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破案（二）
童慧委屈地说：
“可是，我没有告诉他领回奖金的事……”
王主任责怪地说：
“说你傻果然没有错，你跟他说今天分钱领奖金，不明摆着是告诉他奖金领回来了吗？一个月的奖金五万多块，你手提袋又轻又扁，一看就知道不装钱，钱肯定存放在财务室，明眼人一眼就看得懂，还用你明白告诉人家吗？小郑，你马上通知保卫科，叫他们调查穆坚昨晚的行动。”
那位叫小郑的年轻职工一听，小跑着去叫保卫科的人。奖金被偷，关系到每个人的利益，大家紧张地议论着，不愿离去。
过一阵，两个保卫人员匆匆赶来，他们仔细查看财务室失窃现场，拍照取样，做记录。一位保卫人员说：
“抽屉上的指纹太乱了，你们是怎么保护现场的？”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他们只顾忙着检查失窃现场，没有人想到保护现场的事。
“还有，财务室到处是不同的脚印，怎么知道哪个脚印是坏人的？”
的确，大家刚才一窝蜂进入财务室，肯定留下乱糟糟的脚印。
王主任见保卫人员责怪，脸色很不好看，他尴尬地笑笑，又扮起严肃的样子，命令道：
“我们让你们来破案，你们认真看好门锁和抽屉，看坏人是怎么进来把童出纳放在屋里里的奖金偷走的？其他的不用你们管。”
保卫人员不满地说：
“破案就要找到作案线索，指纹和脚印是犯罪分子留下的最重要作案证据，现在指纹和脚印被你们破坏了，我们怎么找罪犯？”
王主任不服气地说：“钱已经被偷走了，这还不是作案证据吗……你们办案怎么这么啰嗦？”
两方人马争执不休。这时，门卫室韩老头气喘吁吁跑上来报告说，保卫科的人打来电话，穆坚今早坐火车上苏州出差去了，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王主任听到这里，灵机一动，对保卫人员说：
“你们不要大海捞针了，就查看查看，这里有没有穆坚留下的指纹和脚印。”
保卫人员满嘴不快地说：
“我们没有穆坚的指纹和脚印样本，还得把办公桌前脚印和抽屉上的指纹全部拓取下来，拿回去作比较鉴定，你们没有好好保护失窃现场，给我们增加了很多困难。”
王主任不出声了，把一圈围观的人赶出财务室，自己留下来帮忙保卫人员拓取取样。就这么忙活了好一阵，他们才做完了现场勘查，保卫人员把拓取的样本小心装入塑料袋，准备离去。
王福贵挤在窗户前看热闹，突然他想起早上看到围墙上的断枝，就大声对保卫人员说：
“同志，你们等等，我有一个情况向你们报告。”
王主任不满地看向他：
“你小子鬼点子真多，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发现？干嘛不早点跟保卫科的同志说？”
“我还不是刚想起来吗？”王福贵连忙解释道，“同志，我觉得，窃贼不是金鑫工厂的人……”
王主任一听，生气地说：
“你这位外来的同志不要胡闹，保卫科的同志办案讲证据，你不能这么信口开河地瞎猜，这会给办案增加难度的。”
一位保卫科的同志来了兴趣，看着他问：
“你有什么根据，敢说偷走奖金的人不是工厂的员工？”
王福贵挤开围拢的人，走到屋里，从容地说：
“今早我从宿舍过来找张旺，经过围墙前面那片荒地，发现墙头上垂挂着断裂的树枝，痕迹崭新，估计是刚折断不久。我想，断枝跟奖金失窃可能有关系。如果是金鑫工厂的员工，没必要冒险翻墙进来吧？工厂虽然有围墙，但是四面都有门，四通八达，厂里的职工哪里需要爬墙进来呢？”
眼镜在门边听了，不禁大声说道：
“对呀，我们工厂门口多，但只有正门有收发室的韩老头把守，其他三个门可以随便出入，如果贼人是厂里人，犯得着从荒地那头围墙爬进来吗？看来，你说得对，偷钱的贼不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要扩大侦探范围。”
保卫同志盯着王福贵的脸问：
“你叫什么名字？在工厂上班多长时间了？我怎么不认识你？看得出，你很细心哪。”
王福贵大声地回答说：
“同志，我叫王福贵，我不是你们金鑫工厂的人……”
保卫同志疑惑地看向王主任，不解地问：
“他不是咱们金鑫的员工？那他怎么在这里……”
“王福贵是我老家的人，他是到这里来找我的。”
还没等王主任开口，张旺一边说着，一边钻进人墙，挤到保卫同志的前面：
“阿贵不是外人，他是金鑫的贵宾，他跟杨厂长是生死之交，他们的感情铁得很。这次阿贵来我们金鑫工厂，一是参观，二是采购。以后，我们金鑫的产品可以通过他销到国外。”
保卫同志好奇地问：
“你叫王福贵？你是干什么的？你很会观察嘛。”
张旺对大家说：
“我们老家在南国边境线上，阿贵和我莲花村人，我们村庄翻越公婆山出境外不超过十公里。阿贵在我们那里做边贸生意，在境外开有商行，专门把我们国内的畅销品卖到东南亚国家，业务做得很大。他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眼力很好，眼光错不了。”
大家听了张旺的介绍，对王福贵肃然起敬。眼镜竖起大拇指问道：
“王老板，你是华侨吗？你从国外做生意回来，真了不起！”
王福贵谦虚地笑笑，说：
“我怎么是华侨呢？我和张旺是一个村里的人。我们做边贸生意，熟悉那边情况，东南亚工厂生产比我们落后，生意好做，我们就把业务扩展到境外……”
保卫同志不等他说完，恍然大悟一般，说：
“哦，原来你从国外回来，每天跟这么多不同的人打交道，难道练就一副火眼金睛，只在我们工厂走一圈，就发现新情况。你说的断枝在哪里？走，我们去看看。”
一伙人蜂拥着来到楼后面杂草丛生的荒坡。保卫同志小心地爬上墙头，仔细查看脚印，果然发现了情况。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往情深
保卫同志果然发现墙头上留有不少证据，两人忙碌地取证。
王主任在墙根焦急地看他们忙活，忍不住问道：
“同志，墙上发现什么线索吗？”
保卫同志一边用相机拍照取样，一边回答说：
“这里真有情况。看来窃贼确实是从这里翻墙进来，得手后又从这里溜出去了……”
王福贵提醒他们说：
“贼人不止一个，你们看仔细点。”
保卫同志忙不迭说道：
“对呀，墙头上有两组脚印，一组是爬墙进来的，一组是翻墙出去的，这伙人可不少，一共有四个，都是成年人。”
过了好一会儿，保卫同志从墙头跳下来，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和袋子，高兴地说；
“这回我们不愁了，这里有窃贼作案的证据，我们发动群众，顺藤摸瓜，一定把这几个坏蛋揪出来。”
两天后，有一个拾荒老人找到金鑫保卫科，他反映说，有一天半夜，他在街边捡东西，看见他们同一条街的周光搀扶着一个人赶路，前面有两个人催促他们快走，那两人都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东西不少。听他们的对话，好像脚痛的人从墙上跳下扭伤了脚。最后，老人死死地盯着保卫同志，说：
“同志，我敢保证，就是他们进你们工厂偷东西的。”
“周光，他姓周吗？”
“哪里？他姓董。”
“那你为什么叫他周光？”
“这小子好吃懒做，他顶他爸的工作，在铁路上班，每个月工资发下来，不到一周就花光了，所以大家都叫他周光。真名倒没人记得了。”
“你记得看到他们的准确时间吗？”
“他们刚刚走，火车就来了，拉响汽笛声。对，就是半夜那趟火车经过的时间。”
保卫同志细致一想，本地有一列火车夜间五点出站，过铁桥的时候就拉汽笛。照这个时间算，贼人四点多在工厂财务室作案。
送走了拾荒老人，保卫同志把三天来的线索理出头绪，判断四个窃贼作案的行动细节。
案件很快就破获了。据周光交代，那天下午，没轮到他上班，一个人在工商银行门前转悠，连续两周了，他口袋不剩一块钱，憋得慌，就喜欢在银行门口溜达。他认识金鑫的童出纳，见她提着一个胀鼓鼓的手提包出来，知道她是领钱来了。
于是，周光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踪童出纳进了工厂大门，仍然不愿离去，就在大门对面的排椅上假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童出纳出来了。周光惊喜地发现，原先提着鼓囊囊提包的她，现在手上晃着那只变得轻轻的包，还一连串往肩上甩。
“难道刚从银行领回来的钱分发完了？不可能。这个时候，工厂的员工在上班，大家没时间领钱，而且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钱分完。”周光无所事事，胡思乱想起来。
“是不是她把钱放在财务室了。”这么一想，他自己冒出一个大胆主意，“对，钱肯定还在财务室。找禤七，他在工厂呆过，因为经常迟到被开除了，他知道财务室在哪里。”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光属于不思进取，贪图享受的人，身边聚集的基本上是不良之辈。禤七也是不守规矩的人，身边的朋友喜欢偷鸡摸狗，他叫来两个跟周光认识的游手好闲的人，四个人一拍即合。禤七在厂里干过，担心在厂门出入被人认出，他知道厂房后面有一片荒草地，那边虽然有围墙，但围墙不高，很容易爬进爬出。四个人翻墙后，轻车熟路直奔财务室。
几个人快手快脚就闯进了屋里，一个高手试图用软刀片顶开锁舌，可是童出纳把抽屉反锁上了，怎么也摇不开。最终只好用强力破坏了锁舌，取走了抽屉里所有的钱，然后悄悄按原路撤出。他们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想到最终还是难逃法网。四个人分赃得来的钱还没来不及使用，就当啷入狱，奖金没受多大损失，基本追回来了。
案子破了以后，王福贵在金鑫塑料厂声名大噪，很多人都在议论设计部新秀张旺这个老乡，把他带引厂长穿越生死雷区、严惩叛徒、拜高人学艺、白手起家的故事越传越奇。王福贵本来就喜欢热闹，爱吹嘘，看厂里的工人对自己顶礼膜拜，非常神气。杨凡整日盛宴招待，把他喜得不亦乐乎，真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了。
一天，李爽高兴地告诉他：
“王福贵，我看你在金鑫像贵宾似的，整天大鱼大肉，被捧得神魂颠倒了，你在这里乐不可支，你可还知道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吗？”
王福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人家？我王福贵来去了无牵挂，谁会想着我呢？”
“还不是你往日的朋友杨丽梅？人家听说你在我这里，捎话来说，哪天回边境的时候，去她那里玩玩。”
王福贵听说是杨丽梅，本能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泄气一样垂下头来：
“我来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哪有心思去找她呢？”
李爽不满地一指点到他额上，说：
“我看你就是想躲避责任，不懂得疼人家。你想想，杨丽梅这姑娘多好呀，聪明勤快，替她表哥把五金店铺打理得整整有条。听说，她表哥从老挝买来两只热带鹩哥，很机灵，一句话教它三遍，鸟就学会说话了，说得活灵活现呢。她表哥乐得成天架着鸟笼找玩家取乐，把店铺全交给丽梅管理，让她做店铺经理，一起分红。你不知道，人家丽梅事业有成，赚的钱也不少，可是心里还挂念着你。你呢，却这样不冷不热，不是负人家的心了吗？”
平时，王福贵油嘴滑腔，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如今听了李爽的话，一时无语，他用手撸撸头顶，尴尬地说：
“这……这怎么是不负责任呢？那时，我跟她只是生意上的朋友，业务上大家一起帮忙，一起想主意，我又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怎么说我逃避责任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县城当女老板，身边有大把帅哥……我在那边经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不想连累她……”
话没说完，“啪！”一声，李爽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把他吓一跳。
第二百五十九章 满载而归
王福贵胆怯地抬头看李爽，只见她气得一手指向他，生气地说；
“人家都说，你王福贵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呸！我看你就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软骨头，什么英雄？都是瞎编的。”
“你知道吗？时间是感情的试金石，那么多年过去了，杨丽梅还是念念不忘想着你，人家心里只认准你这个人，不管你在天南海北，不管时间拖得多久，人家对你的感情始终没有改变。原先我以为你和杨丽梅只是一般异性朋友，近些日子，我听她在电话里诉说，才知道她已经把心思交付给你了。你还在这里躲躲闪闪，对得起人家吗？你还不赶紧拿出男子汉的气度，大胆接受人家的感情？”
王福贵见李爽真是生气了，战战兢兢地说：
“我那边的业务很忙，等我处理清楚以后，我一定找她……”
李爽毫不留情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坎，自己是乡下人，身份配不上人家，总想着等创业成功发大财了再堂堂正正地把人家娶过来。你知道的，杨丽梅是这种看身份地位的人吗？你忘我跟你说过我和张旺的经历了吗？杨丽梅跟我一样，我们要嫁的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钱没有可以大家一起赚，地位可以靠努力来改变。但是，要是嫁的人秉性不合，人品不对，那就完了。”
李爽一番说教，把王福贵教育得无地自容，他惭愧地站在一边，嘴巴嗫嚅着，但不知道说什么。
李爽不忍心了，说：“行了，看你这副狼狈像。只要你记得人家杨丽梅好，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就行了……哦，对了，你上浙江也有一段时间了，你选购好要带回去的货品了吗？张旺在设计部，他也知道哪些产品销得快，他可以帮助你提供一些好主意。”
说到金鑫产品，王福贵来精神了，他兴奋地说：
“金鑫工厂的塑料产品五花八门，种类很齐全。张旺真是够哥们，就是他给我推荐了好产品。不然，我真是看花眼了，看这款好，那款更好，不知道怎么舍取。还是张旺有眼光，帮我分析了我们老家那边的生活习惯，选好了一批很不错的货品。李爽，在他乡遇到你们一对好朋友，真是太感谢你和张旺了。”
李爽听了很激动，她眼眶有些湿润，说：
“王福贵，你和张旺是老家的发小，客气什么？你不知道，我们流离失所远离家乡的孤苦滋味。在这里，虽然工作还是很顺利，厂里员工对我们也很好。可是，毕竟在异乡，举目无亲，我们很想念老家里的兄弟姐妹。在这里看到你，就像看到远方老家的亲人，我们非常高兴。给你帮上一点小忙是应该，不算什么。就希望你在边境那边生意发达，货品好卖，以后可以经常上浙江这边进货，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了。”
听了李爽掏心扉的话，王福贵也激动起来，一股责任的荣耀在心底升腾，他坚定地说：
“李爽，你和张旺都是好人。你放心，我王福贵也算是在江湖游走几年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去瞎忙的。我在那边看准了，境外那边生产生活条件比我们落后，塑料制品是新东西，样式美观，用途广泛，价格便宜，生意肯定错不了。只要我在那边打通了销路，开拓了市场，我们一定会继续回金鑫进货。这边的事，还要靠张旺兄弟关照呢。”
李爽听了心里很高兴，嘴里却不满地说：
“说什么话？你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张旺说了，金鑫出产的东西，只要你王福贵看得上，他一定让杨凡给你留够……话说回头来，你不管怎么忙生意，都不要丢下个人感情的事，刘丽梅那边，人家可是一片真心呀。她的店铺就在边境县城，离你也不远，忙里也要抽出空来，经常陪人家聊聊，不要再冷落人家姑娘的心了。”
王福贵见她说到刘丽梅，心不在焉地说：
“你尽管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我也不是糊涂的人，只要她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好，我就……”
李爽看着他，见他停住，连忙说道：
“你就怎么样？你说呀，刘丽梅是有一个好姑娘，她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这么多年了，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王福贵被他盯得窘迫起来，急忙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次上浙江采购货品，一旦完成了，我就去找她。”
李爽放心地说：
“这就对了，一个男子汉，要爱就敢爱，要不爱就敢说。不要躲躲闪闪，犹犹豫豫，这样会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
……
杨凡接过王福贵递过来的货物清单，扬起眉毛问他：
“这些是你自己选购的？这几款是我们金鑫新出的畅销品，你真有眼光……”
王福贵历来在杨凡前面实话实说：
“我自己挑选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张旺给我介绍的。你们金鑫的塑料产品多种多样，我一个人看了那么多天都看不过来，怎么知道那种好？还是张旺够朋友，他知道我们边境那边落后，帮我挑了好些实用的货品。你和张旺都是我的好朋友，为兄弟着想……”
杨凡打断他的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见你整天玩耍，还担心你挑花眼了……正想着替你想想主意。但是我已经离开那边多年，不知道那头有什么变化，特别是老百姓的生活习惯怎么样。这回我可以省心了，张旺替你想得周到。这些货品基本是我们厂里的好东西，客商排着队抢购呢……”
王福贵紧张地问：
“难道脱销没货了？”
杨凡拿镇尺把清单压在桌面上，他取过茶杯，给王福贵倒上一杯热茶，递过来，嘴一努：
“呐，先喝一杯茶……”
王福贵以为他打埋伏，生气地说：
“你到底跟我说呀，仓库里有没有这些货？”
杨凡啜一口热茶，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着几种塑料品名称，缓缓地说：
“王福贵，你放心，我预先帮你留下了，就怕你要不完。看你的清单，你还没有挑选这几款货品，这些都是百姓最抢手的货，会好卖的。”
王福贵犹豫地说：
“可是，我带来的本钱不够？”
杨凡痛快地说：
“这个不用担心，你先把货带回去，赚钱了再汇给我们。”
就这样，这次浙江之行，王福贵有了意外收获，进的货物高出预算两倍。杨凡派出三辆卡车，往车站跑了几趟，才把王福贵要的货物装上了火车。
第二百六十章 巨蟒再现
轰隆隆！霹雳！轰隆隆！霹雳……
整个晚上，暴雨连续不断，伴随哗啦啦的雨声，雷鸣闪电也一齐上阵，夜空山摇地动一般，好像天上哪里缺了一个口，雨水不停地往地面上灌。陶晓华睡了一个晚上的囫囵觉，他迷迷糊糊翻了不知多少遍身，心里念叨着：怎么雨水还不停呀？怎么天还没亮呀？
霹雳！又是一个响雷，一道道闪光从窗外透射进来。陶晓华揉揉眼睛，坐起身。屋外还是一样哗啦哗啦的雨声，可是，天已经开始麻麻亮了。他赶紧滑下床，抓起一件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快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屋门。
呼！一阵风夹着雨点砸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入秋了，风里带着一股刺骨寒的味道。陶晓华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缩起头，微微把眼睛眯上。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一个夜晚，不知龙溪边上的那两块稻田怎么样了？那是他从邻县朱少雄那里要来的优等良种水稻，少雄说，他同学在省农业厅帮他引进的，这是一种高品质水稻，产量不突出，但是口感糯性足，稻味清香，一家煮饭，全村飘香。陶晓华非常担心，眼看新品稻谷就要收成了，千万别给这场暴雨糟蹋了。
不行，不能让这场暴雨把新水稻给毁了。想到这里，陶晓华急急抓起一顶帽子，摘下墙上的一件雨衣往肩膀一披，冲进了哗啦哗啦的雨帘。
雷小了，闪电好像被风吹走了似的，移到了南面天边。雨太大，远近的山头都藏在一片茫茫的雨的世界里，耳边尽是啪啦啪啦的雨水声。陶晓华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在淌着雨水的路上趔趔趄趄地小跑，赶往龙溪。
龙溪一下子变宽了很多倍，河水漫出堤岸，不安分地涨向两边的稻田，远远望去，低处的水稻全泡浸在河水里，只露出一穗穗低垂的稻弯。
陶晓华心里一紧，老天呀，你快点把雨停下来吧，不要再下了，稻谷经不起这么泡呀。他紧走几步，跑上自家稻田旁边一处较高的田埂上，焦急地打量着浸在雨水中的稻禾，不知所措。他推推头上的竹叶帽子，仰脖朝天空望。雨滴从遥远的太空无情地砸下来，带着长长的尾巴，连成一片。雨还是没有减。他着急地皱起眉头……
“晓华，雨这么大，你怎么上龙溪来了？”身后有人问，但是声音给风吹走了调，听不出是谁。陶晓华转头看，原来是李家祥，他急忙问道：
“家祥哥，这场雨什么时候才停呀？你看挂浆的稻粒全泡在水里，真是急死人了。”
“晓华，不用愁，我观察了，闪电转移到南边了。你留意看看，南面天边透出一股亮色来了。俗话说，南闪天门开，北闪大雨来。只要南面露出天际，天气就要变晴了。”
陶晓华往龙溪上游看了看，发愁地说：
“家祥哥，龙溪上游直通公婆山，昨晚这场雨水这么大，就怕三两天河水消不下来，灌浆的水稻泡不了那么久呀。”
李家祥顺着他目光望去，龙溪一路往上游的方向，河水漫出河道，淹没了两岸低洼的稻田，形成一片汪洋。他笑了笑，乐观地说：
“龙溪从上游下来，落差大，河水消得快，不出两天，河水就低下去了。往年下暴雨，河水漫溢，龙溪的鱼特欢，到处都是，大家抓了不少鱼呢。晓华，赶紧回去拿渔网，今年雨水大，鱼虾肯定少不了，我码王今天有下酒河鲜了。”
李家祥说完哈哈笑着，用铁铲往田埂上探路，一步步往龙溪堤坝上走，河水漫过他的大腿，他想退回龙溪另一边的村道上。
陶晓华目光掠过他的后背，朝龙溪上游看去。李家祥左侧不远处，一丛蒿草剧烈地晃动。陶晓华仔细看，不好，一条水桶大的黑色巨蟒在滚滚浊浪中戏水，搅动附近一片露出水面的蒿草灌木。
“巨蟒！家祥哥，你快看，你左边有巨蟒！”他惊呼起来。
李家祥急忙转头，他离巨蟒近，看得真切，只见巨蟒横身在水面上，不慌不忙在激流里翻腾耍水，身体摆得很长，把身边的灌木草丛压得哗啦哗啦地响。李家祥胆大，他定神细看，巨蟒身披黑褐相间的皮甲，皮甲被雨水冲刷，油光程亮，寒光闪闪。
李家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鼻子一痒，一口喷嚏从口爆出：“啊...嚏！”
巨蟒觉察到有动静，转头瞪起圆鼓鼓的眼睛看过来，幽光闪烁。
李家祥发现自己惊动了巨蟒，心里一咯噔，脚下一滑，差点扑倒到洪水里。他急忙用铁铲一撑，稳住身体，不敢出气，看巨蟒没有扑过来的意思，就缩小动作幅度，慢慢朝岸上退去。
陶晓华也看到巨蟒的反应，他吓得屏住呼吸，盯着巨蟒看。
巨蟒可能没有感觉到危险，看了李家祥片刻，转头继续挪腾身体，只顾自己玩水。
陶晓华见巨蟒没有异常举动，不敢走李家祥的旧路，饶了一个大圈，从堤坝急忙忙撤回到岸边。两人忘了语言，目瞪口呆看巨蟒。良久，巨蟒在水里转了一个圈，潜入水中不见了。
李家祥抹一把脸上的汗珠，惊讶地说：
“真是巨蟒，是巨蟒。我终于看到巨蟒了。”
陶晓华嘴巴张着，呀呀了半天才说出声音：
“是巨蟒，比木桶还大呢。我以为小时候听来的是传说，没想到，真的有巨蟒……”
李家祥伸长脖子往四下的水面搜索：
“巨蟒呢？它游到哪里去了？”
陶晓华举手搭在眼眉上，仔细朝水面上眺望：
“是不是昨晚的暴雨把巨蟒从山洞里冲刷出来了？只要巨蟒出现了，它就躲不到哪里去了……张爷爷不是说过吗？巨蟒现，神龟出，盛世见。公婆山上的巨蟒现身了，公婆山里的神龟是不是也要出来了？”
李家祥若有所思地说：
“以前，老辈人中张学问就见过神龟，他经历很多变故，按他的话说，神龟现身，天下就要变样。小辈人中就只有你晓伟哥和王福贵见过神龟了……”
陶晓华也听人们说过晓伟哥他们见过神龟的事，他好奇地问：
“晓伟哥和福贵哥是在怎么见到神龟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探神龟（一）
李家祥指着龙溪上游方向对陶晓华说：
“从这里沿龙溪往上走，到公婆山山腰处，龙溪有一个牛枙形拐弯，弯角连着一个水潭，陶晓伟他们就在水潭发现了神龟……后来，他们几个小伙子还大张旗鼓去捕捉神龟，但是一无所获。”
陶晓华不解地问：
“那是一个石潭，水特别清，面积就半亩多，不算很大。我在那里玩过水。咱村的男孩子谁不下石潭游过泳呢？真奇怪，那个石潭怎么能够藏得住那么大的神龟呢？”
李家祥看着他眼睛说：
“你忘了？他们说，石潭下面还有一个泉眼，那泉眼可深着呢，谁都没有下去过。”
陶晓华不以为然地说：
“就是竹丛根旁边那个泉眼吗？提桶一般大小，进一个人都困难，我就不信，神龟能够躲得进去。是不是他们看花眼了？”
李家祥见他怀疑，盯着他的脸看，语气肯定地说：
“这怎么能看花眼呢？是你晓伟哥亲眼见了。要是换了别人，我不一定信。但是，陶晓伟的话，那肯定假不了。那时，陶晓伟和王福贵看见神龟以后，跑回莲花村叫上一班小青年去石潭捕捞神龟。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你那时还小，读初中。要不然，你可能还跟他们一起凑看热闹呢。”
陶晓华还是满腹疑虑地说：
“可是，这个小石潭，怎么藏得下餐桌那么大的神龟呢？再说，神龟见，天下变，神龟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太不可思议了。”
李家祥神情笃定地说：
“神龟现，天下变，不仅是咱们莲花村人这么讲，公婆山一带的人们都这么传说呢。这话还真的挺灵验的。张学问爷爷总结了，只要见到神龟，形势就会有变化。就说陶晓伟王福贵看见神龟这件事吧，说来也怪，神龟出现以后，我们就田地分到各户，大家不再挨饿了，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你说，这句谶言不是很么灵验吗？”
陶晓华望了望堤坝上的机房露出水面的屋顶，叹息地说：
“难怪深夜就没电了，原来发电机都泡在洪水里，咱们莲花村又得掉进黑暗里了。”
……
“巨蟒在龙溪现身，神龟就要出现了！”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莲花村。老辈人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不已，他们好不容易等来了好日子，神龟一出现，就担心天下形势有什么不利的变化。年轻人听说巨蟒出现了，非常激动，传说变成现实，这是多么兴奋的事呀。一伙小青年聚集到陶晓华家里，七嘴八舌的追问巨蟒的事。
“我和家祥哥亲眼看到巨蟒在水里翻滚，它离家祥哥那么近，我吓得不敢呼吸，生怕它把家祥哥吞掉……”
听了陶晓华的话，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巨蟒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们去寻找它，找到它，可能就找到神龟了。”
“巨蟒跟水桶一样大，张开血盘大嘴，一口就可以把你吞下去，你不怕？”
“怕什么？一条大蟒蛇而已，我们人多，把它围住，看它往哪里跑？”
“对了，张兴家王福富家有猎枪，我们带上猎枪，就不怕巨蟒了。”
“不行，巨蟒不是普通的蟒蛇，它已经有灵性了，砂枪打不着它怎么办？我爷爷说，他年轻时候就遇到过巨蟒，几个人举着砂枪对准它，可怎么也打不响，眼睁睁看它溜走了。巨蟒跑了以后，他们拿砂枪对着树上乱开，枪就响了。你们说怪不怪？老人家说，巨蟒不是凡物，刀枪是伤不了它的。”
“刀枪伤不了巨蟒……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年代了？谁还相信这种迷信的话。只要是蛇，管它是蟒蛇还是眼镜蛇，拿硫磺洒它，保证它动弹不得，乖乖任我们抓捕。”
秦飞鹏一手抓下巴，沉思着说：
“巨蟒现，神龟见。张爷爷说过，神龟现身，天下有变，他没说巨蟒出现天下变呀。对了，巨蟒说不定只是神龟的护法，真正灵验的是神龟。如果是这样，我们还去寻找巨蟒干什么？直接去搜寻神龟，怎么样？”
说完，他自己激动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朝大家看。
一旁坐在木头上的覃光辉伸手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高兴地说：
“这个主意好。我们不找巨蟒了，就找神龟。我听我哥覃光明说，他不得跟陶晓伟王福贵上石潭搜索神龟，非常遗憾。这回巨蟒出现，看来神龟也跟着来了。我们不要再错过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神龟……”
大家一听非常兴奋，说干就干，纷纷行动起来。
秦飞鹏带着几个伙伴准备砍刀、绳子、电筒等工具，陶晓华拉上覃光辉直奔乡村书屋找陶晓伟请教问题。
“你当真看到了巨蟒？”陶晓伟听了他们的话，眼睛一亮，惊奇地问晓华。
“对！对！那条巨蟒就在李家祥身边，它在水里翻滚戏水，我和家祥哥亲眼看到它。我们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懂它往哪里游走了。”
秦飞鹏不解地问：
“晓伟哥，你们那时候遇到的巨蟒是不是今天出现的这条巨蟒呢？平时它躲在哪里？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人看到过它？”
陶晓伟感叹道：
“听上辈人说，巨蟒神龟都是公婆山上的圣物，平时是不现身的。巨蟒一出现，神龟恐怕也来了……”
陶晓华急切地问：
“你们原来是怎么搜捕神龟的？它不就在山上那个石潭里出现？怎么找不到它呢？”
陶晓伟一边回忆，一边给他们讲当年他和王福贵张旺三人在石潭搜捕神龟的经过。
“我们三个人水性很好，大家在石潭水底来回翻了个遍，别说要找那只神龟，就是爬上岸边的那几只草帽般大小的神龟仔也找不到。我跟你们说，神龟不是平凡的东西，除非它要现身给我们看，不然，凭我们这些凡人，是找不到它踪影的。”
陶晓华怀疑地看向晓伟，说：
“晓伟哥，你是我们莲花村的书王，读书最多，见识最广，你也相信老辈人的话？公婆山上原始植被密集，没有遭受人为破坏。特别是地下水系发达，暗河相通，环境幽静，是野生动植物的自由天堂。乌龟在这里生长，没有受到人类的影响，寿命很长，可能长得很巨型。但是，这是生物科学的自然现象，你怎么相信老辈人那些迷信和传说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水鬼
陶晓伟呼了一口气，说：
“晓华，我原先听张爷爷说神龟巨蟒的事，也跟你一样不当一回事。但是，我亲眼看见神秘的巨蟒，还看到了神龟，经历过搜寻神龟的事，我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和奥秘。人在自然面前是非常渺小的，很多自然现象科学家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你们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去搜寻搜寻神龟也好，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倒是觉得，巨蟒现身，神龟出现，预示着我们将要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秦飞鹏见陶晓伟没有提供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显得有些失望，他拉着陶晓华退出书屋，说：
“晓伟哥他们种庄稼行，但是没有探险精神，搜捕野生动物肯定没有结果，明明看到神龟在石潭里出入，竟然没有搜寻到它们的影子。我就不信，我们叫上所有村里的伙伴，把石潭翻一个底朝天，非把神龟找出来不可。”
陶晓华想想也有道理，他们把一帮小青年聚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出主意，大家把备用工具准备充足，就等龙溪的洪水消减下去以后，一起上公婆山寻找石潭的神龟。
第二天，龙溪的洪水开始削减下去了。秦飞鹏和陶晓华非常高兴，洪水按这个速度消退下去，不出两天就可以登公婆山寻找神龟的下落了。
没想到，夜晚吃饭的时候，天空变得阴沉起来。不久，南面的天边响起雷声，还伴着闪电。秦飞鹏坐不住，赶到陶晓华家，担心地说：“晓华，你看天上到处打雷，是不是又要下雨了？”陶晓华望望天空，淡定的i说：“南闪天门开，北闪大雨来。雷电在南面，不要紧，今晚不会下雨的。”
南边的雷电好像窥探到他们心理的秘密一样，阵阵闪电慢慢地沿着西边的天际往北边转移过来。秦飞鹏焦急地说：“晓华你看，闪电怎么跑往北方去了？这就不好了，说不定又要下大雨了。龙溪的洪水还没退完，暴雨又来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上公婆山？”
陶晓华说：“北闪大雨来。真要下雨，谁也挡不住，只好等雨停洪水退了再说。”
北边电闪雷鸣，闹得正欢。天气益加变得闷热。秦飞鹏擦一把脖子上的汗珠，仰头看着天空。北边的天，山摇地动，黑压压一片。风刮得更猛了，呼呼在耳边响。很快，雨水哗啦啦也追上来，一场暴风雨说到就到。
陶晓伟拉起秦飞鹏躲进了屋里。秦飞鹏焦急地看着窗外，说：“龙溪的洪水还没退完，这场暴雨又来了，我们的事看来泡汤了。”
……
天亮前，陶晓华醒过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看窗外的暴雨是不是停了。窗外静悄悄的，传来一阵鸡的喧闹声。看来暴雨已经停了。
陶晓华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雨停了，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了鱼肚白。他捞起了一把铁铲，往肩上一扛就朝门外跑，他担心龙溪的洪水再次将他的新品水稻给淹没了。
到了龙溪水坝一看，还好，昨晚的这场暴雨虽然下得突然，但是下得不久，洪水没有明显增加。
他心里正在庆幸，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怒骂声：
“畜牲，你从哪里跑来的？敢来吃我的牛仔？”
陶晓华连忙转头看，只见张广德举着一把铁铲，在龙溪岸边水浅的地方拍打水里的什么东西，身边的一头母牛显然受到惊吓，扬蹄奔跑。
陶晓华觉得奇怪，大声问：“广德伯，出什么事了？你在打什么？”
张广德一边打，一边叫道：
“河里来水鬼了，把我的牛仔拉进水里……水鬼，你还不放手，我打死你……放手！放手！”他越来越用力地捶打水里的东西。
陶晓华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一头牛犊的头在水面上惊恐地挣扎，哞哞直叫。
陶晓华看到形势紧急，扬起铁铲，边喊边冲过来：
“水鬼在哪里？我来打死它……”
“就在这里，两只！快，它们还死死揪住牛仔的腿……打死水鬼！打死水鬼！”
陶晓华冲到他跟前，往河水里一看，两只面目狰狞的水猴子把头冒出水面，朝他瞪着红红的圆眼睛。水鬼身上披着一层滑溜溜灰黑色长毛，两爪扣住牛腿，被张广德劈头盖脸地捶打，就是不放手，眼里的血丝都突出来了。
陶晓华乍一看，心里一惊，但是，他很快忘记了害怕，抡起铁铲狠狠朝两只水鬼的脑袋打去。水鬼被打蒙了，吱吱嗷嗷的乱叫。张开的大嘴里，散发出一股腥臭难闻地味道。
张广德年纪大，跟水鬼僵持时间久，手上的力慢慢弱下来。
陶晓华被恶臭熏得差点要吐，他屏住呼吸，拼命捶打水鬼。两只水鬼终于招架不住，撒开手，抱着头潜入河底，只留下一阵古怪的叫声。
牛犊挣脱了水鬼的魔爪，哞哞叫着冲上堤岸，去追母牛。母牛见牛犊脱险了，跑过来，垂下头，柔情万般地舔着牛仔的脖子。
陶晓华看得心里很受感动。不料想，张广德见状却骂道：
“畜生，见了水鬼吓得就跑，连自己的牛仔都护不了。这回懂得跑来疼爱孩子了。”
陶晓华双手酸累，他垂下铁铲拖着，不解地问：
“广德伯，你不是在看牛吗？水鬼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抢牛？”
张广德一边骂，一边说：“畜生太可恨了，竟敢跟我抢牛！……今早，我在河边放牛，牛仔跑向水边喝水。不成想，河里突然窜出两只水鬼，硬生生要把牛犊拖下水。我急忙拿着铁铲冲过来，边骂边打。水鬼赖死，不松手，差点把牛仔给拖下河里去了。要不是你来帮忙，这头牛犊恐怕就没救……”
说完，他纳闷地问道：“以前只听人家说，陵河上游密林才有水鬼，什么时候它们跑到我们龙溪来了？龙溪这条小河，水鬼呆得住？”
陶晓华若有所思地说：
“是不是连日大雨，龙溪洪水泛滥，水鬼顺着洪水游上来啦？”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重新发电
“哎！”张广德叹口气说，“几天大雨，怪事连连出现。晓华，洪水下面，还不知藏着什么呢？你要当心。”说完，赶着他的牛往山坡那边吃草去了。 陶晓华抬头看看龙溪一路白茫茫的河水，虽然洪水消退了不少，但是龙溪还是比平时肥胖得多，因为两岸低洼的田地还泡在水里。 张广德的身影刚隐入西侧的一片树林，东边路上又出现两个行色匆匆的人。陶晓华定神一看，是堂哥陶晓伟和民兵队长刘江。两人也发现了水边的陶晓华，刘江大声喊道： “晓华，小心！龙溪洪水凶猛，你跑那么近河边干什么？” 陶晓华看了看翻着浞浪的洪水，纳闷地说： “奇怪，水里怎么跳出两只水鬼来呢？” 他的话淹没在轰轰隆隆的水声里，刘江只听到半截，惊讶地问： “河里有鬼？” 陶晓华大声答道： “水鬼！就是水猴子，老辈人不是叫它们水鬼吗？” 陶晓伟怀疑地问： “哪里有水鬼？你看见啦？” 陶晓华点点头：“我和广德伯不但看见水鬼，还跟它们搏斗呢？他家的牛犊差点被水鬼拖入了河里……晓伟哥，你以前听说过龙溪闹过水鬼吗？” 陶晓伟奇怪地问：“这么说，我们龙溪也闹水鬼了？” 陶晓华说：“对。今天早上，我赶早来看新稻谷，幸好碰上广德伯在河边打水鬼。我二话不说，抡起铁铲就朝水鬼脑袋猛打。水鬼没机会把牛犊拖下河底，才撒手遁入龙溪的深水里。” 陶晓伟往龙溪上游眺望，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莲花村从来没有听说龙溪出现水鬼，怎么这一次竟然冒出水鬼来？这事真蹊跷。” 刘江也纳闷地说：“真有水鬼？水鬼不是在陵河上游才有吗？那里有一片密林，人迹罕至，水鬼怕人，躲在那里。要是它们跑到我们莲花村这里来了，以后让大家提防点，在河边放牲口的时候小心水鬼。” 三人来到坝头，刘江看得快，高兴地说： “堤坝的机房退水了，太好了。连续三天没电了，村民都很着急。有几户人家没米下锅了，就等着机房发电碾米呢。” 他们踏入一段没过小腿的浅水，快步向机房涉水前进。到了机房门前，墙基上还粘着不少草根和树叶，洪水水位很显眼。 刘江感叹地说： “这场暴雨真不小，洪水冲上机房一米多高的墙上了，是建水坝以来最高的记录。” 陶晓伟焦急地说： “刘江，快拿钥匙开门，看看机器有没有损坏。” 还好，机房地处洪峰附近，河水冲刷得猛，屋里淤泥不多。陶晓伟带着工具一头埋进机器中检查，晓华和刘江忙着清理室内的污物。 不一阵，陶晓伟高兴地说： “太好了，机器没事。估计洪峰来的时候，电闸及时跳开，机器没有受损坏。我把它清理一遍就可以继续发电了。” 陶晓华扫好机房，蹲在堂哥身边帮助擦洗机器，拧紧螺丝。陶晓伟有了助手，很快就把机器清理了一遍。他对堂弟很满意，说： “晓华，你来摇手柄发动机器。” 陶晓华疑惑地看他： “哥，我没摇过，还是让刘江来吧。” 陶晓伟鼓励他说： “什么事没有第一次？你放心地摇，注意把握时机，机子一发动就顺势把手柄摘下，不要磕到自己额头。” 陶晓华抓起身边的摇手，学着平时看到人家摇手柄发动机器的样子，躬身站好马步，小心把摇手套进机器，深吸一口气，发力摇起发动机，飞轮一下子飞转起来。 咔啦……飞轮转了几下就停下来，机器没有发动起来，第一次摇不成功。陶晓华收回双手，在面前搓一阵，往手掌吹几口气，增强信心。 “我就不信启动不了你！”他一手扶住机身，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咬住嘴唇，下大力继续摇手柄。 “嘟——嘟——嘟——嘟嘟嘟——” 飞轮在眼前飞快地转动，发动机启动了。陶晓伟侧耳细听发动机的声音，满意地点点头，连声说好，然后冲刘江喊道： “刘江，把电闸打上去！” “好咧！”刘江早已经在电闸边守候，听到晓伟吩咐，立刻手握闸柄用力往上推。 “咔嚓！”电闸精准入位，屋顶的白炽灯闪烁了一阵亮起来。 陶晓伟松一口气，说： “好了，电终于恢复了，咱们村民不用担心没有电碾米了。这场大雨可把我们大家憋苦了，没有电的日子，书屋不能正常” 刘江也高兴地说：“咱们莲花村有陶晓伟在，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们。只要电灯亮了，我爸才好编织竹篮子。这些天没有电，煤油灯亮度不够，竹篮编织不好，我爸急得团团转，说损失了不少钱。” 陶晓伟夸赞说： “你爸手艺真好，编出的竹制品个个一样，简直像机器做出来的，结实稳固还美观。他们听说是刘师傅的名字，都抢着买呢。” 陶晓华见电力恢复了，也咧嘴嘿嘿地笑。 修好了电力，三个人分手，各自巡看自家的庄稼。陶晓华不放心桂花山后的一片垄地，就抄起近路，穿过一片乱石岗。 陶晓华沿着桂花山脚一处陡峭的山路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山上滚落不少土石。他警惕地退到一边，几团大土块滚下来之后，悬崖上啪啦啪啦响，一大片土方塌陷下来。陶晓华知道，连续几天的雨水泡浸，山上的土石松软了，塌方了。他在一旁等了一会，等到没有了声息，他才小心地拿着铁铲试探着往前走。 前方的路上被堵了，落满土石。陶晓华眼尖，一眼就看到新土上散落不少陶罐碎片。他用铁铲小心地扒开碎土看，陶罐是刚摔破的，裂痕崭新，碎片上的印花古朴高贵，俨然是一种不同凡响的古董。 陶晓华历史学得好，高考填报志愿就是考古专业，可惜发挥不好，差了二十多分，与大学无缘。今天他看到塌方的落泥中竟然出现古董，很兴奋，他把铁铲扔到一边，直接下手，用手和木棍在泥土里扒拉。 突然，陶晓华的指尖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他急忙扒拉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片黑褐色的乌龟壳，乌龟壳在陶罐里保存良好，上面的文字依稀可辨。陶晓华侧着头辨认一阵，看不出是什么字。他继续在土里掏，又翻出了几块类似的壳片。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方
陶晓华小心地用衣袖擦去龟壳上的泥土，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可是，因为字迹笔画写得太细，又被污泥弄得一团模糊，看不清是什么意思。陶晓华把这些龟壳放到进口袋，继续在这堆落土堆里翻找，却没有什么收获了。 这时，太阳升高了，雨后的太阳晒得很毒，照在身上**辣的痛。他仰起头，眯眼往山上塌方的悬崖上望，一道明显的泥路从头顶垂挂下来，这些落土就是从上面一路滑落下来的。 陶晓华来了兴趣，他沿着这道土石新开出的泥泞路往上攀登，揪住旁边的茅草和树枝，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攀上了悬崖顶，他定神一看，这个位置很熟悉，对了，这不是张家的祖坟墓地吗？小时候，他跟随陶晓伟张旺哥来这里给张家先祖扫墓，了解这个地形。张学问老爷爷就葬在左侧，右边塌方的是张家远祖的坟墓，两堆坟墓被雨水冲刷塌陷了一半，露出了黑乎乎的棺材木板，随土石掉到路下面的的陶罐，可能就是张家先祖的陪葬品。 陶晓华看了看，没有别的什么发现，就赶往桂花山后的田地巡看庄稼。山后的庄稼长得好好的，虽然昨晚下了一场暴雨，但是，这里地势高，庄稼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陶晓华放心了，他摸摸口袋里的龟壳片，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巡看其他地里的庄稼，转头就往家里跑。 回到家里，他拿出一块柔软的布片，仔细地把每块龟壳擦拭多遍。这回，龟壳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但是字迹年代久远，笔画淡，看得很艰难。他干脆凑到窗口边，举着龟壳照着阳光看，终于认出了上面的不少文字。他把龟壳上的文字抄到一本笔记本里，连起来理解它的意思。这一看不打紧，却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看出来了，这些龟壳上的文字是一些神秘的药方，小时候自己耳听目染张爷爷讲述的很多神奇传说，好像就有这些神方，什么白癜风、百日咳、祛毒方、驭人术，甚至还有起死回生药方…… 陶晓华擦一把脸上的汗，感觉到自己的心扑扑直跳。不知道这些神奇的药方是不是真的，要是真有这么神奇效果的话，自己就要好好研究，学会这几个神秘药方的配制方法，这样，以后就可以施展一番神通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门外突然笃笃笃的响，有人在打门： “陶晓华，你在家吗？” 他一听，是覃光辉的声音。 这急性子怎么来了？陶晓华来不及想，他连忙把桌面上的龟壳碎片扫进抽斗，合上抽屉，拍拍身上的泥土，走出去开门。 覃光辉看到陶晓华，粗着嗓门说：“陶晓华，天公不给我们方便，我们也不要再等了。今天我们就上公婆山，去寻找神龟！” 陶晓华知道，覃光辉一心想着上公婆山会一会神龟，他平静地说：“那几天的暴雨带来的洪水还没有消退，昨晚又下那么大的雨，龙溪到处是洪水，公婆山上雨水淙淙，我们怎么去找神龟？” 覃光辉焦急地说：“再这么等下去，等到洪水消退的时候，神龟都藏身了，还上哪里去找它？” 陶晓华说：“别急。只要神龟想现身，它就不会躲起来。” “可是……”覃光辉还想说什么，陶晓华打断他的话，说： “渔网和绳子都备好了吗？我们去的地方是公婆山上的石潭，那里水深，我们得用渔网把石潭搜个遍……现在你急也没有用，洪水太大，我们这么贸然沿龙溪上公婆山不安全，也没有办法搜找神龟。” 覃光辉也只是心里急，他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就跟陶晓华聊了一阵小时候听来的神龟传奇，告别回去了。 陶晓华把抽屉里的六片龟壳全部拿出来，对着笔记本再仔细检查一遍。龟壳上的字迹虽然密密麻麻，但是笔画工整，一笔一划细若蚊足，在阳光下还算看得清楚。看来，写神方的人学识不简单，工作非常细心。 可是这些神秘古方上有好些字太偏僻，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用笔把不认识的字圈出来，打算去书屋翻查资料，想办法弄懂神方。 连续很多天，陶晓华一吃完晚饭就直奔希望书屋。那些日子，管理书屋的是王福富，他天天看到陶晓华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整晚泡在书堆里，奇怪地问： “晓华，你在看什么书？” 陶晓华一听笑了笑，说：“没什么，有些历史问题不明白，想查一查资料。” 王福富不放心地问道：“是不是新品水稻遇到什么问题？你晓伟哥种稻有一套，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陶晓华楞了一下，回答说：“也有水稻的事，但是，历史的问题太复杂，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 这天早上，陶晓华正在洗漱，覃光辉一头闯进他家门，兴奋地叫道：“晓华，龙溪的水消退了，今天我们可以上公婆山了。” 陶晓华嘴里正含着一口水，他连忙吐出，笑着说：“好，那么多天了，龙溪洪水终于退了。我们今天就出发。” 覃光辉心急，他把小伙伴都召集起来，大家带上各种准备好的工具：砍刀、绳子、渔网，在村头王福富家门前聚集等候。 陶晓伟和秦飞鹏两个人最后来到村头。覃光辉一看人到齐了，兴奋地说： “今天我们上公婆山，一定要把神龟找出来。只要找到了神龟，我们就知道它身上藏有什么秘密了。” 伙伴们听了激动不已，大家一路蜂拥前行，路上有说有笑，猜测着神龟的模样。 到了公婆山上的石潭，覃光辉不等陶晓华吩咐，就急急地指挥大家分工。这伙小青年兴趣大，他们不用吩咐就行动起来，有人在龙溪边挖泥堵住进水口，有人在附近砍伐竹子扎竹排，有人在石潭里试探水深……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探神龟（二）
大家经过了一番紧张地准备，秦飞鹏这一组终于把竹排编扎成功了。他兴奋地把竹排推入了水里，忙着向东岸的小伙伴喊道：“竹排编好了，我们可以捕捞神龟了。”一边说，一边撑起竹竿，把竹排驶往龙溪入水口。
覃光辉一听更来劲了，他抹一把脸上脖子的汗水，大力铲起满满一铲的泥土，猛力地甩向水口。旁边两个小青年干脆把上衣脱掉，只穿着裤头，在水中打木桩，埋进草叶和树枝，固定泥土。
覃光辉看到秦飞鹏撑着竹排飞快驶过来，大声给伙伴们打气道：
“伙伴们，动作快点，只要把水路堵住，神龟就跑不掉了。你们看，这个水潭就这么大，神龟肯定在藏在水底。今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它找出来。”
陶晓华这一组已经把几张渔网连缀起来，再固定在两根长长的竹竿上。他向秦飞鹏招手道：“飞鹏，把竹排撑过来。我们先来试一试，看能不能把渔网捞到水底？”
“覃光辉，你听见了没有，陶晓华的渔网弄好，就等你们了。你们抓紧点，快把水路堵上，不要让神龟跑了。”
秦飞鹏一边向覃光辉喊话，一边用竹竿把竹排撑拐弯，慢慢地移到陶晓华这一边来。陶晓华等竹排靠近岸边，纵身一跃跳到竹排上。另外两个助手连忙把渔网长杆的一端递上竹排。秦飞鹏让细猫一个人撑竹排，他和陶晓华一人立在竹排一头，手持长杆，把渔网伸进水里，一步一步往水底沉下去。
秦飞鹏向细猫喊道：“把竹排横过来，横着撑。”
细猫一人撑竹竿很吃力，他大口呼吸，竹排被他调转头来，横跨在石潭水面上。
秦飞鹏满意地夸他：
“好，就这样。”
然后，他用力把长杆插进水底。一条竹竿六七米长，长竹竿连着渔网大部分没入水中，只露出不到一米的手柄。他告诉陶晓华：
“这个地方近黑洞，最深，看样子有五六米水深吧。”
话没说完，竹排剧烈摇晃起来，原来他用力过猛，长竹竿一头插进泥潭，动弹不得。细猫发现不妙，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用竹竿稳住竹排。但是他一个人力量不够，竹排没撑住，倒把他给撂下竹排，摔进水里。他一落水，把竹排带得左右晃动，两头站立的秦飞鹏和陶晓华不提防，噗通一声双双掉进水里。
三个人在水潭扑腾。还好，他们水性不差，很快就回过神来，冲出水面，游到竹排边。
旁边的覃光辉见状，惊异地大声喊道：
“怎么？你们发现神龟了……”
秦飞鹏抓住竹排，稳住身体，把头伸出水面，大口呼吸，说：
“神龟个头，我们落水了。”
伙伴们听，哈哈大笑。
覃光辉突然举起两手，嘘地一声，像交警一样忙着给大家做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出声。等大伙停下声音，他才小声地说：
“你们这样太吵，会把神龟给吓跑的。”
毕竟落水的三个人水性好，经过一番努力，他们一个一个爬上了竹排。
秦飞鹏看向细猫，气恼地说：
“你怎么不会小心点？撑船就好好撑船，像你这样，把我们扔进河里，怎么去找神龟？”
细猫对他吐吐舌头，不满地说：
“还不是你太心急？一下就把竹竿杵到河底，弄得竹排前进不了，搞翻竹排，连累大家。你好没有意思说人家？”
陶晓华看他们吵得激烈，止住他们说：
“你们不要争了？不下水，我们还不真实了解水潭的深度。覃光辉，你上竹排来。你和细猫两个人驶船，我和秦飞鹏控制渔网打捞……”
说完，他抓起另一条撑杆，和细猫轻快地把船驶向进水口。这时，覃光辉他们也把水路堵起来了，他用铁铲大力打实新填的泥土，又跑上去来回顿脚踩踏，把填土夯实。最后，他把铁铲递给一个伙伴，说：
“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入水口，千万不要让坝体塌陷。”
覃光辉不等竹排停稳，他大步跳上来，把竹排震得左右摇晃。细猫连忙把用竹竿插进潭底，用力稳住船身。覃光辉一上船，急忙抓起一根竹竿，一下插进水底，帮助把竹排平衡下来。
船停好了，覃光辉和细猫一人握一根竹竿，等秦飞鹏两人抓好渔网的连杆后，开始用力把竹排驶离岸边，从进水口最浅的地方向西边缓缓移动。秦飞鹏和陶晓华两人猫着腰，把渔网探到水底，一路捕捞前进。岸边的人停止谈笑，紧张地看着他们。
竹排驶到石潭中间的地方，秦飞鹏手一沉，渔网好像触到什么东西。他向陶晓华递一个眼色，示意船底有情况。陶晓华也觉察到秦飞鹏这边渔网的阻力，他一边朝覃光辉轻声说道：“左拐，左拐。”一边侧转身，用力配合着把渔网向秦飞鹏这边兜揽。
竹排上的四个人神情专注，他们相互配合，把渔网一点一点挪向岸边。岸上的人见他们一脸紧张，知道渔网下有货，大家也紧盯着他们看。
到了岸边，覃光辉和细猫小心把竹排横摆过来，陶晓华和秦飞鹏看准机会，迅速把渔网往岸上甩去。可是渔网太沉，两个人用力过猛，不但没有把网底的东西甩上岸，反而把竹排弄得剧烈摇晃，船上的四个人没办法站稳，啪啦啪啦几声，一个接一个掉进水里。
岸上人见状，大惊失色叫道：
“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细猫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神龟受惊了，是它发怒，把我们甩下水里……”
秦飞鹏扑腾了几下，他抹去脸上的水，定下神来说：
“别听他的，什么神龟，影子都不见一个。是我们用力过头，弄翻了竹排……这也好，我们都是识水性，索性下水里探一探，有没有神龟更清楚。”
覃光辉也从水里钻出头，他哈哈笑着说：
“要是真有神龟，我们也是它的客人，它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既然渔网甩不上岸，我们就潜入水底看个究竟，网底是不是神龟？”
第二百六十六章 意外
陶晓华在水中翻腾了一下，顺势潜入了水底，想看个究竟。石潭的水底积有一层厚厚的烂泥。他看看渔网，渔网好像兜住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样子很沉，但是没有什么动静。他拉了拉渔网，网底的东西还是没有反应。他在水里太久，有点憋不住了，连忙窜出水面，大口吸气。
秦飞鹏见他这么久才钻出水面，知道他潜入水底，问道：
“晓华，你看网底了？到底是不是神龟……”
陶晓华缓过气，说：
“网底的东西太沉，没有动静，看样子不像神龟……”
“不是神龟？那是什么？这里的水潭除了神龟，还有什么鱼长得这么大？”覃光辉不等他说完，抢着问，“我就不信水下还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猛一个转身，一头扎进水里。
过一会，覃光辉像一发炮弹从水里射出，他抹一把脸上的水，大口吸气，困难地说：
“水底烂泥太深，神龟陷入泥里，怎么也拽不动。”
秦飞鹏眼里闪出亮光：
“你看清楚了？真是神龟……”
覃光辉缓过神，白他一眼，不满地说：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这个水潭除了神龟，还有什么鱼这么大这么沉？伙计们，快想办法把渔网拉上去，只要把神龟拖上岸边，就什么都清楚了……”
四个人趴在竹排上，拉紧渔网，一齐用力往岸边拖。靠近水边了，覃光辉迫不及待，把渔网的粗绳往肩膀上一勒，拼力拽着要上岸。因为四个人用力不一致，竹排失去平衡，在水面打旋。
陶晓华连忙喊道：
“覃光辉，你别只顾自个儿拉，要等我们。”
覃光辉这才松下手。这边三个人一齐发力，把竹排推向岸边。覃光辉等竹排上来了，小声喊道：
“就到岸边了，我们一起出力，把神龟拉上岸……一、二、起！”
四个人按口令，一起发力，拉的拉，拽的拽，埋头奋力把渔网拖上岸边。网底一出水面，他们就丢下网绳，回身看神龟。可是，网底缩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烂泥包裹，看不出真面目。
覃光辉狐疑地自言自语：
“不是说神龟大如餐桌吗？怎么缩成一团……”他见身边不远处放有一只提桶，快走几步抓在手，往潭里汲一桶水，用力向神龟泼洗。烂泥冲走一半，还是看不清网底的东西。他继续打水冲洗，随着嘙咯一声，这回看清楚了，网底哪里有什么神龟？只是一块像小孩大小的灰黑色石柱。
覃光辉生气地踢一脚石柱，埋怨道：
“原来是一根石柱，难怪那么沉！害得我们瞎忙了半天。可是，水潭里的神龟呢……”
四个人看着这根石柱，脸上很失望。
守在进水口的两人远远看他们把渔网拖出水面，紧张地大声问道：
“抓住神龟了吗？有多大？”
秦飞鹏用竹竿敲敲石柱，大声回应：
“我们被骗了。不是神龟，是一块大石头……”
话音没落，霹雳一声，天上打起了一声闷雷，把秦飞鹏吓了一跳。他连忙抬头往天边看去，只见公婆山顶的天空上，不知什么时候聚拢了一团一团的乌云。乌云在风的驱使下，快速移动，聚集……很快，天色变得阴暗下来。
秦飞鹏惊讶道：“奇怪，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难道要下雨……”
大家这才留意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天边的乌云翻滚着涌过来，颜色乌黑，排头的云边透着暗紫色，让人看了觉得很怪异。风越来越紧，呼呼作响，把石潭边上树枝藤蔓刮得东摇西摆。
陶晓华反应快，叫道：
“快下雨了，还愣着看什么？大家赶紧下水，把这一边的石潭打捞一遍，看有没有神龟？”
三个人这才醒悟过来，覃光辉动作最快，他一个腾身跳跃，噗通一声扎进水里。秦飞鹏和细猫抓起网绳跳进潭水，四个人快手快脚，摆正竹排，挂好渔网。竹排缓缓向水潭另一侧移动。
秦飞鹏专心盯着渔网刮过的水面，细细体会着网底的动静。陶晓华看了一眼头顶的乌云，焦急地朝水潭尽头望去。平静的水面泛着点点涟漪，那是蜻蜓在水面点开的圆圈。
霹雳！一道闪电在头顶直劈下来，秦飞鹏不留意，浑身一颤，把竹排弄了一个趔趄。覃光辉不满地剜他一眼：
“平时看你什么都能，今天这么变熊样了？一个闪电就把你吓得尿飙了？”
秦飞鹏咧嘴一笑：
“我以为雷电劈到我们头上来了……”
“公婆山那边白茫茫一片，是下雨了，暴雨要来了……”守在进水口的伙计大声唤道。
陶晓华抬起头，果然，乌云压得更低，不远处的公婆山山顶已经被白茫茫地雨帘遮住了。他低声催促伙伴：
“快！快！暴雨要来了……”
话音刚落，滴滴哒哒，几个粗大的雨滴东一头西一头地在水面试探，溅起一片片水花。
“哎呀！”覃光辉生气地叫道，“这雨滴怎么这么大？砸人真疼。”他加大力量，连连换手，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暴雨的速度更快，一阵稀稀疏疏的雨点过后，雨短暂停歇片刻，哗哗啦啦……暴雨在后面排山倒海一般碾压过来，顿时，天空像开了一个决口，雨水在头顶倒灌，一场暴雨没头没脸地浇个不停。
守在进水口的人受不了，两人不约而同喊道：
“快跑！”他们丢下铁铲，慌乱地躲进不远处一块石崖下避雨。
雷鸣电闪，风雨交加，石潭水面被激起一层灰茫茫雨雾。风大雨大，竹排在水面上颠簸摇曳。覃光辉和细猫在风雨中睁不开眼，他俩把头避到一边，艰难地用竹竿稳住船。陶晓华和秦飞鹏躬身护着手里的渔网，四个人咬牙坚持打捞。
山上落差大，山体的雨水泛着浑浊的泡沫冲进龙溪，很快，龙溪河水涨了一倍，哗啦啦地翻滚着黄沫冲下来，到了石潭进口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就淹没了新筑起的泥坝，扑进石潭。
一场意外暴雨，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第二百六十七章 避雨
“泥坝顶不住了，决堤了……”
石崖底下的两个人看着洪水冲进石潭，着急得跺脚大喊。
噼里啪啦的风雨声把他们的叫声拉长变调，但是船上的四个人还是听到了。覃光辉恶狠狠地朝进水口看，泛着浊浪的洪水冲毁泥坝，一个劲往石潭里灌。他把竹竿一横，气愤地说：
“雨太大，泥坝决口了，怎样办……”
秦飞鹏气得在竹排上一顿足，船急剧摇晃起来。覃光辉反应快，把手里的竹竿一下插进水底，勉强把船稳下来。
秦飞鹏无奈地说：
“就快要搜索到尽头了……这场雨太意外……”
陶晓华遗憾地摇摇头，他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抬眼看看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无数的雨脚如乱麻一般垂挂下来，他泄气地说：
“算了，洪水扑进石潭，风雨大，我们还是放弃吧。”
四个人顶着风雨把船撑到岸边，抢着钻进树根下避雨。可是，天上的雨水像倾倒下来一样，树下也如水帘洞一般，四个人狼狈不堪，上衣和裤子贴在身上，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
暴雨终于停了，一伙人个个两手空空失魂落魄地回到村头。
这几天，覃光明的水产生意异常好。可能是雨水多，虫草丰富，鱼儿吃得饱，长膘快，肉质甜美。大人带小孩上菜市买菜，孩子们喜欢嚷着说要卖鱼。鱼摊前，常常是小孩拉着大人的手在挑鱼。这天是星期六，中午，顾客特别多，照例是小孩带着父母亲来卖鱼。很快，覃光明的两桶鱼就卖完了，他和两个伙计闲来无事，就在街上游转悠。
“昨天，我爸在龙溪放鸭，被水鬼吃掉了两只鸭子。我爸说，那水鬼红发碧眼，非常可怕……”一个伙计说。
“胡说！人们说的水鬼，实际就是水猴子，灰黑色毛发，怎么会是红发碧眼呢？难道变成妖怪吗？你爸吓呆了，看走眼罢了。”另一个伙计反驳道。
覃光明也来了兴趣，他说：“我老家莲花村也出现了水鬼。前些日子，张大伯在龙溪边上放牛的时候就遇上了水鬼。水鬼看到一只小牛犊在岸边喝水，就胆大包天想把牛犊拖进水里。正好有村民一起驱赶水鬼，不然，它们就把牛犊吃掉了。以前龙溪是没有水鬼的，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个畜生来？”
第一个伙计说：
“我表弟说，糖厂扩建，鼓励老百姓大量种植甘蔗，谁家种上五十亩甘蔗地有奖励。现在，他们那里到处开荒砍伐，大型拖拉机也开进大山，不少山头都削平了。我看呀，肯定是那里的水鬼没地方躲，才到处跑，顺着水流溜到我们这里来了。”
另一个伙计问他：
“你表弟住在陵河上游？那里才有水鬼……”
“表弟就住在河边，他见过水鬼，经常冷不丁从河底钻出来，长得像猴子，长发，手臂也很长，眼睛冷冰冰的，非常可怕……”
说到水鬼，覃光明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匆匆告别了伙计，开上新买来不久的摩托车，一路嘟嘟地往莲花村跑。
他刚从公路拐进莲花村泥路，就遇上那场暴雨。泥路被雨水一泡，路面烂泥泥泞不堪，摩托车开不了几米，车轮就被烂泥堵塞，寸步难行。覃光明开足马力，车子左右摇晃，一点一点前行，走几步，就被烂泥塞满车轮前后盖。他生气地把车子丢在路上，躲到一处瓦窑避雨。
好不容易等到雨变小了，覃光明跑出瓦窑。反正身子淋湿了，他干脆冒着零星小雨，找了一根木棍，蹲下来仔细把车轮上的烂泥抠干净，然后推着摩托车沿着路边草地困难前行。就这样，废了好长的时间，他大汗淋漓地推车回到了村口。
因为天下雨，村民干不了什么农活，王福富和一帮老青年聚在碾房屋檐下避雨。他远远看到了覃光明推着摩托车进了村口，奇怪地喊起来：“哎呦，快看，今天什么风把我们的鱼老板吹回来了？怎么？有新车不骑？人还侍候车呢。”
覃光明听了，没好气地回答说：“都怪这场大雨，把我们这条泥路变成鱼塘。摩托车能骑吗？车轮都被烂泥巴给塞死了，开两步就停下，有车有什么用？”
覃光亮深吸一口香烟，吐出一道盘旋着的烟圈，等覃光明来近了，不解地问道：
“光明哥，雨天卖鱼生意好，你怎么有空跑回村里来了？”
覃光明把摩托车支脚支起来，擦一把脸上的汗，呼出一口粗气，才回答说：
“还不是水鬼把我给招来了。听说，咱们村边的龙溪也钻出水鬼来了，这可真是新鲜事。我们在这里长了二十多年，从来还没见过水鬼的样子呢？水鬼胆敢闯到我们村里来，我们抓它两只，好好开开荤。”
刘江一听，来精神了：
“那水猴子精得很，水下功夫非常了得，动作反应很快。要抓住它们，还得我们民兵队来干……”
覃光明扫视一遍人群，奇怪地问：
“陶晓伟呢？他没有跟你们大家一起？”
王福富一笑，说：
“晓伟可没有我们这样的闲工夫，这阵子，他肯定钻进书屋研究什么新式种植了。”
覃光明看他一眼，疑惑地问道：
“咱们莲花村种植甘蔗和水稻名扬全县，谁不知道我们这里生产的甘蔗和水稻最好？莲花村成了大家信任的品牌，我们要好好发扬咱们村的种植优势。陶晓伟他要干嘛？怎么还搞起什么新式种植？”
覃光亮卖弄地说：
“你不知道。陶晓伟说，我们莲花村种植甘蔗水稻出名是出名了，但是甘蔗和水稻经济效率不高，要种植一些经济价值更高的东西……”
覃光明深思着自言自语：
“农村最成规模的种植就是甘蔗和水稻，这么多年来，我们莲花村人就是靠种植甘蔗水稻闯出了好生活，打出好名堂。大家的收益也不就是靠这两项了吗？难道还有什么更值钱的项目……”
覃光亮咂咂嘴，说：
“听陶晓伟说，他技术班的同学已经在开始引进新的种植方法了……”
这时，王福富最早看到陶晓华一行落汤鸡走到面前，他不禁叫起来：
“晓华飞鹏，他们说你们去捕捉神龟，怎么样？抓到神龟了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危险
覃光亮一看这伙小青年的模样，笑起来说：
“你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神龟的影子都没有吧……”
覃光辉嘴快，不好气地说：
“都怪这个鬼天气，我们在石潭好好搜寻神龟，眼看就要打捞到它藏身的地方了，不知从哪里扑来一片乌云，结果一场想不到的暴雨，把水坝冲垮，洪水直灌进水潭，还怎么捕捞？没办法，我们只好两手空空回来了。”
覃光明听了，饶有兴趣地问：
“你们上公婆山搜捕神龟去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秦飞鹏见了这班老青年，知道他们曾经搜捕过神龟，就把打捞神龟的经过告诉他们。覃光辉时不时插嘴补充。
覃光明听了他俩的介绍，不屑地说：“这个方法陶晓伟他们早用过了，这样做搜捕不到神龟，你们怎么还不变变法子呢？我看要我出动才行了。他们等着，给我几天时间，我把东西准备好了，就带你们到公婆山的石潭去，一定把神龟给找出来。”
刘江抓抓脑袋，若有所思地说：
“这就奇怪了，我们找神龟没有找到，水鬼不想找却送上门来了。昨天傍晚，李广兴在龙溪河边洗泥箕，一只水鬼不知什么时候潜到他脚下，抓住他的腿往水底拉。好得他反应快，操起一边的扁担拼命朝畜生挥打，不然就被水鬼拖走了。”
覃光明连忙问他：
“咱们村里经常冒出水鬼来吗？有没有牲口被他们吃掉？我回来就是想打听水鬼的事。”
刘江一边回忆，一边说：
“村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水鬼了，张旺爸的牛犊也差点被水鬼拖进水里……这些可恨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呢。”
有人高声地说：
“我邻家小孩放鸭也看见水鬼爬上岸追逐鸭子……水鬼怕人，只要人一大声喊叫，它们就跳进水里逃走了。可是，李广兴碰到的水鬼怎么敢拉人呢？”
有一个声音打趣道：
“是不是它喝酒醉了胡乱上岸抓东西？”
大家一听，原来是覃力坚，他什么时候也加进来了。
王福富取乐地说：
“你这个酒鬼，你天天喝酒，你才喝醉，水鬼去哪里找酒喝？是不是你们鬼性想通，水鬼找上你家来跟你喝醉酒了？”
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笑起来。
覃力坚见众人笑他，连忙憋红了脸争辩道：
“那……那你说……你说水鬼怎么不怕人，竟敢游到李广兴身边拉他的脚，这不是昏头了吗？你说，不是酒醉是什么？”
陶晓华见他有趣，替他说：
“力坚哥，你没听说过饥不择食吗？莫不是水鬼饿得发慌，顺傍晚天色昏暗对人下手呢。大家注意了，咱们莲花村既然冒出了水鬼，大家就要提防点，早晚在龙溪河边要留意，身边带上家伙，发现水鬼要大声喊叫。”
覃光明非要让刘江带他去李广兴遭遇水鬼的地方看看不可，刘江拗不过他，两个人一起往村口走。一路上，草木旺盛，庄稼长得喜人。走近河边，看得出连日大雨，龙溪河水泛滥，不少庄稼还有半截浸在水里。靠近山坡的一边，山洪冲刷下来的不少淤泥堆积着，主人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刘江一边走，一边说：“光明，你不在村里不知道，这些天，咱们这里下的雨真大，龙溪河水还没消退完，山上的土石都被冲刷下来了。”
覃光明说：
“是台风影响，南方大片地方都是连日暴雨。我们老板说，水库的水位上升了两米，打渔全靠撒大网，雨天鱼特别活跃，每天打的鱼比平时多。”
刘江纳闷地问：
“我们在龙溪边长大，以前哪里见过水鬼？有人说，它们是从陵河顺着水势上来的，陵河怎么会有水鬼呢？”
覃光明打了一个哈欠，说：
“刘江，陵河上游经过一片原始密林，那里人迹罕至，传说到处是山蚂蝗，那里是水鬼的天堂。现在那里也大量开垦，原始植被被毁了，水鬼才到处乱跑，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洪水浸泡的田埂，到了一处突兀的河边。这里水草长得很茂盛，临河处，一片水草狼狈卧倒在水里。
“李广兴说，他昨晚就在这里遇到水鬼……”
覃光明看了看人和水鬼搏斗的痕迹，抬头瞭望龙溪河中心茫茫的急流，自言自语地说：
“河水这么急，水鬼肯定是从陵河岔口逆着水流进入龙溪的，说不定它们已经逆流而上到了公婆山……对了，神龟不是常常在石潭现身吗？天哪，水鬼也会潜入石潭，神龟遇到水鬼怎么办？”
刘江听了他的话，摸摸下巴，说：
“这可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神龟是我们公婆山的神物，保佑着我们这一带的人们，有了神龟的护佑，我们大家的日子才蒸蒸日上。要是神龟被水鬼伤害了，那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里，两人感到情况不妙，没有心思再往龙溪岸边走了。他们匆匆赶回村寨，离村口还老远，刘江就冲着王福富他们喊起来：“不得了了，我们大家都遗漏了一个问题，水鬼钻进了龙溪，沿河到处捕捉东西吃，要是它们逆着河水一路往上，潜入石潭，伤害了神龟怎么办？”
王福富一听，脸上顿时严肃起来：“神龟保佑我们，我们也要保护神龟……不能让水鬼把神龟给害了。”
覃光辉摸摸头，黯然地说：“我们只想找神龟，怎么把水鬼的事给忘了呢？不行，水鬼已经在我们龙溪出现了好些日子，说不定它们钻遍了整条龙溪，神龟危险！”
秦飞鹏想了想，说：“可是，我们这里连日下大雨，现在又刚刚下了一场暴雨，到处是洪水，我们怎么办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保护神龟
覃力坚看他们焦急，嘿嘿地笑起来：
“你们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现在犯傻了？神龟怕什么？那是公婆山上的圣物，来无影去无踪，只有该现身的时候才让人看到它，不到时候，谁能找到它的影子？几只从丛林逃来的水鬼，怎么能遇到神龟呢？再说，就是它们狭路相逢，神龟有神术，水鬼岂是它的对手？我看你们瞎着急。”
众人一听，还真的有道理，脸色放松下来。于是，大家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过一阵，覃光明不放心地说：
“水鬼也不是简单的东西，它们长年在水底，性情狡诈凶残，养出了妖性。要是它们嗅出神龟的行踪，那也不是好玩的事。不行，我们要保证神龟不受水鬼的侵扰。”
他转头问陶晓华：“晓华，你们刚才在石潭搜找神龟时，发现什么情况吗？依你看，神龟是不是在水潭那里？”
陶晓华沮丧地说：“哎，要是没有这场雨就好了。我们还没打捞完深水区，暴雨就来了，洪水很快就冲垮堤口，扑进石潭。没办法，我们只好两手空空溜回来了。要说神龟，它还真的没有露出行踪，不知道它在不在石潭。”
秦飞鹏肯定地说：“怎么？那还用怀疑吗？神龟不在石潭，它能上哪里去呢？这么多年来，人们都是在石潭看到它的身影。”
覃光明说：
“为了不出意外，我们还得上一趟公婆山，驱赶水鬼，保护神龟。”
山里的风大，小半天时间，山路上的积水也晾干了。覃光明小心地骑着摩托车，专捡干爽的路面跑，很快就驶出了山地，上了公路。
第二天，天气还是变幻不定，时而艳阳高照，时而乌云遮天，时不时飘来一阵雨。
到了第三天，天气才好转，一大早，太阳明晃晃地直射下来，地上像洒下了火。覃光明走出租屋外，用手搭在额上看天色。天空蔚蓝蔚蓝的，显得特别深邃，天边浮着一丝一丝的白云。覃光明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不会下雨了。他叫上两个伙计，把准备好的小瓶氧气罐、发动机、水泵搬上拖拉机，然后让伙计坐在车卡上，自己驾驶着拖拉机嘟嘟嘟开往莲花村。
“明哥，你什么时候把余老板水库里的家伙都借来了？他怎么会舍得把他家的宝贝借给你？”一个伙计问道。
覃光明揶揄地说：
“那个小气鬼，要不是我给他说公婆山神龟的传奇，他会借给我？他忙着跑省城，不然他也会跟我们来的，他跟我说了，真要是抓到小神龟，一定给他带一只回水库养。”
他一边开着拖拉机，一边大声给伙计讲莲花村的故事。
伙计怀疑地问：
“明哥，我看你吹嘘吧，你们莲花村真这么传奇？还成了小香港，出这么多大王？”
覃光明骄傲地说：
“谁骗你？我们莲花村名气可大咧，虽然没有香港天王级那样的大人物，但是在咱们陵川县可是远近闻名了。”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莲花村。秦飞鹏一班小青年听说覃光明拉着家伙来了，纷纷跑到了村头看稀奇。
秦飞鹏指着发动机和水泵问道：
“光明哥，你真的要动真家伙搜寻神龟了，石潭的水深，你能把它抽干吗？”
覃光明说：“那个水潭在山腰上，虽然与龙溪相连，但是进水口不宽，我们堵死它，先放掉一部分水，剩下的水就用水泵抽。不抽干水潭的水，我们怎么能找到神龟？”
覃光辉佩服地点头说：
“对呀，以前大家就是没有想到放干水，结果捕捞多少次，都没有找到神龟。这回按光明哥的方法，神龟跑不掉了。”
他好奇地拿起氧气罐，这里摸摸，那里扭扭。
覃光明见了，连忙制止他：“小心点，别东碰西摸的，让氧气跑了。”
覃光辉不解地问：“明哥，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覃光明一边护着氧气罐，一边解释：
“没见过吧，这是氧气罐，要潜入水底，就靠这个东西了。以前陶晓伟搜找神龟的时候，发现水潭深处有一个泉眼，传说泉眼连通地下河，直通南海呢。说不定，神龟就是从泉眼进出公婆山的。不用氧气罐，我们怎么深入泉眼呀？”他从覃光辉的手里拿回氧气罐，放回车上，“别弄漏气了，跑了气就没有用了。”
细猫跟在覃光辉身后，听完覃光明的话，趁他不注意，抓起了氧气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笑嘻嘻往身上套。
覃光明见了，生气地追上来，从他手里夺回氧气罐，骂道：“你们真是不懂事，孤陋寡闻，氧气罐能当玩具拿来玩吗？这个氧气罐潜水的时候用，怎么能随便糊弄呢？”
细猫不服气地说：
“小气，不就是好奇吗？我就是想试穿看看合不合体，难道是豆腐做，一碰就坏？”
覃光明正色道：
“这些真家伙都是借人家的，你们不要胡乱摸弄。”
在一阵阵笑声中，村里的一班大大小小的青年人都基本到来了。陶晓伟提着一把长柄砍刀，陶晓华扛一把斧头。
覃光明好奇地问他们：
“你两兄弟想到一块去了，一个拿刀一个提斧，你以为上公婆山打仗呀。你们看看，发电机、水泵和氧气罐我都带齐了，只要不下雨，我们今天就把石潭翻一个底朝天，把神龟给找出来。”
陶晓伟自信地说：
“上山不比在家，野外草丛密林，带上砍刀，到时候你就知道用处了。”
陶晓华历来最信晓伟哥，也应和着说：
“不带斧头，怎么筑牢进水口的堤坝？只要在石潭颈部打上几根桩，才能把水路堵死。”
秦飞鹏一听，竖起大拇指：
“还是晓伟晓华想得周到。”
覃光明抬头看看蓝蓝的天，大手一挥，说：
“出发！”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用摇手启动拖拉机，在轰隆隆的机器声中，大家纷纷向公婆山进发。有几个图快的小伙子骑上自行车，其余人一路往公婆山山腰上的深潭赶着走。
第二百七十章 潭底下的泥人是谁？
等大家把东西搬上石潭边，覃光明焦急地拉着陶晓伟的手问：
“晓伟，你说水潭的泉眼有多大？出水急吗？它在水潭的哪个位置？”
陶晓伟指着石潭西侧潭水最深处的一片芦苇丛说：
“上次我们来找寻神龟的时候，就在芦苇根那里发现了泉眼。可是，那个泉眼不大，不知道神龟是怎么通过这个泉眼进出石潭的。再说，泉眼的水是静止的，好像没有流动……”
覃光明觉得奇怪，不解地问：
“不是说，石潭的泉眼通往公婆山地下河吗？怎么会没有流水呢……”
一旁的陶晓华接过他的话说：
“这道泉眼可神奇了，张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常常说，泉眼不仅通向山下的暗河，还连通南海呢，神龟就是从南海那里游到我们的公婆山，带着大海的神力保佑我们呢。”
刘江听了哈哈笑起来：
“张爷爷迷信，你们不知道？大家别信他的话。晓伟下过石潭，他最清楚不过了，潭底的泉眼就只有一个水桶大，穿过一个大人都难，神龟像桌子那么大，怎么能通过泉眼呢？”
覃光明仰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下意识摸摸下巴，说：
“单听传说没有用，我们得把石潭的水排干，实地看一看才行。大家提起精神，加大力气，砌好拦水坝，挖开排水口，动作快点。等石潭的水抽干了，我们大家就知道水底的秘密了……”
秦飞鹏带着一伙人往进水口打桩筑坝，拦死龙溪进入石潭的的水路。其他人就跟着覃光明和陶晓伟想办法排掉石潭里的水，他们在水塘的岸边来回找，选一处最低的地方挖掘排水口。
大家有了覃光明带来的神器，个个心里激起好奇，干劲十足，砍树打桩的，铲泥挑土的，挖掘排水沟的……一个个甩开了膀子奋力干。
覃光明这组人多，一会儿，他们就开挖到石潭的水面。潭水顺着决口哗哗冲刷着浮泥渣土，很快冲出了一个大口子，浑浊的水，摆脱了石潭的长久的羁困，高唱凯歌一路奔流下山。
覃光明看决口的水流，青绿的潭水哗哗哗哗欢快地冲出了石潭，他满意地掏出了一根烟，点上火，得意地欣赏潭面。几个焦急的小伙子坐不住，一边逗笑，一边拿铁铲榔头疏通水流，加大决口。水流冲刷着松动的泥土，排水口越开越大，潭水哗啦哗啦往外流。
进水口那边，秦飞鹏大声喊道：“堤坝筑好了，龙溪的水堵死了，你们就放心排水吧。”
覃光辉心急，他往旁边一路用脚踩踏野草，寻找好下铲的地方，对大家说：
“单靠一个排水口，什么时候才能把潭水排干？来，我们再开一个决口，这样就快多了。”三四个小伙子一拥而上，榔头铁铲，叮叮当当地干开了。不一会儿，一道新的决口也给他们挖出来，潭水找到出路，毫不客气地冲刷而下，追随先头的水流冲下山去。
大家满怀希望脸带微笑地一会儿看看决口的水流，一会儿看看潭面。秦飞鹏眼尖，他发现了水潭有异样，急忙叫起来：
“你们快看，水潭中央有动静。”
大家纷纷扭头看，只见水潭中间那里，水面冒起几个大气泡，带出浑浊的水流。
覃光明惊喜道：
“是神龟？难道神龟要显形了？”
大家紧张地注视着水面。几个气泡过后，石潭又恢复了平静。
细猫从岸边捡起了几天前扔下的一根长竹竿，挺身往水底试探。可是没有动静。大家目不转睛地观察水面的变化。细猫弯腰挽高裤脚，几步踏进水里，举着竹竿去戳冒水泡的地方。覃光辉见状，也扔下铁铲，捡起一根竹竿加入进来，两个长竿直捣水底。可是，除了决口处哗啦啦的流水声，水潭静悄悄地，什么动静都没有。
两人不死心，沿着石潭水浅的地方一路捣戳潭底的烂泥，想探出一点什么奇迹来。
排水口的水流变小了，覃光明来回检视决口情况，决口已经挖到了石头，看样子很难再往下挖了。
他回头大声说：“伙计们，潭水排不掉了。来，帮我把水泵的长管伸进潭底。要想排干石潭的水，就得靠它了。”他推了推发动机，把机器放平稳，然后满意地点点。等大家把水管探进水潭，他就摇动发动机，机器一转动，水泵哗啦啦往上抽水。
这时，大家才发现，时间已接近午时了。太阳爬上了中天，白花花的阳光像带着火炙烤下来，他们才感觉到裸露的皮肤被晒得火辣辣的痛，于是纷纷躲进一旁的树底下遮阴，掏出带来的个干粮，开心地吃起来，任由水泵在轰隆隆地往外排水。
细猫和覃光辉还在围着缩小的水面在打探。毒辣的阳光照在他俩身上，一晃一晃的，刺眼。
陶晓华大声对他们喊道：
“太阳太大，过来遮遮阴，吃点东西……”
两人见他们躲进树丛，也抵挡不住火辣的太阳，扔下竹竿跑进另一侧的树荫下躲太阳。
这边，陶晓伟和覃光明谈起当年寻找神龟的事，大家陶醉在抓捕神龟的想象里……
过了好一会儿，覃光明吸完了一根烟，他往石潭丢烟头，随眼往潭底一看，咦，覃光辉和细猫怎么又跑进潭底了？只见他们浑身沾满污泥，在烂泥潭艰难行走。
看他们的熊样，是不是摔跤了？覃光明生气地喊起来：
“细猫啊辉，太阳那么大，你们还在那里干什么？快躲到树荫底下。”可是，他们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来，仍然在烂泥潭里扭动身体。
众人见覃光明喊话，一起往潭底那边看，真的呢，两个人浑身污泥，在石潭底那里捣鼓什么。
覃光明提高了嗓音：“细猫，光辉，你们听到没有？你们在潭底干什么？”
奇怪，水潭另一头树荫下的草丛动了动，覃光辉在那里应声：“哥，你喊什么？我们在这里躲太阳呢？“”
覃光辉奇怪地站起身，看了看细猫这边的草丛。覃光辉和细猫也站起来往这边张望。
覃光明心里一惊，奇怪，是他们！那潭底下的两个泥人是谁？
第二百七十一章 治伤
覃光明回头看众人，大家都在这里遮阴，没有谁离开。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叫道：“晓伟，抄家伙。”大家见他神情怪异，纷纷拿起工具，随他跑出树丛。
太阳还是那么毒辣。覃光明瞪大了眼睛，往水潭底那里看。两个浑身污泥的人影弓着腰，半爬半走，往进水口那边逃。
“站住，你们是谁？跑什么？”
覃光明厉声喝道，一边喊，一边拖一把铁铲哐啷哐啷追上去。他的举动把旁边的人吓一大跳，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学着他的样子，抓牢锄头铁铲，紧跟在他身后。
陶晓伟也发现问题了，他加快脚步，追上覃光明身边，紧张地问：
“他们不是细猫……那他们是谁……”
秦飞鹏脚步快，也追上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呼气，惊奇地问：
“潭底下面是什么人……难道……难道……神龟变成了人……”他感觉不像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追上他们再说。”覃光明来不及多想，冲口而出。
三个人沿着水潭岸边奔跑，上气不接下气，奋力追赶。
两个泥人在潭底一脚深一脚浅，又爬又跑，跑得不快。
覃光辉和细猫发觉气氛不对，随手操起一根棍子，从石潭另一边包抄。
眼看两边的人一步步逼近泥人，泥人感觉到两边夹击的危险，加紧拼命逃窜。
看看追得近了，覃光明严厉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住！再跑，我就砸石头了。”
泥人听到越来越近的斥骂声，急忙同时回头看。覃光明陶晓伟跑得近，一看他们的面目，霎时惊呆了，嘴半张开，可是喊不出声音，楞在那里，连呼吸也忘了。只见两个泥人耷拉着一头脏兮兮的长发，脸上长满毛，鼻子坍塌，嘴唇上翻，奇丑无比，眼睛瞪得滚圆，凶狠冷漠。
覃光辉也包抄上前，但是他看不到泥人的脸面，他只发现覃光明两人发呆，连忙喊道：
“你们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去拦住他们……”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冲着泥人挥舞铁铲，齐声惊叫：
“哎呀！是水鬼……呸，你们两个畜生什么时候跑到水潭这里来了？打死你们……”
覃光辉举着棍子冲过来：
“什么？是水鬼？水鬼怎么潜入到水潭里了？挡住它们，不要让它们跑了。”
后面的人听说水潭里的泥人竟然是水鬼，一齐呐喊冲来：
“打水鬼！打死水鬼！”
水鬼看到危险步步逼近，面目更加狰狞，嘴巴向两边裂开，上翘，露出白惨惨的牙齿。但是看到人群众多，势力强大，它们只能豁出去逃跑，拔腿拼命往龙溪飞奔，嘴里还发出吱吱嗷嗷的恐怖叫声。
水鬼叫声太吓人，众人本能地停下脚步。还是覃光明胆大，他举起铁铲追到龙溪岸边，堵在水鬼前面，大声喊道：
“站住！看你们忘哪里跑？”
水鬼抬头冷冷地瞪他，露出满脸凶相，脚步放慢下来，弯下腰，长长的手臂扫过泥水，警惕地一步步继续向岸边走来。
覃光明看水鬼没有停下的意思，硬着头皮举铲朝左边水鬼肩膀斜劈过去。水鬼反应快，身体一缩躲过铁铲，再一窜就来到覃光明身边，伸手向他脸面抓来。覃光明重力收不回来，躲不掉，紧急中挥起右臂阻挡水鬼来袭。
“啊！”覃光明的手臂被水鬼尖利的指甲划破，痛得他大叫起来。他忍住痛，顺势勾起右肘，狠狠朝水鬼脑袋击去。
嘭！水鬼的头被打个正着，嗷嗷叫着往前趔趔趄趄冲去，像一个醉鬼。还好，它脚下功夫了得，在烂泥中竟然跑得这么快，不然就倒下了。另外一只水鬼见同伴被击中，也嗷嗷叫着拼命往岸边逃窜。
覃光明不顾手上火辣辣地痛，他一个急转身，操起铁铲想继续拍打水鬼。可是，水鬼已经冲到岸边，飞快地跳过堤坝，噗通噗通连续两声，屁滚尿流窜进龙溪，潜入水底不见了。
这时，陶晓伟也追到河边，但他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水鬼从眼皮底下逃掉。他气愤地举起铁铲扑进水里猛力击打，可是，哪里还有水鬼的影子？
覃光明沿着水鬼逃遁地方向追赶几步，也看不到水鬼的踪迹。他遗憾地叹一口气，提起手臂看，手臂被水鬼划破一道深深的裂痕，鲜血汩汩地冒出来。
“可恨的水鬼，竟然给它们逃跑了……哎呦！”他抹一把伤口，这才感到刺心地痛。
陶晓伟看到他手臂在滴血，担心地问：
“光明哥，你被水鬼咬到了？严重吗？”
覃光明强忍住疼痛，尴尬地笑笑，说：
“它敢咬我？我不拍烂它脑袋才怪呢？水鬼手臂长，被它的指甲划破一点皮肉……”
覃光辉追上来了，见拦不住水鬼，气得把棍子扎进水里，骂道：
“水鬼，你躲到哪里？偷吃牲口的畜生，滚出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细猫捡起石块，狠狠砸进河里解恨。
其他伙计也追来，他们知道水鬼跳进龙溪往下游逃跑，一起呐喊着往河边追去。追了半晌，一点影子也没有，大家又聚拢到石潭边来。
陶晓华见覃光明捂着手臂喊痛，挤到他身边，说：
“光明哥，让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覃光明咧着嘴说：
“水鬼指甲锋利，伤口不大，但是估计划得深，很疼。”
陶晓华拿起他的手，整条手臂被血黏糊了一层：
“天哪！怎么流那么多血？”
他用手轻轻按了按裂口周围的皮肤，仔细检查覃光明的伤口，然后，很有把握地说：
“光明哥，别怕，伤口还新，治好得快。首先得止血，还有消炎、止痛。我给你敷上一把药，二十四以后就会好了。”
覃光明疼得啧啧嘴，催促道：
“哥痛死了，你快点帮哥抓药……”
陶晓华往旁边草丛里低头寻找，这里那里扯了几把草苗和树叶。
“晓伟哥，把砍刀给我。”陶晓华找了一块大石块，把草药放在石面捣碎。
大家看他抓起草药往覃光明手臂上敷，用手掌压实，掏出一条小手帕，把上药的手臂缠紧，说：
“好了，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撤掉草药，伤口会结痂，不要有剧烈动作，只要伤口不再开裂，一两天后就好了。”
刘江用锄头捣在河水里，生气地说：
“水鬼就在我们眼前，还是让它们逃跑了。”他历来心直口快，不满地责怪覃光明和陶晓伟，
“你们跑在前面，眼看就要堵住水鬼了，怎么停下脚步，让它们跑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