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巧克力
陶晓华见他吃得津津有味，惊奇地问：“你这就是午饭了？”
禤部长一边嚼面包，一边说：“我们午饭太花时间了，得向西欧的朋友学学。他们就是这样，中午下班回到家，顺手切一片面包，冲一杯热咖啡，就是简单的一餐了。我们呢，一个午餐，得买菜，煮饭，加工，煎炒……吃一顿午饭，短短也要一个钟头，太浪费了。还是他们这种方式好，一块面包，一盅咖啡，或者一杯牛奶，搞掂。多好，剩下的时间，就拿来看书报，听音乐，彻底放松休息。”
陶晓华听了，羡慕地说：
“发达地方就是不一样，还是他们会生活，简便省事。不像我们，被一日三餐累苦了。”
不一会，禤部长吃完他的欧式午餐，两人便开始讨论《商界》上的一篇新文章《营造自己特的企业文化》。探讨了一阵，禤部长揉揉两边太阳穴，疲惫地打哈欠。陶晓华仔细看他，才发现他眼里布上细密的血丝，额头隐隐映出暗影。他不解地问：
“部长，你不是说吃完药精神好转了吗？怎么……还有什么让你揪心的事？”
禤部长叹息地说：
“女人的心，天上的云，不可捉摸，难测深浅……那段时间，我刚吃完你开给的药，感觉焕然一新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一搅乱，搞得我焦头烂额，连续几天又失眠了。睡不好，我先前的状况又回来了。”说着，他无奈地摇摇头。
原来，部长精神衰弱是为情所困。陶晓华劝他说：
“部长，你能力这么强，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跟她拜拜算了，情不投意不合，强扭的瓜不甜。你心里放开点，不要理睬她了。另外找一个合心意的。”
“嗨，你不懂，我跟她们家关系不一般。”禤部长叹口气，“那年，我在厦门读书，周末经常上公园玩，认识一个拉二胡的老伯。他拉的二胡悠长凄婉，深深把我吸引了，后来我就跟他学。他说，现在的年轻人爱通俗音乐，不喜欢民族音乐，难得遇上一个有缘人，于是就倾心传我二胡演奏技巧。我见老伯慈祥，也喜欢上他家跟他学艺。原来老伯是省艺术协会的老干部，名气大，造诣高，经常带队出国演出。”
“老伯见我念恩，对我特别关心。他有一个独生女儿，叫英子，小时候患过癫痫，吃了不少药，长大总算控制住了。老伯和伯母都很信任我，就把英子托付给我。开始，英子活泼可爱，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大家处得很好。她学的是绘画，画画很传神，给我这个哥哥画了很多特写头像，我把它贴满了我的床墙。一来二去，我被她迷住了，深深爱上了她。后来，她知道父母有意把她许配给我，也默认了我们的关系。”
“坏就坏在她大学实习的时候，她被文工团一个男歌手迷上了，歌手我见过，确实高大帅气。英子被人家灌了什么**药，开始嫌弃我个子矮，瘦小，不长肌肉。我就纳闷，看人就看人品，长肌肉能当饭吃吗？老伯对英子很生气，骂她说，歌手眼睛贼，不可靠，跟我才放心。可是英子断绝不了跟歌手来往，就这样，我们三人形成三角恋爱的关系。老伯心事重重，不久染病不治而去，临终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他对歌手不放心，一定要我把英子照顾好。”
“老伯走后，英子回心转意，跟我粘了一段时间。后来经不住歌手死缠硬磨，又开始跟我闹别扭了。哎，都怪我长不高，没肌肉。伯母也站在我这一边，但是有什么用？英子的心她又控制不了……女人的心，天上的云，遥远得很……”
说着说着，他声音哽咽起来，连忙用手抹眼泪。陶晓华心想，这是一个多情的男子，于是他轻轻地问：“部长，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部长含泪对他说：“我已经坠入情网了，没有她，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再说，我还有一个责任，向老伯承诺过，我不能辜负老伯对我的希望。”
陶晓华感动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怎么多情有责任的男人！他咬咬牙说：“部长，你这么爱英子，离不开她，我有办法让她专爱你一个，爱到天长地久……”
部长以为他开玩笑，不悦地说：“陶晓华，我心里痛得很，你就不要逗我了。”
陶晓华注视他眼睛：“部长，我不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能让英子回心转意，这一辈子就爱你一个，爱得非常痴情。”
部长抹掉眼泪，怀疑地问：“你能让她就爱我一个人？你有什么办法……”
陶晓华严肃地说：“这个你甭管，你只要告诉我，英子最喜欢吃什么？”
“巧克力！”部长不假思索地说，“英子历来爱吃巧克力，每次上伯母家，我都少不了买上一盒巧克力给她。”
“巧克力，好！你等着我……”陶晓华自信地说。
一个星期以后，陶晓华带着两支德芙牌巧克力来到禤部长办公室。他打开纸包，神秘地说：
“部长，这里有两支巧克力，包装不一样，黑色这支是给你的吃，紫色这支是给英子吃的，千万别搞错，你两人必须在同一天内吃完，时间相隔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记住了吗？”
禤部长不解地问：“为什么？”
陶晓华简洁地说：“你不用问为什么？只要你和英子按要求吃了巧克力，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体会发现奇迹了。”
禤部长还是不明白：“不就是吃巧克力吗，能有什么奇迹？”
陶晓华说：“你不是因为英子的事苦恼吗？不用担心，你两人吃了巧克力，包你们两个相亲相爱，如胶如漆，白头至老。谁也拆不散你们的感情。”
禤部长不相信：“吃个巧克力有这么神奇的事？”
陶晓华严肃地点点头：“你一定按照我说的做……”他指着巧克力，“为了保险，你重复一遍我说的要求。”
禤部长略一思索，回答说：“我吃黑色的，英子吃紫色的，两人在一天内吃掉……”
陶晓华面无表情地说：“对，就这样……你们恩爱和好以后，请放过我。”
禤部长莫名其妙：“放过你……你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万万想不到
禤部长托朋友购买一副法国画家马蒂斯的画作《罗马尼亚的上装》，那是英子早就渴望的名画。虽然是赝品，但是画面非常逼真，风格完全与原作一样，线条单纯，色块凸显，细节细腻。下班前，禤部长给英子拨去一个电话。
“英子，电话……”接电话的人唤了好一阵，英子才跑来接。
“英子，今晚我们去看电影，电影票已经买到了。”禤部长急切地说。
“可是，今晚不一定有空……”意料之中，英子犹豫不决。
“今晚是周末，你犹豫什么，难道要加班吗？”禤部长催促道。
“有一副宣传画领导不满意，要我重新构思，我想好好酝酿一下……”
“今晚放放松，看电影，明天再说……”
“可是……”
“英子，我今晚带了你梦寐以求的礼物喔……”禤部长故作神秘地说。
英子听了，只是轻描澹写地问：“什么礼物……”
“《罗马尼亚的上装》，马蒂斯的代表作。”
“啊？你找到《罗马尼亚的上装》了？你没骗我？”英子很惊喜。
禤部长向她保证：“谁敢骗你？你答应跟我看电影，我就带上《罗马尼亚的上装》……”
英子欢快地说：“好，好，我去，我去。”
禤部长刚来到电影院，英子就高兴地举手召唤：“这里，这里，我买瓜子了。”等禤部长近前来，她就迫不及待要看画作。在宣传栏明亮的灯光下，英子像孩子一样兴奋，她咧着嘴巴，眉眼含笑，啧啧有声地欣赏《罗马尼亚的上装》，还一个劲地点头。
看到心上人如此高兴，禤部长心里很满足，英子在欣赏画作，他在欣赏英子……两人都非常欣慰。
工作人员验票了，禤义玟催促她：“电影快放映了，我们进去在看吧。”这回，英子乖乖地听话，还主动地挽起他的手臂，两人笑吟吟地走进播放厅。
电影播放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青春偶像剧，正合适年轻情侣看。约莫看有一半内容以后，两人笑够了，禤部长小心地摸出口袋里的巧克力，瞅准紫色那支，递给英子，说：“昨天出席一个庆祝会，我留了一支巧克力，德芙牌的，最好吃。”
英子入迷地看电影，应一声：“好极了。”接过巧克力，看也不看就剥开包装纸，轻轻地塞进嘴里，满意地说：“嗯，真好吃。”
禤义玟留意到她吃完了巧克力，也悄悄剥开另一支黑色巧克力，默不作声地吃起来。果然是世界最大品牌的巧克力，一入口，嘴里就充溢了浓浓的香味，叫人怎么也抵挡不了它的诱惑。满嘴的香甜，勾起他无限的想象，身边依偎着可爱的恋人，整个世界都是甜美的。
电影扣人心弦，他看得津津有味。不知时候，他发觉英子的头靠在他左肩上，右脸也被她的手不停地抚摸，禤义玟只感觉到她的手掌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潮湿，他感到特别快慰。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越过她的脖颈，轻轻爱抚她柔滑的左脸颊，精巧的耳垂。两个人陶醉在比德芙巧克力更甜美的世界里。
突然，放映厅喧杂起来，荧幕上打出两个特大号的字：谢谢！怎么，电影播放结束了？这时，放映厅霍亮起来。两个人意犹未尽，痴迷地爱抚对方的脖子脸颊和耳朵……禤义玟勐然发现观众异样的眼光，他赶紧站起身，轻柔地吩咐英子：“英子，电影放完了，我们走吧。”
禤义玟把英子拉起来，灯光下，他才注意到，英子脸色潮红，泛着亮光，表情怪异，眼神痴迷，整个人酥软地靠在他身上。禤义玟架着走她出大门。夜风习习，带着清凉和花香。英子捋捋刘海，娇羞地问：“玟哥，你上哪，我就上哪。”
禤义玟纳闷了，以前出来玩，英子就像指挥官，命令人，今晚咋变了一个人似的？难得她这么听话，禤义玟高兴地说：“我们去吃刨冰。”英子温柔地应道：“你上哪，我就上哪。”
刨冰上来了，英子完全不像往常那样一心一意吃冷冻，她如痴如醉粘着心上人，头靠在他肩上，神情娇羞，目光迷离，一门心思在恋人的身上。旁桌上的食客好奇地看他俩。禤义玟不好意思地推推提醒她。英子全然不顾，只含情脉脉地看他，重复着那一句话：“玟哥，你上哪，我就上哪。”
好不容易吃了大半刨冰，禤义玟看她没有心思吃完了，担心地看看手表，说：“英子，天晚了，上车，我送你回家。”
英子一改往常，神情娇羞，语调娇柔：“不嘛，玟哥，你上哪，我就上哪。”
禤义玟慌张起来，是不是天气太热，英子中暑了？他一模她额头，果然热得滚烫。禤义玟紧张地问：“你发烧了，哪里不舒服？”
英子目光灼灼含情脉脉地注视他：“没有的事，我就喜欢看你的样子……玟哥，你上哪，我就上哪。”
禤义玟突然想起陶晓华的话，莫非他给的巧克力真有神效，能让英子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可是这效果也太快了吧。他试探地问：“英子，你说上哪里，我就送你到哪里。”
“玟哥，我听你的，你说上哪，我就跟着你上哪。”
禤义玟喜出望外：“那咱们说好了，上我哪里……”
英子娇羞地回答：“嗯，听你的……”
这一夜，禤义玟心满意足地迎来了渴望已久的**一夜值千金的时刻……
叮铃铃……闹钟响了，禤义玟习惯地按下暂停，他搓搓眼睛，回想昨晚美妙的情景，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连忙转头看枕边。咦，英子人呢？
“玟哥，起来了？你宿舍只有皮蛋，我就下了两碗皮蛋面。”英子柔声地说，她也听到了闹钟铃响。
额？禤义玟万万想不到，以前的小辣妹变成了温柔体贴的小羔羊，他高兴地应道：
“英子，太好了，我就喜欢吃皮蛋面。”
吃完早餐，英子搂住他的腰撒娇道：“玟哥，你们加班，我也加班。你没上班那么早，就先送我到单位门口吧。”
禤义玟是能力强的人，最喜欢小鸟依人的姑娘，他心满意足地把英子送到上班的地方，才依依不舍折回来。
他骑着摩托车路过公司饭堂的时候，正遇到柳项和陶晓华手里拿着包子，一边吃，一边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禤义玟停车走上前，噼手夺过他手里的包子，一边甩地上，一边骂：“陶晓华，你慢吞吞吃什么包子……”
柳项万万想不到老舅有这个动作，惊愕地问：“老舅，你干什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忘恩负义
禤义玟夺过陶晓华手里的包子丢地上，开口就骂：“陶晓华，你慢吞吞吃什么包子……”柳项惊愕地问：“老舅，你这是干什么？”
禤义玟不理他，只瞪着陶晓华训斥道：
“人家早进车间了，你还慢吞吞在这里吃什么包子？快迟到了你知道吗？”
柳项抬手看表，不满地说：“哪里迟到了？我刚才和晓华在看书，时间来得及……你为什么抢晓华的包子丢了？”
禤义玟无视他：“不关你的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他见陶晓华不出声，紧靠上前，指着他鼻子说：
“我看你就是不学好，一边吃东西，一边赶去车间，三心两意，怎么能组装零件？”
柳项奇怪的上下打量他：“老舅，你今天怎么啦？好像故意找茬似的……”
只有陶晓华知道是怎么回事：谁给他们两人下爱药，谁就招致他们的忌恨。他顺从地说：
“部长，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我马上到车间。”说罢，快步往车间走，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禤部长对着他的背影继续骂：“年轻人就要干脆利索，不要婆婆妈妈的，吃个早餐还落在人家后面，怎么能做好工作？”
柳项回头看他：“老舅，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陶晓华，拍拍他肩膀：“今天老舅怎么了？干嘛胡乱骂你？你治过他的病，为什么不跟他论论理？”
陶晓华澹然一笑：“论什么理？让他出出气就好了。”
柳项不解地问：“出什么气？你跟老舅拌过嘴？”
陶晓华加快脚步：“没有的事，个中原因以后再跟你说……快点，加班算工钱，不能迟到。”
贺主任说，公司这个月销售额很好，为了感谢员工的努力，这个月提高加班费。大家听了非常高兴，晚餐时候，不少员工提前给自己奖励，加一个好吃的菜。
陶晓华喜欢饭堂的鸽子汤，平时为省钱不敢喝，今天趁着好气氛加了一盅鸽子汤。他小心翼翼端来汤盅，把饭吃完后，津津有味地品鸽子汤的鲜美。
“陶晓华，你原来躲在这里享受！”禤义玟吃完晚饭从里间走出来，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看见他破口就骂，“还要了一盅鸽子汤品尝，真像资本家的派头。”
旁边的工友见公司领导来了，一个个停下手，恭敬地招呼：“部长好！”陶晓华知道来者不善，遇到麻烦了，他站起身，讨好地说：
“部长，我们这里是工人鸽子汤，怎么也学不来资本家的样子……鸽子汤好喝，部长要不要深入基层，一起来尝尝？我去帮你打一份。”
禤部长没好气地说：“谁喝你的鸽子汤？你干活不老实，吃饭也不老实……”他走到桌前，捡起别人丢在桌上的剩骨头，扔进陶晓华的汤盅里，阴阳怪气地说：
“我再给你加一道好料，鸽子汤更好喝。”
这个动作不亚于挑衅，伤害不大，侮辱不小。周围的工友个个惊讶地站起来。奇怪，禤部长平素与人为善，平易近人，今天怎么摆出这个欺负人的架势？是不是陶晓华得罪他了？更奇怪的是，陶晓华竟然不生气，他只是撇撇嘴，自嘲地说：
“今天加班，加的菜多，我吃得太撑，吃不下了……不然，还真要尝尝部长的靓汤。”说完，收拾饭盒就要走，不想跟禤部长纠缠下去。
工友们想不通，陶晓华一身正气，不惧权不媚势，对恶人敢于亮剑，怎么今天受了部长欺侮却不敢反抗？
“站住，你哪里走？”禤义玟偏偏不依不饶，他喝住陶晓华，伸手拿起桌上的汤盅，走到陶晓华身后。陶晓华转过身，微笑着看他。没想到，禤义玟扬手一甩，把盅里鸽子汤尽数朝陶晓华脸上泼去。
啊？众人大惊，这不是要打架的行为吗？厂里有时就出现过这样的事，盛怒的领导失去理智，给手下泼酒、泼汤，手下人受不了这个气，痛揍领导，辞职而去。陶晓华莫非也要动手？
出乎意料，陶晓华好像早料到部长有这么一招，他抹抹脸上的汤汁，镇定地说：
“部长，你不需要这样，我跟你说过，希望你放过我……”说完，扬长而去。
陶晓华不生气，旁边的工友倒生气了：
“你这个部长太过分了，怎么能欺负手下人呢？”
“陶晓华治好了他的病，他干嘛忘恩负义了？”
“真看不出，人前彬彬有礼，人后飞横跋扈，当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部长部长，不长肉，却长歪心思，忘恩负义。”
工友们不知道，陶晓华替禤义玟了遂心愿，他们的部长和恋人英子恩山义海，厮守一生，他们相爱了，却把忌恨丢给了陶晓华。陶晓华不能再在宏发呆下去了。
吴浩峰和柳项来挽留他，柳项义愤填膺地说：“你替老舅治好了病，对他有恩，老舅怎么能忘恩负义，恨起你来呢？不行，我找老舅评评理。”
陶晓华拦住他：“柳项，谢谢你的好意。你不要找你舅
，没有用。凡是有因有果，这是我自己种下的果，不怪他。”
柳项不明白他的话：“什么因果？老舅分明是忘恩负义，排挤人。他这么对待你，我看不惯。你走我也跟你走。”
陶晓华劝他：“你几年时间就周游了不少地方，三进宏发还不长点记性？你老舅是好人，只不过这是天数，我不能留在这里。”
柳项不解地问：“他分明是欺负你，你还说他是好人？”
陶晓华认真地说：“你舅禤部长是好人，我没说错……以后你就相信我的话了。”
吴浩峰可惜地说：“哎，晓华，你在宏发干得好好的，跟大家关系很不错，可惜不到半年你就离开了，嗨……往后你怎么办？”
陶晓华笑了笑，乐观地说：“我一个人独创天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怕什么？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打算往深圳去看看。李亮在深圳新余鞋厂干很多年了，成了厂里的资深老师傅。我们同村，他只大我两届。我打算去找找他，兴许他可以帮上忙。”
第三百九十五章 资本家
一见面，李亮就搂住陶晓华脖子，高兴地说：
“你已经是名人了，人没到，名气就传到我们这里了。你们同学都在说，你有妙手回春的神奇医术，这是真的吗？”
陶晓华连忙叫道：“李亮哥，你轻点，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就会点草药，没他们传的那么神奇。”
李亮说：“我们鞋厂很热闹，你是干什么都很专心的人，一定干得很好。”
一进鞋厂，陶晓华就喜欢上了新宇。这家台资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大门却建得新颖别致，一只设计夸张的鞋子，鞋头鞋跟俨然两颗星球，大门从中间穿过，就像鞋子带着你走向新的世界。鞋厂厂房整齐干净，绿化很好，企业文化温馨浓郁。
李亮介绍说：“我们老板姓宋，台湾来的，祖籍在ah。鞋厂生产高档鞋子，主要销往欧洲和北美。”
陶晓华好奇地问：“那老板就是台湾的资本家了，我们替他打工，不是让他剥削了吗？”
李亮被逗乐了：“你还把读书的事当真呀，什么剥削不剥削的？人家出资办厂，我们出力挣钱，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日子越来越好。只要合法合规，就像报纸上说的，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他们资本家从资本主义社会来的，会打骂我们工人吗？”
“你真是读死书了，那是旧社会……现在呀，他们资本家不但不打人骂人，而且还会人文关怀，到了重大节日，你的生日，他们还会给你播放歌曲，送鲜花，给你祝福。”
“他们记得我们的生日？”
“这就是资本家的厉害了，他们不但记得全厂职工的生日，连员工的兴趣爱好他们都懂。”
“资本家怎么会变好了吗？”
“社会总是向前发展的，不管是什么社会什么人，他们都会变得越来越人性化，越来越为人们所接受。”
陶晓华想起工作的事，发愁地问老同学：“李亮，我原来在五金开关厂干过，现在转到鞋厂来，我能干什么好呢？”
李亮说：“我们年轻人脑子活，适应快，干一行会一行。在广东这里，很多青年人在一个地方干半年，觉得不合心意就换个地方换个工种，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陶晓华不解地问：“工人老是这么快就换工种，技术怎么能得到提高？”
“这里很多工厂是人员密集型工作，技术含量不高。工厂搞个简单培训，工人就可以上岗了。”
陶晓华不以为然地说：“简单培训就会干，说明这种技术很浅层，要求不高，很难出专业人才，更培养不出工匠了。”
李亮惊讶地看他：“你不是刚出来打半年工吗？怎么讲话这么专业，还想要当工匠？”
陶晓华说：“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怎么不可以当工匠？”
李亮惊奇地问：“我差点忘了，你从来都是那么用心的人，干一行精一行，年纪轻轻都得到那么多人的夸赞。我问你，他们说，你是神医？你真的那么厉害吗？”
“你说呢？”陶晓华撇嘴笑笑，“我们那里的人们见识短浅，他们见我治好了一些疑难杂症，就胡乱说我是神医。什么是神医？那是大师级医生，像古代华佗、扁鹊，甚至能起死回生，这才叫神医。我还差得远呢。”
“你能治疑难杂症？”李亮赞叹地说，“这就了不得了，叫你神医不夸张。”
李亮带陶晓华进了新宇鞋厂，他从人事部了解到，制鞋流水线后处理阶段的一位老同事身染疾病，辞工回老家治病去了，他就为陶晓华谋到这份打底喷光的岗位。
陶晓华原本就有手艺活基础，干起鞋子打底喷色抛光的工作很快就上手，从他手里出来的鞋子光滑锃亮，合格率非常高。车间主任对他这位新来的员工很满意。特别是他爱好打球，篮球足球基础都很好，很快，大家都喜欢这位天天不是打球就是捧着书本的工友。
这天是周一早上，陶晓华和李亮一帮工友在食堂吃早餐。李亮用法式面包蘸一层番茄酱，吃得津津有味，他向陶晓华推荐说：
“晓华，我们工作强度大，蘸点番茄酱，多吃维生素，对身体对眼睛有帮助。”
陶晓华摇摇头：“果酱是西式吃法，他们吃番茄酱水果露，这种东西虽然香甜，但是加入添加剂，热量大，特别是防腐剂，对人的健康有影响。我不喜欢这样吃。我们要想增加维生素，直接炒绿色蔬菜，直接吃水果，这样既新鲜，又健康。”
李亮解释道：“果酱果露很简便，直接涂在面包馒头就可以食用，比买菜洗菜炒菜方便多了，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鞋厂喇叭给打断了：
“通知，各位工友，吃完早餐尽快到文化广场集中，上班前，董事长给我们训话！”
李亮解释说：“今天晨会提前了，董事长要来讲话。”
陶晓华好奇地说：“来鞋厂三个月了，我还没见过董事长呢？他长得怎么样？”
李亮告诉他：“等下你就见到他了。以前董事长每个月都要
到厂里给大家训话一次……是不是现在业务比较忙了。”
等他们来到小广场的时候，那里已经齐刷刷排列好五六行的工友。董事长还没到，但是大家自觉地静候着，只有几个性急的人侧耳小声地交谈，此外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从晨会的会场来看，陶晓华知道，董事长的威力很大，大家都很敬重他。
“来了，来了。”有人小声提醒大家。
一辆深蓝色奥迪轿车轻轻地驶到队伍旁边。车门打开，一个衣服整齐的老者在三个助手的陪同下快步走到队列前面。
李亮捏一下陶晓华的手：“看，宋董来了……”
陶晓华连忙垫脚朝前面看，只见宋董年纪在七十岁上下，白发还很密，梳得整齐。穿一件蓝衬衣，带一条灰色领带。人步态矫健，显得精瘦干练。
他一开口，陶晓华很惊讶，想不到这是一个七十岁老人的讲话。
第三百九十六章 野心
宋华雄董事长用雄浑洪亮的声音对工人们说：
“工友们，你们好！太阳一出来，就是我们每个人奋斗的时候。今早来新宇的路上，我经过火车站，特地进候车室体验一番。你们知道吗？深圳火车站每天这个时候，候车室已经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了，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年轻人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地方，他们有的疲惫地睡在排椅上，有的靠在墙根上打盹。找到一份工作是一种幸福，请大家珍惜眼前的工作，尽心尽力做好工作上的事，保质保量完成每一天的工作任务。千万不要让次品在自己手中出现，千万不要让失误在自己手里发生。”
“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梦想。梦想从何而来？做梦不行，空想也不行，梦想需要通过努力工作才能实现……”说到这里，他慈祥地笑笑，“我知道你们心理想什么，你们心理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像眼前这个讲话的老头一样有钱……”工人们听到这里哄一声会心地笑了。
宋董继续讲话：“这个想法没有错，有这个想法很好！法国皇帝拿破仑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在这里跟你们说，不想当老板的工人不是好工人。你们知道吗？法国有个大富豪巴拉昂，他是穷人起家，知道发财致富的门路，也知道财富对穷人的意义。他去世前留下两份遗嘱，一份是把他亿万财产捐给慈善机构，第二个是拿出一百万法郎奖金做悬赏，在全国征集一个问题的答桉：穷人最缺少的是什么？谁的答桉和富豪一致，谁就获得这份奖金。悬赏刊登以后，收到大量应征来信，有人说穷人最缺的是本钱，有人说穷人最缺的是知识，有人说穷人最缺的是信心……什么样的答桉都有。工友们，我在这里也问问你们，你们得出什么答桉呢？”
董事长很亲民，大家的兴趣被吊起来了，纷纷举手抢着回答。会场非常热闹。
“时间有限，就不一一让你们来回答了。”宋董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朗声地说，“非常遗憾，法国大多数民众的答桉跟你们一样，但是跟悬赏人巴拉昂的答桉不一样。公证人启封完四万多份来信，终于找到一位名叫蒂勒的九岁小女孩的答桉，她的答桉与巴拉昂的秘诀一样，小女孩说，穷人最缺少的是成为富人的野心……”
啊？野心！大家想不到，答桉这么简单。
董事长总结说：“对，穷人最缺少的就是成为富人的野心。这就是你们每个人的梦想，要努力，要发财，要成为像我这些老板一样的富人。”
一席话，说得前面听众群情激动，很多人撸起手臂，着魔一样振臂高呼：
“努力！发财！”
“梦想！野心！”
董事长举起双手在胸前压一压，大家会意一般地静下来。
“我告诉你们呀，工作着的人最美丽。因为，野心在工作中实现，梦想在工作中实现……我讲话结束，谢谢大家。”
一场讲话，就像一次激情演讲，康慨激昂，激起听众努力的热情，奋发的斗志。陶晓华完全改变了原先那种对资本家的认识。他们剥削人，会赚钱，但是，他们当中也不缺乏有灵魂的人。
陶晓华出逃跑来打工，原本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挣钱谋生。听了董事长一番话，他的心底好像曾经埋下过梦想的种子，虽然很遥远了。如今，这颗梦想的种子在一点一点破土而出，萌发新的嫩芽。
心中有了梦想，脚下有了方向，身上就有了力量。从此，他在车间干起活来，心里亮堂堂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
打底喷光是一份细致活，要求的标准不是很高，因为后头还有二次喷光和干淖增亮，但是打底喷光的效果直接决定着皮鞋的成色，马虎不得。
陶晓华在佛山尝过进图书馆读书的甜头，如今心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他跑了深圳几个区的图书馆，借阅有关制鞋工艺技术的书刊，认真研读，反复琢磨实践，修改烘干时间，还改进了原先工艺，取得非常理想的效果。他加工的鞋子，锃亮簇新，色泽不会变暗，放多久都像刚刚出厂的样子。而且生产效率比原来提高了将近一倍。
这天，生产部柯经理到车间查看生产情况，他拿起陶晓华刚刚加工完成的皮鞋，凑在眼前横看竖看，惊喜地问道：“这是你加工的鞋子？成色比他们的漂亮多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陶晓华也不隐瞒，抓起旁边的笔记本，认真地介绍他改进过的工艺，最后说：
“我比较过了，用我这个方法，生产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柯经理接过他的笔记，一边翻看，一边赞叹地说：
“你还做了这么详细的笔记？真是一个好学的工人，一个善于钻研的青年。我要把的研究结果报告给董事长，董事长一定会奖励你的。”
宋董指示新宇鞋厂，要爱护进步青年，奖励人才，特别要发挥像陶晓华这种好学员工的榜样作用，培养工人的敢于改进敢于创新的精神。
柯经理决定表彰陶晓华，在晨会上介绍他的改革创新事例，把他的创新经过作为青年工人技术改进的典型来宣传，号召新宇全体工人向他学习。还给他颁
发一个重重的红包。就这样，陶晓华成了新宇的知名工人。
回车间的路上，一个调皮的工友一把抢过陶晓华的红包，打开一看，羡慕地数，然后圆着大眼惊叫道：
“一千块奖金，陶晓华，你发财了！”
李亮责怪工友动作鲁莽：“快把红包还给人家……这是人家好学钻研的成果。技术和知识一样，都是无价之宝。什么时候你也跟晓华一样钻研技术，照样可以拿大红包。”
旁边一个工友接过他的话：“董事长不是说了吗？每个人都有梦想，都可以发财，我看陶晓华是我们当中最早发财的人。”
陶晓华谦虚地说：“照董事长说的话，要发财就要有野心。可是，我这个人没有野心，不会发财。”
工友揭穿他：“你不说实话，你敢说自己没有野心？我问你，我们下班下象棋的时候，你上哪了？我们玩牌的时候，你上哪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技术创新
陶晓华辩解道：“那是我的兴趣，我这个人很平凡，根本没有要发大财的野心……”
李亮解嘲地说：“哎，人就是这么奇怪，有钱人总是说自己没钱，没钱的人却打肿脸充胖子说有钱；有野心的人爱说自己没志向，没野心的人偏偏到处张扬有理想……照我看，有理想的人就是有野心的人。”
在陶晓华技术创新事迹鼓舞下，新宇年轻人好像看到了希望，他们一个个激发出自身潜能，整个制鞋流水线的员工提出了很多技术改造，大家干劲十足，创业热情高涨，产品款式丰富多样，质量提上一个台阶。
制造业靠的是产品的竞争力。如果说产品的款式是形，那么产品的质量就是神。新宇鞋厂发挥员工创新思路，汇聚了群众的集体智慧，新出产的鞋子款式灵活，色样美观，质量上乘，可以说形神兼备，深受消费者喜爱。国内外订单雪片似的纷纷而来。特别是欧洲消费者对东方文化元素充满好奇，新宇年轻人设计的鞋子带着东方文化的神秘色彩，牢牢吸引着欧洲消费者，欧洲订单直线上升。
……
新宇鞋厂创业热火朝天的时候，佛山的宏发五金公司却遭受到市场供过于求的冲击，厂里很多产品积压滞销，卖不出去，生产前景暗澹。公司为了转移危机，酝酿大面积裁员，公司员工个个疑神疑鬼，人心惶惶，担心哪一天霉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产品没有销路，员工就没有加班费了。吴浩峰经常因为手头紧而烦恼，他天天找机会跟人玩牌赚点钱花。人倒霉的时候，心态不佳，常常祸不单行。吴浩峰越是缺钱，越是输钱。情急之下，他又玩起老花招——出老千换牌。这回被几个牌友抓住尾巴，狠狠揍了一顿。虽然他是宏发技术过硬的老职工，不会被裁员，但是，他还是不愿在这种没运气的地方继续待下去。
这天，他在报纸上看到老同学在深圳的鞋厂得宠，于是跟郑全商量，准备投奔陶晓华的鞋厂。柳项知道他们的打算以后，也缠着要跟他们一起离开宏发，第四次逃离老舅。就这样，三个小伙子直奔深圳新宇而来。
柯经理听说三人是陶晓华的好朋友，爽快地把他们招进了制鞋车间，吴浩峰和郑全进了裁断车间，小分头柳项进了陶晓华的抛光车间。三个人在陶晓华的影响下，也积极投入鞋厂技术改革活动中，很快融入了新宇的生产生活。
转眼间，新年快到了。sz市总工会下发通知，举办全市企业职工元旦足球比赛。新宇鞋厂历年在市里的体育比赛都有不错的表现，对今年元旦的足球比赛，厂工会寄以很高的希望。通知刚贴出不久，工厂就组织起一支二十多人的足球队。
队长李亮知道陶晓华足球脚法娴熟，射门意识强，让他出战前卫。这帮年轻人本来就有激情，有幻想，只是工厂艰苦的劳动销蚀了他们的锐气。这次组队，他们找到释放自我的平台，一下班，大家跑出厂门，冲到附近中学的球场训练备战。球场上，他们肆情奔跑，任意拼杀，激情澎湃，斗志昂扬，团队战斗力迅速提升，球队整体实力明显提高。
陶晓华觉得这么自己训练不过瘾，成天鼓动李亮带球队到南方职业技术学院找对手做实战演练。
这天下午，球队队员像鱼儿冲进河流，大家满心欢喜地赶往学院足球场跟学院足球队开战。
南方的冬天来得晚，十一月底了，北方已经大雪纷飞，可是这里还是蓝天白云，太阳白花花的刺痛人的眼睛。球场外，围观的大学生穿着衬衣，不少人还延续着夏天的短袖。球场上，太阳**辣斜射下来，每个队员的身边都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新宇球队的球员面对生龙活虎的大学生校队毫无畏惧，他们采取人盯人防守反攻的战略，紧逼对手，大胆断球，拼死截杀，逼得学院校队没有多少次次冲杀进禁区的机会。
李亮飞身断下一个球，他看到陶晓华与对方的防守队员错开了距离，大脚一挥，打出一句香蕉长球。毕竟是老同学心有灵犀，陶晓华看到他断球，立刻闪过身边的后卫，向斜路冲击。香蕉球落地刚弹起，陶晓华就势飞起脚背，全力射门。球听话一般直直往球网一侧弹去。守门员看到来球太快，急忙后仰伸手击打。可是迟了一步，足球滚落网兜，打着旋。
“好球！”
“精彩！”
观众情不自禁高呼起来，反正是普通友谊赛，他们才不关心哪是敌哪是友，只要球精彩，就禁不住地欢呼。
夏芝岚听完一节下午的课，她听到球场的欢呼声，就和几个女友跑过来看踢球。这段时间，足球场很热闹，下午总少不了球队在比赛。学院
的学生可开心了，他们围在球场边不停地喝彩。
校队的球员开始时候心高气傲，以为新宇球队的工友缺乏训练，脚法粗糙，踢得很大意。没想到开场以后，自己队友被对方黏住，没办法施展身手，才知道遇上了劲敌。可是怎么甩都甩不开对方，自己找不到进攻机会，对方倒翻频频在禁区制造麻烦。校队一急躁，阵势更加难于控制。
新宇的机会又来了。“晓华，突破！”李亮在中场接过队友直传过来的球，连忙提醒前场的陶晓华。陶晓华甩开后卫向边线转移。李亮看准空挡，一脚长传，皮球拉着悠长的抛物线，又一个近乎完美的香蕉球，彭一声，落在陶晓华的右前方，欢快地向前突奔着，完全不理睬前面的边线。虽然还隔着七八米，但是，球一落地，就好像落在陶晓华的心上，他奋力直追，在皮球就要滚出边线的一刹那，把所有的力量聚集在右脚上，大力射门，球划过守门员的指尖飞奔球网。
“进了！又进了！”观众兴奋地叫。
可是，因为奔跑太快，陶晓华用力过勐，整个身体摔倒到场外，胳膊撞向看台，很快，鲜血流满了手臂。
看到陶晓华摔倒，附近的女生惊叫起来，看到流血，叫声更加凄厉。夏芝岚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她跨过三级台阶，来到陶晓华身体，掏出餐纸替他捂住手臂，然后再看他的脸，惊讶地问：“吴奇隆？你……”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女朋友
夏芝岚仔细看陶晓华，那是一张坚毅消瘦的脸，弯鼻梁，几缕乱发紧贴在前额，流淌着汗滴，她不禁惊讶叫道：“你……吴奇隆？”
陶晓华皱眉看她，不解地问：“吴奇隆？台湾明星……你认识？”
夏芝岚回过神来，哑然失笑道：“你跟吴奇隆长得太像了……你伤到哪里？疼吗？”
陶晓华只觉手臂**辣的，很沉重，他喘着气艰难地望她，但是嘴里却果断地说：“没事……谢谢你！”
这时，几名球员也跑过来了，大家检查陶晓华的伤势。麻烦，陶晓华除了手臂蹭破了一片皮，左脚也崴了。队友把他搀扶到看台座位上坐好，换上替补继续比赛。
夏芝岚想，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急速地回忆着，对了，在媛媛姐的鞋厂见过他的宣传画。
不久前夏芝岚和几位同学去鞋厂找老乡李媛媛，那时，她们刚刚看过《边缘青年》，吴奇隆主演的电影。经过工厂礼堂的时候，同桌黄珊珊叫起来：“吴奇隆！”正门边贴着一副宣传画，号召工人们向本季度技术明星学习。“明星”脸庞消瘦，鼻根细，鼻梁弯，有几分吴奇隆的样子。后来，李媛媛还给她们介绍技术明星陶晓华的故事。
没想到，眼前这位狼狈的球员就是翻版吴奇隆陶晓华。
夏芝岚跟坐在陶晓华身后好奇地问：
“你是新宇鞋厂的吧……好像叫做陶晓华？”
陶晓华回头一笑：“对，我就是陶晓华。”
夏芝岚兴趣盎然地说：“我认识你，在你们鞋厂……”
“是吗？”陶晓华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她，努力地回忆，然后坦率地说，“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夏芝岚大方地说：“我叫夏芝岚，就在这里读书。”
陶晓华眼睛一亮：“哦，大学生，真叫人羡慕。”
夏芝岚莞尔一笑：“你这人真逗！”
陶晓华环视周边校园，羡慕地说：“我说的是实话。你看，校园里有这么漂亮的篮球场、足球场、还有塑胶跑道……特别是还有图书馆。”
夏芝岚来兴趣了：“你在工厂加班这么忙，有时间看书？”
说到读书，陶晓华话就多了，面对眼前漂亮的大学生，他俏皮地说：“苏轼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要是我，我会说，宁可食无肉，不可没书读。”
“你还懂苏轼？”夏芝岚对这位打工仔肃然起敬，“这么说，你也是一位爱读书的年轻人了。可是，李媛媛说了，她在鞋厂干活很累，还有不停地加班，怎么有时间看书？上哪里找书看？”
陶晓华对这位不嫌弃打工仔的大学生有了好感，他灿然一笑，故意问：
“谁说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意挤，总还是有的。上班加班固然很忙，但是只好想读书，总是可以挤出时间来的。”
“鲁迅！”夏芝岚冲口而出。
陶晓华点点头：“对，我从鲁迅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做人不能忙得像陀螺，那样就跟一匹驴差不多了。我们青年人正是学习的好时候，一天不读书，别人看不出，一周不读书，言行会爆粗，一个月不读书，大脑笨过猪。”
“说得好！”夏芝岚赞叹道，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打工仔对读书有这么深的认识。她重新打量他，明显范的脸后面，隐藏着老师范的思想，她不禁感叹地说：“你真好学，比我们同学还有意思。”
比赛结束了，陶晓华可惜地说：“哎，2:1，就输一个球。要是我不摔跤，就有机会把比分扳平。”
“你们算踢得很不错了。你知道吗？我们学院足球队在龙华区比赛经常拿第二，你们的后卫防得紧，只输一个球，我还担心你们0:3输得惨呢。”
“这次摔伤，踢得不过瘾。下次来，要好好跟你们强队学习。”
陶晓华艰难地站起来，左脚不敢触地面。夏芝岚担心地说：“你脚崴了，伤到脚筋，一两个星期恐怕踢不了球……你走不了路，我替你叫一辆三轮车吧。”
这时，队友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刚才的球赛。李亮高兴地说：
“对手太强大，大家踢得很过瘾，跟强手开打收获大。陶晓华，如果你坚持踢到终场，我们说不定能把比分逼平。”
陶晓华甩甩左脚，苦笑地说：“运气不佳……下周跟他们提前约好，好好再踢一场，跟强队训练进步大。”
夏芝岚听了，担忧地说：“陶晓华，你腿伤了，下周怎么能踢球？”
李亮狐疑看他俩：“她也是我们老乡？”
陶晓华解释道：“她叫夏芝岚，这里的大学生。我们才认识。”
身后的吴浩峰打趣说：“陶晓华，你真走桃花运，摔了一跤，就认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看，人家多关心你呀。”
夏芝岚红着脸辩解：“谁是谁女朋友？别乱说，我们刚刚认识。”
队友一看她的狼狈样，心领神会哄一声笑开了。
从南方职业技术学院回来
，陶晓华自己配制了几副草药，又是煎水喝，又是敷，脚脖上的红肿很快就消退，手上的伤也不可思议地结痂好起来。第二天下午下班，他就利索地跑到食堂，打好一份饭菜静静地吃，等待李媛媛。
郑全也来到食堂，看到他，责怪地说：“陶晓华，你腿伤还不好，怎么跑得比我还快？我还到处找你呢。”
陶晓华笑着说：“早好了，不用你搀扶了。”
郑全不相信：“你脚崴了，又红又肿，怎么好得那么快？”
陶晓华扒一口饭，一边嚼，一边挤挤眼睛说：“你忘了我谁？这点小伤难得住我吗？”
郑全恍然大悟：“喔，你是神医。我们白替你操心了。”
这时，李媛媛有说有笑从对面走过来。陶晓华赶紧对郑全说：“你快走，我找李媛媛有事？”
郑全好奇地看他们两人：“她是你女朋友？”
第三百九十九章 热恋
郑全好奇地来回看他俩一眼，低声地问：“她是你女朋友？”
陶晓华生气地扬手给了他一个脑勺：“胡说，哪有说上两句话就是女朋友的？你是不是想女朋友想疯了？”
郑全吐个舌头走开了。
陶晓华从李媛媛那儿得知，夏芝岚是她们同乡姐妹，在南方技术学院读大三，明年就要毕业了。通过了解，夏芝岚的形象更加丰满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李媛媛，你友女真勇敢，人又善良。我那天在她们校园踢球摔倒了，手臂流满鲜血，其他女生见了血，吓得惊叫不敢靠近，只有她跑过来帮我包扎。真是个好姑娘！”
“我们这帮友女，就数夏芝岚大胆，每次走夜路，我们个个怕得往前钻，全靠她断后。”
第二周周末，新宇足球队再度出现在南方技术学院的球场上。陶晓华经过自己调理，脚伤完全康复，跑跳自如，没有一点影响。这回，球队认真研究了对手的攻防特点，带着有针对性的训练目标而来，一上场就展现出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陶晓华在前场上接连盘球过人，频频制造射门机会。可是因为守门员盯得紧，两次正中球网的射门都被他摘走了足球。
李亮利用一次跑动的机会，跑到陶晓华身边，小声地说：“他们的守门员太警惕了，用声东击西骗开他……”
话没说完，对方在中场断下了己方的球。李亮赶紧突奔上前追杀。人家大学生体格好，带着足球一路往前飞奔，晃过两个截杀的对手，插入禁区。后卫慌忙冲过来倒地铲球。可是迟了，对方已经起脚，彭一声，足球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向球门射去。
新宇守门员慌了，赶紧伸手击打，可是距离不够，只勉强触到一点球面。足球略略折了一个方向，砰一声撞在立柱外侧，弹出底线。
旁边看球的大学生们屏住呼吸，当球滚出底线时，不约而同地喊道：“可惜！”
新宇的工友鼓起掌来，纷纷叫道：“挡得好！”
中场休息的时候，夏芝岚跑到新宇休息区，大声招呼陶晓华。陶晓华小跑到她身边，一边擦汗，一边高兴地问候：“夏芝岚，你也看球来了。”
夏芝岚担心地问：“上周你不是摔崴脚了吗？你怎么还跑得那么快，脚不痛？”
陶晓华连续做了两个跳跃动作，笑着说：“早好了，一点影响都没有。”
夏芝岚焦急起来：“怎么可能？脚崴一周就踢球，你不怕落下后遗症？”
“你放心，真好了，一点事都没有。”陶晓华欣赏地看她焦急的样子。
“你是阿岚吧？你不知道晓华的外号，他这点脚崴小伤算什么？早就被他自己治好了。”不知时候，郑全来到她们身边，解释说。
“陶晓华有外号？”夏芝岚皱眉纳闷起来。
“我们都叫他神医……不管什么古怪的病症，到了他这里，准治好。”
夏芝岚瞪大眼睛看陶晓华：“你小小年纪还有这种本领！”
陶晓华只是笑：“我只会治些小病，哪有他说的那么神？”
夏芝岚笑着看他，心里对他又多了一层神秘意味。
这次足球训练赛，新宇还是2:1输一个球。但是，他们在赛场上排阵，配合，攻防转换都了很大收获。
收获最大的就数陶晓华。夏芝岚对他由好奇到好感，两人的联系多起来，彼此有了感情。夏芝岚个子高挑，穿着比较赶潮流，容易引人注目。很多男生默默地给她写信，想追她，都被她晾到一边。偏偏陶晓华这个打工仔凭着脚下娴熟的球技，头上顶着的季度明星的光环，还有神医外号的神秘头冠攫住了她的芳心。
圣诞前，电影院推出刷票房巨片《**特工》，抢先一步观看了电影的工友整天在议论剧情。陶晓华心里痒痒的，因为他和足球队友一心扑在赛前的训练上，他们立誓用出色的表现赢得比赛。
星期六傍晚，夏芝岚拿着两张《**特工》影票来到新宇鞋厂。陶晓华抱着足球带她在鞋厂宣传栏漫步。李亮见了，生气地对他说：“陶晓华，你这个木头，人家周末约你看电影，你还拿着足球干什么？”
陶晓华不情愿地说：“马上要比赛了，时间紧，我们今晚继续训练。电影以后再看。”
李亮很不满：“难得电影院放映这么好看的电影，你不看，我们大家去看，今晚没人跟你练球……拿球给我。”
陶晓华不乐意地把球掷给他，跟夏芝岚赶往电影院。
《**特工》果然精彩，剧情曲折惊险，扣人心弦，电影拍得情意缠绵，打斗动作火爆，令人大饱眼福。惊险处，夏芝岚紧张地抓死陶晓华的手臂，手心渗汗。缠绵处，夏芝岚激动地握紧陶晓华的手掌，情意澎湃。陶晓华忘情地扣住她的手指，体会到她起伏激荡的心跳。透过手心，两人都感到对方深挚的爱。
电影散了，陶晓华拉着夏芝岚的手在街上散步。两人谁也不说话，他们还沉浸在迷人而惊险的剧情中，更陶醉在甜蜜而温暖的爱情里。
前面不远就是技术学院的宿舍
区了。这里临河，岸边种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微微的夜风吹来河面的寒意，混合着四处散发的花儿幽香。南方的确美丽，深得上天青睐，一年四季，绿叶不败，鲜花不停。不似北方，秋风一扫，树叶尽褪，街旁路边，只剩光秃秃的枝杈，远近点缀着零落的鸟窝。最美还是南方天。
诱人的花香唤醒了陶晓华甜蜜的回忆，河面摇曳的灯影，四周朦胧的夜光，一片沉静直通他的心底。陶晓华的头顶嗡响起来，他陶醉了，夏芝岚姣美的形象霸占了他全部的意识，他本能地揽过夏芝岚的脖颈，逼视着她的眼睛。幽暗的夜光下，夏芝岚感受到他澎湃的心跳，炽热的气息，满眼的烈焰！她的心也被融化了，全身炽热，无法躲避，她微微仰着脸，慢慢地合上眼睛。
第四百章 同胞 钱包
夏芝岚微微仰着脸，慢慢地合上眼睛。
陶晓华陶醉了，正要迎着她迷人的脸庞送上一个热吻，突然，脑畔好像闪过一道闪电，一个人影跳出来，倒竖立眉毛，恶狠狠地冲他说：你……
是覃芳？他一惊，连忙扶正了夏芝岚的身体。
夏芝岚等不到他的回应，睁开眼睛，见他沮丧的样子，悻悻地问：
“你怎么了？”
陶晓华连忙恢复神态，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夏芝岚懊丧地说：“你这人真奇怪……”然后一熘烟往宿舍楼跑去。
哎——
身后传来陶晓华沉重的叹息。
圣诞节到了，足球比赛正式拉开战幕。新宇足球队兵强将悍，斗志昂扬，一路过关斩将，有惊无险闯入决赛。
决赛放在元旦进行。元旦那天，天公作美，万里无云，阳光柔媚。深圳工人体育馆座无虚席，看台上坐满了热情的观众，气氛非常热烈，他们在等待飞扬足球队和新宇足球队争夺冠军。
决赛开始，新宇足球队队员意气风发，豪壮万丈，一个个像斗志昂扬的小公鸡。李媛媛撺掇夏芝岚一批女友前来助战，她们在观众席举起两块牌“新宇”“必胜”，特别注目。
新宇队员配合默契，运用灵活的技战术，穿插快速，拼抢果断，掌握着场上的节奏。对手飞扬球队占有身高优势，他们脚法娴熟，抢断有力。冠亚军决赛，果然势均力敌，打得非常精彩。
队长李亮几次组织进攻都被对方破坏。攻击受挫，他吼着声命令后卫死守。上半场0:0踢平，两队握手言和。
到了下半场，飞扬球队发挥空中优势，频频在新宇球门前狂轰烂炸。陶晓华在前锋线干凉着，异常焦急。他屡次冲过自己半场协助防守。可是，对手年纪轻，身体强，新宇球队只好拼死守护球门。
眼看终场时间快到了。在这个紧急时刻，新宇后卫身体透支严重，跟不上对手的步伐，漏了一个球。飞扬球队前锋抓住这个机会，把足球带到底线传中，另一个球员迅速插上，凌空射门。彭一声，足球赶在守门员扑杀前稳稳射入网底。
“好球！”观众席上爆发热烈的欢呼声。
差两分钟就可以把比赛拖入加时赛了。对手虽然凶悍，但不停进攻已经耗尽了体力。只要进入加时赛就有反转机会。可是……新宇的队员个个都很懊恼。
比赛就是这样残酷，有赢球的队伍，就有输球的队伍。飞扬球队兴高采烈摘走了冠军，新宇球队只差一步之遥，只好捧回银牌。
亚军也是新宇鞋厂历史上最好的比赛成绩，现场观战的职工不知道场上队员的梦想，他们异常兴奋，一个个手拉手在球场欢呼雀跃。
元旦晚上，宋华雄董事长在bj出席招待会，他从新闻报道那里知道新宇足球队拿到sz市新春足球比赛亚军的消息，当场拿起大哥大，高兴地给新宇鞋厂总经理祝贺。
总经理夸赞地说：
“托董事长的福，这帮小伙子训练刻苦，比赛拼搏，就像董事长说的一样，有斗志。这回，他们真给咱们新宇长志气了，获得了sz市足球亚军，这是新宇历年来最好的战果。”
“好！后天我要去香港。这样吧，明天我就提前出发，明晚在新宇举办庆祝活动，给这帮小英雄颁发锦旗，还要召开一个座谈会，我要见识见识这帮可爱的小青年。”
大人物果然有大格局大魄力。宋华雄董事长在千里之外的bj一交代，新宇总经理这边就布置人员行动起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庆祝活动就筹办好了。
出席庆祝活动的有不少跟宋华雄有业务联系的嘉宾，还有sz市宣传部的领导同志，规格相当高级。会上，贵宾发言，领导讲话，陶晓华和队友们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付出的价值、拼搏的力量和成功的喜悦。董事长还把新宇足球队的拼搏表现上升为一种精神，一种顽强上进的新宇精神。
送走了领导和嘉宾，宋华雄笑容可掬地回到会场，庆祝会场变阵为座谈会场，董事长平易近人地走到工友当中，和他们亲切地攀谈起来。
有工友好奇地站起来问：
“董事长，您是从资本主义社会来的人，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有什么不一样？”
总经理连忙站起身，紧张地说：“这个话题太大，也很敏感，我们就不谈了。换一个话题吧。谁有新颖的话题要问？”
董事长笑了笑，说：
“不妨不妨。我们在民间，可以敞开谈谈，这样更好增进理解。”他顿了顿声音，依然和蔼地说，“我们不讲理论上的，我们讲现实生活中的。我发现，资本主义的人关注个人收入，人人谈的是钱，是怎样挣更多的钱。社会主义的人关注社会发展，大家谈的是四化，是怎样实现四个现代化。”
李亮是足球队队长，工厂安排他坐在董事长身边，他不解地问：
“董事长，您说过，社会落后不发展，每个人都是穷人，没有一个人有钱，大家上哪里挣钱去？所
以说，资本主义本末倒置，社会没有发展起来，社会不好，可是资本主义的人个个都想发大财，生活好，这能做到吗？”
郑全坐在外围，他想起中学的一篇课文《我的叔叔于勒》，壮着胆说：
“资本主义社会认钱不认人，冷酷势利。”
董事长听了，满脸堆笑地问他：“我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你觉得我是认钱不认人吗？”仍然笑着等他回答。
郑全看他一眼，肯定地说：“您跟他们不一样。”
“哈哈哈！”董事长笑开了，他转转头看大家，幽默地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是比他们多了一个鼻子还是耳朵？这不是怪兽了吗？”
工友们见他亲切，哄一声也笑起来。董事长见没人回答，说：
“不管是哪种社会，它们都是人类发展的一种形态。不同的社会各有优势，也少不了有缺陷。”
陶晓华想到一个话题，站起来问：
“董事长，如果中央要统一台湾，您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呢？”
董事长沉吟片刻，说：“我还是赞成维持现状，跟大多数台湾人一样。”
陶晓华追问道：
“董事长，我们都拥护祖国统一，只有祖国统一了，两岸同胞才能齐心协力振兴中华。你们台湾人到底担心什么？”
宋华雄张张嘴，还是笑着说：“社会形态不同，优劣也不一样。还是维持现状，各自保持优势……你们年轻人嘛，要响应国家号召，劳动创业，勤劳致富。”
陶晓华见他避开话题，犀利地说道：
“你们资本家就知道回祖国赚钱。大陆认你是同胞，你只认大陆是钱包。”
宋华雄依然笑着说：“你这人真有意思……”
……
这次座谈会，宋华雄知道陶晓华是技术能手，又是赛场功臣，对他很感兴趣，吩咐总经理给他改善生产技术研发条件，帮助他们不断改进生产工艺。
打工生活，其实也很美好。陶晓华的眼前一片光明。
第四百零一章 光荣之家
祥云水库承包方老余终于下决心带老伴上美国随女儿起生活，。他特意把覃光明叫到棚屋，说：
“光明，你这个人勤恳实在，有头脑。我已经办理手续，下个月就要出国了，水库转租给你我放心。这批鱼捕捉以后，你多补上一些草鱼，我们水库水草丰富，草鱼可以让水质变得更肥，其他鲮鱼鳙鱼鲢鱼也长得快。”
覃光明不解地问：“余叔，跟你跑鱼贩这几年，我学到很多东西，养殖鱼的技术就不说了，最重要的学会感恩与诚信……你不是说，儿女有儿女的追求，他们在国外过自己的生活，你和余婶在国内，看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怎么改变主意了？”
“哎，你以为我们喜欢出国吗？”余叔叹口气说，“我还说，等你们公婆山地下溶洞什么时候开发了，到时候去看看你们的地下奇观。你这个人可靠，我也跟你们凑个热闹，出一份股，有个依靠，晚年不用在水库漂泊……可是，没办法，儿子在加拿大还好，女儿在美国天天提心吊胆，催着要我出国……”
覃光明奇怪了：“你不是说，你女儿在美国开中餐馆，生意很好，有什么好担忧的，非要让你和余婶出国？”
“嗨，水库租期还有三年，我也不想出去。可是，女儿催得急，我也担心两个外孙，只好提前把水库转让给你……”
“担心外孙？”覃光明湖涂了。
“外孙上学了，一个读九年级，一个读五年级，同在一个学校的还有一个中国人的孩子，东北人，父母时间忙，没空天天接送孩子，就让小孩自己走路上学。上个月，倒霉了，这个孩子在街心公园遭遇枪击，结果没了。我女儿不能保证天天接送孩子，非让我们上美国，帮他们接送小孩……哎，还是国内安全。”余叔感叹地说。
余叔出国以后，覃光明不听他的方法，认为余叔养殖方法落后，他把这批鱼捕捉上市后，重点放养新品种罗非鱼，还混养鲤鱼。罗非鱼生长快，周期短。鲤鱼节日价格贵，这两种鱼经济效益好。到了第二年，水库出产的罗非鱼鲤鱼很肥美，肉质鲜嫩，深得食客盛赞，一下子吸引附近不少鱼贩，他们纷纷涌来水库订购活鱼，一些小本生意的鱼贩还让覃光明送货上门。覃光明原本就是一个勤快的人，他一口答应下来，每天往附近县城镇街送鲜货。
这天，他驾驶轮摩托车往临县屏山县城送活鱼，路过一片玉米地，听到有人呼救。他赶紧停下摩托车，把车架好，扒开玉米秆循着声音寻找。在玉米地田埂陡坎处发现一个不住呻吟的老人。覃光明连忙问道：“老伯，你怎么啦？是不是摔跤了？”
老人艰难地说：“哎幼，不小心踏空摔下来，爬不起来了。”
覃光明跳下坎底，把他搀扶起来，让他坐地上，又帮他检查一遍，安慰他说：
“老伯，只是脚脖崴了，没力站起来。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碍事。来，我扶你上路边，帮你揉揉。”
覃光明把老人架上路边，找块大石头让坐树荫下，一边替他揉脚脖子，一边问：
“老伯，你年纪大，该在家里好好歇着，怎么一个人上玉米地来收玉米呢？”
老人听了不满地说：
“今天七月七，老太婆在家里晒冬衣。我说，衣服晒开就行，趁天气好，玉米要赶紧收。她不听，怕六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要是突然来了雨，怕糟蹋了衣服……哎，她就是不听话，如果一起来收玉米，也好有个照应……”
覃光明好奇了：“儿子媳妇呢？干嘛不让他们来收玉米？”
老人一听，脸色变得悲戚起来：
“我就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可是……哎，命中苦，这辈子靠不上他们啦。”
“为什么？”覃光明停下手，不解地问。
老人叹气道：“哎！都是命，我们家跟当兵有缘。桂花是九月出生的，可就是那年九月，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她，桂花还是跟一个河北当兵的跑了。也许是恨我阻拦他们，直到三年后，桂花生了小外孙才写信告诉我们。我们只有指望儿子阿象了。阿象闹着当兵，我就想，和平年代，就让他去部队学学本领吧。谁知道，他当兵第二年边境要打仗，他随部队拉上前线。结果清明节还不到，上级就派人送来了光荣榜，阿象牺牲在战场上……哎，女儿远嫁北方，儿子又成了烈士，你说，这不是命吗？”
覃光明同情地看他，老伯的脸堆满皱纹，每路皱纹都刻满苦难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他深邃的目光坚毅地看向远方。覃光明心里一动，好意地问：
“老伯，你家住哪里？离这里远吗？”
老人拍拍脚背，放心了：“后生，谢谢你。经你这么揉一揉，脚不痛了。”他用手往右边山坳一指，“山后就是我们村，板浦村，不远。脚好了，我走一阵就到。”
覃光明看看玉米地，关心地说：“老伯，你还收了半天的玉米，你脚崴，玉米是不能挑了。这样吧，我用摩托车把你连人带庄稼给你送到家里。”
老人犹豫地说：“这……这太麻烦了……”
覃光明爽快地说：
“不麻烦。谁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刚脚崴不能挑东西，我摩托车两轮一转跑得快，送你很方便。”
覃光明一边说，一边把车架上的鱼篓卸下来，藏在树荫底下。然后，他钻进玉米地，把装满玉米棒的箩筐抗上路边，绑在摩托车后架。他拍拍手里的沙土，想了想，又转身从鱼篓逮出一条肥硕的罗非鱼，拔一根藤条穿过鱼鳃，挂在车把上。
“老伯，你轻点，坐车鞍上。山后那么近，眨眼就到。”他搀扶老人坐稳，轻轻一踩打着火，旋转油门，摩托车听话地哼了哼，朝山坳后的村庄驶去。
安顿好老人，覃光明安慰老太太说：“大娘，林伯只是脚崴，没有伤到筋骨，休息一两天就好。这条鱼，我送给老伯补补身体。”
老太太感激地说：“小伙子，谢谢你的好意。你已经帮我们大忙了，怎么好让你破费呢？”她赶紧掏裤兜拿钱塞给覃光明。
覃光明拦住她：“大娘，不急。明天我还来。”
老太太奇怪地问：“明天你还上我们家来？”
第四百零二章 送鱼
覃光明拦住她：“大娘，不急。明天我还上你们林家来。”
大娘不相信：“你不是忙着做买卖吗，怎么还有时间上我们这里来？”
覃光明笑了笑：“没事，我送鱼天天经过你们村前面的玉米地，趁便上你家讨一碗水喝。”
大娘这才高兴地说：“那好那好，你是好人，我天天烧好热茶，就等着你这个年轻人来喝茶。”
从此，覃光明隔三差五就跑一趟板浦村，名堂是进来解渴喝茶，实际是给老伯送鱼。
覃光明水库的活鱼肉鲜味美，民声一下子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托他多捎带活鱼来村里来买，连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来板浦村口卖鱼，慢慢地，板浦村就成了覃光明水库鱼的一个售卖点。
这天，林大娘看覃光明把活鱼卖完了，正准备收捡鱼篓杆秤要回去。她掏出一个装钱的布袋，取出一叠纸币硬要塞给他：
“阿明，你的好意我和林伯都领了。这是两个月的鱼钱，你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覃光明拦住她的手：“大娘，你说哪里话？我承包的水库大得很，每天我多打一条鱼就够您两老吃了。孝敬你俩是我的心意。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大娘感动了，摸着眼睛说：
“大侄，我知道你心肠好，可怜我们两个孤苦的老人。可是，你两个月来不知道给我们送了多少鱼，你一分钱都不收，我们心里难过。你这鱼不是捡来的，是你辛辛苦苦养大的，我们的心也是肉长的，不能白白吃你的鱼。这个鱼钱你必须收下。”
覃光明感动了：“大娘，我敬你儿子为保卫边境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把你和林伯当作是自己家人来看待。你要是还这么客气，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大娘擦着眼泪说：“孩子，就是因为我们像一家人一样亲，我们知道你创业不容易，所以我们更应该帮助你创业。等你根基立起来了，我和你林伯再来跟你拿鱼吃。”
覃光明眼里闪着泪光：“大娘，你和林伯年纪老了，能够好好照顾自己，我这个晚辈就放心了。我年轻，有的是力气，创业不用你们愁。你就不要给我拿钱了。”
大娘哪里肯听，还是一个劲把鱼钱塞给他。覃光明生气了，说：“大娘，你如果还是这样客气，以后我就不上板浦村了。”大娘知道他真生气了，只好停下手：“阿明，孩子，你真是好人哪，活菩萨！老天会保佑你养的鱼长快长肥，卖得好价钱。”
从此，林家两老逢人就夸覃光明，说他勤快，懂科学，会养鱼，水库的鱼长得肥美。特别是夸他心地好，卖鱼公道。这么一来，邻近村落的人们慕名前来卖鱼。板浦村原本就紧邻公路边，交通便利，覃光明的临时卖鱼摊点生意火红起来。
这天中午时分，正值村民收工之际，很多人趁便绕到板浦村卖鱼。覃光明一个人又是捉鱼过秤，又是收钱，忙里忙外个不停。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客人打发走了，他正想歇歇气。突然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他：“大兄弟，鱼篓还有鱼吗？我想打赊一条鱼，行不行？”
覃光明抬头一看，一个年轻媳妇打扮的人正朝他的鱼篓看。覃光明爽朗地笑了：“没带钱是吗？想吃鱼就拿，先赊账，什么时候方便再拿给我……对了，我有名字，以后叫我阿明吧。”
“阿明？”女人犹豫地说，“我孩子喜欢吃鱼，可是我没有钱……”
覃光明咧嘴笑：“鱼还有几条，都是罗非鱼，肉质细腻，鱼刺干净，容易挑，适合小孩吃。”说着，从鱼篓逮出一尾肥美的鱼，拿杆秤一提，说：“一斤六，算给你一斤半，四块五。先拿回去煎给孩子吃，以后有钱再给我。”
咯咯！女人像孩子一样笑开了，她喜出望外地说，“太谢谢你了，我记住了，下回有钱就给你。”说完，提着鱼轻快地往回走。
“哎呀，你……”因为女人只看鱼，不看路，与对面匆匆走来卖鱼的一个小青年撞到了一起。小青年刚想抱怨，转头看到她拿着鱼，好奇地说：“是你，杨二嫂，你买到鱼了？”
女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看路……”
“是你孩子急着要吃鱼吧。”小青年好像原谅了她，笑着说。
“嗯，嗯。”她点着头，急急转身就走。
覃光明给小青年秤好鱼，一边补钱，一边好奇地问：“刚才那女人叫什么来着？杨二嫂？她举止很特别。”
小青年告诉他：“说起杨二嫂，她是板浦村最苦的人了。老公几年前借钱买一辆二手货车，专门替石场拉石块。有一次下雨天路滑，货车撞中了一个骑单车的人。他怕帮人家出医药费，驾车逃逸。可怜那个被撞的人晕倒在水沟，最后淹死。公安通过车轮痕迹找到他，结果判了无期徒刑，还让家里人为他砸锅卖铁陪人家钱。从此，杨二嫂家就失去了主心骨，她一个人拖着两个儿子熬下来。娘家人劝他改嫁。她对杨家老二还很讲情义，说什么活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不肯改嫁。”
覃光明慨叹道：“想不到这女子倒是一个刚烈的人。”
过了好
几天，杨二嫂拿一张五元纸币来付鱼钱。
覃光明从鱼篓里抓起一条大肥鱼，用绳子熟练地穿过鱼鳃帮，打结，递给她，说：
“杨二嫂，听他们说，你孩子最喜欢吃鱼。嗫，这条鱼拿回去，煮给孩子们吃。以后你就直接来我摊里拿鱼，鱼钱不要急着给。”
杨二嫂不敢接鱼，愣在那里，面露难色，犹豫地说：
“可是……我没有钱了……买鱼的钱会越积越多，以后我更加没有钱付给你了。”
覃光明爽朗地笑：
“谁要你付钱了？你孩子喜欢吃鱼，你就拿回去……鱼钱不用你付了。”
杨二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不用收我的鱼钱……为什么？”
第四百零三章 糖心红薯
杨二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不用收我的鱼钱……为什么？”
覃光明解释说：“我承包的水库很大，每天都要拉几鱼篓的鱼出来卖，鱼受伤的闷死的都有。你孩子喜欢吃鱼，就当做帮我处理掉这些受伤的鱼。”
杨二嫂盯着他手里那条活蹦乱跳的鱼，说：“可是这条鱼鲜活得很，没有受伤？”
覃光明逗趣地说：“鱼篓窄，缺氧，说不准过一会它就受伤翻白眼了。你就当作帮我个忙，处理这些受伤卖不掉的鱼。”
杨二嫂犹豫地说：“这，这怎么行？”她把鱼钱塞到覃光明手里，“你先把几天前的鱼钱收下来。”
覃光明羊装生气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帮我个帮都不行？你看我一个人卖这么多鱼，每天受伤闷死的鱼都有，这些鱼没有人买，我不能乱扔进水里污染环境，也没功夫挖坑深埋它们。你就当作是帮我做做好事，孩子喜欢吃鱼，就拿回家煮给孩子吃。”
“可是……”杨二嫂还是没有动。
“我是看在你两个孩子喜欢吃鱼的份上……”覃光明催促她，把穿鱼的绳头递到她手上，“你不接，那我就给你送到家里去了……谁来替我看看摊？你这个人真是，够麻烦人的，帮我一个忙有那么难吗？”
杨二嫂见他真诚，只好接过鱼。覃光明又把鱼钱交到她手里，同情地说：“杨二嫂，你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这个鱼钱你就留给孩子买两个笔盒，就算是我这个来你们村口卖鱼的叔叔送个他们的小礼物。”
杨二嫂眼睛湿润了，感动地说：“大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我替孩子们谢谢你啦。”
覃光明叮嘱她说：“杨二嫂，你记住了，以后每天来晚一点，帮我处理一两条受伤的鱼。不要让我给你送上家里，没人帮我看鱼摊，怪麻烦的。”
杨二嫂噙着眼泪点点头，喉咙一阵哽咽……
从此，覃光明每天给各处鱼贩送完活鱼后，最后一站就到板浦村鱼摊卖鱼。活鱼快卖完的时候，他就捉一条鱼鳞蹭掉的肥鱼，用绳子穿好。等到快收摊了，杨二嫂的大儿子就到鱼摊取鱼。
“叔叔，今天还有受伤的鱼吗？”
“小凯，有。你来帮叔叔一个忙，处理它们。”
“这些鱼怎么那么调皮，天天都有受伤？”
“鱼篓窄，它们没有自由，只好撞破了头。小凯学**，替叔叔做好事，帮叔叔处理掉受伤的鱼。”
“老师说，学习**好榜样。叔叔也在学**，替小凯小门做好事，让我们天天有鱼吃。”
“对，我们一起学**……”覃光明幽默地笑。
……
为了让罗非鱼持续丰收，覃光明想了很多种方法。余叔原先主要放养草鱼和鳙鱼，水库边种满草木，茂密的植物把水库围了一圈。现在他要养罗非鱼，就需要阳光，空气，还需要水质透明，他把水库旁边的草木清理掉，保证了水体和空气质量。他还从附近一家养猪专业户购买猪粪，定期撒放到水里，增加水体肥质，这样水库浮游生物很丰富，罗非鱼长得快。
创业的确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问题，新问题很快又出现了。罗非鱼这种新引进的优良鱼种有一个特点，繁殖能力特别强。水库水质改善以后，罗非鱼长到四五个月就开始产卵，这时候，它们就掉膘，肉质变薄，除了一肚子鱼蛋，就没有什么鱼肉，不好卖。
特别讨厌的是，到了罗非鱼繁殖时期，水库到处是小小的罗非鱼仔，它们数量太大，把水体里的浮游生物抢光了，其他小鱼中鱼营养不够，生长很慢，影响收成。
覃光明照着书上的方法，给水体投放生石灰，安放增氧器，添加饲料，效果还是不理想。
这天早上，太阳刚刚爬上山头，一缕晨曦从树梢间投射到水面，几只蜻蜓在水上轻点，漾起一圈圈涟漪。水波连着光带，一圈圈地往空中扩散，景象非常神奇，就像一条巨龙在水面上盘旋。他看得入迷，突然想起自己家乡公婆山下的龙溪。
对，莲花村的希望书屋存书多，兴许那里可以找到好的办法。再说，陶晓伟见多识广，也许还能够帮上忙。于是，他吩咐两个帮工的人今天有事情有事情要办，三个人上竹排撒网抓紧捕鱼，大家快手快脚，很快就捕够四鱼篓的活鱼。
覃光明心里有事，他驾上摩托车，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把新活鱼送到各处鱼贩。最后一站直驶板浦摊点，到板浦，他抓了一条肥美的罗非鱼送到林伯家。
林伯正在门外烧土肥，他蹲在火堆旁煨红薯。
覃光明快言快语地说：“林伯，我今天忙，先拿鱼过来给你。”
林伯抬头看到他，眼里一亮：“阿明，你来得正好，我烤了几只红薯，黄心薯，特甜，吃了再走。”
覃光明就像家里人一样，也不客气：“黄心薯？糖心，够甜，好吃。可是，我吃过早饭了，鱼摊那里有人等着买鱼呢……”说完噔噔噔往回就跑。
“你等等，就熟了。”身后传来林伯的叫声。
“谢谢，你留着吃吧。”覃光明应一声，跑得更快。
覃光明回到鱼摊点，已经有不少村民等在那里买鱼。他动作麻利地抓鱼，穿腮，过秤，找钱，活鱼很快就卖了一半。
“阿明，红薯熟了……”林伯颤悠悠从旁边农家的码头上往下滑。
覃光明一看，赶紧提醒他：“林伯，那个码头陡，你小心……”话没说完，林伯脚下打滑，人一屁股坐地上。码头歪仄，人身体朝一旁倾斜，眼看就要倒下坡底。好得有一位村民走到坡下，见此情景，连忙靠上前，用身体抵住他。林伯没有摔下来，可是怀里裹着黄心红薯的芭蕉叶还是滚下坡来，散在地上。
林伯尴尬地说：“你看我年纪老了没中用，红薯砸烂了……”
覃光明奔上前，把他搀扶下来站好，然后捡起红薯，拍拍上面的灰尘，咬一口，甜甜地说：“糖心红薯，真香甜！”
林伯看他吃红薯，笑得像一个孩子。
这时，杨二嫂的儿子小凯也来了，他远远就喊道：
“叔叔，我做好人来了。”
旁边的村民奇怪地看他：“小凯，你来跟谁学？”
第四百零四章 长膘
旁边的村民听了小凯的话，奇怪地看向他：“小凯，你来这里跟谁学**？”
小凯得意地说：“我来替叔叔处理死伤的罗非鱼。”
村民面面相觑：“死伤的罗非鱼？”
“对。”小凯认真地说，“叔叔说，罗非鱼受伤以后就卖不出去，让我来帮他处理。”
覃光明向大家眨眨眼，说：“小凯小门两兄弟喜欢吃鱼，正好帮叔叔这个忙。不然，叔叔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死伤的罗非鱼呢。”
大家心领神会地说：“哦，学**好，学**好。”
覃光明从鱼篓检出一条肥大的罗非鱼，用绳子熟练地穿过鱼鳃，绑结，递给小凯：
“小凯，这条鱼受伤严重，嘴巴蹭破了，回家马上让妈妈杀好，不然，断气了就不好吃。”
“诶！”小凯高兴地接过罗非鱼，一蹦一跳往回跑。
鱼篓里只剩下几条扁扁的罗非鱼。一个中年人用棍子挑着看，嫌弃地说：
“肥鱼都买完了，剩下这几条瘦弱的罗非鱼，没有肉，只有刺。”
覃光明催他说：“大哥，我要赶时间，你买完的话，这几尾鱼半价处理。鱼是瘦一点，但是鲜活，味道美。”
中年人向一旁的老者递个眼色，老者点点，同意一起买完剩下的鱼。中年人说：“好，我们买完，你给我们秤丰点。”
覃光明爽快地说：“好咧。”他抓出鱼篓仅有的四条鱼，绑好，用钩秤来秤：
“三斤六两，算三斤，零数不要。”
两个村民满意地交钱，高高兴兴地回家煮鱼。
覃光明收好鱼篓，从车后架取出备好的中饭，三口两口囫囵吞枣，然后驾上车往老家莲花村驶去。
中午时分，乡亲们都回家吃饭歇息，希望书屋的门紧锁着。他调转车头，家也不回，就奔陶晓伟家而去。
陶晓伟正在院子屋檐下修箩筐耳绳，听到摩托车，扭头看，惊讶地叫起来：
“覃光明，鱼司令，你今天怎么有空上我家来了？”
覃光明历来跟他实话实说：
“陶晓伟，人家都说你是咱们公婆山下的智多星，这不，我有想不明白的事，只好找你来了。”他把罗非鱼繁殖太快不长膘的难题告诉陶晓伟。
陶晓伟听完了，皱着眉头说：“隔行如隔山，你这个养鱼的事，我很少接触。如果是种庄稼的事，我还略懂一二……”
覃光明赶紧说：“你不知道不要紧，我就想看看咱村的希望书屋，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书。”
说到书屋，陶晓伟高兴地说：“这个你就来对了。我们的书屋存书丰富，特别是农村种养方面的书籍，我们收藏很多。养罗非鱼的技术，应该有。”
覃光明放心了：“那好，你给我开门，我们马上去书屋。”
“现在？”陶晓伟打量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一眼他那辆喘粗气的摩托车，“你连家都没有回去吧？中午太阳大，先到家里歇一歇，下午我陪你上书屋。”
覃光明催他说：“歇什么歇？我们上书屋，又不是上山坡，怕什么太阳大？走，坐我车尾，上书屋。”
两个人一阵风似地驶往村中的希望书屋。
门一开，陶晓伟拉亮电灯，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覃光明兴奋地说：“还是我们年轻时候劲头足，大家一起行动，结果电就拉成了，一用就用到现在。”
陶晓伟矫正他：
“哪里？你仔细看，现在的电亮多了。以前我们自己筑水坝发电不稳定，现在是镇政府从变电站拉来的电，电压很稳定。大家除了照明，还可以建孵蛋房，用电孵小鸡小鸭。也可以做温室，种植
银耳蘑孤。电力一正常，比我们自己发的电有用。”
覃光明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很多东西都变化了。”
陶晓伟说：“是社会进步快。你在外面创业，不知道我们村里的变化。现在，乡亲们已经不满足种植水稻甘蔗了，他们有种菜的，有种果的，有养青蛙的，有养蝎子的……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覃光明高兴地说：“嗯，知识改变生活。看来，你创办的这间希望书屋真有用。”
陶晓华满意地说：“社会发展了，谁都不想落后。要跟上时代发展，靠空想不行，得靠学习，学习科学文化，学习新的种养技术。我还是感谢乡亲们，在大家的支持帮助下建起了我们县第一间乡村书屋。这几年来，书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哦，你要找养鱼技术的书，在右边第六排书架那里，那里全是现代农村种养新技术的书。你自己去找，我还要查阅点资料。”
两人分头查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书屋一下子静下来，只有他们翻书的沙沙声。
从书屋回来以后，覃光明按照书报上介绍的最巧方法，买来了一纸箱的药物，混入饲料拿来喂罗非鱼。过了两个月，他惊喜地发现，这个方法果然巧，见效快。水库里的罗非鱼仔减少很多，没有它们来争抢事物，那些中等罗非鱼特长膘，一条条罗非鱼长得精壮。早晨天麻麻亮的时候，罗非鱼挤上水面吸露水，一条条灰黑色的嵴背紧靠着，油亮油亮的，看着喜人。
水库产鱼再获丰收。覃光明很高兴，专门抓捕了一批肥硕的罗非鱼送到老家莲花村，让陶晓伟他们尝一尝。
陶晓伟喜欢焖鱼，他把罗非鱼两边剪得焦黄，再用葱姜豉油料酒焖一下，配上炸酥的黄豆，这样吃起来特别入味，还有嚼头。他用快子把焦黄的大块鱼肉夹给儿子建彬和建锋，自己取一小块鱼肉放嘴里，细细品味。
“真香！覃光明的水库鱼肉层厚，肉质细腻，经过慢火煎焦黄，快火炝锅焖，鱼肉渗入了酱料香味，吃在嘴里，既细腻，又酥松，香味溢满口腔，过齿不忘。好好！覃光明会养鱼，这种罗非鱼特别好吃。”
陶晓伟赞不绝口，经过他的赞誉，村里第一批品尝覃光明水库罗非鱼的村民都有同样的体会，他们一致要求覃光明在村里设一个售卖摊点。覃光亮听了，脑子一转，对堂哥说：
“光明哥，以后你把罗非鱼批发给我，我替你买。一来让大家天天吃到你的罗非鱼，二来我也赚点酒钱。”
覃光明很乐意：“好，有人帮我设点卖鱼，我就放心了。”
就这样，覃光明这个鱼司令生意越做越大，除了把鱼送到市镇鱼贩摊点外，他还在好几个交通便利的村寨设有罗非鱼售卖点。
第四百零五章 早熟（一）
覃光明罗非鱼养殖业越做越大，他这个鱼司令的外号很快就传开了。
自从莲花村拉上了政府变电站的电以后，村口外的水坝就不再用来发电了，但是因为需要提高龙溪水位排水灌既，坝体还是维护很好。
鱼司令经常从水坝边经过，他用专业的眼光发现，龙溪的水优质清澈，从上游公婆山一路流下来，两岸土质肥沃，水体肥力大，浮游生物特别丰富，养殖条件比水库好多了。于是，他向村支书陶晓伟提议，要承包龙溪水坝用作罗非鱼养殖。
这是村里的集体大事，需要村民小组开会同意。这时候的村民小组已经改选，五个人全部是青壮年。大家听到通知，当晚早早就集中到希望书屋议事。
门还没开，几个好读书的小书虫就在门口外玩石子等候，见陶晓伟来开门，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笑开了：
“晓伟叔叔，今晚你开门最早。”
“小毅，我看《大林小林》，你不得跟我抢。”
“我《青蛙王子》没看完，谁有功夫抢你？”
……
“小朋友，你们等急了吧，以后叔叔吃晚饭早点，尽早给你们开门。”
门一开，小书虫赶紧扑到各自的位置，找到自己喜欢的书，津津有味地捧起来读。书屋很快就静悄悄，像往常一样。
陶晓伟把村民小组招到办公书桌前，示意组员坐下。他刚把覃光明的要求跟大家说一半，村长刘江就高兴地叫起来：“太好了，水坝不发电以后，那里没有安排人员值守，水坝水深，很多村里的孩子喜欢跑去玩水，我就担心安全隐患。现在鱼司令要去承包水坝养鱼，有人看护水坝，这是最好的事，我看可以同意他。”
王福富和秦飞鸿对视一眼，他们在考虑村民的想法，没有出声。张兴沉思片刻，眉头皱起来：
“我们水坝水质清澈，每天都有村民在那里洗衣服。听说罗非鱼是引进的优良鱼种，生长很快，不知道投放鱼料影响不影响水质。如果水质被污染了，村民不会同意的。”
刘江对他说：“我去看过覃光明的水库，那里进库的水流不见得比龙溪大，鱼司令在水库养了一年多的罗非鱼，水质还是清澈见底，没受到什么影响。”
陶晓伟敲敲桌面，嘴朝书屋一角的小书虫努努，说：“我们小声点，别影响他们看书。”
秦飞鸿拉近上半身，小声说：“咱们村集体经费不够，很多想法实现不了。如果覃光明出的承包费可观，我看可以考虑。”
陶晓伟说：“龙溪水坝从坝头都坝尾，面积估计超过五亩。覃光明说，他看好龙溪水质，出价比水库贵，每年给我们两千块承包费。他一次付十年费用，那就是两万元，这笔钱还是很可观的。”
刘江高兴地站起来：“这个鱼司令很大方，这笔承包费对村里贡献大，我同意。”
王福富轻声地说：“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养殖罗非鱼对水质有没有影响，这个问题我们不能猜想，得实地考察，还要咨询覃光明和其他养鱼专业户的意见。”
大家听了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几天后，王福富开摩托车搭着陶晓伟驶往覃光明承包的祥云水库。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陶晓伟，我问过我表哥，他在凌河边的鱼塘养殖罗非鱼，他说，只要引进活水，水质不受影响。”
覃光明运送活鱼还没有回来，一个理平头的青年帮工带着他们沿着水库岸边走。水库有两条溪流入水口，水流比龙溪小得多。转了一圈回来，王福富爬下排水口细看，水库的水质清澈干净，水底的砂石水草看得清清楚楚。看来，表哥说得对，放养罗非鱼，只要有活水，水体面积足够大，水质是不会被污染的。
莲花
村同意覃光明回家乡承包水坝，覃光明特别高兴，他带人把水坝岸边修整一番，在坝头坝尾筑起拦鱼网，然后正式投放罗非鱼苗。
他在坝头平整一块空地，建起一间木板房，方便看护。虽然他把老婆孩子安顿在县城，但是他天天都要跑一趟家乡，把水库捉来的活鱼批给堂弟售卖，还要照看水坝的鱼。
转眼天气变凉了，进入秋收时节。这天，村民开始收割水稻。龙溪两岸的田野里，人们嘴里含笑，大家喜气洋洋散在自家水田里割稻谷。空气弥漫着一阵阵诱人的稻香。
中午没到，覃光亮就骑着摩托车跑到水坝，见鱼司令蹲在水边洗水桶，他说：
“光明，今天大家收割，很多人家要加菜，都喜欢买你的鱼，鱼不够卖，还有不少人等着卖鱼呢？快让人再给我送来一篓鱼。”
覃光明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说：“今天捕捉的鱼全买完了……要赶回去捕捞，来回很费时……要不，你等等，我放竹排下水坝捕捉，不出一刻钟就够一鱼篓，够你卖了。”
覃光亮擦擦脸上的汗，疑惑地问：“水坝的鱼能捕了？不是刚放不久吗？还不足四个月吧？”
覃光明从屋檐下取渔网，一边推竹排，一边说：
“我喂养的罗非鱼长得快，早熟，肥美。虽然放养不到四个月，但是每尾鱼都有一斤二以上，可以捕捞了。”
覃光亮怀疑地说：“四个月不到就抓鱼，这也太早了。就怕罗非鱼太嫩，肉质薄，不好吃，影响以后生意……”
“上来，坐竹船尾那里。”覃光明指指竹排，肯定地说，“你放心，等一会你看看捉上来的鱼，每一条都很肥壮，包你满意。”
竹排在岸边浅水区转一圈，就网上了一兜活蹦乱跳的罗非鱼。覃光亮惊喜地看，每一条罗非鱼都是身厚肉肥，煞是喜人。覃光明得意地对他说：“见了吗，我说过了，我喂养的罗非鱼，比别人长得快，特长膘，早熟。”
两兄弟忙活一阵，就捕到了一鱼篓的活鱼。覃光亮把鲜活的罗非鱼摆上村头的摊点，在树下乘凉等候的村民惊讶地问：
“覃光亮，你坐飞机呀，那么快把鱼司令的水库鱼拉来了？”
第四百零七章 豁出去
医生说，小凯这种情况是因为激素超标，是早熟，性早熟。杨二嫂听到这个情况，差点晕了过去，她慌忙拉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
“医生，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性早熟？你们肯定弄错了。”
医生抖抖手里的化验单：“你儿子不是杨小凯吗？怎么会弄错呢？这是典型的激素紊乱，性早熟。”
一旁的覃光明也愣住了，不知所措。
杨二嫂脸色煞白，不相信眼前的结果：“小凯才八岁，怎么会性早熟？”
医生肯定地说：“确定是性早熟。到底是怎么原因形成的？目前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调查化验。现在发现早还好，来得及调理矫正。”
杨二嫂吓慌了，紧紧拽住医生衣袖，恳求道：“医生，这可怎么办？您一定要治好他。”
医生安慰地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医生会尽职的。”
调查结果出来了，罪魁祸首竟然是鱼司令的水库鱼。化验结果证实，覃光明投放的鱼饲料里混合有避孕药成分，罗非鱼吃这种饲料长大，肉质激素含量很高。人经常食用这种激素超标的鱼，会造成人体激素紊乱，严重的还出现耳鸣腹泻性早熟等症状。杨小凯和林伯因为天天吃覃光明水库的罗非鱼，影响最大，杨小凯提前出现性早熟症状，林伯体内激素反常，阴差阳错造成返老还童现象，白发转黑，牙齿变好，但身体脏器受伤害。
监管部门查封了覃光明的两个养殖基地，还罚了一笔款，限他整改。为了消除激素罗非鱼的危害，一年之内，覃光明承包两个养鱼基地——水库和水坝养殖的罗非鱼不能上市。这一回，鱼司令是损失够大了。
鱼司令覃光明好心变坏事，因为无知一夜之间由大好人变成大恶人，他后悔莫及，羞愧难当，无知和法盲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无意中给乡亲们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觉得无脸见家乡父老，他誓言用自己的行动弥补对乡亲们的伤害。
罗非鱼事件让陶晓伟很难过，他觉得自己也有一份责任，作为覃光明的发小兄弟也好，莲花村负责人也好，他没有尽到监督的责任。在村民大会上，他沉重地总结说：
“我们要吸取覃光明这个教训：不学知识就会落伍，寸步难行；不懂法律就会犯错，必受处罚。乡亲们，我们书屋存书丰富，文化知识的，文艺作品的，实用法律的……什么书籍都有。我们读书要全面，学知识，学技术，还有学法律。用读书改变命运，用知识创造财富，用法律保护劳动成果。”
……
李亮给家里寄回了三千块钱，他在来信说，鞋厂销路很好，欧洲和南美都来了很多订单，工人们每天不停地加班，虽然很累，但是每个月都有加班费，工资高。陶晓华因为读书多，脑子活，搞技术创新，获得一笔大奖金，厂领导很器重他。此时，村民才知道，陶晓华失去联系这么久，原来他跑去广东打工了。
覃光亮的鱼摊没有鱼卖了，他心里很懊丧，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干苦活，天天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跟王富贵一样在外面赚大钱，这样轻松，来钱快。可是因为一来没本钱，二来没胆量，空想了近十年，他还是没有迈出第一步。好不容易替堂哥不花本钱设摊卖鱼，没想到不足半年就倒闭了。
他听说陶晓华在广东打工挣了大钱，心里开始盘算，与其呆在家里辛辛苦苦伺候田地，一年半载才有收入，不如跑去广东打工，每个月都都有工资挣。反正最小的孩子今年也上小学了，家里的耕地就丢给老婆料理。他把自己的生活跟王富贵比了比，咬住嘴唇下下决心地说：对了，就这么决定。读书回乡十年来，年年辛苦年年穷苦，什么出路都没有。出路出路，走出去才有路；困难困难，困在家里最难。
这天下午，他
给甘蔗落叶，四肢脖子和脸上被蔗叶刺得痛痒，夕阳还没下山，他就早早收工了，一路上抱怨不已。
“光亮，谁惹你不开心……”覃力坚在后面追上来，揶揄地问，“是不是又输钱了？”
“哪里？叔，你不知道吗？我赌钱那么容易输？”覃光亮不解气地说。
覃力坚知道，他这个侄小心眼，赌钱都是小打小闹，见赢钱就加注，见输钱就收手，不会因为输钱烦恼。
“那你叹什么气？有什么好抱怨的？”
“天天干这种活，苦，累，不见钱。叔，你敢说你不烦恼？”
覃力坚也是不踏实的人，他听了侄子的话，叹气说：“哎，谁不想跑外面发大财？可是，这得靠命……”
覃光亮不满地说：“你也信这个？这是老辈人的迷信思想。只要有本钱有机会，有胆量闯出去，谁都可以发财。”生活就是这样，最没胆量的人就喜欢在人前撑胆量。
覃力坚无奈地说：“哎，光亮，道理谁都懂，但是有多少人能够闯出去发财。我们莲花村三百多号人不就是他王富贵一个发大财吗？光亮，你不知道，发财不容易，要发财，靠命来。”
“王富贵这人不简单，和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就不安分……”覃光亮一边回忆，一边说，“他老是说呆在村里没前途，一个劲想往外跑，说什么外面才有出路。这不，还真让他给混出来了。听说他在越南海边买了豪宅，生意做到了泰国。这不应了那句话吗，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年年辛苦年年穷苦，就是缺乏胆量。看来，不豁出去不行了。”
覃力坚听听也在理，颇有同感地说：“我们老老实实蹲在村里辛苦那么多年，结果还是老房子，老耕牛，老犁耙……什么变化都没有。”
覃光亮吞一口唾液：“叔，听说陶晓华在广东打工也挣了大钱……你家覃涛覃山上中学，不用你操心了，我家远明淑雅也上学了，用不了天天守住她们。要不，这回我们真豁出去了，也上广东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