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节 肥料
武德真君带领的那些随从,大多都是自己从东海仙岛上收来的散修,用来充充门面罢了,有仙箓在身的也没几个人,云翔混在他们中间,倒也不怕被发现了,一帆风顺地便进入了东天门之中。
虽然才刚刚离开了天庭不到一个月,但望着眼前那些琼楼玉宇,还是让云翔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天就是蟠桃盛宴了,有许多平日里不住在天庭的宾客都会在今天到来,所以今日也正是天庭之人走亲访友最活跃的时间,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是不宜有任何的行动,于是,云翔便干脆跟随武德真君回到了他的府邸,暂且居住了下来。
与武德真君喝了一顿酒,又借着这百倍灵气再次修炼了半日,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云翔独自一人离开了武德真君的府邸,便朝着瑶池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倒也遇到了好几队巡查的天兵,不过这些年来,云翔早已将这天庭逛得烂熟,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径直来到了瑶池宫之外。
大略回忆了一下从孙悟空那里得来的信息,又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计划梳理了一遍,他便找了个角落隐藏了起来,只等着合适机会的到来。
要想混进瑶池宫,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根据他的精心计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唯一的一个机会,就在夜晚亥时。
瑶池宫里最重要的地方,除了王母娘娘的寝宫,当然就是蟠桃园和灵药园,而蟠桃园和灵药园中种植的那些虽然都是神树,却也与普通树木一般,需要浇水和施肥。
水,是瑶池之水,一日浇三次,有三百浇水力士专门管理,肥,却是天蓬元帅取天河猎场中上百种灵兽的粪便精心调制而成的,需要每一日施肥一次,又有二百施肥力士负责此事,二者不能有任何的错漏。
毫无疑问,瑶池宫里需要肥料的数量是极其巨大的,而这等肮脏之物,又不可能白日里招摇过市,便需要每天夜晚从天河府运送而来,根据惯例,到达的时间正是晚上的亥时前后。而更妙的是,但凡有些本事的,都不可能沾染这等脏事,所以负责交接肥料的,都是天庭力士之中地位最低的,也就相当于一个天生神力的凡人罢了,要想糊弄过去也比较容易,而这,也就是云翔混进瑶池宫的最好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但云翔却如同一只沉静的老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远方的道路。终于,就在亥时将过之时,前方远远出现了一队人马,大约有百来人上下,拉着二十辆大车,车上装着一排排的大木桶,正向着瑶池宫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了!
云翔连忙定睛看了过去,果然,这百来人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个大圣初期的汉子而已,对于这样的人物,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他借着夜色,缓缓地来到道路的旁边,就在最后一辆大车经过的时候,拉车的五个大汉只觉得眼前一阵五色光华闪过,便有了片刻的失神,顿时呆立在了当场,直至身后因为惯性前进的大车撞在了他们的身后停下,方才恍然清醒了过来,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便连忙拉着车继续向前赶去。
至于此时的云翔,早已将身体缩小成了二三十公分高,蹲在车上那些木桶的缝隙之中,随着车队一同向前行去。
那些大木桶之中,果然是上百种灵兽粪便所调制而成的肥料,肥效如何姑且不说,味道可着实是够冲的,即便是云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熏得他一个机灵,连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连忙运起了龟息术,方才算是没有被熏晕过去。
不过仔细一想,他心中也就释然了,眼下虽然要躲在粪肥堆里,但好赖还隔了一层木桶,已经算是幸运了,要知道,上一世在边境执行潜伏任务的时候,他可也是在粪坑里打过滚的狠角色啊......
一路前行,车队停在了瑶池宫外,领头的力士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便有人前来打开了门,二人便开始攀谈了起来。
然而,在他们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些力士们便再次拉起了车驾,一路饶过大门,听到了瑶池宫的一个小门外。
躲在车上的云翔此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因为眼下这情况,明显与孙悟空所说的有些差别。
按理说来,这些车驾应该是一路拉进瑶池宫,送到灵药园与蟠桃园之间的库房中才对,而眼前这扇小门太过狭窄,显然不足以容纳车驾通过,难道说......
耳中听得拉车力士不满的嘟囔声,他才知道,自己这次是失算了。
因为明天早上就要召开蟠桃盛宴了,所以正门里面已经花费无数精力做过了装饰,连地毯都铺好了,显然不适合这些拉着肥料的大车通过,所以,今晚是个例外,这些力士要将肥料一桶一桶地搬进去。
虽然自信能够躲得过这些天河府派来的力士们的耳目,但瑶池宫的管事之人显然要高明上许多,足足五个大圣中期的高手,身上的气息也有些晦涩难明,要想同时避过他们的耳目,只怕是有些困难啊。
云翔心中顿时涌出了一阵悲凉之情,难道说,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遭,踏马的。
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句,他再吸了一口相较而言还算清新的空气,蹑手蹑脚地掀开身旁的一个大木桶,闪身便钻了进去......
摇摇晃晃之中,他隐约听到一个力士在抱怨着自己这个木桶似乎格外沉重,足足晃了二十来分钟之后,他才被放了下来,不过,他却仍是不敢出来,因为他还能听到,周围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之声,那几百个木桶,显然不是一时三刻能够搬完的,所以他便需要多坚持一会。
这真是一段度秒如年的时光啊,云翔努力分散着自己的精力,逼迫自己忘记周遭的环境,不过,那些刺鼻的气味还是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他总有种想吐的感觉,即便是他早就已经屏住了呼吸。
妈蛋,天蓬元帅调制的这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时间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周围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随着大门被轰然关闭的声音传了过来,云翔迫不及待地顶开了木桶,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早知道有今天,我宁可希望自己是一只苍蝇成妖啊,也免得受到如此折磨了。
他无奈地抱怨着。
第七十一节 洗澡
好容易才喘过了气来,云翔方才留意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这乃是一座大木屋,里面除了这些木桶和各式各样的农具,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很明显,这里便是孙悟空提到的库房了。
库房位于蟠桃园和灵药园的中间,不管是想偷蟠桃,还是想偷九叶芝草,也都算比较方便了。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直奔灵药园,摘取九叶芝草,然后再去蟠桃园,看看有没有机会顺几个蟠桃,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明天趁着人多混乱之时逃离。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计划显然要做些调整了,他必须先找地方洗个澡。
原因很简单,现在他身上这个味道,可以说是十里飘香,任何人都能顺着气味找到他,几乎没有任何隐蔽性,所以,他必须先洗个澡,将身上的味道清除掉,才能够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很快,他就锁定了这个多出来的目标,正是离此不远的杂役房。
瑶池宫的杂役房,居住着一千力士,有三百浇水力士、二百施肥力士、二百锄草力士还有三百松土力士,虽然这些力士平日里未必会喜欢洗澡,但他相信,在抱了这好几百个肥料桶之后,他们肯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冲洗一下了,也免得自己四处找水。
想及此处,他也不带丝毫的耽搁,便推开了库房的大门,一路朝着杂役房的方向冲了过去。
居住了一千力士的杂役房,其实是一大片木屋,面积都快要赶上一个小村落了,云翔方才靠近了少许,便听得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吵闹之声,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上一世军营的澡堂子里,也是一般无二,看来他所料不错,那些施肥力士们已经开洗了。
他蹑手蹑脚地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只见在一片房屋之中,有一个小水池,有十几个力士抬着大桶的清水不断倾倒了进去,而更多力士却是赤条条地在这池水中沐浴着,显然,作为身份低微的力士,这就是他们洗澡的地方了。
他一面解开衣扣,一面朝着那水池走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座木屋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黄衣力士来,一抬头便与他打了个正脸。
糟糕,被发现了!
他心念急转,正要冒险出手将此人灭口,却见他忽然笑道:“这位兄弟,可是将肥料倒在身上了,没关系,大家都有过这么一段,快去洗洗就行了。”
说完,他还随手扔了条毛巾过来,对着云翔善意一笑,便转身关了门。
奇怪,他居然没有认出来自己吗?
云翔低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的身上、脸上早已沾满了肥料,如今怕是谁也没法认出来他了。
想到这里,他便放下了心来,随手将那条毛巾搭在了头上,便随手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朝着小水池走了过去。反正都是大老爷们,衣服一脱脸一遮,谁也认不出来谁。
果然,除了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太重,引来了几个力士的注意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人去关注他,待得他迈入了水池之后,便连忙将大半个脸都埋入了水中,方才终于放下了心来,一面暗暗搓洗自己的身体,一面分心去听着那些力士的交谈。
只听得一个虬髯力士道:“自从许天官当上了蟠桃园的主管,对我等何其苛刻,如今这日子,真是一天苦过一天,整日里缺衣少食的,稍有不顺心,便是随意打骂,早知如此,又何必来天庭当这个什么狗屁力士,还不如在凡间做个散修痛快。”
另一人也道:“正是,这许天官当真不是个东西,除了溜须拍马,就是拿咱们这些力士出气,真是气煞人也。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在的时候,那才真是拿咱们这些力士当人看啊,如今这日子,实在是让人越来越没个盼头了。”
云翔一听他们提到了齐天大圣,顿时便留起了心,更加仔细倾听了起来,只听有人道:“两位老哥,齐天大圣的事情,我也只是略有耳闻,却也是知之不详,只是听人说起,似乎他是因为吃光了蟠桃园中的大蟠桃,才会触怒了玉帝,可是当真?”
“狗屁!”之前那力士啐了一口,狠狠地道:“这话也就是糊弄外人罢了,定然是齐天大圣招惹了哪位大能,才会背下如此冤屈。你想想啊,蟠桃园中那三千六百颗桃树,树上的桃子怕是有十多万枚,即便是九千年的大蟠桃,怕是也得三四万枚吧,齐天大圣别说是吃完了,就算摘,也得摘个两三天的,咱们这些力士天天在里面干活,难道都是瞎子不成?连蟠桃没了都能不知道?”
另一人道:“正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前一天,那树上的桃子都还好好的,结果当天晚上,王母娘娘亲自引了十几个藏头露尾的神秘人物进了府中,第二天一早,那些蟠桃就一个也不剩了,而且,那天晚上,齐天大圣还和咱们几个兄弟喝了一晚上的酒,你说,这可不是天大的冤屈吗?照我说,若说齐天大圣偷吃了几十个蟠桃,我倒是相信,这事当年天蓬元帅管事的时候也干过,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若说他盗光了所有的大蟠桃,我却是半点也不信了。”
云翔听到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头来,按理说来,这些力士应该得到的是一些最基础的情报,根本没必要撒谎,这么说的话,孙悟空盗蟠桃之事,竟然是冤枉的不成?
那新来的力士此时也听得入神,忙问道:“两位老哥,那你们说,这盗取蟠桃的,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那虬髯力士道:“这种隐秘之事,我哪里能够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事定然和那许天官脱不了干系,我听说,当年向玉帝提议派齐天大圣来的便是他,齐天大圣出事以后,前来接任的也是他,若我是玉帝,定然将他......”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地盯着前方,因为,此时从前方的黑暗之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来,正一脸冰冷地看过来,不是他口中那个许天官许旌阳还能是谁?
第七十二节 抓壮丁
许旌阳的突然出现,顿时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没有一人再敢出声。
此时正在水池中洗澡的也就二十来人,还有更多人或是已经洗完离开了,或是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也都乖乖地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一脸阴冷的许天官。
许旌阳缓步走到水池旁,一脸淡淡地望着池中的众人,冷声道:“你们总是说平日里工作甚是劳累,本官原本也是有些信了,今日方知,你们尚有闲心妄议上官,连王母娘娘都敢擅加评论,那些劳累之言,也不过都是些托词罢了。你们可知道,在天庭中妄议上官,又该当何罪?”
众力士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听一人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无知,胡说八道,还请许天官饶过了我等这次。”
“饶过你们?”许旌阳冷声道:“区区几个力士,便敢如此没大没小,若是让外人听到了,岂不是连本官都要担上些罪责?本官又如何能轻饶了你们?”
这许天官平日里御下便极为严苛,众人一听这话更是心惊,好几人忙求饶道:“许天官饶命,许天官饶命。”其余众力士见状,也纷纷生出了悲凉之感,便也出口为他们求情,不过片刻间,周围已尽是求饶之声。
许旌阳似乎对自己这一番震慑的效果还比较满意,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便手指池中那二十多人道:“也罢,既然大家都为你们求情,本官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今晚还有三个多时辰的时间,你们便连夜去将蟠桃园和灵药园施一遍肥,若是能够完成,本官便可以既往不咎。”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以二十多人干二百多人的活,虽然不算轻松,但好歹时间还算充裕,倒也未必无法完成,怎的今日这许天官竟然如此好说话?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敢违逆,忙道:“谨遵天官大人之命。”
许旌阳点了点头,道:“好,事不宜迟,你们这便去吧,其余人等,一律回房间睡觉,不得随意出门,否则的话,本官罪加一等。”
其余众力士闻言,一脸同情地看了水池中那二十几人一眼,连忙匆匆返回房间去了,有些人甚至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飞也似地逃走了。
水池中的众力士此时也不敢耽搁,连忙纷纷上岸穿好了衣服。
只是如此一来,云翔便有些尴尬了,他原本一直将半个面孔都埋入了水中,生怕被人认了出来,如此一来,就把他彻底晾了出来,可恨这池中之水实在是太浅,不过只有四五十公分深,他便是想躲藏也是无从躲起。
就这么一个迟疑的工夫,许天官已是指着他怒喝道:“混账东西,藏头露尾的,难道以为本官看不到你不成?还不快快出来?”
云翔心中哀叹一声,只得低着头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却已在盘算着若是被认出来该如何应对。
果然,即便是他的头已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却还是被一旁的几个力士看出了异常,毕竟,平日里这二百施肥力士都极为熟稔了,骤然多出一个生面孔,实在是很难瞒得过人。
只听那个虬髯力士疑惑地道:“天官大人,这位兄弟似乎不是......”
“住嘴!”许天官已是一脸不耐地道:“这种时候,居然还有闲心为旁人开脱?你们莫非是想要考较本官的耐性?”
那虬髯力士只得住了嘴,又一脸奇怪地看了不发一言的云翔一眼,低下头便不再出声了。
云翔连忙趁机上了岸,随便从地上找了身力士的衣服穿上,又偷偷将自己的脏衣物收好,便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众力士的身后,一路朝着蟠桃园而去。
而许天官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目送众人离去的身影,嘴角已是闪过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眼见许天官已是渐渐远离,几个力士忍不住回头问云翔道:“这位兄弟实在是眼生得很,以前怎的从未见过?应当不是施肥力士吧?”
云翔略一思量,便随口敷衍道:“各位大哥,小弟乃是新来的锄草力士,听到这边热闹,便向着过来洗个澡,怎料竟会惹来如此事端,当真是倒霉得紧。”
他这一解释,众人顿时释然,锄草力士和松土力士都是上午的活计,浇水力士和施肥力士却是下午上工,两队人马本就不太熟悉,有个不认识的新人倒也正常。
那虬髯力士道:“既然你是无妄之灾,刚才又为何不与许天官解释?”
云翔无奈道:“以许天官平日的习惯,我便是解释,只怕也会惹来更多责罚吧?”
那虬髯力士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真是为难兄弟你了,今晚也只能与我们一同忙活这一遭了。”
云翔连称无妨,便与众人继续向着蟠桃园的方向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若是往日里,这么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趁夜赶往蟠桃园,自然免不得沿路会遇见不少守卫,还需要费口舌解释一番的,可今日这一路上却是平静无比,居然一队守卫都没有遇上,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众人去库房中各自搬了一桶新鲜的肥料,便来到了蟠桃园之中,分配了一下各自负责施肥的范围,便纷纷去干活了。
云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的桃林,双眼之中已是闪过了贪婪之色。
这里可就是传说之中的蟠桃园啊,三界无数修士为之疯狂的所在,能够亲眼见到这座桃园,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啊。
夜幕之中,也可以看到这无数桃树上闪着点点的灵光,正是那无数蟠桃的所在,看上去便如同满天繁星一般,让人生出了一种童话般的美感。
当然了,这种美景肯定不是云翔沉醉的真正原因,既然来了蟠桃园,空手而归才是最大的犯罪,即便是不能像孙猴子一样将大蟠桃偷个干净,怎么也得捎上百八十斤回去才行,不论是用来炼制丹药,还是直接服用,诱惑力都是极大的。
不过,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下手才是真正的问题,毕竟,摘桃子容易,怎么把桃子带出去才是最大的难题,眼下夜深人静的,稍有异响便会惹来关注,并不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有不少人此时正悄悄地朝着这边靠了过来,也不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他便装模作样地打开了手中的木桶,学着其他力士的动作,将那弥散着熟悉气味的肥料一一浇在了蟠桃树下。
第七十三节 嫁祸
云翔别有所图,便在那里来来回回绕着几棵桃树磨洋工,其余力士却不敢偷懒,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就已经给一大片桃树施了肥。
不过,云翔却够感觉到,此时黑暗中那一群人已经靠的越来越近了,而且有不少都是大圣级别的存在,只不过是那些力士的修为实在太低,所以根本就无法察觉罢了。
这群人明显是不怀好意,难道是想害这一群力士不成?这么一群最低等的力士,又有什么值得人去暗害的?
云翔心中起疑,却已经暗暗戒备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是混进来偷东西的,实在是没必要受这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力士忽然大喊道:“天啊,大家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惊,连忙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力士正瘫坐在一棵大桃树下,一脸震惊地看着前方的地面。而前方的地面上,竟然散落着一大堆的桃核,足足有二三百枚之多,而且还不难分辨出,其中有一半都是九千年的大蟠桃桃核。
那虬髯力士显然在资历最老,一把抓住那年轻力士,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蟠桃核?”
那年轻力士茫然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才刚刚到这里,正想要施肥,便见到了这一地的桃核,就赶紧招呼大家过来了。”
那虬髯力士皱眉道:“莫非是园子里来了贼人?才会吃了如此多的蟠桃?”说着,他走上前去,捡起了一粒桃核打量了半天,见上面的果肉剔得极为干净,显然不是仓促间吃掉的,顿时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安。
那年轻力士道:“各位大哥,遇到如此状况,咱们还是赶紧禀告给许天官吧,免得平白惹来麻烦。”
虬髯力士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只见树林中忽然闪出了上百条人影来,已是将力士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众人定睛看去,这些人却都是些持刀的侍卫,人群中走出一人,却是蟠桃园的管事许旌阳,而他此时一身官服,双目圆瞪,指着众力士一脸痛心疾首地道:“你们......你们这些畜生,看看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众力士顿时面面相觑,忙道:“天官大人,我们正要向您禀告,园子里似乎进来了贼人,偷吃了许多蟠桃。”
“住嘴!”许旌阳怒喝道:“你们莫非当本官是傻子不成,这些蟠桃,明明就是被你们偷吃了。大家看,他的手中还拿着没扔的桃核呢。”
一听这话,众力士顿时哗然,偷吃蟠桃,这可是真正的弥天大罪,他们可是万万担待不起,那虬髯大汉连忙扔了桃核,道:“天官大人莫要误会小人,小人们刚才奉了您的命令,前来给蟠桃树施肥,刚刚发现......”
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许天官打断道:“一派胡言,给蟠桃树施肥之事,向来都是每日下午行事,本官又怎会不懂规矩,让你们深夜前来?分明是你们趁夜偷偷来了蟠桃园,糟蹋了如此多的宝物,事实俱在,还敢抵赖?”
众力士更是茫然,忙道:“天官大人莫要忘记了,您下令之时,可还有几百兄弟在场,他们可以为我们作证。”
“胡说,胡说,”许旌阳连连摇头,怒不可遏地道:“你们犯下这等大事,定然还有同伙,谁若是敢为你们作证,定然是你们的同伙无疑,众侍卫,对付这些私盗蟠桃的歹人不必手软,还不快快将他们拿下?”
众侍卫轰然允诺,便纷纷围了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众力士哪里还不明白,这口黑锅已经被许旌阳牢牢地扣在了他们的身上。那虬髯力士怒喝道:“许旌阳老匹夫,分明就是你私盗蟠桃,却深更半夜派了我们前来,就是想嫁祸于我们,即便是到了玉帝和王母娘娘面前,我们也是问心无愧。”
“哼!”许旌阳冷哼一声,淡淡地道:“私盗蟠桃的窃贼,居然还妄想面见玉帝和王母娘娘,当真是白日做梦。众侍卫,对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如今人赃俱获,倒也不必留什么活口了,让他们伏诛当场也就是了。”
众侍卫再次应诺,各自拔出了兵刃,便朝着力士们扑了上去。
力士们修为本就不堪,此时又手无寸铁,唯一能当做兵刃来抵挡的也不过就是浇肥用的舀勺,又哪里能够抵挡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此时只得一面勉力抵挡,一面向后逃去,想要借着这树林的地形逃过众侍卫的追杀。
只可惜,这些侍卫又哪里是这么容易躲过的?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纷纷将那些舀勺斩断,还杀了其中的三个力士。
许旌阳这一番栽赃嫁祸,自然是早就落在了云翔的眼中,其实这阴谋根本不值一提,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只是他以势压人,实在是让众力士毫无反驳的机会。
之前在许旌阳与众力士说话之时,他便偷偷缩向了一处阴影之中,心中开始盘算起了这一番突发事件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怎样的影响。
加上自己,这里一共就二十多个力士,随便一数就能够数得清楚,若是等众侍卫杀光了力士们,到时候一盘点少了人,就肯定会大面积地搜查,自己便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所以,他现在必须想尽办法,将事情推向朝自己有利的方向,那唯一的办法嘛,自然就是.....
说起来,丛林战这种事情,他上一世就很擅长了,而这一次面对的,却是一百多个修为还不足大圣境界的侍卫,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没有任何挑战性可言啊。
心中这样想着,他的身形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猛然从一棵树后闪出了身形来,迎面正好撞上一个冲上来的侍卫,火红色的长舌电射而出,便已卷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那侍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已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十五个......他心中默默记下了数字,而这时距离侍卫开始围杀众力士,其实还不到三分钟。
第七十四节 围杀
随着追捕行动继续着,很快,许旌阳便发现了些不对,因为,那桃林中四处乱窜的施肥力士并没有减少,而追捕他们的瑶池宫侍卫却难得见到身影了,不是侍卫在捕杀力士,而是力士将侍卫们杀死了一般。
他虽然并不以修为见长,却也是接近大圣后期的存在,相比这些连大圣境界都不到的力士和侍卫,实在是高明了太多倍,既然察觉到了不对,自然便要求证一番。
想及此处,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九道神符,口中法咒颂出,那九道神符便有一道飘落到了脚下,形成了一个方圆二十来米的光圈,而另外八道神符却化作了八道黄光,向着八方激射而去。天空之中,顿时形成了一片黄色的光网,将这方圆十里之内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这九道神符乃是道门不传之秘,唤做八方牵引符,融合了道家的符法和阵法的精妙,可以混淆阵中之人的五感,将十里内的生灵尽数牵引到施术者的所在位置,若是不识阵法之精妙,着实是很难逃脱的。
他此时施展出了如此法术,若无意外的话,那些侍卫和力士便会不自觉地向着他聚集过来,以便他查证心中的猜想。
果然,很快地,便有一个力士跌跌撞撞地从树后闪了出来,一头便扎入了他脚下的光圈之中。
那力士恍然抬头一看,方才发现眼前净是一脸寒意的许旌阳,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便想要逃脱,然而,那光圈上此时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而牢不可破的墙壁,任那力士拼尽了全力冲撞,却根本无法踏出那光圈半步。
不过,这个力士很快就不再孤单了,因为,四周陆陆续续又有力士冲了进来,如他一般,困在光圈中根本无法离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闯入光圈中无法逃出的力士已经有十七八人之多了,而许旌阳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那一百多个侍卫,竟然只有区区六七人闯了进来,被那十多个力士围攻着,其余人等却已是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一寒,慌忙再次催动了功法,只见天空中那黄色的光网瞬间又亮了几分,只可惜,迟迟也没有人再次闯入光圈之中,显然,这蟠桃园中的生灵只有这么多了。
难道有高手插手此事,将那些侍卫们都料理了?
他心中生出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但很快也就否定了,今日之事,可是这瑶池宫的主人亲自安排妥当的,断然不可能出现如此纰漏。无论如何,只要将这二十多个倒霉鬼尽数诛杀与此,做成铁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到时再去查清这诡异之处也不迟。
想及此处,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十几个力士身上,只见他们正与那六七个侍卫战作了一团,可说来也奇怪,那些侍卫明明无论修为还是兵刃,都远强于那些力士,却偏偏打得束手束脚,如今已是节节败退,有好几人已是受了些内伤。
“哼,没用的东西!”他冷哼一声,便大步迈出,身形便已闪电般地落到了一个力士的身前,随手一掌拍出,便已将那力士打得口吐鲜血,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光圈上落了下来,眼看已是活不成了。
众力士见许旌阳已是亲自出手,顿时目眦欲裂,那虬髯力士怒喝道:“许老匹夫,果然是你处心积虑谋害我等,兄弟们,今日大家已然难逃性命,但也不可死得如此憋屈,大伙便与这老匹夫拼了,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好过。”
说着,他纵身而上,便一拳向着许旌阳当头砸去。
只可惜,他的修为比起许旌阳来说,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见许旌阳目露不屑之色,身形微微一闪,那生猛无比的一拳便已砸到了空处,反倒是他自己使力太过,身形一个趔趄,便险些跌倒。
所幸,一旁已经有其他力士将他扶住了,此时众力士也不再去管那几个早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侍卫,齐齐向着许旌阳扑了过去,拳脚从四面八方便打了过来。
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拳脚便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眼看许旌阳终究难以尽数闪开,他却是丝毫没有焦急之色,口中冷笑道:“不自量力。”接着手腕一翻,便已多出了一张神符,神符上瞬间便涌现出了金黄色的光罩,将他牢牢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力士的拳脚打在了光罩之上,不但根本无法破坏分毫,反倒是震得自己手脚发麻,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却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仍是强撑着继续攻打那光罩,誓要在临死前打上这谋害他们的凶手一拳一脚。
道家的金刚符,当然不可能是这些普通力士能够轻易攻破的,许旌阳心中正是轻松无比,正合计着该从哪个力士杀起,却不防身后不知谁偷偷攻出了一爪,那爪影上竟然隐隐有火焰涌动,他的护体光罩被这爪影一抓,只是僵持了片刻的时间,便已轰然破碎,而他手中的金刚符也瞬间化作了灰烬。
这可真是异变突生,这许天官尚不及想清楚这变故的原因,便有六七个沙包大小的拳头当头砸下,一时间砸得他晕头转向,又有六七脚齐攻他的下盘,甚至还有一脚重重地蹬在了他的裆部,蹬得他惨叫一声,便已摔倒在地。
这一下,众力士们顿时更加来劲了,扑上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许旌阳此时顾不得其他,连忙便想要运转法术为自己解围,可不料后腰间忽然又中了一拳,便有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道刺入了经脉之中,竟然直奔神魂而去,一时间不但让他功力无法运转,连神魂都被震慑在当场,又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力气抵抗。
一众力士早就恨透了他,此时已是个个状若疯虎,拳脚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已是将他们平日里练出那一把子力气尽数使了出来,当真是解气无比。
半晌之后,只听得人群中许旌阳的痛呼之声越来越小,终于在没有声息传出,众力士此时方才恢复了些神智,纷纷停下了手来,再去看瘫倒在地的许天官,却见他已是没了人形,身死当场了。
道家功法,本就不以肉身见长,许旌阳经脉被封,神魂受损,仅凭肉身又哪能经受起这些只练力气的彪形大汉那一顿拳打脚踢?这般死法,也未免太过凄惨了些。堂堂天官,竟然被一群力士活活殴打致死,说起来,可当真是耸人听闻了。
第七十五节 毁尸灭迹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可以做出许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可当事后冷静下来,却又会觉得后怕了,一众施肥力士此时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
刚才他们痛恨许旌阳暗算他们,所以下手之时可以说是使尽了全力,然而,当他们见到许旌阳真的活活被他们给打死了,却难免都露出了惶恐之色。
许旌阳再不堪,却也是堂堂四品天官,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平日里时常展现出了不俗的修为,谁也没想到,竟然连他们这一番拳脚都吃受不起,如今被他们活活打死,未免让人心生疑惑。
一个力士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胸口,脸色煞白地道:“已然死透了。”
其余力士顿时面面相觑,一人道:“许天官可是地仙之体,轻易受不得伤害,今日却是挨了咱们兄弟一番拳脚便死了,当真是蹊跷得紧。莫非是他最近练功出了岔子,所以修为降低了不成?”
另一人道:“想来定是如此了,说不定是这许天官平日里太过跋扈,所以上天借我等之手,将他就此收了去,以示天道昭彰。”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混在力士之中的云翔。
毫无疑问,暗中封住了许旌阳的功力,又借着众力士之手将其除去,正是他的精心杰作,也怪这些力士们修为太低,又人多手杂,竟然一直没有看出端倪来。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切中了力士们的内心,众人纷纷道:“不错,不错,想来定是如此我,我等失手打死了许天官,原本就是替天行道。只是,事到如今,咱们只怕已是讨不得好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众人此时只是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个主意,云翔适时再次开口道:“各位兄弟,咱们如今打死了上官,犯下了天条,若是事情传扬出去,恐怕轻则被打入天牢受刑几百年,重则被判个魂飞魄散也是不无可能,大家还是要小心行事啊。”
一旁的虬髯力士忙问道:“这位兄弟,看来你倒是颇有见识,那依你之见,咱们又该如何是好啊?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望你莫要隐瞒。”
云翔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便故作为难地道:“各位大哥,实不相瞒,才刚刚来到瑶池宫当差不久,若是让我就此为许天官陪葬,我心中还是多有不甘的......”
他这话一说完,便听得其余力士纷纷道:“莫说你了,便是我们这些在许天官门下厮混了四百多年的人,又有哪个甘心为他陪葬?只是如今案子已经做下,又该如何脱罪?”
云翔眼珠一转,缓缓地道:“为今之计,咱们不如便将此事遮掩过去,全当做没有发生,如何?”
“遮掩过去?”那虬髯力士顿时奇道:“许天官已然身死当场,还有这些侍卫亲眼所见,又如何能遮掩得过去?”
他这一提醒,众人齐齐转头向着那几个侍卫看了过去,却见那些侍卫此时已然慌了神,拼命地朝着光圈外冲去,只可惜,许旌阳虽然死了,布下的神符却威势犹在,任由他们左冲右突,却仍是无法离开半步。
云翔继续道:“各位大哥你们想,咱们在蟠桃园里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其他人前来查看,你们可觉得正常吗?”
虬髯力士道:“许老匹夫嫁祸咱们这等事情,定然是早已做好了安排,免得被人撞破了好事,所以今晚蟠桃园才会没人前来查看,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云翔点头道:“不错,既然他早已将周围的人手尽数调走了,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呢?只要将他的尸体和地上那些桃核尽数收拾妥当,找个隐蔽之处掩埋了,然后全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算有人怀疑咱们,也终究没有真凭实据,自然也无法为咱们定罪了。”
“这......”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云翔提出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大胆的法子。
一人道:“许天官无端失踪,终究不是小事,若是此事最终被人查出,只怕咱们的罪责只会更重吧。”
云翔摇头道:“再重的罪责,也不过就是魂飞魄散而已,与现在的情况其实并无分别,各位大哥无需太过担心。”
另一人道:“可是,这里终究还有许多侍卫在,难道,咱们将他们也......”
云翔森然一笑,望了那仅存的几个侍卫一眼,道:“是留他们的命还是留各位大哥性命,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力士对视了一眼,都从大家的眼中看出了求生的**,便有十余个力士围了上去,对着那六七个侍卫发动了猛攻。
自打亲眼见到许旌阳身死开始,那些侍卫便早已失了胆气,此时又哪里是众力士的对手?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个侍卫便已身死当场,并无一人能够存活。
说来也是巧极了,就在几个侍卫身死的瞬间,脚下那个困住众人的光圈忽然闪烁了一下,便彻底黯淡了下去,再也没有阻拦众人的力道了。这样的小手段,当然又是云翔暗中的杰作,不过此时大家都忙着处理侍卫们的事情,倒也无人太过关注此事。
看着地上那些侍卫和许旌阳的尸体,虬髯力士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皱眉问道:“对了,记得刚才还有上百侍卫在此,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全都失踪了,可有人知道原因?”
众人齐齐摇头,显然,没人知道刚才树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那些侍卫在被云翔杀死的同时便已将尸体收入了乾坤袋之中,此时听得有人想起了此事,便连忙提醒道:“各位大哥,事已至此,又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之事?即便是那些侍卫逃脱了,却也没有见到咱们打死许天官,对大局并无太多影响。眼下这情况,还是要将现场处理干净才能放心啊。”
众力士也觉得有理,便商议了一番,各自扛了具尸体,分头寻找隐蔽之处掩埋去了,而云翔则仍是以新人为借口,连称对这蟠桃园中并不熟悉,自告奋勇留下来收拾那一地的桃核。
毕竟,相比那些毫无用处的尸体,桃核对他的吸引力还是要大得多,更何况,一旦众人分散开来,才是他真正开始今晚计划的良机啊。
第七十六节 摘桃子
当一众力士寻了隐秘之处将附近所有的尸体处理妥当,再返回来寻找云翔之时,却见云翔已然不见了踪影,包括地上那些桃核也尽数消失无踪,一切都显得平静无比。
顿时有力士惊呼道:“那位新来的锄草力士为何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莫非是去告发咱们了?”
那虬髯力士沉吟道:“此事与他也脱不开干系,告发咱们对他并无好处。想来他终究不是咱们施肥力士,所以处理完了桃核,便自行逃回去了吧,咱们施肥力士出了事,倒也无需强拉着旁人。”
有人道:“那咱们也赶快回去吧,否则若是撞上了别人,只怕会惹来麻烦。”
虬髯力士连忙摇头道:“不可,许旌阳当着许多人的面下令,让咱们一晚上将蟠桃园中的树木尽数施肥,若是这么快回去,只怕更加惹人生疑。那锄草力士兄弟说得对,咱们只需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干好手中的活计便是了,若是有人问起了许旌阳,便只说不曾见过,大家可都记下了?”
众力士此时早已将这虬髯力士当做了领头之人,此时只得齐声称是,便心怀坦荡地各自回去劳作了。
此时躲在一颗桃树上的云翔听得众人的对话,方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样一来,意外突发事件终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那些力士想来也不敢轻易泄露他的存在,他的计划也终于可以走上正轨了。如今身在蟠桃园中,不顺一些蟠桃走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及此处,他分辨了一下大致的方向,瞅准了那些九千年桃树的所在,长舌一吐,便卷住了一根枝丫,在这桃林中荡起了身子。
九千年桃树生得格外高大,应该是足足一千二百棵,每棵上面的蟠桃都有一千粒上下,不过,这些蟠桃大多数个头极小,光芒也比较黯淡,显然都是些尚未成熟的,真正成熟的着实是凤毛麟角,有些树上有个一粒,更多树上却是一粒都没有,大致估摸了一下,那些成熟的大蟠桃数量可能连五十粒都没有,实在是少得可怜。
对于如此稀少的产量,稍微一想也就不难理解了,大蟠桃九千年一熟,蟠桃会却是年年都开,所以每年成熟的大蟠桃肯定不可能太多,才会显得如此珍贵。
当然了,现在他也已然知道,这其中肯定还被人贪墨掉了一大批,比如当年南王母送给东华帝君的三十粒,还有自己从幽冥菩萨那里得来的两粒,来路明显就不怎么正。
云翔可不敢像当年的美猴王一般将这些大蟠桃盗取一空,毕竟,双叉寨可没有对撼十万天兵的底气,所以他也只是从这些蟠桃里分散挑选了二十五枚摘下,就这,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
区区二十五枚大蟠桃,显然并不能完全满足云翔的贪欲,于是乎,他便再次闪动身形,朝着那一片六千年蟠桃林赶去。
六千年蟠桃的数量显然要多上不少,成熟的也超过了三百枚,云翔同样也是取了其中的上百枚,便再次回到了那片三千年蟠桃林。
这一片还有十几个力士在施肥,所以云翔行动起来也就更加谨慎了许多,从那六七百枚成熟的蟠桃中挑选了二百多枚收好,方才觉得数量已然是足够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今晚栽赃施肥力士的举动绝对不是一个区区许天官能够担当的,单凭那近百枚九千年蟠桃的桃核来看,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偷,十有**,这事还是王母娘娘一手策划的,为了弥补她多年来的亏空,而许旌阳也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
仔细一想就不难明白,蟠桃是天庭的最重要的物资之一,瑶池王母只是蟠桃园的管理者,而蟠桃的分配权却显然是掌握在玉帝的手中,二人的关系,其实类似于后世的总经理和董事长,总经理手脚不干净,为了避免被董事长发现,所以就只能找些倒霉鬼来背锅了,这种事在后世可真不算稀罕,随便看看财经新闻就不难见到。
想到这里,他忽然生出了一丝明悟,说起来,当年猴哥盗光了蟠桃园,到底是真的胆大妄为,还是也有这种因素在其中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因为今晚的事情就能够充分说明,玉帝查账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蟠桃会前后,而猴哥出事也是在蟠桃会之前,二者如此相似,难道又是巧合不成?只是以孙猴子的脾性,居然生生背了这个黑锅,根本不做任何反驳,倒也实在是蹊跷得很啊。
怀着心中的重重疑惑,云翔已是飞身离开了蟠桃园,径直前往灵药园而去,毕竟,那里才是他此次冒险的主要目的地。
大概是因为许旌阳一早做出安排的原因,一路之上居然仍是没有遇到半个守卫,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当真是不错,无惊无险地便来到了灵药园之中。
灵药园是天庭中另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神仙们炼制的各类仙丹,大多数都是在此取材,足以见得其地位并不比蟠桃园差上多少。这里的面积比起蟠桃园只大不小,而且种植的药材种类更是繁多,夜晚看上去,五光十色地煞是美丽,简直如同到了童话世界一般。
云翔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图画来,上面正是根据孙悟空的描述所画的九叶芝草的样子,然后他对着这图画一一寻找了起来。
九叶芝草,乃是灵药园中最宝贵的药材,偌大的园中一共只有五株,也足以见得其稀有之处。
此草初生之时并无叶片,百年可生出一叶,再二百年可生第二叶,再三百年可生第三叶,以此类推,直至生出第九叶,方为成熟。换句话说,其初生至成熟,要足足花费四千五百年,比起那一树上千枚次第成熟的蟠桃来,还要显得珍贵不少。
此草只对佛门修士才有价值,其使用方式也是极为特别,乃是修炼时将其放置于胸口之处,此草便会消耗叶片上的灵力助人修炼。
每耗尽一片叶上的灵力,此叶便会脱落,直至九叶落尽,芝草自行枯萎,便需要将其归还给灵药园再次种下,直至四千五百年后方可再次使用。
简单说来,这九叶芝草永远都只会有五株,数量根本无法增加,他现在就是要赌,这五株草并未被人全部取走,而且有一株已然成熟了,不然的话,这次担了巨大的风险,可就真的是白来了。
第七十七节 得手
要从几万株各类灵草中找出五株九叶芝草,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还好,根据孙悟空所说,此草夜晚有紫光萦绕,这就可以剔除大多数的旁类,当然,六七千肯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怎么也能快上不少。
除了数目巨大之外,另外一个难处就是,许多药材还生的极为相似,比如天香芝草,再比如九叶兰草,都与九叶芝草极为相似,这就需要他更加仔细地加以辨认。
灵药园里的仙草,每一种都是宝贝,不过云翔对其余草药并无太多兴趣,这倒不是他转性了,而是这些草药不像蟠桃,都更加娇贵许多,无论是采集方式,还是保存手段都各有不同,稍有不慎,几千年的辛苦培育可全都白费了。他是来盗仙草的,却实在不想瞎糟蹋这些天材地宝。
人可以自私,但不能没底线。
辛辛苦苦寻找了三个多小时,他已经找过了近四千株仙草,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眼睛也是有些酸胀,难受得直想吐。
也难怪他一直对炼丹之术避而远之了,这东西确实需要天分和兴趣,否则的话,单单是辨认药材这种最基本的能力,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说起来,传统中医在后世逐渐失传,说不定也有这方面原因。
天色已是开始有些发白了,云翔的心中也越来越着急,若是等到天亮了,人多眼杂,他再想找到九叶芝草,难度就可就提高了太多了。无奈,这种事实在是急不来的,越急越容易出错,所以他也只能强自镇定下心神,耐心地继续寻找。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株仙草惹来了他的注意,与图画上有八成相似,已然是相似度最高的了,而且生了九片叶子,大约、可能、估摸着就是九叶芝草了吧。无论如何,现在有紫光的仙草已然不多了,这一株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试的。
想及此处,他盘腿坐在了那仙草的旁边,双掌合十悬与其上,口中便颂念起了许久不曾念过的静心咒来。
这个方法乃是孙悟空告诉他的,九叶芝草可以感应到佛力,以佛门功法激发之时,光芒便会格外闪亮,这是他唯一能够快速掌握的验证办法,而他能够顺利颂念出来的佛经,也只有这一部静心咒了。
大约是云翔的佛性实在是不足,将静心咒反复颂念了六七遍,那仙草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体内的仙毒珠却忽然飞速地旋转了起来,他只觉得有一股除了五行仙毒之外的力道从其中涌现,顺着手掌便运转了开来。
而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动,那仙草终于活了过来一般,叶片随风舞动,紫色的光芒也更加耀眼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忙传音问道:“夸毒,这是怎么一回事?”
夸毒答道:“父亲,这株仙草似乎与仙毒珠的本源之力有所感应,我便姑且一试,其中的气息果然对仙毒珠有所助益,想来正是您要找的九叶芝草了。”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仙毒珠乃是以佛门功法炼制而出的宝物,自然更容易激发出九叶芝草的反应,自己真是猪脑子,居然忘了这一茬,还白白念了半天的静心咒,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现在顾不得多想了,他便命夸毒将仙毒珠中的佛力汇聚于手指之上,接着便以佛门拈花指的手法捏住了九叶芝草的根部,微微用力一折,那仙草便已落入了他的掌中。这手法也是规矩,如果不按照这个来,很有可能便会损坏仙草的药性,所以他做得一丝不苟。
看着掌中的九叶芝草,他才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此草在手,这次天庭之行已是不虚了。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他连忙将九叶芝草贴身收好,接着展开了身形,便朝着灵药园外飞奔而去。东西到手,行动也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只有安然返回下界,才算是大功告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灵药园的周围,已经有侍卫在来回巡逻了,让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始谋划起了自己的退路。
昨天进来的那一处小门,需要经过蟠桃园,再经过库房和杂役房,现在这一路肯定到处都是人,要想原路返回风险实在是太大,所以按照原定的计划,他是准备从正门离开的。
至于那离开的方法,其实他也早已有所准备了,昨晚对付许旌阳的时候,他就暗中藏了一套侍卫的衣服,现在正好换在了身上,然后低头便朝着前面的瑶池走了过去。
今天是蟠桃盛宴的日子,根据他的经验,现在已经开始有神仙赶来赴宴了,自然也少不了侍卫四处巡逻,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扮做一个普通侍卫,找机会混出瑶池宫。
出了灵药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队巡逻的侍卫,低着头便朝着前方的瑶池而去,不曾想,才刚刚来到瑶池边缘,却见前方迎面走来了一队侍卫,领头的却是一个金盔金甲的大将,一抬头便已看到了他,却是让他躲闪都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将领施了一礼道:“见过将军。”
那将领皱眉看了看他,不悦道:“你怎的一人在此乱逛,莫非瑶池宫中的侍卫,都是如此散乱吗?”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动,听他的口气,莫非不是瑶池宫之人?他暗自抬头一看,见那将领身后的天兵所穿衣服也与自己有些不同,便暗自松了口气,道:“回禀将军,在下今日奉命前往大门口处站岗,只是起得晚了些,这便正要赶过去,还请将军恕罪。”
那将领冷哼一声,怒道:“今日何等重要,你竟然还能起晚了,当真是罪不可恕,若是我属下的兵士,定然不会轻饶了你。还不快滚?”
云翔连忙应了声是,便连忙行礼称谢,闪到了一旁,给那将军让出了道路,却听得那一员副将凑上前去,对那将军道:“卷帘大将莫要生气,瑶池宫中的法度,自然比不得玉帝那里森严,军士有所散漫,也是在所难免。”
等等,卷帘大将?难道眼前这将军居然就是......沙和尚!
第七十八节 卷帘大将
卷帘大将这个名字,立刻便引起了云翔的注意。原因很简单,这里毕竟是西游记的世界,而沙和尚正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无论如何都值得他关注一下的。
仔细算算,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见过了这个故事里的许多重要角色,尤其是唐僧师徒,他甚至还与其中的好几个有了不浅的瓜葛,可唯独没见过沙和尚。
卷帘大将这个名字,他以前也曾经打听过,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军中的职务,而且还不算低,平日里都是随侍在玉帝左右,轻易不会离开,以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见到玉帝,所以自然也无法见到卷帘大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场合,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沙师弟”。
想及此处,他忍不住稍微抬起头来,怀着好奇心偷偷朝着那卷帘大将的背影打量了过去,之前不曾留意,他现在倒是想好好看看,这位沙师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然而,他的眼光刚刚接触到那卷帘大将的后脑,对方却猛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喝问道:“兀那兵士,你刚才可是在窥探本将军?”
好敏锐的人物!
云翔心中一惊,连忙低下了头,故作惶恐道:“小的不敢,将军多虑了。”
“哼!”卷帘大将冷哼一声,踱步到云翔身前,冷声道:“本将军明明感觉到,你方才在身后窥探于我,而且眼神中还有些好奇之意,说,你为何要如此?你在好奇什么?”
卧草,这家伙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云翔心念一转,忙道:“回将军的话,小的见将军如此威猛,心生敬仰,便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竟然被将军发觉了,小的有罪,还请将军莫怪。”
“哦?心生敬仰?”卷帘大将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道:“你认为本将军生得威猛吗?”
云翔心中一松,忙继续拍马屁道:“正是,小的虽然新来瑶池宫当差没多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军这般人物,敬仰之情乃是油然而生,便如......”
“哼!”没想到,他还顾不得将那段经典的马屁台词说完,那卷帘大将已是再次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冷声道:“油嘴滑舌,更是惹人生疑。本将军问你,你姓甚名谁,是何人麾下,受谁之命往前门外站岗,还不速速报来?”
看来这家伙不太好糊弄啊,云翔不敢再说废话,只得老老实实答道:“不敢隐瞒将军,小的名叫云天,乃是许天官麾下的小校,受天官大人之命前去站岗的。”
卷帘大将皱了皱眉,继续逼问道:“哪个许天官?是何职务?现在何处?”
这话倒问得有趣了,堂堂卷帘大将,又怎会不知道瑶池宫的许天官是哪个?不过云翔此时却是心知肚明,根据他的经验,对方显然是对他的身份生出了怀疑,这番追问也正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反应,但凡他回答得慢了一点,便有可能让对方生出更多的疑心。
还好,作为上一世的侦察兵,对于这些套路他早就熟悉无比了,便眼睛也不眨地答道:“许天官自然是许旌阳大人,平日里便是掌管蟠桃园一应事务,现在应当正在蟠桃园附近巡视,将军莫非不知?”
谁知,卷帘大将听了这话,却是冷笑道:“好个奸细,倒是知道的不少,今日落在我的手里,却是休想欺瞒过去。”说着,他手腕一翻,掌中便已多出了一根黑黝黝的木棍,当头便朝着云翔一棍砸了过去。
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云翔心中一惊,便要闪身躲避,可一抬头,却忽然注意到了卷帘大将身后的兵将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顿时心念一转,硬生生止住了身形,面露惶恐之色,惊叫道:“将军这是何意?”说话间,他便双脚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根本不去管那木棍是否会一棍砸得他脑浆迸裂。
果然,那木棍只是砸到了他的头顶三寸之处,便已骤然停住,而卷帘大将却眯着眼死死地盯着他的神色,眼中已闪过了一丝释然。
“没用的东西,许旌阳实无统军只能。”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便缓缓地收回了木棍,不再去看云翔一眼,
这时,他的副将再次凑上前道:“卷帘大将军,陛下今日要驾临蟠桃园,依末将之见,咱们还是尽快这附近巡视一遍为好,莫要再在这兵士身上多耽误时间了。”
卷帘大将点了点头道:“既然要巡视,自然要将可疑之人试探一番,倒也不算耽误时间,咱们走。”
说完,他一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身后的兵士一脸同情地看了云翔一眼,便也纷纷跟了上去,只留云翔一人兀自瘫坐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直至一行人走远了,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想不到,在西游记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沙和尚,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差点就让他的真的暴露了,看来,日后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还是不能轻信小说家之言,要加倍小心才是啊。
不过,刚才那副将最后的话,倒是解决了他心中的一个疑问,果然是玉帝今日要驾临蟠桃园,难怪昨晚王母娘娘会急着找替死鬼了。而且,看来这种事情也不是经常发生,而是突发事件,不然的话,她的安排也不会如此粗糙了。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让玉帝对王母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当然了,不管玉帝和王母生出了什么罅隙,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瑶池宫。
想及此处,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继续朝前门的方向走去。
事实上,他却是不知,此次玉帝之所以会忽然决定驾临蟠桃园,还真和他有些关系,世间之事,冥冥之中却总会有些微妙的联系。
当初金秀为了帮他隐瞒修为,便私自改动了奏报,致使玉帝对王母生出了疑心,便命天蓬元帅下界去捉拿云翔,为的正是试探王母的反应。
可没想到的是,王母根本不知云翔其人,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这却是让玉帝觉得自己这一番安排尽数白费了,心中的疑心反倒是更重了。
帝王之心,鬼神莫测,所以,他与太白金星商议之后,便临时下旨,要在蟠桃盛宴之时驾临蟠桃园,名为散心,实则是为了查看园中的蟠桃是否有所亏空,借以再次敲打王母娘娘。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的,四百年来,这也只是第二次罢了。
第七十九节 识破
云翔一路继续往前门而去,便见得瑶池宫的侍卫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幸好没人有卷帘大将那般的疑心,也没人注意到他,让他一路走到了前殿之外。
眼下尚无宾客前来,所有人都在慢慢碌碌地布置着,他心中一喜,正打算直奔前门而去,却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声音道:“兀那兵士,要往何处去?”
他身形一僵,只得停住了脚步,却见一位仙人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人的年龄看来是不小了,秃了头顶,只有四周散乱着些花白的头发,脸上带着慈善的笑意,看上去倒是位温和的长者,而更惹人注意的是,他的脚下却没有穿鞋,将一双大得出奇的脚掌露在了外面。
如此重要的场合,还能够做出这样的打扮,天庭里只怕也是独一份了,不是别人,正是赤脚大仙。
云翔早已知晓,这赤脚大仙在天庭中的地位极不简单,便连忙小心翼翼地行礼道:“小的见过上仙,不知上仙有何吩咐?”
赤脚大仙仍是笑呵呵的,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人如沐春风,道:“这位兵士不知要往何处去?”
云翔道:“回禀上仙,小的奉上官之令,要往宫门外站岗迎客。”
赤脚大仙摇了摇头道:“宫门外迎客之人已然不少了,前殿外迎客之人却有些不足,我看你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不如便去前殿外迎客吧?”
“这......”云翔心中一苦,抬头再次看向赤脚大仙那慈善的笑容,虽然对方的语气还算客气,他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只得道:“谨遵上仙之令。”
说完,他只得老老实实行了一礼,便转身悻悻地返回了前殿之外,与其他侍卫站做了一排,心中却只能哀叹自己的倒霉。眼下这情况,要想立刻离开已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暂且留下来相机行事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神仙捧着贺礼前来赴宴了,王母作为瑶池宫的主人,又是今日的寿星,一早便已端坐于前殿之中,接受来往仙人的庆贺,至于玉帝,则当然会是最后到场的,至今尚未前来,而云翔,却只能与另外五个侍卫一同老老实实地站在殿门之外当着摆设。
当然了,他还是尽量站在了不显然的位置,虽然这些有资格来参加蟠桃宴的神仙大多都是他不认识的,但太阴星君、天蓬元帅和武德真君也会前来,他还是要避免被人认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太阴星君便带领广寒宫众嫦娥进来了,其中也包括了他最熟悉的师姐月娥,他们不但是今日的宾客,还是属于表演嘉宾,当然会来得早上一些。
虽然云翔心中有些惴惴,不过还好,这些嫦娥行事都是循规蹈矩,根本不会四处张望,让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次危险。
随后不久到来的乃是武德真君,他是和小张太子一同前来的,可能是因为这两年才刚刚具备资格参加这种顶级聚会的缘故,他倒是显得极为拘谨,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小张太子的身后,当然不会注意到一旁的侍卫,让云翔再次侥幸过了一关。
然而,他的危险显然还没有完全过去,不过多时,天蓬元帅也终于到来了,而他的到来却显得极为惹眼,别人都是手捧着一个礼盒而已,而他却是挑了一副担子,担子上整整齐齐地摞着四个绑着红布的大箱子。
看来,他果然是王母娘娘的嫡系人马啊,连寿礼都显得比旁人隆重上许多。
他来到前殿之外,将担子随手放在一旁,便在石阶下恭恭敬敬地朝着殿中的王母娘娘叩拜道:“恭祝娘娘福寿延绵,仙颜永驻,天蓬贺寿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王母娘娘端坐于前殿正中,淡淡一笑道:“天蓬元帅,你向来孝心可嘉,本宫也是知道的,今日来得倒也不算晚,且进来落座吧。”
天蓬元帅再次叩拜,方才站起身来,随口招呼一旁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将本帅的寿礼送入后堂?”
便有两个侍卫连忙应命上前来,去抬那寿礼,只可惜,这担子端的是沉重无比,以两人之力竟然还抬之不动。
天蓬元帅顿时大笑道:“本帅这寿礼之重,又哪里是区区两个人能够抬得动的,你们全都过来,将这寿礼好生送回去,莫要磕着碰着了。”
云翔心中一紧,只得与另外三个一同应了声是,便低着头朝那担子走去,天蓬元帅尚在一旁指挥道:“你们六人,两人负责抬扛子,另外四人分别抬着担子的两头,方可......”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却忽然停住了,一双豹眼死死地盯在了云翔的脸上,低呼道:“是你?”
云翔心中一惊,顿时叫苦不迭,没想到他如此小心,却终究还是阴差阳错,没有逃过天蓬元帅的耳目。眼下这情况,自己身在瑶池宫中,尚有百十个上仙在场,若是一旦动起手来,只怕自己瞬间便会被擒,一番努力也会付诸东流,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说不得,便也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想及此处,他伸手便朝着怀中探去,就要去取那件保命的东西,却听得王母娘娘此时开口问道:“天蓬元帅,为何还不进来就坐啊?”
天蓬元帅悚然一惊,眼珠一转,却答道:“娘娘,天蓬忽然想起一事,还需向娘娘禀告。”
王母娘娘奇道:“有事但说无妨。”
天蓬元帅强笑道:“娘娘,天蓬如今虽然身在天河,却犹自不敢忘记出身瑶池宫之情,也常常想起在蟠桃园当差的日子,左右如今宴席尚未开始,还请娘娘准允天蓬先往蟠桃园看上一看,以慰昔日的思念之情。”
“你想先去蟠桃园看看?”王母娘娘一听这话,顿时面露不悦之色,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便又点头改口道:“也罢,蟠桃园能够有今日的兴旺,倒也离不开你多年的辛劳,既然你想去,便去看看也是无妨。对了,如今管理蟠桃园的乃是许旌阳,不知怎的,本宫总是觉得他打理事务远不如你妥帖,你正好也可去见他一见,将你的农耕之术倾囊相授才是。”
天蓬元帅大喜,连忙点头称是,又随手一指云翔道:“你这侍卫,还不快快与我引路前往蟠桃园一行?”
云翔此时也意识到,这天蓬元帅怕是终究对自己手中的账簿有些忌惮,所以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便找了个借口拉自己前往隐秘之处。虽然心中不愿,但如今身不由己,便也只能依命行事了。
无奈,他只得对着天蓬元帅点了点头道:“遵命,请天蓬元帅随小人走便是。”
说完,他也向着王母的方向行了一礼,便带着天蓬元帅大步往蟠桃园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节 翻脸
云翔带着天蓬元帅一路离开了前殿,再次向着蟠桃园的方向而去,心念却在飞速地运转着,急思脱身之策。
事到如今,既然被天蓬元帅认了出来,局面就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天蓬元帅似乎并不愿将自己的身份当众揭破,才会给他留下了一线生机,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好这一线生机来脱身。
二人一路前行,眼见来往之人已是渐渐稀少,天蓬元帅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冷地道:“云翔,你居然还活着?我早该想到的,杀光了天机石门外的兵将,盗走我天河府库中的宝物,想必也是你的做下的案子吧?”
云翔无奈叹了口气,也停下了脚步,回转了身体淡淡地看着天蓬元帅,道:“天蓬元帅,既然你已然认出了我,再否认也是徒惹人耻笑,不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下的,你又打算如何?”
天蓬元帅点了点头道:“云翔,虽然你乃是个区区妖族,行事倒也算光明磊落,正好也能省去不少口舌,不过,本帅倒是很好奇,你可是本帅亲手送入天机之中的,又如何能够逃得出来?这等怪事,本帅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实话,关于逃出天机之事,云翔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当然也无法与人细说,便摇了摇头道:“元帅怕是孤陋寡闻了,能够生离天机的,远不止云某一人,以元帅的本事,不如自己前往天机中一行,自然便什么都知道了。”
“哼!”天蓬元帅自然不会去理会这等明褒实讽的话语,冷哼一声,道:“本帅只是顺口一问,你若是不肯说便也罢了,反正本帅以后也会加派重兵守卫天机石门,定然不会再让任何一人逃出来。那本帅再问你,你既然逃出了天河府,却为何不躲回下界,说不定也多活些时日,又为何要来瑶池宫中送死?你到底所图为何?”
对于这个问题,云翔同样没有任何回答的兴趣,便再次摇头道:“天蓬元帅,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苦总问那些与你无关之事?云某以为,你应该有更加关心之事吧?”
天蓬元帅顿时面露不豫之色,冷冷地道:“不错,对于你这样的将死之人,任何图谋都已是白费,我也无需再多废话,那我便问你些有用的,本帅府库中的东西,可还在你身上?”
云翔哈哈一笑,道:“元帅府库中的东西可是不少,不知所说的又是哪个?想必元帅早已知道,自天机中逃出的,远不止云某一人,逃出了天河府之后,大家便已各奔东西,不瞒你说,那些难以携带之物嘛,云某早已托人带下界去了,至于那些便与携带之物,云某倒是带在了身上,比如那些书册之类的东西,云某不但随身携带,还会经常取出来翻看,之前不是已经送还给了元帅一页吗?”
“你......”天蓬元帅脸上出现了一丝潮红,怒道:“云翔,你这是在找死,你可知道,在这瑶池宫之中,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你便是插翅难逃,而且我可以保证,你的下场绝不会比死在天机中强上多少。”
云翔淡淡地道:“云某乃是妖族出身,低贱无比,一条性命本就不值几个钱,若是元帅想取云某的性命,刚才就可以直接下令,又何须带我来此?只不过,云某将死之时,也定然会将那账本呈上玉帝,倒是不知,天河府如此多的亏空,玉帝又会作何感想?”
天蓬元帅冷声道:“云翔,你可是在要挟本帅?”
云翔笑道:“若是元帅作此想,倒也并无不可。”
“哼!”话谈到这个份上,显然已经无需多说了,即便明知此处不是动手的好地方,天蓬元帅还是忍不住怒哼一声,手腕一翻,九齿钉耙便已出现在了手中,怒喝道:“云翔,不妨告诉你,天河府中丢失的宝物,本帅日后定会设法追回,即便是追不回来,本帅也能想办法填补那些亏空,又岂会受你要挟?不过,你的性命,本帅今日却是非取不可了,且看看天机石门一行之后,你又涨了几分本事。”
说着,他一抡钉耙,便朝着云翔当头击去,云翔自然也是有所准备,正要与他战作一处,却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喝道:“大胆,何人在此喧闹?”
二人一听这话,连忙各自停下了动作循声看去,只见前方正有一队人马奔行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卷帘大将所率领那一队兵将。
两人虽然此时已是撕破了脸皮,却显然都不希望外人介入此事之中,便连忙收了敌意,故意作出一番一派平和的景象。
卷帘大将来到二人身旁,一脸疑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喝道:“天蓬元帅,今日乃是王母寿辰,你不在前殿赴宴,又为何在此盘桓?”
天蓬元帅忙道:“我道是谁呢,原来竟是卷帘大将在此,当真是失敬了。将军应当知道,蟠桃园乃是本帅昔日打理的,王母念在本帅昔日之功,便特许本帅在园中查看一番,不想惊扰了将军,还望将军莫怪。只不知将军又为何会在此处?”
卷帘大将狐疑道:“既然要去蟠桃园,又为何会在此喧闹?”
天蓬元帅呵呵一笑,随手一指云翔道:“本帅向来嗓门就大,见到了昔日的下属,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将军责备的是,本帅以后自会注意一些的。”
卷帘大将皱眉看了看云翔,又一指他手中的钉耙道:“既然是旧交寒暄,又为何会舞刀弄枪?”
“这......”天蓬元帅一时语塞,顿时说不出话来。
云翔见状忙迎上前去,手抚那钉耙叹道:“卷帘大将有所不知,昔日天蓬元帅在蟠桃园之时,便时常取出这宝耙来让我等瞻仰,今日相见,小的便也忍不住求元帅再让小的一睹宝物的风采,倒是让将军误会了,都是小的过错。”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也连声道:“正是如此,惭愧,惭愧。”
卷帘大将再次狐疑地打量了二人半晌,方才点头道:“也罢,那你们便尽快去蟠桃园一观吧,莫要在此久留,以免错过了吉时。”
说完,他一挥手,便带着众兵将往前殿而去了。
天蓬元帅冷冷地看了云翔一眼,道:“小子,我看咱们还是去蟠桃园再叙旧吧?”
云翔呵呵一笑,摆手道:“小的遵命,元帅请。”说话间,二人已是肩并着肩,继续往蟠桃园而去。
第八十一节 决战蟠桃园
此时的蟠桃园,正是一幅宁静祥和的景象。
现在时辰尚早,锄草力士和松土力士还要至少一个小时才会来工作,所以正是园中无人之时,二人显然都对此了如指掌,这一个小时里,足以让他们分出胜负了。
二人找了个空旷僻静之处相对而立,天蓬元帅仍是手握九齿钉耙,而云翔则再次取出了那杆短矛兵刃,虽然这方面有些吃亏,却也是没有办法,相对而言,这已经是他最趁手的一件兵器了。
经过上一次的交手,二人都对对方的修为了若指掌,也都自信有着尚未使出的手段,此番交手,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一阵微风吹过,一片树叶自头顶飘然落下,气氛当真是刚刚好,二人目光一凝,正要各自出招,却不料一旁再次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便闪出了几条人影来,又将这番决斗的气氛破坏了个干净。
二人转头看去,却见这几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虬髯力士带着几个施肥力士。
说来也是凑巧,力士们虽然杀了许旌阳,却仍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辛苦了一夜,方才将这园中所有的蟠桃树尽数施了肥,刚刚故作镇定地应付走了卷帘大将一行,正打算离开,便有人建议,离开前再去探查一些隐秘之处,也就是众人埋藏许旌阳和几个侍卫尸首的地方。
没办法,这种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次干,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不再查看一下藏尸之处,谁也无法完全安心。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处最重要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是大家都认识的,一个是他们的老上司天蓬元帅,还有一个居然是昨晚莫名失踪的锄草力士,而且他还换了一身侍卫的装扮。
这一下,大家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脸上纷纷现出了惶恐之色,还是那虬髯力士最先镇定了下来,连忙对着天蓬元帅行礼道:“小的们见过天蓬元帅,今日乃是蟠桃盛宴之日,元帅为何又会来到此处?”
天蓬元帅见到众力士,也是皱了皱眉道:“本帅奉王母之命来此查看罢了,你们又为何会在此处?我记得施肥之事应该是午后才开始的吧?”
虬髯力士答道:“回禀元帅,我等得罪了许天官,他罚我们几人连夜将蟠桃园施肥,眼下才刚刚完成,正打算回去休息。”
天蓬元帅面露不豫之色道:“这个许旌阳,竟然擅自更改耕作的时间,当真是无知得紧,也难怪娘娘会对他多有不满了。对了,他人现在何处?”
虬髯力士偷看了云翔一眼,见他并未有何表示,便小心翼翼地答道:“昨晚之后我等便没有见过许天官,也不知他现在何处,不过依照惯例,再有半个时辰他便会来此巡查,元帅可需要小的们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天蓬元帅摇头道:“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与这个侍卫有些事情想单独谈谈,你们莫要再来打搅。”
“这......”虬髯力士再次一脸担心地望向云翔,却见天蓬元帅已是露出了不耐之色,只得应了声是,便招呼众人离开。
这时,天蓬元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对了,你们都是我当年的属下,应当知道为长者讳的道理,今日之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们便当做没见过这个侍卫,明白了吗?”
众力士虽然心中不解,却只得再次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开了。
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云翔摇头叹息道:“元帅当真是好威风啊。”
天蓬元帅冷笑道:“你怕是不知,这蟠桃园原本并无如此规模,正是我一手打理多年,方才使得每年能产出如此多的蟠桃供众仙享用,所以,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地盘,一草一木我都是熟稔无比,你竟敢来到此处,可真是自投罗网。”
“你的地盘?”云翔刚才便已从众力士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眼角瞥向旁边一处略有些松动的土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客随主便,请元帅先出招吧。”
天蓬元帅喝道:“以你这点微末修为,难道便以为先后出招有何差别不成,本帅这便送你个魂飞魄散。”
说话间,他已是大步向着云翔走去,身上的光芒连闪数次,便已将三十六变运转到了极致,举手投足间都显出莫大的威势,钉耙一抡便向着云翔当头砸了过去。
云翔早知他这招的厉害,当然不敢正面硬撼,身形一晃,便有三四百道身影凭空出现,每个都与他一般无二,手中拿着同样的短矛,便布成了阵法朝着对方迎了上去。
天蓬元帅目光一凝,冷笑道:“原来是广寒宫的化影三千,老太阴对你还当真是倾囊相授啊。只不过,以你的修为来施展,不过徒惹人笑而已。”
说话间,他便已冲入了一众影分身之中,钉耙一抡,一阵火光闪动,便有五六个影分身被击中,顿时溃散当场,消散于无形之中。而与此同时,却也有十来个影分身挺着短矛,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刺中了天蓬元帅的身体。
“哼!”天蓬元帅闷哼一声,身体一抖,那十来柄短矛便滑到了一旁,却仅仅是刺破了衣甲罢了,连他的皮肤都未曾划破。毕竟,这些短矛并非真正的法宝,却仅仅是法宝的影子,最多也就比凡间的普通兵刃锋利少许罢了,面对此时施展开天罡三十六变的天蓬元帅,实在是与纸扎的无异。
云翔也没有料到天蓬元帅的肉身竟会如此坚硬,化影三千竟然无法伤到分毫,顿时脸色一沉,便已取出了落魂弓,捏出一粒石弹便射了过去。
只可惜,这样的招数也没有脱出天蓬元帅的预料,只见他手中的钉耙猛然伸长,便已磕在了石弹之上,顿时炸开一团火焰,只可惜这些火焰距离他实在太远,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反倒是炸得三四个影分身灰飞烟灭。
如此一来,影分身已是毫无牵制之力,便是连落魂弓也无法发挥出该有的威能了,顿时使得云翔一早定下的战术尽数成了白费,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蓬元帅将影分身打得越来越少,徒然消耗神魂法力,却根本无力反击。
尊圣与大圣之间,果然是天差地别,若是等到对方将分身尽数消灭之后,只怕他的处境也会更加窘迫。
当此危机之时,云翔的头脑也是格外清明,忽然间,一个计策涌上了心头,让他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虽然这手段实在是有损阴德,不过眼下这情势,命都快没了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主意已定,只见他随手一丢,场中便又多出了一道身影,朝着天蓬元帅飞扑了过去。
第八十二节 毒计
天蓬元帅感觉到身后有响动有异,想也不想,便转身一耙抡了过去,毫无例外,那道身影被一耙打得稀烂,然而没想到的是,这身影却与别的有些不同,竟然没有直接消散于无形,而是如同真人一般碎裂成了好几块,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
他神情一愕,低头看去,却见到了脚下一颗满是血污的头颅,依稀之间,竟然有几分眼熟,他稍一回忆,便已认出这乃是瑶池宫中的侍卫之一,如今却已惨死在自己的钉耙之下。
如此异变突生,顿时让他呆立在当场,半天也没缓过神来,而一旁的云翔却已借机再次射出一枚石弹,待得他反应过来之时,那石弹却已近在咫尺了。
他连忙挥耙去挡,石弹立时碎裂开来,其中的太阳真火之力有数点火星溅射到了他的身上,骇得他慌忙运功抵挡,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方才将其扑灭,却慌乱之间又白挨了周围影分身的好几矛。
他忍不住惊叫道:“云翔,这侍卫是从何而来?”
云翔冷笑道:“你且看看周围,不是到处都是吗?”
天蓬元帅愕然环视四周,却见周围那些影分身都开始发生了变化,竟然尽数都变作了侍卫的样貌,虽然仍是显得有些虚幻,远不如实体那般真实,一时间却也难以分辨。
自从修成了混元劲之后,云翔便一直试着将自己的各种功法融合施展,这一招便是将化影三千和大衍幻术进行了融合。
因为那些影分身本就是无形无相,所以改变形貌并不困难,而有了影分身作为基础之后,大衍幻术也不再是纯粹的幻术,不再像以前那般容易破解了,可谓是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天蓬元帅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些侍卫乃是法术变幻出来的,忍不住再次看了看脚下的鲜血和尸体,心中却更加疑惑了。只可惜,这些影分身却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纷纷举着兵刃再次扑了上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云翔昨晚杀了百余个侍卫,尸体全都藏在他的乾坤袋之中,此时干脆偷偷取出来,让影分身裹挟着一同进攻,仓促间极难分辨,果然成功打乱了敌人的阵脚。
现在云翔也是学乖了,影分身根本不去攻击那些无关紧要的部位,而是专门朝着他的眼珠、咽喉、下阴等要害招呼,他就算肉身再强,却也不敢用这些部位硬接对方的攻击,虽然这样一来,能够同时攻击他的影分身必然会减少许多,却也逼得他不得不小心防护了。
呼,又有六道冲过来的影分身被一耙扫中,不过,这六道身影中又被云翔混入了一个侍卫的尸身,血光横飞之下,再次被他一耙打成了碎片。云翔已是出声嘲讽道:“元帅果然是好煞气,杀起昔日的下属来竟是毫不手软,在下佩服。只是不知,若是王母娘娘知道了这瑶池宫中的侍卫被元帅如此屠戮,又会作何想法?”
“放屁!分明就是你陷害与我。”天蓬元帅怒骂一声,手上的招式却已然缓了一缓,他此时自然已是发现,这些影分身中被云翔掺入了一些侍卫的尸身作为肉盾,投鼠忌器之下,却也只能小心应对,招式再不复之前那般大开大合。
只是他如此一分神,云翔的落魂弓却又开始发挥作用了,石弹接连射出之下,顿时让他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又挨了好几弓之后,天蓬元帅终于开始意识到,眼前这对手虽然修为不如自己,却是手段层出不穷,行事狡猾狠辣,若是如此缩手缩脚,恐怕今日便难以讨得好去。
想及此处,他干脆心一横,也不再去管那些侍卫的真假,钉耙翻飞之下,便已再次占得了上风,不过多时,那三四百道影分身便已被打得只剩三四十道了,同样的,那百余具侍卫的尸身也已然被毁了个七七八八,而对手却是丝毫不露疲态,这天罡三十六变,果然不同凡响。
云翔此时已是脸色煞白,影分身被打散了这么多,使得他也是神魂受损,受伤不轻,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毫无慌乱之色,反倒是现出了一种成竹在胸,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尚未使出来。
在仅剩了几个影分身的步步吸引之下,眼看敌方终于到达了他预想中的位置,他终于不再躲避,猛然挺身而上,双腿全力在地上一蹬,便有一大蓬泥土飞射而出,朝着对方当头罩下,而泥土之中,仍是夹杂着数道身影。
天蓬元帅虽然视线受阻,此时却早已不再有任何顾忌,暴喝一声,伸长了钉耙再次一抡,便已将那几道人影尽数打散,待得泥土落尽之时,所有的影分身已是尽数毁于一旦,眼前便只剩了云翔一人。
天蓬元帅一甩钉耙上的血迹,怒喝道:“云翔,事到如今,且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云翔却是冷笑一声,道:“我有什么手段尚不可知,倒不如你先看看,自己刚才又打死了何人,到时该如何向天庭交代?”
“不过就是些侍卫被你......”天蓬元帅一脸讥讽之色,低头一看,神色却顿时僵住了,剩下半句话也堵在了嘴里,因为,脚下那颗圆滚滚的头颅,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蟠桃园的管事许旌阳。
这一下,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惶恐之色,吓得连退三步,已是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许旌阳可是堂堂四品天官,远非那些身份低微的侍卫可比,自己擅自将他打死,那可是天庭中的惊天大案了,若是玉帝怪罪下来,自己这天蓬元帅之位保不住是肯定的,而且少说还得受个千八百年的牢狱之灾。
他忍不住失声惊呼道:“许旌阳怎会在此?还有刚才那些侍卫,又为何会夹在在你的法术之中......不对,他们分明早就已经死了,不是我杀的。”
云翔随手一指那散落了一地的尸体,摇头道:“这话你还是跟玉帝解释去吧,这样的伤口,除了被你的九齿钉耙所伤,我反正是想不出第二个。”
天蓬元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那大多尸身之上都有九个黑洞洞的血窟窿,除了他的宝耙之外,三界中可真的找不出第二家了,这个黑锅,真是非自己莫属了。
呆立了半晌之后,他已是恼怒到了极致,喝道:“云翔,你竟敢如此陷害与我,本帅跟你拼了。”
说着,一抡钉耙便再次朝着云翔冲了过来。
面对暴怒到已经失了理智的天蓬元帅,云翔却也是早有准备,双手连挥之下,便有两个五行轮盘凭空出现,迎着对方这一耙挡了过去。
砰,面对全力施展的三十六变,五行磨只是抵挡了片刻时间,便已轰然破碎,而云翔却已是鲜血狂喷,倒飞而出,只不过,这一切却都是他早已计算好的,就在身体即将落地之时,他口中的长舌猛然飞射而出,缠住根树枝借力一荡,便已向着远方逃遁而去。
天蓬元帅怒喝一声,正要大步追上前去,却听得云翔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元帅且慢,到底是先来追杀我,还是先处理好那一地的尸体,你可千万三思啊......”
这话一出,天蓬元帅的身形顿时一滞,回头看了看那些尸体,又看了看云翔逃走的方向,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狠狠一跺脚,怒骂道:“好,本帅就让你先逃片刻,且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着,他身形一闪,便退了回去,手中钉耙舞出了一片火光,朝着那些尸体之上盖了过去。
第八十三节 相遇
再次与天蓬元帅相斗,也让云翔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与尊圣的差距是何其巨大,尤其是对方的功法、法宝都不弱于自己的情况下,实力简直是碾压性的。若不是自己使出了如此阴损的手段,只怕今日便要命丧蟠桃园之中了。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逃亡的时间,他自然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便朝着前殿的方向飞射而去。如今这形势下,任何计谋都只是缓兵之计,只有逃出了天庭,方才算是真的保住了性命。
方才出了蟠桃园,便见得前方的道路上站了十来道身影,正探头探脑地朝着林中张望,却是之前离开的那十来个施肥力士。
这倒真没什么奇怪的,天蓬元帅拉了云翔在他们埋藏许旌阳的地方详谈,他们敢放心离去才是怪事,自然要看出个究竟才好。
众力士之前也听到了林中云翔与天蓬元帅的打斗之声,此时见云翔居然独身逃了出来,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却也纷纷松了口气,毕竟,只有云翔逃出去,他们的秘密才能继续保守下去。
云翔见那虬髯力士目露询问之色,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众力士也连忙闪开了道路,让云翔从他们旁边越过,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多说一句话。
不过多时,天蓬元帅也从林中奔了出来,一眼便见到了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的众力士,顿时皱眉道:“你们怎的还在此处?对了,刚才可见到那个侍卫往何处去了?”
众力士对视了一眼,齐齐指向了一旁,却正好便是灵药园的方向。
天蓬元帅顿时皱了皱眉,奇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去逃命,却去灵药园做什么?”
问完这话,见众力士面面相觑,显然没人能回答这问题,便只得说了句:“你们快快回去,莫要再生闲事。”话音未落,他便已大步朝着灵药园奔去。
云翔怎么也不会想到,昨晚无奈中帮助众力士的举动,竟然会在此时帮他争取了保命的时间,若非如此,只怕他便真的要被天蓬元帅追到了。
匆匆来到前殿之外,却见殿中已是高朋满座,玉帝与王母赫然坐在正中,卷帘大将侍立于一旁,两边则是百余位上仙,正在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嫦娥们表演的歌舞。
殿外有足足上千名天兵天将护卫,将离开的通道堵了个结结实实,要想无声无息地逃出去,只怕还是有些不易。
他如此匆匆忙忙的出现,自然引来了不少侍卫的注意,便有两个天将走了过来,似乎想要盘问一下他的来路。
若是被他们耽搁在此,只怕天蓬元帅随时都可能追上来,云翔心中一紧,掉头便走,顿时引得那两个天将更是生疑,加快了脚步便追了上来。
他连忙四下打量了一番,便注意到了旁边的一处偏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里他曾经来过,正是瑶池宫招待各路神仙坐骑的所在,毫无疑问,那里鱼龙混杂,守卫也松懈不少,倒是个躲藏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连忙便朝着那处院落赶去,谁知刚到门口,便迎面走来了两道人影,与他面对面撞了个正着,一见之下,顿时让三人齐齐吃了一惊,因为,这两人不是别人,却是朱家姐妹中的朱橙儿和朱黄儿。
姐妹二人怔怔地看着云翔,眼中竟然闪出了些泪花,朱黄儿轻声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是,你......你又怎会在此?”
云翔皱了皱眉,尚不及说话,便见后面那两个天将已然赶了过来,一人喝问道:“兀那兵士,你是何人下属?为何独自在此闲逛?”
朱橙儿最是知机,看出了云翔是想躲避二人,便故意大声对云翔道:“你这侍卫,怎的叫了你半天才来?殿中酒水已然不足,还不快快随我们去取?”
两个天将认得姐妹二人,便行礼道:“原来是朱家两位姑娘,两位姑娘可是认得这个侍卫?”
朱橙儿点头道:“自然认得,这侍卫受娘娘之命,今日供我们姐妹差遣,可是他惹下了什么麻烦?”
两个天将恍然道:“原来如此,我们见他一人在前殿闲逛,怕他们惊扰了殿中的各位上仙,便跟过来盘问一番罢了,想来定是有所误会,还望两位姑娘莫怪。”说完,对着二女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云翔目送二人走远,方才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两位妹妹......”
话还没说完,朱橙儿便一拉他的衣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哥且先随我们来。”说着,便拉着他一路来到了一个小院之中。
这小院应当是一处酒窖,里面除了满满的酒坛之外,只有两个看守的杂役,而且对朱家姐妹极为恭敬,轻而易举便被她们打发了出去。
返身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院门,二女方才上前抓着云翔的胳膊垂泪道:“大哥,前些日子听人说你在下界岁祭时为人所害,连仙箓都已丢失了,我们姐妹与吕大哥都是心急无比,只是苦于准备蟠桃会之事,所以无法下界寻你,怎知你今日却是来了瑶池宫,还扮做了侍卫的样貌,莫不是我们姐妹在做梦么?”
云翔心中一阵感动,叹道:“今日来此,我原本也不想惊扰旁人,免得拖累了你们,怎知却会被你们撞了个正着,实在是天意如此。也亏得你们及时出现,否则的话,只怕我便难以生离瑶池宫了。”
儿女一听这话,顿时面露疑惑之色,朱黄儿不悦道:“大哥这话当真是不中听,自家兄妹,怎的又成了旁人?”朱橙儿却问道:“大哥,你在下界到底遇到了何等变故,却又为何怕连累我们?你又为何会来瑶池宫,怎的还扮做了侍卫的模样?”
现在这情况,云翔也不愿隐瞒二人,便将这些日子的遭遇大略讲了一遍,连前来盗窃九叶芝草一事也并未隐瞒,只听得二女瞠目结舌,愤然道:“今日方知,天庭竟会如此对待咱们妖族,当真是让人齿冷,那天蓬元帅竟敢如此谋害大哥,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姐妹定然不会饶他。不过,大哥,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竟敢在这等时候前来盗宝,若是真被抓住了,又怎生了得?却也不与妹妹们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接应一二。”
云翔无奈道:“事已至此,两位妹妹也莫要怪我,眼下天蓬元帅定然在四处寻我,我还是要尽快离开此地方为妥当,不知你们可有办法教我?”
二女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朱黄儿沉吟道:“大哥是要赶紧离开才行,否则一旦有人发现蟠桃园和灵药园失窃,那时更加无法离开。可是,眼下也是各门守卫最森严的时候,若想出去,也是难上加难啊......”
说到这,一旁的朱橙儿忽然插言道:“对了,我想到谁可以带大哥离开了。”
第八十四节 协助
云翔听朱橙儿说想到了办法,顿时精神一振,忙问道:“橙儿妹子,你赶紧说,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朱橙儿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哥,我记得你也是广寒宫弟子,而且和宫中诸位嫦娥颇有交情的?”
云翔一愣,点头道:“正是,我与诸位师姐交情甚笃,他们都视我为亲弟弟一般,莫非她们有办法出去?”
朱橙儿点头道:“正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蟠桃盛宴之前,有各位嫦娥歌舞助兴,但是,她们却没资格参与宴席,歌舞完成之后,她们便会离开瑶池宫,返回广寒宫而去,谁也不会有所怀疑。”
云翔顿时眼睛一亮,道:“刚才我路过前殿之时,见她们的歌舞已经开始了,这么说来,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离开了?”
朱橙儿点头道:“正是,最多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她们便要离开了。只是,她们终究是一群女仙,如何混在他们中间离开,却也是个问题。”
云翔哈哈一笑,探手便从怀中取出了法宝美人面,往脸上一戴,又默运天人变功法,身形已是变得娇小可人,俨然已是一个女子的样貌无异,只是穿着一身侍卫的盔甲,却未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朱黄儿打量了云翔半天,顿时拍手笑道:“大哥竟然有这样的好宝贝,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番样貌,便是妹妹也有些自惭形秽呢。”
云翔此时也是心情轻松了不少,便故意手捏兰花指,在朱黄儿的肩上轻轻一推,尖细着嗓子道:“讨厌啦,妹妹可休要取笑姐姐。”
二女顿时愕然,接着便放声大笑起来,一时间,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云翔原本就带了广寒宫所产的女子衣物,便换好了衣服躲在此地等候,而朱家姐妹则取了几坛酒先行离开,想办法联络广寒宫的嫦娥们前来接他。
姐妹二人算好了时间,施施然来到前殿之外,便见得殿中的众嫦娥次第退下,正想着该如何将她们拦下,却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仙子请留步。”
二人回头一看,顿时柳眉倒竖,因为拦下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云翔的死敌天蓬元帅。
朱黄儿冷哼一声,也不愿理他,朱橙儿却明显要镇定许多,向着他行了一礼道:“见过天蓬元帅,不知元帅叫我们姐妹何事?”
天蓬元帅却也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云翔现在何处?”
姐妹二人顿时一惊,朱橙儿皱眉道:“元帅此话何意?”
天蓬元帅道:“休要欺瞒于我,你们姐妹本就与云翔以兄妹相称,刚才也有人看到,你们与一个行踪鬼祟的侍卫在一起,那人定然是云翔无疑。不怕告诉你们,云翔罪无可恕,乃是天庭要犯,玉帝曾亲自下旨诛灭于他,你们若敢包庇,当以同罪论处。”
“胡说!”朱黄儿忍不住怒声道:“我大哥好好的,就是被你这等小人暗害,才会......”说到这,被一旁的朱橙儿轻轻一拉,便连忙住了嘴,却已是气得俏脸通红。
朱橙儿道:“天蓬元帅,我大哥早已在岁祭时失踪,此事人尽皆知,你又怎会找到我们姐妹的头上?若说侍卫,这里四周尽是侍卫,我们又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无凭无据,不知你要给我们姐妹定什么罪?”
天蓬元帅森然道:“我已找遍了大半个瑶池宫,却都不曾见到云翔的影子,定然是被你们藏了起来,我劝你们老实交代,他如今到底藏在何处,否则的话,便休要怪本帅不客气了。”
朱橙儿见众嫦娥此时已走出了前殿,便一拉朱黄儿道:“天蓬元帅,你所说之事,我们姐妹确是一概不知,玉帝和王母就在前殿中,莫非你还要动手打人不成?我们姐妹尚有要事在身,懒得与你多费唇舌。”
说着,二人便要转身离去。
不料,天蓬元帅此时早已对云翔恨之入骨,又哪里肯轻易放过二女?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移到了二人的身前,双臂一张,冷喝道:“若是不说出云翔的下落,你们休想离开半步。”
二女顿时心中气恼,便想要绕开他,无奈,二人的修为比他实在差的太多,连绕了几次,却偏偏绕不开他,仍是被他挡在身前。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天蓬元帅,你怎的又在此欺凌女仙?莫非真是色胆包天不成?”
天蓬元帅面容一僵,回头看去,却见一群嫦娥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对着他怒目而视,而刚才说话的,正是其中的月娥。
当初正是因为对此女起了色心,才会与云翔结了仇怨,可那曾想过,这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小子竟然如同他命中的煞星一般,三番四次让他吃了大亏,此时再见月娥,顿时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呆立了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本帅有要事与她们商议,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劝你们也休要多管闲事。”
一旁的姮娥也忍不住开口道:“天蓬元帅,此处可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若你真敢在此生事,可休要怪我们将此事禀上王母,请她老人家做主了。”
天蓬元帅皱了皱眉,见众女都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终究不敢将事情闹大,便冷哼道:“也罢,今日便饶了你们,本帅迟早要与你们算账。”说完,他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却并非往前殿中去,而是转向了一旁,显然还想去别处寻找云翔。
朱橙儿与朱黄儿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色,连忙上前行礼道:“谢过各位仙子相助之恩。”
月娥笑道:“无需客气,这天蓬元帅想来行事放肆,我等既然见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朱黄儿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姐妹受人之托,还有一事想请各位仙子出手相助,不知各位仙子可否再麻烦一趟?”
月娥奇道:“你们是受了何人之托?又有何事会找上我们?”
朱黄儿查看了一下周围,见天蓬元帅已然离得远了,便用更低的声音答道:“我们的大哥,云翔。”
“云翔?”众嫦娥眼中闪过了惊疑的神色,一时间面面相觑,月娥忙道:“他有何事?你们快快说来。”
见到众嫦娥那关心的神色丝毫不下于她们,朱家姐妹顿时放下了心来,看来,大哥说得没错,即便是他如今身处险境,但真正的朋友,还是会毫无保留地帮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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