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法则无情
雷落请教关于“跨界”的事情,吟浪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知道‘跨界法则’?”雷落诚实地回答道:“关于‘跨界法则’,略知一二,具体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青龙吟浪在这回龙塔呆了上万年,自然不会在乎多呆一会,轻啜了一口茶,说道:“那跨界,会遭受八种元素的考验。那考验,是根据跨界体的实力水平设定的。比如你雷落,是个演阶的水平,跨界法则就会释放八种元素的演阶绝招进行考验。”
“那岂不是等于我要和八位与自己水平相当的人对战?”雷落一下子找到了关键点,“这样其不等于车轮战?”
“你说对了,所以,像你们这样的水平,必须要借助外力。”吟浪赞赏地看了看雷落,说道,“比如,借助魂刻石的力量,或者,借助一件绝世神兵。”
雷落脸上露出了微笑,说到绝世神兵,还有什么能强过“青鸾离殇”?
吟浪似乎看透了雷落的心思,平静地说道:“你以为可以投机取巧?若你是带了‘青鸾离殇’,那‘跨界法则’就会放出‘青鸾离殇’那个等级的法则——你能拉开‘青鸾离殇’,发挥出那种层次的水平吗?”
正在遭受“跨界法则”的风行,面对魂刻石出现的裂纹,可不能就这么悬浮在魂刻石里什么都不做。如果风行不做点什么,或许最终风行和魂刻石都会在这轮番的考验面前化为尘埃。下意识的,风行伸出双掌贴在了石壁上,这一贴不打紧,那石壁一阵冰寒涌来,双掌瞬间结为寒冰。风行赶紧撤回双掌,风元朝着双掌疯涌,好歹解了这致命的寒冷。好厉害,若没有魂刻石保护,风行能在这考验下撑过三秒钟吗?这才是“跨界法则”的真正考验吧!
法则又是一变,寒冰散去,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就像是流星一般朝着魂刻石狠狠地砸了过来。这是哪一种素的武功?山素?地素来不及多想,因为魂刻石的一角已经被砸出一个裂口了。一咬牙,拼了命一般,双掌贴上了石壁,顾不得那致命的寒冷,体内的风元开始源源不断地传给魂刻石,很快在魂刻石外形成了一圈疯狂旋转的保护膜——流风屏。
只是魂刻石的话,已经在这流星石的撞击下出现了裂口,若只是风行,也定然受不起流星石的一击,但是偏偏风行把风元的力量传给魂刻石后,魂刻石像是把风行的力量放大了一般,旋风飞舞盘旋,带动着可怖的流星石,散落到无底的深渊里,硬是撑过了无数流星石的攻击,继而迎来了“泽素”的考验。
这跨界法则的“泽素”,可比青梦施展的要恐怖得多,那虚空中聚拢而来的,不是“寒渊泽”般的寒冰,不是“锁心泽”般的幻境,而是源源不断,遮天蔽日般的流沙。“流沙泽”,青梦曾在雷落身上用过一次,这一次,该风行来品尝个中滋味了。
风行感觉就像是被埋在漫漫黄沙下,身体周围的沙不停地流动,而且越来越冷,很快就会带走身体的所有生机。这“跨界法则”施展出的“流沙泽”,简直可以用地狱来形容,漫漫黄沙包裹着魂刻石,高速的流动不仅一点点带走了形成“流风屏”的风元,而且还把魂刻石的石壁越磨越薄。看着魂刻石被一点一滴磨去,风行真可谓心急如焚,风行完全能想象到当石壁磨穿,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一咬牙,狠命一推,体内风元毫无保留地奔袭而出,“流风屏”的范围瞬间扩大,漫漫流沙被这一阻,失了刚才不可一世的嚣张,渐渐退去。
眼见“泽素”的法则退去,心里的防御不由为之一松,加上已经力竭,风行干脆平躺在魂刻石的虚空中,尽力运起体内的风元,想快些补充体力。可惜,“跨界法则”是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的。刚进通道,风行就遭遇了“闪电”的劈砍,“火素”的焚烧,“水素”的侵蚀,还有那说不清是“山素”还是“地素”的流星石的猛砸,以及“泽素”的流沙洗礼,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风行立刻迎来了“风素”那风刀的热烈欢迎。
一阵阵烈风犹如实质化的利刃,一刀一刀切割在魂刻石上,便有大片大片的石壁被风刀切落,风行只希望它能多支撑一会,好让自己尽可能多恢复一些风元,哪知事与愿违,一把“凝风弯月”切来,魂刻石终于支撑不住,被劈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突变再起,魂刻石在被切开的瞬间,突然把风行抛了出去,急剧缩小,恢复成风行石子大小的模样,并突然间融进了风行胸腔当中。
这一融合,仿佛是一股甘甜的清流,风行本已经枯竭的细胞,立刻被注满了能量。又是一把风刀劈来,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躲避,直劈在风行的左肩上,撕裂的疼痛感让他呼吸为之一竭,伤口深可见骨。风行还在奇怪这风刃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望了一眼脚下,风行立刻反应过来了:脚下的光带在带着风行飞一样飞奔,风刃又是迎面而来,风行与风刃,就好比是两辆相对而行的快车,速度怎么不快?来不及顾及这伤势了,立刻运起魂刻石带来的风元,左手一横,身体下蹲,巨大的“流风屏”便挡在了风行身前。这么快的速度下想要躲避已是万万不能,只好硬接了。
又是一片风刃接踵而至,劈在“流风屏”上,那巨大的冲击力打得风行倒退了好几步,一阵血气翻涌。来不及调整呼吸,又是一把风刃接踵而至,如一轮朦胧的满月,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转瞬已至。
这“跨界法则”居然已经使出了“禁风满月”这个等级的招数,看样子这次“跨界”不容乐观,说不定风行就要死在这“风素”的考验下。
毫无悬念,“流风屏”被无情地击散,风行左手骨头传来碎裂的声音,风行整个身体被震得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洒在那幻觉一般的虚空里。跌落在高速飞奔的光带上时,感觉前方似乎又有一道风刃来了,血红的一团烈风,旋转着,咆哮着,从遥远的尽头,奔袭而来。这一次,恐怕比“禁风满月”更为恐怖吧!
到底哪里错了?按理说有“素珠”的引导,有“魂刻石”的帮助,这“跨界”不是相对就会容易很多吗?为什么风行感觉自己离死亡竟是如此的近?魂刻石的保护,抵不住“跨界法则”的轮番考验,风行的“流风屏”更是不堪一击,怎么办,难道要风行进攻不成?
风鬼的教诲犹在耳边:风元讲求的是速度,是迅雷不及掩耳间,杀敌于无形。防御是土素和山素的专场,我们风元,还是好好修炼自己攻击的法门吧。
风鬼的声音回响脑际,进攻?
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风行翻身站了起来。左手在“禁风满月”的冲击下已然废了,挥起仅存的右手,呼啸的风元朝着前方风刃飞来的方向涌了出去。
这涌出去的风元,凝成了一团平滑规则的半月形,就像夜空中明皓的月牙,正好与迎面而来的血红风刃短兵相接,硬生生将那血红的风刃击散,只剩下漫空飘飞的红点,犹如散落天际的星火。
风鬼,如果你能看到刚才的一幕,应该会无比高兴吧。
这强有力的回击后,“风素”的考验终于停止。正想喘口气,却忘记了“跨界法则”怎么可能给风行喘息的机会,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足下传来,风行的右脚已经被一根突然冒起的尖刺刺穿了。本能地抬起右脚,发现从脚心到脚背,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鲜血像线条一样往下滴着……
“啊……”又是一阵剧痛,痛得风行忍不住喊出声来,这次是左脚,一根花岗岩一般的尖刺已经从脚背上冒了出来。风行的右脚还在空中,左脚便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不好,若还有尖刺冒起,风行的背不是会被刺穿,这样的话哪里还有命在?生死之间,间不容发,体内仅存的风元一瞬间全部聚集到了背部,一面“流风屏”护着后背往光带上躺了下去。果不其然,尖刺又起,正好刺在“流风屏”上,就像那个著名的寓言故事“自相矛盾”一样,尖刺折断的同时,屏也穿了,风行借着这突刺的冲击力,一个反弹,身体弹到了空中。
光带在高速地流动,随着光带的惯性,风行也在空中高速地飞奔,但是身体总会落下,怎么办?此时的风行,恨不得有一双翅膀可以飞翔。
反弹之力已竭,身体在下坠,看了一眼光带,淡淡地流光若隐若现,哪里像有危险的样子,但是风行知道,只要自己一落地,便会有致命的突刺冒起来。
这次却是风行错了,身体还没有落地,突刺已经来了,圆锥形的突刺,就像是钻头一样旋转着冒起,朝着风行的胸膛奔来。身处空中,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想要躲避已是不能,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挥动还在滴血的右手,月牙再次迎上了突刺,一声巨响,光华飞溅,凝风弯月的月牙散作丝丝劲风,隐没于虚空,那突刺被太极图剧烈的爆炸炸掉了尖头,终于退了下去。
身体一落地,便感觉流血不止的脚下传来强烈的危险信号,马上就有一排突刺,从地上冒了起来,脚心,小腿被完全刺穿,剧烈的疼痛已经让风行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人一软,双膝便跪了下去。突刺又起,膝盖骨被无情地刺穿,大腿骨被轻易地刺断,风行瞪大了双眼,眼光随着光带往前,茫然地看着那遥无边际的前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大腿骨被刺断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歪斜着倒了下去,风行很清楚,这一倒,马上会有突刺刺穿心脏,刺穿头颅,风行将葬身于这莫名其妙的虚空中。
前程往事,山呼海啸般在风行头脑中回放,皇权铁盒内的绢字,就像是一根长长的皮鞭,抽打着风行的灵魂,每一次生死关头,风行都能凭着意志和智慧化险为夷,而这一次,就这么放弃了吗?如若不放弃,风行又能怎么办?
怎么办,面对“跨界法则”,面对这神秘莫测的“对手”,风行为什么要和它硬拼?
风行想到了一个自己忽略了的问题:为什么“跨界法则”,会强大到如此地步?按照风鬼的说法,自己是一定能顺利跨界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风行的后背最先受到攻击,一根突刺已经刺破了风行后背的衣服,风行已经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但是风行已经避不开了。
“叮”一声清响,那冒起的突刺却意料之外地折断了。风行借着一股反弹之力,又将已经完全残破的身躯,弹了起来。
“风定剑”,问题居然出在“风定剑”上。尚在半空的风行,兴奋地一把将“风定剑”从后背解下,左手握鞘,右手抽出青色长剑,自语道:“看来,跨界法则的强度,是以这把剑设定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原罪计划
雷落还以为自己能靠着“青鸾离殇”,轻易跨界,没想到却被吟浪击碎了幻想。那“跨界法则”竟能根据跨界体的实力水平,释放出同等级的考验,这样的“考验”,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是谁,定下的“跨界法则”?
“既然如此,那么,带绝世神兵,有什么用?”雷落怀疑地问道,“既然是绝世神兵,一般都超出了‘跨界体’的水平,而‘跨界法则’又会依照绝世神兵的水平释放考验,那不等于找死吗?”
吟浪不再忙着要走,坐了下来,又沏了一壶茶,轻呷了一口,说道:“那就需要‘跨界体’能有适当的施展这把神兵的能力了。比如你雷落带着‘青鸾离殇’跨界,‘跨界法则’的考验,只相当于‘青鸾离殇’的等级,如果你能适当施展‘青鸾离殇’,那么,这个等级,就远远高于‘跨界法则’的等级了。”
雷落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其实在跨界中,“跨界体”和兵器,是相互作用,相互帮助的关系。
“但是,若‘跨界体’与所带神兵的等级差太多,是绝对会死在‘跨界法则’之下的……”吟浪本想给雷落解释得更清楚些,没想到雷落却打断了吟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道理我懂,如果等级相差太远,‘跨界体’根本无法承受‘跨界法则’的任何一击……”
“所以,以你现在的水平,想要带着‘青鸾离殇’跨界,无异于找死。”吟浪似笑非笑地说道,“更何况,你若带着‘青鸾离殇’跨界,就算成功了,也是给别人送件礼物吧了。”
吟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雷落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具备保护“青鸾离殇”的实力。雷落怔怔发呆,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别担心,你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依靠。”吟浪望着雷落,语气显得很平和,“魂刻石。”
“魂刻石”三个字,很快将雷落的思绪拉回了羽老仙逝的晚上。雷落想起了自己接受“雷皇洗礼”的那个晚上,羽老将一块黑黝黝的石头抛入空中,天空中的紫雷便奔着这个石头而来,最终,羽老在雷电的轰击下,失去了生命,雷落被雷电灌体,昏死过去,那颗石头,却被紫雷击中,射入了山壁之中。
青梦和引弦告诉雷落,那就是“魂刻石”。青梦的原话雷落还记得清清楚楚:“这石头名叫‘魂刻石’,上面记载着你们前世的一丝力量,如果不依靠这个石头的话,在“跨界”时,会被“跨界法则”的力量,撕为碎片。
雷落脑中一个激灵,心中不由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全因青梦口中的“前世的一丝力量”这一句话。雷落知道,面前的这个青龙,或许是寰宇世界历史知识最为渊博的一位了,心中有疑惑,问他,一定能有所收获,于是立即问道:“前辈,那‘魂刻石’到底是什么?”
青龙望着雷落,眼神却是一种游离的状态,似乎雷落的话,让他回忆起了某件难忘的事情一般。吟浪的目光在雷落的脸上久久凝视,似乎呆了一般。
这回龙塔内雕刻记载的历史,几乎都是青龙吟浪所为——除开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天族的文字。吟浪所经历过的历史,或者说掌握的历史,恐怕已是最全面的了。雷落问到魂刻石,便让吟浪陷入如此的沉思,可见这魂刻石,一定不一般。青梦对魂刻石的阐述,也是只有个概念,而今,吟浪一定能给出完美的答案。
“前辈,吟浪前辈……”雷落尝试着提醒吟浪,“这魂刻石……”
“哦!”吟浪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甩了甩头,“不好意思,见笑了——若是别人的魂刻石,我还不至于如此失态,只是这玄黄的魂刻石……”说到此处,吟浪又不言语了。
这次雷落不再出声打扰,雷落知道,吟浪会说出一个重要的信息,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消息。
吟浪还在深深的回忆中,雷落便端着茶杯,在龙塔三层踱起步来。
这龙塔三层,与地宫,以及一二层截然不同:这第三层,就是一个陈设简单的卧室,有石床、石桌、石椅……虽然极为粗陋,却别有一份“陋室”的情调。四面的石壁上,不再见一个文字,刻画的是无尽的海水。这些海水,或波涛翻滚,或碧波万里,浩浩荡荡,蔚为壮观。雷落不由想到自己在龙塔二层石壁上刻下的群山,似乎在与这三层的海水遥相呼应……
除开这壮观的海水,三层这个小小的房间内还有一样吸引人事物——石床边上的一个小巧玲珑的箱子。看这箱子的外形,精巧而别致,箱子四周刻画的也是海水,围绕在箱子的每一面,那情形,就像是箱子浮荡在无尽的海水中一般。
让人感觉不协调的,是这个箱子外面那一层厚厚的灰。
房间内的石床、石桌、石椅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特别是喝茶的石桌,已经被磨得发亮,可见这吟浪对于喝茶,是情有独钟,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花在这清冽的茶水中。唯独这布满灰尘的箱子,实在碍眼。
从房间的布局和陈设来看,青龙吟浪是热爱生活的。整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个箱子布满灰尘,推想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青龙吟浪极其讨厌这个箱子,不想理睬;第二,吟浪对这个极其畏惧。
会是哪一个呢?
“你很好奇?”吟浪已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你是在猜里面装着什么?还是在猜我为何不打扫它?”雷落赶紧转身,回答道:“里面装着什么,恐怕不用猜——除开弓弦,我实在想不出里面还会有什么。”
“呵呵,小子,你直觉很准啊。”吟浪恢复了那种自信的王霸之气,“不过,还是先跟你说说这‘魂刻石’的历史吧。坐!”说着,吟浪招呼雷落坐下,提起水壶准备续茶,却发现壶中的水已经空了。
雷落顿时来了兴趣,这回龙塔内可没有水,吟浪会怎么做呢?吟浪看出了雷落的心思,轻轻一笑,又把水壶放在了炭火上,说道:“水已经满了,我们等着水开吧。”雷落不信,伸手一提,果然沉甸甸地。雷落还不甘心,伸手揭开了盖子,那水壶中竟是大半壶水在荡漾着。
“你不过修炼到震雷元的演阶,都能平地生雷,我吟浪要点水,还是难事吗?”吟浪微笑道,“还是来听听‘魂刻石’的往事吧。”
雷落哑然一笑,是啊,对于坎水元的吟浪来说,别说注漫这个水壶,就算是要淹没了整个卧龙场,恐怕也是易如反掌,自己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
“谨听前辈教诲。”雷落恭敬地说道。
吟浪也不谦虚,叹了一口气,说道:“寰宇八界的‘宿凡计划’你都了解了吧。”
雷落本想回答略知一二,却发现这个答案和“完全不知”并无二致。对于整个计划,只要是有一个环节不清楚,就等于不知道。想到这里,雷落决定不说话。
吟浪却并不在意雷落是否回答了自己,继续往下阐述着:“我吟浪虽然肩负使命,在这卧龙场不得离开,但是寰宇八界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却了如指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是龙族。”
吟浪阐述的过程中,不停地传递出一股龙族的优越感,所以叙述起来冗长而复杂。雷落耐心地听完,才发现,这“宿凡计划”,竟是如此不简单。从吟浪的叙述中,雷落知道了“探土者”、“宿凡者”、“八把钥匙”等概念,也明白了要开启“原罪净土”,是一个多么好大的工程。
“探土者”带回的“净土预言”交代:要开启“原罪净土”,需要“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联手。关于第二力量的部分,吟浪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有赘述。关于八族联盟的部分,吟浪说得相当详细,已经到了巨细无遗的程度。
开启“原罪净土”的过程,雷落整理了一下,可以分为以下几步:
第一:寰宇八界各种族分别选出自己的“宿凡者”。宿凡者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分离自己的躯体和力量,这一步称为“定元”。
第二:“宿凡者”的躯体素化后化作“力量的种子”播撒出去,找到合适的“轮回体”生根发芽,这一步称为“宿凡”。所谓“轮回体”,就是指五行轮回界生活的凡人的躯体。这种躯体,是不具有震雷元的。所谓“宿凡”,顾名思义吗,就是寄宿在凡人体内罢了。
第三:“宿凡者”截取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凝结为“魂刻石”,帮助或者说保护“宿凡”后的“轮回体”,提高“魂合”的成功率。
第四:当“力量的种子”成长到一定的程度,使得“轮回体”得到“化阶”的程度时,便能到“定元”的地方取回本尊的力量,这一步称为“魂合”。
第五:“魂合”后,去到“芥子菩提界”的中心,找到“素流轮盘”进行“淬体”,炼就“原罪体”。等到八个种族的“原罪体”齐聚,就可以一起去开启“原罪净土”了。这“原罪体”,便是八族联盟口中称的“钥匙”。
听完这一番阐述,雷落自然明白了“魂刻石”的由来和作用,但是却又陷入了更深的不安之中。听到此处,雷落心中骇然,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化阶”的程度?
于是,雷落问出了一个自己早就想问,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的问题:“前辈,这武学的什么‘演阶’、‘化阶’,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该怎样划分?”
第一百三十八章:武学有境
听完吟浪的叙述,雷落心中只有一个最直接的想法:这“原罪净土”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所在?先别说里面什么样,有着什么,单是打开它,就已经复杂到如此程度。寰宇八界却不遗余力要去一探究竟,可见这净土的诱惑,实在致命。
如此看来,自己不过是“八把钥匙”中的一把罢了。打开了净土,作为钥匙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些真实摆在眼前的问题,让雷落感觉有些闷得慌。只是,这么久以来,雷落已经习惯了,在一层层揭开的迷雾面前,该怎样保持冷静。雷落知道,那只看不见的大手,一直牵引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真相,它总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一个“魂刻石”,竟然引出了如此多的问题。回想在素兽试炼的时候,青梦曾叫雷落和风行保护“魂刻石”,说若是失了它,比失了性命还严重得多。
当时青梦话着实让人无法理解,还有什么定西,是比生命更总要的?现在,雷落渐渐明白,与生命相比,这个“原罪计划”,真的要重要得多:生命失去,不过是再找一个轮回体,再来一次“宿凡”,在制造一把“钥匙”罢了。
生命有可能会失去,而计划,永远不可能停止。
吟浪的叙述,雷落抓住了一个关键:自己必须要达到“化阶”,才能去“魂合”。素兽试炼成功的时候,引弦招呼了雷落和风行,并对二人说过:“保管好素珠,至于深沉湖底和嵌入石壁的‘魂刻石’,暂时不要去寻,七月初七,群星璀璨,魂刻素引,异界再见。”
按照引弦的说法,雷落去“魂合”的日子,应该是“七月初七”,离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吟浪也直接表明,“魂合”必须要达到“化阶”——引弦凭什么相信,在七月初七之前,这么短暂的时间内,雷落能够达到“化阶”?
自己现在的水平,离“化阶”到底还有多远?风行在素兽试炼时,初步使出了“素化”的能力,却可以说是在九死一生间。那是不是就是化阶?难道,风行已经有了“魂合”的资格了?
于是,雷落问道:“前辈,这武学的什么‘演阶’、‘化阶’,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该怎样划分?我离那‘化阶’,到底还有多少的距离?”
壶中的水已经开了,吟浪不疾不徐地提起水壶,注满了茶杯,才慢慢说道:“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你的守护者?”刚问完,吟浪有自然自语般解释道:“哦,恐怕,你问了,你的守护者也不会说真话。那是怕你们知道了差距,就没有了自信了。”
雷落心中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个“化阶”,恐怕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雷落,其实从你进入这回龙塔,到现在登上三层,与我对坐喝茶。我有一股直觉……”吟浪端起茶杯,递到了嘴边,却不喝下,“我感觉,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不会放弃,无论差距有多大,你都不会失去信心。”
说完这句,吟浪轻啜了一口茶,悠悠吐出了长长一口气。
雷落的脸色,波澜不惊,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在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奇遇中,雷落已经学会了淡定。那宠辱不惊,去留随意般的淡定。
吟浪很满意雷落的表现,放下茶杯,走到气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春天的气息,透过小小的气窗,溜进回龙塔来,弥散在每一方空气中。
“雷落,关于武学的分阶,我只说一遍,你熟记于心,好自为之。”吟浪没有回头,望着气窗外的春色,开始了叙述,“每一种族的人出生,都为‘凡阶’,能运用素的力量时,不管运用得如何,都算进入‘初阶’;一入初阶,便能感知世间元素的存在,当能引天地间的元素为自己所用,便进入了‘引阶’。你或许在修行中感知过天空云层的惊雷吧?”
引下天空的雷元,雷落早在还善寺幻境中就办到过了,看来这引阶,雷落早已达到了。
“能引下空中的雷元,能熟练运用素的力量进行有目的,成规模的进攻和防御,我们称为‘演阶’,现在的你就正处于‘演阶’。等素的运用熟练到自己的身体能‘素化’,能化作雷元素,便进入‘化阶’了。在‘化阶’以上,还有‘武阶’和‘圣阶’。寰宇八界选出来的‘魂合者’,几乎都属于‘圣阶’。在寰宇八界之内,‘圣阶’的高手已经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了。至此,从‘凡阶’到‘圣阶’,便是第一个武学境界:‘八卦境’。”
原来如此,这言简意赅的叙述,让雷落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处于“演阶”的自己,离“化阶”,不过一个等级而已。
“前辈,我已经知道‘化阶’是能将身体素化,那么‘武阶’和‘圣阶’又有什么样的特征呢?”雷落真诚地问道,“多了解一些,对修行,也是有好处的。”
吟浪转过身来,赞赏地看着雷落,说道:“虚心好学,总是好的,我给你详细解释下吧。‘武阶’指的是能熟练使用兵器的阶段。这里的兵器,并不是寻常的刀剑,最起码要是凤凰族制造的‘昧火煅’。没有达到这个阶段,使用兵器时,无法掌握好元素的流动,搞不好就会被兵器反噬。”
这一点实在是太好理解了,雷落握着“青鸾离殇”的时候,差点被那绝世神弓抽走浑身的雷元,那滋味,自然不好受。
“圣阶是‘八卦境’的最高阶段,也是所有练武之人的一个瓶颈。在这个阶段,修行者能明显感知道更高阶层的力量,但是却无法抓住这股力量,更别说驾驭……”
雷落兴奋地说道:“如果找到了合适的修炼之法,抓住了这股力量,也就达到了‘四象境’对吧?”
吟浪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不错,你的思维确实敏锐。寰宇八界内,可以确定的是八界的护界使,比如我龙界的云起,你们人族的雷扬,还有妖族的狼屠,兽族的葬岳他们,都是‘圣阶’的高手。能达到‘圣阶’的人物,寰宇八界,屈指可数。至于各族的族皇,估计都已经达到‘四象境了’!”
雷落插口道:“那现在八界现在的族皇,岂不是都和你,还有白虎,朱雀,玄武四人一个等级了?”刚问完,雷落就知道自己问错了。
吟浪何等骄傲的人物,果然,吟浪一声冷笑:“他们拿什么和我人间四象比?我四人在万年之前就已经达到四象境,他们虽然也进入了这个境界,不过,他们与我们的差距,恐怕就是‘八卦境’中‘初阶’与‘圣阶’的差距吧!”
这个道理是再清楚不过了,“八卦境”作为武学的第一个境界,就分为“初阶”、“引阶”、“演阶”、“化阶”、“武阶”和“圣阶”这六个阶段,那可想而之,在“四象境”中,也一定有着更为严苛的划分。
青龙吟浪的骄傲,从字里行间,从说话的语气,就可见一斑,雷落虽然知道自己问错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给了吟浪一个骄傲的机会呢?
“前辈所言极是,晚辈肤浅了。”雷落鞠了一躬,说道,“前辈今日的教诲,晚辈铭记于心。我也答应前辈,无论将来遇到多大的困难,遇到多大的阻碍,决不放弃。”
“好,既然如此,小子,我也答应你。你哪一天达到‘武阶’,我哪一天教你‘龙滔之力’;你哪一天达到‘圣阶’,我哪一天助你入‘四象境’。”吟浪的语气高亢而执着。
“前辈,晚辈现在离那‘化阶’不过一个阶段,我相信,凭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很快的。”雷落虽然一向谦虚,但是起码的自信还是有的,“晚辈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不辜负寰宇八界那么多人的期望。”
“呵呵,小子,说到底,你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对于你的信任,也不过是我吟浪的直觉罢了。”吟浪边说,边走到了那布满灰尘的箱子边,雷落一直好奇的那个箱子边。
先前雷落就觉得奇怪,从房间的布局和陈设来看,青龙吟浪是热爱生活的。整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个箱子布满灰尘,推想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青龙吟浪极其讨厌这个箱子,不想理睬;第二,吟浪对这个极其畏惧。会是哪一个呢?
吟浪指着箱子对雷落说道:“拿去吧,你这里面装着的,就是离殇化作的魂魄,那根绝世的弓弦。”
雷落怔了怔,想要问,又不敢问,那矛盾的脸色,被吟浪看在了眼里。吟浪说道:“你可是要问我,为什么不把这个箱子打扫干净?因为我根本无法触碰到它。”
说着,吟浪身手去摸了箱子,手却从箱子内部硬生生穿了过去——就好像,这箱子是光线组成的,就好像,自己永远无法触碰“云锦天衣”,就好像,莞尔也无法触碰“青鸾离殇”。
这个箱子,难道已经远远超过了青龙吟浪的等级?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等级?
第一百三十九章:剑即是我
风行料想自己是无法躲过这一劫了,身体已经严重受损,再也没有躲避的力气,却不料“叮”一声清响,那冒起的突刺却意料之外地折断了。风行借着一股反弹之力,将已经完全残破的身躯,弹了起来。
“风定剑”,问题居然出在“风定剑”上。尚在半空的风行,兴奋地一把将“风定剑”从后背解下,左手握鞘,右手抽出青色长剑,自语道:“看来,跨界法则的强度,是以这把剑设定的。”
风定剑,是当年翼族族皇凌步使用的兵器,凭着这一把青色长剑,接下其余七族族皇的绝杀,声动寰宇,何其威风。这风定剑的等级,自然高出了风行不知道多少,如果“跨界法则”的设定,是以风定剑为等级,那么,风行自然无法抵挡。
想通了这一层,风行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风定剑。
不拔还好,这一把,整个空间的“气势”,突然变了。这整个“跨界法则”,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对出鞘的风定剑,“跨界法则”竟像是如临大敌一般,那种严阵以待的“气势”,竟让风行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坤地元”的考验还会继续吗?如果还会继续,这跨界法则会释放出怎样的攻击?如果不会继续,下一个考验,又会是哪一个“元素”?
来不及多想,“跨界法则”的考验又开始了——依然是坤地元的突刺。
就在法则开始的瞬间,风行便感觉到,如果没有风定剑,自己必然死在这一招之下,毫无还手和抵抗的余地。因为,这一次,并不只是地面有突刺涌起,所有空间,目力所及,根根突刺正如离线利箭,奔袭而来。
每一根箭,都闪耀着漆黑的光芒,每一根箭,都带着万钧的力量,每一根箭,都有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突刺化箭,凭空凝元,这已经是多高的等级了?
间不容发间,风行长剑一挥,风元源源不断地涌入了风定剑中。青色长剑在手中抡了一个一个大圆,风行猛然吐气开声,挥剑往下一斩,目力所及的空气,凝固了。
这便是“风定法”,这便是凌步接下七族族皇绝杀的风定法。空气瞬间凝固,就像是泥潭在急剧干枯。那些飞行的突刺,包括脚底涌起的突刺,就像是正在干枯的泥潭中游泳的鱼,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在泥潭彻底凝固的瞬间,停了下来。
那突刺的尖,几乎已经触碰到了雷落的身体,却还是停止了。
不过,那些“鱼”毕竟是有生命的,它们怎会甘心被束缚?虽然身体被禁锢,但疯狂飞驰的意念并没有消失,风行想要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必须不停地注入风元。风行施展“风定法”,本就已经很勉强了,此刻,面对依然蠢蠢欲动的突刺,风行终于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那四周本已停止的突刺,竟然又缓缓开始移动起来,离风行最近的突刺,已经刺破了风行的肌肤——那风定剑就像是一块干涸了的海绵,疯狂地抽取着风行体内的风元,风行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了。
难道,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个死字,风行的气势又是一弱,而那些突刺,却变得更加疯狂。此消彼长,风行的身体瞬间血迹斑斑……
面对如此强大的“跨界法则”,风行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握着如此强大的“风定剑”,风行也完全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实力。此时此刻,风行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死。
在“跨界”之前,风鬼就问过风行,是不是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确定不等雷落一起去了!风行的回答非常干脆,他说:说道:“我已经等不及了,多等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现在看来,多等一天,还是好的。如果多等一天,等到七月初七,等着雷落一起……也不至于使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明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风行,明明有一种力量在远方召唤着这个翼族的男子。风行的直觉向来准确,这一次,为什么会出错?对于“跨界”,风行心中充满了信心,这股信心,风行自己也说不清来自何处。就算是现在,已经身处绝境,毫无生还可能的情况下,风行的内心依然是自信的——到底是谁,或者说什么力量,给了风行信心?
是什么,在支配着风行的意志?
很快,风行便明白了,是谁在冥冥之中,支配着自己的意志,支配着所有的一切。已是生死须臾,“风定剑”突然动了——不是风行在挥舞,而是它自己动了。
是的,“风定剑”自己舞动了起来。它从风行手中挣扎着窜出,悬浮在风行胸前,突然青光一闪,“风定剑”内顿时涌出一股青色的旋风,密密地将风行包裹了起来。那些不可一世的突刺,被这旋风一刮,纷纷坠落,再也无法前进分毫。风行何曾见过如此强大的“流风屏”,这青色的旋风,旋转的速度,带来的力量,都是风行前所未见的。
这,难道是凌步留下的力量?还没有完,“风定剑”似乎有智慧一般,见风行已经安全了,突然凌空一划,顿时光芒四射,青色的光芒就像是流水一般从“风定剑”内涌出,化作一柄柄风刃,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处于旋风保护下的风行,看着那些激射而出的风刃,脸色顿时变了,变得激动而兴奋。这是“流风剑阵”,这“风定剑”发出的这一招,叫做“流风剑阵”。风行心中不禁暗想:这是我“宿凡”以前,掌握的最厉害的绝招,没想到,却被一把“剑”自行使了出来。
这一把把风刃,很快与四面八方的突刺接触,一根根突刺就如豆腐一般,被风刃很轻易地削断,风刃沿着突刺飞来的每一个角落,更加无情地激射而去。
风行将“风定剑”发出的“流风剑阵”,与自己的相比,那种巨大的悬殊感,让风行瞠目结舌,无法自抑:我风行,何时才能达到这个程度?
四周的突刺已经散尽,风定剑的力量也为之一竭,猛然下坠。风行伸手一操,稳稳地将剑擒在了手中。
一股暖暖的风元,从风定剑上往风行体内涌去,就如三月的阳光般温暖。那风元似乎对风行的身体异常地熟悉,竭力修补着风行残破的身体。风行握着“风定剑”,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这风定剑,此时此刻,已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值得风行生死与共的战友。
风行握着剑,目光落在剑身淡淡的青光上,郑重地说道:“我不管你是否有生命,不管你救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今天起,剑即是我,我即是剑,剑与人同生,人与剑共死。”
声音高亢激昂,严肃而郑重,那风定剑似乎听懂了一般,用散发出的淡淡青光,与风行呼应着。
风行握剑站在光带上,遥指前方,朗声喊道:“还有什么,来吧。”此时此刻,风行已经做好直面考验的准备,尽管他知道,这个考验的等级,是以“风定剑”设定的。
风行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因为,剑即是我,我即是剑,剑与人同生,人与剑共死。这一刻,无论前方出现什么样严苛的考验,风行也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
但是风行忘记了,八种元素的考验,已经过去七种:“闪电”便是震雷元;“烈火”便是离火元;“漫天水汽”便是坎水元;“流沙泽”便是兑泽元;“风刃”便是巽风元;“坠石”便是艮山元;“突刺”便是坤地元——剩下的,只能是“乾天元”的考验。
乾天元——掌握着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在这“跨界法则”中,乾天元究竟会释放出怎样的考验?
一道强烈的电光闪过,风行前方的虚空中出现了一团吞吐不定的光华,这光华不像是某种武学的招式,倒像是前方是一个光明世界,那光华,就是从那光明世界中传来的。
风行握剑在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光华,预防突变猛起。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光带运载着风行呲溜一声冲进了这片光华中。
强光刺目,根本睁不开眼睛,就连心眼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风行在恐慌中挥剑一劈,强光散尽,睁眼一看,天朗气清,天空是那样的蓝,纯净得几乎透明的蓝,蓝得没有一丝杂色,蓝得干脆而彻底。看一眼这样的天空,人顿时就会觉得平静,仿佛这片蓝便是生命最后的归属,或者说开始。
风行似乎见过这一片纯净的蓝天,因为风行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这片纯净的蓝天下,便是‘芥子菩提界’吗?我风行,终于还是过来了!”
风行归剑入鞘,又将风定剑,插在了背上。然后仰天便是一声长啸,笑声中满是激动和欢喜。
“哪里来的莽夫,衣不蔽体,还在此大声嚷嚷,成何体统?”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惹得风行一惊,迅速转身,风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让自己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脸。
第一百四十章:乾天心欲
从一片灿烂的光华中窜出来,风行站在了一个山头,望着头顶的湛蓝的天空,风行发出了一声清啸,没想到,这啸声,却惊扰了此方主人。
“哪里来的莽夫,衣不蔽体,还在此大声嚷嚷,成何体统?”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是一个女子。风行这才想起,在“跨界法则”的折磨下,自己的一身衣衫,早已成了烂布条,有些关键部位,都不能遮盖了。风行本是个谦谦君子,极为讲理,不由脸上一红,手忙脚乱地捂住身上的关键部位,慌慌张张转过头来。
风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让自己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脸——那是风行在“寒潭”边遇到的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止战。
此时,止战望着风行手忙脚乱,慌慌张张的样子,又笑了。
在“寒潭”边,止战曾对风行笑过,止战两次用“大遁空之术”将风行移到“寒潭”之内,搞得风行浑身湿透。为了表达歉意,止战对风行施了一礼。
当时风行在意的,却不是这个“礼”,而是止战的一笑,这一笑,风行才注意到止战有多美。止战,不是这世间任何一种世俗的美,止战的脸,就像是贝壳中孕育了千万年的珍珠,就像是埋藏地底悠悠岁月的奇宝,历经人世变换,生长,孕育,返璞归真,终成芳华……
这种美没有写在脸上,而是孕育在气质中,却又远胜于面容的姣好;这种美没有浮于表面,而是内敛于胸怀,却又散发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
加上这温暖的一笑,当真如春风拂面,如柳枝撩人,刹那间激荡开漫池的春色……
现在,这笑容又出现了,又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眼前,风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又一次看得呆住了。
“许久不见,你这莽夫怎么还是如此无礼?”止战娇羞地一笑,“这样衣不蔽体,半裸这身子,还这样看着一个姑娘家,叫人家……”
这止战说话的方式,和当日在“寒潭”边,如出一辙。就是这娇羞的面容,这说话的方式,让风行深深陷入了爱情的泥潭。这次陷入,竟然只有一面之缘。就这一次见面,让风行在面对止伤时,能够面无惧色。
止伤和止战本是恋人,止伤在问风行到底爱止战什么的时候,风行回答得掷地有声:“我若说我爱她绝世的容颜,你定然觉得我肤浅,但是她的容颜确实让人魂牵梦绕。我爱她心无城府,坦荡无邪,也爱她一颦一笑,如春风佛面,当然,更爱的是止战身上的气质,宛若这冰天雪地中一抹春色,一株芳兰,绝世独立,与众不同……”
现在,这一株芳兰,又一次真真实实出现在了眼前。
止战的话,让风行更加手足无措。风行茫然四顾,想找一些遮羞的东西,这才看清,自己所占的位置,是一座山峰的绝顶,除开不远处长着一些半人高的荒草,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风行一时心急,伸手就去拔那些荒草。这些草,至少能遮羞。风行可不想损坏自己在止战心中的形象。
“当日在寒潭边,你坦坦荡荡地面对我,何等的男儿气概,怎么今日却是如此慌张。”止战竟然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风行,说道,“当日面对我,面对止伤,你没有一丝惊慌,你那镇定的气魄,无所畏惧的气概,去哪里了?”
风行怔住了,是啊,自己是怎么了?为何面对止战,自己会如此慌张。在“离火兽”试炼时,风行曾赤条条地面对过青梦,也不见得有现在的慌乱。自己的手足无措,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是因为爱,风行的爱没有那么多的甜言蜜语,没有任何的花招和技巧,就是一份爱,一份只需要一眼,就能千万年不变的爱。才见过几次面?风行对止战的爱,竟然能够到了这个程度。
风行毅然转身,任由山风将身上的布条吹拂得飘飘荡荡。
“止战姑娘,我衣不蔽体出现在此,实非本已,只因那‘跨界法则’太过凶险,我毫无选择……”风行虽然镇定了下来,还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止战望着风行,竟然走上两步,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了风行的嘴,“我理解,因为我也刚刚跨界而来。”
止战的手指洁白而修长,止战的手掌细腻而温暖,止战的行为热情而大胆——风行彻底懵了。这情形,岂不是自己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风行的后头发痒,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咯咯咯作响,说不出一个字。
“什么也不用说,我们从未约定过,却在同一时间跨界,落在同一地点,这难道不是缘分吗?”止战那秋水般的眼睛,望着风行的双眼,一眨不眨,声音温柔而甜蜜,“此时此刻,一切话都是多余,抱着我吧。”
止战先抱着了风行,她的手从风行的嘴唇,滑到了风行的肩头,滑到了风行的胸膛,再到腰际,然后紧紧地抱住了风行,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风行的胸膛上。止战的手,就像是一缕春风,一缕清泉,从风行的身体上滑过。这一抱,柔香美玉满怀,幸福来得太过突然,风行竟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地呆立着,僵硬得犹如一截木头。
“傻子,你怎么这么傻……”止战娇羞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还不抱我……”
这一刻,风行憧憬了多少次,幻想了多少遍。此刻,怀中的人是真实的,那熟悉的气息是真实的,止战的秀发被风一吹,正在风行的胸膛上飞舞着,偶尔扫过脸庞,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快感。
止战柔若无骨的玉手,在风行的后背摩挲着,呼吸的气息,淡淡喷洒在风行的脖颈上。一股原始的冲动猛然升腾而起,风行身上的某个部位,竟然起了变化……
“你……怎么……怎么这么坏……”止战明显感受到了这个变化,浑身一颤,竟然把风行抱得更紧了。
风行终于失去了最后的镇定,张开双臂,把止战紧紧抱在了怀中。
似乎是抱着一团温柔的云彩,似乎是抱着山间最纯洁的泉水,似乎是抱着春日的第一缕暖风,一股巨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风行彻底迷失在了这温柔乡中……
止战勇敢地扬起了头,小小的嘴唇几乎贴在了风行的嘴唇上,吐气如兰。止战在等待着,等待着风行的双唇。止战双目微闭,脸庞平静而安谧,就像是等待雨露的芳草,就像是等待阳光的朝霞。风行内心顿生一股怜爱之感,伸手扶起止战的脸,吻了下去……
就在埋头的瞬间,风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青梦。
当“青梦”这个人名从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风行立即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这股感觉,让风行清醒了过来。同时,一股森森的寒意,从后背袭来,已经清醒的风行,猛然运起全身的风元,集中在了双脚上,一个弹射,拔地而起,从止战的怀抱中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刚才那个风情万种,温柔无限的止战,已经变了,变得狰狞而可怖。特别是她双手,已经化作了两根长长的光针……如果风行没有弹出去,此刻,已经被这两根针,刺出了透明的窟窿。
止战的身体还在变化,那绝世的容颜,渐渐化作了透明的光线,温柔娇羞的微笑,已面目全非,变得狰狞而可怖。
这一切,不过是“跨界法则”的考验罢了。
看着渐渐消失的止战,风行没来由地一阵心痛。眼前又是一黑,风行落地了,落在了跨界空间那缓缓前行的光带上。
这便是“乾天元”的考验吗?掌控时间和空间法则的“乾天元”,竟然用一个幻境,来考验风行吗?风行想到这一层,不由一身冷汗。这“乾天元”必然是读懂了风行的内心,然后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空间,准备利用风行心中的爱,将风行抹杀。
这世上幸好还有一个人叫做青梦。青梦曾用“锁心泽”锤炼过雷落,自然也就锤炼过风行。幸亏,风行见识过青梦的“锁心泽”;万幸,今日遇到的幻境,与青梦的幻境颇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经历过,风行身陷自己的**的泥潭中,能及时避开那必杀的一击吗?
风行不由擦了一把冷汗。吃一堑,长一智,这“跨界法则”的锤炼,让风行又精进了不少。即将走上的道路,定然还有更多的磨难,即将面对的历史,定然更加艰难,这“乾天元”的幻境,无疑是一道警钟,在风行的脑海中,长久地回响。
光带还在前进着,前方又出现了一个透亮的光洞,光洞里,隐隐有飞鸟掠过——这,才是风行的目的吧?虽然八种元素的考验已经结束,但是风行并没有放松警惕,止战的幻象,就如利箭般穿刺着风行的灵魂:越是看来美好的事物,越是危险。
穿过光门,风行仰目朝天,还是那片蓝得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这一次,会是又一个幻境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空间法则
龙族的吟浪,被“天机老人”定为人间四象之一,所掌握的历史,可以说已经是“寰宇百科全书”一般地丰富了。雷落在这回龙塔中了解到的一切,必然是将来行走八界时,必要的保障。雷落和吟浪此番见面,既是宿命使然,又有些偶然和不确定。
雷落对于吟浪房间里的箱子,一直很好奇,为何吟浪居住的龙塔三层内,一尘不染,而那神秘的箱子,却布满灰尘。
吟浪用实际行动,解答了雷落的疑惑。吟浪伸手去摸那箱子,手却从箱子内部硬生生穿了过去——就好像,这箱子是光线组成的。
雷落立即想到了“霓裳衣冠冢”中的情形,自己永远无法触碰“云锦天衣”,莞尔也无法触碰“青鸾离殇”。
这个箱子,难道已经远远超过了青龙吟浪的等级?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等级?
“你现在该明白,为何这箱子布满灰尘了吧?”吟浪无奈地摇了摇头,踱步到气窗边,望着满眼青翠的春柳,悠悠说道,“或许,我要真正领悟了‘山在看我’的境界,并将修为提升至‘两仪境’,才能触碰到这个箱子吧。”
雷落并没有急于去打开它,望着布满灰尘的箱子,雷落不禁想到一个很古怪的问题,他望着吟浪的背影问道:“吟浪前辈,我不明白,你如此高的等级,都不能触碰到它,为什么你认为我可以?”
吟浪头也不回,语气显得有些无奈:“那‘青鸾弓’也远远高出了你的等级,你不也拿到了吗?”吟浪没有说“青鸾离殇”,却说“青鸾弓”,显然面对这个神秘的箱子时,吟浪已经把“弓”和“弦”,分开了。
“我就是不明白这一点。”雷落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把‘青鸾离殇’和霓裳的‘云锦天衣’应该是属于同一等级,为何我能拿到‘青鸾离殇’,却无法碰到‘云锦天衣’?为何莞尔能拿起那‘云锦天衣’,却又无法触碰到‘青鸾离殇’?”
这个问题确实比较难以理解,若吟浪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估计雷落永远也无法理解其中的玄机。
吟浪转过身来,眼睛却没有看雷落,而是望着炭炉上跳动的火苗出神,似乎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雷落循着吟浪的目光看去,也望着那微微跳动的火光,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异常。
良久,吟浪才收回了目光,望着雷落,淡淡地说道:“雷落,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就需要从你经历过的事情中选取一些实际的例子,所以,我刚才进入你的头脑中,读取了你的思想和记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就算雷落想介意,又能怎样?原来,人的思想真的是可以被读取的,就像引弦能知道雷落心中的想法一样。吟浪比雷落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要做到这一点,自然易如反掌。雷落很自然地回答道:“读取我的记忆,是为了帮我,自然不介意。”
原来吟浪盯着火苗看,竟是在聚精会神,在雷落的记忆中,筛选合适的事例。
“雷落,你的好朋友斩玉家的密室,你还记得吧?”吟浪引导着雷落,去理解一个以雷落现在的水平,根本无法理解的现象,“一滴斩玉的鲜血,一把生锈的钥匙,和一柄锋利的巨斧,谁更加容易打开那门上的龙锁呢?”
问题刚一问完,雷落就已经明白了答案。
要论等级,锋利的巨斧,自然高于生锈的钥匙,那生锈的钥匙,又自然高于一滴血。在这三个事物中,最没有可能打开龙锁的,就是鲜血。偏偏最后,是斩玉的血,打开了密室上的龙锁。由此类推,雷落想到了“霓裳衣冠冢”中的石门,那石门的厚重气息,会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无力感。偏偏雷落和莞尔,只需要双手接触那石门,门便自然打开了。
那石门看样子竟然有些像是用来囚禁凌啸的,或作凌啸去开那石门,能打开吗?就算能打开,恐怕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想通了这一层,雷落终于明白了,于是自信地说道:“前辈,我明白了,这不是等级和力量的问题,而是‘适合’的问题:‘青鸾离殇’就是为我准备的,只有我适合它;‘云锦天衣’就是为莞尔准备的,只有莞尔能拿起。面前的这个布满灰尘的箱子,就是为我准备的,只有我能打开它。”
“雷落,你错了。”吟浪的语气虽然在批评人,但是并不严厉,倒像是提醒,“不过说,也不是全错。因为‘青鸾离殇’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为‘玄黄血脉’准备的;‘云锦天衣’也不是为莞尔准备的,而是为‘遗孀血脉’准备的——面前的这个布满灰尘的箱子,只要体内拥有‘玄黄血脉’,就一定能打开。”
吟浪的话虽然有些伤自尊,但是雷落全然不以为意,雷落心中暗想:就算是身怀“玄黄血脉”,也不见得能打开这箱子吧?不是任何拥有“玄黄血脉”的人,都能通过重重考验,走到我这步吧?
雷落的自信,已经在无形中,在不断的试炼和考验中,渐渐培养了起来。
不管怎样,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摆在雷落面前:这个“适合”与“不适合”,是谁规定的?是那个“天机老人”吗?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神秘的“天机老人”,连吟浪和凌啸都看不透,自己又怎么可能洞悉?
雷落自然也不想和吟浪争论这个事情,他要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的尊严。于是雷落蹲下了身子,朝着面前的箱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箱子不大,约有两尺见方。看样子应该是木质的,做工并不复杂,工艺也不甚高超,却显得精巧而别致。箱子四周刻画着海水,围绕在箱子的每一面,那情形,就像是箱子浮荡在无尽的海水中一般。
箱子并没有上锁,雷落能明显看到箱盖和箱身之间的缝隙。箱盖上有一个把手,雷落感觉,只要握住这个把手,一定能很容易地揭开箱盖。
雷落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朝着箱盖上的把手伸去。吟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雷落的手,随着雷落的手,一寸一寸地移动着。吟浪的样子,竟比雷落还要紧张,他在紧张什么?
雷落的手即将摸着箱子的把手,雷落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似乎自己即将揭开的,不是一个箱子,而是一座关押着寰宇历史的宝藏。
意料之中,也似乎有些意料之外,雷落终于接触了那个几乎已经生锈的把手。箱身微微颤抖了一下,抖落一地的灰尘。
吟浪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这一刻,雷落知道吟浪在紧张什么:如果雷落无法打开这个箱子,吟浪恐怕就不能离开这回龙塔了。
就在雷落要揭开箱盖的一瞬间,雷落心中竟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似乎,这个箱子,和“霓裳衣冠冢”中的“青鸾离殇”并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却说不上来。望着面前的箱子,望着抖落在地上的灰尘,雷落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于是,他一把将那箱子,拖到了自己身边。
箱子身上虽然还有很厚的灰尘,但是抖落道地上的,也不少。掉落的灰尘,呈一个长方形散落在箱子的四周。刚才箱子压住的地方,却是干干净净。
望着那些散落的灰尘,雷落说道:“前辈,我感觉,地上的那些灰尘,你依然无法触碰。”此言一出,吟浪的眼睛瞬间大了。吟浪明显是在同意雷落的说法,吟浪已经抓住了雷落要表达的核心意思:问题不是出在箱子上,而是出自箱子所处的空间里。
如果是因为箱子的问题,那么,那些灰尘,自然也会像吟浪一样,无法触碰到箱子,又怎么可能停留在箱子上呢?难道说那些灰尘,也是和箱子一样的等级吗?自然不可能。那就说明,是箱子所处的位置,自成一方空间,一方吟浪无法触碰的空间。
为了印证想法,吟浪果断地伸手去拂那些灰尘,结果可想而知,吟浪果然失败了。
“呵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曾告诉盲刑,我‘四象境’之于‘八卦境’,无异于欣赏画中的风景,没想到,今日我吟浪,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这番话本应该无比失意才对,那吟浪却说得异常地兴奋。
这也不难理解,吟浪在这一堆灰尘上,看到了更高级的武学的境界,这是他在此守护万年,所追求的境界。
吟浪刚一站起来,雷落立即伸手去抓那些灰尘,一把便将灰尘抓在了手中。这个特殊的空间,对雷落来说,并不存在。
雷落细细捏着手中的灰尘,看着那些灰尘慢悠悠散落在地上,雷落的眉头却越锁越紧。竟像是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一般。
吟浪怔怔地望着雷落,望着雷落手中还在滑落的灰尘,吟浪一声惊呼,也想到这个可怕的事情。两人的目光终于碰在了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些灰尘,是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无山之境
这是一方空间,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这空间,吟浪能看到,吟浪却无法触碰。既然是天机老人命令青龙吟浪守护这个箱子的,那么,这个布满灰尘的箱子,就一定是那天机老人留下的。换句话说,这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是那天机老人创造的。
问题是,天机老人可以将那神秘的箱子放入这独立存在的空间中,可是那灰尘,是如何进入这个空间的?按理说,这一方空间,连达到“四象境”的吟浪都无法触碰,渺小如灰尘,又怎么可能进入这个空间,覆盖在箱子上?正常的情况,这些灰尘,会穿透箱子,落在地板上……
可是,这箱子真的布满了灰尘,而且,吟浪现在无法触碰到散落在地上的灰尘。这些灰尘,绝不会是天机老人放进去的——绝不可能是任何人放进去。
那么,它是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难道灰尘的等级,已经远远超过吟浪,达到了天机老人的高度?这简直荒谬。吟浪伸手去拂地上的灰尘,那些灰尘就像是光线组成,吟浪的手从灰尘上直接穿了过去……
“这些灰尘,是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雷落和吟浪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虽然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但是吟浪并没有停止思考,他朝着雷落拖过来的箱子,伸出了手去。
这一伸手,雷落也紧张了起来:如果,吟浪现在还不能触碰到这个箱子,又当如何?
雷落和吟浪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地紧张和严肃,就仿佛地上的箱子,是一个巨大的,可怕的敌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机老人布下的局,如果,此时此刻,天机老人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雷落和吟浪的一举一动——这情形,是不是像极了天机老人在耍猴?
雷落和吟浪,就是两只猴子,他们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拴着脖子,自己却浑然不觉。
吟浪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箱子,吟浪的手按在箱子的盖子上,竟然微微有些颤抖。对于“人间四象”之一的青龙吟浪来说,颤抖这种事情,该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
雷落和吟浪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四目相对,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苦笑。其中滋味,也只有局中人,才能切身体会。看来,两人的猜想都是没有错的:箱子只是寻常箱子,那方空间,才是问题的关键。
雷落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望着地上的灰尘,对吟浪说道:“前辈,你猜,我现在能不能一口气,吹掉那些灰尘?”
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雷落能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平常想来,不仅仅是毫无意义,根本就有些调皮的意味。可是吟浪立即锁紧了眉头,思考起雷落的问题来。就在吟浪思考的过程中,雷落伸出手去,毫无悬念地从那独立的空间中,抓起了一些灰尘。
雷落的拇指和食指,细细地研磨着这些灰尘,笑吟吟地看着吟浪,说道:“前辈,怎么样,想到了答案了吗?你觉得,我吹一口气,能吹掉那些灰尘吗?”
雷落的这个问题,看似无聊,甚至有些孩子气,但是个中深意,却非比寻常。
如此看来,这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自然又是为“玄黄血脉”准备的,雷落的手能触碰到空间内的事物,自然是应对了“适合”这一个原则,可以,雷落吹出的气,算得上“玄黄血脉”吗?那雷落拿起扇子扇出的风,算得上“玄黄血脉”吗?
看似平淡的问题,深究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吟浪想了想,望着雷落,郑重地说道:“不行,你的一口气,绝对吹不走一丝灰尘。”
雷落狡黠地一笑,说道:“是吗?吟浪前辈,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这个独成一方的空间,是给‘玄黄血脉’准备的,我的身体才流淌着玄黄的血脉,呼吸之气,可不具备‘血脉’的条件,对吧?”吟浪点头表示默认。
“前辈,这次我可与你有不同的意见。”雷落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地上的灰尘,淡淡地说道,“既然那些这些渺小的灰尘,能够进入这个空间,我的一口气,同样能进入。”
说着,雷落深呼吸了一口,朝着地上的灰尘,吐了出去。
这一口气,吐得并不算太猛,但是,那些灰尘,却被吹得纷纷飘散,弥漫在空气中。吟浪随手一拂,竟将飘飞的灰尘,拂得飞得更远……
吟浪望着满空飞舞的灰尘,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真的被你吹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吹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吟浪反复说着这几句,如痴如醉。吟浪并不是被震撼得无法思考,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
“雷落,你真的办到了!”吟浪猛然抬头,望着雷落的眼睛,“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玄机。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雷落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望着四面墙壁的海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前辈,我们说到了佛眼看山之境,对吧?我们看到的山,是山?不是山?仍然是山?还是我们自己?或者说本就是山在看我们?于此时此刻而言,都不是!”
“都不是?”吟浪瞪大了眼睛,问道,“何解?”
雷落转过身来,望着地上的箱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时此刻,我眼中,根本没有山!”
“无山之境,无山之境……哈哈哈,无山之境!”吟浪的激动溢于言表,“这些渺小的灰尘,根本不知道这个空间的存在,所以能进入这个空间,它们看不见这个箱子,所以能掉落在箱子上……无山之境,无山之境啊!哈哈哈,雷落,谢谢你,我该走了,我真的该走了……”
吟浪说着,身子忽然一软,化作了一滩清水,清水渐渐升腾而去,化作一片淡淡地云霞,从气窗飘了出去,溶解在大自然的空气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个过程中,雷落只是看着,没有说过一个字,没有做过一个动作。雷落也知道,吟浪必然已经得到所有他想得到的东西了。
雷落心中没有失落,没有惊喜,没有冲动,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感情。此刻的雷落,内心无比的安谧而恬静。一种自信,一种希望,一种生命的蓬勃,正在雷落的心中生根发芽,就如这初春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度过了寒冬,度过了一切的磨难,迎来的,只能是新的世界。
雷落转过身来,望向了面前的箱子——自己真的是为箱中的东西而来吗?在羽老叫雷落来这卧龙场借弓弦的时候,羽老是否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一切?
地宫的“凤舞步伐”,一层记载的历史,二层“龙滔之力”的感悟,以及这三层的箱子,还有那神秘的天族文字——一切的一切,是谁埋下的局?什么时候才会是水落石出的一天?
雷落没有再由于,走到箱子面前,搬起箱子,放在了喝茶的石桌上。
吟浪该是有多兴奋,走得该是有多匆忙,那炭火,可还在燃烧着。雷落提起水壶,蓄满茶杯,细细品味了一口“寒潭清茶”,闭目享受着难得的清香后,才睁开眼睛,打开了木箱的盖子。
箱中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绳子”,雷落只能用“绳子”来形容它。这“绳子”只有一尺来长,却有拇指粗细,浑身晶莹透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光芒。
这是弓弦?显然不够长,也太粗。这不是弓弦?那又是什么?
通过雷落对寰宇历史的了解,对于眼前的这个事物,雷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关于这根绳子,到底是什么的答案。
“青鸾炼器,筋骨为弓;离殇情痴,魂魄为弦。弦无弓失其魂,弓无弦失其威,凤骨龙筋,离火坎水,容不相容为一体,蕴两元而成一弓,冠绝寰宇,睥睨苍生,此弓天下谁人可开?玄黄凝雷化石,铸震雷羽箭,开青鸾离殇,火、水、雷三者齐发,逆天之威,终被天谴。若无御天之力,劝后世苍生,将此凶器,永世封存。”
石碑上的铭文,如在眼前。这根绳子,自然是“青鸾离殇”的弓弦,想要用这根弓弦,恐怕还要将他拉伸才行。
同时,雷落也确定了,这需要拉伸的弓弦,是一根筋,一根龙筋,龙族强者——离殇的龙筋。
“凤骨龙筋,离火坎水,容不相容为一体,蕴两元而成一弓。”这“青鸾离殇”,竟伟大到如此境地。怀着对历史的神往,怀着对前辈的尊重,怀着对未来的渴望,雷落朝着“离殇弦”伸出了手去。
就在雷落的手指碰到“离殇弦”的瞬间,那“离殇弦”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箱子里蠕动起来,沿着雷落的手指,爬上了雷落的手腕。
雷落平静地让那“离殇弦”在自己的手腕上超绕着。雷落并不惊讶,也不害怕,就算这根弓弦立即开口说话,或者变作一个活生生的人,雷落也不会惊讶和害怕。
这“离殇弦”既然是离殇的魂魄所化,有生命,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离殇弦”缠绕在雷落的手腕上,首尾竟然凝合在一起,凝成了一个手环,戴在了雷落的手腕上。
“离殇前辈,我知道,你肯定能听到我说话。”雷落把手腕举到眼前,对着手上的“离殇弦”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见青鸾。”
第一百四十三章:节外生枝
雷落回到雷皇村时,正是正午时分。卧龙场回龙塔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一般,雷落从见到龙太爷龙隐,到从回龙塔三层回来,雷落竟不知道自己花去了多少天的时间。恍惚间离开是有几天了,但是具体几天,雷落竟然说不上来。
与龙隐的谈话,学习“凤舞步伐”的经历,了解寰宇世界的历史,与吟浪探讨武学的境界……一切的一切,雷落只感到紧张,兴奋,刺激。时间就在这个过程中,悄悄地流逝了。
望着雷皇村的青山绿水,虽然只离开了几天时间,但是雷落竟然有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茂林修竹是真实的,小桥流水是真实的,村民熟悉的笑容是真实的,反而这几天见过的人,却有些模糊起来。
只有肩上的龙纹,和手腕上的离殇弦,提示着雷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一切,都是避不开的。
雷落本想立即去鸢雷花树那片峭壁,把“离殇弦”和“青鸾离殇”合二为一,可是一想到父母着急的眼神,就有些惊慌。离开这几天,父母该有多担心?于是雷落决定先回家。一到村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雷落心中一阵感动,暖意顿时涌上心间——没想到,莞尔竟然在村口等着自己。
莞尔看见雷落回来,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溜小跑朝着雷落奔了过来。雷落望着莞尔奔跑的样子,一股暖流涌上心间,张开双臂,把迎面而来的莞尔,紧紧抱在了怀里。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紧紧拥抱着,所有的语言,都不如此刻的安静来得珍贵。
莞尔竟然流泪了,头靠在雷落的胸膛上,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流。雷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给莞尔擦着眼泪,柔声问道:“莞尔,怎么了?”
莞尔没有说话,只顾小声抽泣,手把雷落抱得更紧了。哭够了,莞尔才松开了手,握着拳头,在雷落的胸口捶了几拳,便转身朝着村子里走去。莞尔的举动让雷落完全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莞尔,亦步亦趋地走着。
莞尔走得极慢,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忍心,或者不愿意说出来。这种情况,雷落知道,一定不能急,不能催,急了催了,反而适得其反。
都快走到莞尔家了,莞尔才停下脚步,埋着头默默不语。雷落本想从身后抱住她,哪知刚一伸手,莞尔便开口阻止了:“别。”
莞尔的反应好敏锐,雷落只是有了伸手的念头,手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莞尔已经说出了那个“别”字。而且,莞尔是背对着雷落的,莞尔的感官,什么时候如此敏锐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怎么了。”莞尔还是没有转身,但是雷落明显感觉到,莞尔还在流泪,“我只是这几晚特别爱做梦,做一个相同的梦……”
雷落自然要问这是个什么样的梦,可是嘴唇刚一动,莞尔又阻止了雷落。莞尔立即说道:“你什么也别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家里有人等着你。”在说到有人等着雷落时,莞尔的语气明显有一些生气,就好像这个等着雷落的人,是莞尔的敌人一样。
“你先回去吧。”莞尔迈步朝着自己的家走去,“晚上你空了,来找我。”
莞尔终于走到家门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依然背对着雷落,反手关上了房门。
雷落从卧龙场回来,本是意气风发,信心满满,没想到却遇到莞尔如此的状态。雷落面对种种的试炼和挑战,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冷静对待。可是,面对莞尔的态度,雷落立即变得心烦意乱,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听莞尔的语气,莞尔如此状态,似乎与正在家里等雷落的人有关。想到这一层,雷落毅然转身,朝着家小跑而去。
莞尔通过门缝,望着雷落远去的身影,竟莫名又流下了眼泪。当雷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莞尔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股冷笑,一股恨意……
这种表情,绝不是莞尔应有的,只可惜,雷落没有看到。初涉人事的年轻人,毕竟太年轻,雷落哪里能理解女孩子的心思?如果雷落当时不顾莞尔的阻止,一定要抱着莞尔,如果雷落一定要问清楚莞尔到底梦见了什么……
可惜,如果的事情,总是不会发生的。如果真的发生了,或许寰宇的历史,又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雷落还没有到门口,便听到了一阵笑声,这笑声,雷落好熟悉。
推开家门,雷落首先看到了一袭绿纱衣。一个身披绿纱衣的女子,正和雷落的妈妈坐在院子里,边择菜,边聊着家常。这女子纤弱瘦小,却有着一股飒爽的英气。最难得的,是眉宇间那股纯真天然的笑意,竟是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就如那深山里不染风尘的兰花。
雷落瞬间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女子,竟然是小妖——止忧。
小妖见雷落推门进来,高兴得坐了起来,朝着雷落招呼道:“雷落,你和斩玉在龙隐老师那里学得怎么样?我的介绍没错吧?他答应收你当学生了吧?”说着,朝着雷落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雷落本是绝顶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小妖的意思。
这小妖,竟然在帮雷落解释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回来。但是,雷落也明白,如果接着小妖的话说下去,必然会掉进小妖的陷进中,这个小妖这次来,恐怕另有目的。
虽然雷落已经察觉到小妖有阴谋,但是他无法拒绝小妖提供的借口,只得接着说道:“我们学得很好,龙隐老师学识渊博,他已经答应收我当学生了。”
雷落母亲听到此处,兴奋得不得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菜,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拉着雷落的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玄青老师多好的老师啊,可惜了……”
说到玄青老师,雷落和小妖都不禁有些难受,特别是小妖,眼圈竟然立即就有些红了。雷落一看没对,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道:“止忧,你怎么会在……”
小妖立即恢复了常态,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赶紧说道:“过几天,大邑城会举办一场学术交流,京城来的夫子会免费授课……”
“对对对,雷落啊,你一定要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雷落的妈妈已经提出来一个包裹,里面装着雷落日常换洗的衣物,“你快和这位姑娘一起去吧!”说着,把包裹递到了雷落手中。
雷落万万没想到,刚才到家,又要离开了。其间种种,小妖一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小妖和雷落的母亲道别,便转身走出了院门。雷落只得接过包裹,抱了抱母亲,便追出门去了。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直到走到麦田里,四下无人时,雷落才一把拉住小妖,问道:“到底什么事,斩玉呢?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妖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法子,略微一晃身,便挣脱了雷落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想必,你已经拿到‘青鸾离殇’的弓弦了吧?你作为开启‘原罪净土’的一把钥匙,代表着万千人族,我家师父想请你去喝杯茶……”话音未落,小妖双手已经捏成了决!
雷落一见这情况,赶紧后退,他知道,小妖的术就要发动了。小妖的能力,雷落是见过的,赶紧阻止,说道:“小妖别,我今晚还要去找莞尔……”
可惜,一切都迟了,小妖的大遁空之术已经发动,一面光门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雷落的身后,速度之快,雷落竟是完全反应不过来。那光门当头一罩,雷落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光门里。雷落才学了“凤舞步伐”,竟也避不开。
小妖望着那扇空荡荡的光门,喃喃地说道:“雷落,你可别怪我,你身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说完,便一脚踏进了光门里。
不远处的竹林里,一双冷冷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中的仇恨,几乎可以凝结成一道实质的光线,投射在小妖的身上。小妖似乎察觉到了这股恨意,朝着那片竹林望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光门消失,小妖也不知道用大遁空之术,把雷落移去了哪里。
竹林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却是莞尔。莞尔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可怖,望着雷落和小妖消失的方向,莞尔的嘴唇,竟然咬出血来……
一个人从梦中醒来,或会忘记梦中的一切,或遗憾梦中的梦境只是泡影,或庆幸梦中的灾难只是一场梦魇……但若久困梦中不醒,我们是否能分清梦境与现实?至少现在,雷落是分不清的:一睁眼,所见到的事物,没有一个是现实中能见到的。
陷入小妖的大遁空之术后,雷落便失去了意识。一恢复意识,雷落便猛然坐了起来,发现身处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头顶的钟乳石不时还滴下几点水来。四周的山壁上插着几只火把,也不知道烧的是什么物质,烧了半天,也不见衰减。在雷落正前方有几节石梯,石梯上是一个三五米见方的平台,平台背后漆黑的山壁上雕刻着某种神秘的图腾,图腾两边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最关键的是,在那平台上,一个着白袍的老妇人,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那如雪白袍上绣着一朵一朵黄云,看起来给人一种云淡风轻,清新雅致的感觉,处在这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实在是不搭调。
第一百四十四章:宿命之争
小妖应该不会对雷落下杀手,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是个谜。小妖的“大遁空之术”可谓玄妙,饶是雷落刚习得“凤舞步伐”,竟然无法躲避。
雷落对面的老人,须发皆白,怕是有百岁光景,身着白袍,那如雪白袍上绣着一朵一朵黄云,看起来给人一种云淡风轻,清新雅致的感觉,处在这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实在是不搭调。
在搞不清楚状况之际,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以求自保。雷落运起体内的雷元,发现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每个细胞瞬间充盈起来,蓄势待发。雷落并急于寻求答案,因为是小妖把雷落弄到这里来的,有所求的,是对方,而不是雷落。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雷落在无数次稀奇古怪的遭遇后,最深切的体会。
“醒了?”那白袍老妇人开了口,“雷裂,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为什么还不死心?”
雷落愣住了——雷裂?这个老妇人认错人了?
白袍老妇人的声音虽然有些冷,但是语气中却另外有一丝凝重的沉稳,就像一位长者对晚辈的训斥,虽然严厉,却又少不了关心。白袍老妇人的话让雷落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什么。正想开口说话,头脑中一道点光闪过:“雷裂”这个名字,雷落在哪里听过?
好熟悉,雷落突然眼前一亮,想起来了。过年在外公家,外公给雷落讲那本残书的来历时,曾提到过“雷裂”的名字。雷落细细回忆外公的每一句话,当时的情景便越来越清晰起来。外公在幻境中,有一个神秘的老人把一只手掌贴在外公的胸前,对外公说:“也是阴差阳错,你手里的半本书,正好是关键所在,这半本书会成为整件事的一个开始。虽说一开始我选中的人并不是你,但又是个阴差阳错,最后只剩你一个人。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本来我还在犹豫,现在,我就把‘雷裂’的力量种子交给你,这是所有问题的钥匙,你就成为这宿命的开始吧。”说完,便有一股灼热的滚流浸入到外公的胸口,烫得外公喘不过气,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这“力量的种子”,也就是那神秘老人种在雷落外公身上,雷落外公传给雷落母亲,雷落母亲再传到雷落身上的那种胸口灼烧的感觉,那神秘的老人说它是“雷裂的力量种子”,而现在这个白袍老妇人称呼雷落是“雷裂”,是不是意味着雷落身上有雷裂的力量种子,而她们能感知这种力量,所以误认为雷落是雷裂?
想通了这一层,雷落便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白袍老妇人了。在这些人面前,最好是实话实话,她能感知雷落体内的力量,就绝对有可能知道雷落心里的想法,想到此处,雷落便诚恳地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是雷裂……”
“别叫我前辈!”那白袍老妇人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谁是你的前辈,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前辈?”这突然的转变让雷落无所适从,但是雷落也听出了一些信息:这个雷裂,恐怕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
“前辈,晚辈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请容许在下解释。”雷落镇定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语气坚定刚直,丝毫没有恐惧和害怕。此情此景,只有坚持做自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一味软弱妥协,得到的只是同情。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势,分析各种利害关系尤为必要。雷落敢肯定,这个老妇人现在绝会不会动自己。这雷裂和她之间显然有着莫大的仇恨,但是小妖却只是把雷落传到了这个山洞里,这老妇人也没有立即对雷落出杀手,这就足以说明,雷落身上有他们也弄不懂的东西。他们这样对雷落,只是在试探罢了。
果然,白袍老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雷落。雷落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心里又打起了另外一个算盘:如果我告诉她虽然自己不是雷裂,但是身上有雷裂的种子,她会不会把自己身上的种子给取走呢?或者说,会不会对自己出杀手呢?
做人可不能太直,太直易折,但是,在这神秘的白袍老妇人面前,雷落有隐瞒的能力吗?
“前辈,在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并不认识你所说的雷裂。”最终,雷落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但是我身上有一颗力量的种子,听我外公说,这种子是雷裂的。而且是最强的一颗。”白袍老妇人听雷落这么说,竟然温柔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小子,算你诚实。本来我是要杀了你的,鉴于你如此诚实,我就只化掉你身上流淌的力量,让你踏踏实实做一个凡人吧。”
凡人,雷落心中不禁暗笑,这个老妇人好大的口气,自己一路行来,见识的,是寰宇历史,是宇宙苍生,冥冥之中,一切神秘的力量,都在往雷落身上聚集,而这白袍老妇人,竟然让雷落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做一个凡人——这是不是有些狂妄了。
于是,雷落决定将计就计。
“前辈,这力量与我而言,可有可无,只是不知能否告知在下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雷落知道,既然天理循环,一切自由定数,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惊慌的。如果命中注定雷落要去“魂合”,去探天机,去开“原罪净土”,那么这个老妇人就绝对夺不走雷落的力量;如果命数该是雷落“魂合”失败,让青梦、风行他们再等二十年,那么雷落着急也没有用。雷落只是想知道,这神秘的世界中,到底有着多大的玄机。
那老妇人敛起笑容,从身边拿起一根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那情形,简直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老妇人站定后,望着雷落说:“孩子,这个世界太复杂,告诉你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快乐的凡人,在这五行轮回界享受轮回的永生吧。”
雷落还想分辩几句,那老妇人已经采取行动了:雷落根本没见她动,她身上突然便冒出一团刺目的光华,这些光华,以雷落根本就来不及防备的速度延伸,从四面八方像触手一样向雷落奔来,紧紧地将雷落缠绕起来。身体瞬间就不能动了,那些刺目的光华,犹如千万根管子,疯狂地从雷落身上抽取能量,雷落能清晰地感觉体内的阴阳二流正在急剧地丧失,但是雷落却无能为力。
这些能量,雷落引以为傲的澎湃的雷元能量,就这么通过这些如管子般的耀眼光华,像流水一样涌向了那白袍妇人……
没有引弦来救雷落,雷落自己根本就无法抵抗这种力量,难道,雷落想错了?无论经历过多大的风浪,无论学习过多么高深的武学,在这老妇人面前,自己不过是一只蚂蚁吧了。
看样子,雷落的命运,也不过如此了。瞬间,雷落便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任凭那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聚集起来的能量如水般流逝……
毫无征兆的,突然有一股青气,从雷落肩膀升腾而起,化作一条张牙舞爪地青龙,继而一声低沉却嘹亮的龙吟在这山洞中震颤开来,那白袍老妇人被这一声龙吟震得身子一晃,千万缕刺目的白光倏忽消失不见,而雷落的体内,雷元依旧澎湃激荡。
“你……你……你身上,怎么……怎么会有龙纹?”那老妇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雷落,一脸的疑惑和震撼。雷落摸了摸左肩——刚才那团青气发出的地方,心想:看来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数。抬头镇定地看着老妇人,雷落用一种平静而自信的声音说道:“这龙纹,是卧龙场龙家的龙太爷给我烙印的。”
雷落的话似乎给了白袍老妇人极大地刺激,手中的拐杖脱手,“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竟然是金属做的。老妇人失了依靠,加之刚才的龙吟可能对她造成了影响,脚下一个蹒跚,就要摔倒。雷落想也没想,急速前冲,扶住了她。
老妇人怔怔地望着雷落,嘴唇剧烈地颤动,最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雷落扶着老妇人坐下,自己恭敬地退到了一边。那老妇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平静。“想不到,护龙使龙隐那老不死的,也掺和进来了。他凭什么插手人间的恩怨?”老妇人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埋怨和不甘,“孩子,把你手给我,让我瞧瞧这龙隐到底看上了你什么?”雷落没有拒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更不怕她会使什么诈,很自然地便将手交给了她。
这老妇人闭着眼睛,用那枯槁的双手紧紧握着雷落的右手,片刻光景,便缓缓放开了雷落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摸索着去找地上的拐杖。雷落赶紧拿起拐杖交到她手里,那拐杖是某种木头做成的,只是杖头上套着一个金属雕刻的奇形怪状的装饰品,才导致刚才发出那一阵金铁交鸣的声响。
白袍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向石阶下行去。刚下台阶,停住身,没有回头,对雷落说道:“孩子,你身上是有着太多的可能性,或许是你本性的善良和那股浩然正气打动了龙隐,让他相信你能一直保持真我,而不受雷裂的影响。但是,龙隐还是太冒险了,他根本不了解雷裂,根本不知道这个魔头有多么可怕。”雷落只是听,依然没有说话,雷落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听的习惯。
“孩子,事已至此,我是不可能再阻止你了。但是我还是劝你放弃你将要去做的事情。”老妇人顿了顿,接着伸出左手凭空画了一个半圆,这个半圆便成了一道白光闪闪的拱门,门外似乎是一片青山,却因为光太强而看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力量?这也是“大遁空之术”吗?
站在这熠熠生辉的光门前,老妇人说了最后一段话:“我知道‘原罪净土’的开启势在必行,你也就成了五行轮回界最有希望的代表。但是年轻人,我们也早就在为洞府的开启作准备了,为了防止灾难的发生,我们的人会更加努力,希望他能强过你,代替你的角色。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说完,便跨进那光门中,光门瞬间缩小,消失不见,四周只留下那墙壁上的火把,仍然哔哔啵啵地燃烧着。雷落没有挽留或阻止那老妇人,她不愿意再和雷落交流,凭雷落,能留住她吗?她那光门……不对,她为什么要用光门离去?雷落这才着急起来,举目四望,这偌大的山洞根本就没有任何通道。雷落围着山壁走了一圈,使劲敲打着山壁,冷汗直冒:没有暗门,没有通道,雷落竟这样被困死在洞中了。想想刚才老妇人的话,要派人和雷落展开竞争,成为开启“原罪净土”的代表,那么她现在这么做,无疑是想困雷落一日算一日,为她自己的人争取时间罢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奔雷若崩
那老妇人竟然用“大遁空之术”一走了之,将雷落困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中。
这地方雷落出得去吗?如果出不去,那不就等于是杀了雷落?雷落围着山壁走了一圈,使劲敲打着山壁,冷汗直冒:没有暗门,没有通道,这个密闭的空间,估计是在一座巨大的山峰内部,石壁的厚重,让雷落感觉无力。
石壁很厚,厚到雷落无法想象。
看样子这老妇人怕不只是想困住雷落,而是要让雷落死在这洞中。雷落开始慌了。
怎么办,趁着现在还有力气,雷落可不会坐以待毙。凭雷落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苦修,连番的奇遇,雷落就不信自己打不碎这些岩石。
这种情况下,“凤舞步伐”看样子是排不上用场,“震雷演卦步”就更没用了,看来还得用震雷元的攻击法门。主意已定,一咬牙,体内雷元激荡,雷落一掌劈了出去,阴阳二流放电产生的巨大雷元,形成一片电光虬结的灿烂光华,随着雷落这一劈,从手上喷涌而出,向对面的山壁奔袭而去。“轰”一声巨响,电光砸在山壁上,撞落下一地的岩石。
雷落心里不由一喜,心道,就这么一掌一掌劈下去,我就不信劈不出条活路!
连劈了十多掌,雷落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那山壁不知道有多厚,这十多掌下来,尽然像是只掉了一层皮毛一般,丝毫没有要被击穿的迹象,而且——雷落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不能再乱来了,要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而山洞依然没有打穿,雷落只有死得更快。此时此刻,慌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于是雷落盘膝坐了下来,边调理呼吸,边仔细思考,希望能想到点什么。
首先想到的是莞尔,她让自己晚上去找她,到底是什么事?难道只是因为小妖来自己,莞尔吃醋了?莞尔若知道雷落失踪了,会做些什么?
然后马上想到了小妖,雷落是小妖带回来的,此时此刻,小妖在哪里?她会做些什么?还有引弦,会不会发现自己失踪?会不会来救自己?雷落越想越觉得没对劲,万一他们没有来救自己,又怎么办?这个时候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要用雷元的力量劈出一条通道,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雷落不用耗费身体里的雷元,只把它作为引子去引天上的自然之雷呢?如果雷落在这山洞中能感应到自然界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然之雷,还何愁劈不碎这一山的岩石?
“引雷决”清晰浮现眼前:“我阳与之,天阴与之,阴阳同极,万物灭之。”体内的阳素瞬间激荡,开始尝试着去感应那浩荡的天阴之雷。
在“还善寺”的幻境中,机缘巧合,雷落曾使用过这一招,但是很可惜的是用错了对象,用在那个神秘莫测,至今雷落仍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胖和尚身上,以至于没有看到效果。其实早在青梦的“锁心泽”中,雷落体内的电流已经和云层的电流产生了呼应,这可能也是雷落在幻境中能成功引下天雷的基础。
而此刻,雷落要尝试与天雷建立联系,以达到随时随地为自己所用的程度。
闭上眼睛,溶于自然,去感受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去寻找蒸腾的水汽,去接触天边的浮云……
但是很快,雷落便失望了:这个山洞,似乎完全切断了雷落与自然的联系,除开四周的石壁,除开那些还在哔哔啵啵燃烧的火把,雷落再也感应不到任何东西。看来,不把这《引雷决》前面的内容搞清楚,就想直接运用出高等级的武功,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颓然睁开眼睛,雷落心中说不尽的落寞,难道雷落真的就要被困死此地了?不,一定还有其它方法。此时此刻,越是着急,就越没有找到方法的可能,万事学会换一个角度看问题,这没有出口的山洞,雷落与其看作是自己的坟墓,不如将之当作一个最佳的修炼场所,它在切断雷落与外界联系的同时,也切断了所有牵挂,所有责任,所有干扰。老话说“既来之,则安之。”祸福无常,平常心待之,指不定“祸兮福之所伏”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雷落在刚才那个白袍老妇人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一遍一遍回忆默念着《引雷决》,希望能将一些自己还没有理解掌握的部分融会贯通。到现在为止,雷落已经熟练掌握了“阴阳互汇,炼体若刚。”的程度,体内的阳素和阴素能瞬间吸引放电,成为滔滔不绝的雷元,充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身体充满雷的能量。这是《引雷决》的初级,是基础。雷落的基础自认已经打得比较牢固了,先让身体充盈起来吧。意念所至,雷元澎湃,雷落能感觉到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缠绕着虬舞的电花……
“左阳若焱,右阴若冻,左右同予,万物可控。”在“巽风兽”的试炼中,雷落悟通了这一层,学会了雷元的“素控”——使用阴阳二流让对手“触电”,轻则全身麻痹不能动弹,重则失去身体所有机能,直接丧命。由此看来“雷元”的素控是有优势的,并不单单是“控”,在“控”的同时,还有伤害的输出。当然,比起“泽素”的素控,“雷元”便又落下层了。
“左阳若奔,右阴若冲,左右同予,万物若崩。”这一段应该是讲怎样控制利用体内的阳流和阴流,相互配合,从而演化出一些进攻的招式。但是雷落一直没有机会来印证自己的想法,难得那白袍老妇人给了雷落这么好一个机会,正好让雷落静心钻研。
这一句在句式上与“素控”那一句相对,但是内容上却截然不同。“素控”强调“阴流”和“阳流”的连通而让对手触电。人体同时接触零线和火线,形成回路而导致的触电,当对手同时接触雷落的阳流和阴流的时,也就相当于同时接触零线和火线,形成回路而触电。而这一句“左阳若奔,右阴若冲,左右同予,万物若崩。”又是什么意思呢?虽然同是“左右同予”,但一个的结果是“万物可控”,一个结果却是“万物若崩”。“控”是素控,那么“崩”从字面上解释,就应该是“崩塌”“炸裂”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雷落觉得这是一种进攻招式的原因。看来要理解透,只有从“奔”字,和“冲”上下功夫了。
“素控”强调的是阳流的“焱”,也就是阳流的炽热,相当于正电荷;以及阴流的“冻”,也就是阴流的寒冷,相当于负电荷。两股“素”连绵不绝从雷落身体内发出,导致对手触电,从而实现“素控”,这是从“素”的性质上来定义的,而“奔”和“冲”,从字面看,恐怕是从速度上来定义的。是不是说阳流和阴流用最快的速度奔袭到对手身上,会产生“崩”的效果呢?为了验证雷落的想法,雷落看了看对面山壁上跳动的火把,左手阳流和右手阴流同时奔袭而出,隐隐有电流呲呲作响,刹那间便将那火把笼罩了,结果却是让雷落又欣喜,又失望。
欣喜的是,那火把在一瞬间就像人触电了一般,停止了跳动,就像一幅刻画在山壁上的画。这素控居然能凝固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实在是玄妙;失望的是,雷落看不到任何“崩”的效果,雷落用出来的,还是素控。
到底哪里不对?到底该怎么做?雷落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但是心中还是不由毛躁起来。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青梦。这个人用“锁心泽”给雷落造成了严重的后遗症,这个人凭一己之力,无人指点,无人保护,而且最早完成“魂合”,这个人似乎在冷眼看着雷落,一脸的鄙夷和嘲笑……
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呼吸显得越来越困难,加之着急,浑身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雷落这才注意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洞穴密不透风,再这么下去,自己岂不被活活闷死?那些跳动的火把,正大量消耗着洞内的空气,雷落赶紧连续地挥出几掌,那些火把被击打得火星四溅,从墙壁上掉落下来,慢慢熄灭……
洞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心,随着熄灭的火把一起平静下来,与此同时,脑中的灵感却如火花一般开始跳动。雷落想到了引弦。
在青梦用“泽素”教导雷落练习《引雷决》的那晚,引弦掌劈大树,向雷落证明这个世界有着一个当时的雷落完全还不能接受的部分。当时他劈出的那一掌,准确地说是两掌,现在想来,让雷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当时引弦左右两手同挥,各有一团白炽的光华从手掌涌出,那棵大树就像是被炸药炸过一般,爆裂开来四散飞舞,并顷刻间燃烧起来。在燃烧的火光中,还有丝丝虬舞的电光闪烁……
“左阳若奔,右阴若冲,左右同予,万物若崩。”讲的岂不就是引弦这左右开弓的两劈?心脏狂跳不已,激动得霍然起身,一运力,体内澎湃的能量便汇集到了双掌上。能量强大到破体而出,在掌上形成了一片灿烂的白炽光华。
“左右同予,万物若崩。”漆黑的山洞中,双掌同挥,向着一个方向奔袭而去……
“轰、轰……”两声巨响传来,山壁顿时为之一颤,掉落下一地碎石。这……这和最开始雷落掌劈山壁有什么区别?雷落哪里又做错了?
这一次,雷落很快便找到了问题的所在——雷落的阴阳二流,没有击打在同一个地方,换句话说,雷落没有做到《引雷决》中说的“同与”。如果说“素控”是让对手与雷落通过雷元形成一个回路,那么这一招就是要让阴阳二流离体而出,在对象身上相合,从而相互吸引,进行放电。放电时产生的能量,会让对手像引弦劈倒的大树一样,爆裂开来,从而达到“崩”的效果。只是雷落从未进行练习,要把阴阳二流形成的白炽光华击打到一个地方,还真非易事。
可不能再浪费体力。在这个没有半点光线的幽闭洞穴内,雷落用心眼尽力感应着。站在那一地碎石间,随手捡起两颗碎石,左右两手同时弹出,去击打平台上那个神秘的图腾,着实让人丧气,练习了好几十次,竟然没有一次打在同一个地方。如果这是和对手的生死较量,雷落连攻击都无法有效击打在对手身上,那岂不是已经死很多次了?
世间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有了力量的种子,但是自己若不勤加练习,就绝不会有奇迹发生。想到这儿,便又击碎一些大块的山岩,开始继续练习。
第一百四十六章:淬雷炼体
渐渐地,雷落发现了一个窍门:左手由于平时使用较少,所以准头要差很多,而右手平时使用较多,一般都能命中目标。口诀上虽然说要“左右同予”,但这个“同予”并非说要同时到达,只要先后到达的时间不会相差太久,也就是说先到的阳流还没有因为撞击而散掉的那一刹那,另一只手的阴流就到达了,同样会产生“崩”的效果。加上阳流本身对阴流就有一股天然的吸引力,雷落只要稍加练习,就必然能做到“左右同予”。
想到这里,雷落一阵激动,手下的练习也更加带劲了。
“噼噼啪啪……”小石头撞击山壁的声音不绝于耳,那神秘的图腾逐渐被打得模糊起来。也不知道是多少次的练习后,雷落欣喜地望着自己酸痛的双臂,自己终于可以很准确地将两颗小石头在同一瞬间击打到一个地方了。
屏息静气,雷落感觉呼吸越来越紧,看来洞中空气已经所剩无几了。雷落得积攒所有的力量,作最后一搏了。
重新站直,雷落凝视着刚才击打过的山壁,心中充满了信心。
雷落运起了“雷元”。双手的光华越来越炽烈,越来越灿烂,“左右同予,万物若崩。”让雷落看到一丝奇迹吧!面对刚才劈过的山壁,雷落左掌一挥,右掌相继,两团光奔袭而去,前面的阳流吸引着后面的阴流,后面的阴流追赶着前面的阳流,一瞬间,“砰”地一声巨响,似惊雷炸响,如炮弹爆裂,整个山洞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定睛看去,两掌劈中的那一片山壁,电光吞吐,还在不停地掉落山石,每一块山石上都有虬舞的电光闪烁,噼噼啪啪不绝于耳。伴随着这些清脆的声响,山壁化为岩石,岩石化为石子,石子化为沙砾。一击之下,那片山壁已经被击出了一个直径达五米,有三米多深的巨坑……
洞内渐渐平息,只有那一地被电流烧得暗红的,不时还窜出几根电丝的沙土,还提醒着雷落刚才的一击之威。内心的激动,比雷落学会任何一招时都强烈。雷落熟练掌握了“震雷演卦步”这等巧妙的身法,也能灵活运用体内的雷元,让身体瞬间充满能量,更是在回龙塔中习得了妙绝天下的“凤舞”,但就是苦恼于没有掌握一种有效的攻击法门。而此刻,看着自己一手创造的奇迹,怎能不让雷落心潮澎湃。
青梦为自己不需要守护者,单枪匹马一个人“魂合”成功而自鸣得意,回过头来想,引弦又给了雷落多少的指点呢?除开青梦用“泽素”指导雷落掌握了一些“引雷诀”的关键,其它部分,不都是雷落自己悟通的吗?
“青梦,我雷落又差了你多少?”想到此处,不由清啸了一声,满心的欢喜。
正准备继续劈掌,手掌突然传来一股灼烧的疼痛。举起双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掌通红,隐隐冒着一股热气,竟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雷落尝试着小心翼翼将雷元集中在双手,刚有电光闪烁,双手便钻心地疼了起来——看来,雷落是被自己的电光灼伤了。
《引雷决》前一段讲:“引雷为用,至刚至强!阴阳互汇,炼体若刚。”看来雷落还没有做到“炼体若刚”,便强行练习后面高等级的招式,双手是无法承受这么大的能量的。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手受到的伤害,总能医治,若困死洞中,便一切都完了。
心一横,牙一咬,忍着剧痛,又是两掌连续劈出,撞击在刚才劈出的深坑中,电光四溅,火星乱飞,山壁岩石纷纷碎裂,化作一地细土。这“万物若崩”的感觉,端的让人赏心悦目,只是手上钻心的疼痛,让雷落不由呻吟出来。
不能歇,趁着这一股劲头,又是连续的五轮劈掌,雷落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体内的雷元的使用似乎达到了一个极限。再看双手,表皮几乎被完全烧烂,汩汩滴着鲜血,痛到几乎麻木,似乎这双手已经不是雷落的。可雷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看看眼前被雷落劈出的足有二十米的通道,雷落总感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之遥……
咬紧牙关,雷元奔涌,胸口的热流和丹田的阴流似乎全都涌上了双掌,每一个细胞内的能量仿佛都聚集在了掌心,双掌在那炽烈虬舞的白光缠绕下,变得几近透明。两掌挥出,夹风带雷,势若万钧,夹杂着一片皮肉,一丝鲜红,奔袭而去。猛烈的撞击让整个山洞震颤不已,山壁上簌簌落落掉下一地碎石,竟似要坍塌一般。
这八掌耗尽了雷落所有的力量,加之呼吸困难,双掌烧得剧痛,雷落颤抖着跪了下去。再看前方,光华散尽,尘埃落定,一丝亮光,伴着一阵清风,从那长长的通道中涌了进来……
蹒跚着踏过一地的细土,走过那雷劈电凿的通道,雷落来到了那阳光清风涌入的孔口,用力一脚蹬去,仅余的一片石壁轰然倒塌。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青山,苍翠挺拔的灌木,飞溅而下的瀑布,时起时落的飞鸟,顿感恍若新生,如此风景,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亲切。
一阵山风吹来,凛冽刺面,雷落这才注意到自己所站的地方,竟然是在一座山峰的山壁边,脚下便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峡谷——白袍老妇人困雷落的洞穴,居然是在这山峰的内部,雷落将山壁击穿,便站在了这凌空的悬崖边。
困境重生,又见到了久违的阳光,纵使这眼前的悬崖有万丈深,又能奈雷落何?只要雷落恢复了力量,就一定能找到下山的方法。想到此处,望着天空的云彩,看看惨不忍睹的双手,雷落便盘膝坐了下来,“风生水起,云分阴阳。风吹云动,同极互伤。引雷为用,至刚至强!”仅余的阳流和阴流互相吸引,渐渐充盈,尝试着去接触头顶的自然之雷。雷落要“炼体若刚。”
阳流在体内澎湃激荡,就如一个巨大的磁场,渐渐与天阴之雷取得了联系。雷落能感觉到那浩大无边的天雷之威,竟似强大到无穷无尽,相比之下,雷落这点阳流真如沧海中之一粟罢了。即便如此,也有一丝天阴之雷追寻着阳流,直击而下。“震来厉,乘刚也,阴爻为柔驾阳刚;震遂泥,未光也,雷流百骸身不伤。阴阳互汇,炼体若刚。”
每当雷落身体受到伤害,体内的雷元便流经百骸,治愈了重伤的身体;在青梦的试炼中,这两句话让雷落冲破了她的禁制。而此刻,来吧,那浩荡澎湃的自然之雷,来助雷落踏入一个崭新的境界吧。
那天阴之雷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以雷落根本无法企及的速度,瞬息而至,从头顶灌体而入,疯狂地在四肢百骸间游走,追寻着身体内每一丝阳流,与之吸引、纠缠、放电……庞大的能量瞬时将每一个细胞充满,但是还没有结束,那些多余的能量就像是找不到归宿的野狼,在雷落身体里发疯般乱窜,继而开始炸裂,开始外涌,雷落那可怜的身体就像是被炸药炸裂了一般,撕裂的疼痛让雷落忍不住打起滚来,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雷落要被撕成碎片,灰飞烟灭。
毫无意识地乱滚,后背撞在山壁上,背部便有一团白光猛然涌出,那山壁被撞得碎裂下一地山岩。剧烈地疼痛还在继续,头脑完全失去了意识,痛得继续滚动着身体,终于,雷落从那断岩边,滚了下去。
身体垂直下落,脑中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感觉,因为那剧烈地撕裂感已经占据了所有的思维。如果当时还有一点意识,雷落便该认识到,自己将要被摔的粉身碎骨了。
“砰”一声巨响,雷落终于接触到了山壁,背部先着地,也是在碰撞的瞬间,背部涌出一团炽烈的白光,在山壁上炸出一个深坑,碎石四散飞溅,声势骇人。身体并没有停下,沿着山壁继续滚动,雷落的身体凡是与山壁有碰撞的地方,都会冒出一团炽烈的白光。若当时有意识,雷落该是多么的高兴,因为在强大的力量的刺激下,这“鸢雷盾”已经达到了自行触发的程度,似乎有灵性一般,衷心地保护着身体。
雷落的身体就如一颗电光闪闪的炮弹,所过之处,山岩碎裂,树木尽毁,这片人烟绝迹的山林,竟被雷落滚出一条长长地通道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撞断最后一棵大树后,雷落终于停了下来。身体没有知觉,头脑没有意识,趴在地上无法动弹,耳中隐隐听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竟然是一路碰撞炸裂的山石正滚滚而来。身体很快被埋葬在大片的碎石和倒下的树木中,雷落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在恢复知觉的一瞬间,身体的第一种感觉是凉。这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接着才感觉到了痛。雷落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手还在,使劲一撑地,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身上不知道压了多重的碎岩和倒下的大树。
第一百四十七章:雷流百骸
雷落本想引雷炼体,没想到天阴之雷强大如斯,雷落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大的能量,浑身的细胞被撕裂,一头从半山栽了下来,被山上滚落的碎石和树木一层一层掩盖起来。
至少雷落还活着,一想到这一点,雷落便不再恐慌,静下心来,尝试着感受体内的雷元。不去感受还好,一去感受,体内的能量便像点燃的火药一般,在身体内疯狂流动起来。天阴之雷的那一丝阴流似乎已经习惯了雷落身体的环境,上至天顶,下至涌泉,周而复始地在身体内流动,开始如奔腾的江流,咆哮着,冲撞着,所过之处,细胞被冲涨,血管被扩大,身体就像被展开了一般,成为那天阴之流肆意冲刷的场所;后来,这江流渐细,涓涓流淌,修补着因为刚才的激烈冲撞而破损的伤口,如甘霖之于裂土,如春风之于寒冰……细流渐细,终归于无。
“震来厉,乘刚也,阴爻为柔驾阳刚;震遂泥,未光也,雷流百骸身不伤。”以前对这两句话的理解实在是肤浅,而此刻的遭遇,才是这《引雷决》的精髓所在。震为雷,雷本是至刚至强的元素,如此强大的能量,若没有良好的身体,根本无法驾驭。而一切的阳刚,都需要用阴柔去驾驭。“震来厉,乘刚也,阴爻为柔驾阳刚。”讲的便是这个道理,想要发挥雷元的最大威力,就必须先修炼一个足够强大的**,若没有这样的**作为基础,无论多么高等级的招式,就都没有了发挥的条件。就像刚在在山洞里,雷落劈出的那八掌一样,双手便因为太脆弱而受到了严重的反伤。
“震遂泥,未光也,雷流百骸身不伤。”雷落身陷入巨岩枯树的压迫,围困四方,动若不动。在这种情况下,方能“雷流百骸身不伤”。阴差阳错,这一番滚动摔打,加之山岩压体,导致雷落浑身不能动弹,任由那天阴之雷浸润雷落的躯体,最终完全吸收其能量。这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当天阴之雷完全消失无踪,雷落本身的雷元便又浩荡起来。这一次对身体的感觉,不再是那种充满力量,有用不完的能量的感觉,而是一种随时可以炸裂,随时可以撕毁一切的爆炸感——似乎,雷落本身就是一道惊雷。
大喝一声,雷落双手猛一撑地,站了起来。随着这一撑一站,身上光华一闪,一团剧烈的电光喷涌而出,雷落便如一颗爆炸的惊雷,掩于身上的石块、树干被轰得四散飞溅……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哪里还有丝毫的伤痕,手上的皮肤呈现出一股隐隐地红色,这红色就像是在流动一般,再看看身上,不禁哑然失笑:风行曾被离火兽烧光了衣物,一丝不挂在雪地里和它对决,雷落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上衣物本就单薄,此刻,只剩下几根布条挂着了。
“引雷为用,至刚至强!”雷落现在的身体,变强了吗?能强到什么程度?望了望眼前十多米外的一颗大树,雷落双掌连挥,两团白炽的光华呼啸着奔去,雷落能听到那光华里的电丝在“嘶嘶”作响……
大树瞬间被炸得木屑横飞,被击中的地方剧烈地燃烧起来,合抱的大树轰然倒塌——但是,那两团光华并未停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继续前冲着,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最终撞击在一片山壁上,才开始了剧烈的放电,那山壁被一轮又一轮的放电轰击、炸裂,山岩四散飞溅,似乎整座山都要坍塌了一般……
再看双手,哪里还有丝毫的痛楚,依然是那般暗红的颜色。雷落心里有感觉,这天雷淬炼过的身体,可不只是这么简单,雷落得用手直接攻击试试。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背后有一棵更为巨大的杉树,震雷演卦步一踏,巧妙地绕到那巨大杉树的后面,一掌轰了下去。如果这杉树是一个敌人,恐怕难以躲避雷落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拳风霍霍,在撞击巨大杉树的瞬间,雷元自然而然地涌了出来,光华过处,那巨大的杉树拦腰而断,闪过丝丝电光,便燃了起来。而雷落的手,依然没有挨着树干。
不禁哑然,看来无论进攻还是防守,这“鸢雷盾”都会如影随形,成为雷落最可靠的武器了。望着山头上的洞穴,以及雷落滚下来时造成的那焦黑的痕迹,望着倒地的大树和那燃烧的树干,望着对面山壁雷落轰出的那巨大的深坑,雷落心中不由澎湃激荡。那白袍老妇人不是说会有人和雷落竞争吗?来吧,雷落的自信心,从来没有这么足过……
没有丝毫的征兆,没有丝毫的声响,雷落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光门,那白袍老妇人跨步而出,轻轻拍了下雷落的肩膀。猛一回头,见是她,吓得雷落身子一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生怕她会攻击自己,慌忙踏出几步,脚步蹒跚,竟然险些摔倒。
“呵呵呵,瞧你那点出息,”那老妇人的语调充斥着浓浓的嘲讽,“要是我要袭击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如果真要你去开‘原罪净土’,恐怕终究白忙活一场。”
想想这老妇人的话,有道理也没有道理,她若真要袭击雷落,雷落确实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这“大遁空之术”到底是怎样一种武功,竟然打破了空间的限制,能如此穿梭来去。
这种程度固然是雷落现在不可企及的,但是若要就此断定雷落开不了“原罪净土”,那实在是瞧不起人,一阵傲气上涌,张口还击道:“我雷落练武一途,至今不过半年而已,已取得如此成绩,只要我勤加练习,岂有成不了事的道理?”
这话雷落说得倒是理直气壮,不料那白袍老妇人却像在听笑话一般,哈哈笑道:“半年?你有雷裂的力量种子在身,体内流淌着‘雷皇血脉’,还有‘震雷忠仆’引导,有其它的‘宿凡’者帮忙,才练到这个程度,亏你还说得出口。”
雷落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羞愧,雷落明白万事万物都有一个自然生长的过程,就这样的速度,雷落已经感觉来得太快太猛烈,凡是太急,便不会有“瓜熟蒂落”的自然。
“前辈,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将我困于那没有出路的山洞当中,我都不会怨恨于你,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雷落诚恳地对那老人说道,“机缘巧合,还让我悟通了不少武功。至于我有没有资格去开启那‘原罪净土’,现在还言之过早,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番话说来,一不得罪人,二不失面子。就看那老妇人会怎么回答雷落了。
白袍老妇人冷哼了一声,却并不理会雷落,凌空一划,又是一道光门出现在身前,接着双眼死死盯着那些还在地上熊熊燃烧的树木,眉头一皱,那些树木,那些碎火,便像受到感召一般,纷纷涌进了那道光门。光门闭合,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身边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火星。
那些燃烧的树木会被她移去哪里?如果,那老妇人就像这样要把雷落移进光门,雷落能抵挡得住吗?想想彼此的差距,多半是抵挡不住的,如果她将雷落移上万米高空,如果她将雷落移入大海中央,如果她将雷落移到千米深的地底……我的天,哪里还有命在?
“只知道破坏,蛮人一个。”老妇人揶揄着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别人给你善后,你还真想引起森林大火啊。”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妇人的语调虽然带着嘲讽,但是此刻听来,雷落总感觉里面包含着一丝关心。
“哎,算了,多说无益,跟我走吧。”一道光门凭空出现,竟然移动着向雷落冲了过来,雷落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那光门硬生生将雷落罩了进去,一眨眼,雷落又到了一个山洞里,只是这山洞比之刚才那个,显得要富丽堂皇得多。四壁的火把换成了巨大的蜡烛,山洞里有桌有椅,有案有几,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谈笑风生,有小妖、有竹溪湖山顶看到过的止伤,还有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那自然是止战。另外一个人,却让雷落震惊莫名,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日子他去哪里了?引弦,你到底在搞什么?
身旁突然又出现了一道光门,白袍老妇人便从那里面走了出来。盯了雷落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发什么愣,干嘛不打个招呼?”雷落依然开不了口,嘴巴还被紧紧地封着,想说也说不出来。那老妇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差没有一拍脑门了,自我解嘲地说道:“你看我这记性。”也不见她做什么动作,话音刚落,雷落的嘴巴便能动了。
老妇人朝着石桌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小引弦,这‘寒青’茶,可有当年的味道?”引弦站起身来,恭敬地作了一揖,说道:“回止元前辈,数百年弹指一挥,“寒潭”清冽,味道从来没有变过。”
引弦的回答着实让雷落震惊莫名,这引弦,和这一屋子的人,竟是认识的。
这白袍老妇人看样子应该叫止元吧,连引弦都叫他前辈,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止元招呼雷落过来坐下,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后,盯着引弦沉声问道:“小引弦,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为什么瞒着我,帮雷裂那个暴徒‘宿凡’?”
止元声音不大,但是却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引弦一紧张,慌忙站起身来,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回止元前辈,我的命本是雷裂所救,我曾立誓,誓死忠于雷裂,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应自己的心而已。”
止元一听,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好一句顺心而为,雷裂逆天而行,犯下不赦大罪,你为虎作伥,甘心做他爪牙,竟然不知醒悟——你,可是想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与尔同化
止元这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本以为引弦会更加惶恐,哪知他却毅然抬起了头,坚定地回答道:“止元前辈,我引弦一家血海深仇,是雷裂帮我报的,我一条残命,也是雷裂给的,在我引弦心中,雷裂之恩,如同再造,你们怎样看他,是你们的事,如果因为雷裂,要我引弦的命,拿去就是!”说完便昂起头颅,闭上双眼,静立原地,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你……”止元气得浑身颤抖,拐杖在地上一拄,整个山洞便剧烈摇晃起来。
“好,好,好……”止元连说了一长串的好字,才又说道,“小引弦,雷裂的暴行,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若是他宿凡成功,殊不论他是不是打得开‘原罪净土’,就那‘轮盘淬体’后的身体,八界之中,恐怕再没有规则能制约他,你就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引弦呆呆地望着止元,眼神飘忽不定,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面对止元的批评和责问,引弦心中定有隐情,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肯说出口。
止元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然后招呼引弦坐下,用一种尽量缓和的语气问道:“小引弦,对于人间的历史,老身可谓无所不知。这雷裂,我自然是了解得比你清楚。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我止元不知道,而你引弦却知道的事情?”
止元见引弦还不接话,便又继续说道:“引弦,我不知道你们使用了什么方法,能将雷裂的力量种子带到人间,而且还能瞒过我。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事关寰宇苍生,我人类今天已经落到这等田地,决不能再出任何差池。”止元指了指雷落,继续说道:“雷裂的力量种子到底还是种在了他身上,事已至此,我可以不再追究,可龙隐那老不死的又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小子?其间到底有什么玄机,引弦,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如果你不说,那可怪不得我,我只好自己来了……”
从始至终,止伤、止战、止忧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全都以一种敬畏的目光望着止元,就像是孩童望着威严的父亲。
最后一句话让引弦猛然后退了一步,神情变得紧张和慌乱,颤抖着说:“回止元前辈,雷裂或许并不如大家看到的那样坏,万事万物,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当年的雷裂,大好男儿,突然间性情大变,几近入魔,自然有他的原因。这个原因,是天机,恕晚辈不能讲。”
止元勃然大怒,拐杖又一顿地,厉声喝道:“在我止元面前讲什么天机,简直是笑话。我止元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你引弦还不清楚?还有什么关于人族的消息是我止元不能知道的?你既然不说,就让我自己动手来取吧。”
止元微微一顿,一团刺目的光华便像触手一般向引弦探去,这光华的厉害,雷落是见识过,正为引弦暗叫不好,却不料引弦间不容发地劈出了一掌,硬生生将止元的光华击散开去。
这一掌,端的是让雷落欣喜若狂。
并不是因为这一掌抵挡了止元的招式,而是因为这一掌的巧妙,让雷落对《引雷决》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左阳若奔,右阴若冲,左右同予,万物若崩。”雷落通过无数次的练习,终于可以做到“左右同予”的程度,从而“阴阳交会”,无坚不摧。但是引弦的这一掌,让雷落顿时眼前一亮,发觉自己悟出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
引弦的这一掌,这简简单单的一掌,不仅包含了“左右同予”的精髓,而且更将之发挥到了极致——引弦劈出的雷元,不再是像雷落一样劈出的是不规则电光,而是一团平滑规则的椭圆形。更重要的是,这椭圆形竟然像太极图一样分为阴阳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阳素,一部分是阴素。一掌劈出,像太极图一样的椭圆形急速旋转,迎上了止元的光华,随即阴阳两素相互融合,发生强烈的爆炸,硬生生将止元那条触手般的光华击散了。
用左右两手同时劈掌,本就有着很大的制约性,而引弦一掌便能劈出阴阳二素,另外一只手完全就可以用来防御。而且一掌劈出的两素,不像两掌同劈还需要配合,自然是高明了许多。看到这一招,怎能不叫雷落兴奋莫名?
止元一招不成,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呵呵笑了:“想不到这些年,你从雷裂身上还学到不少东西啊!当年若不是发生那么多事,雷裂若不是疯狂入魔,他是最有可能继承‘玄黄’衣钵的。哎,可惜历史不能重来,为了苍生,就请容老身无礼了……”话音未落,一道光门便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了引弦身前,引弦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光门便将之罩入其中。
接着,可怖的一幕发生了……
光门中的引弦,左冲右突,做出了许多想要冲出光门的举措,但是都没有用,引弦一次次在光门中突然消失,出现时依然在光门中。或许引弦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奔出了很远很远,但是在雷落眼中看来,他依然是那如来掌心里的猴子。
又是一条光华从止元手上传来,着急中,引弦猛烈地劈出一掌,那旋转呼啸,冒着丝丝电光的太极图,看似在迅疾猛烈地前奔,实则根本冲不出那道神秘可怖的光门——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武功?
就在止元的光华将要及体的瞬间,雷落果断地采取了行动:双掌同挥,左右同予,朝着止元劈出了两掌:无论于情于理,雷落都应该和引弦站在一边。现在他正遭遇着可怕的危险,雷落哪有不救的道理?况且止元这个老妖怪在不久前还想杀了雷落,雷落现在劈出一掌袭击她自然不为过。况且,雷落根本不指望这一掌能伤得了她,只是围魏救赵,希望能救引弦于水火罢了。
此时此刻,皇权三卫依然没有动,雷落的行动,他们甚至不屑一顾。
眼看雷落的计谋就要得逞,哪知止元的身前又是毫无来由的出现一道光门,雷落那一掌便直端端冲到光门里,连同那道光门一起,消失不见。
什么叫绝望?人在面对一个高出你太多,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存在的时候,内心出现的那种恐慌,便是我们我们常说的绝望。
与此同时,止元那触手般的光华已经将光门内引弦的头颅笼罩起来。引弦痛苦地抱着脑袋,不停地嘶叫着,声音惨烈而绝望,痛苦中撕心裂肺般吼出了一句:“止元前辈,你若看了我的记忆,才真的是我人族的末日……”
看样子止元正在用一种什么方法,夺取引弦脑海里的记忆。雷落不指望引弦的话,能打动止元,此时若不做点什么,或许真的会万劫不复。因为雷落的直觉告诉雷落,要相信引弦。
心一横,“凤舞”步伐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电光火石间,雷落以血肉之躯,撞向了那触手般的光华。这一撞,并非莽撞,更非无的放矢,雷落心中是有着一个成熟的想法的。而结果,也恰恰验证了雷落想法的正确性。只是没有想到,一旁的小妖会关心雷落的安危,在雷落撞上去的一瞬间,她惊得霍然起身,尖叫了一声不要。
就在雷落身体接触那光华的瞬间,毫无征兆的,又是一股青气从雷落肩膀升腾而起,化作一条张牙舞爪地青龙,和先前一样,一声低沉却嘹亮的龙吟在这山洞中震颤开来,止元被这一声龙吟震得身子一晃,触手般的光华连同困住引弦的光门倏忽消失不见,洞内恢复了平静。
看样子这龙太爷给雷落的“龙纹”,还正好是止元的克星,不然她也不会称呼龙隐为老不死的了。
怒不可遏的止元脸都气绿了,盯着雷落喝道:“别以为身上有龙纹,就可以视我止元为无物。这龙纹还只是护龙使烙印的,就算是青龙他自己烙印的青龙纹,我也破得了。是你们逼我的……”止元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拐杖一顿地,右手捏决,嘴中喝道:“万般若恶,与尔同化——与化!”
那一瞬间,时间与空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在场所有人,包括止元本人,都纹丝不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动,心跳也停止了跳动,唯独思想还在告诉雷落,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慢慢地,雷落便感觉不对劲,肩膀上的龙纹似乎正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侵蚀着,这股力量就像徐徐的风,就像缓缓地溪流,就像静静流逝的时间,所到之处,一切便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逝去……雷落惊恐地看着止元,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每当雷落感觉身上的龙纹淡一分,止元的面容就会苍老一分。这被她自己称为“与化”的招数,看样子是以牺牲自己的寿命为代价的——止元,你这是何苦?
“阿弥陀佛……”一声悠长雄浑的佛号响起,一个笑呵呵的胖和尚变戏法一般突然出现在雷落和止元中间,大袖一挥,便有点点星光闪过,似乎时间在那一挥之间倒退了数步一般,雷落感觉身上的龙纹又慢慢清晰起来,而对面的止元,也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容颜。
“万事自有定数,各位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做糊涂事呢?”胖和尚笑眯眯地盯着止元说道,“施主您责任心太强,压力太大。难免心急乱了方寸——‘与化’这样的招数,怎么可以用在人族自己身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佛法无边
这个胖和尚,大袖一挥,便有点点星光闪过,时间似乎在那一挥之间倒退了数步一般,雷落感觉身上的龙纹又慢慢清晰起来,而对面的止元,也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容颜。
这胖和尚的话,是在批评止元——这胖和尚,是什么身份?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让止元汗流一地,颤抖着问道:“不知大师是何人,竟然识得‘与化’这一招,并知晓它的用途?”
“与化”是什么,雷落却是明白的,在止元用出这一招时,雷落脑海里便瞬间出现了一个词:“原罪净土”。
这止元竟然会玄黄的绝招,这绝对不是巧合,其间恐怕有着莫大的玄机。
再看那胖和尚,雷落又乐了:这个胖和尚雷落却是认识的。先前雷落还不确定世间是不是真有其人,现在一见他,有趣——“还善寺”幻境中的胖和尚,不是他是谁?
这胖和尚心宽体胖,一身肥肉,而且衣不蔽体,那僧袍像是遮不住庞大的躯体一般,看来让人忍俊不禁。胖和尚呵呵笑了笑,对止元说:“施主,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世界中,都有自己的职责,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你我都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只是,施主你心太切,顾虑太多,难免会乱了方寸……”
这番话看样子是说到了止元的心里,这个刚才还面目狰狞,不可一世的老妇人,此刻颓然埋下了头,脸上大有悲戚之色:“大师,我人族本乃天纵之族,强绝寰宇,而今落得蜷居在这五行轮回界,作为‘皇权统卫’的我,又怎能不着急?”
止元的这一番话,信息量极大,现在正是雷落充分去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的好时机,雷落自然不会错过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胖和尚又是哈哈一笑再说话,这家伙如果不先笑几声,估计会说不出话来:“当年玄黄传你‘与化’,本是要你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人族的安全,你今天对同族用出此招,止元,你可知错?”不知是胖和尚的话太有威力,还是这胖和尚本人太有威慑力,止元竟然颤抖着跪了下来:“请大师指点迷津。”
“哈哈哈哈……”胖和尚又是一笑,“顺心而为,才是你该有的做法。一切都是宿命,一切自有定数,你只管顺着历史的发展走,才是正确的道路。”胖和尚大袖一挥,又是星星点点闪过,止元已经恢复了刚才站立的姿势。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族一途,盛极自然必衰,否极自然泰来,岂是个人凭一己之力能决定的?”胖和尚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地对“皇权三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止忧、止伤、止战没有丝毫的犹豫,恭敬地站到了胖和尚身边。胖和尚仔细地端详着三人,嘴里不停地说着好。止忧一句话,却是吓了众人一跳:“大师,你就这样盯着一个姑娘看,甚是不礼貌。”
这话吓得那胖和尚一拍脑门,慌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连声说道:“罪过罪过……”这场面实在是滑稽得很,大家都不由笑出声来。
连止元都不认识这个胖和尚,止忧更加不可能认识,可是面对这胖和尚,止忧却是如此大胆,雷落对止忧,不由更加佩服起来。
胖和尚依然是一副笑呵呵地表情,对小妖说道:“止忧,你真是个没大没小的野女子,我看着你,那只表示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小妖没等胖和尚说完,便接嘴说道:“心中有佛,万物皆佛;心中无私,无念无想——大师,你着相了。”
“着相”本是一个佛教术语,意思是执着于外相、虚相或个体意识而非本质。“相”指某一事物在我们脑中形成的认识,或称概念。这胖和尚执着于小妖的话,还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可见心中所想,可并不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那么简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胖和尚第一次没有笑,接口说道,“长江浪涌,新人辈出。止忧,止伤,止战你三人轮回百世,到这一世慧根不减,灵力不衰,实在是人族之福。”胖和尚回过身来,对止元说:“小止元,万年劫难,于寰宇而言,不过一瞬。风云际会,一切即将水落石出,或许,该是小辈们挑大梁,负重担的时候了。”
听了胖和尚的话,止元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内心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剧烈地挣扎。终于,止元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挣扎,于是说道:“大师,晚辈止元,身负‘皇权统卫’之责,却又受玄黄所托,保存‘与化’的修炼法门,晚辈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条路上走。”
胖和尚笑呵呵的脸渐渐平静下来,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路,在你自己脚下,有些话,老衲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这时,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止伤,说出了第一句话:“大师,你的身份自然是高出我们太多,所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很多——止伤有一事望大师指点。”
胖和尚又是一副不正经的笑容挂在脸上:“呵呵呵呵呵,若可说,自不讳言;若不可说,便不可说。止伤但问无妨。”
止伤一沉声,说道:“我要问的,便就是这个不可说。我师父止元常常告诫我们,有些事情,如天机,不可说。大师你也说了,有些话,连你都不敢说。这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是不是一些隐秘的事情,说出来了怕谁听见?”
这个问题显然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包括止元在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胖和尚,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胖和尚扬了扬眉毛,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不自然,似乎隐隐有些生气,又隐隐有些担忧。止伤见此情景,便对胖和尚说道:“大师不必担心,我们现在身处的洞穴,是当年玄黄的修行之所,有‘雷希之力’保护,而这山洞中尽是可信之人,外界断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就算天上真的有耳朵,怕也听不到这里来吧……”
胖和尚一个哈哈打断了止伤的话,随即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对止伤说道:“孩子,你是太幼稚,太天真了。这洞穴就算是有‘雷希之力’保护着,也绝对不可能瞒得过天。你可曾想过,和尚我是怎么知道这洞里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进到这洞里来的?”
这一番话,让止伤瞪大了双眼,陷入一种恐怖的绝望中。他颤抖着对胖和尚说:“依大师所言,我人族最强的玄黄,所留下的‘雷希之力’,也实在不值一提了?”胖和尚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说道:“寰宇将成未成,田地将开未开,玄黄便生于洪荒混沌。若是今天玄黄亲临,施展‘雷希之力’,那确实能够偷天换日,瞒天过海,骗过天目。可惜玄黄已逝,灵力不再,这洞穴中留了如许万年的灵力,你又能指望他强到哪里去?”
止伤听罢此言,颓然若失,喃喃道:“就这一股残存的‘雷希之力’,我止伤便足够受用终身。我还指望有一天,我的修为能达到这洞中‘雷希之力’的强度……”
“哈哈哈哈哈哈……止伤小儿,就你这副德行,还有什么资格姓‘止’?”胖和尚淡淡地说道,“我早有言在先,盛极自然必衰,否极自然泰来。你现在的弱小,只是因为你见得太少,遇得太少,练得太少。若你真能各界历练,必成一方豪杰。”
胖和尚的话,仿佛是盲者的星光,溺者的稻草,点燃了止伤心中的希望之火。止伤抬起头来,满含期待地望着胖和尚,急切地问道:“不知大师何出此言?我真能成为一方豪杰?”
胖和尚的笑声爽朗而豪迈,直视着止伤的眼睛说道:“先前我已说了:长江浪涌,新人辈出。你皇权三卫轮回百世,到这一世慧根不减,灵力不衰,实在是人族之福。”
“大师,”古灵精怪的小妖插话进来了,“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大哥他能成为一方豪杰,不知道算不算泄露天机啊?”
胖和尚像是怕了小妖,赶紧退后了一步,双掌合十,喧了一声佛号说道:“小女子止忧听着,从今天起,止元的重担将由你一肩承担。人族的复兴与崛起,你俩人责无旁贷。请谨记:三皇五帝,都是凡人;七情六欲,皆为我心。顺心而行,顺意而为,遇不可挽回之事,就不要去挽回,遇无法逃避之事,就不要逃避……”
可惜这番震耳发聩的话,小妖并不买账,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大师……大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此时的小妖,哪里知道这胖和尚的话,对她的将来,对整个寰宇世界的历史,是何等重要。
胖和尚气得不得了,一跺脚,大声说道:“和尚我想回答就回答,不回答就不回答,你能把我怎么的?”这和尚突然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撒起泼来,实在让人感觉好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泄露了天机,还是对小妖有一种畏惧感,总感觉他在面对小妖时,显得很不自在。
胖和尚发脾气的一番话,并没有把小妖给吓住,小妖埋着头喃喃自语地说:“哦,我明白了,大师你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或者说你根本就很怕我,不然……”
“哎呀,止忧你这个死女子。”胖和尚终于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二人身上慧根不减,灵力不衰,是个人都能感受到,算个什么鬼的天机啊……”
“哎呀呀……”小妖惊叫着嚷道,“大师你怎么骂人啊,你可不能说脏话啊,佛主会怪罪你的。”
“哇呀呀……”胖和尚气得直拍脑门,愤怒地咆哮着,“止忧,你这个小妖怪。看在你止家先祖的份上,和尚我不和你计较。”手一挥,星星点点漫天而下,止元、止伤、止忧、止战、引弦都在这点点星光中渐渐淡去,就像影子一般归于虚无,最终消失不见。这是多大的神通,才能办到的事情?
这手法,与“还善寺”幻境中胖和尚最后消失的手法一般无二。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戏法,把众人都变到哪里去了?
偌大的洞穴中,就只剩下胖和尚和雷落。雷落实在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保持静默。胖和尚走到石桌前,随意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对雷落说:“小朋友,这‘寒青’茶,味道可好?”
第一百五十章:龙族使命
这话问得雷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桌上几杯茶,哪里有雷落的份?只得如实回答:“回大师的话,桌上的茶,在下实在没有福分品尝。”胖和尚又品了一口茶,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无惆怅地感叹道:“凡人羡慕神仙能长生,神仙羡慕凡人能品茶。连神仙都死了,这茶的味道,却依然没有变啊。”随即手一挥,点点星光涌现,那茶杯已经出现在了雷落的手里。
“喝喝看,”胖和尚笑呵呵地说,“你肯定喝过。”
望着杯中清茶,忍不住好奇撮了一口,清冽微苦,再一回味,淡香生津,四肢百骸就像是浸透在一片青山绿水中……这感觉,好熟悉。只要有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这茶的清香,雷落不由呆住了,因为这味道,雷落在风行的茅屋里品尝过,在卧龙场也喝过。
“小朋友,怎么样?”胖和尚笑眯眯地看着雷落说,“这茶和你那翼族朋友的茶,是不是同一种味道?”雷落赶紧接话说道:“味道一般无二,只是不知大师口中的翼族朋友,可是指的风行?”胖和尚反问道:“除开他,还有第二个翼族的朋友?”
胖和尚虽然以这种方式明确告诉雷落了他所指的人是风行,但却实则让雷落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于是雷落赶紧追问道:“不知大师所说的‘翼族’,是什么意思?”胖和尚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哈,小朋友,当有一天你那朋友展开双翼,席卷风浪之时,你自然知道‘翼族’的含义。”
胖和尚顿了顿,接着严肃地说道:“你肩头的担子,并非儿戏。你虽然通过了试炼,可以去‘魂合’了,但前路凶险,已经有人察觉了雷裂的计划,要将之扼杀在摇篮里。那些人虽然还不确定你的存在,但那只是时间问题。你身边有翼族的风行,有魔族的青梦,还远远不够,若想此去能一帆风顺,你必须得救出给你雷裂种子的人。去羽老的书房吧,或许有线索。”
这一番信息量极大的话,让雷落一下子回不过神来。正想开口问点什么,那可恶的胖和尚又是手一挥,星光一闪,便消失了。
雷落又是下意识地一拉,这一次,雷落触手的不再是还善寺里的笑面佛像,而是小妖那细细修长,白皙得就像美玉般的手指。
小妖正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尖叫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突然被雷落拉住了双手,小妖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突然扑过来,一把将雷落抱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雷落才很想知道怎么了。因为现在,雷落竟然又回到了雷皇村的那一片麦地。小妖没有用“大遁空之术”将自己转移到那个神秘的山洞中,小妖此刻,根本就失去了镇定——看来那胖和尚一挥之力,给小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小妖在山洞中处处顶撞那胖和尚,胖和尚恐怕是在用这种方式给小妖一点苦头吃。小妖突然就抱住了雷落,雷落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根本无法拒绝。小妖的身体柔软而温暖,特别是手指,纤细修长,紧紧地抱着雷落,让雷落顿时呆住了。
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幻境?雷落绝对不会相信,那山洞,止元、止忧、止伤、止战、胖和尚……一切的一切,肯定是发生过的,问题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胖和尚挥手的那星星点点,到底是怎样一种武功?难道他竟然能使时间倒退,倒退到此时此刻?
小妖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手足无措地松开了雷落,怔怔地望着雷落的眼睛,脸颊羞得通红。
雷落正想说什么,小妖突然伸手,在雷落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这一敲并不是雷落不想躲开,而是不知道为什么,雷落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想法。这一敲真心疼,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么手如此之重?
小妖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一转身,消失在一道光门里。
这一切,不远处的竹林里,有一个全看在了眼里。莞尔眼中的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当看到小妖抱着雷落的时候,莞尔的表情变得狰狞而可怖。小妖离去,莞尔也毅然转身,朝着鸢雷古树那一片峭壁而去。
可惜这一切,雷落并不知道。包括小妖为什么会突然抱住自己,雷落也没有心思去理会。现在,雷落的心中,只有那胖和尚的话。
有一个词语,毫无来由地跳到了雷落的脑海中——“青田”。雷落突然想到“青田”这个词,自然有雷落的道理:
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是要按照胖和尚的话去做。胖和尚说雷落身边有翼族的风行,有魔族的青梦,但想要“魂合”却还远远不够,若想此去能一帆风顺,就必须救出给他雷裂种子的人。雷裂的种子,最早是由外公幻境中那个神秘的老人传出来的。雷落暂时把那老人当做是李东阳,在他的笔记本中,不止一次提到青田其人。
那么,整件事的关键,就一定要了解“青田”是谁。
这本残破的笔记本第一次说“余览青田遗书,方知青田非凡人,乃天龙之戏于人间也。龙之为何?看似飘渺,实则真有其物。”看样子是说这青田本是天龙下凡,游戏人间罢了。第二次说“武宗不仁,贪杯好色,穷兵黩武,天下共疾。臣等上疏极陈“嬉游废政”之弊,然朝政无所改。世道人心不古,西涯不似青田雄才,惟辞官归田,作山水之娱。时正德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李东阳本已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却说自己不像青田一般,有雄才伟略,无法改变“嬉游废政”的现实,只得辞官归田,作山水之娱。那么反过来说,青田必然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在历史上有显赫的功绩之人。了解这个青田,必然对整件事有触类旁通的作用。
李东阳本是明朝重臣,看来明朝的史书,一定会讲到这个“青田”的。想到这里,雷落什么也没有想,飞一般往家里赶去。
雷落忘记了莞尔的话,忘记了晚上该去找莞尔;雷落没在意小妖为什么要抱着自己,雷落的心思没在这上面。
这些看似儿女情长的琐事,这些雷落并不在意的小事,却决定着历史的走向。
在历史面前,孰为大事,孰为小事?
雷落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潜到了羽老的家中。胖和尚说,羽老的家中有线索,就一定会有线索。
想到羽老,看着现在荒凉的院子,物是人非的沧桑感,占据了雷落的胸腔,那些天真的童年,又一次在雷落心中重放着。
抹了一把泪,擦了擦模糊的眼睛,雷落来到了羽老的书房。
似乎早已注定,似乎早有安排,一本书,直接跳入了雷落的眼睛。雷落擦去表面的灰尘,四个古风飘逸的纂字印入眼帘——《史海遗韵》。
这本《史海遗韵》,以纪传体的方式,讲述了历史上一些著名人物的野史。虽说是野史,却因为运笔行云流水,行文引经据典,总感觉好像真有其事。
一篇篇读来,雷落陶醉其间,竟忘记了自己所为何来。直到“青田”这两个字跳入眼中,雷落才回过了神来。
“刘伯温,(1311-1375)原名刘基,字伯温,元末明初杰出的军事谋略家、政治家、文学家和思想家,明朝开国元勋,汉族,浙江文成青田人,故时人称他刘青田。武宗正德九年追赠太师,谥号文成。”
这“青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刘伯温。
这本《史海遗韵》不吝笔墨地大肆赞扬着刘伯温,将之与诸葛孔明相提并论,几乎将其神话。再往后看,雷落渐渐明白自己确实找对了方向。
书中对刘伯温与朱元璋一问一答的《烧饼歌》推崇备至,认为刘伯温穷尽天机,书中涉及到“象、数、理、占”的入化应用,视为神撰。并一一列举了《烧饼歌》中成为现实的后世种种,读来让雷落一身冷汗,感叹这刘伯温莫非真是神仙不成。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雷落想要的,急急读下去,终于在《刘伯温》篇的中间一节,找到了雷落想要的答案——《御龙刘伯温》:
“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饥荒遍地。辛亥七月夜,天朗星稀,继而风起云涌,雷声大作。有龙振翅九空,遂化流光,降于青田,刘基出世。”
这第一段就让雷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这刘伯温根本就是应龙转世不成?
接下来的记载,更是神话:
刘基本是九天神龙降世,文韬武略,经天纬地,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实乃治世之良才。携斩仙剑统御龙之九子辅助重八(朱元璋),造福苍生,为其打下了大明江山,辅助明君,天下大定,功得圆满。助朱棣登基后,欲回九天。怎料朱棣野心极大,妄想永远留刘基与九子在身侧,安邦定国,雄霸天下。于是设计软禁了刘基,并调换其斩仙剑号令九子。然九子乃神兽,见朱棣之恶行,大发雷霆,刹那间风雷大作。朱棣不能用强,便又生一计,他对九子之一赑屃道:“听闻赑屃力大无穷,驮万斤如无物,如果你能驮走这块先祖的神功圣德碑,我就放你们走。”
赑屃一看原来是一块小小的石碑,便毫不犹豫地驮在了身上,但用尽法力却寸步难行。原来,神功圣德碑乃记载“真龙天子”生前一世所做功德之用,功德本无量,加之又有两代帝王的玉玺印章,能镇四方神鬼,赑屃自然无法挪动分毫。八子眼看兄弟被压在碑下,不忍离去,便决定一起留在人间陪伴兄弟,却发誓永不现真身。朱棣虽然留住了九子,但得到的却仅仅是九个塑像般的神兽。
刘伯温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怒发冲冠,随手一握,斩仙剑已然在手,狱卒卫兵御林军竟无人能挡。
刘伯温直面朱棣,痛斥其恶行道:“好心助你朱家得此天下,四海太平,天下大定,你怎能如此荒唐,妄图留下龙之九子?”朱棣面不改色,反驳道:“试观历朝历代,无一长盛,无一永恒。每当改朝换代,必然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若有你刘伯温以及九子长留身侧,我大明必然万寿无疆,自可保天下永久的太平。我这样做,哪里错了?”
刘伯温沉声说道:“天道循环,分合有期。兴盛衰亡,自有天机。你这做法,本已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朱棣还要辩解,刘伯温仙剑一挥,打断了朱棣,提高声音朗声颂道:“我龙族祖训在身,尽心守护这五行轮回界,不伤界中一人。今人族使奸计困我族人,应龙自应留下看护。今独成一方世界,护我龙之九子,待有“功德无量”之人移除石碑,再回灵动水纹界复命。”斩仙剑再挥,风云变色,刘伯温及九子凭空遁去,消失不见。
朱棣伸手挽留,已是枉然。”
读到最后一句,雷落再也难掩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掩卷长啸,雷落终于理清了一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