓搓眼睛不满地说：“妈……阿辉叔，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
郑美兰严厉地盯着女儿，不住地打量她：“昨晚一个晚上，你为什么不回家？”
覃淑雅打一个哈欠，用手掩嘴巴：“我昨晚上夜班，困得很……有什么你快说。”
郑美兰很不满：“不上学跑来这里上什么夜班，你多大啦？不读书啦？未成年的童工，谁敢收你来上班？老实告诉我，什么人骗你来这里？”
见面就骂人，覃淑雅心里腾起火气：“我自己来的……天天被你逼着读书写作业，烦死了，我早就不想读书了……”
啪！话没说完，脸上就被母亲打了一耳光：“撒野了！家不回，书不读，你想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说出去多丢人……”
覃光辉见她打人，连忙伸手隔开，但还是迟了。
“你……”覃淑雅捂着脸哭起来，“我不要你管……你嫌我丢人，我不是你女儿就行了……”
覃光辉不满地说：“阿嫂，你怎么又打人了呢，不是说好了吗……”他转过身，拍拍侄女的肩膀，安慰她说：“淑雅，你妈妈找了一个晚上不见你，担心死了，正在气头上，你不要跟妈计较。打人不对，我来批评她。来，我们先回家。”
覃淑雅气鼓鼓地说：“她嫌我丢人，恨不得我死了才好……我才不回去呢！”她用力甩开堂叔的手，想退回楼上，刚走进大门，突然想起什么，杵在那里，犹豫不决。
郑美兰见女儿撒赖，更加生气了，她想起老公的遭遇，心里凄苦，便不停地数落起来：
“你让我担心了一个晚上还不够是吗？你吃谁的穿谁的？你爸一门心思闯外面想发财，结果遭人诈骗，落得个蛋打鸡飞，白白打了两年工。我一个人又要打理庄稼，又要管你姐弟，经常累得直不起腰，容易吗？你撒野不回家，是不是要气死我？”
她越想越气，扬手要教训女儿：“我白养你了，今天我不打死你，迟早被你气死……”
覃淑雅见母亲真动手，也倔将起来，伸长脖子委屈地哭：“来打喂打喂，打死我算了，你这个偏心婆，你眼里只有覃远明，他要买什么你都给，我想拿点钱就被你骂……来喂，来打呀，打死我算了。”
楼上的苗晋宝听到楼底一阵哭闹，覃淑雅凄厉的叫声像鞭子一样捶打在他心里，他豁出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下楼：“淑雅，谁欺负你啦？”一看是覃淑雅母亲，不知所措：“阿姨，是你……”
覃淑雅为了表明跟母亲决裂的态度，一头扑进苗晋宝怀里，痛哭涕零……
郑美兰惊讶地瞪大眼睛，警惕地问：“覃淑雅，你昨晚住在哪里？你老实告诉我！”
苗晋宝心里忐忑不安，结结巴巴地说：“阿姨，我……我真心喜欢淑雅，真心对她好……我是真心的……”
覃光辉气愤了：“荒唐！你知道覃淑雅是一个孩子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喜欢就行吗？你糟蹋了一个孩子……淑雅没到十四岁，你这是犯罪。”
苗晋宝吓懵了，浑身禁不住打起颤来，慌乱不迭地说：“我……我真心喜欢淑雅，会……会一辈子对她好……淑雅也乐意跟我……她没有受委屈……”
郑美兰看着这个年轻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前浮现起他替自己家喷洒农药的情景，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同情地说：“你当真对淑雅好？造孽！淑雅处处跟我顶嘴，偏偏听你的话……你一定要对淑雅好，不能欺负她……”
覃光辉气极了：“嫂子，淑雅还是一个孩子，他这是犯罪……”
苗晋宝苦苦求情，郑美兰好话开脱，覃光辉还是摇摇头，坚决地说：“你们学过法吗……法不容情，违法必究，犯罪必惩。”坚持向派出所报警。
苗晋宝戴上手铐，他万万没想到，他喜欢淑雅，结果却害了淑雅，也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