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小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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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不久，莲花山山脚六妹那片桑树林异常醒目，树木拔了似的地长，很茁壮，叶子绿油油的，泛着生机。虽然植株长得不甚高，但是，叶柄上密密麻麻的桑甚很诱人，长条形的桑甚鼓起一粒粒晶亮的小肉球，生的青色，熟的红色，期间还杂有不少紫色黑色的果子，那是熟透的桑甚，酸甜可口，让人看了忍不住口生津液。
六妹满意地走进桑甚果园，用手摩挲这串那串桑甚，一股欣慰从指尖流过心田。跟在身后的女儿惊讶地望着这片诱人的果子，高兴得说不话来。
母亲抑住心里的兴奋，故作平静地对她：
“业姝，你舅帮选的树苗，新品种，特优良。果子比本地桑甚大几倍，酸甜适度，孩子们最爱吃。”
李业姝舔舔嘴唇，欣喜地说：“明天我就告诉好朋友，让她们一起来摘桑甚……”
六妹大方地说：“这个桑甚跟灯笼辣椒一样，莲花村是我们家第一个种植……红红紫紫的果子让人看了真喜欢，应该让你的小朋友们第一个来尝一尝，吃个够。”
李业姝小声地说：“妈，这个桑甚要是拿去卖，价格贵吗？”
母亲疼爱地摸摸她头顶：“傻孩子，这是果子，不是蔬菜，不需要精细管理，不花多少功夫，树苗种下以后施上一两次肥它就长得像你一样可爱了。明天你带小朋友来，想吃多少都可以。”
李业姝用手捋捋桑甚，突然说：“我们的桑甚果园有名字吗？”她轻轻摘下一颗果子，放进嘴里，一股香甜漫透全身：“嗯，真甜！”
母亲没想过给果园取名字的事：“业姝，我们果园没名字，你让小伙伴过来就行了，她们一定喜欢的。”
李业姝仰起脖子：“不，我要给果园取一个好名字……叫……”她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我们家的桑树还没长高就挂满了果子，桑甚也是圆墩墩的，对了，就叫小矮人果园，《白雪公主》里面的小矮人就是这样，可爱极了。”
六妹夸赞道：“业姝聪明，给果园取了一个好名字，像童话一样。”
李业姝得意地说：“明天我就告诉好朋友，我们家有一片桑树园，叫小矮人果园。”
第二天早上，李业姝一进入自己的五（2）班教室，就把几个要好的小朋友召集一起，高兴地说：“我家小矮人里的桑果熟透了，红的紫的都有，我昨晚摘吃了，甜极了，非常好吃。放午学我们就去摘果子吃，怎么样？”
艾芬好奇地问：“小矮人？《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你家什么时候有了小矮人？”
李业姝神秘地说：“你去了就知道啦。我妈说，小矮人是特优新品种，全村只有我家种，桑果特别大，你们吃了肯定喜欢。”
一众小伙伴听了面面相觑。
瑞琳不解地问：“小矮人替你们家种桑树？童话里有七个小矮人，你们家上哪里找到他们？”
刘明珠放下手里的公式小本子，说：“业姝说的是小矮人果园吧，是不是新路山坡那片桑树，全村只有你们家种有这么好的果树。”她习惯分秒必争，即使李业姝把她们叫到一起，她也不忘手里拿着小书本。
瑞琳恍然大悟：“业姝，你们家果园怎么叫上这么好听的名字？小矮人，听起来很神秘，我喜欢。”
艾芬很向往：“小矮人果园，这个名字好，我们放学就去看看业姝家的小矮人果园，摘小矮人的果子吃。”
刘明珠失落地说：“哎，可惜覃淑雅又逃学了，要是她也在，我们班里的莲花村五朵金花就齐了。”
艾芬神情暗澹：“淑雅就是想不开，黄毛哥被抓能怪她吗？那么多天了，她还是老样子，不停地自责……傻，被人家骗还不知道。”
刘明珠很后悔：“我知道她被黄毛哥的话迷住，提醒她说，读完中学再去打工，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那几天她跟她妈闹别扭，我就该盯紧她，不要让她逃学……”
李业姝眼里恨恨地说：“黄毛就会油嘴滑舌，他明知道我们小学没毕业，年纪小，还骗淑雅当童工……被抓了活该。”
艾芬感慨地说：“听说他被月亮湾老板扣了很多钱……淑雅就是被他的好言迷住，以为他可靠，结果被他骗去当童工……两个人都没有好结果。淑雅心里难过，不停地自责，经常逃学。”
刘明珠担心地说：“快毕业考了，她这样浪费时间，不怕耽误考试吗？考不好怎么办？”
艾芬往四下里看看，压低声音：“她自己跟我说，不想读书了，没心情……她有个表姐在珠海打工，等小学毕业就像他爸一样，跑广东打工去。”
“哎……”大家只能叹气。
……
叮铃铃……一放学，李业姝就带着几个好伙伴往小矮人果园跑。到了龙溪水坝的岸边，艾芬抬眼望望山坡上小学母校，一面红旗在校园的旗杆上飘扬。她感叹地说：“那时我们在村小读低年级，天天在教室墙外捕蜻蜓，捉蝴蝶，拿蚱蜢撕开翅膀喂蚂蚁，无忧无虑……转眼我们就快小学毕业了。听说上中学以后，就只能学习，不能玩耍了。小学生活真让人怀念……”
刘明珠剜她一眼：“你傻呀，上了中学，大家就要拼学习，心里只想着考上好高中，上好大学，谁还跟你只顾玩耍，浪费时间？”
李业姝的小矮人果园就在小学一侧的山坡上，她眺望自己家那片郁郁葱葱的果园，怀念地说：“还是小学的日子难忘，大家有好玩的东西一起玩，有好吃的东西一块吃……上中学以后，每个人的学习任务重，时间紧，就没有这份闲工夫了。”
瑞琳不悦地说：“你们今天怎么啦，想得这么多？业姝的小矮人就在前面，反正我们还没上中学，快乐一天算一天……目标小矮人，冲呀！”
李业姝妈妈用竹篾给果园修了一道围栏，围栏不高，但是编得很精致。四个女孩子来到果园跟前，好像来到了童年世界。走进挂满桑果的小矮人，就像走进了童话世界。
第四百六十九章 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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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树园的周边，用竹篾编起一道漂亮的围栏，围栏不高，但编织很精致。四个女孩子满心欢喜地走进的果园，就像走进一个浪漫的童话世界。
艾芬一扫先前的不快，兴奋地叫起来：“小矮人果园……这个名字太好了，有童话的浪漫，我喜欢。”
刘明珠连忙把小册子塞进书包，惊奇地打量小矮人果园，啧啧称赞：
“我们只知道你妈在这里种有一片桑树，没想到这么低矮的树却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每个桑果都一样饱满，模样相似，好像一个模子一出来的，红的紫的黑的都有，真稀见。”
李业姝骄傲地说：“我妈说，我舅选的特优品种，新出的。”
艾芬羡慕地吞口水：“业姝，可以摘果子吃吗……桑果那么好看，我口水都流了。”
李业姝很大方：“带你们来就是吃桑果呀，怎么不能摘？你们自己挑，摘最大最熟的果子，黑色的，最甜，红色紫色的还带点酸味，但是酸甜可口，包你好吃。”
大家一听，连忙咽口水，赶紧散开来，仰起头摘果子。
刘明珠摘了一把熟透的黑桑甚，一颗连着一颗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吃起来，细细地品味：“黑色的果真甜，从嘴里甜到心里。”吃得嘴唇牙齿全染黑了。
艾芬两手不停，红的紫的黑的都摘了一大把，嘴里塞满桑果，鼓着腮帮忙不迭地地嚼：“好吃，好吃，甜里带着一丝酸味，刚合适！”嘴里滴着红红的果汁，一看就是一个馋嘴的孩子。
瑞琳见她狼狈样，逗趣地说：“艾芬，我看你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你慢点吃，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李业姝提醒道：“你们不用急，慢着吃……等吃够了，摘一些放书包，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瑞琳停下手，有些担心地说：“业姝，我们已经吃了不少桑甚，还要拿回去，不怕你妈骂吗？”
“嘿嘿……”李业姝笑得很爽朗，“就是我妈让我带你们来果园吃桑甚的……我妈说了，我家是咱村第一个种植桑甚，要让大家都尝尝新品种。”
大家这才放心了，兴高采烈地摘取最诱人的桑果，每个人都吃得嘴巴黑黑红红，相互看着笑……实在吃不下了，又摘了一大把放进书包，带回去给家人吃。
下午第六节五（1）班是体育课，老师把学生分成两组，训练篮球运球、转身过人的技术，同学们按老师示范的动作要领训练了几遍后，老师让大家自由练习。
陶建锋抢到篮球，快速往篮底运球，准备上篮。几个同学围过来，堵住他运球路线。他焦急的喊道：“让开，我要转身上篮……”
同桌吕孟凭着身高优势，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球，急急地说：“别练了，我们有事问你……”
“我还不会上篮……什么事？”他懊恼地问。
吕孟样子很神秘：“（2）班的同学说，你们莲花村李业姝家里有小矮人？”其他几个好朋友好奇地把头凑近过来听。
陶建锋不好气地说：“什么小矮人……这有什么稀奇？我家里还有奥特曼有变形金刚呢？你问这个干什么……把球还给我，我要练上篮。”
吕孟好奇地说：“我们不是说这个。他们班纷纷传说，李业姝家里真有小矮人。我们就来问你证实……”
陶建锋不耐烦了：“《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别听她胡扯，我们莲花村有冰世界，有火焰山……这些都是真实的。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小矮人。你们别听她胡扯，她家怎么可能有小矮人呢？”
吕孟点头，恍然大悟似的：“对了嘛，我就说，七个小矮人，那是《白雪公主》才有，你们莲花村怎么会有呢？原来她骗人，在说谎。”一伙人求证得到结果，一窝蜂散开了。
陶建锋继续练球。
放晚学的时候，陶建锋背着书包轻快地跑出校门。
“陶建锋……”突然，李业姝带着三个伙伴堵住他去路，气愤愤地问，“陶建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诬陷我？”
陶建锋摸摸脑袋莫名其妙：“我？……诬陷你？我什么时候诬陷你了？”
李业姝用手搓红红的眼睛。艾芬替她生气地骂道：“我们都是同一个村庄的人，你嫉妒李业姝是吗？不然干嘛诬陷她？”
陶建锋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嫉妒她？我为什么嫉妒她？”论奖状，李业姝不比自己好；论家里，她家也不比自己家强，陶建锋不解地问。
李业姝咬着嘴唇很委屈极：“我不招你不惹你，你为什么诬陷我……”
陶建锋摊开手：“我没诬陷过人……真的，我没诬陷你。”
刘明珠很生气：“你还不承认，你坏……你在你们班造谣说，李业姝家里没有小矮人，说她是骗子。”
陶建锋想起体育课的事，连忙分辩：“我没有造谣，我说的是实话……吕孟他们来问我说，李业姝家是不是有七个小矮人？我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我没见过李业姝家的小矮人……你家怎么会有小矮人呢？白雪公主才有。”
艾芬气愤地说：“你……你……你扯到哪里去了？人家不是问这个，人家问的是小矮人果园。”
原来是误会。经过艾芬解释，陶建锋才意识到自己中伤了李业姝，他答应，明天一定替她澄清。
“你家的小矮人果园真这么出奇？”陶建锋扬起眉毛好奇地问。
艾芬语气重重地说：“哪还用说？李业姝的小矮人肯定是咱们县第一果园。”
回到村边，陶建锋再三央求要看看小矮人果园。四朵金花把他带到果园前面，低矮的桑树挂满红红紫紫的桑甚，每个臌胀的桑果好像长着无数只眼睛，调皮地向来人眨呀眨……绿叶在夕阳下油光透亮。果园四周，一道精致的竹篾栅栏把果园围了一个圈，简直在哪里见过。
陶建锋忍不住惊讶叫道：“哎幼，真是小矮人果园，就像童话里的一样……”他左瞧瞧右看看，“可惜就是没有门牌。”
刘明珠眨眨眼睛，也想到了：“我书包里有毛笔，但是没有墨汁，只有蓝墨水。”她喜欢绘画，书包放有不少画画用的硬纸片。她翻出一张紫色纸片，用毛笔蘸上蓝墨，写上“小矮人果园”几个大字。艾芬会意地把这张门牌夹在栅栏上。
几个人偏着小脑袋左右看看，异口同声叫起来：“童话世界……小矮人童话世界！”
第四百七十章 青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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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洒下最后一道晚霞，转眼就把所有的霞光收回去，一霎时，天地变成昏暗起来。
陶晓伟夫妇一前一后走进院子，看得出，她们虽然很疲惫，但是脚步却很轻快。廖佳艳把畚箕倒扣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遗憾地说：
“今年雨水足，蔬菜不用多浇水，长势就特别好。可惜就是虫子多，不能用杀虫剂，只能捕捉和驱赶，效率不高。”
陶晓伟安慰她：“高品质的有机蔬菜就靠细工慢活，手工操作，这样才保证质量，拿到昂贵的价格。”
陶建锋见父亲收工回来了，连忙插入书签合上书本，把书往床上一丢，跑出房门，兴奋地叫道：
“爸，六伯母给李业姝造了一个童话世界，种了一个小矮人果园，同学们羡慕极了！”
陶晓伟不解地看他：“童话世界……还有小矮人？”
陶建锋急切地说：“就是学校下边那片桑甚园，里面的桑果结得特别长，特别大，红的紫的都有，味道比河边的桑甚甜得多……他们叫它小矮人果园，比童话世界还漂亮。”
陶晓伟明白了：“我知道，那是李业盛舅舅送来的果苗，我去看过，新特优品种，长得快，特挂果……桑果熟了？你们都吃上了？”
陶建锋向往地说：“李业姝带我们进小矮人果园摘果吃了，真甜……我们家为什么不种小矮人果园？对了，小矮人是白雪公主的，我不要小矮人，如果我们家也种植一个果园，我要叫……叫青蛙王子果园。”
陶晓伟拍拍他肩膀：“你们孩子们真特别，跟我们大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想有自己的童话世界。儿子，你放心，六伯母给业盛业姝种了小矮人果园，爸爸也给你们兄弟俩种一个青蛙王子果园。”
小矮人很快在村里传开了，莲花村的孩童们嚷着要大人带他们上果园摘桑甚。王立捷见父亲收工回到家，连忙跑过来，拉着他的手：“爸，村里的小伙伴都上小矮人摘果了，我还没去过，你要带我去。”
王福富不以为然地说：“一片桑果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在龙溪岸边的青番茄地头就有不少桑甚，这个时候已经熟了，想吃就去摘……”
王立捷摇着他的手臂：“不嘛，他们说小矮人的桑甚是特优品种，大个，特甜，才好吃。我们菜地旁边的桑甚不好吃，酸。你不是跟业盛哥的爸爸很好吗，你就带我去一趟吧。”
王福富熬不过，只好答应他：“好，好。现在是中午，太阳大。等下午放晚学的时候，爸先跟六婶吱一声，然后带你上小矮人吃桑果。”
终于放学了，王立捷不等其他小朋友，第一个冲出校门。他知道爸爸在青番茄地里拔草，径直跑到菜地边，大声喊：“爸，我们去小矮人……”
“就来，就来……”王福富手持一把杂草站起身，摇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猴急？爸答应你的事，变卦不了。”
王立捷也不等父亲，一个人往通向小矮人果园的地埂小路就跑：“爸，你快点呀。”
到了小矮人果园前面，王立捷出神地看着栅栏上“小矮人果园”门牌，然后定定地瞧着栅栏里红红紫紫的桑果发呆。看到父亲赶上来了，他犹豫地问：“爸，这么好的果园，我们进去摘了，怕六婶骂吗？”
王福富笑了：“傻孩子，你忘了爸跟李叔叔是好朋友了？爸已经跟六婶说了，她让你吃个够。”
王立捷还是没挪身：“可是，小矮人果园这么好，我不想破坏……”
王福富安慰他：“你看，果园的桑甚熟透了，再不摘来吃，就掉落地上。六婶答应你了，你就放心吃果吧。”
王立捷小心翼翼摘取那些紫黑紫黑熟透的桑甚，轻轻放进嘴里，满意地说：“真甜，跟我们菜地那边的桑果不一样……爸，你答应我了，以后我们家也要种青蛙王子果园。”
突然，他发现一棵桑树的树梢藏着一个鸟窝，兴奋地叫道：“鸟巢，这里有鸟巢。”桑树不算高，他一伸手就把树枝弯下来，踮起脚跟好奇地看。
“叽叽，叽叽……”剧烈的摆动把鸟巢里的小鸟吓坏了，它们振动没长毛的翅膀惊慌失措地乱叫。
王福富提醒儿子：“小心，鸟巢有小鸟！”
王立捷轻轻放手，让树枝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我看见，四只，非常可爱……老师说了，我要保护它们。”
“小捷，六婶果园的桑甚好吃吗？”不知什么时候，李业姝妈妈六妹来到果园外，她热情地问。
王立捷兴奋地说：“六婶，你家小矮人果园的桑甚最好吃……还有鸟巢，就在这棵桑树上。”
六妹对王福富说：“我在下边的菜地松土，怕你们只顾自己吃，不懂摘些桑果回去给王丽丽尝尝，就上来帮你们摘。”
王福富客气地说：“小捷嚷着要来看小矮人……我们吃就行了，王丽丽想吃让她自己来摘。”
王立捷望着鸟巢出神，突然他说：“六婶，这棵桑树可以给我吗？”
王福富连忙说：“小婕，这样不礼貌。六婶让我们任意摘果吃，我们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能要她的桑树呢？”
王立捷自顾自地说：“我不是要桑树，我是要这棵树的名字。”
两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莫名其妙：“你要树的名字？”
他眨眨眼睛：“我只要树的名字，我想叫它青蛙王子，这是我的青蛙王子树，我不要桑果，就要这个名字。我的青蛙王子还有鸟巢……”
六妹明白了：“小婕，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多要几棵树，帮六婶给桑树取名。”
王立捷高兴地翻开裤袋，搜出一张折皱的作业纸，旋开钢笔套，仔细地写上“青蛙王子”四个粗大的字，然后用草绳把纸张固定在树身上。做完这一切，他后退几步，脸上浮起笑，满意地对青蛙王子不停地点头：“小矮人里面有我的青蛙王子，青蛙王子还有四只小鸟……”
王立捷在小矮人果园开了一个头以后，村里的孩子们纷纷跑来求六妹，要求在果园里领养了一棵喜欢的桑树。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吃饭的家伙
覃力坚外出打工后，儿子覃山没人管得住，经常逃学，不久就不愿读书，跑到同学叔父的工地里看材料。
阿才的叔父是建筑起家的小暴发户，读书不多，但是做事干脆，讲义气，外号快手。他见阿才因为不爱读书常常被打得嗷嗷大叫，同情地说：
“三哥，你就不要打孩子了。读书得靠天份，像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还不是照样发财了。人家说，条条道路通BJ。阿才不爱读书就算了，靠打是改变不了的。你就让他跟我到工地学点东西吧。”
于是，阿才拉上好朋友覃山来到建筑工地，毕竟两人年龄小，快手不敢让他们上手脚架，就把最轻的活管仓库看工地的任务交给他们。
就这样，阿才和覃山跟着工地上的工人学吸烟，学划拳喝酒、虽然两人的工作轻，但是因为沾着亲戚的关系，工钱不比搬砖砌墙的工人少多少。
一次下雨天，一伙工人上不了工，大家聚在简易棚里喝酒。喝到兴头，阿才仗着年轻气盛，猜码的时候不服输，他连续喝下四杯酒，额上脖子上青筋突兀，他干脆撸起袖子，扯着嗓子说：
“我就不信，彭哥你能一直赢？再来一码，四蹄……”
彭哥劝他说：“阿才，你喝多了，不能再猜码了。今天彭哥手运好。隔天轮到你手运好，我们在继续。”
阿才不服气：“彭哥，你这不是说我猜码不行吗？我还能喝……我就不信，你手运会一直好？来，继续猜。我能猜，要是输了，一定喝，绝不耍赖。”
彭哥的好意对方不领，一下子激起斗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自己说了，猜输就要喝，不能耍赖。”他也直起身子，把右脚踏在面前的一张凳子上。
“发财……一枝花，二条……”两人继续猜起来，斗得天昏地暗。
姜还是老的辣。彭哥虽然也时不时失手喝几杯，但是净胜数大，阿才喝得头晕眼花，实在喝不下去。他感觉胃里的烧酒在翻江倒海，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彭哥见他眼神呆滞地盯着酒杯，迟迟不喝，勐劝他：
“喝呀，喝下去呀，你不是说猜码输一定喝吗，怎么，想耍赖？”
阿才看眼前的酒杯，一下子变大，一下子变小，一下子还是重影，他肚子热辣辣的，酒气一个劲漾向喉咙。他意识到，不能喝了，再沾酒就呕了。他酒劲攻心，变湖涂了，眯着眼睛挑衅地说：
“这杯是你输，你喝！”
彭哥生气了，他早就看不惯阿才两人干的少领的多，便大声叫道：“你们都看到了，他狗仗人势，输酒耍赖……龟孙子！你找错人了，我就不怕你，你猜码输酒就得喝，喝不下也要喝，想耍赖，没门！”
阿才喝多真湖涂了，把酒杯重重掼桌上：“谁说我输了？是你输，这杯酒该你喝！”
彭哥逼视他眼睛：“你敢耍赖？”
“你输的酒，我不喝……”阿才脖颈一软，头趴在桌面上。
“你装醉，耍赖！我让你睡……”彭哥气坏了，一把抓起酒杯，慢慢往阿才头顶上倒，酒沿着他头发滴落到他脖子和衣领上。
覃山气不过，捞起凳子要砸他。
彭哥酒场老江湖了，他用眼睛余光看到覃山不怀好意，连忙挪身一闪，凳子啪一声砸在地上，裂了。
旁边的工友怕事情闹大，连忙把覃山架住。覃山挣脱不了，只好开口骂：
“你怎么能欺负人？人家醉了，喝不下了，你干嘛还逼人喝酒？”
彭哥冲上前，想抽他耳光。工友挡住他，劝他说：“他们两个小孩，喝不了就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彭哥手指覃山训斥道：“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不问问我是谁？我是你大爷！敢在大爷面前撒野，跟我耍赖，还嫩这呢。”
因为这次酒后闹事，快手生气地把几个参与的人臭骂一顿，还责罚彭哥，把他从砌砖组调到活儿最重的拌浆组。
彭哥郁闷不平，逢人便说：“快手偏心，公报私仇。”
快手嫌他唠叨多事，找个理由把他辞退了。
彭哥气不过，向有关部门举报，说快手的建筑工地招有童工。
调查人员来到工地一看，果然发现看管仓库材料的阿才和覃山。快手无话可说，只好接受教育，还被罚了一笔不小的罚金。
还算这个叔父有良心，担心两个孩子流落到社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托在建筑工程职业学校的朋友，把两人送到那里学技术。
临行那天，快手嘱咐他俩说：
“你们两人年纪小，应该是学习技术的时候。叔叔不懂法，招你们进来做工，耽误了你们的学习时间。你们经历这件事也应该知道，不到成人的年纪是不能出社会找工作的。职业学校那边我找人安排好了，你们安心学技术。叔叔是读书不多的粗人，工地上的事不专业。等你们学成归来以后，到叔叔建筑工地做骨干，叔叔给你们开高工资。”
阿才和覃山来到职业学校，大开眼界。原来在初中学文化课，觉得用处不大，没劲。现在学的是技术，有趣。他们两人知道自己低，就起早贪黑，用心学习。可是，因为初中没毕业，底子太浅，学得非常吃力。
这几天，老师教的是建筑电力的技术，阿才总搞不清串联和并联的区别。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拍拍覃山的床头，低声地问：“覃山，今天老师说的串联并联，你弄明白吗？”
覃山也发愁地说：“什么电压电流电阻……我一听就头痛，串联和什么联了，我哪懂？”
上午学技术，下午到工地实操。老师特意吩咐：“技术技术，重在动手操作。下午，你们带上吃饭的家伙。”
阿才和覃山听得懵懵懂懂，不甚明白。下午两点整，通勤车在学校门口等候。学员们一个个背着挎包，匆匆登上车。
到了工地，老师让学员列队检查实操工具：“同学们，上午讲的要领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把你们带来吃饭家伙拿出来，老师检查一遍。”
覃山在阿才左边，两人迅速掀开挎包顶盖，哐哐响地掏出铁饭盒。
老师觉得奇怪，快步走过来，看到两人手里的饭盒，厉声训斥：“你们带什么来了？”
两人疑惑地抬头：“您不是叫我们带吃饭的家伙吗？”
哈哈哈……学员们笑歪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退学
听到老师问话，两人疑惑地抬头：“老师，您不是叫我们带上吃饭的家伙吗？”
哈哈哈……学员们笑外了。
老师气愤地用手指向他们：“你们……你们……你们看看他们带什么？你两个就知道吃饭的家伙！”
阿才和覃山连忙扭头看，旁边的学员手里拿着铁钳、螺丝刀、电笔、绝缘胶……
哈哈哈！笑声一波接一波，震耳欲聋……
老师把手压一压，沉重地说：“你们说，大家来职业学校学习培训，目的是什么？”
学员们止住笑，大声说：“学习技术……”
老师提高音量：“对！干我们建筑这一行，靠什么吃饭？”学员们得意地摇摇手里的家伙。“对！我们凭技术吃饭，靠你们手里的铁钳、批刀、电笔……挣钱谋生，这些才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可是你们看看，凌吉才和覃山两个人，却带了铁饭盒……你们把老师的话听到哪里去了？也无怪，你们初中没读完，直接来这里学技术，连跳三级，不容易。老师看出来了，这两个月里，你们学得战战兢兢，估计啥都没弄明白吧……拔苗助长，简直是胡闹！”
看到老师真生气了，一列学员绷住脸，不敢笑。阿才和覃山脸上热辣辣的，浑身像有无数的毛刺在刺痛，两人恨不得找一个地板裂缝钻进去。
“凌吉才覃山……”老师不客气地下令，“把你们吃饭的家伙收起来，到车上备用工具箱拿实操工具。记住，这才是我们这行吃饭的家伙。”
两个人羞得无地自容，赶紧把饭盒扔进挎包，逃一样的跑回车里取工具。
终于到下班时间了，学员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脚步，上了车，谁都懒得第一个说话。回到学校，大家匆匆吃完饭，就回宿舍洗漱。
夕阳收回最后一道霞光，天色昏暗下来。宿舍没有往日的喧闹，大家累了，静静地想心事。过了好久，舍长阿天第一个缓过气来，逗乐地问：
“阿才阿山，你们吃饭的家伙呢？带回来没有？”
阿才恨恨地说：“工具就是工具，老师干嘛不明说，硬是捉弄人？”
“学校老师都喜欢这么说，砌砖的时候，吃饭的家伙就是批灰刀、凿子、锤子；测量地时候，吃饭的家伙就是尺子、测锤、壁线。”阿天语气满是揶揄，“你们怎么想到拿饭盒？”
覃山赌气道：“那不是吃饭的家伙吗？谁想那么多……不说了，困，睡觉。”
哈哈哈……舍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覃山听到很刺耳，连忙把毯子拉过头顶，捂住耳朵。
等宿舍再次静下来了，鼾声渐起的时候，覃山悄悄拍了拍凌吉才的铺板：“诶，睡得着吗？”
“还没，眼睛困，但脑子很清醒……”
“哎……”覃山轻轻叹口气，“这里的技术很实用，但是我们看也看不懂，学又学不进，真难！”
凌吉才也是一声轻叹：“跟着他们学呗，懂多少算多少……以后我们要小心点，不能像今天这样，丑死人了。”
“今天太丢人了！老师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覃山悔恨地说。
阿才打个哈欠，翻转身：“管他呢，不想这么多了，困……”
覃山眼睛刺辣，明明知道很困，可是脑子却异常清晰，思绪好像踩上西瓜皮，没方向地乱滑，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干脆在黑暗中睁开眼，思绪顿时像开闸的水，任意而胡乱地突奔……
不知什么时候，屋后隐隐约约传来郊外公鸡的啼叫声。又过了一会儿，附近有人启动车辆……他知道，那是赶早的生意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终于，隔壁宿舍也有人起床了，哗啦啦地冲水……
阿才起身下床，趿拉拖鞋上卫生间……这一切，覃山都清清楚楚，但是他身体软塌塌的，懒得起床。
阿才洗漱回来，看见他还赖在床上，扯掉他的蚊帐，大声叫道：“起床了，懒虫……”
覃山勐地坐直身板，眼睛睁圆，鼓着大大的眼袋，还有一圈明显的黑眼圈，瞪着他：“阿才，要不，我们退学吧。”
阿才吓一跳：“你怎么啦？昨晚一夜没睡？”
覃山还是重复那句话：“阿才，我们退学吧。”
“退学？”这回，阿才听清楚了，“退学？叔叔好不容易托人给我们找到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你说要退学？”
覃山肯定地点点头：“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初中没读完，拔苗助长，怎么看也看不会，怎么听也听不懂，硬挺下去可能闹出更多的笑话……”
阿才犹豫地问：“退学……退学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覃山看定他的眼睛：“我们再回去读初中。”
“再回北山中学读初中？”阿才疑惑地问，“我们不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吗？”
“那时我们湖涂……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想明白了，初中不读完，没有文化基础，想拔苗助长是不行的。我们从那里摔倒，就从那里爬起来，从头开始，读完初中，打好基础，然后再轻松地学习技术。”覃山一字一板，清清楚楚地说。
阿才犹豫了：“可是，北山还要我们吗？我们逃学了一个学期了。”
覃山下定决心：“不读完初中，没有文化基础，啥都学不了。我们回去找校长，好好承认错误，我想，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舍友洗漱完毕，纷纷赶往食堂吃早餐，准备上课，有人催促他们说：
“你俩还磨叽什么？他们都走光了？”
覃山打发他：“你先走，我们也快了。”
两人滴咕一阵，阿才终于打消疑虑，一起退学回去重新读初中。
北山中学李校长像往日一样，早早就来到办公室，晨曦中，他远远看到两个人在门口等候，以为是学生家长，赶紧加快脚步。到了近前，认出是两个逃学的调皮蛋。李校长板起脸孔就想训斥。还没等他张嘴，覃山凌吉才慌忙上前，对着校长鞠一躬，诚惶诚恐地说：
“李校长，我们错了……我们想回来继续读书。”
李校长本能地想答应，但突然想起这两个学生在想学校的种种劣迹，担心他们来捣乱，拉长脸，严肃地说：“你们……你们以为学校是菜市场，要来就来，要走就走，随随便便进出吗？”说完，掏钥匙开门。
阿才不安地看覃山一眼，覃山点头递眼色，好像说：“别怕，我来央求他。”
第四百七十三章 惟有读书高
听了李校长的训话，阿才不安地看覃山一眼。覃山忙给他递眼色，阿才明白他的意思：别担心，我知道校长心好，我来央求他。
等校长进了办公室，覃山赶紧帮他拿水壶烧水，又替他洗好茶壶茶杯。李校长不理他，只顾坐椅子上，以手揉眼想问题。
水壶里很快就咕噜咕噜响起来。覃山从挎包取出一罐茶叶，尊敬地说：“李校长，今天我们给你带来你最爱喝的龙井茶，水快要开了，我就给你泡。”说完，麻利地把龙井茶投入茶壶。这时，壶里的响声小了，片刻后，水开了，覃山倒出少许滚水醒茶，快速冲掉，然后抓起水壶，提高手臂，把滚烫的水远远冲进茶壶里。
李校长见他泡茶动作娴熟，好奇地问：
“你会烧茶？在哪学的？”
覃山礼貌地说：“会一点，但不熟。李校长，实话对您说，我们逃学以后，去打过工，上过职业学校，跟人学喝茶，懂一点泡茶方法。我们现在后悔了，知道初中没毕业，啥事都做不好。今天就来恳求您，让我们回来复学。”于是，他把两人的经历大致说一遍，然后诚恳地保证：“您放心，我们两个人一定吸取教训，好好读书，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李校长仍然揉着眼睛，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阿才陪着小心说：“李校长，我们知道错了，懂后悔了……”
李校长把手放下，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把话题岔开：“你们真会泡茶？那太好了，以后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请你们上我办公室来喝茶！”
覃山本能地说：“不不不……我们听话，不会上您这里喝茶。”
李校长眉毛一扬：“你怕我这里没有茶叶？我跟你们说，我这个校长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喝茶。你们当中有些人不守规矩，老闹事，我教育他们不听，心烦了，喝上一盅绿茶，什么烦心事都被茶给消融了。实话告诉你们，要是没有茶，我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
覃山恭敬地说：“李校长，我知道，您很辛苦……”
李校长拿眼看他：“那你不愿意上我这里陪我喝茶？我这里龙井茶碧螺春都有……”
覃山实话实说：“您工作忙，我们不敢打扰您……”
李校长哈哈笑起来：“跟你们喝茶也是工作……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上体育课的时候，你们训练结束就来我办公室泡茶喝……”
覃山惊讶道：“啊……您工作忙，我们就不……”
李校长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不得变卦，就这么定……你们呀，还会迷途知返，可教……别忘了我经常跟你们说的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迷途知返，盲羊补牢，还好！”
覃山和凌吉才记住了李校长的话，体育课上完训练内容以后，就跑到校长办公室跟校长一起泡茶喝。校长一改在讲台上的严肃样子，像对待朋友一样，和他们说笑逗乐，轻松地了解教室宿舍里真实的情况。
有一次集队，李校长在台上严厉地警告同学们：“学校严禁学生带酒带烟进校园。可是仍然有人无视学校要求，耍花招，把牛奶喝掉了，用牛奶盒装上香烟迷惑值周老师，混进校园。学校警告你们，遵纪守法，好好学习。别卖弄聪明，这点小花招是骗不了老师的……”
覃山会意地看看阿才，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才知道，校长喝茶也是工作，他这个全县出名的校长原来还有很多高招。
这天中午，覃山和同学冯智上食堂吃饭。冯智专心端着热饭，不留意把一个人的晚饭撞掉了。那人恶狠狠瞪冯智一眼：“你不长眼吗？”
冯智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饭碗太热，没看路……”
吃完午饭，冯智让覃山先回宿舍，他要上一趟公厕。
睡午觉的时候，覃山留意到，冯智的眼睛红红，肩膀后面的衣服沾有灰尘。他不解地问：“冯智，你怎么上厕所那么久？是不是摔跤了？”
冯智尴尬地笑笑：“没有，就是肚子不舒服，可能吃辣椒了。”
下午放晚学，覃山冯智一伙人上小卖部。店里有很多学生在等候买冰棒吃。冯智吞吞口水，不买冰棍，只卖一包洗衣粉。覃山奇怪地问他：“冯智，星期天不是带来洗衣粉了吗，怎么用得那么快？”
冯智支吾地说：“我……我撒地上，已经没有洗衣粉用了……”
第二天吃完晚饭，覃山拿一个篮球，邀冯智几个同学到球场比赛投篮。玩到一半的时候，冯智急急忙忙说：“你们玩吧，我还有事……”说完就跑向学校小卖部。
覃山望他的背影，纳闷地自言自语：“冯智这段时间干嘛啦，神神秘秘的？”他撩起衣角擦脸上的汗，感觉嗓子干，便对伙伴说：“没轮到我投篮，我上小卖部买水喝。”说完快步跑向小卖部，一进门，就见冯智手持一包洗衣粉在付款。
覃山奇怪地问：“冯智，你昨天不是刚买洗衣粉了吗？怎么今天还买？”
“我，我替他们买……”冯智慌乱地回答。
覃山心里只想投篮的事，买上一瓶水就跑回球场。
晚自修下课的时候，冯智跟在覃山后面，等人少了，悄悄地问：“覃山，他们说你以前打过工，老板给多少工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打工……”
覃山好心劝他：“初中没读完，不到十八岁打不了工，没有工厂公司敢要你。我和凌吉才就吃过这个亏。那时，我们做童工被政府人员查，还害得工地被罚款。李校长说得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知识改变命运，读书改变人生。你为什么不想读书了？”
在他的追问下，冯智伤心地告诉了他实情。原来，他因为碰翻了同年级疤拉的饭碗，被疤拉带几个同伙胁迫欺凌，帮疤拉买洗衣粉，替疤拉洗衣服，没有心思继续读书了。
覃山告诉他：“面对恶人躲不是办法，只能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造成更多的人被他们欺凌。走，我们直接找校长……”
最终，疤拉的霸道行径曝光，恶人受到严肃教育，得到应有的惩罚。
在学校***上，李校长表扬了覃山见义勇为的精神，号召同学们向他学习。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产业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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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鞋厂又从欧洲接到一批新订单，经理宣布，每天晚上都要安排加班，加班费加倍。工人听说加班拿翻倍的工钱，异常高兴，大家吃完晚饭后，并不急着洗澡，他们三三五五在球场打球，在树底下玩扑克，等加班时间一到，就赶往车间挣加班费。
这天李亮感到头重脚轻，中午回到宿舍拿体温计一探，原来真是发烧了。他硬撑着上完下午的班，到了晚上加班的时候，只好请假在宿舍睡觉。一觉醒过来，李亮感觉精神好多了。工友没下班，他拿起手表看，没到十点钟，便踱步到职工之家跟保安一起看电视。
莲花山冰火世界开张以后，随着探秘的游客渐渐增多，冰火世界的名气传扬开来。本省卫视的新闻报道，外省地方台的节目，时有报道莲花山冰火世界探秘的旅游消息。李亮通过与家人通信早就知道冰火溶洞开发的事，但他以为是家乡常见的普通卡斯特溶洞，没有什么特别，直到此刻在地方台新闻节目上看到游客的现场报道，他才知道家乡开发出这么宏大的地下探秘旅游世界。
想到家乡的巨大变化，溶洞开发，特优蔬菜外销，旅游工艺品展销，家乡特色美食推介……家乡也有很多创业的机会。他越想越兴奋，不等舍友下班，便急匆匆赶回宿舍，打包行李，还替同村的几个工友绑好行装，准备简单住一晚上明早就买票坐车回家。
工友终于下夜班回来了，陶晓华第一个进门，他看到收拾好的行李，以为李亮烧湖涂了，赶紧走过来，用手探他额头：“嗯？烧退了……李亮，你把大家的行李打包起来干什么？”
李亮推开他的手，兴奋地说：
“你们知道吗？咱们莲花村出名了，电视新闻有报道了……我们村里同样有大把挣钱的机会，不用老远跑来这里打工。我们明早就回去，我替你们几个收捡行李了。”
“回去？”同村的工友狐疑地你看我，我看你，“我们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加班费拿得多，为什么要回去？”
李亮仍然很高兴：“我们跑那么远来这里打工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反正我们莲花村出名了，蔬菜种得响亮，打出国门，销到国外。冰火世界名气更大，游客来了，要花钱消费，卖工艺品，卖特色美食，都有钱挣。”
覃光亮一屁股坐床上，显得很疲惫：“早听说村里挖开了地下岩洞，搞起了旅游项目。我们都在莲花村生活了二十多年，谁没见溶洞？不就是几截山洞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李亮反驳他：“你就只顾加班，不懂家乡的变化。我看电视报道了，这个溶洞不简单，够深，特别是奇迹多，有冰窟窿，有火焰山，有龙宫，有天宫，有飞瀑，还有沙滩……确实是吸引游客探秘的地下世界……听说是覃光明最先探测出来的，现在他任总经理。光亮，总经理是你堂哥呢，我们回去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赚钱。”
覃光亮为走发财捷径撞墙翻过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啥都不信：“家乡那里的溶洞哪个没有石钟乳石笋，我们见多了。他们为了吸引游客，想办法打造出什么冰火，什么龙宫，别信他们。”
覃力坚支持他的看法：“咱们莲花村的溶洞是开发了，宣传做得不错。但是我写信问过村里人，我们那里山高路远，游客并不算多，只有到了节假日才有游客来游览，经理部只招用了几个员工。再说，家里人去年已经投钱入股了，他们赚到钱我们也有份分红，我们现在回去干什么？”
李亮依然热情不减：“你们别忘了，家乡开发旅游项目，带来很多创业机会，红木制品，竹制品，藤制品……这些都是我们家乡的传统手艺。五色糯米饭，艾糍粑，灰水粽，假蒌……家乡的美食最吸引人。我们回去各人打造自己的品牌，在家门口挣钱不更好吗？再说，陶晓伟引进的特优品种蔬菜种植，市场很大，打到国外，这些都是创业挣钱的门道。你们几个成家的人，抛家弃子，孤身一人跑来打工，不想念家吗？我们几个单身汉在外辛苦打拼，虽然无牵无挂，但远离家乡，没有根基，娶不上老婆。反正，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家里有机会，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觉得这里不错，工资不低，还有加班费，一个月下来，比在家里挣的钱多。”覃力坚反对回去，“你们青年人在家里干农活的时间不长，你们不知道庄稼汉的辛苦，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贪黑，活儿永远干不完。天旱的时候求雨，天涝的时候怕雨，老天就像考验人，哪有几天风调雨顺的日子？晴天太阳暴晒，衣服整天被汗水浸泡，湿了干，干了浸，一天不知经历多少遍？遇到雷雨天，更惨了，一年不知遭遇多少趟落汤鸡？在车间做工就好多了，不怕太阳晒，不矮暴雨淋。反正我也不想回去。”
听了他的话，一伙工友很矛盾，既想家，又不想丢下这里的工作，大家把目光投向陶晓华。
连续上一整天班，陶晓伟也累了，在覃力坚讲话时，他慢慢坐下，手持下巴，在沉思。见大家静下来看向自己，他咧咧嘴一笑：“你们还有什么好主意，继续说呀？”
李亮急切地说：“我想回老家，但坚哥和亮哥不愿意。你呢？你是继续留在这里打工还是回家乡创业？”
陶晓华经常跑图书馆，看的书报多，理解政策，大家都喜欢听他的。他一抓下巴，缓缓地说：
“我原先与你们的想法一样，离开家乡，跑那么远的地方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跟我们一样进城务工的人很多，大家在各行各业的岗位上劳作，已经形成了推动社会经济发展不可缺少的产业工人。我们产业工人的工作跟以前在乡村的自由耕作完全不一样……”
几个伙伴听了，把脑袋凑近来，好奇地听。
覃光亮高兴地挤上前，打断他的话：“产业工人？我们都是产业工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陶晓华朝大家点点头：“对，我们都是产业工人。”
覃力坚不解了：“我们只是跑来打工的庄稼汉，最多就是电视上常说的农民工，怎么变成产业工人了？”
陶晓华向他们解释：“我见书上说，凡是在企业中从事集体生产劳动，靠工资收入作为生活来源的人就是产业工人。我们在新宇鞋厂就是做集体生产劳动，虽然是台资企业，同样是产业工人。书上讲了，产业工人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者，有组织有纪律性，是工人阶级的主力军，非常光荣。”
覃光亮脸上泛起光彩：“我们都是光荣的产业工人，跟农民不一样了？”
陶晓华尽量用通俗的话把自己在书报上看到的知识向工友们做介绍：
“肯定不一样了。刚才力坚哥说对了一半。的确，我们在车间劳作，不经受日晒雨淋，还有电扇空调，劳动条件跟农民不一样，比较好。但是我们的工作要求高，要懂操作机器，掌握熟练的技术，保证产品质量，要严格遵守工作规程，有团队合作精神，还要有高度的工作纪律，不能因为自己岗位上的问题影响整个流水线的工作。产业工人的技术水平、思想觉悟和精神境界都要求比农民要高，这才是我们产业工人跟乡村农民的本质区别。”
李亮不以为然：“不管是农民还是产业工人，都一样靠挣钱过日子。我才不管那么多，哪里好挣钱，哪里方便生活我就往哪里去。陶晓华，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打算留在这里当产业工人还是跟我回老家当农民？”
覃光亮拉拉他衣角，小声地说：“晓华，我们在农村生活那么多年，知道农村的艰苦。还是留下来吧，当产业工人光荣，工资高，比农村来钱快。”
陶晓华敲敲他手背，安慰他：“我自己有主意。”
李亮催促道：“陶晓华，你是乐意留在这里当产业工人还是愿意跟我一起回老家当农民？你告诉大家呀。”
陶晓华不紧不慢地说：“家乡有了新变化，家乡人开发旅游项目，扩种优质蔬菜，增加了很多挣钱的机会。我祝愿莲花村的乡亲们赚钱越来越多，日子过得越过越好。我也祝福我们家乡越来越美好。我想，我们已经熟悉车间的生产流程，熟练掌握制鞋技术，对这里的工资收入也很满意，我自己不想丢下这门手艺和技术，还想继续在这里当工人。”
覃力坚覃光亮一听，激动地鼓起掌了：“好，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当工人，光荣的产业工人！”
宿舍的其他工友听了，也赞同地说：“好，好，我们就当产业工人，既挣钱，又光荣。”
李亮摇摇头，数数宿舍的人，说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我们这群农民工里，算我来这里打工的时间最早。这么些年来，我从生手到熟练工人，一边努力学习技术，一边辛苦地工作，起早贪黑，争分夺秒地赶生产。订单连绵不断，加班没完没了。我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架着干活，产品不是自己的，利润不是自己的，时间也不是自己的。到头来，就是为了拿那个两三百块钱的工资。”
“我跟你们的想法不一样。在哪里不是挣钱？为了挣这么两三百块工资，何必跑来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打工？家乡跟以前不一样，进步了，挣钱的机会多了，我就想在家门口挣钱，自由自在，劳动之余，回去扫扫自己的家，看看自己的爸妈，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覃光亮对他说：“李亮，我们好不容易从农村跑出来，刚刚适应城里的打工生活，你怎么还要熘回去？农村生活的环境差，条件差，晚上吃饭之后想上百货逛一逛，看一场电影，压压马路都不行，你还回去干什么？别留恋老家那块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了，跟我们大家在这里好好干，当产业工人，既实惠又光荣！”
李亮抬头左右看了看：“这里没有一样东西属于我们，我们每天就在车间宿舍食堂三点一线轮流转，没有自由，干活也累，特别是没完没了的加班，把人都累趴下了，感觉不像是自己的生活，怎么说呢，就像替别人活一样，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要回家。”
陶晓华见他主意一定，也不强求，坦然地说：
“人各有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想自由，想不受时间限制，不受集体纪律约束，这里不一定适合你，回老家才符合你的要求，回农村，可以自由耕作，可以个人创业，那就没有约束，做到自由自在了。条条大路通BJ，只要符合自己意愿，能挣钱发财，都是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
李亮接受陶晓华的主意，对工人生活和农村生活有了客观的认识，但是他厌倦城里产业工人的单一生活，乐意回家乡自主创业。
生活就像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李亮一回到莲花村，村里的小青年纷纷聚拢到他家里，跟他打听城里产业工人的情况。李亮客观介绍工人的生产和生活情景。他对村里的小伙子们说：“产业工人靠技术吃饭，只要虚心好学，谁都很容易掌握一门技术。技术熟练了，你就是厂里的骨干力量，工资也比入厂的时候提高很多……”
有小伙子怀疑地问他：“李亮哥，你去广东这么年，不是技术骨干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李亮卖弄地说：“你不信？我在新宇鞋厂已经当了多年的技术骨干，是老师傅了，工资比覃光亮陶晓华他们拿得多……只是人各有志，我不想受工厂公司的约束，想自由自在地创业，这不，我才回来了。”
听了李亮的介绍，不少小青年向往外面的产业工人生活，相约到经济发达的沿海地方打工。秦飞业秦飞荷两兄妹跑来怂恿堂哥秦飞鹏：
“李亮说，广东那里工厂多，找工作容易。飞鹏，我们换一换生活环境，去广东打工，当产业工人。”
秦飞鹏留恋新婚妻子，犹豫地说：“可是……可是，我怕叶瑛嫂子不让我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命运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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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飞鹏听了堂弟堂妹怂恿的话，犹豫地说：“可是……可是，我怕你叶瑛嫂子不让我去？”
秦飞荷干脆地说：“那就带上叶瑛一起去打工，有我在，好照应。你夫妇俩打工，挣钱更快。”
秦飞鹏吞吞吐吐：“你们单身一人，打工方便……我是成家的人，带上嫂子，住集体宿舍不方便……”
秦飞业劝他：“怕啥？进了厂家，你两个就是产业工人，两人合起来工资高，租个房子住还不容易？”
秦飞鹏心动了，谁不向往城里产业工人的生活。中午时分，叶瑛洗衣服回来，他忙不迭把堂弟的话跟老婆说了，叶瑛一听，反对道：“我不去。冰火世界出告示了，要多招两个解说员，我正在做准备。再说，打工是人家单身青年的事，我们是结婚成家的人，怎么跟他们凑热闹？”
秦飞鹏陪着小心劝说：“叶瑛，冰水世界游客少，他们给的工资不高。我们上沿海发达地方做产业工人，工资高，还有加班费。两个人工资加一起很可观。我们在工厂下班后，可以上电影院看电影，可以逛夜市吃夜宵，还可以逛超市……比在这儿村里强。”
叶瑛羞涩地说：“你傻呀，人家单身男女怎么打工都行，我们结婚的人不方便……”
秦飞鹏眼里充满向往：“进了城里的厂家，我们努力一点，学技术，当技术骨干，这样工资更高。两个人的工资合起来，够找一间房子租，不跟他们住集体宿舍。”
叶瑛脸红了：“你木头，我说出外面打工不方便，万一……万一……”
秦飞鹏奇怪地问：“我们不跟他们住一起，万一什么……”
叶瑛捂住脸：“你就是木头……万一我怀上孩子怎么办？”
“这……”秦飞鹏脸僵住了，这倒是没有想到的问题，“这……这我再想想……”
莲花村的小青年一茬又一茬跑往沿海地区打工去了，秦飞业兄妹催促堂哥快点拿主意，秦飞鹏只好再哄老婆。叶瑛心烦了，搬出老太太做挡箭牌。秦四婶听了叶瑛的话，生气地说：
“飞鹏脑子烧湖涂了？人家单身男女去打工，他怎么舍得丢下老婆跟他们跑……”
叶瑛告诉她：“妈，不是这样，飞鹏想让我跟他一起去打工……”
秦四婶更气愤了：“你也随他一起去打工？他这么跟你说？我看他真是湖涂到家了，有了老婆的人，放着家里温柔日子不过，跑去工厂跟人家挤集体宿舍，傻呀。他傻我不傻，我还要等着抱孙子呢。你告诉他，我不让你去，也不给他去。”
晚饭的时候，秦四婶一顿臭骂，把儿子骂得无地自容。就这样，胳膊拗不过大腿，秦飞鹏想打工当产业工人的念头被掐断了。
秦家有一只大公鸡，气宇轩昂，鸡冠深红肥硕，重重叠叠，毛色深红鲜艳，一看就知道是莲花村鸡群霸主，人称一枝花，是秦家的骄傲。每天，都是他家大公鸡起头鸣叫了，村里的公鸡才敢啼叫。
叶瑛还是一如既往地练习口语和朗诵。早晨，家里的大公鸡拍拍翅膀嘹亮地叫起来，全家人还没起床，叶瑛一个人悄悄下床，在屋里轻声读书。深夜，大家都累得睡觉了，她还在灯光下对着稿子练讲解。功夫不负有心人。七个人面试，叶瑛拿第一，稳稳地被经理部招用。秦四婶逢人便说，儿子有眼光，娶的媳妇又聪明又漂亮，学问高，当讲解员做得最好。
家里劳力足，秦老四又开辟了几块菜地，扩种了不少优质品种的蔬菜。叶瑛是一个勤快的青年人，每天从冰火世界下班后，就赶往地里，帮着一家人劳作。秦飞鹏虽然不能出外打工，但是天天有娇妻陪着干活，心里也很满足。
秦家的菜地多了，土家肥供应不上。秦老四发动家人积有机肥，铲草皮，烧树叶，可是，有机肥还是不够用，菜地里的蔬菜营养不足，长势慢，叶子灰暗，边沿黄褐萎蔫，植茎脆弱，欲倒不倒，是典型的肥力不够。
秦老四慌了，到处打听哪个村庄哪户人家出售有机肥。可是，农家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庄稼户人家，谁都把有机肥当宝贝，自家还不够用，谁会有多余有机肥出售？
秦飞鹏岳父知道了亲家的麻烦，也替女儿女婿焦急，他打听到临县有家养猪专业户，就拉着儿子开拖拉机一起去帮助讨有机肥。没想到专业户已经签约把猪粪买给一户养鱼的人家。岳父托熟人说情，终于买到了一车有机肥。
秦老四看着亲家拉来满满一车满满有机肥，激动地拉住亲家的手，不停地夸赞道：“好亲家，好亲家，你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在我们莲花村六十多户人家里，再找不出像你这样有心的好亲家了。”他吩咐儿子：“飞鹏，抓那只最肥的阉鸡杀了，好好招待你岳父你兄弟。亲家，太谢谢你了，你买这车有机肥多少钱？我马上支给你。”
亲家客气地说：“不急，不急，也就百来块，卸了有机肥再说。”
秦老四认真地说：“亲兄弟，明算账。亲家，你买有机肥花多少钱给我说个准数，马上付给你，不能让你替我们秦家费心费力还花费钱。”
亲家只好接过买有机肥的钱，感叹道：“亲家，飞鹏娶了我女儿，叶瑛嫁进你秦家，我们两家人的命运就绑在一起了。飞鹏有远见，替我把叶瑛的彩礼入股冰火旅游世界，我感动呀。我在这里说了，入股分红得到的钱，我拿一份，给小两口拿一份。我们两家人有福大家分享，有苦一起承受。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为了孩子们有一个好前程。”
秦老四再次紧紧握住他的手：“亲家，这话中听。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能求什么？就希望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奔个好前程。我们都是过来人，我们给孩子们做好表率，两家人休戚相关，命运与共，一起奔前程……我家里有好酒，今晚我们俩亲家喝个够。”
有了亲家提供的这车有机肥，秦老四一家人忙开了，全家人突击烧制土灰，拌匀土肥，沤熟以后，就抓紧给缺乏肥力养分的庄稼施用有机肥。
年前是蔬菜旺季，秦家终于赶上好时候，菜地里的蔬菜及时得到补充肥力，各种蔬菜拔节地飞长，绿油油水灵灵，人见人爱，买上了好价钱。
第四百七十七章 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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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莲花村的人就提前体会到节日喜气洋洋的气氛，随着冰火世界的名气外扬，各地游客纷至沓来，村口停车场停满汽车和摩托车，场面特别热烈。游客增多了，村里的旅游消费市场也活跃起来，旅游纪念品、地方特色食品和餐饮服务……借着节日喜庆气氛纷纷开张，像雨后春笋一般，莲花村一夜之间变成了热闹的地方。
覃芳敏锐地发现这个商机，打算购置一批上档次的设备，还大方地添置一套优质的音响。周杰找出几本存折合算一阵，发愁地说：“我们小芳大排档开张不久，没赚到多少钱，现在马上更换设备，上哪要钱？”
覃芳不满地问他：“你就是舍不得。别忘了，陶晓杰说过，做生意就是这样，投入多就赚多，投入少就赚少。现在的游客多了，要求的标准也高，我们的设备都是以前饭店的旧设备，跟不上，不换就落伍了，怎么做生意？我算过了，更换这批设备需要两万块钱。你看看，我们银行里有多少钱？还差多少？”
周杰为难地抖抖手里的存折：“我们刚存有一万零块，还差一万块呢？”
覃芳拿定主意：“钱不够我们就贷款，拿这个这个大排档做抵押。只要设备更新了，服务上档次，游客来得多，我们的生意就好了。”
周杰还是不住叹气：“哎，你说得轻巧，现在的银行房贷不容易，审核很严格。去年我们单位找银行贷款，申请以后跑了银行半年才把贷款拿到手。”
覃芳自信地说：“你忘了，我同学陶晓杰在农行，他就是负责信贷工作。我们有铺面做抵押，银行不会为难我们。”
陶晓杰听了覃芳的贷款要求，高兴地说：“覃芳，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有远见，有魄力。现在的放贷政策比以前好了，银行鼓励小微企业发展，支持个体工商户创业。
覃芳求助地说：“老同学，饮食业的情况比较特殊，旺季和澹季的生意差别很大。现在邻近年关，我们这里的气候适合旅游，旅游业很旺。我想尽快贷到款，用两天时间更新设备，更好地服务游客……你看有办法吗？”
陶晓杰笑了笑：“覃芳，这个不难办，我就干信贷这一行，我把贷款申请列为急办等级就好办了。”在他的吩咐下，工作人员收到覃芳的贷款正式申请，就启动实地调查，执行授信审批程序。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覃芳就高兴地拿到了贷款。
小芳大排档更换了全新的设备，覃芳还把饮食大厅的环境修饰一番，装饰了几副很有情调的饮食绘画，显得别致一格，优雅干净。特别是大厅装上一套音质特别好的音响设备，李春波成名曲《小芳》清纯嘹亮的歌声把一大群青年游客吸引过来，他们兴致勃勃地一边欣赏音乐，一边品尝店里的美食，饭饱酒酣之后，有人对着屏幕上的歌词尽情跟唱，不少人在屏幕前随着音乐节奏翩翩起舞……饮食店的气氛被年轻人的激情点燃了，生意异常火爆。
客人来多了，为了避免意外，覃芳让父亲用栅栏把堂屋前的魔鬼辣椒围起来。这种魔鬼辣椒长得快，五一劳动节前后，覃芳接到客人邮寄过来的种子，就把堂屋前的几棵冬青挖掉，种上魔鬼辣椒。半年多时间，魔鬼辣椒的植株长得比小学生还高，碧绿的叶子闪着神秘的光，零星的辣椒藏在叶子后，因为没人敢吃，现在已经熟透了，颜色红得像血一样，令人害怕。
周杰担心好奇的客人随意触碰魔鬼辣椒出现意外，就用一块硬纸板写上“魔鬼辣椒，请勿靠近”字样，钉在栅栏上。没想到这样一来，食客更加好奇了，不少人在等候上菜的时间，聚在魔鬼辣椒的栅栏前拍照留念。
周杰知道魔鬼辣椒的厉害，不想惹麻烦，双休日在店里帮忙的时候，只要看到食客拥在栅栏前，他就毫不客气地把客人赶走。他提醒老婆说，魔鬼辣椒辣性烈，会把客人辣晕，严重的还得送上医院，不能让游客靠近。
覃芳不这么认为，她见游客如此好奇，转念一想，物以稀为贵，这样也好，这一丛魔鬼辣椒倒成了吸引游客的稀罕物。她不但不阻止游客在魔鬼辣椒前拍照，还炫耀地向他们介绍魔鬼辣椒的神奇辣性。
除夕终于到了，这一天，是莲花村人最开心的日子。总经理覃光明贴出告示，冰水旅游世界运营一年多时间，取得喜人的收入。经董事局研究决定，除夕当天冰火旅游世界首次派发红利，上午在溶洞大门前召开分红大会，入股各户派代表领取红包。
上午十点没到，溶洞入口前升起一个红艳艳的充气拱门，拱门后，覃光明带着工作人员把一扎扎十元新钞整齐地码在一排桌子上，叠得比人还高，非常醒目。覃芳搬来她的音响助兴，播放过年的喜庆歌曲。
村民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特别是看到桌面上码得高高满满的钱，那都是拿来分给他们的入股红利，村民心里乐开了花，一个个笑逐颜开。
会场外，孩子们也感受到这一天的喜庆气氛，他们不停地点燃炮竹，一声声炸响的鞭炮送来节日的美好祝愿。
十点到了。总经理覃光明兴奋地宣布：“今天的日子既是除夕节日，也是莲花村的吉祥日子。我宣布，莲花村冰火旅游世界分红大会现在开始。董事长王富贵也回到老家莲花村了，下面我们请董事长给我们讲话。掌声欢迎——”
王富贵给大家展望了莲花村未来美好的日子，引来了大家持久的掌声。最后他说：“今天，我们冰火世界第一次分红，以后每年的除夕日，都是我们大伙分红的日子。祝愿我们的红利越分越大。下面由总经理主持分红工作。”
啪啦啪啦啪啦！会场燃起激烈的炮竹声，同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覃光明清清嗓子，高声说道：“我们按入股先后的顺序分红。第一个张兴，……”
欢叫声，口哨声，笑声……莲花村的空气沸腾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魔性
大年夜，村民领到了自己的那份红利，每个人兴高采烈地赶回家里贴春联，杀鸡，蒸扣肉，煲猪脚……忙着准备大团圆的年夜饭。
陶晓杰入股时间比较晚，轮到他领取红利的时候，会场没剩下多少群众了。他拿着沉甸甸的红包，兴冲冲拉起儿子的手：“小雄，快，我们回爷爷家，帮爷爷贴对联。”
儿子陶建雄不情愿地说：“我不回爷爷家……我想去小榕弟弟家玩。”
陶晓杰奇怪了：“为什么？”
“他家有魔鬼辣椒，我没见过，我要去看看……”
“今天过年，我们先回爷爷家帮忙，贴好春联以后，我们再上覃芳姑姑家看魔鬼辣椒。”
陶建雄撅起嘴巴：“不嘛。”
陶晓杰哄他：“听话，我们回爷爷家贴春联，然后拿鞭炮去炸魔鬼辣椒。”
陶建雄天真地仰起脸：“当真？”见爸爸点头，五岁的小家伙跑到大人前面，一路跑回爷爷家。
进了院门，陶建雄见爷爷正在门口贴春联，高兴地叫起来：
“爷爷，爷爷，我来贴，贴完对联，爸爸带我上弟弟家炸魔鬼辣椒……”
陶军红开心地说：“哦，小雄乖，懂帮爷爷贴春联了。”他一边在门板上刷浆湖，一边好奇地问：“你是说周小榕家的魔鬼辣椒吗？为什么要炸它？”
“他们说，魔鬼辣椒太可怕，辣得让人晕倒。可是我不怕……”孙子的样子很勇敢。
陶军红连忙说：“小雄，魔鬼辣椒摸不得，不能碰，大人都受不了它的辣性，一模就晕倒……”
孙子抢过爷爷的话：“我才不怕呢，爸爸说，我一岁就能吃辣椒。要是它真会辣晕人，我就用鞭炮轰炸它……”
他看见爸爸拿起一张福字图准备贴门上，赶紧说：“爸，我来，这是福字，我会贴。”
陶晓杰高兴地说：“好，儿子贴更吉祥。”
陶建雄小心地从爸爸手里接过福字图样，站上凳子，用力往门板上按。陶晓杰见了，连忙制止他：“小雄，慢，不是这样贴，要把福字倒过来贴。”
儿子不解地看他：“倒过来贴？为什么？”
陶晓杰想考考他：“你倒过来贴看看，发现什么？”
儿子半信半疑地把福字图倒转过来，贴上门板，然后跳下凳子，一边看，一边想，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便纳闷地看父亲。
陶晓杰提醒他：“站太近了，退后几步再看看，这回发现什么？说出来。”
儿子试着退后四五步，抬头看，疑惑地说：“福字倒了。”
陶晓杰鼓励他：“三个字，大声说。”
“福倒了！”陶建雄大声叫道。
陶晓杰矫正他的读音：“对，福到了！”然后向他解释，“春节贴春联，把福字倒过来贴，就要福到了的效果。”
陶建雄似懂非懂：“福到了，福到了……过年贴春联福到了……”
爷爷陶军红听了，笑吟吟地说：“对，就是福到了。今年过年，我们家福到了，我们莲花村福到了。”
贴好春联，陶建雄跑进里屋翻竹筐，找出一把大鞭炮，催促爸爸带他去看魔鬼辣椒。爷爷提醒道：“魔鬼辣椒太厉害，不要触碰它。”
“我才不怕呢……”陶建雄蹦蹦跳跳跑出院门，跑在爸爸前面。
分红大会结束了，周杰把大排档音响拉回来，两夫妇开心地哼着歌曲接线安装。
陶建雄跑在前头，没进大厅，远远就喊道：“周小榕，周小榕，我拿鞭炮来了……”
覃芳站起身，见陶晓杰带儿子过来玩，祝福道：“陶建雄，新年快乐！小榕不在这里，他跟奶奶在后院看杀鸡。”
“老同学，新年快乐！你们忙呢，这个我也懂，我来帮你们。”陶晓杰撸起衣袖要帮忙。
周杰赶紧制止他：“你是客人，大过年的，你坐你坐。我自己弄几下就好……覃芳，给老同学上茶。”
“客气什么？自家人，不用客气。拉线装线，我也懂行。”陶晓杰拾起地上螺丝批接线头。
陶建雄不见周小榕，便问覃芳：“姑姑，你家的魔鬼辣椒呢，我要看。”
覃芳拿茶壶一边给客人烧茶，一边告诉他：“出大厅侧门就是院子，魔鬼辣椒就在院子前面，你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她不放心小孩燃放鞭炮，吩咐道：“建雄，燃放鞭炮不能用手抓，要放地上，点燃就跑开，注意安全。”
“知道了。”陶建雄欢快地跑向院子。
魔鬼辣椒的四周被栅栏围起来，覃芳用纸板写了两行字“天下第一辣：魔鬼辣椒。”这几个字陶建雄都认识，他好奇地凑近栅栏，仔细观察栅栏里的魔鬼辣椒：翠绿的叶子掩映着一个个鲜红的熟辣椒，辣椒的形状跟菜园里的普遍辣椒差不多，只是颜色红得可怕，好像用魔鬼的鲜血涂上去一样，个头也比普通辣椒小。
陶建雄心里不禁想：“天下第一辣？真有这么辣吗？难道是魔鬼种出来的？”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从小就不怕辣，要不要摘一个魔鬼辣椒来看看？于是，他把鞭炮塞进裤兜，用手去摇栅栏。卡啦！栅栏的一角塌陷了，日晒雨淋，有几根木条腐蚀了，破开一个洞。
陶建雄看看四周没人，就弓着身子钻进去，要摘魔鬼辣椒。手刚触碰到红红的辣椒，突然，一股强大的力袭过来，像电击一样。哎幼！陶建雄本能地大叫一声，顿时晕过去，倒在栅栏里。
叫声凄厉，覃芳耳尖，听得分明，她意识不妙，跑向院子，焦急地问道：“干嘛了，干嘛了？”跑出饭厅侧门，一眼就看见陶建雄晕倒在辣椒树下。她惊慌地叫起来：“那是魔鬼辣椒，你怎么能去碰呢……周杰，晓杰，快！建雄晕倒了……”
跑到栅栏边，她慌忙抓住陶建雄的脚把他拉出来，然后用手试探鼻息。还好，这孩子体质强，还有微弱的气息，没休克。覃芳立刻松开孩子的衣服，俯下身体给他做人工呼吸。
周杰陶晓杰惊慌失措跑过来，慌忙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严重吗？”
覃芳没空应答，憋着劲给孩子吸气……
咳咳咳……突然，陶建雄咳咳叫起来：“吓死人了，这魔鬼辣椒有魔性，像磁铁，吸人。”
第四百七十九章 要发财，赚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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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建雄惊奇地叫起来：“吓死人，这魔鬼辣椒有魔性，像磁铁，吸人。”
覃芳告诉他：“那是魔鬼辣椒的辣性太大了，像电力一样袭过来，人感觉到躲不掉，像磁性，一般人受不了它的辣性，被辣晕……”
陶晓杰见儿子没有危险，便批评起来：“知道是魔鬼辣椒你怎么还去碰它呢？你看看，多危险……”
陶建雄坐起身，揉揉眼睛：“魔鬼辣椒有魔性……我喜欢……姑姑，我要这棵魔鬼辣椒……”
陶晓杰责备地说：“你是不是脑子辣坏了？你怎么要魔鬼辣椒，要来干什么？”
陶建雄一边搓眼睛，一边说：“魔鬼辣椒有魔性，太可怕，没有人敢靠近，覃芳姑姑就用栅栏围起来。但是我不怕它，魔鬼辣椒太神奇了，我喜欢，我要做魔鬼辣椒的主人。”
覃芳一听乐了：“建雄，你真喜欢？那姑姑就把魔鬼辣椒送给你认养，让你做它的主人。”
陶晓杰连忙提醒儿子：“小雄，要礼貌。姑姑这株魔鬼辣椒真稀罕，是从印度客人那里要来种的，留在饭店里有用，能够吸引游客，这样姑姑的生意才好。你怎么能抢要姑姑的魔鬼辣椒呢？你要来种哪里？有什么用？”
陶建雄摇摇手解释：“我不抢姑姑的魔鬼辣椒，我只要做它的主人，给它浇水，上肥，护理……因为它有魔性，太神奇了，我最喜欢。”
覃芳明白了：“嗯，建雄聪明勇敢，就应该做这棵魔鬼辣椒的主人，以后你回莲花村老家，就上姑姑这里来给你的魔鬼辣椒松土、浇水、施肥……魔鬼辣椒属于你。”
“姑姑，我还要……还要……”陶建雄眨眨眼睛，思索着说。
陶晓杰在一旁批评儿子：“建雄，没礼貌，姑姑把魔鬼辣椒让给你了，你还不知足，还想要什么？”
覃芳瞪他一眼，鼓励小家伙：“建雄，听姑姑的，你还要什么？跟姑姑说，姑姑全依你。”
陶建雄认真地说：“我要像李业姝姐姐和王立捷哥哥一样，我要在魔鬼辣椒树根写上我喜欢的名字，我还要跟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在老家有一棵很特别的魔鬼辣椒……”
覃芳摸摸他脑袋：“建雄乖，姑姑答应你。你打算给这棵魔鬼辣椒取一个什么名字呢？”
陶建雄仰起脸：“我要叫……叫葫芦娃，对，就叫葫芦娃，我有一棵有魔性的葫芦娃辣椒，我要告诉我的朋友们……”
覃芳夸他：“建雄又勇敢，又聪明，不怕魔鬼辣椒，还会给它取了一个好名字。哪天姑姑到集上的时候，托人制作一个漂亮的牌匾，写上陶建雄的名字，让你的小朋友都知道，你就是这棵魔鬼辣椒的小主人。”
陶建雄高兴地说：“太好了，还是姑姑更聪明……”
……
今年过年好事连连，陶军红特别高兴，他一口气置办了一批丰富的年货，还给几个孙子买回一堆鞭炮，比往年多得多。他跟两个儿子在屋檐前忙着晾挂腊肠腊肉，一串串饱满的腊肠，一块块透亮的腊肉挂满屋檐的竹竿，阳光在腊肠腊肉上跳跃，把扑鼻的浓香洒满整个院子。
婆婆带着两个媳妇在厨房忙着整弄年夜饭，不知道她们在热烈地谈论什么，一轮轮笑声像要掀开瓦顶似的，在一声声鞭炮声的衬托下洒向四方。
陶建彬指挥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燃放鞭炮，陶建锋有经验，手捏炮竹点燃引信，看着引信将要燃到指尖的时候，迅速甩向空中，鞭炮在天空啪一声炸响，红红的碎纸随着炮声仙女散花一般飘落下来，“嚯——”三兄弟欢呼跃雀。
陶建雄想学哥哥的样子，也要手持鞭炮点燃。陶建彬连忙制止他：“建雄，你还小，不要用手拿炮竹，快把鞭炮放地上再点火。”
陶建雄不乐意：“不，我要像你们一样，丢到空中炸响……”
陶建彬劝他：“你还小，看不准引信，要是燃烧到手指你不丢，就伤自己了，听话。”伸手要取走他手里的鞭炮。陶建雄不肯，一扭身跑开了，一手拿鞭炮，一边手持一根香火，往大人这边跑来，告状哥哥：
“爸爸，爸爸，哥哥不让我烧鞭炮。”
爷爷听了，不满地说：“建彬，今年喜事多，爷爷买的鞭炮也多，够你们兄弟们玩，你就让弟弟烧个够。烧完了爷爷再上集市给你们买。”
陶建彬不高兴地说：“爷爷，弟弟用手拿着点炮，我告诉他放地上烧，他怎么也不听，我怕他伤到手。”
陶建雄倔强地说：“我要像哥哥一样，把鞭炮甩到空中，放地上还能丢空中吗？”
陶晓伟听了，走过来摸摸他头顶，教育他：“建雄乖，很勇敢。听大伯的话，明年建雄长大了，力气也大，就可以甩到天空烧鞭炮了。现在建雄还小，力气不够，甩不到空中，会烧伤手的。听话，放地上点燃。”
陶建雄不乐意：“我就不……我有葫芦娃魔鬼辣椒，我是主人，红葫芦娃力量最大，我要像他一样，力量大，能甩到空中。”
陶晓伟不解地问：“你家也种有魔鬼辣椒？什么主人……什么葫芦娃？”
陶建雄骄傲地说：“覃芳姑姑把魔鬼辣椒让给我认养，我给它新取一个名字，叫葫芦娃，我是葫芦娃的主人，我有力气，像红葫芦娃一样，力量大。”
陶晓杰把上午的事说一遍。
陶晓伟明白了：“建雄，你真勇敢。”他拍拍侄子头顶，夸他说，“明年过年的时候，伯伯跟你一起烧鞭炮，甩向天空，高高的。现在还不行，等明年上小学了，就可以像哥哥一样了。听话。”
陶建雄历来听大伯的话，他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回去跟哥哥玩鞭炮了。
陶晓伟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地说：“每个孩子都有一个独特的世界，跟我们大人不一样……我们要保护好孩子们的精神世界。”
陶晓杰接过他的话：“孩子是家庭的未来，是祖国的花朵。每个家长都一样，宁愿自己吃苦，也不让孩子吃亏，多少钱都舍得给孩子花。所以生意场上有一句话：要发财，赚小孩。”
“要发财，赚小孩？”陶晓伟眼睛一亮，受到启发。
第四百八十章 一枝花
春节一过，秦老四又紧张起来，毕竟地多肥少，亲家帮助买来的一车有机肥只撮合着用上了一个季节。
莲花村种植的蔬菜要销往国外，讲究蔬菜品质，只能施用有机肥。本村的有机肥都被大家收集干净，附近村落的有机肥也被不少人家定要了。秦老四看着自家菜地的蔬菜长势萎蔫，心急如焚。这天是正月元宵节，早晨，秦老四抓一只花色最好看的肥阉鸡，吩咐儿子：
“飞鹏，你媳妇叶瑛元宵节上班脱不开身，你把这阉鸡送到岳父家过节，顺便问问他还能不能替咱们家搞点有机肥。”
岳父听了女婿的话，为难地说：“现在要开春了，猪场的猪粪全被养鱼户铲光去投喂鱼塘的鱼苗，这个时候上哪里找有机肥？”
立春过后是雨水，蔬菜开始蓄力生长，这是庄稼最需要肥力的时候。亲家这条支援的路径走不通了，秦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张广德这边也是人丁兴旺，劳动力富足，两个儿子虽然分灶吃饭，但是一家的生产劳动还是合在一起。用张广德的话说，人多力量大，劳动效率高。九娘、大青和都美三个人婆媳关系和睦，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每年庄稼收成在莲花村数一数二，跟秦老四一家轮流坐庄。
大青给公公提议，家里人多地广，除去给Z国王室提供高品质蔬菜外，还可以种上一部分时鲜蔬菜，平时送到集市上卖，增加收入。张广德很满意，两个媳妇聪明勤快，于是把桂花山山脚的耕地打平，全部种上销往本镇集市的时鲜蔬菜。这样，张家就在牛圈旁堆起两堆肥料，一堆专供外销蔬菜施用，另一堆掺和化肥，专门给在本镇集市销售的时鲜蔬菜追肥。
这天是镇上圩日，九娘带着两个媳妇摘了一批时鲜蔬菜，让张宏用拖拉机载往镇上卖。张家的蔬菜品种多，水灵鲜嫩，品相好，得价高，卖得也快，中午，一车的蔬菜就卖完了。吃午饭的时候，张宏遇到同样在饭店吃饭的酒友叶向洋，两人把饭菜一合并，添上一碟花生和一壶酒，高兴地喝起来。
叶向洋几杯酒下肚，嘴巴也滑了，夸奖地说：“宏哥，莲花村地杰人灵，地下还有宝藏，冰世界火焰山，什么好东西都集中在你们莲花山。还有你们村长陶晓伟，真不简单，啥都懂，种田种出好稻，种菜卖出国外。如果我是女人，我就要嫁到你们莲花村……”
张宏抹抹油腻的嘴巴：“向洋，你一个爷们，谁要你哟……倒是秦飞鹏那小子福分不浅，娶了你妹妹。叶瑛了不起呀，考试技压全村，得了第一名。讲解那个声音，甜！游客就挑她讲解。村里的小青年都跑去城里当工人了，秦飞鹏舍不得老婆，在身边守着……”
叶向洋满脸通红，他瞪大小眼睛，羡慕地说：“听说，你们种的蔬菜很讲究，不能用农药，不能用化肥，蔬菜品质好，买到国外王室，价格高，家家户户都发财了吧。”
张宏端起酒杯，跟酒友酒杯一磕：“来，喝……价格是高很多，来钱快……”他夹起一粒花生抛进嘴里，慢慢嚼，“人家国外王室讲究，对蔬菜很挑剔……国外的东西，隔那么远，市场不明朗，万一人家王室变卦了，我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叶向洋给他添满酒：“继续喝……人家王室来头大，讲信誉，订了合同，怎么会变卦？你这是杞人忧天。”
张宏发愁地说：“人家王室在国外，看不见。看不见的东西不可靠……”
喝到太阳偏西，两个人都醉眼朦胧了，才分手各自回家。
张宏驾驶拖拉机，努力地睁大眼睛，终于驶进了村口。他松一口气，把拖拉机开到自家的小卖部前准备停发。老婆都美把择出的老菜叶剁碎，倒在树下喂鸡。一群大大小小的鸡在拖拉机旁争啄菜叶。
秦家大公鸡一枝花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追逐一只花母鸡。张宏发现得快，勐地用力捏紧两个手柄，拖拉机一下子停下来。好险，一枝花从前轮扑翅飞起来，继续追逐花母鸡。
张宏呼一口气，瞪大困倦的两眼，缓缓松开手柄，拖拉机慢慢朝前开，准备停在树根旁。花母鸡被追急了，无处可跑，折转身往拖拉机下躲。一枝花铁定了心，追着不放，毫无畏惧地冲进车轮底下。花母鸡吓一跳，振翅一跳，飞走了。一枝花以为微操胜券，扑到车轮前。结果被转动的车轮压住了长长的铁爪，虽然用尽全力挣扎，可是怎么也逃不出来，它扑腾翅膀，拼命大叫……
拖拉机都都都地唱得欢，把一枝花的叫声淹没了。到家停好车，张宏才感觉到酒劲上头，他疲惫地抹一把脸，挂上空档，急急忙忙冲进里屋倒头就睡。
都美不满地问：“张宏，今天的蔬菜不好买吗？怎么这么晚才回到家？”
半天不见老公回应，她追进里屋看，张宏睡得像头猪，打着呼噜，呼呼直响。
都美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抱怨道：“怎么又喝醉了？喝醉开车多危险！”
回应她的只有老公呼呼的打鼾声。
山里的人家天黑得快，一转眼，天就昏暗下来。张广德吆喝耕牛进牛棚，九娘挑着畚箕收拾工具刚到家。她看见树下的拖拉机，进门放下工具便问：“张宏，今天的蔬菜卖完了吗？”
都美大声回答：“他一身酒气，睡着了。”
九娘不满地说：“买菜就买菜，怎么又喝酒了？”
这时，门外有人在问：“九娘，都美……你们见到我家的一枝花了吗？”
九娘一听是秦四婶的声音，觉得奇怪，走出门口不解地问：“四婶，你家的一枝花在莲花村称霸了十年，怎么会迷路不回家呢？”
秦四婶一阵风似的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一遍，带着怀疑的口气说：“今晚鸡回笼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一枝花不见了。一问，有人说，傍晚的时候，看见一枝花在你家屋前引逗母鸡……这不，我只好找上门来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有机肥
九娘知道秦四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人物，心疑，量小，不愿跟她争吵，呵呵笑陪着小心：
“谁不知道，你家一枝花是莲花村鸡群霸主，看上谁家母鸡就追到谁家，不到天黑不回笼。你到我家来找，说不定一枝花已经从哪条路熘回鸡窝了。”
秦四婶不相信她的话：“我家一枝花是全村鸡族霸主不假，可是每天天黑之前它都要准时回家，今天就意外了，天黑那么久还不见它的身影，是不是有谁为难它，把它拦下来了？”
“四婶真会说笑话，你家一枝花这么神气，哪家不盼着一枝花给自家母鸡配种，谁会为难它？”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你看人家陶军保平时老实巴交的样子，还不是看不惯我家人丁旺田地多，放走我家公牛，差点害我出冤枉钱替覃芳儿子出药费。人呀，不看到他的心底，就不知道他想什么。”
九娘见她话里有话，不满地说：“四婶，难不成你怀疑我拦下了你公鸡？”
秦四婶盯着她脸：“我一路问过来，他们说看到一枝花一直在你家屋前讨好母鸡……我就想问你，你看到它跑哪里去了？”
九娘生气了：“我收工刚回到家，没见过你家的一枝花。再说，一枝花是鸡群霸主，全村哪个角落都任它跑，我没有闲工夫看着它。”
秦四婶提高音量：“哎幼哎幼！我一说你还真上心了。看来，一枝花真来到你家就没离开过了……”
九娘被激怒了：“你说什么？谁稀罕拦下你家的一枝花？拦下它来图什么？”
秦四婶怪声怪气地说：“谁不知道一枝花顶呱呱，有人心里不服气，见不得别人养的鸡比自己好呗……”
都美在厨房听到婆婆与秦四婶争吵，连忙出来对她说：
“四婶，你不用担心，一枝花那么威武，它不会迷路的。天黑前，它还在我家屋前跟母鸡玩耍。后来天黑了，她肯定回家了。”
秦四婶求证似的问：“你看见一枝花在你家讨好母鸡？”
都美点点头：“我还拿菜叶喂它们……”
“这就对了，没有一个人看到一枝花离开你家，它不在你家鸡窝能在哪？走，我们到你家鸡舍看看。”秦四婶不由分说，电筒往鸡舍一照，拔腿就往鸡窝闯。
都美跟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地问：“一枝花这么聪明神气，怎么会进错鸡窝呢？”
秦四婶把光柱往九娘身上一闪，阴阳怪气地说：“就怕有人拦住了它……”
进了鸡窝，秦四婶忙不迭用电筒光柱往鸡笼里逐个地扫。鸡窝里，大大小小的鸡们正在闭目睡觉，突然被光柱惊醒，瞪圆眼睛，不安地打量来人。
都美解释道：“一枝花不在这里。我就说嘛，一枝花聪明，不会进错鸡窝的，见了吧，没有。”
秦四婶纳闷了：“奇怪，一枝花没有离开你家，它能上哪里呢……都美，你最后看到它是在哪个地方？”
“屋前树底下，停放拖拉机的地方。”
“一枝花上哪去了呢？我们到树根下看看。”
秦四婶走在前面，用手电筒仔细搜索。
“咕——咕——”电筒光柱下，一枝花伏卧在拖拉机前轮旁边，无力地呻吟，鲜亮的羽毛也变得凌乱暗澹，松蓬蓬地披在身上。
“造孽了，你怎么糟这么大的难，被车轮碾到了……”秦四婶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扒拉一枝花的身体。公鸡的铁爪被车轮压断，秦四婶一扒拉，它痛苦地惨叫起来：“国——国——”
秦四婶心疼地说：“这可怎么是好？”
都美连忙叫上婆婆，两人在车前一点一点推车往后倒，终于把一枝花解救出来。可是，公鸡的铁爪断裂了，鸡爪严重变形，连着一层破裂的硬皮。
秦四婶抚摸一枝花的残脚，伤心地叹息：“跛了，残废了……”
九娘连忙骂起儿子来：“这个张宏怎么这样不小心，眼长到哪里？压中公鸡都不知道，只顾喝酒……”
都美紧张地检查一枝花的身体，松了一口气：“还好，除了鸡脚被碾压，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四婶，兴许覃大凤能够治好一枝花的脚。”
覃大凤看到莲花村鸡族霸主一枝花受伤了，也很难过，她精心配制药剂，小心地给一枝花敷药包扎，做完这一切，她安慰秦四婶说：
“弟妹，你就放心好了，一枝花只伤到腿，精气神没受到损伤。我给它敷用最好的药，不出七天，包它恢复原样。”
秦四婶忧心地说：“一枝花不是人，不知道药效跟人一样不一样，要是留下后遗症，腿脚跛了，就不能继续称霸了……我让醉鬼张宏还我的一枝花！”
秦四婶把鸡笼提回家，挖了一堆蚯引给一枝花补身体。她看着精神暗然失色的公鸡，想起往日它神气活现的样子，愤愤地说：“张宏，你们家害惨了一枝花，我要让你们补偿……”
晚上下了一场春雨，地里的庄稼吸足了水分，抖抖叶子，竞赛似的往上长。秦四婶肩抗锄头，看着地埂两边别人家茁壮生长的蔬菜，快步往自家菜地走。下雨了，蔬菜长得快，野草也抢着长，得及时把野草除掉，让庄稼安心生长。
到了菜地一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家蔬菜因为缺乏有机肥，肥力不够，蔬菜长势缓慢，被疯长的野草挤占。她生气地挥舞锄头，狠狠把野草除掉，心里忙乱地想着主意。
晚上吃完饭后，叶瑛和老公开电视听音乐。秦四婶催促他们说：“白天追肥除草够累了，明天还要继续干活，晚上休息早点……”
叶瑛听到婆婆唠叨，赶紧关掉电视，两人退回里屋。
秦四婶等家人睡觉了，轻手轻脚掩上门，拿起箩筐、铁铲和扁担，悄悄下菜地去了。夜深了，繁星点点，野外朦朦胧胧。她来到桂花山下，揭开张宏家里的土肥堆，忙乱地用铲子把土肥往箩筐里装，心里暗暗地骂：一枝花残了，我让你补偿……然后把土肥挑到自家的菜地里入肥，再用泥土把土肥盖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张广德早早来到地里，他一看自家地头的肥堆不见了，气愤地骂道：“哪个缺德的人，连土肥都偷？”
陶晓伟接到报桉，严肃地对大家说：“土肥不值多少钱，但偷盗性质严重，我们村民不能有偷东西的行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定要把小偷挖出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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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晓伟通过村里的广播寻找偷盗桉件的线索。
秦四婶听说以后，心里很紧张，她暗自安慰自己：“谁让他张宏害苦了一枝花？土肥已经埋进了菜根，神不知鬼不觉的，怕什么？”
傍晚收工的时候，李广兴来到村长家报告情况：
“晓伟，我看这事是你三叔陶军保干的，昨晚我起夜，看到他一个人往村口走去，手里好像还提着家伙。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觉，跑到村外干什么？是不是对你处罚他放走秦老四公牛的事不满，心里不平衡，就偷起东西来？”
陶晓伟不相信：“你看准了，真是我叔？他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偷人家的土肥呢？”
李广兴叹息道：“人心很脆弱，就像鸡蛋壳，一旦糟挫折，就有了裂痕，脏东西就容易闯进去了。”
“你看见他手里拿什么？是不是畚箕箩筐等工具？”
“天太黑，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但从步态看得出，他手里拿着东西。”
“好，广兴伯，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莲花村不但要提高农业生产，也要提高村民的精神文明。村里出现偷盗，这种行为要不得，必须制止。”
吃完晚饭，陶晓伟本来要上书屋查阅蔬菜种植技术的资料，现在有了李广兴提供的线索，他决定先调查偷土肥的桉件。于是，他打着电筒，走到三叔陶军保家的院门外。
自从陶晓华跑去广东打工以后，家里就丢下陶军保夫妇俩，天黑收工回来，陶军保就把院门关上了。陶晓伟举着电筒就打门：
“三叔，开下门，我来找你谈件事……”
门板吱呀一声打开了，陶军保好奇地问：“晓伟，你吃过饭了？你找我有啥事？”
陶晓伟也不客气：“进屋里再说，我刚吃完饭就过来，有茶吗？口干呢。”
陶军保冲厨房喊：“晓华妈，晓伟来了，烧一壶茶到堂屋来。”
陶三嫂高兴地答应：“晓伟有空过来？太好了。你们先聊，我泡好茶就来。”
陶晓伟先问三叔蔬菜种植有没有遇到困难。陶军保跟侄子说实话，家里劳力少，驱虫除草不能使用农药，太费功夫，忙不过来。
陶晓伟告诉他：“我们莲花村种植的是高品质无公害蔬菜，是要出国的，销往境外，必须保证蔬菜的质量和品位，不能使用农药。经过两年多的努力，现在我们已经打造出无公害绿色蔬菜这个品牌，顾客对我们很信任。我们每个村民都要严格遵守这个规矩，维护我们的蔬菜品牌……”
这时，陶三嫂提着茶壶进来，高兴地说：“晓伟，你平时都是忙村里的事，很少上三叔家坐坐。你知道，你叔人老实，脸薄，有天大的事也闷着，耕作上有难处也不愿找你问问……”
陶军保被老婆揭短，尴尬地笑笑：“呵呵，没啥困难，技术上没啥困难，就是天天忙，忙不过……”
陶三嫂知道老公不喜欢自己插嘴，给两人倒好茶：“好，茶泡好了，你们趁热喝茶，慢慢聊……我还要到厨房筛米呢。”
等三婶走出堂屋，陶晓伟直视三叔的眼睛，严肃地问：“三叔，有人昨晚看到你深夜出村口，你上哪儿去啦？”
陶军保知道他的意思，生气地说：“晓伟，你是怀疑三叔才上门调查的是吗？我还觉得纳闷，你为村里忙这忙那的，怎么有闲工夫过来喝茶？原来真怀疑三叔偷土肥。实话告诉你，你三叔嘴巴是笨点，但是心不坏。上回是气愤秦老四老婆嘴巴损欺负人才放走他家公牛。昨晚张广德家土肥被偷的事，与我无关。”
陶晓伟连忙解释说：“三叔，你别生气，我没有怀疑你嘛，我知道你的为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深夜出门干什么呢？”
陶军保没好气地说：“前两天不是下雨了吗？龙溪水涨了，黎明河鱼喜欢上水，我就趁天没亮，赶紧到水坝下面装鱼篓。今晚吃的就是鱼篓套住的鱼。”
陶晓伟夸赞道：“下雨鱼上水，三叔，你动作真快，这不，晚餐的菜解决了。这就好了嘛，你这么一说，我好跟群众解释。”
陶军保很不平：“谁敢怀疑是我偷了张家的土肥？真是一招歪，被看衰！”
陶晓伟保证似的地说：“没有没有，没人小看你，三叔！只是有人发现你半夜出门就来报情况。莲花村谁不知道，三叔勤奋本分，品德好，谁敢小看你？”
这条线索断了，陶晓伟跟王福富继续在群众中调查，也没有发现新的情况，偷肥桉件陷入迷茫。
接下来又连续下了几场春雨，菜地里的蔬菜吸足水分，春风得意似的拔节飞长，芦笋壮硕肥嫩，青瓜青翠欲滴，西红柿红艳透亮，黄韭弥漫清香……一批瓜果蔬菜散发着丰收的气息。
丰收的关键时刻，村民都在专心护理菜地里的果实，大家把偷肥的事撇在了一边。陶晓伟和王福富没有放松警惕，一边侍候菜地的庄稼，一边悄悄地继续调查。
这天晚饭后，陶晓伟照例上书屋看书，他翻开一本新到的杂志，高兴地阅读一篇农村发展新思路的文章，深受启发。农村发展，经济是刚，文化是魂，模式多样才能持久。
回到家，他一边憧憬着未来，一边打开收音机收听天气预报。咦！明天冷空气南下，带来大幅度降温，山区地方将会出现严重霜冻。
不好，这批蔬菜就快到采摘时期了，不能让霜冻糟蹋了。他连忙抬腕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不行，再晚也要提醒村民提前做好预防霜冻的准备。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明天冷空气南下，气温下降，我们这里有霜冻，大家务必做好预防工作。”
秦四婶困倦地揉揉眼睛，不满地说：“这么晚了，村长还发什么通知，明天没有白天了吗？”
秦老四侧身听清楚通知内容，都囔着说：“你不懂，霜冻真来了，我们的蔬菜就遭殃。”
天亮起来，秦老四特意观看天上的云相，只见天边山峰云雾缭绕，整个天幕云层厚重，他呵呵冷笑着对老婆说：“霜重见晴天，霜打红日晒。这种阴沉沉的天气怎么可能有霜冻？天气预报出错，陶晓伟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