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三足角力
葬岳一招“层峦叠嶂”,配合狼屠的“地葬之棺”,硬生生将斩玉的是身体斩为两节。如此重创,哪里还会有命在?殊不知斩玉的身体已经今非昔比,“涅槃”的威力初露锋芒,残肢断体竟然蠕动重合,又组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现象,让葬岳和狼屠的震撼无以复加,葬岳颤声问道:“你这可是那?你怎么可能拥有凤凰族的不死之身?你到底是谁?”
葬岳面对番莽的时候,是何等的自信,而今面对斩玉,一连串问题,足见自己对斩玉的畏惧。
只有止忧,依然平静地望着葬岳和狼屠,帮斩玉回答了问题:“现在,你们该相信我说的‘那可以不一定’了吧?这一招,确实是凤凰族的‘涅磐重生之术’,而且是这重生之术的最高级形式。至于我家主人到底是谁,你们心知肚明,我家主人,就是你们说的‘第二力量’的人。”
“重生”后的斩玉,微笑着看着葬岳和番莽,淡淡地说道:“两位前辈,怎么能只凭一个蛟伐刻印的‘黑龙纹’?就断定我是你们的敌人。”
葬岳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高声喊道:“龙族的龙皇螭离,是‘八族联盟’的盟主,而你的‘黑龙纹’,却是他的死对头蛟伐刻印的,我们自然不是朋友。”
斩玉依然微笑,这种异常的平静,衬托着身上殷红的血迹,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斩玉微笑着,平静地说道:“蛟伐和螭离确实是死对头无疑,但那只是他们的私人恩怨,而我‘第二力量’和你们‘八族联盟’,却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我们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原罪净土’吗?我怎么会成为了你们的敌人?”
这次,狼屠忍不住开口了,迈前一步,走到了斩玉跟前,注视着斩玉的双眼,冷冷地说道:“小子,你确实是‘第二力量’的人无疑,但是,我想问你,你认识龙族的墨染吗?”
对于这个问题,斩玉和止忧都弄不明白目的何在,斩玉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斩家密室里,有过这个墨染的记载,他是‘原罪后期’,龙族的第一人族皇。”
“既然你分得清‘原罪前期’和‘原罪后期’,也知道这墨染是‘原罪后期’的第一任族皇,那么你就一定知道,这个墨染,背叛了龙族。”狼屠的语气颇有些激动,“你可知道,墨染也是一条黑龙,你可知道,我这次受伤,就是墨染所致。”
斩玉丝毫不为所动,微笑着说道:“这与我们今天的谈话,有何相关?这与‘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有何相关?”
狼屠恨恨说道:“哼,有何相关?你居然问得出这样的问题,你难道不知道,墨染为何背叛龙族?”斩玉不再回答,斩玉只是微笑着看着狼屠,止忧很适时宜地接下了狼屠的话:“我们并不知道墨染为何背叛龙族——墨染为何背叛龙族,与我们今天的谈话有关?”
狼屠本就是个直爽的女子,神经自然也大条得多,立即说道:“自然有关,那墨染受人蛊惑,和各族的叛徒结成了一个组织。起初,寰宇世界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目的,但是,在‘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形成以后,墨染他们的险恶用心,就暴露了——他们意在‘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开启‘原罪净土’后,击杀所有‘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的人,独占‘原罪净土’的无尽宝藏。”
这次,止忧正准备说话,斩玉竟显得比止忧更激动,斩玉脱口而出:“这又和我们今天的谈话,有何相关?”
狼屠和葬岳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两人冷冷地望着斩玉,足有半刻钟的时间,葬岳才厉声问道:“你是真不知道?”
斩玉微笑着回答:“真不知道。”
狼屠终于忍不住了,望着斩玉和止忧,严肃地吼了出来:“因为墨染他们那个组织的首脑——堕空,就是你们‘第二力量’的人。”
此言一出,一切便明了了。斩玉的微笑,有了一丝僵硬的感觉,止忧的眉头,在这句答案后,皱了起来。片刻的宁静后,斩玉开口了,他对葬岳说道:“所以,在番莽的地盘上,你虽然感知我是‘第二力量’的人,你虽然感知我身上有‘黑龙纹’,但是却无法确定,我是敌是友,因为你无法确定,我身上的‘黑龙纹’是螭离所刻,还是墨染所刻。”
葬岳没有开口,以沉默表示默许。
“所以,你以‘地葬之棺’将我们几人围起来,就是为了弄清楚我的身份。”斩玉说话的对象,转移到了葬岳身上,“所以,这地葬之棺,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阻挡你们口中那个堕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而是为了杀我;所以,你们出招杀我,是认为那蛟伐,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狼屠也没有开口,像葬岳一样,以沉默表示默许。
“那么,我人皇斩玉,在此,可以向你们保证。”斩玉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有些郑重起来,“为我刻上‘黑龙纹’的蛟伐,绝不属于你们说的那个组织,我人皇斩玉,也和你们说的那个组织,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人皇斩玉,是‘第二力量’的领袖。”
如果说斩玉在葬岳和狼屠面前施展“涅槃重生之术”,是对两人意识的震颤,那么斩玉现在的话,无疑是对两人灵魂的震颤。斩玉后面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人皇斩玉”,葬岳和狼屠果然被这个信息镇住了,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是人皇?”
斩玉和止忧也学着以沉默来表示默许。
其实在斩玉施展出“涅槃重生之术”时,葬岳和狼屠已经感觉到这个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斩玉的身份,竟然是人皇。
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是葬岳,他遇事,确实比狼屠要镇定得多。葬岳望着斩玉,悠悠说道:“你便是人皇血脉的重生吗?你便是用这‘涅槃重生之术’,获得的新生吗?人皇的无涛力量,你都取回了吗?”
斩玉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好好商讨下,怎么对付你们说的那个神秘组织了——还有,你们说那个堕空,是我‘第二力量’的人,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他,他到底是谁?”
斩玉提出这些问题,让葬岳和狼屠冷静了下来,两人望着面前这个如此神秘的年轻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斩玉的身份是人皇,胸膛上却刻印着“黑龙纹”,施展的武功竟然是凤凰族的“涅槃重生之术”,这一切的不合理,一切的诡异,让葬岳和狼屠彻底懵了。即使是面对千军万马,面对刀山火海,葬岳和狼屠也不会皱半下眉头,可是面对斩玉,两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葬岳望着斩玉,以一种怀疑的口吻,问道:“既然你是人皇重生,怎不么会不知道那个那个组织?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第二力量’的叛徒?”
每当斩玉不想说话,或者不想回答的时候,止忧总会心意相通,替斩玉出言:“我家主人虽然是人皇重生,但是他并未取回过往的记忆和力量。我家主人,想凭自己的力量,重振人族的辉煌。我知道你们是对我家主人的人皇身份有所怀疑,可是就凭我的‘大遁空之术’,你们也该相信我所言非虚。”
其实在内心深处,葬岳和狼屠已经接受了斩玉是人皇转世这个事实,只是事情太过蹊跷,接受,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狼屠咳了一声,说道:“各位,废话就不多说了,既然你斩玉是‘第二力量’的领导人,就该尽快和螭离取得联系,他是龙族的龙皇,也是‘八族联盟’的盟主,我们双方力量,应该尽快统一行动,‘画空楼’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正在追捕‘八族联盟’的‘八把钥匙’,可是,这‘八把钥匙’,至今还没有汇合过,除了葬岳,我连其他钥匙是谁,都不清楚……”
狼屠的城府,却是要浅很多,胸怀的坦荡,让人顿生一股亲切感。狼屠在无形之中,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斩玉对这个狼屠,竟然无端生出一股好感来。斩玉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告知一些消息,来显示我盟友的诚意吧。狼屠你刚才提到的‘八把钥匙’,我已经接触过其中的五把,分别是人族的雷落、翼族的风行、魔族的青梦以及二位:妖族的狼屠和兽族的葬岳……”
葬岳突然插话,语气颇有些激动:“我听说,龙族和凤凰族的‘钥匙’,早就准备好了,这两个种族得天独厚,估计不会有危险——现在,就只差天族的那把‘钥匙’了。”
斩玉那份淡定和从容,随时随地,如水银泻地一般铺洒,让人感觉一股不寒而栗的寒意。他望着葬岳和狼屠,淡淡地说道:“龙族和凤凰族,你们不必担心,天族就更不用担心了,就算其他七族都失败,天族也不会失败……最让人担心的,其实是人族的雷落——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得了‘皇权统卫’——止元,那一关!”
第一百二十二章:天族神话
人族的玄黄,在整个寰宇世界的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符号,就如石壁上说的,他“既是寰宇八界的结束,也是寰宇八界的开始。”这个结束,是指他用“青鸾离殇”施展“与化”,封印了洞天和七族的族皇,形成“原罪净土”,结束了寰宇历史的原罪前期。这个开始,是指在此次战役之后,寰宇世界进入“原罪后期”,各族相安无事,以至今日。
既然这“原罪净土”是封印洞天的地方,那为什么各族还要煞费苦心去开启它呢?封印中的洞天和各族族皇,都已经死了吗?玄黄施展“与化”后,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一条条皮鞭,不停地抽打在雷落思维的触角上,让雷落头痛欲裂。关于玄黄,石壁上再也没有文字可以查看,雷落不由陷入一种对未知的深深的恐惧中。
从这一段介绍,雷落也获取了不少的信息。首先,对石壁上说的那头巨兽,雷落有了一股直觉——那从光门玉洞中钻出的巨兽,就是四象之一的白虎凌啸。
第二,从石壁的最后一句话“吾有幸得以守护玄黄临终秘法,以及“青鸾离殇”之弓弦,为获取“两仪之法”,岁月悠然。”以及整个卧龙场和回龙塔的神秘,雷落断定,这卧龙场和回龙塔的真正主人,便是四象之一的青龙。换句话说,一直在暗中说话的神秘人,就是四象之一的青龙。
第三:所有的一切,寰宇世界所有的秘密,那只操控一切,却又看不见的大手,似乎都能在这石壁上找到答案:天机老人现世,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人间四象”,令其守护寰宇秘史,并许诺功成身退之日,传授“两仪之法”。这石壁上的文字,已经把所有的答案都给出来了。操纵一切的,便是这个“天机老人”,也就是站在光门玉洞中说话,收回了“人族皇权”的人。
当然,在所有的信息中,雷落认为最重要的,是对天族的认识:天族人居然能穿越时间和空间!天族掌控的是“乾天元”,这种元素,居然是时间和空间的力量。雷落想起了在止家密室门口出现的一个人:伤刑。
当时,伤刑来抢夺斩家的“人族重宝”,止忧对伤刑说:“从你的招式判断,你是天族的人。能用出‘沧浪空门’的天族人,恐怕比比皆是。但是能用出第三招‘镜面逆门’的,可就不多了。你便是天族‘伤盲双刑’之一的‘伤刑’。”止忧当时喊出了伤刑的名字,伤刑的眼神便露出了深深的杀意,他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我的名字,还知道我天族有‘双刑’……”说着,举起手来指着眼前的六人:止忧、引弦、斩玉、雷落以及斩玉的父母,说道:“为了维持我天族的神秘,今天,你们都得死。”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伤刑必然就是石壁上提到的帮助玄黄穿越时间和空间的“天族双杰”之一。后来玄黄带回“青鸾离殇”,“天族双杰”贪念武器,欲击杀玄黄,玄黄开弓,致使“天族双杰”一伤一残,仓皇逃命。估计便是玄黄的惩罚,才让这“天族双杰”中的一人,变成了伤刑。
伤刑说要维持天族的神秘,这天族,石壁上会有介绍吗?
这第五块石壁,已经是龙塔一层内最大的一块了,上面的记录的文字,光是关于玄黄,恐怕就有几千字,而剩下的文字,还有不少。难道,接下来就是介绍天族了吗?这块石壁已经记载了、横凰、龙裳、尸嚣、囚狂、凌步、木机和玄黄,剩下的,岂非就该是天族的代表了?
霓裳——神族族皇,生活于“九霄云天界”,掌控“时空之力”。
似惊雷乍响,如电光满堂,巨大的震撼,让雷落脑海中一片空白:为什么会是霓裳?
“峭壁生花蕴雷元,玄黄遗孀血未干。”这是羽老告诉莞尔的话,在白虎凌啸面前,雷落和莞尔也证实了,雷落是“玄黄血脉”,体内流淌着玄黄的血液,而莞尔是“遗孀血脉”,体内流淌的是霓裳的血液——那么,为什么叫“遗孀”?
“遗孀”这个词语,足以说明,玄黄已死,而霓裳未死,难道,封印在“原罪净土”中霓裳还活着?那其他人呢?
还有,雷落猛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石壁刻字说“原罪净土”中封印着“原罪前期”的八位族皇,又说玄黄逆天而行,施展“与化”,将洞天和七皇封印,终被反噬,临终悟“凤舞”、“龙滔”、“雷凌”之法,创逆天神技,并“玄黄血脉”,“青鸾离殇”,留于后世——那么,玄黄到底有没有把自己也封印起来?或者说,这本就是个谜?
乱了,完全乱了,虽然这面石墙记载了海量的历史,虽然刻字的作者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分明别类写得无比详细,但是所有的信息山呼海啸般涌来,雷落的脑中关于所有事件的答案,顷刻见成为一片混沌。
雷落抱着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撑地,呐喊道:“前辈,我知道,你肯定是四象之一的青龙,还请青龙前辈解答,玄黄到底有没有死,霓裳到底有没有死?他们若都死了,我和莞尔身上的血脉,是从何而来?他们若都没有死,那么,我和莞尔,又是谁?回答我,回答我……”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头顶传来,“孩子,这么早就让你接触寰宇世界最核心的机密,却是是难为你了,你肩头承担的重担,相比之下,比我青龙吟浪更为沉重。但是,孩子,我所知道的,都在石壁上,没有任何答案可以给你,你还是自己看吧。对了,这些信息,你完全可以看看就行,存放在脑海中,日后自然会明白。你的当务之急,还是快上这回龙塔的二层来吧。”
青龙吟浪说完,又一次陷入沉寂。
雷落知道,这个青龙吟浪必然不是在敷衍,关于一切,也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了。雷落深呼吸了几口,站起身来,调息雷元,充盈全身,思维顿时清醒起来。凑到石壁前,雷落继续看起关于霓裳的介绍来。
霓裳——神族族皇,生活于“九霄云天界”,掌控“时空之力”。天族本是寰宇最为神秘的种族,他们自称是“神”的后代,掌握着“神的力量”,能穿越时间和空间,自视极高,从不与其他种族交流,直至霓裳遇见玄黄。
霓裳被玄黄的胆魄气度所折服,嫁之为妻,并诞下一子。岂知天族与人族联姻,为天地法则所不容,其子竟是一奇丑怪物,食人吞尸,丝毫不通人性,玄黄霓裳挥泪斩子,以绝后患。
后,斩刈、止武乱世,八皇合力剿杀。凌步凭“风定剑”接下斩刈绝杀,霓裳凭“云锦天衣”,制住止武,才得以剿灭斩刈。
再后,洞天阴谋夺取八皇魂魄,八皇危在旦夕,霓裳毅然穿上“云锦天衣”,合七皇之力,终于制住洞天。此“云锦天衣”,无人知其来历,只有传说一则可窥探一斑:“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女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纴,天帝怒,许一年一度相会。”
“云锦天衣”一旦穿上,就无法脱下,而且,再没有人,能靠近穿着这件衣服的人。霓裳注定孤独终老。这件“云锦天衣”并非凤凰族所锻造之“昧火煅”,究竟何人所造,随着“与化劫”的来临,终成谜题。
霓裳乃天族族皇,寰宇世界见过的天族人,仅霓裳与“天族双杰”共三人。世人只知天族生活于“九霄云天界”,掌控“时空之力”,能穿梭时空,其余,再无半点信息。
或许,天族,本就是神。
雷落平静地看完所有的文字,虽然感觉震撼,内心却不再慌乱。雷落知道,这龙塔一层的石碑,已经告诉了自己关于寰宇世界的一切线索,而这一切的信息和线索,却是一团乱麻,想要把所有的历史拉成一条直线的方法,只有一个:开启“原罪净土”。
当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头脑会无比的清晰,思维会无比的活跃:“历寰宇万化,弃万古功名只为红颜一笑;游九霄无涯,待一声惊雷当挽绝世长弓。”幻境中,“凤阙洞府”的对联,又出现在了眼前。对联中的“游九霄无涯”,指的会不会就是天族的“九霄云天界”?
白虎凌啸看着“青鸾离殇”的时候说过:“生于混沌未解,灭于天地玄黄,灵魂涅槃,眛火淬锻,遨五湖四海,潜**八荒,历地藏尽处,游九霄无涯——果然是一把好弓。”
凌啸说这段说辞,是出自一位先人之口,那位先人是在与这把弓的主人决战时,说出的这句话。这位先人,难不成就是洞天?
雷落的思维更开阔,反应更敏锐,过往的种种蛛丝马迹,纷至沓来,雷落渐渐有了一丝眉目。“凤阙洞府”的字迹,和《震雷卷》上的字迹是一样的,而雷落自己身上流淌的力量,却又两种,一种来自雷裂,一种来自玄黄,那么结合对联中“待一声惊雷当挽绝世长弓”这一句,可以断定,这副对联和《震雷卷》,必然出自玄黄——除了“青鸾离殇”,还有哪件兵器敢称“绝世长弓”?
雷落呵呵一笑,对着头顶说道:“吟浪前辈,今天,我本是在看寰宇世界过往的历史,现在看来,我已经走进寰宇世界新的历史中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天机老人
为报答风行,玄武居然折断身上的突刺,凝成一把剑鞘,送给了风行。
玄武将那剑鞘抛到风行手中,说道:“这剑鞘,是我玄武本体的一部分,吸收了千万年的日月精华,老夫相信,寰宇世界,能击碎这把剑鞘的人,不超出五个。送你当礼物吧。”说完,便要离去。
风行起身将“风定剑”插入剑鞘,大小竟然无比吻合。想想也不奇怪,这“风定剑”插在玄武身上这么长的岁月,玄武对它自然无比熟悉。
风行望着即将离开的玄武,问道:“前辈,你那‘两仪之法’,已经得到了?”风行本是出于对玄武的关心,没想到这句话又让玄武动怒了,那玄武身前双足使劲往地上一按,身体急剧缩小,豪光一闪而没,玄武已经化作了人形,定睛看去,竟是一个儒雅的书生。玄武身上厚重的鳞片,和巨大的“龟”壳,竟化作了一身淡青的的长袍,衬托着玄武眉清目秀的脸庞,让风行感觉分外的妖异。风行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诧异。
这份妖异的感觉,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玄武,和他的本体相差太大了,只有头顶上一根弯弯的倒刺,在证明着,这个人,确实是玄武所化。
玄武却并未注意风行表情的变化,或者说,粗线条的他,根本就不在意。玄武化作了人形,脸上的怒气比刚才的本体更吓人,整张脸都涨成了朱红色,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刻在我龟壳上的‘两仪之法’,本就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道理,一看就能明白……”
“前辈,你刚才说……”风行瞪大了眼睛望着玄武,不可思议地说道,“前辈,你刚才称呼自己……”
“老子自称乌龟可以,别个称呼我乌龟,老子就要要他的命!”玄武蛮不讲理地打断了风行,继续说道,“那个该死的老头,就用这么个简单的道理,糊弄了我这么长的岁月,下次见到他,哼,见到了,非……骂死他不可!”
这个玄武,虽然是“人间四象”之一,修为高得恐怖,但是性格却和孩童无异。他多半是想说,下次见到那老头,一定要报复他,估计又想到那老头的身手,绝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所以又改成了“非骂死他不可”。
如此率真可爱的人,风行前所未见。
“前辈,若是没有你背上的刻字,你自己能领悟‘两仪之法’吗?”风行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那老头的刻字,是多余的?”风行谨记玄武的忌讳,把“龟壳”改成了“背上”。小心点总是好的,一不小心惹恼了玄武,真不敢想象他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玄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我背上的‘两仪之法’看起来确实简单,但是若要自己悟透,却是万万不能。”
不说还好,风行本来还不至于糊涂,一说出这个答案,风行顿时如坠雾里:“前辈,你的话,好生难懂,既然简单,可是为什么……”
“风行,这些年,我收的那些大妖小妖四处帮我收集寰宇世界的消息,他们也告诉了我很多社会自然的进步——你会求圆形的面积吗?”玄武突然转移了话题。
玄武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风行知道,这玄武绝不会无的放矢,于是诚实回答道:“寰宇世界,武学修炼之法在进步,自然社会也在进步,这圆形的面积,我还是会求的。”
玄武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说道:“你是何处学来的呢?”
风行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玄武一问出这个问题,他已经知道玄武妖说什么了。于是,风行双手作揖,一拱手,对玄武说道:“多谢前辈提点,晚辈明白了。那‘两仪之法’,就如自然科学中的求圆面积,若是有人指点,学起来自然非常简单,但是若无人指点,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求出圆的面积,确实万万不能。”
玄武的表情显得非常欣慰,赞叹道:“风行,你不仅有着凌步一样的品行修养,更有着他一样的悟性,实在让老夫欣慰,看来这风定剑,又能大放异彩了,哈哈哈哈……”
“前辈缪赞了,还是前辈例子举得好,我才能……”风行还想谦虚两句,却被玄武打断了:“风行,过谦,就等于自负了。那求圆面积之法,绝不是一人想出来的,而是世世代代无数先人的尝试,研究,总结,最后才有了求圆面积之法。‘两仪之法’也一样,他绝不是一个人凭空创造出来的,或许,那可恶的老头,也是从别处学来的……”
说到这句话时,玄武不禁转过身去,抬头望了望被屋顶遮住的天空,悠悠叹息道:“风行,还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老夫该走了……”
风行抬头望着玄武的背影,说道:“前辈,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请问,你口中那个该死的老头,到底是谁?”
“你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玄武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你果然还是问了。”
“如果不方便回答,前辈可以不答。”风行听出了玄武语气中的难处,赶紧为玄武解围。玄武却叹息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问我那老头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他是谁,可就好了……”
风行没有再提问,也没有接这玄武的话头说任何话,因为风行知道,玄武一定会说下去的。果然,玄武稍稍停顿了片刻,便继续说道:“那死老头找上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八卦境’的巅峰,已经能够熟练使用‘昧火煅’,但是却无法再提升一点半点。我明明感知自己还能提升,却苦于修炼无法——那该死老头的,就在此时出现了,暗中指点我突破‘八卦境’,达到‘四象境’并召集我和吟浪、凌啸、朱雀四人,封我们为‘人间四象’,令我们在‘五行轮回界’守护人组的秘密,与世隔绝。并许诺成功之日,赐予我们‘两仪之法’。我问他要多久时间,他回答少则万年,长则无尽岁月……风行,若是你,你可会答应?”
风行仔细思考了片刻,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玄武似乎看出了风行的窘境,呵呵一笑,说道:“但说无妨。”风行这才郑重地说道:“玄武前辈,实实在在地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答应。”
“我理解。”玄武呵呵一笑,并未生气,“你一定会答应,是因为你知道,既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突破‘八卦境’,那么,凭自己的努力,也绝无可能突破‘四象境’,与其走一条看似自由,却走不通的路,不如走一条看似失去自由,实则无限光明的路,对吧?”
风行点头,表示默许。
玄武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这个道理,现阶段的你都懂,当时的我又何尝不懂。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拒绝那老头?”说着,玄武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风行的眼睛。那一瞬间,风行感觉玄武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玄武似乎要通过眼睛,告诉风行些什么,但是风行抓不住关键。
玄武见风行发呆,便自己说出了答案:“那个该死的老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他自称为‘天机老人’,洞晓寰宇天机,简直与神无异。但是我还是拒绝了他,因为我玄武认为,这世上,有着比修行更重要的事情。”
风行呆住了,对于一位武者而言,有什么事情,是比对极限的追求,更重要的?玄武接下来的话,解答了风行的疑惑:“于我玄武而言,有个人,比‘两仪境’更重要。这个人,是当时妖族百万雄兵的统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风行插话道,“这位妖军统领,是个女子。”
“哈哈哈……”玄武的笑声欣慰中带着一丝豪迈,爽朗的笑声震得屋宇瑟瑟发抖,“谁说世间无人能理解我的心境,原来你风行,也如我一般,是个性情中人。哈哈哈……”
风行答复道:“并非晚辈有前辈的胸怀,只是这世间,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雄太多,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晚辈耳闻目睹,猜想前辈,也是这样的英雄豪杰罢了。”
玄武虽然停止了笑声,但是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那狗屁‘天机老人’,哪里懂得阴阳调和,男欢女爱的乐趣,非要让我与世隔绝,我自然不同意,让那‘天机老人’另找他人。可他却执意让我去,好像偌大的世界,没有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选一样。奋起反抗,本想与他大干一场,却不料他只是随意一剑,便把我定在了这片光秃秃的山上……”
玄武本来对这“天机老人”充满仇恨,但是说到那一段历史的时候,玄武并没有半点美化自己和贬低对方。从这这一点来说,这玄武,确实是个值得交朋友的人选。
但是风行心中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些,是玄武的心里话吗?他真的是为了那个“妖军统领”,而放弃了“两仪之境”的修炼法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玄武的真心话,那刚才他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小子,今天认识你很愉快,希望下次相见,你已经是凌步一般的英雄人物了。”玄武突然打了个哈哈,对风行说道,“老夫可就走了,千万年了,也不知我那心爱的人儿怎么样了,若是有人敢欺负她,我这去,可就不客气了——我们后会有期了……”
玄武在说,风行在看,风行发现,玄武在说话的同时,脚尖似乎在地上刻画着什么,动作太小,很不明显。但是风行又分明感觉玄武想在地上留下些什么。玄武说话时虽然表情极其夸张,但是依然透露出一股小心谨慎的意味来,似乎生怕别人发现他脚下的动作……
第一百二十四章:净土预言
风行敏锐地感觉到了玄武的异常,见玄武要走,风行决定采取行动,无论事实是不是与自己的感觉一致,风行都必须要有所行动——这是风行的直觉。
“前辈留步。”风行灵机一动,说道,“前辈,你那心爱的人儿,是妖军统领,谁敢欺负她?倒是我,还需要前辈你的帮助?”
“哦?何事?”玄武的表情凝固了。
风行毫不犹豫地将插入妖石剑鞘的风定剑一起扔给了玄武,说道:“前辈送的剑鞘,好是好,怎么一插进去,我便拔不出来?”
就在风行扔剑的一瞬间,玄武的眼角闪过一丝惊喜,这惊喜的表情,来如电光火石,去如疾风惊雷,一闪即没。尽管如此,风行还是感觉到了,风行感觉,自己做对了。
玄武一接到剑,便在剑鞘上抚摸起来,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一般轻柔:“风行,我以为你学了‘风定法’,会知道以柔克刚的道理,岂知你依然是个半壶水。”说着,又把风定剑连同剑鞘,给扔了回来。
接到剑的一瞬间,风行便知道,自己确实猜对了玄武的心思,自己果然做对了——这妖石剑鞘上的刻纹,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换句话说,玄武在剑鞘上,留下了某种信息。
风行一直感觉,玄武拒绝天机老人的理由有些牵强,从玄武的语气和表情,风行推测玄武在说谎,玄武绝对不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拒绝天机老人的,但是真实的原因,迫于某种顾虑,玄武不敢明说,于是,玄武想把真实的原因,通过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告诉风行。
本来,像玄武这样的强者,是可以将意念和想法直接植入风行脑海的,但是玄武没有这样做,估计是玄武所顾忌的那个原因,强到了能洞察意念植入的程度。
玄武需要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最原始,最直接,最不会惹人注意的方法,于是他想把信息留在地面上。但是玄武却犹豫不决,因为他发现地面的痕迹也容易被人察觉——就在这时,风行把风定剑抛了过来。
风行脸上一喜,对玄武恭敬地作了作了一揖,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一定勤习‘以柔克刚’之法,不辱没前辈名声。”
玄武的心情相当地好,乐呵呵一笑,脸上全是灿烂的阳光:“小子,老夫在此受困这么些岁月,该去找我老情人叙叙旧了。你说的对,老夫我送你身体所化的剑鞘,是瞧得起你的品行和胆识,小子,今天认识你很愉快,希望下次相见,你已经是凌步一般的英雄人物了。再见!”说完这一句,玄武的身体开始往地下陷去,就像那山魈一样,沉入地底,消失不见。风行知道,就在玄武消失的瞬间,估计已经在万里之外了。
风行捧着手中的风定剑,用右手在剑鞘上轻轻地摩挲着,就像是刚才玄武抚摸剑鞘一样,嘴里轻声念道:“以柔克刚,以柔克刚,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山不摇,地不动,风自轻狂……”一声清脆的“哐啷”之声,风定剑已经被风行拔出,握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我该去‘芥子菩提界’进行‘魂合’了。”风行望着青光闪耀的风定剑,自言自语地说道,“也只有‘魂合’后,才能练就‘风定法’的第二层了。”说完,将风定剑往妖石剑鞘里一插,左手捏着剑鞘,迎着屋外的阳光,信步而去。
风行拔剑又归鞘,风行那番自言自语,其实都是一种障眼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不安。因为在抚摸剑鞘的时候,风行已经发现,剑鞘的刻纹,是文字笔画的走向,风行用手指依次摸下去,发现这剑鞘上的纹路,缠绕着剑鞘,组成了五个古体篆字:“老——头——有——阴——谋。”
风行的激动和不安,瞬间涌起,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这才“哐啷”一声拔出了宝剑。
“老头有阴谋”这五个字,包含着玄武多么深层的心机,风行和玄武要怎样的心领神会,这五个字,才能传递到风行手中?如果风行在脑海中不停地想这五个字,那股玄武顾忌的力量,会有所察觉吗?
“老头有阴谋”——这个“老头”,自然是指“天机老人”。玄武说他有阴谋,恐怕就是指的这“天机老人”定下“人间四象”,并令其守护人族的秘密这件事情本身吧。
“天机老人”的阴谋,青龙、白虎和朱雀都没有发现,于是心甘情愿担起了重任,唯独看似粗线条的玄武,从某种蛛丝马迹看出了端倪,看出了“天机老人”的真正用心,于是断然拒绝,没想到却被那“天机老人”一剑给定在了此处。
“老头有阴谋”——玄武,真的如你所说吗?那“天机老人”到底是人族的救星,还是一切灾难幕后的主使?若没有高绝的修为,又怎样查个水落石出?
风行将风定剑往妖石剑鞘里一插,左手捏着剑鞘,迎着屋外的阳光,信步而去。他带着玄武的信任而去,带着寰宇世界里一个重要的秘密而去,他将去揭开关于“天机老人”的真相。
另一边,斩玉和止忧,也即将揭开一段重要的历史。
从葬岳和狼屠口中,斩玉得知,墨染本是一条黑龙,是“原罪后期”的第一任龙族族皇,他受人蛊惑,和各族的叛徒结成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险恶用心,意在“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开启“原罪净土”后,击杀所有“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的人,独占“原罪净土”的无尽宝藏。”
这个组织的首脑——堕空,就是“第二力量”的人。
可是,作为第二力量领袖的斩玉,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堕空这样的人。为了让葬岳和狼屠打消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斩玉
告知了二人自己掌握的关于开启“原罪净土”的八把钥匙的情况,分别是人族的雷落、翼族的风行、魔族的青梦以及面前的二位:妖族的狼屠和兽族的葬岳……
斩玉告诉葬岳和狼屠:“龙族和凤凰族,你们不必担心,天族就更不用担心了,就算其他七族都失败,天族也不会失败……最让人担心的,其实是人族的雷落——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得了‘皇权统卫’——止元,那一关!”
葬岳却打了个哈哈,说道:“人族的那把钥匙也不是没有失败过,失败了,最多再等个几十年而已,迟早会成功的,关键是,‘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若不早日携手,形成有效的手段,迟早被堕空他们……”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止忧忍不住插话了,“关于形成‘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开启‘原罪净土’,关于堕空的阴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止忧一问出这个问题,三人的目光立即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似乎这个问题由她问出来,很不可思议一样。岂知,止忧问的这个问题,对于一切谜题来说,是多么的关键。
斩玉望着止忧,平静的眼光中泛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止元没有告诉你?”
止忧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一次转世,才二十多年,师傅没有告诉过我关于这一切根源。”斩玉转过头去,望了望葬岳和狼屠,那意思很明显,希望两人告诉止忧。
在能不说完的时候,斩玉绝不多说一个字,斩玉的平静和安谧,永远充斥着一股妖异的味道。葬岳开口了,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其中的原因。原来,关于那片“原罪净土”,从世界新生之时就有了,不断有强者想要一探“原罪净土”的秘密,岂知“原罪净土”的凶险,远远超出了人们想象的范畴,努力尝试的人越来越多,死在净土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能激发人们的好奇心,终于,有人幸运的从“原罪净土”回来了。虽然第一个从“原罪净土”回来的人,只达到了“原罪净土”的外层边缘,但是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因为,他从“原罪净土”的边缘,带回来一把武器——一把凤凰族锻造的“昧火煅”!
至此,探索“原罪净土”的人更多,虽然死伤更为严重,但是收获和发现也更多起来。寰宇八界从“原罪净土”带回的武器渐渐多起来,很多人也凭借这些武器,修为突飞猛进,成为了强者。这些人,寰宇八界称之为“探土者”!
终于有一天,有“探土者”带回了不一样的东西——“净土预言”。
是的,“净土预言”!这些“预言”,或者是一段关于过去的历史,或者是一段元素修炼的法门,或者是——开启“原罪净土”的方法。
“八把钥匙”的预言,“宿凡”的方法,开启“净土”的方法,联盟的建立,第二力量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是“探土者”从“原罪净土”带回来的。
在净土外层,都能捡到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昧火煅”,净土里,更不知道内层还有多么丰富的宝藏。“净土预言”,一次又一次被人们证明,是真实的,没有怀疑关于开启“原罪净土”的方法是否正确,但是却没有人敢去尝试,于是拥有不死之身的凤凰族,选出了一个“宿凡者”,进行试验,竟然很容易就成功了。
于是八族公认的强者——龙族螭离牵头,“八族联盟”形成。
“那是不是说,我也该去那片净土看一看呢?”斩玉冷不丁插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神秘文字
第五幅石壁上的刻字,详细介绍了被封印在“原罪净土”的强者的名字,其中以人族的玄黄和天族的霓裳,最为详细。这些文字,不仅介绍了这些强者,更通过这些强者,向雷落铺展开一幅关于“原罪前期”的壮丽画卷。
其中,“霓裳被玄黄的胆魄气度所折服,嫁之为妻,并诞下一子。”的历史,让雷落最为关注,岂知天族与人族联姻,为天地法则所不容,其子竟是一奇丑怪物,食人吞尸,丝毫不通人性,玄黄霓裳挥泪斩子,以绝后患。
雷落平静地看完所有的文字,虽然感觉震撼,内心却不再慌乱。雷落知道,这龙塔一层的石碑,已经告诉了自己关于寰宇世界的一切线索,而这一切的信息和线索,却是一团乱麻,想要把所有的历史拉成一条直线的方法,只有一个:开启“原罪净土”。
雷落呵呵一笑,对着头顶说道:“吟浪前辈,今天,我本是在看寰宇世界过往的历史,现在看来,我已经走进寰宇世界新的历史中了。”
吟浪还是不说话,雷落明白,所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应该都在这些石壁上,便迈步朝着第六幅石壁走去,这一幅石壁上的刻字竟然又是龙族的文字,看篇幅和排版,和第五幅上的如出一辙,感情这一幅石壁,竟是用龙族的文字,把第六幅的内容誊写了一遍。
这样做的目的显而易见,若是有龙族的人来到此处,自然可以通过这第六幅石壁,了解到寰宇世界的历史。
当来到第七幅石壁的时候,雷落的目光在此被吸引了:这幅石壁上,是一幅一幅的图画,连环成篇,竟然像是在描述一件事情。仔细看去,画风突变,不像是地宫内和一层石笔上看到的任何图画,先前那些图画,一笔一划,非常写实,而现在的画风,是随意的,看起来还有些杂乱,但是要传递的信息,却无比准确地表达出来。
雷落立即就被图画上的内容所吸引,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很快,雷落便明白了前面几幅画的内容:讲述的是“寰宇八皇”与斩刈、止武以及洞天的战争,画面的内容,栩栩如生,与先前第五幅石壁上的文字交相辉映,更让雷落对那一段历史,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不过,最吸引雷落的,是后面五幅画,这些画面要表达的内容,是雷落没有接触过的。其中一幅画上出现了两人一兽,一个光头男子,拄着一根长长的禅杖,正在与一个骑在巨兽背上的女子交谈着什么。从那女子的表情可以看出,女子有些愤怒,或者说悲戚……
雷落乐了,那拄着禅杖的光头男子,雷落虽然不认得,但是那个女子和那头巨兽,雷落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女子,便是霓裳,那巨兽,自然是兽皇——白虎凌啸。
因为在“霓裳衣冠冢”中见过霓裳的画像,加上那画像与现在这幅图颇有几分神似,所以雷落立刻便认了出来。至于那巨兽,图画上寥寥几笔,硬是画出了兽皇的精髓。看来一切都证实了,那兽皇凌啸,本是霓裳的坐骑。
想起在“霓裳衣冠冢”,凌啸面对莞尔时那害怕的样子,雷落感觉更加好笑,如果有一天,莞尔能把那凌啸收服,骑上去真不知是什么个味道。
带着自我意淫的盈盈笑意,雷落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五幅图画的第二幅上,这一幅图画上,依然有那个拄着禅杖的光头男子,这次,他面对的是一只巨大的大鸟,那鸟的尾翼无比巨大,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那拄着禅杖的光头男子,不知道正对那孔雀说着什么,那孔雀做出“一飞冲天”的姿势,正振翅往天上飞去。
剩下的第三幅图画,那拄着禅杖的光头男子又出现了,这幅画上,作者用简单直接的线条,勾勒出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大海上,一条金鳞巨蟒,正在翻腾着海水……
难道,难道……雷落迫不及待地去看剩下的第四幅图画,又是那拄着禅杖的光头男子,这次,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左手拄着禅杖,右手却出现了一把长剑,那锋利的长剑,正在向一只巨大的乌龟刺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雷落已经明白这四幅图画的含义了,因为雷落想起了刚才石壁上的一段话:后,天机老人现世,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人间四象”,令其守护寰宇秘史,并许诺功成身退之日,传授“两仪之法”,吾有幸得以守护玄黄临终秘法,以及“青鸾离殇”之弓弦,为获取“两仪之法”,岁月悠然。
“吟浪前辈,如果晚辈没猜错的话。”雷落的语气变得有些俏皮,“这个拄着禅杖的光头男子,便是天机老人,这幅图画上的像巨蟒一样的家伙,便是前辈你的真身。”
青龙吟浪终于忍不住了,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子,你还是快点看完所有的记载,然后上楼来吧。”
从这吟浪如此回答来看,雷落自然是猜对了。一直以来,雷落都是大家捉弄的对象,或者说大家都把秘密藏在心底,这一次,雷落竟然能戏谑地捉弄“四象”之一的青龙一番,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虽然这并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雷落而言,却是极大的满足。
但是第五幅,也是整个第七面石碑的最后一幅图画,雷落糊涂了,雷落完全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上面星星点点地刻着一些符号,这些符号既不是音符,也不是文字,说它是随意乱刻的涂鸦,却又隐约能感觉出一丝规律,雷落糊涂了。
“吟浪前辈,晚辈有一个直觉,这最后一幅画,并不是你画的——或者说,这幅画的作者,与前面的的那些画的作者,并不是同一个人。我说的对吧。”雷落真诚地问道,“这一幅画,应该是某个人在临终前的绝笔。”
这次吟浪毫不犹豫地回答了雷落,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赞赏:“小子,你果然感官敏锐,不愧是人皇血脉。不错,这龙塔里所有的文字和图画,都是我刻上去的,有我龙族的文字,也有你们人族的文字——除开你现在看到的这幅画。”
“前辈的意思是,这幅画果然是某人的临终绝笔咯?”雷落的兴趣来了,“这样的信息,必定是极端重要的,还请前辈告知,这上面,到底画着些什么?要表达什么?又是谁刻画的?”
吟浪的回答让雷落有些啼笑皆非:“小子,我要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雷落自然不信,就算不知道这幅画到底要表达什么,但是是谁刻上去的,吟浪自然应该是知道的。于是雷落大胆地问道:“前辈该不会连这些符号是谁刻上去的,都不知道吧?”
吟浪怔了怔,终于还是吐出了四个字:“真不知道。”
“那这块石碑……”雷落还想问,吟浪接下来的话,却解了雷落的疑惑。吟浪打断雷落,说道:“天机老人指点我进入‘四象境’,令我在此隐居守护,我肩负的使命,比其他三人更多,也更重。我要保留下来传达给后世的信息太多,所以便全都刻在了石壁上。无论是龙族选中的后人,还是人族选中的后人,就象你,来了自然自己会看,省得我浪费唇舌。”
“某日,我正在刻画天机老人定‘人间四象’的图画,刚刚刻完,便发现剩下一幅图画的位置,没有内容往上刻了,正想随意刻点龙族的历史上去,岂料这剩下的一点位置,竟然无声无息地开始出现符号……”
雷落怔住了,这“无声无息”四个字,足以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些符号却一刻不停地在蔓延,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前辈的意思是说,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刻下了这些符号?”雷落知道以青龙的身份,绝对不会说谎,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问道,“以前辈当时的修为,都无法感知道到底是……”
“小子,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研究这些符号。”吟浪又打断了雷落,语气有些急切起来,“我是看着这些符号出现的,我是唯一的目击者,我的好奇心不比你差。这么多年,我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雷落急切地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论?”
这回龙塔,是青龙的隐居地,是封印人族秘密的机要所在,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能避开青龙,直接在回龙塔的内部刻上文字?如果真有这样一股力量,必然是远远超出了青龙的水平……
“难道是天机老人?”雷落急切地喊出了这句话。这个答案,连雷落自己都不敢相信。
“自然不是,若是他,没必要这么麻烦。”青龙说得极慢,似乎生怕说错一个字一般,语气中也没有了刚才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符号,必然是……是那……是那天族的文字。”
“天族的文字?”雷落惊呼道,“难道这世间没有人见过天族的文字吗?”
青龙吟浪回道:“从前面那些石碑,你应该知道,寰宇世界出现过的天族人,总共都才三人。天族的神秘,可见一斑。这些符号,除开是天族的文字,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答案。”
雷落沉思了片刻,猛然抬头,对着头顶上还未现身的吟浪说道:“这些文字,必定是天族的文字无疑,我也想到了一个原因。”
第一百二十六章:石门惑心
第七幅石壁的图画,都是寥寥几笔,却能精确地刻画出所要表达的内容,这个青龙——吟浪,在书法和绘画上浸淫了很长的世间,如此的笔法上的功力,不输历朝历代的任何一位名家。而且画风和书法中透露出的王者之气,经过千万年的传承,依然能震撼人心。
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吟浪,必是龙族的翘楚,才能得到“天机老人”的垂青,指点其进入“四象境”,并定位“人间四象”。在如此长的岁月中,一个人,想要干什么事干不成?想要干什么事干不好?
第七块石壁的最后一幅图画,是一些不成系统的符号,看似凌乱,却有隐隐有规律可循。关于这些符号的来历,青龙吟浪告诉雷落:“某日,我正在刻画天机老人定‘人间四象’的图画,刚刚刻完,便发现剩下一幅图画的位置,没有内容往上刻了,正想随意刻点龙族的历史上去,岂料这剩下的一点位置,竟然无声无息地开始出现符号……”
吟浪猜想,这些符号,必然是天族的文字。雷落沉思了片刻,猛然抬头,对着头顶上还未现身的吟浪说道:“这些文字,必定是天族的文字无疑,我也想到了一个原因。”
“哦,说来听听!”吟浪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雷落只回答了三个字:“乾天元!”
吟浪呵呵一笑:“小子,你果然还是想到了这一层,你说‘乾天元’三字,可是想到了这‘乾天元’驾驭世间和空间的能力?”
“正是。”雷落镇定地说道,“以前辈的修为,能在你的眼皮下,‘无声无息’地刻下符号,估计除开这‘乾天元’的力量,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了。”
吟浪接口说道:“确实,这种可能性,我也反复想了很多次,但是依然有疑问。小子,你可知道,寰宇世界内,人们见过的天族的人……”“我知道,只有三人。”青龙吟浪还没有说完,雷落便插话了,“这三人,就是霓裳,和天族双杰。”
“是啊,可是那天族双杰,早已改名字了。”吟浪的语气有些悠然,“那两人眼馋玄黄的青鸾离殇,想据为己有,却不料被玄黄所伤,致使两人一伤一盲,所以改名为‘天族双刑’……前不久,我还见过那盲刑。我敢肯定,这石壁上的符号,绝不是霓裳,或者天族双刑刻上去的。”
吟浪的话看似在陈述一个事实,实则提出了许多更严峻的问题:那么,这些文字,到底是谁刻上去的,难道是一个从未现过身的天族人?他刻上去的这些“文字”,内容是什么?为什么要留在这回龙塔之内?
雷落望着这些符号,心念电转,一遍一遍用心去记忆,就像先前石壁上那些龙族的文字一样,雷落要将这些东西完完整整地记在心里。因为当时的雷落,只有一个最直接的想法:既然出现了,就一定有原因,既然遇到了,就不是偶然。
青龙吟浪继续说着:“小子,无论有再多的疑问,再多的谜底,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想看到这一天,就得有自保的能力,快想办法上楼来吧。第八块石壁,就是上楼的石门。”说完这一句,吟浪又沉寂了。
雷落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符号,依然纹丝不动,约有一刻钟的世间,雷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死记硬背这些毫无规律的符号,还真是困难。”
此时,雷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第八幅石壁上。环顾四周,雷落发现,这龙塔一层的石壁,刚好八块,虽然大小各异,但是排列的方位,还是依稀能感觉出“八卦阵”的意味。
最后一面石壁,不算大,只有一座宅院的大门般大小,这块石壁真是一块石壁:石壁上就是凹凸不平的墙面,粗糙的纹路,显示出岁月的侵蚀。在这石壁的郑正中,有一个小孔,那个孔,是一个钥匙孔。
“吟浪前辈,晚辈我,可没有钥匙啊?”雷落大声问道,“这石门的钥匙,我该到哪里去找?”等了好久,回答雷落的,只有无尽的沉默,雷落怔住了。
按照道理说来,这里绝不会是一条绝路,雷落一路行来,看似有些巧合,实则无不在某种特定的规律当中。既然雷落走到了这一步,就一定有开门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需要雷落去寻找。就像是“木龙八卦阵”,就像是“牵引乾坤”,一定有方法可以解开。
于是,雷落走到那石门边,用手在石门上轻轻摩挲起来,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信息。手指在石门上轻轻滑过,指尖触碰着这些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长岁月的石壁,雷落的心竟然有些慌乱了起来。这石门,一经触摸,雷落便直观地感受到,绝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用蛮力可以开启的。这石壁传来的气息,竟似绝顶的高山,竟似无敌的深海,那种纯厚无滔的厚重感,让雷落迷茫了:难道,就要停步于此了吗?
雷落想到了父母,想到了玄青老师,想到了羽老……玄青老师的死,是为了什么,羽老的死又是为了什么?
雷落又想到了莞尔,想到了“青鸾离殇”和“云锦天衣”。
“我究竟能不能拉开这把绝世的神弓,若是能,那我岂不是成为了万人之上的英雄,若是不能,会不会像玄黄一样被反噬,失去性命……”触摸着石门的雷落,竟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接着,雷落的话更为诡异:“莞尔,你到底是不是那霓裳?万一终于有一天,你像霓裳一样,迫不得已,穿上了那‘云锦天衣’,那岂不是我便无法再靠近你?你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都是阴谋,都是阴谋……”雷落想到此处,竟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喝起来,“这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到底要我雷落怎样?你们把我拉进这个巨大的阴谋中,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扑哧”一声,雷落硬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面前的石壁,染红了触摸着石壁的双手。雷落怔住了,怔怔地将沾满鲜血的双手从石壁上伸了回来,举到眼前——“我为什么,会吐血?”
手掌一离开石壁,雷落心中那慌乱的感觉,顿时消除。雷落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石门上:这石门,并非只是石门那么简单,这石门,到底是什么。
这石门,触发了雷落心中最深处的恐惧,引导着雷落去思考自己最害怕的结局。这些想法,其实一直就在雷落的内心深处,只是,雷落没有机会去细想。而今,在这石壁的引导下,雷落的恐慌,都暴露出来了,就像那一口喷薄而出的鲜血。
这石壁石门,岂非正如还善寺中的笑面米勒?
该怎么办?雷落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一定有办法,这个办法,一定在自己心里,于是,雷落仔仔细细回忆着进入这回龙塔的每一个细节,那擦拭塔身青龙的老人,老人的每一句话;回龙塔地面上的机关;进入地宫后石碑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凤舞步伐”的每一次试炼;龙塔一层的八面石壁;青龙吟浪的每一句话……就像是成篇章的图画一般,在雷落的脑海中回放着。
最先引起雷落注意的,是青龙吟浪的最后一句话:“小子,无论有再多的疑问,再多的谜底,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想看到这一天,就得有自保的能力,快想办法上楼来吧。第八块石壁,就是上楼的石门。”
这句话中“快想办法上楼来吧”这几个字,足以证明,想要到回龙塔二层去,需要“想办法”——这已经印证了雷落的猜想,上楼的办法,一定是雷落可以想到的。
而青龙吟浪还说:“你想看到这一天,就得有自保的能力。”这话大有深意,这自保的能力,是指在这回龙塔中自保,还是指将来面对敌人的自保,还是指上了龙塔二层,就能得到自保的能力?
可惜这青龙吟浪是不说话了,一切都得看雷落自己,凭借这么久以来的种种奇遇,找到上楼的方法。
在一遍遍回想中,雷落想到了那个擦拭回龙塔塔身上那条青龙的老人——在所有该出现的人物中,至今,只有那个老人,是“多余”的。
雷落知道,就现阶段而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身份神秘的人,都不可能多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引弦、青梦、风行、止忧、斩玉、凌啸……以至龙太爷、吟浪!每一个都有作用,每一个人都在指点着自己一步步走进历史——那么,那个擦拭青龙的老人,指点了自己什么?
雷落想到了那老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他边擦青龙便对雷落说:“年轻人,看样子是遇到了难题啊!”
可不是吗?先前的一句话,用在此处,竟然是如此的恰当,面对这块只有钥匙孔的石门,雷落岂不是真正遇到了难题,老人的问话,竟像是用在此处,更恰当一般。
老人面对雷落当时的疑问,慢悠悠地说道:“身若不擦,徒增灰尘;心若不拭,徒生困顿。身染尘易除,心生惑难医啊!”
雷落的困顿的内心,似乎被一道电光照亮了:“面对这石门,雷落岂不是已经心生困顿?身若不擦,徒增灰尘;心若不拭,徒生困顿。身染尘易除,心生惑难医啊!”
那么,真正困扰雷落的“惑”,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画空成楼
从葬岳和狼屠口中,斩玉知道了“净土预言”的来历,也明白,“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的形成,就是因为探土者从“原罪净土”带回来的“净土预言”。
“八把钥匙”的预言,“宿凡”的方法,开启“净土”的方法,联盟的建立,第二力量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是“探土者”从“原罪净土”带回来的。
在拥有不死之身的凤凰族,选出“宿凡者”进行试验成功后,便无人再怀疑“净土预言”的真假,于是八族公认的强者——龙族螭离牵头,“八族联盟”形成。
“那么,你又是凭什么判断我是‘第二力量’的人的,关于‘第二力量’,那‘净土预言’又是怎么说的呢?”这次,斩玉问话了。
葬岳目睹了斩玉的“涅槃重生之术”,也见证了止忧的“大遁空之术”,心中便已经认定了斩玉和止忧的身份。葬岳是个稳重的汉子,知道今天和斩玉的谈话,开始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或许正是一个崭新历史阶段的开始。于是,葬岳决定知无不言。
“那‘净土预言’关于‘八族联盟’的部分,我就不再阐述了,探土者们带回来的关于你们‘第二力量’的内容,并不多,这一段预言,你们不知道?”葬岳疑惑地问道。
像这种问题,斩玉一般是不会回答的,果然,止忧接话了:“关于‘第二力量’消息,我们是从我的师父:‘皇权统卫’——止元哪里得到的。”
“哦?原来如此,那么,止元告诉你们的内容,是什么呢?”葬岳问道,“我得先了解,你们知道多少。”
止忧怔了怔,眼神望向了斩玉,再得到斩玉的暗示后,才想了想,说道:“我师父告诉我们的原话是:‘芥子菩提,永恒须臾,万兽为军,止武附体,此乃第二力量,合八族宿凡,净土开启。’”
在止忧复述这一段预言时,葬岳和狼屠听得格外认真,生怕漏掉每一个字。当止忧说完,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葬岳颇为遗憾地问道:“你的师父止元,没有告诉你们完整的信息吧?”
止忧确实是实话实说,并无保留,她真诚地回答道:“我也感觉她只告诉了我们一部分,完整的信息,估计都掌握在她那里。但是我师父向来严厉,她不说的,我们绝不敢问。”
葬岳本想看看能否从止忧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岂知止忧所了解的部分,只有这么短短三十来个字,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才说的这段话,我们是知道的,其中‘芥子菩提,永恒须臾,万兽为军,止武附体’这十六个字,我们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估计只有对你们第二力量的人,才有用。关键在于‘此乃第二力量,合八族宿凡,净土开启’这一句,我们‘八族联盟’便确定了和你们的联盟关系。”
“那么,还是刚才我家主人的那个问题。”止忧问道,“你们是怎么判定我家主人是‘第二力量’的人的呢?”
葬岳来回踱了两步,说道:“这便是另一段预言了,大概意思是告诉寰宇八界的八大种族,怎样‘宿凡’,怎样‘魂合’,并要与‘第二力量’联合,就能开启‘原罪净土’。而关于你们‘第二力量’,这段预言是这样说的:无八族之体,却能驭八素之力,人间絮语,越万法之外。”
“所以,你便凭借我身上龙族刻印的‘黑龙纹’,判定我是‘第二力量’的人?”斩玉又开口了,“可是你却不能判断我的‘黑龙纹’是谁所刻,所以分不清敌友,于是将我带来了此处,对吧?”
葬岳回答道:“正是,还记得当时我对番莽说的话吧,当时我细细打量了你一番,发现你虽然是个凡人,可是体内却涌动着一股我说不清楚的力量。于是,我伸手在你额头上摸了一下,终于感受到你身上‘黑龙纹’的气息。除开龙族的气息,竟似乎还有凤凰族的气息,所以当时我的表情,才会如此诧异。无八族之体,却能驭八素之力。正好合了这句预言,所以我才对番莽说:放开他们吧,他们勉强算是我们的朋友……”
“勉强二字,正是因为你不确定这‘黑龙纹’是谁刻印的吗?”斩玉继续问道。
“也不全是。”葬岳指着止忧,回答道,“当时,我还感知到这位姑娘身上的‘止家气息’,止家正是使用的‘絮语’——人间絮语,越万法之外。我更加确定了你们必定是‘第二力量’的人。可是……”
葬岳止口不言,似乎在考虑这话到底该怎样说,止忧和斩玉也没有催他,好半天,葬岳才说道:“可是,那堕空,也是第二力量的人,因为,他不仅如斩玉你这般能驭八素之力,他还会止家的‘絮语’。”
“啊?”此言一出,止忧竟然惊呼起来,“你是说,那个堕空,会我们止家的絮语?”
葬岳没有回答止忧,因为止忧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答,葬岳从另外一个方面开始了阐述:“我和狼屠魂合成功后,不停受到‘画空楼’的骚扰,还与那堕空打了照面,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也不杀我们,似乎留着我们别有深意一般——所以,你们到底是敌是友,我和狼屠才如此难以分辨。”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止忧的语气惊恐而无助,“世间除了我们止家的四人,绝不可能再有人会使用‘絮语’,这怎么可能……”
斩玉面对惊慌失措的止忧,终于失去了那冷冰冰的模样,轻轻将止忧揽入怀中,却不出言安慰,而是对葬岳说道:“事情看起来复杂,实则无比简单,在开启‘原罪净土’的过程中,我‘第二力量’和你们‘八族联盟’各有明确的分工。而在‘第二力量’和‘八族联盟’中,有一部分人利欲熏心,背叛了各自的种族,在堕空的带领下成立了‘画空楼’,旨在‘原罪净土’开启后,夺取其中的宝藏。被动受敌,不如主动出击,不如我们双方联手,先去摧毁‘画空楼’吧。”
这次狼屠抢着回答了:“正面冲突,除非八族族皇齐聚,否则绝对没有胜算,画空楼中的人,每一个都有着族皇般的能力,特别是那堕空,我和葬岳二人联手,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哦?”斩玉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如此厉害的角色,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来历?真不知这堕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用手轻轻在止忧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狼屠望了望斩玉和止忧,又望了望葬岳,吐了一口气,说道:“寰宇世界充斥着太多的未知和凶险,‘原罪净土’之约,到底是一场盛会,还是一场阴谋,也无人能说得清。摧毁‘画空楼’的事,是你和螭离该去操心的,我和葬岳,还是要先完成好自己‘钥匙’的使命。咱们,恐怕要就此别过了。”
斩玉旁若无人地摸了摸止忧的脸,神情地望着止忧的眼睛,说道:“话说回来,这次我和止忧来这芥子菩提界,正是为了‘芥子菩提,永恒须臾,万兽为军,止武附体’这十六个字。我们都在为开启‘原罪净土’而做出自己的努力,但是,今天在认识你们之后,我决定改变步骤……”
这话让止忧一阵惊慌,立即从斩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望着斩玉的眼睛,说道:“你说什么?你要改变步骤?别忘了师父她老人家……”
“我决定先弄清楚这个堕空到底是谁。”止忧一从斩玉的怀抱中挣脱,斩玉便又恢复了那种妖异的平静神态,“若不先搞清楚这个堕空的来历,就算最终开启了‘原罪净土’,也是替别人作嫁衣,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言一出,止忧冷静了下来,葬岳和狼屠也信服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决定怎么开始?”葬岳说道,“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助,尽管开口。”
斩玉没有回答葬岳,突然背过身去,望着“地葬之棺”的石壁,说道:“先解开这‘地葬之棺’吧!”
狼屠搞不清楚斩玉想干什么,还是吐气开声,一声轻喝,收了“地葬之棺”,外面暖阳已西,已是黄昏时分。斩玉背负双手,淡然而立,望了望山头的夕阳,问道:“是不是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那堕空都有可能听到?”
这话显然是问狼屠的,狼屠曾说过,在“地葬之棺”内,无论说什么,堕空那帮人绝对听不到,而今“地葬之棺”已收,说话再无屏障,所以斩玉才有此一问。
“这个不敢肯定。”狼屠诚实回答道,“我和葬岳的对话,曾被堕空监听过,他是怎么办到的,我和葬岳也说不清楚……”
“不管了。”斩玉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三人,一瞬不瞬地望着夕阳,说道,“无论堕空的画空楼是不是能够听到,我都要告诉他们,既然所有的预言都是从‘原罪净土’而来,我决定先去‘原罪净土’,揭开堕空的秘密。”
“要揭开堕空的秘密,恐怕不用去‘原罪净土’。”葬岳突然插话了,“龙族是寰宇八界内得到预言和消息最多的种族,螭离说过,龙族有两个人知道那堕空的来历。”
斩玉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并未转身,平静地问道:“哪两个?”
葬岳回答道:“螭离说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弟弟,叫螭游。此人因为感情原因,消失了很多年,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
“那还有一个呢?”斩玉问道。
“还有一个龙族的人,他本就主管寰宇历史,他隐居在五行轮回界的某处,已经千万年没人见过他了。”葬岳悠悠说道,“他叫吟浪——人间四象之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天地混沌
“原罪净土”的神秘,在葬岳的阐述中得到了极致。探土者们从“原罪净土”带回的兵器和预言,无一不牵动着寰宇世界的心。
关于堕空的身份,葬岳的阐述竟然直接让止忧惊呼出来,因为那堕空,不仅如斩玉般能驭八素之力,他还会止家的“絮语”!葬岳说,面对堕空,自己和狼屠联手,竟然接不下一招。可是那堕空却不出杀手,目的显而易见,他在等待着“原罪净土”开启的那一天,坐收渔人之利。
斩玉对堕空的好奇,超越了自己对使命的责任,想要到“原罪净土”去看看,能否解开那堕空的秘密。而葬岳却劝解道:“那‘原罪净土’,你还是先别去了,就算你有凤凰族的不死之身,恐怕也难以接近那片净土。”
止忧渐渐恢复了平静,站到斩玉身前,替斩玉问道:“这传说中的‘原罪净土’,究竟如何凶险法,我家主人为何不能去?”
山头的夕阳已经坠落,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霞光,还在依依不舍,眷恋着天空的美好。葬岳望着那片晚霞,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关于‘原罪净土’,我是说不清楚的,因为,以我的实力,根本无法靠近,别说净土外层,就是站在肉眼能隐隐约约看到那片紫光的地方,身体都会受不了。”
“你去过?”止忧接口问道,“从哪儿去?怎么去?”
葬岳依然望着天空,晚霞开始渐渐暗淡,天空已经出现了几颗星辰。这异世的星空,好生纯粹,一颗颗星辰,就如光彩夺目的宝石般硕大。葬岳望着这异世星空,也不回答,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狼屠接过了话头,对止忧说道:“去过,我和葬岳都去过,那‘原罪净土’既然有着如此巨大的魅力,寰宇世界习武之人,谁不想去?可惜,我们都无法到达,那片净土,竟如与世独立的芳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狼屠的语气中,依然带着深深的向往,以及深深的遗憾。
这股巨大的向往和遗憾,又一次触动了沉思中的葬岳,他没有回头,依然望着星空:“那‘原罪净土’的具体地点,没有人说得清,我们虽然去过,却依然说不出具体的方位,因为那一片净土,没有东南西北之向,没有春夏秋冬之时,没有上下内外之分,没有大小强弱之别——我这说法,你们可理解?”
说实话,怎么可能理解。斩玉和止忧的眉头,瞬间就皱紧了,葬岳的话,根本就不是能不能理解的问题,而是斩玉和止忧,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葬岳也感觉到了两人的尴尬,于是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的星空,并未回头,对两人说道:“你们看,这片星空,何其灿烂辉煌——你们可知,这片星空,究竟是怎么来的?”
斩玉和止忧又痴了:天地山川,亘古不变,早已有之,有天地之时,恐怕尚无寰宇八界,人们怎么可能知道,这片星空,这片厚土,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还是止忧机敏,说道:“人族有一个传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叫盘古的巨人劈出来的——那漫天星斗,是这个巨人的头发所化……”
止忧讲这个“盘古开天地”的故事,本就做好了让葬岳嘲笑的准备,岂知葬岳非但没有嘲笑,还接着止忧的话头说了下去:“既然世界是那个叫盘古的巨人劈出来的,那么,他是从何处劈出来的呢?他把什么,劈成了世界?”
止忧见有戏,便回答道:“传说天地世界,本是一片混沌,那盘古……”
“是的,混沌!”葬岳立即打断了止忧,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原罪净土’,就是一片混沌,一片宇宙未解,天地未开的混沌,它没有东南西北之向,没有春夏秋冬之时,没有上下内外之分,没有大小强弱之别……它就是一片混沌,一片未知的混沌……”
四人都呆住了,四人不约而同望着满天的星斗,望着这灿烂的星河,呆住了——是什么力量,让现实的世界,重新归于混沌?是什么力量,逆时间而行,逆空间而行,逆天地而行,让时间倒退,让空间缩小,让天地愈合,归于一片混沌?
“那片‘原罪净土’,根本就是生命的禁区。净土终日笼罩在一团紫色的云雾之中,那晕屋内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云雾不停旋转,产生强大的吸引力——一定范围内的事物,包括下方的大地,都被吸入了那片混沌之中。”狼屠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景象,“我和葬岳站在安全点上,望着那片隐隐约约的紫色混沌,在半空中飞舞盘旋,我们面前的大地已经被吸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半圆深坑。我和葬岳不敢再往前一步,因为只要一看到那紫色的混沌,就会产生一股无力感……”
止忧和斩玉当然明白这种无力感,面对远远强于自己的事物,不用动手,不用触摸,甚至不用肉眼去看,你便能感觉到无力,感觉到渺小。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狼屠的话勾起了葬岳的回忆,“我们一统前去的人中,有一些远远强于我和狼屠的,甚至有人已经达到‘八卦境’巅峰,随时可能突破,进入‘四象境’,可惜他们都折在了‘原罪净土’,被侥幸心理驱使,被贪欲蛊惑,被吸入那不停旋转的净土中,再也出不来……”
这个再也出不来,在场的四人,都明白其中的涵义。
葬岳回头了,他望着斩玉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所以,纵使你有凤凰族的不死之身,以你现在的修为,去了,你也不敢靠近那片混沌,一个不小心被吸进去,就算你死不了,你也绝对出不来。”
“好意心领。”斩玉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可是若不挖出这个堕空的信息……”
狼屠着急地打断了斩玉:“要挖出堕空的根,去‘原罪净土’可不是最好的办法。就算你能靠近‘原罪净土’,也不一定就能达到关于堕空的预言——‘原罪净土’的预言和探土者们带回的‘昧火煅’,都是随机出现的,这一点,你应该能想象。”
“哦?”止忧来了兴致,“有什么方法可以知道堕空的历史?既然有这种方法,你们为什么不去做?”
葬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狼屠肩负‘钥匙’的使命,哪还有功夫去做其他?况且,关于堕空的资料,八组联盟的首领魑离,是专门派了人去做这件事的,但是一直未能成功。”
“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方法?”斩玉忍不住开口了。只有在及其关心的情况下,斩玉才会开口提出问题。
“要揭开堕空的秘密,确实不用去‘原罪净土’。”葬岳回答道,“龙族是寰宇八界内得到预言和消息最多的种族,螭离说过,龙族有两个人知道那堕空的来历。”
斩玉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巨大的兴奋涌上心间,却平静地问道:“哪两个?”
葬岳回答道:“螭离说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弟弟,叫螭游。此人因为感情原因,消失了很多年,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
“那还有一个呢?”斩玉问道。
“还有一个龙族的人,他本就主管寰宇历史,他隐居在五行轮回界的某处,已经千万年没人见过他了。”葬岳悠悠说道,“他叫吟浪——人间四象之一。”
斩玉的眼睛亮了:“你说,吟浪?青龙——吟浪?”
斩玉的语气兴奋和激动,那股平静都无法掩饰此刻的激动,葬岳也感觉到了斩玉的激动,问道:“你认识青龙吟浪?”
斩玉的激动,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一面之缘。”
如此看来,斩玉确实可以不去那“原罪净土”了。葬岳长舒了一口气,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既然如此,我们也该说再见了,各自完成自己的使命,或许,我们都会被载入史册。”说完,拉过狼屠的手,便准备离开。
实在难以想象,这兽族的葬岳,和妖族的狼屠,竟然是情侣。
“慢!”斩玉立即阻止,“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相告。”
“你还是想知道那‘原罪净土’的地点,我说的对吧?”葬岳心思极为细腻,见斩玉一直的态度,以及现在的着急,便已经猜出了斩玉的心思。
斩玉一直把自己包裹在冰冷的外衣下,巨大的仇恨之中,“涅槃重生”的无尽痛楚,已经让斩玉麻木得没有一丝感情。但是,斩玉对止忧的爱还在,有爱的人,就一定有感情。
那个在玄青老师私塾中游手好闲的斩玉,走到今天,你是否还有一点点当初的影子?
葬岳的话,就像是撕破了斩玉的伪装一般,但是斩玉却毫不在意,冷冷地说道:“正是。虽然我知道你们一片好心,但是关于那片净土,我有一股直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狼屠比葬岳要直接得多,毫不留情地说道,“每个人都会觉得那里有东西属于自己,这种直觉,无非就是**罢了。”
“你们怎么说都行。”斩玉毫不在意,依然执着地问道,“还是请告诉我确切的地点,感激不尽。”
葬岳望着斩玉的眼睛,想了想,才说道:“孩子,我也有一种直觉,你身上的秘密,不比那‘原罪净土’少——你确定要去。”
“要去!”斩玉的语气,坚决得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好!”葬岳似乎也下定了决心,“去那‘原罪净土’,你得先了解一段历史——你可知道‘末日之战’?”
第一百二十九章:龙塔二层
雷落走到那石门边,用手触摸石门的瞬间,雷落便直观地感受到,这石门绝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用蛮力可以开启的。继而,一股巨大的压抑感,开始在雷落的心中盘旋,前程往事,**挣扎,心中最深处的恐惧……所有负面的情绪,一股脑从雷落心底涌出,撕扯着雷落的灵魂,“扑哧”一声,雷落硬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面前的石壁,染红了触摸着石壁的双手。雷落怔住了,怔怔地将沾满鲜血的双手从石壁上伸了回来,举到眼前——“我为什么,会吐血?”
这石门,触发了雷落心中最深处的恐惧,这时,雷落想到了那擦拭塔身青龙的老人,
老人面对雷落当时的疑问,慢悠悠地说道:“身若不擦,徒增灰尘;心若不拭,徒生困顿。身染尘易除,心生惑难医啊!”
雷落的困顿的内心,似乎被一道电光照亮了:“面对这石门,雷落岂不是已经心生困顿?身若不擦,徒增灰尘;心若不拭,徒生困顿。身染尘易除,心生惑难医啊!”那么,真正困扰雷落的“惑”,到底是什么?
为了弄懂这个问题,雷落盘膝坐下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此刻,雷落的心眼又开了:龙塔一层的八面石壁,整个龙塔的外形,卧龙场的每一条街道,远处的青山,溪流的游鱼,都巨细无遗地出现在了雷落的脑海中——但是,由一个地方雷落无法看到:龙塔的二层以上。那上面有些什么,雷落的心眼一片黑暗。
这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回龙塔的神秘,暗中那股巨大的力量,自然是现在的雷落无法企及的。
但是雷落并不在意,回龙塔上有什么,雷落根本不关心,他此刻关心的,是自己的心,心中的“惑”。“身染尘易除,心生惑难医。”若不找到内心的“惑”,拭去心上的灰尘,在即将展开的历史面前,雷落一定走不远。
于是,雷落的心眼开始回收,从远山回到塔内,从体外回到内心。雷落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经络的结构,看到了血液的流动,看到了脉搏的涌动,看到了,自己的“心”!
“雷皇村”——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寒村,一个绝世独立的桃花源。雷落本是这桃花源中无忧无虑的少年,是什么力量,牵引着雷落走到了今天?是什么力量,牵引着雷落走到了现在?雷落似乎看到有一团白雾,包裹着自己的心,以至自己看不到心的形状,看不到心的颜色,只感觉那颗心,在疯狂地跳动着,那颗心,就像不属于自己一般。
问题就是这团白雾,这团包裹着心的白雾,到底是什么?
雷落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恬淡自然,波澜不惊,表情如深秋的潭水,静谧而安详。光阴在指尖慢慢滑走,岁月顺着大树爬上梢头,青草年年绿,孤雁又南飞……雷落就如一尊与天地共生的石像,在岁月的长河中,伴随着光阴,以不动,伴沧海桑田,以永恒,看海枯石烂。
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不能用单位去衡量,这一坐,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微笑,就如初春的第一缕暖风;一股惊喜,就如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一阵悸动,就如久旱后的第一滴甘霖——这微笑,这惊喜,这悸动,突然间一股脑爬上了雷落的脸颊,雷落豁然起身,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雷落,看起来与刚才别无二致,只是那双眼睛,透露出的光芒,已经完全变了。雷落的眼睛,如一泓潭水,无波无澜,平滑如镜,能照射出人心。
“悟到了?”青龙吟浪的语气带着一丝欣慰。
“悟到了!”雷落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平静中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自信。
“心上的灰尘,可没那么容易去掉,说说看,你悟到了什么?”吟浪饶有兴致地问道,“包裹着你内心的那团白雾,你可是真的明白了是什么?”
雷落在微笑,这种微笑,让人感觉好温暖,阳光般的微笑绽放在雷落的脸颊上,雷落变了,变得格外的沉着:“我悟到了‘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水,是水,冲洗了我的内心,冲刷了心上的灰尘。”
“呵呵呵呵呵……”吟浪笑了,“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以无形胜有形,以无势胜有势,以无力胜有力,随遇而安,无形胜有形,以无求为求,以退为进,以止为攻……这坎水元,可是属于龙族的,你说你悟到了‘水’?”
“是的,我悟到了水。但不是坎水元的水,而是自然的水。”雷落依然微笑道,“我只是觉得,我该如水一般安静,如水一般不争。”
青龙吟浪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照我龙族的历法,我青龙守护着这回龙塔,也该有万年的世间了,总算还是等到你来了。既然你已经明白心上的白雾是什么,既然你已经用自然之水,冲洗掉了心中的‘惑’,既然你明白了自己该如水一般不争,你便该学习那‘龙滔之力’了——叫雷落的小子,打开门,上来吧。”
“青龙前辈,你不问问我那白雾到底是什么?”雷落有些疑惑。
“不用,每个人心中的惑是什么,只有每个人自己清楚。你告诉了我,于我而言,没有丝毫的好处。心中装着别人的秘密太多,反倒累赘。”吟浪突然间兴奋起来,“雷落,快动手吧,我还从未看见过,有人能不依靠钥匙,打开这扇‘明镜之门’。”
按理说,现在激动的,该是雷落才对。可是,吟浪有些激动,雷落却是异常地平静:“前辈,听你的口气,这扇‘明镜之门’有人打开过?”
“自然有人打开过。”吟浪急切地说道,“你看‘明镜之门’的中心,不是有一个钥匙孔吗?这扇门是天机老人所创,只留下一把钥匙,我把这钥匙,给了龙隐,那个给你烙下龙纹的龙隐。”
“天机老人?‘明镜之门’?龙隐?这一切……”雷落还想问些问题,却不料青龙吟浪阻止了雷落,吟浪的一句话,让雷落没有再说一个字。
吟浪说:“雷落,身若不擦,徒增灰尘;心若不拭,徒生困顿。身染尘易除,心生惑难医。再问下去,心,该生灰尘了。”
雷落不再问问题,眼光落在了石门上,那古朴厚重的石门,慢慢将自己的双手,推了过去。起初接触这“明镜之门”,这石门传递给雷落的气息,竟似绝顶的高山,竟似无底的深海,那种纯厚无滔的厚重感,让雷落徒然喷出血来。
当手掌再次落在石门上,那股纯厚无滔的厚重感已经消失,雷落感觉,这只是一扇普通的石门,石门背后,是一片灿烂的光明。
雷落双掌轻轻用力,并未使用“震雷元”的力量,但是,那石门已经开了。这石门打开的方式好生奇怪,它没有从中分为两扇,往两边开启,也没有轰然倒塌,更没有向上或者向下升降,而是受雷落的推力,开始往后退去,退去,退去,约有三十尺的距离,终于停止。
石门背后的甬道越来越宽,那石门,便成了甬道中一座屏风。雷落踏进甬道,来到变成屏风的“明镜之门”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虽然即将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是还是谢谢你,正因为你,我才能走得更远。成为我前进路上的垫脚石,你应该感觉幸运。”说完,伸手在“明镜之门”上轻轻摸了摸,然后绕过它,头也不回地去了。
一向谨小慎微,谦虚淡然的雷落,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真不知,他在“悟惑”的时候,到底明白了什么?
“明镜之门”背后,又是盘旋而上的石阶,雷落踏着石阶,终于来到了龙塔的二层。
所有的塔,本就是下大上小的造型,因为塔一般比较高,这样修建,才能保持稳固。这回龙塔,也是如此,偌大的地宫,比之一层,几乎大了一倍;而这二层,却也只有一层的一半大小。
不过已经够了,因为这个空间中,没有吟浪,没有石碑,四面的石壁也没有刻字画,有的,是圆形空间正中心的一个水缸,那水缸中的半缸水,正在泛起淡淡的涟漪。
好精致的水缸,虽只有一人合抱大小,但是古朴雅致,缸身雕刻的祥云,一朵一朵连成片,祥云中,一条五爪青龙若隐若现,欲去还来,栩栩如生。
好古怪的水,此刻,这回龙塔内,绝无半点微风,也没有丝毫的异动,但是,那缸里的水却不停地颤抖着,颤抖着,有节奏,有规律,有灵性,竟似舞蹈一般。
“缸身上刻的那条龙,可够威武?”青龙的声音又传了来,“是不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雷落的心思全在那一缸清水上,但还是回答了吟浪:“那缸身上的青龙,是你自己刻的自己吧?”
“算你有眼光——怎么,发现问题了?”青龙吟浪呵呵一笑,本想再闲聊几句,却见雷落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便出言问道,“雷落,发现问题了?”
雷落头也不抬,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半缸水,怔怔地回答道:“是的,我发现问题了——我发现,这水,有生命。”
第一百三十章:坎水不争
这卧龙场本是个平凡小镇,回龙塔虽然大气非凡,也不过是个建筑吧了。世俗眼中的卧龙场,只是个热闹好玩的地方,只有雷落知道,这卧龙场,或许是寰宇世界里,最为重要和神秘的地点之一了。寰宇世界的概念,于凡人而言,又隔着怎样的距离?
在龙塔地宫,雷落了解到玄黄遗嘱,知道想开“青鸾离殇”,必得“凤舞”、“龙滔”、“雷凌”三力齐发。玄黄凭借逆天的修为,将凤凰族的“凤舞”进行改良,终于使得掌控“震雷元”的人族也能修习。雷落天资聪颖,领悟“凤舞”乃是“六十花甲子”的循环往复,靠着卓绝的毅力,终于习得这凤凰族的绝学。
而那“雷凌法”,乃是玄黄悟透,“雷凌法”云:引雷乃万法之因,演雷乃万法之途,雷凌乃万法之果。有雷凌万世之威,合“凤舞”、“龙滔”之力,可开“青鸾离殇”。
青龙在石碑上写到:玄黄遗赠开弓之法,余仅得三之其一,刻于此碑,留待有缘。
雷落自然便是这个有缘了。
在龙塔一层,八面石壁之上,雷落了解到寰宇世界的诸多秘史,那惊心动魄的过往,就像是一幅光彩琉璃的画卷,在雷落的面前铺展开来。
面对“明镜之门”,雷落开始审视自己的过去,剖析自己的未来,利用心眼的力量,去观察和透视自己的灵魂。雷落最终抹去了笼罩心灵的白雾——这白雾是什么,雷落却没有说明。只是说自己悟到了“水”,去除心惑的,是“水利万物而不争”的境界。
青龙告诉雷落,领悟到这一层境界,便可修习“龙滔之力”了。雷落登上回龙塔的第二层,面对的,是大半缸“生机勃勃”的清水。那缸里的水,不停地颤抖着,颤抖着,有节奏,有规律,有灵性,竟似舞蹈一般。
雷落望着这缸水,再也抬不起眼睛。雷落似乎在喃喃自语:“这缸水,难道便是‘龙滔之力’……”
“看把你美的。”青龙吟浪的语气有些戏谑,“忘记地宫里石碑上的话了?玄黄遗赠开弓之法,余仅得三之其一,刻于此碑,留待有缘。你已经在地宫习得了‘凤舞步伐’,这缸水,又怎么可能是‘龙滔之力’的修炼法门?”
雷落望着这缸水,似乎痴了,那水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召唤着雷落,雷落知道,这缸水中的玄机,一定不比龙塔地宫内修炼“凤舞步伐”的石桩少。
雷落咬了咬牙,收回了出神的目光,望着缸身上栩栩如生的青龙,问道:“难道,吟浪前辈你,都不会那‘龙滔之力’?”
雷落在一层看第二块石壁上的字时,就想过这个问题:石碑上说要开“青鸾离殇”,须得“凤舞”、“龙滔”、“雷凌”三力合一,这“龙滔”之力显然属于龙族,而这个刻字的龙族人却不会此法,不然绝不会有“玄黄遗赠开弓之法,余仅得三之其一,刻于此碑,留待有缘。”一说。所以,雷落现在问了这个问题。
“笑话!”青龙吟浪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我吟浪可是人间四象之一,试问,能达到四象境的龙族人,能有几个?连我青龙吟浪都不会‘龙滔之力’的话,这世间,还能有其他人会吗?”
雷落问这问题,本就带着目的,此刻,这个目的达到了。雷落顺势问道:“既然如此,前辈你为何不教我?为何不像地宫里的‘凤舞步伐’一样,建造一个修炼的机关……”
“小子你太天真了。”凌啸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甚至有一丝批评的味道,“我明告诉你,你在这回龙塔一层看到的第二面石壁上记载的龙族文字,便是‘龙滔之力’的修炼法门——你能练得会吗?”
雷落惊呆了,颤声问道:“那石壁上的文字,就是‘龙滔之力’的修炼法门?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龙族的文字,而不是人族的文字……”
吟浪沉默了,吟浪在考虑,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千万年的守护,吟浪早已经学会沉默。约有半晌,吟浪才慢悠悠地说道:“雷落,你可知道,那‘凤舞步伐’的修炼法门,乃是玄黄平生智慧的结晶。天生骄傲的凤凰族,从不他族之人多交流,玄黄凭借自己的理解,硬是把凤凰族的‘凤舞步伐’,与人族的震雷元联系起来,以‘六十花甲子’为蓝本,一步一步剖析,终于研究出用震雷元,修习离火元武学的方法……”
吟浪的语气由严厉,变得轻柔起来,语气中的崇敬和向往,令雷落动容。
青龙吟浪继续阐述着:“玄黄的伟大,不仅仅在于此。他改良‘凤舞步伐’,得以掌控‘青鸾离殇’这把绝世神弓里的‘青鸾炼器,筋骨为弓’的力量;而后,玄黄领悟龙族的‘龙滔之力’,得以掌控‘青鸾离殇’的‘离殇情痴,魂魄为弦’的力量。而‘青鸾离殇’射出去的弓箭,却是玄黄凝雷化石,铸造的震雷羽箭,以龙凤二族的力量为基础,开弓射箭,才不会被反噬。”
吟浪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雷落,那凤舞步伐的机关设计,全是玄黄所为,我只是负责施工。那飞舞盘旋的凤翼上包裹的昧火,还是四象之一的朱雀提供的,凭我个人的力量,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机关,是玄黄专门为人族而设,所以,我也根本学不会那凤凰族绝世的步伐。”
吟浪的一番叙述,并为直接批评雷落什么,但是雷落已经明白,自己心急了。往深层次想,这还不是心急的问题,而是一种贪心,一种不劳而获的惰性。
“晚辈知错。”雷落朝着水缸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是晚辈心急了,还请前辈指点,我面前水缸的用意。”
吟浪似乎还没有从对玄黄的崇敬中回过神来,语气依然有些游离:“我龙族的‘龙滔之力’,玄黄临终之前,是学会了的,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样用‘震雷元’,施展出‘坎水元’的力量的。只可惜,修炼的方法,玄黄没有告诉我。”
听到此处,雷落一点也不失望,或许是经过“明镜之门”的考验,或许是经过青龙吟浪的点拨,雷落的心中,波澜不惊:“吟浪前辈,我相信,冥冥之中会有一股力量,指点着我去学习那‘龙滔之力’,我今天所来,主要还是为了那根弓弦吧。所以……”
“所以,为了你将来修习‘龙滔之力’时,能得心应手,我今天要帮你真正理解什么是坎水元。”吟浪的语气回复了正常,铿锵豪迈的语调,一副王者的风范。
“这个水缸,便是对我的指导吗?”雷落的目光,又落回了缸中的水面,“这大半缸水,便是坎水元的真谛吗?”雷落眼中的缸水,依然微微起着波澜,跳动着,活跃着……
“那么,你从这大半缸水中,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发现了什么问题?”吟浪微笑着问道。
雷落头也不抬,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半缸水,怔怔地回答道:“是的,我发现问题了——我发现,这水,有生命。”
“哦,你说这水有生命?”虽然看不见吟浪,但是从语气中能感觉到,吟浪很兴奋,“你说这水生命的话,那它岂不是成妖了?你看到的,是水妖?”
雷落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让人万万没想到,雷落闭上了眼睛。这一闭,世界突然像是停止了运转,这一闭,仿佛世间已经静止。这一闭,足足有半个时辰的世间。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吟浪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吟浪知道,雷落找到了关键。
半个时辰后,雷落睁开了眼睛,脸上的微笑,是如此的灿烂和自信:“不,水并未成妖,水的生命,是人赋予的。我的心中有生命,水便有生命;我的心中一片荒芜,水便失去了生机——比如现在。”
此时,那水缸中的水,果真没有了半点“生机勃勃”的样子。那水,就如山川自然的所有水一般,平静而自然,纯洁而通透,只是,再也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呵呵呵,小子,看来那‘明镜之门’的考验,确实帮你了大忙。”吟浪的兴奋,已经转化为欣喜,“在‘明镜之门’边,你说你悟到了自然之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水,是水,冲洗了你的内心,冲刷了你心上的灰尘。你刚才悟到的水,是你现在看到的水吗?”
雷落静静地思考着,“是”?抑或“不是”?答案,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
经过认真的对比和思考,雷落冷静地回答道:“是,也不是?”
“何解?”吟浪饶有兴致地问道,“如何个是法?又如何个不是法?”
雷落微微一笑,回答道:“吟浪前辈,先前你说‘以无形胜有形,以无势胜有势,以无力胜有力,随遇而安,无形胜有形,以无求为求,以退为进,以止为攻……’这是坎水元的水。而自然之水,不同于坎水元的水,自然之水,只有一句话便可概括:利万物而不争。”
“龙族的坎水元,要‘胜有势’、要‘胜有力’、要‘以退为进,以止为攻’。这与自然之水的‘不争’,是不符合的。”
“那么,这种不符合,矛盾吗?”吟浪在把雷落引向答案的真相。
雷落笑了:“争与不争,全在于人心,怎会矛盾?”
第一百三十一章:末日之战
堕空的神秘,让斩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要去“原罪净土”试试,希望能揭开堕空的面纱。但是葬岳告诉斩玉“要揭开堕空的秘密,确实不用去‘原罪净土’。龙族是寰宇八界内得到预言和消息最多的种族,螭离说过,龙族有两个人知道那堕空的来历。”
螭离说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弟弟,叫螭游。此人因为感情原因,消失了很多年,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还有一个龙族的人,他本就主管寰宇历史,他隐居在五行轮回界的某处,已经千万年没人见过他了。”葬岳悠悠说道,“他叫吟浪——人间四象之一。”
斩玉在卧龙场曾见过吟浪,并得到了吟浪的一些帮助和指点,现在看来,那吟浪出手相助,赶走了天族的盲刑,或许并非一时兴起。这吟浪和斩玉之间,或许真有一丝联系。
斩玉想要再次找到吟浪,估计也不是难事,但是,斩玉还是想要去“原罪净土”,那片净土的神秘,净土内无尽的宝藏,无不牵扯着寰宇世界每一个习武之人的心。
但是,斩玉真的是对这些感兴趣吗?他的目的,到底是净土?还是堕空?
“你还是想知道那‘原罪净土’的地点,我说的对吧?”葬岳心思极为细腻,他已经猜出了斩玉的心思,“去那‘原罪净土’,你得先了解一段历史——你可知道‘末日之战’?”
“关于‘末日之战’,我了解一些,却不全面。”斩玉说道,“结合我所了解的,以及你刚才的一系列阐述,我可以猜出,‘原罪净土’的形成,便是因为你口中的‘末日之战’,这一战,是寰宇八界最精锐的力量,与一个神秘人的终极一战。这一战,几乎可以说是武学世界的末日。”
葬岳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你说对了,这个‘末日’,并不是指世界的毁灭,而是指武学的没落。在这一战中,寰宇世界最精锐的力量,几乎消耗殆尽,那简直就是一场地狱般的恶梦——但是关于详细的信息,我和狼屠因为级别的原因,了解得并不透彻,这也更加深了我们对‘原罪净土’的向往。”
斩玉想了想,接口问道:“前辈你的意思是,发生‘末日之战’的地方,便是‘原罪净土’的所在地,对吧?”
“是的。”葬岳立刻回答道,“‘末日之战’,寰宇世界动用了几乎全部的精锐力量,与那神秘的恶人决一死战……到底是什么样的恶人,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整个寰宇世界!”葬岳心念念的,是那个神秘人,葬岳的思想,几乎全集中在那神秘人的身上,以至于斩玉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清楚。
此情此景,斩玉竟不好再继续发问,只有等葬岳自己说下去。果然,葬岳对那段传说的缅怀,揭示了“原罪净土”的所在地:“那恶人几乎拥有着撼天动地的无涛力量,八族族皇带领八界精英,在‘云梯山脉’阻击恶人……听说那一战,寰宇世界是在用数不清的生命,去换取一个微渺的希望……”
葬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表情竟略有一丝悲戚。葬岳所说的“用数不清的生命,去换取一个微渺的希望”,是很能令人产生画面感的。在绝对强大的神秘恶人面前,寰宇世界的武者们无异于蝼蚁,大家前赴后继,潮水般往前冲,踏过同伴的尸体,趟过同伴的鲜血,义无反顾地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为的,竟是一个“微渺的希望”。
好在,最终,这个希望,还是成为了现实。
止忧情不自禁地靠在了斩玉身上,眼中泛着隐隐的泪光。按理说,即或这段历史,再荡气回肠,也离大家实在太远了。有一丝感慨和触动本是正常,可是要难掩激动,流出泪来,却有些反常。
这止忧,必然知道一些关于“末日之战”的历史,这止忧知道的这段历史,必然与自己,或者说,与止家有关。
斩玉很自然地搂住止忧,表情依然平静如水。他宽大的手掌在止忧的后背轻轻拍着,表达自己的安慰。或许,斩玉所了解的,比他说出来的,要多得多。
“前辈所言的‘云梯山脉’,可是‘洪荒莽山界’中最高的地方?”斩玉边安慰着止忧,边平静地提出自己的问题,“那‘云梯山脉’,恐怕是寰宇世界最高的地方了吧?”
斩玉只有在面对止忧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柔情,即或是在安慰止忧的情况下,他话语中的冰冷意味,仍然让人感觉异样的寒冷。自从斩家山庄伤刑出现后,斩玉的人生发生了彻底的变化,行事怪异,无法以常理揣度。从斩家密室里出来的那一刻,斩玉已经彻底变了。
斩玉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在斩家密室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为何要把“皇权铁盒”交给风鬼?他是怎样从“炼狱”中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答案。
一切的一切,都在斩玉那冰冷的表情里包裹着。
“最高的地方?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了。”葬岳仰头望天,悠悠说道,“那‘云梯山脉’,确实是在‘洪荒莽山界’,那是兽族生活的地方。原来的‘云梯山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直插云霄,高不可攀。目力所及,根本看不到顶峰。兽族人都以能生活在‘云梯山脉’为傲。越是修为高,地位高的人,越是能住在高出——那‘云梯山脉’的顶峰上,便是那兽族族皇的宫殿。”
葬岳话锋一转,无限可惜地说道:“如此一个神圣的所在,却在‘末日之战’中化为一片焦土,特别是‘原罪净土’形成后,净土内的巨大吸力,疯狂地将周围一切能吸走的事物吸入净土内部,现在的‘云梯山脉’,方面千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说到此处,包括叙述的葬岳,大家都沉默了。将寰宇世界最高的山脉,化为了一个方圆千里的深坑,这是怎样一种移山填海的逆天力量?
在这股巨大的力量面前,四人都是渺小的,葬岳、狼屠、斩玉以及止忧,都深深震撼于这股神威之中,无法自拔。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斩玉,他轻轻捏了捏止忧的手,用目光传递着只有两人才能懂的信息。然后,斩玉扭头望向了葬岳和狼屠,说道:“今日之会,收获颇丰,两位前辈的好意,我斩玉铭记于心,至于将来,是敌是友,全凭造化了。走了……”
止忧的“大遁空之术”突然发动,光华一闪,再一没,斩玉和止忧已经彻底消失在空气里,无迹可寻。就在“大遁空之术”发动的瞬间,葬岳和狼屠同时出手阻止,但是已经晚了,那“大遁空之术”几乎是瞬发,速度之快,饶是葬岳和狼屠这般高手,也无能为力。
两人出手阻止的原因,都因为,斩玉的最后一句话:“至于将来,是敌是友,全凭造化了。”这句话的含义,让人有一股不寒而栗的味道。难道,这斩玉,不是“第二力量”的领袖吗?刚才斩玉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会,除开人皇血脉,谁还会有如斩玉这般神通?可是,斩玉的最后一句话,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个“第二力量”的领袖,这个“净土预言”的人选,身上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葬岳和狼屠都呆住了,两人已经感觉到一股寒意,这股寒意,来自对未来的不确定——未来,是一场盛会,还是一场阴谋?
无论是盛会还是阴谋,最关键的一把钥匙:雷落,已经站在了历史的面前。此刻,与雷落对话的,正是掌管寰宇秘史的使者——青龙吟浪。
吟浪以一缸清水,指点雷落去理解“坎水元”的内涵,面对从中,看出了水的生命,对吟浪说道:“吟浪前辈,先前你说‘以无形胜有形,以无势胜有势,以无力胜有力,随遇而安,无形胜有形,以无求为求,以退为进,以止为攻……’这是坎水元的水。而自然之水,不同于坎水元的水,自然之水,只有一句话便可概括:利万物而不争。这种争与不争,全在于人心,‘争’与‘不争’,和谐地对立而统一着。”
面对雷落的答案,吟浪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个回答好深奥,让我难以理解啊!”
青龙吟浪,作为龙族少有的强者,人间四象之一,雷落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理解?他这样说,其实是对雷落更深一层的点拨:他要让雷落,把最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把最抽象的概念具体化,把对“坎水元”的理解,通俗化。
果然,雷落陷入了沉思,青龙吟浪的问题,引导着他去寻找一个恰如其分的比喻,来说明自己对缸中水的感受。这个过程,才是真正理解的过程。
良久,雷落终于找到了答案:“前辈,我不知道我所举的例子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但是,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能阐述我感受的例子了。”
“说来听听。”青龙的语气,有一些兴奋,也有一些期待。
“我想到了蝉鸣,玄青老师私塾后面那片树林里的蝉鸣。”雷落的目光变得深远,这一思考,把雷落拉回了过往无忧无虑的回忆中,“每个夏日,那些蝉总是不知疲倦,夜以继日地叫——好怀念那些日子的阳光,好还念玄青老师。”
“你说谁?”吟浪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说玄青?他没有死在‘末日之战’中?他还活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佛眼看山
雷落在“明镜之门”前,感悟到“水”的力量,并用这水,洗涤了心灵的尘埃,那如白雾般的心灵之尘到底是什么,雷落一直不肯说。
在龙塔二层的水缸前,经过吟浪的点拨,雷落说自己理解了“坎水元”的真谛。吟浪指点着雷落,用生活在常见的事物,来说出自己的感受,雷落说,他想到了“蝉”!
“每个夏日,那些蝉总是不知疲倦,夜以继日地叫。”雷落若有所思地说道,“蝉的叫声,叫法,音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每次都是一样的,但是听者的感受,却不一样。”
吟浪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发声,他在给雷落足够的时间,去理解。
雷落便想边说,边说便想,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大多数时候,私塾后树林的蝉鸣声,都是无聊的,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困顿感,听得多了,让人昏昏欲睡;可有一日,我在山里猎了一头野猪,把肉分给了乡亲们,大家都众星捧月般围着我,夸我是英雄……我也给私塾老师带了肉去,老师甚是高兴……那天的蝉鸣,竟像是无数的掌声,听着无比悦耳……还有那日,我帮莞尔锄地,莞尔给我做了馒头……还给我……给我擦汗……那日的蝉鸣,竟像是动听的歌声,像是莞尔的低语……”
雷落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雷落想起了莞尔,想起了雷皇村那些平淡宁静,安然祥和的日子。那些日子,没有阴谋,没有权利,没有武学,没有绝世神兵……
但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属于凡人的生活。
深深沉浸于回忆的雷落,渐渐平静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当然,也有不同的时候。那日,我和村里另外一个女孩子打闹,莞尔见了,好几天没有理我……还有一日,因为贪玩,跑到河里抓鱼,连上学的时间都忘记了,被先生用戒尺狠狠打了手心……”
雷落一连说了好几件事情,才总结道:“那些时候的蝉鸣,或像是讥笑,或像是幸灾乐祸,或像是哭声,越听越让人难受,越听越觉得烦躁。蝉鸣还是蝉鸣,一成不变的蝉鸣,可听者的心境不同,那蝉鸣也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吟浪终于开口了:“这就是你说的‘争与不争,全在于人心’?”
“是的!”雷落从对往事的回忆中走了出来,毅然抬头,斜望着壁顶,说道,“先前乍见缸水,缸水似乎在跳跃,在欢呼,在颤动,那缸里的水就像是想从缸中跃出一般……这是因为,我刚经过‘明镜之门’的考验,从龙塔一层上来,心中充满欣喜和期待,充满自豪和激动,所以,水才会在欢呼跳跃——这是水的‘争’;而后,在‘水妖’这个问题上,经过前辈你的点拨,我的心境平静下来,无欲无求,无贪无念,此时水便失去了生机——这是水的‘不争’。水就如蝉,高兴还是悲伤,争还是不争,都是人赋予它的。”
“可是,你刚才说你感觉到了水的生命,作何解释?”吟浪继续引导者。
雷落想也没想,回答道:“水的生命,也是我赋予的,我刚刚洗涤了心上的灰尘,去除了心上的白雾,心中充满生机,对未来充满希望,看这水,自然就有了生命。”
“哦,是吗?”吟浪微微笑道,“那为何你看这水缸,没有生命,看这石壁没有生命,而恰恰是看这水,有了生命?”
雷落不曾想过问题,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片刻后,雷落才抬头回答道:“因为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水身上。”
吟浪呵呵笑了起来,从笑声中,听不出他对于雷落的答案,是赞赏,还是批评:“雷落,你的意思就是,心之所向,情之所寄,对吧?既然你如此看待水的生命,那么,此情此景,你作何解释……”
吟浪话音未落,缸中的水,又动了。这次,缸水的运动,更活泼,更欢悦,完全不像是自然之水的运动。自然之水,无论大江大河,还是深潭池塘,或者自西向东,一路流淌;或者微风起浪,泛起涟漪;或者平静如静,古井无波……而此时缸中的水,是真的活了。
这半缸水,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在水缸中欢呼跳跃,时而埋下头去,时而抬头傻笑,时而沿着缸壁转圈……这种活,完全没有规律可循,完全是自主的运动,这种运动,似曾相识——这缸水,真的有思想,真的有生命。
雷落傻了,望着这绝不可能出现的异常景象,雷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良久,雷落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喃喃说道:“吟浪前辈,你龙族本就擅长‘坎水元’,这缸中的水,不过是你在操控罢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我说的,对吗?”
雷落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非常不自信。雷落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可是说出来,连半点底气都没有。
“我没有操控这些水,我绝对没有操控他们。”吟浪说得很慢,语气沉稳凝重,让人有一种信服感,“我只是对这缸中的水,说了一句话。”
“水能听懂你的话?”雷落像一个傻子一样,机械地问道,“你对水说了什么?”
吟浪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对它说,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缸中的水,活了,缸中的水,有了思想,有了灵性,他们已经把雷落当做了朋友。看着这缸水,难怪雷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水,是在欢迎自己的朋友。
缸中的水,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在水缸中欢呼跳跃,时而埋下头去,时而抬头傻笑,时而沿着缸壁转圈……这是见到朋友时的期待,这是看见朋友安好时的欣慰——这缸水,真的把雷落,当成了朋友。
“如果你能与水沟通,你还能听到水对你的倾诉,你甚至能和它交谈。”吟浪进一步解释着,“这是真正有生命的水,有感情的水,有思想的水。”
雷落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现在的一切,离雷落的知识范畴已经太远。雷落完全无法理解青龙吟浪的话,望着那依然欢呼活跃的缸水,雷落只有怔怔出神。
看着雷落的出神的样子,吟浪颇有些心疼,柔声说道:“我只顾着帮你,却完全没有考虑你现阶段的接受能力,倒是我心急了。前不久,我见到过天族的盲刑,那是一个我平生所见,少有的天才,他凭‘八卦境’的能力,居然创造出了有生命的莲花。我也是出于惜才,不仅没杀他,还指点了他几句——我本以为你也有着盲刑一般的理解能力,却完全忘记了你现在才处于‘八卦境’的初段,理解不了也不要紧,将来……”
“不,我能理解。”雷落突然说话了,语气自信而坚决,“我能理解这水的生命。”
青龙吟浪不可思议地“哦”了一声,等着雷落的下文。吟浪没有多说话,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哦”,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怀疑。
雷落长长叹了一口气,围着那水缸,踱起步来。原来刚才吟浪在述说的过程中,雷落并非彻底呆住,而是在深深的思考当中。此刻,雷落定是想到了关键的部分,这个关键,还需要具体彻底的弄清楚,所以一时兴起,便不由自主地踱起步来了。
雷落的脚步时快时慢,目光时而望着缸水,时而看着石壁,时而抬头仰望,时而望着地面出神。吟浪已经感觉到,雷落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现在正是最关键的阶段,所以在雷落沉思的过程中,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思虑焦灼,雷落竟开始不安起来,脚步越来疾,眉头越来越紧,最后,竟伸出手指,在龙塔二层的石壁上刻画起来。雷落体内虽然有着震雷元的力量,但是身体却还没强到如钢铁般能随意在石壁上刻字的程度,加之龙塔的石壁何其坚硬,雷落的手指很快磨破,血肉模糊。雷落浑然不觉,沉浸在一股近乎疯狂的状态中,不停地刻画着。
石壁不停地掉落下粉屑,雷落的手指不停地滴落着血珠,而那墙壁之上,已经被雷落用手指,刻出一幅画来。
雷落画的是山,连绵不断的山脉,几乎画满了整个石壁。雷落举着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的手指,怔怔地望着石壁上的山,嘴里含糊不清地吐着一些不成句子的音节,样子竟似痴呆了一般。
望着自己画出的山脉,山脉高低起伏,雷落的鲜血点缀其间,竟像是飘荡在山间的红雾一般。雷落被自己画的山包围着,却有恨不得把所有的山看在眼里,于是雷落旋转了起来,这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的,雷落的表情变了,变得舒展,变得平静。
当一丝微笑爬上雷落的脸颊时,雷落稳住了身形,朗声说道:“水的生命,水的争与不争,不过是‘佛眼看山’的境界罢了?”
吟浪暗暗替雷落捏了一把汗,见雷落露出了笑容,吟浪的心情竟是比雷落还激动,脱口而出:“何谓‘佛眼看山’的境界?”
雷落回答道:“吟浪前辈,你精晓我人族的文化,应该知道‘佛眼看山’的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第一百三十三章:山在看人
“这‘佛眼看山’的三层境界,我自然通晓,人间佛学,恐怕无出我右者。”吟浪的语气,颇有些自负,“只是,为何用‘佛眼看山’,来解释你对水的感悟,还得你自己阐述清楚。”
吟浪这回答,看似骄傲,其实已经很谦虚了:世间凡人,皆**凡胎,无论佛学多深,毕竟不过百年光阴。而这青龙吟浪,千万年来一直留在五行轮回界,钻研人族文字,学习人族文化,练习人族书法,说是为学习,也为打发时光。
如此长的岁月,看惯沧海桑田,人世变幻,历经朝代更迭,物是人非,对佛学的理解,谁能超越?
就在吟浪让雷落自己阐述的瞬间,雷落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水缸隐含着的智慧和道理,吟浪完全可以直接告诉自己,将这些道理熟记于心,成为自己的理解,不就行了吗?就像玄青老师教历史,雷落只要将这些历史熟记于心,自然能从历史中学到经验和教训。
可是就在刹那间,雷落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雷落想到了小时候,雷老大教自己学游泳。下水前,雷老大给雷落讲了无数的注意事项,也把自己掌握的技巧一股脑交给了雷落。雷落天资聪颖,记性极好,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雷落认为自己一下水,就一定能学会游泳,结果可想而知。
听别人说糖有多甜,没有吃过,永远体会不到那份甜;看世间情有多苦,没有爱过,永远感受不到这份苦。生活如此,何况武学?
吟浪本为指点雷落,才设下这看似平常,实则大有智慧的“水缸”,其间道理,自然需要雷落自己阐述。想通这一层,雷落的的目光又一次环顾四周,将自己用血肉刻下的群山,又浏览了一遍,闭目沉思片刻,长长吐了一口气,又睁开双眼,开始了自己的阐述。
“‘佛眼看山’第一层:看山是山。山为自然之物,人也是自然之物,共生于自然,共存于自然,并无本质区别。凡人降世,如一张白纸,无欲无求,无善无恶,对山川自然,全是客观的接受。此时的人,是最纯真,最率直的阶段,此时看山,看到的是山的‘相’,并未能看到山的‘心’,所以‘看山是山’——如果用在对‘水’的理解上,这是我进回龙塔之前看到的水。如果用在武学修为上,此时是依葫芦画瓢的阶段,师父教什么,我学什么。”
“有意思。”吟浪赞叹道,“请继续。”
“‘佛眼看山’第二层:看山不是山。自然之山,亘古不变,而人会成长。成长的人会思考,会有辨别是非,区分对错的能力,会有选择的困扰,对待世间万物,会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山虽然还是山,但人看到的,却不再是山,人看到的,是山从何而来,山有多高,山上有什么……此时看山,看到的是山的‘心’,所以‘看山不是山’——用在对‘水’的理解上,这是我进龙塔二层,第一眼看到缸中水的情景。那时,我看到的水,已经不再是水,而是我自己的‘心’。不是水在跳动,而是我的心在跳动,不是水有生命,而是我的心有生命。这也正是为什么我在玄青老师私塾中,听到的蝉鸣,有了感情的原因。如果用在武学修为上,此时是选择学什么的阶段,最擅长什么,或者什么最适合,就学什么。”
“继续说下去。”吟浪说这五个字,竟然有些激动,有些兴奋,还有些期待,仿佛雷落的话,给予了他一些有用的东西。
“‘佛眼看山’第三层:看山还是山。无论人怎样看山,山就在那里,不因人的目光而改变分毫,可是,人却在不停地成长和进步。此时的人,看世界,会更清楚;看事情,会更透彻;看自己,会更全面。当思考完山从哪里来,山有多高,山上有什么等问题后,人会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想,山还是山,并无不同。与其执着与对山的思考,不如执着于对自己的改变,变得如山一般稳重,山一般伟岸。此时看山,看到的是山的‘质’,所以‘看山还是山’——用在对‘水’的理解上,此时,是我面对水缸,精心平气,去除心中**后,看到的一缸平静之水。此时的我明白,无论学了多少武功,得到多少异宝,我还是我,我不会变成其他任何人。如果用在武学修为上,此时是学什么,都一样的阶段。无论什么样的招数,都只是进攻或者防御的手段,无论什么样的元素,都只是自然中的一种力量。天下武学,无不殊途同归,他们最终的归宿,必然走上同一条道路。
“呵呵,雷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能理解到这一层。”吟浪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平静中隐隐透露的激动,终究无法掩饰,“可是,你还是没有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的心情平静后,水又动了。可别忘了,你的‘佛眼看山’的三重境界,已经用完了。”
“那是因为你对它说了一句话。”雷落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显得更加沉着,“水又动了,而且有了自主的生命,不过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吟浪立即问道:“那么,你还需要阐述的,便是:我为什么能对水说话?”
雷落猛然举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指,指着石壁上血迹斑斑的“群山”,双眼放出了别样的光芒:“因为,这是‘佛眼看山’的第四层境界——看山,即是看我。”
“哈哈哈哈,‘看山,即是看我’,好一句‘看山,即是看我’。佛法之中,可没有这一层。”吟浪彻底被雷落的话点燃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这‘看山即是看我’,又作何解?”
吟浪这话,绝不全是对雷落的赞叹,而是怀着一种期待。这种期待,是如此的异常,这种期待,是一个四象境的高手,对一个初学者的期待。
“‘佛眼看山’第四层:看山,即是看我。正如第一层所说,山为自然之物,人也是自然之物,共生于自然,共存于自然,并无本质区别。问山从哪儿来,岂不正是在问自己从哪儿来?问山有多高,岂不正是在问自己能走多远?问山上有什么,岂不正是问自己心中有什么?修佛之人心中有佛,看世间万物皆为佛,自身本属世间万物,自身便是佛;修行之人心中有山,看世间万物皆为山,自身本属世间万物,自身便是山。看山,岂非就是在看自己?”
雷落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能理清自己的思路:“这种境界,用在对‘水’的理解上,便是前辈您与之交谈后的水。前辈您便是缸中水,缸中水便是前辈您。您告诉了水一句话,其实这句话本就在你心中,水并未听您说话,因为这水,本就是您。也就是说,欢迎我的,不是水,而是前辈您。”
雷落突然间将对吟浪的称呼,全部喊作了敬称,语气中对吟浪的感谢和崇敬,也展现得淋漓尽致。吟浪的点拨,已经让雷落,走到了这么远的阶段。
“用在武学修为上,此时,是一切都不用学的阶段。招数已经不再是招数,招数,便是我,我便是招数;元素也不再是元素,坎水元,便是前辈您,前辈您本身,便是坎水元。一切随意而动,一切,意到,招数便到。”
雷落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哈哈哈,前辈,你意念所至,所以水,便有了生命。”
这一次,吟浪竟然没有说话。吟浪沉默了,在雷落的阐述中,吟浪沉默了。一个四象境的高手,人间四象之一的青龙吟浪,在一个人族少年的语言中,沉默了。
当雷落说完最后一句,目光又一次环视四周,石壁上血迹斑斑的群山,似乎活了过来。那些带着雷落鲜血的壁画,可此仿佛就是雷落本身。群山环绕,巍巍屹立,似乎在交谈,似乎在倾听,似乎在畅所欲言着生命的美好。
雷落望着壁画,望着自己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手指,傻傻地笑了。
“孩子,青龙吟浪,在此,受教了。”吟浪说话了,语气崇敬而诚恳,“没想到,我能在你这样一个少年口中,听到如此伟大的感悟。先前你思虑焦灼,几近疯狂,我都暗暗替你着急。现在想来,能用‘佛眼看山’的三重境界为蓝本,构建出第四层境界,那一番思虑的焦灼,也值得了。”
雷落沉浸在巨大的自豪和欣喜中,对于吟浪的话,恍若未闻。目光不停地自己画出的山间游走,思维的触角,在继续延伸着,继续探索着……
吟浪对雷落的称呼,变得无比的慈爱:“孩子,能悟透‘水即是我,我即是水’这一层,我便没有什么能帮助你的了,相反,你的话,还让我理通了心中的一些困惑。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你。那护龙使龙源,我虽然传了他这龙塔二层的钥匙,他要悟通这一层,不知道要多少的光阴——孩子,上来吧,我该给你‘青鸾离殇’的弓弦了!”
话音刚落,四周环绕的其中的一面石壁,突然向下沉去,雷落望着石壁上自己刻出的山,竟有些依依不舍。下沉的石壁上那一片山,随着石壁的下沉,消失在了雷落的眼前……
望着石壁后的通道,望着通向龙塔三层的石梯,望着其他石壁上的“群山”,雷落竟然有些心痛——雷落为什么会心痛?
“前辈!”雷落突然惊叫了起来,“还没有完,‘佛眼看山’还有第五层:山在看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离殇情痴
佛教对世界人生的看法,无比透彻和玄妙,就一个“佛眼看山”,便囊括了人生的不同阶段。雷落并未专修佛学,仅凭自己在玄青老师处学到的一点理论,便能悟出“佛眼看山”的第四层境界,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就在青龙吟浪打开回龙塔第三层的时候,雷落望着石壁后的通道,望着通向龙塔三层的石梯,望着其他石壁上的“群山”,竟然有些心痛:“前辈!还没有完,‘佛眼看山’,我看到了第五层。”
“你说什么?”如果吟浪当时是坐着的,听到雷落这句话时,他一定惊得跳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第五层?”
雷落没有说话,怔怔地望着石壁上的血画,又陷入了沉思。这是一种“冥想”的境界,这种境界,往往会忘掉现实世界的存在,这种境界,是一种大彻大悟前的宁静。吟浪当然知道这种境界,先前雷落陷入这种境界时,吟浪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深怕打扰了雷落的思考。而此时,吟浪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依然不停地咆哮着:“快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是‘佛眼看山’的第五层境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吟浪自己也说了,在雷落用“佛眼看山”来解释对“水”和“武学修为”的理解时,吟浪已经从雷落的阐述中明白了不少的玄机,而今,雷落如果真的看到了第五层:这个层次,一定是吟浪所达不到的高度。
吟浪被“天机老人”钦点为“人间四象”,成为青龙,在五行轮回界忍受千万年的寂寞,为的,不正是一个自己所达不到的高度吗?现在,雷落说自己看到了这个高度,这,怎能让吟浪不为之疯狂?
可是,雷落丝毫不为所动,无论吟浪怎样地责问,怎样地咆哮,雷落就如石化了一般,似乎连呼吸,也失去了。
领悟“佛眼看山”的第四层境界时,雷落在“冥想”中竟用血肉之躯,在石壁上刻下了满墙的“群山”。青龙吟浪也不由为雷落捏了一把汗。此时,雷落陷入对“佛眼看山”第五层的“冥想”中,他会遇到怎样巨大的麻烦和危险?
雷落说自己看到第五层境界,是因为那随着石壁下沉的“群山”。当那些雷落用血肉刻下的“山”随着石壁下沉时,雷落有了一丝心痛的感觉。为什么会心痛?即或山就是我,我就是山,也不至于会心痛啊?山的下沉,是为了我的前进,怎么可能会心痛?
雷落要追寻的,便是这份心痛的原因,或者说,来源?
吟浪毕竟是四象境的高手,虽然一时冲动,终究还是渐渐平静下来,声音渐小,终不可闻。回龙塔,又沉寂了。
从来到卧龙场,到现在打开回龙塔第三层的石门,雷落已经记不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对于现在的雷落来说,时间是静止的,空间也是静止的。在这静止的时空中,唯有思想是自由的。雷落能看见,思维的触角从身上蔓延而出,探索着周围的空气,探索着石壁的群山,探索着塔外的世界,探索着每一个雷落平日绝对无法企及的角落……
“静止”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变”,思维中的世界,绝对不变。那么,任何一种感悟产生时,在这个“静止”的世界中,便瞬间成为永恒。
这就是“冥想”的力量。无数伟大的理论,无数高深的思想,都产生于“冥想”,便是这个原因。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吟浪完全看不出雷落到了哪个程度,到了哪个阶段,其实,何止是吟浪,连雷落自己,也无法明白,自己在思考什么。
关于问题的答案,如果有结果,会自然而然地存在于雷落的脑海中,如果没有结果,雷落绝不会醒来。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概念——雷落会死在自己的冥想中,雷落会陷入自己创造出的境界,无法自拔。
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了,雷落依然纹丝不动,毫无生命的迹象。吟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吟浪已经对雷落,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希望。
龙塔这次的沉寂,是一股死亡的味道。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光阴的流逝,比起你对它的感觉,更为残酷和血腥。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雷落倒下了,就如一段失去了水分的枯草,面对着自己刻画出的“群山”,瘫倒在了石壁面前。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石门当中,来得不疾不徐,这是一个青衫男子,剑眉星目,神武非凡。只是头顶的一对犄角,显得有些怪异。
这人,正是吟浪,“人间四象”之一的吟浪,用“四象境”的力量,阻止了盲刑的吟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帮助了斩玉的吟浪,注定了在这回龙塔中,等候着雷落的吟浪。
此时看不出吟浪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吟浪走到雷落身边,伸手轻轻在雷落的鼻息间一探,轻轻吐了一口气,便抬头欣赏起雷落刻画的群山来。雷落的血迹,依然星星点点散落在石壁上,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血莲。
渐渐地,有一丝雾气从雷落体内蔓延而出,将雷落包裹了起来。雾气越来越浓,以至于最后,已经看不清了雷落的身体。雾气间开始有电光闪闪,进而雷声隆隆,持续了约有一刻钟光景,雷落双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吟浪始终没有埋头看过雷落一眼,这个结果,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醒了?”吟浪依然在看山,“你刻下的这些山,是山?不是山?仍然是山?还是你自己?”
不知何时,雷落的手指,已经复原,指头上鲜红的血肉,竟是新生。雷落双手一拱,行了一个大礼,反问道:“吟浪前辈,你此时看山,是山?不是山?仍然是山?还是你自己?”
“呵呵,雷落,我吟浪在回龙塔这方寸之地,一待就是万年,为的,不过是一个更为高深的武学境界。”吟浪终于回过头来看着雷落,真诚地说道,“万万没想到,这个境界,竟是你告诉我。我留在此处,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等你来帮我?”
雷落弯腰行李,竟然没有直起腰来:“前辈,既然山即使我,我自然便是山;既然我在看山,山自然也在看我——你帮我还是我帮你,还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没有区别。”吟浪微笑着,一把扶起雷落,伸手在雷落的箭头拍了拍,说道,“你这‘佛眼看山’的第五层境界,我已经领悟到了,换句话说,我青龙吟浪,这数万年的等待,已经被你一句‘山在看我’给结束了,哈哈哈……”
“前辈不高兴?”雷落望着吟浪的眼睛,说道,“白虎凌啸前辈,也已经完成使命离开,去修习期待了万年的高深武学法门,现在,你也可以了,你不高兴?”
“哦?白虎凌啸的法门,也是你想出来的?”吟浪心理有了一丝平衡的感觉。
“不是,他更郁闷一些。”雷落想到凌啸见到莞尔时那畏惧的神情,就很是想笑,“凌啸前辈直到最后才发现,那高深的修炼法门,一直就刻在他面前的一个箱子上……”
“真的?哈哈哈……”吟浪的笑声,十足地幸灾乐祸,“几万年的光阴啊,他竟然没有发现?哈哈哈……”
“前辈,关于这‘佛眼看山’的第五层境界……”雷落还想阐述一遍自己的领悟,没想到吟浪果断地打断了他。
吟浪朗声说道:“说起来,比起凌啸,我竟感觉自己还不如他。当你说出‘佛眼看山’的前三层时,我就该想到答案的……不对,当你说出‘佛眼看山’这四个字时,我就该……不对,这‘佛眼看山’的佛教思想,我本就懂……”
“前辈,你可不能这样想。”雷落赶紧接口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呵呵,好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走吧,把弓弦给你,我也该回龙族去了。”吟浪说着,带头往石壁上的石门走去。
雷落望着吟浪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前辈,关于那‘佛眼看山’的第五层境界,我不用阐述了?”
“不用!”吟浪头也不回,边走边说,“你都已经说出了‘山在看我’四个字,已经足够了。”雷落想了想,是啊,强如吟浪的程度,有这四个字,便已足够了。
“可是,关于那‘龙滔之力’……”雷落总是想弄明白每一个问题,不留下一点疑问。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吟浪的嘲笑。
吟浪已经站在了石门之中,回过头来,望着雷落的眼睛说道:“在你领悟‘佛眼看山’的第四层境界时,你就已经为学习‘龙滔之力’打下了牢不可破的根基,更何况,你现在已经领悟了第五层?”
“那三楼上……”雷落突然想到,自己来这卧龙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了,再耽误下去,恐怕家里人要急死了。雷落怕三楼上还会耽误时间,所以想先问个明白。
“那三楼上,只有一根弓弦。”吟浪轻松地说道,“一根离殇的魂魄所化的弓弦。青鸾炼器,筋骨为弓;离殇情痴,魂魄为弦。弦无弓失其魂,弓无弦失其威,凤骨龙筋,离火坎水,容不相容为一体,蕴两元而成一弓,冠绝寰宇,睥睨苍生,此弓天下谁人可开——这根弓弦,你不想要?”
第一百三十五章:跨界法则
已是初春,卧龙场各种树木已经抽芽,站在回龙塔三层,透过细小的气窗向外望去,一片嫩绿,不禁让人感叹生命的美好。
一季嫩绿,一季苍翠,一季飘零,一季沧桑。盛夏的灿烂后,盛极必衰,落尽繁华,却又能迎春重生,如雷落现在看到这般美好。这四季更替,便是树木的一次轮回,每一次轮回,它便多一次成长,那么——人呢?
生老病死,人从出生到死亡,一切便归于虚无,难道这万物之灵的人类,竟当不得一棵一岁一枯的树木吗?
远处青山脚下,是一条潺潺小河,河边柳树已经抽芽,碧柳如烟,绿水如镜,河中不时飞起几只水鸟,水中不时跃起几只鱼儿,这蓝天碧水,端得让人心旷神怡。近处,回龙塔背后,竟有一方翠竹,青葱翠绿,随风微摆,不时发出沙沙地声响。
“修修梢出类,辞卑不肯丛。有节天容直,无心道与空。”竹在中国传统文化里,一直占有重要的席位,四季常青,中通外直,和“梅、兰、菊”一起,成为了君子的代称。“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说的便是竹的谦虚。
雷落老家屋后便有一大片竹林,雷落的夏天几乎就全在竹林度过,享受着林中徐徐的微风,与竹便产生了感情。此时见这一片竹林,顿生亲切,不由赞叹吟浪这绝佳的住处来。
“来吧,这杯茶,就当是给我饯行吧。”吟浪端起了一杯茶,从一个石椅上站了起来,“这茶来之不易,可不是随时都能喝得到的。”
雷落恭敬地接过茶杯,立即问道一股熟悉的香味,不由朝着杯中望了望,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间,雷落当即举杯,一饮而尽,竟连给吟浪饯行的事情都忘记了。茶水下肚,雷落顿时笑了起来,对吟浪说道:“这茶,我喝过。”
“哦,喝过?”吟浪从炭炉上去过茶壶,又给雷落续了一杯,说道,“在龙隐那里喝过?”
雷落望着杯中的茶叶,忍不住又要喝,刚举起杯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又放了下来,对吟浪说道:“第一次是和一个朋友,在雪山腹地喝的;第二次,是在龙太爷龙隐那里喝的。第一次喝着茶时,我便相信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只要尝试一次,便永远不会忘记;可龙太爷的茶,我当时太紧张,竟没品出味来。”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喝过两次。”吟浪也端起了茶杯,站在了雷落的面前,“你这是第三次喝了,你可知道,这茶叫什么名字?”
吟浪的问题,让雷落又一次埋下头去,欣赏起茶汤中那碧绿的茶叶来——此时,雷落想到了在雪山顶峰与风行喝茶的情景,风行从温泉边采回茶叶,便在檐下升起了炭火,一炉炭火上有一古色古香的紫砂壶,泉水注了大半壶;另一炭火旁,风行将嫩叶放进竹筒中,置于炭火上烘烤,片刻后,倒入一竹匾内翻炒。嫩叶逐渐变了颜色,都裹成了两头尖的一团,此时,壶中水也开始冒烟了。雷落见水不甚开,风行便起壶倒水,在一乳白色的盖碗中,茶叶被水一冲,又变成绿叶的样子,顿有一股淡香扑鼻而来,这香味有灵性一般,直往脑门上钻……
雷落忍不住小撮了一口,清冽微苦,再一回味,淡香生津,四肢百骸就像是浸透在一片青山绿水间,雷落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茶?”
当时风行是怎样回答的?雷落狡黠一笑,望着吟浪的眼睛,说道:“前辈,茶便是茶,为何非要有名字?纵然取个再好听的名字,蜕去繁华,洗尽纤尘,返璞归真后,茶,亦还是茶。”
吟浪不由展颜一笑:“好一句‘茶,亦还是茶。’喝过这杯茶,咱们也该说再见了。把弓弦给你,我也该回龙界了……”
“前辈,临走之前,能否再解我一点疑惑?”雷落放下了茶杯,诚恳地问道,“您回龙界,也要跨界吧?和我们去‘芥子菩提界’,是一样的方法吗?”
吟浪愣了愣,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知道‘跨界法则’?”
虽然已是初春,雪山顶上,依然白皑皑一片。
风行背着“风定剑”,站在悬崖前,望着对面刀劈斧刻的绝壁出神。
“你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你确定不等雷落一起去了?”
风行转过头来,望着风鬼的眼睛,说道:“我已经等不及了,多等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风鬼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情,得到了绝世的修炼法门,却不能练习,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自然着急。只有去‘芥子菩提界’进行‘魂合’才能练就‘风定法’的第二层。既然等不及了,就去吧。”
“也不全是为了学会第二层的‘风定法’,而是为了历史。”风行镇定地说道,“从铁盒二层取回的绢字上,记载着一个必须由我去揭开的秘密……”
“不用说了,你出发吧。”风鬼手一挥,“历史的使命,宿命的指引,该走哪一步,你比我清楚——魂刻石你准备好了吧?”
风行从怀中摸出一个浑圆光滑的石头来,这便是风鬼说的魂刻石吧!
风鬼见了那石头,点了点头,便摸出一个漆黑的东西来,递到风行手中,说道:“这颗素珠,你还记得吧,带上,必须要用。”
风鬼见风行收下纳入了怀中,便命令道:“将你所有的风元,以最大的限度,往魂刻石里注入吧——我相信,以你现在的水平,‘跨界法则’是奈何不了你的……”
风行没有再说什么,也无暇去多想,一运力,澎湃的风元疯狂地向那石头涌去,那魂刻石刹那间豪光毕现,隐隐风声呼啸,渐渐发出了透明的光华。风行越是发力,它的光华就越是灿烂,渐渐地,风行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刚开始是风行主动将风元灌入魂刻石中,而现在,这魂刻石就像是一头喂不饱的猛兽,开始反向吸纳风行的力量。好快,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被吸空,继而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风行感觉自己似乎被拉扯成一条长长地细线,被吸进了魂刻石中……
来不及向风鬼道别,来不及问风鬼具体的细节,眼前一黑,痛感顿消,风行似乎出现在了一个悬浮的空间里。难道,这里就是“芥子菩提界”?
目光所及,一片黑暗,真的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风行定然不会相信自己已经来到了“芥子菩提界”,索性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看来风行和雷落一样,也具有心眼的力量。
最先感受的是自己,体内依然风元澎湃,看来魂刻石并没有带走风行的力量。往外看去,起初心眼所及,依旧是一片黑暗,渐渐地,感觉到在黑暗的劲头,似乎有一些光带在闪烁着,心念所至,身体不由向着光带的方向飞了过去。近了,越来越近了,这才发现这些光带就像水流一样,正上下左右地往更远处的黑暗中流淌着。心眼的注意力这才往后回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风行身后也是一条若有如无的光带,风行居然是顺着这光带流动而来的,而现在,风行正处于若干条光带的中心位置。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就是,此刻风行正处于皇城的中心,面前的这些光带,便是一条条的道路,从皇城延伸出去,到达黑暗中肉眼不及的地方。区别只不过是真正的道路是平面的,通向四面八方,而这些光带是立体的,头上脚下都有罢了。
风行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正圆形的空间内。这个正圆形,像极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球,只是球体是石头一般的土灰色——魂刻石,这“玻璃球”的色泽与“魂刻石”一般无二,难不成风行现在是在魂刻石内部?想想刚才风行像是被吸进魂刻石一样的那种感觉,风行便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这魂刻石把风行包裹起来,就像一艘船一般,要“渡”风行“跨界”。
再来看看这些光带,仔细数了一下,这些光带一共有九条,这恐怕就是通向“各界”的通道吧?最早风行是从青梦那里了解到我们所处的寰宇共有八界,加上“芥子菩提界”这片“公海”,总共是九界。
风行坚决不相信这样的通道,这样的寰宇构成,会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肯定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冥冥中主宰和操纵着一切。
风行还在思考着这些或许自己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突然发现刚才送自己来的那根光带,对风行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如果风行现在沿着刚才来的通道返回,肯定会通向风行的故乡:“碧空风行界”无疑。或许是因为风行来自那里,所以这光带般的通道,才会对风行有吸引力吧。
瞬间风行便明白了“跨界”为什么需要“素珠”。先前风行曾猜测素珠的作用是循着元兽的气息找回元兽的老家去,而此刻,现实印证了风行的想法。风行摊开手掌,掌心的素珠便漂浮着往一根通道缓缓移去。是这里无疑了,心念一动,魂刻石载着风行向那光带飘了过去。
素珠一接触光带,便发了疯一样沿着光带急冲而去,瞬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尽头,看来风行得做好加速的准备了。
来到光带的边缘,从这光带往远处看去,遥远到刺破虚空,无边无际,这芥子菩提界,到底有多远啊?
“砰……”一声剧烈地炸响,光带已经像一条高速的传送带,拉着被魂刻石包裹的风行,发了疯一般往未知的空间冲去,这速度,如果不是被魂刻石包括着,风行的身体能经受得住吗?这难道就是“跨界法则”?
实在是风行太小看“跨界法则”了,飞行不多时,风行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虚空中一道闪电猛劈下来,击打在魂刻石上,魂刻石的顶部就像是要被击穿一般,传来一阵烧焦般的恶臭。还没有完,闪电过后居然是一团烈火,将整个包裹着风行的魂刻石再包裹了起来。即使是身处魂刻石内部,风行依然能感觉到那熊熊的烈焰带来的窒息感。烈焰由红转紫,由紫转黑,变化的过程就像“离火兽”发出的“燚引”。黑色的火焰最为可怕,整个魂刻石瞬间被烧得通红,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就在风行担心魂刻石会不会被烧为灰烬的当口,烟火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地水汽。凝水成球,凝球成冰,魂刻石哪里承受得住这“冰寒交替”的剧烈变化,壁上开始出现不规则的裂纹,“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