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谈判
“嘭！”
孟杜先话音未落，村长一拳打在桌面，桌上的碗碟跳起来，他高兴地说：
“先哥是侦察兵出身，能文能武，是我们的好兄弟。有先哥替我们出面跟那个铁公鸡谈判，我们就放心了。只要谈判成功，地价提高了，我们杜家人不会忘记你的，一定给你封上一个大红包，够你一个人吃喝玩乐三两年。来，各位兄弟，斟满酒，我们一起给先哥敬上一杯。”
孟杜先趁着酒兴，又从杜家人那里了解到不少半边耳的情况。
经过两天的周密准备，第三天，孟杜先以杜家人的口吻给半边耳写一封信，让村长誊抄一遍，派四弟给半边耳送去。
半边耳从四弟手上接过信件，看一遍，脸上浮起笑意，高兴地说：
“这回你们杜家人长见识了，很好。实话跟你说，我们海鑫公司不是没有钱，不是给不起你们的要价，我们买下你们这片地，你们发大财了。你想想，我们要买的是两百多亩的土地，这是一笔大数目，你们乡里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你自己算算，杜家人不就十一户人家吗？这笔钱分摊下去，每户人家一下子领到三万多万，这笔钱等于以前一个家庭干一百年的收成，我们让杜家人发大财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早做出决定，我早一天转钱给你们，大家就早一天用上钱，这不是大家希望的吗？”
四弟不知道孟杜先使的是什么计，不敢跟海老板多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应诺。
最后，半边耳咧着嘴笑：
“好了，你大哥有诚意，我就答应你们，在双狮宾馆碰头谈判。告诉你大哥? 地价一落实，我们就签合同。签了合同? 我会尽快让财务人员把钱转给你们。你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该知足了。”
四弟回来后? 如实把海老板的话告诉孟杜先。孟杜先信心十足地说：
“四弟，你没有跟他争吵，这就对了。海老板这个人吝啬? 得讲一点谈判策略。你们放心好了? 地价谈判的事包在我身上?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让他乖乖地提高你们林地的价格。”
四弟高兴地说：
“先哥出马，马到成功。大家就等着海老板提高地价，这样我们就尽快跟他签合同，快点领到土地的钱。先哥? 不瞒你说? 我还等着这笔钱娶媳妇呢。”
孟杜先呵呵地笑? 笑得很诡秘。
第二天就是谈判日子? 村长知道海老板人刁，他犹豫地说：
“先哥? 这个海老板虽然跟你是朋友，但是他为人狡猾? 我们不得不防。我选了八个能打的壮汉一起去谈判? 给我们壮壮势，要是海老板不答应提高地价，欺负我们，我们就跟他来硬的……”
孟杜先一听，坏了，自己的计划不能被村长搅浑，他急忙摆摆手，说：
“村长，你多虑了，别这样。我很海老板交情深，我知道他的底细。我有办法让他老老实实地给咱们杜家人提高价格。你派出这么多壮汉打手，海老板很鬼精，他会一眼看出你的图谋。这不成了打草惊蛇了吗？到时候他半途溜走了，以后再约他就难了。打手不要去，就你和我，还是我翻译就够了。”
“这怎么行？”村长不放心地说，“就我们三人？这个狡猾的狐狸，他看到我们势单力薄，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吗？这不行。”
孟杜先劝他说：
“村长大哥，我们是去谈判的，不是去打架的，要这么多人干什么？人多了，只会引起海老板的警觉，增加谈判困难。大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先哥要是没有把握，我是不会领你这个任务的。就这么定了，三个人去，下午四点半，我们准时在双狮宾馆碰头。大哥，你放心好了。”
跟半边耳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五点，四点钟的时候，孟杜先就提前来到双狮宾馆。他是侦察兵出身，很快就把准备好的东西藏进洗手间。做完这一切，他退下一楼大厅，找一个不显眼的座位坐下，带上一副墨镜，点燃香烟，一边看报纸，一边休闲地吐烟圈。
约摸到了四点半，村长和翻译急匆匆走进宾馆大门。村长着急地嘟囔着：
“你怎么没有跟紧先哥呢？都快四点半了，还不见他的人影。五点钟，海老板就来了，他倒是很准时的。先哥到底在哪里呀？”
翻译紧张地解释着：
“先哥早上就交代了，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叫我们四点半准时到这里找他。”一边说，一边抬腕看手表，“现在还差十分钟才到四点半，别急。说不定，先哥已经在里面等我们呢。”
两人进了大厅，扭头左右两边找，没有发现孟杜先。
孟杜先听到他们的议论，把烟头掐掉，站起来向他们招手。
翻译先看到了，抢先说：“你看看，先哥到了，楼梯底下那里。大哥，我就说嘛，先哥做事可靠，不用焦急。”
到了跟前，翻译委屈地说：
“先哥，一路上村长总向我要人，叫我上哪里找你去哦？我跟他说，先哥答应四点半碰头，准错不了。你看，这不是准时碰头吗？他就是不信。”
村长一见孟杜先，哈哈笑着说：
“谈判时间就要到了，谈判人是你，这个时候看不到你的影子，谁不急呢？你不来的话，叫我怎么跟人家海老板谈判？现在好了，你一到，我就放心了。”
孟杜先摘下墨镜，沉吟一会，说：
“大哥，我突然想起，海老板这个人很狡猾。回新加坡以后，我们没有见过面。为了稳妥起见，等下见面的时候，你就向他介绍我是你表弟，这样他才不会多疑，谈判起来更容易。”
村长原本是直肠子，也没有多想，爽朗地笑着说：
“你不说，我还真想认你这样一个表弟呢！只要有利谈判，你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三个人一起上楼走进预定的包厢。
服务员见客人到了，殷勤地上茶。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商量谈判的事。
村长举手看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时间快到了，不知道海老板来多少人？菜都点好了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还我们的钱
孟杜先笑了笑，说：
“这里是星级宾馆，服务好得很。海老板一到，马上上茶。”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说话声：
“你往那边，你往这边，仔细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声音很威严。
孟杜先知道，半边耳到了，他慢慢地把墨镜带上。
“哈哈，村长，你们先到了，好好！”半边耳一进门，就亮开了他大嗓子。他打量一下包厢里的人，开心地说：“你们来三个人？好好。我还顺道要办事，几位兄弟一起来了。”
随他一起鱼贯而入的人一个个警惕地查看室内的情况，看样子不下十个人。等他们围在海老板身边，村长给客人介绍自己的助手：
“海老板，今天我们愉快地谈判，大家都彼此信任。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他前阵子上我们新加坡来玩，我跟他说起到你，他说你是老朋友，我就把他留下来，今天叫他一起来跟叙叙旧。”
海老板一听，紧张地看向孟杜先，但是，这个表弟弟带着墨镜，他认不出是谁。他咽下一口口水，故作镇定地问：
“哪位老朋友呀？除下眼镜让我看看。”一边说，一边给身边的打手递眼色。
孟杜先徐徐摘下墨镜，声音低沉但很清楚地说：
“海博士，久违了。自从你离开了越南，我们就没有机会一起喝茶了。”
“怎么是你？”海老板脸色瞬间一变，但是毕竟是老江湖了，他很快镇定下来，“原来是孟老板。你在新加坡有一个表哥？原先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什么时候过新加坡来？来玩多久？”他连珠炮地问，试探地盯住孟杜先的脸看，想从中看出什么破绽。
孟杜先不慌不忙地说：
“海老板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妈姐妹多，嫁到泰国新加坡都有，我不止这里有表哥，泰国还有表哥呢。我们在越南一起做过生意，算是老朋友了。凤岭村杜家我表哥那里的林地，临近新港口。只要港口建好了，那里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呀。海老板，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发展趋势，你赚了。我门都是行里人，也是兄弟，有话好说，表哥那边的地价你要给个合理。”
海老板脸一沉，知道今天的谈判遇上硬骨头。他肚子里赶紧盘算着，嘴上却哈哈笑起来：
“好说好说。你也知道，我们海鑫公司在新加坡是有影响力的公司，发展潜力很大。公司资金雄厚，经营范围很广，热带庄园种植、房地产和货物贸易的业务都很好。杜家村的土地卖给我们，我们会把你们的家乡打造成新加坡一个繁华的地段。我们既然是兄弟，有什么尽管说，公司会好好考虑的。”
孟杜先朝村长努努嘴，让他先开口。村长原以为坐看这个先哥帮他们把价格提上来，想不到先哥叫他先提价。他楞了一下? 舌头舔舔嘴唇? 才直截了当地说：
“海老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既然大家是兄弟，我就打开窗口说亮话了……你们海鑫公司给我们杜家人开出的价格太低了? 比市面低出一截。海老板，你知道这块林地以后很值钱，那就痛痛快快给我们提价。价格提高了，我们可以马上签合同。”
海老板听了，笑容一下子定格了一样，不动了。孟杜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半天，海老板才出声道：
“这个……这个……我们有得商量。地块价格经过多轮谈判，已经有一点眉目了……”他想采取拖延的计划，让手下人逐一攻克杜家村人，不给他们拧成一块。
孟杜先知道他想玩花招，盯大眼睛说：
“海兄弟，看你为难的样子，海鑫公司资产雄厚，还有什么犹豫的呢。兄弟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主意……”说完，他看看桌面上围着的一圈人，止住了。
海老板想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催促他道：“阿先兄弟，你就不要给大哥打埋伏了，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呀？”
孟杜先把酒杯端起来，递到他嘴边，把头靠近他耳旁，低声说：
“我这个主意包你满意，给你省下一大笔钱。但是，这里人多嘴杂，呐，喝了这一杯，我们两个上卫生间，我再跟你说。”
海老板狐疑地打量他，下不了决心。
孟杜先打消他的疑虑：
“你担心什么？你带来了十多个保镖，我只有三个人。我能对你怎么样？走，到那边我告诉你。”
海老板心里一想，对，他们也就三人，怎么弄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才虚笑着说：
“好，我们去解个手。”
两人一前一后往卫生间走去。进了卫生间，孟杜先把门口关上，趁海老板拉尿的时候，迅速从洗手盘底掏出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堵住他嘴巴，一手把一个手雷塞进他裤裆，低声威严地命令道：
“想活命就听我的，不要喊。这是特制手雷，我一扯钢丝你就炸成肉末。只要你配合，我保证让你活命。”
海老板看到手雷塞进裤裆，腿根触到冷冰冰的铁家伙，早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要瘫坐下来。孟杜先扯住他身子，厉声说：
“你还欠着福贵批发行九亿盾的债，你到底还不还？我在战场上杀过无数的敌人，再杀你不嫌多。你不还钱，你就是有千万家产你也没有命去花。你还了福贵批发行的债，我保证不要你的命。”
海老板被他的手掌堵住嘴巴，呼吸不得，脸涨得通红，挣扎着说：
“我还，我还……”声音全走了调。
孟杜先把手掌稍稍松开，严厉地说：
“还有，我表哥的林地要涨价，高过市面，不然，你也没有命看到新港口建成。”
海老板喘着大气艰难地说：“好好，我答应你，你不要杀我。”
孟杜先警告他：
“你不得乱叫。想要活命，就还我们的钱，把你欠的债和利息全部还给我们，把你压低的地价涨上来。”
海老板忙不迭点点。
孟杜先见他怕死，一边慢慢松开手，一边迅速把手雷的钢丝系好，一头绑在海老板的裤腰带，一头连在自己的钥匙扣。
孟杜先试拉了拉钢丝，海老板吓得面如土色，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惊慌地说：
“小心点，我都答应你，千万不要拉了。”
孟杜先再次警告他：
“我们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为难你。你要是敢使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海老板连连应声：
“我照办，我全答应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双赢
两个人搂着臂膀，身子紧贴着走出卫生间。来到餐桌前，孟杜先满脸堆笑，故意大声地说： “海老板，杜家村这片林地到你手上，以后成为黄金地段，你就大赚特赚了。我就说嘛，我这个主意好，双方都不吃亏，真正的双赢。你赚你的钱，发你的财；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互不相欠。这不是很好吗？”他要让全桌的人都听到。 “嗯，嗯，就这样，就这样。”海老板硬挤出一丝笑，笑得非常难看。 一桌的人不解地看着他们，想不到这么快两人就谈好了地价。 谈判结束了？村长更加惊讶，他咧开嘴巴，嘴唇抖动着，却没有发出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 孟杜先见他怀疑自己，向他扬扬下巴，告诉他说： “村长，海老板是明白事理的人，他答应我们提高地价了，你就放心好吧。海老板坐拥一个海鑫大公司，有大把的钱，难道会吝啬这点钱吗？放着上千万的家财来计较这点小钱，海老板不会那么傻的。”他对海老板挤挤眼，话里有话。 海老板早就被他镇住了，他只想早点摆脱危险，于是急急地叫来两个管财务的手下，大声下令： “你，去宾馆总台，把我们拟定的合同打出来，地价提高30%，打印出来马上签字。你，马上到银行，就说是我交代的，取出九亿越盾，送到这里来。” 财务官听了他吩咐，以为他喝醉了胡乱发令，楞在那里没有动。 海老板看他们还杵在原地，知道他们的心思，瞪大眼骂道： “没听见吗？快按我吩咐，快点去办。你们不知道我的酒量吗？我没有喝醉。” 包厢咽气缭绕，灯光橘黄，显得朦胧。孟杜先凑在他身边，一边喝酒，一边小声谈着在越南的往事。旁边的伙计见他们两人关系亲密，聊得投机，也没有打扰他们，只顾在一边斗酒取乐。 海老板心惊肉跳，又不敢表露，每秒钟都在痛苦地煎熬。他眼睛发直，时不时盯着门口，就盼着下手快点把合同和现金拿来。这是他最漫长最难熬的恐怖时刻。 终于，第一个财务官回来了，海老板直接就在饭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孟杜先认真把合同看一遍，让村长过来签了名。村长眉开眼笑，赶紧签上自己的大名。 不久，第二个财务员也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回来了。 孟杜先叫翻译检查钱数无误后，对他和村长说： “你们两人酒量差，不能再喝了，你们先把东西带回去，不要误了大事。我酒量跟海老板一样，醉不了。”一边说，一边给翻译递眼色。 翻译明白他的意思，把仍然想要坚持赔孟杜先喝到底的村长架出了包厢，急急坐上出租车直接回杜家村。 这头，孟杜先看到大事办妥，搂住海老板的脖子，显得异常亲密，半抱半推把他腿进了卫生间。同桌的伙计知道他们老朋友关系不一般，不敢多言。 到了卫生间，孟杜先对他说： “半边耳，你说到做到，配合得很好。我答应你，不会为难你。你给我记住，承诺的事不要反悔，我们只要回自己的钱。这件事过去过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拥有无数家产，好好做你的土豪，过你富豪的日子。你要是敢反悔，就是自找绝路。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侦查兵出身，取人项上首级如探囊取物，容易得很。跟我同生共死的战友还多着，我撂下话了，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然有我的兄弟送你上西天，还会把你的家和公司炸平。” 海老板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冒出一颗颗汗珠，他着急地说： “孟杜先，我服你了，我答应你……你快点把手雷取出来，快。” 孟杜先小心地顺着钢丝把手雷摘出来，旋开底盖，解开丝绳，把那棵恐怖的手雷放在洗漱台上。海老板看着冒出寒光的手雷，人从高度紧张中解脱出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板上。 孟杜先鄙夷地看他一眼，冷笑地说： “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不仔细想想，我们福贵行的东西你吃得下吗？这次给你一个教训，你给我记住了，与人为友，走遍天下不愁；与人为敌，自找绝路。” 海老板缓过气来，用手擦头上的汗珠，连连点头： “对对对！” 回到了杜家庄，村长带着各户当家给孟杜先道谢，经过讨价这件事，他地孟杜先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兴奋地竖起两根大拇指，对大家说： “孟杜先真是神了，没有谈价还价，话也不多说几句，就这么样，不争不吵，把这个姓海的铁公鸡给折服了，乖乖地给我们提价，当场签字，好像怕我们变卦似的。先哥，你给我们开开眼界，你用什么魔法降服这个吝啬鬼，让你这么听你的话？” 孟杜先抿嘴一笑，说： “人都会有缺点软肋的，我跟海老板是早年的老朋友，大家知根知底。我抓住他的软肋，他不得不马上给我们签字。村长，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跟他争辩，他自愿就给我们提高三成的土地价格，还迫不及待要我们签字，比我们还急呢。” 村长满意地说： “孟杜先，我就佩服你。咱们说好，你就是我表弟，我们是一家人。”说完，他拿出用报纸包扎的一捆钱，递给孟杜先，“阿先，这是给你的红包，一亿五千万越盾，够你好好花两三年。以后有空，要常常上海港凤岭村杜家庄来，我们随时欢迎。不要忘了我这个表哥，我们是一家人。” 杜家村人个个欢欣鼓舞，兴高采烈。他们从镇上请来了一队专业厨师，置办一场超级丰盛的宴席，邀请孟杜先一起庆祝。孟杜先见事情办妥，宛然谢绝他们的好意，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坐轮船过海，换上火车，日夜兼程赶回北越。
第二百四十六章 品牌大米
回到福贵批发行，孟杜先把一个沉甸甸的行李包甩给王福贵，说： “阿贵老板，这是从半边耳讨回来的九亿越盾，连本带利，相当于人民币六十万元，全部交还给你。” 王福贵见他不辱使命，超额完成追债任务，大喜过望，他紧紧拉住先哥的手，说： “真不愧是侦察兵出身的英雄，一个人单枪匹马，千里追债，就完成了追债任务，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故事了。”从此，孟杜先千里追债的传说就传开来了。 王福贵从商多年，他敏锐地察觉到服装行业供过于求，布匹生意很快就会遭遇滑铁卢现象。他把传奇追债英雄孟杜先从滨江调过来打理批发行，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轻松过北境进入内地放手一搏，要打开一个新通道。 王福贵从报纸上了解到，大陆江浙一带新建起了很多塑料制品厂家，蓝蓝绿绿的新式制品销往各地。他打定主意，就直接到塑料产品生产基地去打通关系，联系货源。 货车经过陵川县的时候，他很想回一趟莲花村看一看，毕竟离开家乡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最后，他还是狠下心，直接坐车北上。因为出来的时候，为了不走回头路，他破釜沉舟，给伙伴们撂下狠话：没有发财，誓不还家。现在想想，当时把话说得过重了。如今虽然生意蒸蒸日上，但是离发财还远着。以这样的身份在莲花村出现，会被村民取笑的。他咬紧牙，从车窗眺望远处依稀可见的公母山，心里涌起一股漂泊在外的悲凉。 这次北上拓展塑料生意业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王福贵在心里暗暗地想。只要塑料的买卖成功了，准能发大财，那时就可以衣锦还乡，跟那帮伙伴尽情欢饮了。 “呜——”火车长长的汽笛声从眼前的山峦掠过，伴随着车轮碾压铁轨发出的琤琤单调声，王福贵头随着车身摇晃，迷迷糊糊中，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姑娘的熟悉身影，她手上拿着一盒磁带指着他，脸上露出怒容。那不是刘丽梅吗？几年没有联系，不知道她这么样了？远远望她生气的脸，王富贵心里隐隐作痛，他急急转身离去。 他来到龙溪一个转弯的深坳摸鱼，脚下到处是黄橙橙的塘角鱼。塘角鱼受了惊吓，一个劲地乱窜，无数的鱼往他脚板下钻，尖尖的刺角刺得他钻心的痛。 “哎呀！”突然，脚下钻出一条巨大的塘角鱼，比自家的水缸还要大。塘角鱼亮着寒光闪闪的尖刺，张开血盘大口，向他吞噬而来。王福贵一个激灵转身，身体像空中失重了一样，不能控制地朝底下更深处坠落。 “哎呦！”王福贵冷不防大叫一声，整个人从睡梦中醒过来。 原来一位挤在过道的旅客，把两个沉甸甸的箩筐靠在他脚边，车身一摇晃，箩筐压到他的脚上，痛感就从那只脚传来。接着，车身再度转弯，站着的旅客一个趔趄，又把沉睡的他撞得跌向一边。 “谁的箩筐？压中我的脚了。”他用力把脚抽出来，揉着脚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用膝盖顶住箩筐了，尽量让它不晃动，还是碾中了你的脚。对不起！”一个衣着朴素的老汉连忙向他道歉，又是点头，又是鞠躬。可是车厢太挤，他的动作做不成，只在那里僵硬地笑。 王福贵看他诚恳，心里的怒气慢慢消散。过一阵，他好奇地问那老汉： “大叔，你到哪里下车？箩筐看样子很重，装什么好东西呀？” 老汉原先见这个小伙子留着长发，以为不好惹，一个劲地道歉。现在看他语气和缓，觉得他面善，就热情地攀谈起来： “小哥，你的脚还痛吗？真是对不起。” 王福贵淡淡地说： “没事，不要紧的。” 这回，老汉才放心地说： “我到省城才下车。这一挑是大米，要拿到省城去买，价格好的话，能够赚上三斤猪肉的钱。” 旁边一位老干部听了，接过他的话说： “老哥，上省城一趟就挣上这个钱很不错了，等于我们干部两天的工资呢。早上往省城，今晚赶得回来吗？” 老汉高兴地说： “托**的福，现在改革开放好，火车安排合适，早上从我们这里出发，下午从省城回来，时间刚好。” 王福贵出境外几年，不知道国内的情况，他不解地问大家： “省城缺粮吗？为什么那里的大米比下乡贵？” 老汉抢先说： “看你这位小哥不是城里人，自然不懂省城人的喜好了。他们城里人说，城里商店买的米，没有浆头，不好吃。他们特喜好我们乡下新出产的大米，价格贵一点也抢着买。要不，我们怎么有钱赚？” 王福贵惊讶了，想不到出国短短三年多时间，人们的观念变化这么大，一个乡下老汉也懂得捕捉商机了，哪里有钱赚就往哪里跑生意，比以前的人强多了。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解地问老汉： “大叔，这些大米是从哪里进的货？” 老汉疑惑地看看他，问道： “你不是本地人？” 王福贵笑了笑说： “我就是陵川人呀。” “那你不知道陵川县的小香港？” 王福贵冲口而出： “那不是莲花村吗？” “对了。莲花村出产的大米品质好，香味浓，远近闻名。省城的人眼睛贼得很，抓一把大米就知道是我们县公母山莲花村出产，价格比人家高也要买。我们贩运的大米都是莲花村大米，好卖。” 家乡的大米出名了？成品牌了？王福贵心里异常高兴，他忍不住骄傲地说： “我就是莲花村人。” 老汉怀疑地打量他： “你是莲花村人？那你还问我大米从哪里来？”周边的旅客也投来不信任的眼光。 王福贵焦急地解释道： “你们不懂。我在境外做生意，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 老汉这才点点头，说： “你知道莲花村出产的大米有多出名吗？只要说起公母山下的莲花村，大家都争着来抢购呢。” 王福贵来了兴趣，他想知道莲花村有什么变化，于是他微笑着问老汉： “大叔，我看你很厚道，你家离莲花村远吗？是哪个村里的人？莲花村除了出产大米，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金鑫工厂
老汉见他是老乡，高兴地说： “小哥，你该回老家看看了，莲花村现在可出名了。你认识陶晓伟吗？看样子，你跟他年纪差不多。陶晓伟成了我们陵川县的水稻大王，还建起了一间乡村书屋，在他的带领下，莲花村成了我们县的小香港，种植很多新庄稼……”于是，老汉把莲花村的传奇故事给王福贵说了一遍。 王福贵听到家乡的可喜变化，心里特别高兴。他想，莲花村原来只有码王酒王，现在陶晓伟当上水稻大王，看来莲花村真是热闹了。等我在外面赚够钱，风风光光回到家乡，我也讨要一个王号。于是，他不再打瞌睡了，他翻出背包里的一沓报纸，仔细地看，想从上面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 在一份地方小报摘录的消息上，王福贵看到一则新闻，讲一个老板创办了一家企业，生产新型生活用品，产品畅销，给当地农民提供上百个就业机会。这个老板只有一只脚。王福贵来精神了，细细地看，老板叫杨凡。这个名字好眼熟，到底是谁拉？他苦苦地想着。 “对了，就是他！”他兴奋地大声叫道。旁边的旅客不悦地朝他看过来。他发现大家的不满，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仔细看着新闻上的图片，黑白照片虽然不清晰，但是杨凡戴着帽子的模样还是给他认出来了。 造化难料，想不到这杨凡在边境雷区线上误踩地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他开起工厂，当上大老板了。这次上江浙赶得对了。王福贵心里甜甜地想。 走出车站，王福贵一刻也不停，坐上三轮摩托车风尘仆仆直奔杨凡的金鑫工厂。 杨凡听到秘书报告说，门外来了一个生死过交的故友，很惊讶。他放下手中统计的表格，跟着秘书一拐一瘸地走向工厂大门。 “你们放我进去，我是杨厂长的好兄弟。” “杨厂长交代过，没有预先约好，谁也不能进去。” “你们不要拦我，我救过你们厂长的命。” “杨厂长的亲老子来，也不能随便进去。” 杨凡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跟保安吵架。保安见厂长出来了，大声诉苦道： “杨厂长，你来得正好。这个人不讲道理，说什么是你的好兄弟，硬要往里闯。” 分别了好几年，杨凡还是一眼就认出王福贵，他喜出望外地喊道： “阿贵，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上浙江来了？” 一边喊，一边快步跑过来，可是因为装的是假肢，跑不快。 王福贵也认出了杨凡，他担心地说： “你别跑呀，我来了。”他飞奔过去，到了跟前，两人兴奋地抱起对方，王福贵力大，把杨凡抱离地面，转了好几个圈。秘书穿着高跟鞋，袅袅娜娜也跑到他们的跟前，担心地叫道： “快把杨厂长放下，别摔着了。” 王福贵这才想到杨凡的脚伤，他小心放下杨凡，两人相互哈哈笑着打量对方，还是王福贵先开口： “阿凡，一别几年，你还是那个样子，满脑子的鬼主意，眼珠一转，点子就出来了。可是比起先前，眼里又多了什么，反正是那种认准就豁出去干的韧劲，你看你这眼神，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杨凡也高兴地说： “阿贵，你长头发倒是没有变。但是，整个人精神变了，变得沉稳了。” 秘书在旁边说： “杨厂长，你们还楞在大门外干什么？好兄弟来，回办公室再慢慢聊吧。” “对，你从老远地方来，先回办公室喝茶，休息一下。”杨凡回过头，对秘书说，“小冬，你马上给王福贵订一个好房间，再要一个大包厢，我要给兄弟接风洗尘。” 回到办公室，王福贵一拳狠劲地擂在杨凡肩上，杨凡冷不提防，痛得“哎呦”叫一声： “你小子怎么下手这么重？打得我骨头都散开了。” 王福贵哈哈笑着说： “阿凡，想当初，我们在雷区生死线上出入，靠什么？就是靠勇气。在险境中闯过来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我那时就说嘛，你杨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看看，应验了吧。你杨凡当上厂长，前途还大着呢。” “阿贵，你不知道，我在边境失去了一只脚，回来以后，没办法再到处跑生意，日子过得最艰难。好在王峰讲情义，在外面跑来的货，均一半给我在家买。就这样度过了苦日子。后来，赶上好形势，我也装上假脚，手头积攒了本钱，就开始创业，开了这家工厂。” 说到王峰，王福贵不禁问道： “王峰呢，他还是和你一起打天下吗？” 杨凡高兴地说： “那当然，我们两人从平贱之交开始，出生入死，患难与共，我能有今天，全靠他扶持，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王福贵环顾四周，忙着问： “他人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擅长公关，我们让他拓展市场，负责销售业务，很少在厂里。” 王福贵肯定地说： “我就说嘛，杨凡王峰，一个点子多，一个人缘广，两人合体，生意一定所向披靡。你们两个联手创业，金鑫工厂一定越办越辉煌。” 杨凡呵呵地笑着： “还是阿贵理解我们。不怕说，现在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国家经历了困难时期，物资短缺，百业待兴。只要有想法，有资金，哪行都有钱赚。我和王峰走南闯北，最北端的漠河去过，最南端的友谊关也穿越多遍。哪个地方出产什么好东西，哪个地方缺乏什么产品，我们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哦对了，你们村的张旺也上我们这里来了，他喜欢搞研究，我们就让他负责产品设计。” 王福贵一听，疑惑了： “什么？莲花村的张旺？他不是跟他老婆在县城开药店吗？那时，药店生意红红火火，他怎么舍得丢下生意抛下老婆跑到浙江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挖人才
“哎！”杨凡叹一口气，接着说，“世事难料，张旺为人忠厚善良，就是命运不济呀！” 王福贵吃惊地问： “怎么？张旺出了什么事情？他是第一个跟我出门做买卖的人，很仗义。” “他跟你不一样，善良过头，心太软。要是他像你一样脑子灵，做事果断，就不会落得像今天的情景。你记得李爽有一个哥吗？就是张旺这个大舅子把他给害惨了。” “我听张旺说过，这个人游手好闲，总想着什么投机取巧的事。难道他还能把他们李家的店铺给买了？” 杨凡点点头： “还真给你说对了。可是不是张旺的大舅子买药店，是张旺把药店买掉，给大舅子戒毒瘾，还给他治病。结果反反复复，最后，毒瘾戒不了，病也治不好，人财两空。不过也好，也许是他命中该有这一磨难。现在他在金鑫工厂设计产品，经常出其不意地推出新产品，成为我们设计部门的新秀了。” 王福贵还想再问，这时，秘书在门口叫道： “杨厂长，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出发了吧。” “好，就来。他们人都通知齐了吗？” “按您的吩咐，其他人都已经通知到了。这会儿，他们应该在酒店了。” 王福贵跟着杨凡进入包厢，先到的客人见主人家到，齐刷刷站起来。 “张旺，你看看，谁来了？”杨凡朝屋里大声问道。 张旺认出他身后的王福贵，快步走过来，搂住他的腰，兴奋地说： “杨厂长说，今晚接待一个神秘的客人，让我们准时过来开饭。没想到是王福贵你呀。太意外了，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看到老家来的兄弟。” 秘书要的是一个可以坐上二十人的豪华大餐桌，桌子能够转动，中央簇拥着一团鲜花，显得气氛非常热烈。 王福贵惭愧地说： “杨厂长，你太客气了，老朋友啦，又不是什么贵客，怎么搞这么大的排场？” 杨凡高兴地说： “老朋友怎么就不是贵客？你是我过命的朋友，从国境那边过来，千里迢迢，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不排场，今天为你远道而来接风洗尘，这里的环境才适合你。”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一边上菜，一边介绍风味。 看着满满一大桌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王福贵受宠若惊，他脸涨得红润，兴奋地说： “谢谢杨厂长盛情款待，兄弟非常满意。” 吃饭饮酒间，王福贵几巡美酒下肚，话头开始活络起来，他谈笑风生，给新老朋友说起他在境外的传奇经历。 席间，朋友们惊讶地问： “王老板，我们大陆的货品果真买到东南亚？这样，我们的市场就大了。” “王老板，你当真在境外杀过人？你就像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杀人呢？真不可思议。” “王老板，那边的人家同我们一样过年在门口贴春联吗？” …… 王福贵开心地一一回答。 后来，有一个客人好奇地问：“王老板，听说那边的女人风情万种，你在那里娶了多少房老婆？” 王福贵皱皱眉头，说： “你看我王福贵是那种乱性的人吗？我出国做生意，就是想赚钱发财，哪有这种闲工夫伺候女人呢？” 另一位客人不相信，怀疑地说： “杨厂长说过，境外的习俗很奇葩，男人只喝茶，女人包做工，整个越南都是老婆养老公。你那么帅气，生意又做得，口袋有钱，那里的姑娘不抢着嫁给你才怪呢？” 杨凡也喝了不少酒，他得意地说： “你们也许不相信，我这位兄弟真正是厮杀商场的英雄。我在边境生死雷区被炸掉一只脚，也是靠他把我的命给抢回来了。要是没有王福贵，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呢。王福贵跟你们不一样，他心大着，眼界高。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进入他法眼的。他原来在国内跑生意，被一个不良老板赖账。王福贵跟那奸商斗智斗勇，最终把奸商制服了。在境外，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硬生生闯出一条财路来，不容易啊，没有过硬的手段，他能混到今天这模样？” 陪桌的酒客一听杨厂长的介绍，不再怀疑王福贵吹嘘，纷纷给他敬酒。王福贵来者不拒，他原本酒量就大，今天又找到老朋友，心情异常高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个时候，他是千杯不醉的不坏之身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福贵听着杨凡对自己的夸耀，也趁着酒劲吹嘘起自己的这位过命朋友。杨凡见他添油加醋，滔滔不绝，谦虚地说： “王福贵，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段艰难的岁月已经翻过去了，我们现在立足眼前，向往未来，想着怎样在以后的市场中抢占先机，扩大业务，把我们的生意做大做强。” 一个戴着眼镜的方脸中年人笑着说： “杨厂长说得对。现在形势大好，正是我们扩大生产，抢占市场的时候。我们要调动职工的创造积极性，提高生产效率。工厂工厂，要让职工以厂为家，与工厂同荣辱同命运。做到这样，工厂就真正焕发活力。” 旁边一个青年人赞口地说： “赵主任不愧是华中理工学院的高材生，观念跟别人就是不一样，说起工厂管理一套又一套，很专业。” 杨凡脸露得意地说： “赵主任是我从温州带回来的难得人才，你们要听从他的安排，要认真向赵主任学习。” 王福贵见他出口不凡，嘴巴朝赵主任一努，向身边的张旺问道： “你们金鑫工厂还挖到了华中理工的人才？这么大牌的名校毕业，他怎么愿意到一家小厂受委屈呢？” 张旺微微一笑，说： “他呀，名叫赵志雄，名如其人，雄才大略，志向很高。原先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做市场规划部业务。因为他们企业有几项核心机密技术，被南非一家竞争企业设计一套美女计，赵志雄抵挡不住黑美人的诱惑，不慎把机密泄露给人家。企业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正巧杨凡有个同学在那里做常驻律师。杨凡听说了赵志雄的事，恳求律师同学想办法挖到这个人才。”
第二百四十九章 厂荣则荣 厂耻则耻
王福贵禁不住叫起来：
“这个赵志雄有这个大的来头。看来，这个独脚杨凡的魅力还不小，竟能够把他稳得住。”
张旺见他调笑起杨凡，不满地说：
“杨厂长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但竟然是在社会大学浪迹多年，仗义大方，人缘很好。他截肢以后，还读了两年函授大学。他可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王福贵笑着问道：
“赵志雄就甘心在金鑫这个小工厂屈就吗？”
张旺摇摇头，说：
“你呀，还是原来那种看穿江湖的老眼光，就不会难得糊涂吗？跟你说，律师嘛，办法多的是，那位律师打了个擦边球，避重就轻，饶过了赵志雄，并把他推荐给杨厂长。赵志雄有才干，但也很讲义气，为了报答杨厂长的救命之恩，他就暂时安心下来，替杨凡出谋划策，为金鑫制定管理的方法。”
王福贵听了张旺介绍，对这个办公室主任多了几分好感，他抬头看赵志雄和身边人振振有词地雄辩，静静地听。
“一家企业需要打造自己的魂，没有魂的企业充其量不过是一伙同伙凑在一起为一日三餐奔忙。有了魂的企业就不同了，那就可以团聚工厂里的所有人，自然形成一股向心力，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工友同事之间不会分分计较个人得失，他们会为了工厂的利益和出路而竭尽全力地工作。”
一个红脸酒客不信他的话，怀疑地说：
“自古以来，人们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人的本性。照你说，工厂培育出了什么厂魂，工人就不要个人利益了，他们会为了集体而牺牲个人利益。那我来问你，厂房着火了，里面的货物被烧着，你会为了救火不顾自己的生命吗？”
赵志雄听他话语犀利，严肃地说：
“你不要急着钻牛角尖。我想说的是，工厂要打造自己的企业文化，培育自己的文化形象。文化是一种内涵丰富的软实力，拥有自己文化特色的企业就是拥有了企业的魂。有了魂的企业厂家就有不可思议的活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把企业职工拢聚起来，让所有的职员心里有梦想，脚下有方向，眼里有光芒。跟你说吧，这个企业的魂就像一个魔法，能够把企业的人员紧紧地团结起来，就像自家人一样，他们荣辱与共，利益结合，工作生活已经牢牢结合在一起。这样的企业，职员就好像着了魔法，厂家企业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自己的东西就是厂家的。你经常听广播看电视吗？你有没有听说过成功企业流传的一句口号吗？”
红脸酒客见他说得这么专业，眼睛定定盯着他的脸，听得出迷。赵志雄停下话问他，他才反应过来，冲口而出：
“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同桌的人一听，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张旺正在舀汤喝，忍不住一口汤喷出来，还好，他反应快，头扭向一边，没有喷到人。王富贵站起来，伸手指着红脸，张嘴大笑，笑得腰软，靠在张旺身上。其他人纷纷笑得东倒西歪。
红脸见众人笑得离奇，莫名其妙地看向赵志雄：
“难道我说错了？”
赵志雄掩住嘴，极力忍住不笑：
“你说的哪里是企业口号？你那是老山战斗英雄的誓言……”
红脸听说自己真错了，马上想到另一句口号，连忙说：
“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亡。”
大家刚刚忍住笑，听罢他的话，哄一声又笑起来。一桌人见他有趣，停下喝酒谈话，笑着看他。
他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又错了？”
赵志雄这回不笑了，认真地说：
“你怎么老是想到战场上了？我们讲的企业文化，没有你说的这么多火药味……”
杨帆不等他说完，接过他的话：
“兄弟们，别顾着聊天了，上酒，来，一起为我们金鑫工厂的美好未来干杯！”
大家听了厂长的倡议，纷纷站起身，举起酒杯，异口同声地欢呼道：
“金鑫金鑫，前程似锦！干杯！”
原来，这句口号也是办公室主任赵志雄拟定的，作为金鑫工厂企业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口号深入人心，很得广大职工的拥护。
王福贵看到金鑫企业的不少骨干集中在这里，他们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深受感动，不禁脱口而出喊道：
“好！金鑫金鑫，前途似锦！”
杨厂长微笑着看向他，朗声说道：
“我们今天的和平生活就是昔日烈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幸福来之不易！现在赶上大好形势，我们金鑫工厂承蒙各位鼎力支持，工厂是大家的工厂，职工是金鑫的支柱。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大家甩开膀子大胆干，有好点子的出点子，有好出路的献出路，有浑身干劲的出力干，我们的未来一定更加辉煌。”
大家听厂长慷慨陈词，连忙放下酒盅，啪啦啪啦地鼓起掌来，还有几个工厂的管理人员也连声叫好：
“杨厂长有远见，会当家，我们放心。”
“厂荣则荣，厂耻则耻。有杨厂长带领我们，我们一定努力！”
……
杨凡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看到部下拥护，激励动员的效果已经达到，就朝他的办公室主任笑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赵志雄原先带着感激的心态来到金鑫，经过半年接触，他发现杨凡厂长不简单，见多识广，头脑活，善前瞻，自己刚把工厂的制度建设和文化建设跟他一讲，他就领悟到了这两项工作的重要，工作得到当家人的支持，推进非常顺利。
他舔舔嘴唇，自信地说：
“各位同仁都听到了，我们金鑫工厂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是杨厂长不像那些只会追逐利润的厂长一样，他远见有抱负，为全厂职工着想。刚才有同仁说了，金鑫有这么好的当家人，我们大家都要坚持一个观念：厂荣则荣，厂耻则耻。”
“对一家工厂来说，人才是决定企业前途的关键。我们领导层注重职工队伍建设，提高工厂人员的素质，发挥他们工作积极性和创造性。内强素质，外塑形象，这样，金鑫的明天一定更美好。”
赵志雄话音刚落，服务员笃笃笃地敲门进来：
“哪位是杨冬？有电话找。”
第二百五十章 大乌龟
秘书连忙站起来，好奇地说：
“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吃饭呀，谁会打电话追到这里来呢？”
一名酒客听了，趁着酒意调笑她说：
“我们杨秘书长得那么美，漂亮的女人去到哪里都有人追到哪里。”
杨秘书嗔怒道：“人家忙得不可开交，李科长还有闲工夫逗人。”一边说，一边绕过餐台朝门口走去，步态袅娜。
王福贵原先就注意到这名酒客，他说起浑话来滔滔不绝，原来是销售科李科长。李科长望着杨秘书背影，故意高声地说：
“杨秘书是咱们金鑫厂最美的品牌。你们看她走路的姿势，她晶亮的眼睛，她的冷艳……像香港哪个明星？”
杨秘书肯定听到李科长赞美的话，明显加快了脚步。
先前那名红脸酒客得意地说：
“还不是你李科长先发现的？就是香港小姐邱淑贞。要是你不说，我们还真没有留意杨秘书那副高傲冷艳的眼神，太像邱淑贞了。”
大家立刻把话题转移到秘书身上，有人说她的腿长，有人估测她的身高。李科长扬了扬眉毛，堆着笑，故作神秘地说：
“你们猜猜，秘书的三围该是多少呢？”
杨凡见他的怪模样，笑着责备道：
“你就是这德行，嘴巴吐不出象牙来。”
李科长朝大家挤挤眼：
“秀色可餐，人人爱美，这有错吗？杨秘书是我们金鑫第一美女，文才又高，才貌齐集一身，还不让我们大家欣赏呀？”
杨凡见他不收敛，生气地说：
“不要在人后面乱议论，特别是漂亮的女孩。杨冬才华出众，要不是我们杨家宗族的侄女，她才不会在金鑫这个小厂呆呢？你们在她面前放尊重点。”
这时，杨秘书匆匆走来，远远就说：
“厂长，有个客商向我们投诉说，我们厂出产的儿童推车设计不合理，有安全隐患。他的商店被顾客投诉。”
杨凡敛住笑，不悦地问：
“安全隐患？什么安全隐患？他说具体了吗？是哪一款儿童推车？”
杨冬走到他身边，告诉他说：
“客商很生气，把电话打到厂里，知道我在这里，就追打过来，一定要向你反映。”
“是哪个客商？”
“深圳的白令侠。”
“这个白大侠，有什么情况不能过后好好说嘛？怎么这么急？今天我在这里为朋友接风洗尘，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他还不消停，电话追到这里来。王主任，你去跟客商说，我知道这件事了。你回去后把情况了解清楚，对有问题的产品要收上来，仔细研究，更改设计，保证产品不出安全隐患，让客户放心使用，用得满意。”
散席后，王福贵坚持跟张旺一起走，说有很多话要聊聊。
杨凡知道他脾气，只好叮嘱道：
“你今天长途跋涉，很劳累，不要聊得太深夜了，早点回旅馆休息，旅店离职工宿舍不远。”
回到宿舍，张旺一边打门，一边高声叫道：
“李爽，快开门。你猜猜，谁来了？”
门一开，李爽在路灯下仔细认，终于看出了王福贵。她惊喜地叫起来：“王福贵，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到浙江来了？太意外了！”一边说，一边忙着把客人让进屋。
“今天刚到，被张旺的杨厂长拉到酒店搓了一餐。跟张旺分别太久了，好多话要聊一聊，就跟着回来了。”
李爽给他倒上一杯开水，兴奋地说：
“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万万没想到你也上浙江来。老家那边怎么样了？小香港越闹越红火吧。”
王福贵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出声。
张旺解释说：“王福贵在境外混，很多年没有回莲花村了。”
李爽这才想起来，呵呵笑着说：
“呵呵，你看我，早把你出国的事给忘了。国外生意好做，混得不错吧。”
王福贵向她们介绍在境外跑布匹生意的情况，说：
“刚开始的时候，内地的纺织品大量过境，生意非常火爆。但是那边毕竟是小国，很快市场就接近饱和了。这不，我为了寻找出路，就跑到浙江来了。这里的轻工厂很发达，日用品生产厂家很多，在这里直接要货又便宜又方便。”
三个人在客房开心地聊着，时不时爆发出笑声。突然，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男孩跑出来，扑进李爽怀里，转头一边揉眼睛，一边打量王福贵，好奇地问：
“妈妈，叔叔是谁呀？你们怎么那么高兴？把我都吵醒了。”
李爽柔声地说：
“东东醒来了。叔叔从遥远的老家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爸爸妈妈很久没有见到家乡的人，高兴呢。”
张旺在一旁介绍说：
“准备三岁了。在附近一个幼儿园上学。东东，叫王叔叔好。”
东东听话地叫道：“王叔叔好！”声音脆脆的，很动听。
王福贵看到孩子，脸上绽开了笑容：
“叫东东是吗？来，到叔叔这里来，叔叔给你讲好听的故事。”说着，张开手臂。
东东在幼儿园朋友多，不怕生，他仰头看妈妈，见妈妈微笑地点点头，就跑过来。王福贵一把抱住他，放膝盖上。东东扭扭身子，坐好了，得意地笑。
“东东，你上动物园多少回了？东东最喜欢哪种动物？”
东东高兴地叫着说：
“爸爸妈妈带我去宁波动物园，那里有我喜欢的动物，很多很多。”
“东东喜欢大象吗？大象的鼻子像什么？”
“喜欢，我敢坐大象呢，爸爸抱我坐在大象背上，我一点都不怕。”
“动物园有没有乌龟？”
“有，我给乌龟池里丢了硬币。妈妈说，丢硬币的人聪明。乌龟见我手里拿菜叶，游过来抢吃。好玩极了。”
“东东，我们老家有一只特别大的乌龟，叔叔和你爸爸都看见过。等东东回老家的时候，我们再去找大乌龟玩。”
东东听了，好奇地问：
“叔叔，老家的乌龟有多大？”
王福贵夸张地伸直两手：
“很大很大，乌龟的背上可以坐人。”
东东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乌龟背上可以坐人？像大象一样大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福贵表情夸张地说：
“我们老家那里的乌龟不仅可以坐上小朋友，就是三五个大人也能够坐上去。”
东东兴奋地看向爸爸，向往地叫道：“我要回老家，我要坐乌龟的背上。”王福贵摸摸他的头，感叹地说：
“爱家乡的孩子是一个好孩子。等叔叔回老家的时候，一定带着东东回去，我们到公婆山上去看人形山头，还要到龟潭找神龟。只要心诚，肯定能够找到它。”
东东眼里放出兴奋地光芒：
“爸爸老家除了有大乌龟，还有像人一样的山？”
王福贵耐心地向他解释说：
“公婆山是我们老家一座高大奇异的山峰，那座山峰的顶端矗立两个山头，一座像老爷爷，一座像老奶奶，我们老家的人都叫它公婆山。”
东东听了，高兴地嚷道：
“我要回老家，我要看老爷爷和老奶奶一样的山，还有骑上大乌龟的背上。”
王福贵拉着他的小手，打包票一般地说：
“东东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读书，到期考了，考出优秀成绩，叔叔一定带东东回老家。”
李爽看他这么喜欢小孩子，笑着问道：
“阿贵，你还经常跟刘丽梅联系吗？她很挂念你呢。”
王福贵听了，眼里回忆着往事：
“刚开始过境外的时候，我还跟她联系。后来，那边出了事情，我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就没有跟她通过电话。再后来，四叔离开了越南，我也居无定所，更不敢找她了。慢慢的，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李爽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对王福贵说：
“我们还在县城的时候，刘丽梅时不时来药店玩，她很挂念你，可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联系。那时我们的情况很糟，也没有跟你通上话。听人说，她家人替她找了几次对象，男方都被她呛得跑开了。上回我和老家的朋友通电话，谈起刘丽梅，朋友说，她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始终没有谈上一个满意的对象。”
王福贵不禁心理涌起一股羞愧，他知道，刘丽梅对他有情。可是他却只顾自己拼理想，倒是把这么好的姑娘冷落了。但是，他不想在李爽面前流露心迹，故作不痛不痒地说：
“这个丫头，该有二十四五岁了吧，怎么还没有嫁人？这不成了大龄青年了吗？”
李爽见他语气冷淡，盯着他眼睛，说：
“你原来不是和刘丽梅混得很好吗？怎么就没有把人家放在心上呢？那时，刘丽梅说起你，那可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人家心里早就有你了。”
王福贵躲开她的目光，淡淡地说：
“那时候，我们刚出门跑生意，什么都不懂，遇到很多麻烦。是刘丽梅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心里很感激她。可是人家是城里的姑娘，开着商店。我呢，一个四处流浪的人，哪里敢有其他想法呢？后来我出了境外，生死置于度外，更加没有这个念头……”
李爽听了他的话，生气地说：
“王福贵，你也是读过高中的人，怎么还死守着旧社会那套门当户对的观念呢？我就是县城的姑娘，你见我嫌弃张旺吗？照你说，我不应该嫁给张旺了喔？是不是你觉得我傻，嫁给乡下人掉价了？”
王福贵见李爽真生气，连忙解释道：
“我的老板嫂夫人，你误会了。我王福贵对你的真诚和勇气佩服得很，怎么敢胡乱非议你呢？我是看着你和张旺好起来的，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什么门户，什么贫富，滚一边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像舞台表演一样。李爽看着他那副忙乱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笑得伏在桌面上。
张旺揭穿他的把戏：“王福贵最喜欢表演，别听他乱吹。”一边说，一边带东东回房间哄他睡觉。
王福贵见李爽被逗笑了，也傻傻地笑着继续说：
“想起那阵子，你就像城里的一个公主，常常跟张旺到我们莲花村爬公婆山，搜寻神龟，对我们乡村生活充满向往。那时，我们羡慕张旺死了。我心里想，什么时候我王福贵也找到一个城里的姑娘，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李爽笑够了，直起腰，对王福贵说：
“你王福贵还是原来那副德性，就会贫嘴，乐观自信。早知道心里想着城里姑娘，怎么放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刘丽梅不动于衷呢？我看你呀，心口不一，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你把人家给耽误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次回国，千万不要再错失良机了，无论如何要把你们的情缘续起来。”
王福贵呵呵地笑，不置可否。
李爽见他不明白表态，追问道：
“王福贵，你听到没有？”
王福贵故作深沉地说：
“生死一念间，情缘一线牵。如果有缘分，就是浪迹天涯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要是没有缘分，即使天天厮守一处，也是各守一方。还是随缘吧。”
这时，张旺轻轻走出儿子房门，随手把房门掩上。他听了王福贵的话，说：
“我们阿贵走南闯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现在倒好，变成一个爱情诗人了。”
王福贵两手一摊，做了个苦笑的样子，说：
“我相信爱情，也相信缘分。缘分未到，说也没用……”
张旺走到茶几旁继续煮茶，不一会，他把热气腾腾的茶碗端过来，给各人的茶杯斟上，说：
“这个是老家的端午茶，每次我回老家，都要带上大包家乡的端午茶。还是喝家乡的茶清凉宁静，倍感亲切。”
三个人一边品着老家的茶，一边闲聊。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家乡特有的茶味清香。他们仿佛穿越千里空间，回到一年四季花香不断的莲花村。
张旺谈了很多家乡的趣话，王福贵静静地听，脸上挂着向往。
最后，张旺感慨地说：
“王福贵，家乡很美，但是家乡还是落后了。你到这里就发现，这里遍地是工厂，什么厂家都有，热闹得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们家乡还是原生态，没有变化……什么时候我们老家也办起工厂，我们就不用远走他乡来这么远的地方打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产品
王福贵想到了一个问题：
“张旺，你们设计部设计什么新产品？”
张旺见问到他的专业，兴趣来了，滔滔不绝地说：
“设计部是金鑫工厂的核心部门，只有经过我们设计的产品，才能够通过生产审批，最后走向车间，经过多个生产部门的合作，成为最终产品生产出来……设计部是连接工厂和市场的纽带，随时根据市场的反馈和需要，更改设计方案，满足市场需求，设计出符合人们需求的产品。上个月，我们设计部接到消费者反映说，塑料提桶轻便，但是不耐用，使用三年后桶壁容易变脆，使用寿命不长。我们针对消费者的意见，组织人员做技术攻关，学习先进的生产技术，在制作塑料桶的材料上想办法，添加新材料，改变原来塑料的性能，让塑料变得和钢材一样的硬度……”
王福贵好奇地问：
“你们能够把塑料做成像钢材那么硬？要是真成功了，塑料制品的市场可就大了。”
张旺高兴地说：
“我们设计部实力很足，拥有不少专业技术人才。大家经过反复实验，在塑料中注入增强材料，改变塑料的物理性能……太专业的东西跟你说你也不懂，这么讲吧，我们技术人员通过技术手段，让塑料兼有钢材的硬度和塑料的韧性，变成一种全新的材料。用塑料钢制作的生活用品，使用轻便，价廉物美，很受市场欢迎……你不是喜欢倒弄新东西吗？明天我们有时间，我带你上我们设计部，让你开开眼界。”
王福贵啧啧赞叹说：
“想不到杨凡还搞起了产品研究机构，真不简单。但是我想不明白，塑料不就是塑料吗？怎么会像钢材一样坚硬呢？”
张旺见他不理解，耐心地说：
“塑料是一种高分子聚合物材料，可塑性很强。人们为了让塑料更好服务人类，就在塑料高分子化合物中添加各种辅助材料，如填料、增塑剂、润滑剂、稳定剂、着色剂等等，改进塑料的性能，让它乖乖地服从人们的需要，制造出各种各样生产生活用品。”
王福贵听得很认真：
“我知道塑料是化工产品，作用非常广泛。但是，把塑料改造成像钢材一样的塑料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金鑫工厂只是一家民营企业，企业资金和生产规模都有限，怎么也能改造塑料的性能，制作出塑料钢来呢？”
张旺看他较真，继续对他说：
“技术的东西跟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杨凡有赵志雄这个助手，他的观念改变很快。现在的杨凡跟以前不一样了，形势断得准，眼光看得远。他很重视工厂的技术研发工作，给我们技术部划拨了充足的研究经费。别看我们技术部不大，但是能人多，大家潜心科研，通力合作，技术研发水平可不低。只要国内新开发出新材料，我们很快就能够研究出它的分子构成，可以生产出同样的材料来。”
王福贵见他说得有板有眼，赞叹道：“你们真行，按你们金鑫的整体规划和发展势头，不久的将来，金鑫工厂一定打出自己的品牌，拥有很大的市场。”
张旺自信地说：
“杨凡说了，我们不能总落后于人家，下去，我们加强新材料研发，争取开发出自己的新产品。”
他说完，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份图纸，说：
“阿贵，这是我们新设计的产品样图，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是自己人，看看也无妨。”
王福贵侧转身，取过图纸看，图纸上画着一组一组的产品图样，还密密麻麻地标上规格尺寸。他指着有一组类似椅子的图样问：
“这不是我们老家人常用的躺椅吗？金鑫工厂也生产家具？”
张旺卖弄地问道：
“这是我们设计部今年新开发的产品，设计思路就是老家老人休闲用的健身躺椅。”他指着图纸说，“你仔细看看，这件新产品跟我们老家的躺椅有什么不同？”
王福贵认真地看一遍，疑惑地说：
“你不说，我还不留意呢？躺椅两侧多出了一块构件，搁脚的挡板也不一样，设计成了曲形。这有什么作用？”
张旺得意地说：
“这就是我们金鑫产品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设计部的同仁经过探讨，发现常用的躺椅只有休闲的功用，没有健身的功能。于是，我们利用特种塑料的韧性和塑性，改造躺椅的设计，增加了多种功能。这种新躺椅，可以休闲，可以健身，可以娱乐……”
王福贵不相信地问：
“躺椅还能娱乐？你们的点子也太夸张了吧？”
“你不信？”张旺用手指点着图纸上一个部位，说，“这里是放脑袋的地方，我们在两侧嵌入喇叭，扶手的地方加装磁带仓盒，可以放音乐。这样，这张躺椅就变成多功能家具，休闲也行，按摩健身也行，听音乐娱乐也行……”
王福贵越听越感兴趣，他摩挲着躺椅样图脚部曲形部位，说：
“这里肯定是腿部按摩吧？还有腰身的这个地方，你们也改造过了。经过你们的设计改造，躺椅就变成新产品，跟我们老家的家具不一样了。张旺，你们工厂生产这种新式躺椅了吗？我要买一张给我老爸，他腿脚原先受过伤，现在年纪大，用这种躺椅最适合。”
张旺说：
“已经投产了，新产品买到上海，王峰说，销路很好，很多退休老人争着买呢。现在正是收集顾客反馈的时间，接下来，我们会根据顾客使用的意见，重新改造，尽可能满足顾客的需要。阿贵，等躺椅改造完善，我们给家里的老人捎上一张，让他们也享受享受城里人休闲生活。”
王福贵听了他的话，眼里充满了憧憬：
“对，我们老家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农村，他们很多人一辈子没有迈出家园，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我们把这些新产品带着他们，让他们感受感受时代的进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排头兵
王福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张旺，你们金鑫工厂自己设计的躺椅这么好，不怕人家仿制吗？”
张旺显得很轻松地说：
“怎么不怕呢？但是，我们赵主任想得周到，躺椅设计图纸一确定，他就向浙江省申请了产品专利，所以我们就不要愁了。只要哪个地方出现我们产品的仿制品，我们就可以告他们侵权，要他们赔偿。”
王福贵赞叹地对他说：
“张旺，想不到你们一家民营企业也有这么高水平的研发能力，还有这么强的法律保护意识，看来，你们金鑫不简单，前途无量。”
张旺说：
“现在国家鼓励人们创业，社会经济发展要靠百家争鸣百花争艳。这是难得的好机遇。谁的主意好，谁就抢占先机，市场就属于他了。杨凡说，我们设计部肩负整个工厂发展的重要使命，我们同事工作积极性很高呢。”
张旺叹口气，说：
“你们金鑫生产的躺椅属于高新产品，价格贵，城里人才消费得起。我们边境贸易面对广大百姓，适合生活用品销售。你们金鑫有哪些日用品质量可靠，耐用性能好？”
张旺知道王福贵这次上浙江是寻找边境贸易的货源，他仔细听了王福贵介绍边贸的形势，一起分析境外市场的构成和消费特点，最后他说：
“境外消费人家注重产品质量，讲究产品外观漂亮，款式新颖价格便宜的产品肯定好卖。阿贵，我们金鑫厂近期生产一片家庭生活用品，很适合你们边境贸易销售。”
张旺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翻出一叠资料，从中找出几份图纸，递给王福贵：
“这些产品是去年刚新出产的，家庭使用很便利，实用性强，价格也不贵，肯定适合你在边境销售。”
王福贵拿过来看，这么产品基本上是百姓家庭少不了的生活用品：脸盆、提桶、澡盆、凳子、靠椅、菜篮、提篮、菜碟、饭碗、调羹……
他惊叹地说：
“你们金鑫工厂生产这么多生活用品，还用塑料制作出这么多款式的餐具！塑料做餐具能行吗？这些塑料碗碟怕不怕饭菜高温而变形？”
张旺耐心地说：
“用做餐具的塑料不是普通的塑料，我们经过改造，在里面添加了其他材料，让碗碟具有塑料的美观，又有瓷碗的硬度，能耐高温。百姓使用之后，反映很好。毕竟塑料碗碟轻便，颜色鲜艳，样式多，还任摔不破。这种餐具给小孩使用，就不用担心摔坏了。”
王福贵看着图纸的各种款式的塑料制品，心动了，要是把这些新式生活用品投放到境外那边的市场，肯定饱受欢迎，很快就能抢占相当可观的市场份额。
他指着图纸，高兴地问张旺：
“你们仓库有存货吗？我就是要找像这样的货品。”
张旺告诉他：
“这些产品是新研发出来的货品，很紧俏，仓库存货不多。但是，不要紧，你和杨凡关系这么铁，我想办法帮你从客户的订单中均出一部分货品来，就足够你在老家那边买了。”
王福贵高兴地点点头：
“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这次我来浙江来对了，想不到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遇上杨凡王峰和你这么好的兄弟。生意生意，除了敢闯敢拼，还要靠运气。我王福贵运气好，到哪里都有朋友。张旺，说实话，这次太感谢你和杨凡王峰了。要是不碰上你们，我还不知道在哪里乱闯呢？”
这时，屋外有人在叫着张旺的名字。张旺站起来，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大声地说：
“小林，我就来。”
门开了，进来一个小伙子，带着一副眼镜。他看到屋里有人，犹豫地说：
“张旺哥，你家里来客人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不用见外，这位老家来的兄弟，叫王福贵。小林，我们技术部的同事。”张旺一边介绍，一边让座，“找我有什么事？坐下说。”
小林看了看我，没有出声。张旺催促道：“自家人，你尽管说。”
小林抱歉地说：
“我和汪进、徐力三个人按规程按步骤做实验，可是结果与预想的不一样，材料性能没有改进……”
张旺连忙提醒他说：
“你们看好温度了吗？温度保持在三百度，恒温，温度不能有起伏波动。”
“徐力专门控制温度，三百度恒温错不了……是不是添加的材料比例没达到……”
张旺沉思一会说：
“这个添加剂的比例是经过反复计算的，按理说不会错。”他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看王福贵，说，“阿贵，快十点了，天也晚了。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到实验室跟他们一起看看。”
王福贵惊讶地问：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搞实验？”
张旺点点头：
“我们设计部的人员遇到技术攻关是没有昼夜观念的，实验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我们就得继续研究，继续实验。我们是工厂的排头兵，新产品是靠我们拿出来呢，谁敢怠慢呀？阿贵，你初来乍到，我没有时间陪你聊个够，抱歉。”
王福贵还想说什么，张旺止住他，把他带进客房，就匆匆跟小林走了。
一路奔忙颠簸，王福贵实在太累，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王福贵迷迷糊糊地听到大门开动的声响，他猛睁眼看，窗外不远是明亮的路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新地方。他抬手看看夜光表，夜里两点钟了，张旺怎么才回来？他翻了一个身，眼皮很沉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前面是一只大鹏鸟，“快快快！”王福贵催促着驾驶座上的张旺，“加一把油就超过它了。快点！”他们乘坐的飞机直直向前方冲去，窗外是呼呼的风声。
“都怪你，飞机快没油了。”张旺一边紧急操作，一边埋怨他。王福贵惊讶地发现，张旺的脸不知怎么散开来，变成了一只熊猫的脸。他急忙叫喊道：“张旺，你怎么了？”这时，飞机前方的大鹏鸟大声叫起来，声音很奇怪，开始还呀呀地叫，后来变成叫王福贵的名字：
“王福贵，王福贵……”
第二百五十四章 火灾
飞机受大鹏鸟干扰，直线下坠。鸟叫声越来越凄厉。王福贵听得声声入耳，他吓得心里突突地跳，脸色发白，急忙应道：
“诶！”
随着应声，他一个翻身跳醒过来，头上惊出一脸的汗。他擦擦脸上的汗水，惊魂未定地喘气。
“王福贵！王福贵！”
奇怪，叫声还在喊着。
王福贵以为还在梦中，没有醒，他使劲掐一把大腿，哎呦！痛得叫唤起来。
“王福贵，你醒了吗？”
他仔细一听，原来是李爽的声音。
“来了。”他一个轱辘滑下床，一边手忙脚乱拉直皱衣服，一边跑向门边，吱呀打开门。李爽背着东东，对他说：
“阿贵，张旺说让你多睡一会。早餐做好了，我们都吃过了。我马上送东东上幼儿园。你自己吃早餐。”
王福贵探头看看厨房，问道：
“张旺也上班了？”
李爽说：
“他的时间没我灵活，每天早上七点必须出门。几年了，天天这样，下雪下雨也没有耽误过。你吃完早餐就在家里看看电视。要是想找张旺，就到他们设计部，离生活区不远。喏，就在工厂办公楼后面，你沿着小路往里走，那两层楼就是他们的设计部。”
李爽说完，也匆匆出门了。
王福贵吃完早餐，打开电视看一阵。很多电视台都是播放音乐节目。要是在平时，王福贵肯定听得津津有味。可是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咿咿呀呀的歌声让他听得心烦意乱。他干脆关掉电视，在张旺的书桌上找来一支笔，列出自己打算进货的塑料制品清单。
写完清单，他又仔细来回看几遍，琢磨一番，才满意地把放下。他抬腕看看时间还早，想起了李爽的话。对，反正有的是时间，何不去张旺的技术部参观参观？
王福贵走出走廊，眺望掩映在绿树中的厂房，不远处的车间传来轰轰隆隆的声响。王福贵关好房门，快步走下楼。
转过楼后，一条小路通向李爽说的的工厂设计部。穿过一片樟树，右边是一道低矮的围墙。这里是工厂后面的荒地，长着一丛丛杂草。王福贵无意地打量着周围的樟树，奇怪，围墙上的一根樟树枝这么折断了？断枝颓丧地垂挂下来，树叶失去水分供应，卷起边缘打着蔫。要不是断枝抵住墙头，可能就掉到地面丽丽。
王福贵走到跟前仔细看，估计树枝折断不久，伤痕还很新。他摇摇头，猜想是哪里的小孩偷爬进来摘果实，樟树里杂有几棵枣树，果子很显眼。
到了设计部一楼，正好遇到一个员工。王福贵说找张旺，那人朝楼上一指，叫他直接上楼，第二个门就是张旺的工作间。王福贵推开房门，只有一个伙计在画图纸，说张旺上实验室了，让他耐心等一等。王福贵只好坐在张旺桌前，随手翻看图桌面上的图纸打发时间。
突然，“轰隆！”楼后面传来一声巨响，把王福贵吓一跳。旁边的伙计丢下手中的纸笔，站起来失口叫道：
“实验又爆炸了！”
说罢急忙往楼下跑。救人要紧，王福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紧紧跟在他后面。
跑到一楼，西边廊道那里烟尘滚滚，有几个职工拿着桶盆扫把等工具，看样子是想救火，可是浓烟太大，看不清实验室里的东西，不敢贸然闯进去。王福贵胆大，他冲到实验室门前，大声问道：
“张旺还在里面吗？”
一个脸上粘着灰土的人说：
“不知哪里先着火了？试验台到处是火，火势太猛，用沙子不起作用，灭火器也灭不了，我们只好放弃了，一起喊叫相互提醒退出来。张旺说要拿实验记录本，落在后面，还没见他出来……”
王福贵望着实验室浓烟翻滚，里面还有什么东西燃烧爆裂的声响，他急着叫道：“你们怎么能把他一个丢在里面呢？为什么不把他拉出来？”说完，脱下外衣，在一个提桶的水里泡一把，连忙捂住嘴鼻，就要往实验室闯。
一个年纪大的职工拉住他，吼道：
“你想干什么？不看见里面的险情吗？说不定还有什么药品要爆炸，你不能进去，危险！”
王福贵用力甩脱他的手，怒道：
“张旺还在里面，我不能见死不救。”一边说，一边冲进浓烟里。室内浓烟弥漫，能见度很低。王福贵怕呛着，尽可能猫腰沿墙根向前摸索。右边袭来一股股热浪，王福贵知道那是火源地方，尽量靠左边走。
“喀……喀喀……”前方传来干咳的声音。王福贵急忙加快脚步，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被绊住了，差点倒下来。他感觉到踩到了一个倒地的人。
“张旺！”王福贵艰难地叫道，咽喉被烟火熏得干黏发辣。
那人说不出声，只顾一个劲的干咳。王福贵听出来了，就是张旺的咳嗽声。他一手捂住嘴鼻，一手揪住张旺衣领拼命往门外拉。
“啪啦啪啦！”右边又腾起一阵火光，不知什么东西爆炸了。爆炸激起的热浪扑过来，王福贵只觉得脖子、脸和手上**辣地痛。他加快步伐，使劲往门外拉人。还好，爆炸威力不大，没有伤及人身，张旺被王福贵拉着出来，咳嗽不停。
身后就是一片亮光，门口就到了。王福贵大声喊道：
“快来救人！张旺倒地了。”
门外的人透过室内的浓烟也看到他们，几个胆大的职工捂住鼻子跑进来，大家一齐出力把张旺救出了火海。
出了廊道，张旺和王福贵大口大口的吸气，特别是张旺，脸上狼狈不堪，鼻涕眼泪抹了一脸，还沾满灰尘。王福贵吸了一阵气，恢复过来了，他指着张旺骂道：
“里面这么危险！大家都逃出来了，你还在里面干什么？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吗？要是我来迟一步，你可就没命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笔记本
张旺也慢慢回转神来，他知道是王福贵拼死把自己救出来，一边喘气，一边尴尬地笑笑：
“我看到火只在试验台那里燃烧，以为不要紧，想把实验记录抢出来，不然，这两个月的实验就白做了，哪里知道浓烟也能把人熏倒？”说完，松开紧紧夹着的胳膊，取出那本用生命保护的实验记录本。
王福贵见他糊涂，抢白道：
“你呀，真把实验笔记本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了。亏你还开药，火险的道理竟然不懂。室内发生火灾，因为浓烟散不掉，充满整个空间，这时，烟比火危害性还大。受灾的人首先要考虑防烟，用湿布湿毛巾捂住嘴鼻，避开浓烟，千万不要被浓烟熏倒。如果不注意防烟，过量吸入浓烟，就会造成缺氧、呕吐、昏厥，火还没烧到，人就已经倒下了。你今天就非常危险。”
张旺听了他的话，信服地点头：
“我见火还离得远，不怕，就跑过去找记录本。没想到浓烟封住了退路，我一不留神吸进几口浓烟，呛得眼冒金星，腿软无力，糊里糊涂就倒下来了……”
王福贵庆幸地说：
“还好，你卧地得快，人倒下以后，位置低了，浓烟就没那么大，吸入的量就少了，中毒不深。不然，后果更加可怕。”
张旺坐直身，后怕地吐吐舌头。大家见人没事了，终于松下一口气。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员工从张旺手里接过笔记本，递给那位原先拉住王福贵的中年人，说：
“王主任，张旺真勇敢，在火中抢出了记录本。你看看，笔记本没有损坏。”
王主任拿过笔记本翻看一眼，赞叹地说：
“这个笔记本记录了我们两个月的实验数据，很珍贵。今天，张旺在火海中把它抢救出来，更加弥足珍贵了。张旺，你是我们金鑫工厂的救火英雄。我会向杨厂长汇报，给你嘉奖。”
眼镜竖起拇指敬佩地说：
“张旺了不起，用生命保护了我们的实验结果。按杨厂长的规定，为金鑫工厂立功的人员，他会发给一个发红包，那可是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呢。张旺，你发财了。”
这时，张旺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他回头看看仍然冒着浓烟的实验室，室内还时不时爆出火烧爆裂的声响。他焦急地对大伙说：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救火要紧。”
王主任镇定地说：
“灭火的沙子没了，灭火器也用完了，大火还在肆虐。实验室使用的的药品材料在另一头，离火苗还远。火只在试验台燃烧，那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燃的材料烧完了，就什么可烧了。人的安全要紧。”他摇摇手里的笔记本，“还有这个很珍贵。”
他探头往实验观望片刻，对大家说：
“屋里只剩下浓烟，明火变小了，可以扑火了。”
大家一听，拎起水盆提桶冲进实验室灭火。王福贵和张旺各人抓一把扫把，随着大家闯进屋内。这时，浓烟消散了很多，室内弥漫着刺鼻的焦味。王福贵沿着墙根走，把所有的窗口打开，让烟气消散更快些。
经过大家一阵忙碌，实验室的火灾被扑灭了。室内灰烬污水，一片狼藉。
王福贵看看灭火的人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主任莫名其妙地问：
“他们说，你是张旺的老乡，你笑什么？”
王福贵一手指着大家，一手掩嘴，笑着说：
“你们照照镜子，都变成什么了。”
众人这才留意看同伴的脸，他们一个个只顾泼水扑火，每个人的脸上乌七八糟的，于是一起哈哈笑起来。
王主任毕竟是领导，他只掩嘴微微一笑，便沉下脸严肃地令人清点办公室的器材物品，统计火灾损失。最后，他对张旺说：
“张旺，你为大家护住了笔记本，是今天火灾中的英雄，这里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你老家来了客人，带他回你办公室休息，好好接待客人。”
张旺看着乱糟糟的实验室，还想说什么。王主任摆摆手，下命令一样：
“叫你带上客人回办公室休息，不要多嘴。”
两人只好乖乖回到二楼。张旺提起热水瓶，倒下两杯开水，示意王福贵喝水。王福贵一手拿口盅，一手拉着张旺的衣袖说：
“你不是在办公室设计图纸吗？你跑下实验室来干什么？”
张旺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弄得更像一只大花猫，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想设计一种透明的塑料容器，想玻璃一样。装什么东西，从容器外一览无遗。据公关部调研预测，这种产品市场前景很好。可是，我们做了两个月的实验，实验结果不理想，塑料容器的透明度没有达到预期要求。新材料不出来，我们设计再好的产品图样和没有用。这不，今天，我们尝试给透明塑料添加两种新成分，希望能提高材料的透明度。可是，谁知道添加成分后，材料的燃点变低，没到平时的警戒温度就着火了……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这条命可能就丢在这里了。”
王福贵一听，兴趣大增，好奇地说：
“你们还能研制出透明的塑料？这可是一种新产品，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那里连塑料都还是新鲜事物，更不要说是透明的塑料了。要是你们金鑫实验成功了，你们的市场就大了，肯定能够发大财。想不到你们一个小型民营工厂，竟然有这样的眼光和实力，了不起。”
张旺高兴地说：
“赵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透明塑料这个点子，他跟杨凡一说，两人不谋而合，决定把研发透明塑料作为我们设计部今年的主攻方向。”
“我们设计部连带王主任八个人马全部行动起来，一边设计新产品，一边研发新材料。用了三个月时间搜集资料、核算公式、设计方案、筹备实验。两个月前，我们开始做透明新塑料的研发实验。经过不懂多少次的实验和改进，现在，透明塑料已经基本研得出结果，就差最后几步，只要再能够提高新材料的透明度，就基本成功。要是今天的实验效果稳定，我们就大功告成了。可惜……”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奖金被盗
王福贵夸赞道：
“张旺，你们金鑫真行！竟然能够研发出透明塑料。以前只知道玻璃的透明的，没想到塑料也有透明的。还是你们金鑫工厂行，已经摸到科学实验的前沿阵地了。”
张旺仰起头，眼睛有一股亮彩：
“杨凡的心可不小，他动员我们说，只要我们金鑫全体职员凝心聚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这家民营企业，就不会比人家国营企业差。他还讲，国营企业有国营的优势，规模大，资金够，设备先进，人才多。但是他们国营企业也有不足的地方。我们民营企业规模小，缺乏资金，设备落后。但是我们船小好调头，我们要充分发挥民营企业的制度优势，奖罚分明，建立激励机制，奖不过夜，罚不过晚，调动职工的积极性，提高生产效率。谁在企业贡献大，谁拿的酬劳就高。”
“你知道吗？我们厂里贡献大的人奖金拿得比厂长还多。你还记得我们技术部戴眼镜的高个子吗？有一年，他带领的技术攻小组关拿下四项专利，为金鑫设计了几款非常畅销的产品。年终统计的时候，杨凡宣布，他们小组拿了丰厚的奖金，其中眼镜拿的奖金最多，比杨凡拿的奖金还高。在我们金鑫，一份贡献一份酬金，大家干活主动自觉，工作积极性很高。职工们说，虽然在金鑫很辛苦，但是也很快乐，比人家在国营企业还实惠……”
张旺话没说完，一个女职工在走廊焦急地叫嚷道：
“谁进过我办公室……谁看见哪个人进了我办公室？”
门外有人问她：
“出什么事啦？慧姐，你大喊大叫干什么？”
“你们看见谁进了我办公室？我放抽屉里的东西不见了？”女职员气急败坏地喊道。
“什么东西不见了？你那么急干什么？”
“能不急吗？到月底了，我放抽屉里的钱不翼而飞，我拿什么给大家发奖金？”女职员忙乱地说。
张旺快步走到门口，原来是金鑫出纳员童慧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他连忙问：
“慧姐，你说什么？厂里的奖金不见了？”
“昨天下午我从银行领回五万块奖金，叠好好放在抽屉。刚才我进办公室，按奖金发放名单准备分钱，下午就想通知大家来领奖金。谁知一看，抽屉的门虚掩着，拉开抽屉，里面是空的，我放在抽屉里的五万块奖金不见了。谁偷走了我放在抽屉里的钱？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我在这里当了三年会计，每次奖金都放抽屉里，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什么人那么缺德，偷了我们大家的钱？”
在一楼清理火灾的王主任听见二楼的动静，也赶来了，他焦急地问道：
“童出纳，奖金当真不见了？”
“这么大的事，谁敢开玩笑？”童慧哭丧了脸说。
王主任不解地问：
“这可是金鑫第一次出这样的事。童出纳，你今早来上班，发现办公室有什么异样吗？”
童慧揉揉眼，声音带着哭腔：“王主任，奖金不见了怎么办……”
王主任安慰她说：“你急有什么用？好好回忆回忆，你今早上班奖金还在不在？”
童慧一边想一边说：“今早我开门进办公室，没见屋里有什么异常……是不是救火的时候，有哪个没良心的人闯进我办公室，把抽屉里的奖金撬走了？”
这时，走廊围上来了一群职工，大家都替童出纳焦急。王主任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人群，说：
“我们在一楼救火的时候，有人上二楼来吗？”
大家满腹狐疑地对视一眼，摇摇头。
王主任问童慧：
“一楼发生爆炸以后，你在哪里？你也下去救火了？你没锁好办公室吗？”
童慧沮丧地说：
“我听见一楼闹火灾，烟雾猛往二楼窜。我不是说救火救人要紧吗？就赶紧把门带上，门肯定锁好了，我清清楚楚听到咔啦一声上锁的声音……我就下去帮助提水救火。上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我拿钥匙开门了。”
童慧说着，带着大家走到财务室门口。财务室也在二楼，跟张旺办公室仅隔四个门。王主任仔细地查看财务室门口，还拿手用力掰着门板和锁头。财务室门口重新装修过，门板加钉一层灰色的铁皮，很稳固。
王主任用手敲敲门板，铁皮板门铿锵有声，他自言自语道：
“这个门板没问题，非常牢固，也没发现有撬动的痕迹。不会有什么人硬撬进来的。童慧，我们再看看抽屉，有没有人撬过锁头？”
王主任一边说，一边疾步走到屋里，小心地检查办公桌抽屉。咔啦一声，抽屉被拉开，王主任用手一摸锁头，锁舌就歪向一边，一看锁芯的弹簧被损坏了。他再看抽屉装锁的边沿，有明显的撬痕。他气愤地说：
“童慧，这个锁头被人撬了，什么时候撬的？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偷工厂的钱？”
童慧哭出声音：
“五万块钱呐？我怎样办？我去哪里拿钱给大家发奖金？”
王主任见她只会哭，生气地问道：
“哭有用吗？我问你，今早上班的时候，发现抽屉是这样吗？”
童慧被骂蒙了，胡乱答道：
“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么坏，竟然偷大家的钱？我怎么办……”
旁边有人焦急地问她：
“王主任问你，今早上班发现抽屉被撬了吗？”
童慧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说：
“今早我来到办公室，开门还是好好的，没发现什么异常。进了办公室，我就忙着整理发放奖金的名单，没留意看抽屉。刚做好发钱名单，就听到一楼下面发生火灾要救火，我就匆匆忙忙拉上门跑下去帮忙，哪个注意抽屉的情况……”
王主任再次环视大家，提高音量严肃地问道：
“我们在一楼救火的时候，有人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上二楼吗？”
大伙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王福贵身上，这里只有他一个是外人。王福贵看出大家对他的怀疑，紧张起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破案（一）
王福贵发现身边的人怀疑他，连忙说道：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在张旺办公室听到一楼呼救声，就跟屋里一位年轻人跑下一楼，我一直跟大家灭火，没有离开了火灾现场。”
张旺也在一旁解释道：
“你们尽管放心，王福贵虽然不是我们厂里人，但是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大伙纷纷回忆着，眼镜一手摸着下巴回想，突然，他叫起来：
“周奎呢？他在哪里？我叫他上二楼拿廊道的灭火器，他上过二楼。”
一个矮壮的中年人站出来，他紧张地解释说：
“我跑上二楼廊道，直奔尽头，抓起灭火器就跑。哪个去留意财务室的门口？”
王主任盯着他的眼睛问：
“壮哥，我问你，我们在一楼救火的时候，你进过财务室吗？”
周奎迎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我忙着拿起灭火器冲下一楼灭火，看都没看财务室，怎么有时间进去呢？”
王主任继续追问道：
“那你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财务室里面吗？”
周奎挠挠头：
“那时候形势危急，我什么都没看，只顾着跑上来拿灭火器，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王主任打量大家，严肃地问：
“除了周奎上二楼，还有其他人上过二楼？老实跟大家反映情况。”
“报告主任，我上二楼拿提桶。可是我没有经过财务室门口。”一个女工大声说道。
王主任问她：
“你发现财务室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我上二楼只进我办公室，我提水就跑下去了，没发现什么情况。”
王主任不解地问道：
“那就怪了，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胆敢钻进财务室作案呢？除了你们两人，还有谁上过二楼？有什么可疑发现马上跟我说，不要让坏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偷走了大家的钱。”
王福贵走进门边，他低头细细查看锁孔附近，发现门缝有一处不起眼的磨痕，他惊讶地叫起来：
“王主任，你来看，这里有痕迹，肯定被坏人撬动过。”
王主任趋近过来，仔细地瞧，这才发现情况，他狐疑地问：
“门板没有被损坏，锁头也还是好好的。难道有什么工具能够从这里打开门锁？”
王福贵用手摩挲着门板边沿，说：
“我们那边就有过这种情况，坏人用一张薄薄的驾驶证插入门缝，小心地配合用力，就可以毫不费劲地打开门锁，进入室内偷东西。你们来看，我敢肯定，这个偷钱的人就是趁屋里没人的时候，利用这种工具打开财务室的门，然后潜入屋里，把出纳放在里面的钱偷走了。”
王主任狐疑地看他，又用手摸一遍门锁，怀疑地说：
“这个门锁还是好端端的，没有撬开损坏的痕迹。怎么可能凭一张薄片就能开门呢？”
王福贵见他不相信，对大家问道：
“谁有一张过塑的证件？拿来给我，我开门给你们看。”
一个年轻职员高声说道：
“我有。”只见他从裤兜掏出一个皮夹，翻开里层，翻出一张过塑驾驶证，挤开众人，来到门前，把驾驶证递给王福贵。
王福贵拿过他的驾驶证，右手弹了弹证件的硬度。
“好！你们看好了。”他冲大家说，随手把财务室铁皮门咔啦一声拉上锁好，左手持证，右手握住门把手，看准锁舌对应位置，配合着把证件轻轻插入门缝。随着证件伸入，他小心地摇动门板，用证件把锁舌一点一点顶住。他感觉差不多了，大声向大家喊道：
“你们看好了，门就要打开了……”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铁皮板门打开了。
“哎呦！铁皮门真开了。”
大伙异口同声地叫起来，个个一脸惊讶。
眼镜惊奇地叫道：
“王福贵，你怎么有这门绝活？锁得好好的铁皮门不两下就被你打开了。要不是你始终跟我们在一楼救火，我们就怀疑是你偷走钱呢。”
王福贵告诫大家说：
“你们看到了吧，所以说，板门锁上不等于万事大吉，歹徒有办法轻而易举就给你打开了。要做到万无一失，出门的时候，必须把门反锁上，这样，坏人才没有办法打开你家的门。”
那个年轻职工从王福贵手里接过驾驶证，狐疑地问：
“可是，坏人怎么知道童慧出门了呢？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敢胡乱偷开财务室的门？要是童慧在屋里，他不就露馅了吗？大白天的，他逃得掉吗？”
眼镜大声说道：
“对，肯定有人见童慧下一楼救火，就悄悄溜上二楼，趁财务室没人，快手快脚取走了出纳的钱……贼人就在我们队伍里面。大家不要离开，我们要一个个搜身。”
大伙一见，顿时炸锅了：
“我没有上过二楼。”
“我怎么会打开财务室的门呢？”
“我始终在一楼救火，你眼镜可以证明。”
“会开门只有这个王福贵……难道是他偷走了钱……不会吧，这样的话，他还敢给我们演示开门的手段吗？”
“难道贼人就在我们中间？真是知人知脸不知心。”
每个人都忙着给自己找证人，证明自己在一楼救火，没有上过二楼。
王主任见大家乱作一团，忙止住众人：
“你们怎么这样不长脑子的？贼人一定是救火的时候下手吗？他就不会晚上来偷东西……童慧，有人知道你昨天去银行领钱吗？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你领来的钱放在财务室？”
童慧听了，不满地说：
“王主任，你以为我傻呀，领钱的事这样敏感，我怎么能随便告诉人呢？我把钱放在财务室，只有天知地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王主任沉思着说：
“这就奇怪了，你刚把钱放在财务室，贼人就来撬门偷走了，有这么巧的事？”
童慧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不可能把领钱的事告诉别人……哦，对了，昨天下午下班时，我刚下到一楼，看到销售部的穆坚，一时高兴，就跟他说准备发奖金了，他们销售部奖金最多。他说我哄他开心，不相信，我就告诉他，明天分好钱就可以来领了。”
王主任追问她：
“这么说，穆坚知道你领回奖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