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节 摘桃子
当一众力士寻了隐秘之处将附近所有的尸体处理妥当,再返回来寻找云翔之时,却见云翔已然不见了踪影,包括地上那些桃核也尽数消失无踪,一切都显得平静无比。
顿时有力士惊呼道:“那位新来的锄草力士为何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莫非是去告发咱们了?”
那虬髯力士沉吟道:“此事与他也脱不开干系,告发咱们对他并无好处。想来他终究不是咱们施肥力士,所以处理完了桃核,便自行逃回去了吧,咱们施肥力士出了事,倒也无需强拉着旁人。”
有人道:“那咱们也赶快回去吧,否则若是撞上了别人,只怕会惹来麻烦。”
虬髯力士连忙摇头道:“不可,许旌阳当着许多人的面下令,让咱们一晚上将蟠桃园中的树木尽数施肥,若是这么快回去,只怕更加惹人生疑。那锄草力士兄弟说得对,咱们只需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干好手中的活计便是了,若是有人问起了许旌阳,便只说不曾见过,大家可都记下了?”
众力士此时早已将这虬髯力士当做了领头之人,此时只得齐声称是,便心怀坦荡地各自回去劳作了。
此时躲在一颗桃树上的云翔听得众人的对话,方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样一来,意外突发事件终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那些力士想来也不敢轻易泄露他的存在,他的计划也终于可以走上正轨了。如今身在蟠桃园中,不顺一些蟠桃走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及此处,他分辨了一下大致的方向,瞅准了那些九千年桃树的所在,长舌一吐,便卷住了一根枝丫,在这桃林中荡起了身子。
九千年桃树生得格外高大,应该是足足一千二百棵,每棵上面的蟠桃都有一千粒上下,不过,这些蟠桃大多数个头极小,光芒也比较黯淡,显然都是些尚未成熟的,真正成熟的着实是凤毛麟角,有些树上有个一粒,更多树上却是一粒都没有,大致估摸了一下,那些成熟的大蟠桃数量可能连五十粒都没有,实在是少得可怜。
对于如此稀少的产量,稍微一想也就不难理解了,大蟠桃九千年一熟,蟠桃会却是年年都开,所以每年成熟的大蟠桃肯定不可能太多,才会显得如此珍贵。
当然了,现在他也已然知道,这其中肯定还被人贪墨掉了一大批,比如当年南王母送给东华帝君的三十粒,还有自己从幽冥菩萨那里得来的两粒,来路明显就不怎么正。
云翔可不敢像当年的美猴王一般将这些大蟠桃盗取一空,毕竟,双叉寨可没有对撼十万天兵的底气,所以他也只是从这些蟠桃里分散挑选了二十五枚摘下,就这,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了。
区区二十五枚大蟠桃,显然并不能完全满足云翔的贪欲,于是乎,他便再次闪动身形,朝着那一片六千年蟠桃林赶去。
六千年蟠桃的数量显然要多上不少,成熟的也超过了三百枚,云翔同样也是取了其中的上百枚,便再次回到了那片三千年蟠桃林。
这一片还有十几个力士在施肥,所以云翔行动起来也就更加谨慎了许多,从那六七百枚成熟的蟠桃中挑选了二百多枚收好,方才觉得数量已然是足够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今晚栽赃施肥力士的举动绝对不是一个区区许天官能够担当的,单凭那近百枚九千年蟠桃的桃核来看,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偷,十有**,这事还是王母娘娘一手策划的,为了弥补她多年来的亏空,而许旌阳也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
仔细一想就不难明白,蟠桃是天庭的最重要的物资之一,瑶池王母只是蟠桃园的管理者,而蟠桃的分配权却显然是掌握在玉帝的手中,二人的关系,其实类似于后世的总经理和董事长,总经理手脚不干净,为了避免被董事长发现,所以就只能找些倒霉鬼来背锅了,这种事在后世可真不算稀罕,随便看看财经新闻就不难见到。
想到这里,他忽然生出了一丝明悟,说起来,当年猴哥盗光了蟠桃园,到底是真的胆大妄为,还是也有这种因素在其中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因为今晚的事情就能够充分说明,玉帝查账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蟠桃会前后,而猴哥出事也是在蟠桃会之前,二者如此相似,难道又是巧合不成?只是以孙猴子的脾性,居然生生背了这个黑锅,根本不做任何反驳,倒也实在是蹊跷得很啊。
怀着心中的重重疑惑,云翔已是飞身离开了蟠桃园,径直前往灵药园而去,毕竟,那里才是他此次冒险的主要目的地。
大概是因为许旌阳一早做出安排的原因,一路之上居然仍是没有遇到半个守卫,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当真是不错,无惊无险地便来到了灵药园之中。
灵药园是天庭中另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神仙们炼制的各类仙丹,大多数都是在此取材,足以见得其地位并不比蟠桃园差上多少。这里的面积比起蟠桃园只大不小,而且种植的药材种类更是繁多,夜晚看上去,五光十色地煞是美丽,简直如同到了童话世界一般。
云翔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图画来,上面正是根据孙悟空的描述所画的九叶芝草的样子,然后他对着这图画一一寻找了起来。
九叶芝草,乃是灵药园中最宝贵的药材,偌大的园中一共只有五株,也足以见得其稀有之处。
此草初生之时并无叶片,百年可生出一叶,再二百年可生第二叶,再三百年可生第三叶,以此类推,直至生出第九叶,方为成熟。换句话说,其初生至成熟,要足足花费四千五百年,比起那一树上千枚次第成熟的蟠桃来,还要显得珍贵不少。
此草只对佛门修士才有价值,其使用方式也是极为特别,乃是修炼时将其放置于胸口之处,此草便会消耗叶片上的灵力助人修炼。
每耗尽一片叶上的灵力,此叶便会脱落,直至九叶落尽,芝草自行枯萎,便需要将其归还给灵药园再次种下,直至四千五百年后方可再次使用。
简单说来,这九叶芝草永远都只会有五株,数量根本无法增加,他现在就是要赌,这五株草并未被人全部取走,而且有一株已然成熟了,不然的话,这次担了巨大的风险,可就真的是白来了。
第七十七节 得手
要从几万株各类灵草中找出五株九叶芝草,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还好,根据孙悟空所说,此草夜晚有紫光萦绕,这就可以剔除大多数的旁类,当然,六七千肯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怎么也能快上不少。
除了数目巨大之外,另外一个难处就是,许多药材还生的极为相似,比如天香芝草,再比如九叶兰草,都与九叶芝草极为相似,这就需要他更加仔细地加以辨认。
灵药园里的仙草,每一种都是宝贝,不过云翔对其余草药并无太多兴趣,这倒不是他转性了,而是这些草药不像蟠桃,都更加娇贵许多,无论是采集方式,还是保存手段都各有不同,稍有不慎,几千年的辛苦培育可全都白费了。他是来盗仙草的,却实在不想瞎糟蹋这些天材地宝。
人可以自私,但不能没底线。
辛辛苦苦寻找了三个多小时,他已经找过了近四千株仙草,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眼睛也是有些酸胀,难受得直想吐。
也难怪他一直对炼丹之术避而远之了,这东西确实需要天分和兴趣,否则的话,单单是辨认药材这种最基本的能力,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说起来,传统中医在后世逐渐失传,说不定也有这方面原因。
天色已是开始有些发白了,云翔的心中也越来越着急,若是等到天亮了,人多眼杂,他再想找到九叶芝草,难度就可就提高了太多了。无奈,这种事实在是急不来的,越急越容易出错,所以他也只能强自镇定下心神,耐心地继续寻找。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株仙草惹来了他的注意,与图画上有八成相似,已然是相似度最高的了,而且生了九片叶子,大约、可能、估摸着就是九叶芝草了吧。无论如何,现在有紫光的仙草已然不多了,这一株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试的。
想及此处,他盘腿坐在了那仙草的旁边,双掌合十悬与其上,口中便颂念起了许久不曾念过的静心咒来。
这个方法乃是孙悟空告诉他的,九叶芝草可以感应到佛力,以佛门功法激发之时,光芒便会格外闪亮,这是他唯一能够快速掌握的验证办法,而他能够顺利颂念出来的佛经,也只有这一部静心咒了。
大约是云翔的佛性实在是不足,将静心咒反复颂念了六七遍,那仙草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体内的仙毒珠却忽然飞速地旋转了起来,他只觉得有一股除了五行仙毒之外的力道从其中涌现,顺着手掌便运转了开来。
而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动,那仙草终于活了过来一般,叶片随风舞动,紫色的光芒也更加耀眼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忙传音问道:“夸毒,这是怎么一回事?”
夸毒答道:“父亲,这株仙草似乎与仙毒珠的本源之力有所感应,我便姑且一试,其中的气息果然对仙毒珠有所助益,想来正是您要找的九叶芝草了。”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仙毒珠乃是以佛门功法炼制而出的宝物,自然更容易激发出九叶芝草的反应,自己真是猪脑子,居然忘了这一茬,还白白念了半天的静心咒,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现在顾不得多想了,他便命夸毒将仙毒珠中的佛力汇聚于手指之上,接着便以佛门拈花指的手法捏住了九叶芝草的根部,微微用力一折,那仙草便已落入了他的掌中。这手法也是规矩,如果不按照这个来,很有可能便会损坏仙草的药性,所以他做得一丝不苟。
看着掌中的九叶芝草,他才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此草在手,这次天庭之行已是不虚了。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他连忙将九叶芝草贴身收好,接着展开了身形,便朝着灵药园外飞奔而去。东西到手,行动也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只有安然返回下界,才算是大功告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灵药园的周围,已经有侍卫在来回巡逻了,让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始谋划起了自己的退路。
昨天进来的那一处小门,需要经过蟠桃园,再经过库房和杂役房,现在这一路肯定到处都是人,要想原路返回风险实在是太大,所以按照原定的计划,他是准备从正门离开的。
至于那离开的方法,其实他也早已有所准备了,昨晚对付许旌阳的时候,他就暗中藏了一套侍卫的衣服,现在正好换在了身上,然后低头便朝着前面的瑶池走了过去。
今天是蟠桃盛宴的日子,根据他的经验,现在已经开始有神仙赶来赴宴了,自然也少不了侍卫四处巡逻,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扮做一个普通侍卫,找机会混出瑶池宫。
出了灵药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队巡逻的侍卫,低着头便朝着前方的瑶池而去,不曾想,才刚刚来到瑶池边缘,却见前方迎面走来了一队侍卫,领头的却是一个金盔金甲的大将,一抬头便已看到了他,却是让他躲闪都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将领施了一礼道:“见过将军。”
那将领皱眉看了看他,不悦道:“你怎的一人在此乱逛,莫非瑶池宫中的侍卫,都是如此散乱吗?”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动,听他的口气,莫非不是瑶池宫之人?他暗自抬头一看,见那将领身后的天兵所穿衣服也与自己有些不同,便暗自松了口气,道:“回禀将军,在下今日奉命前往大门口处站岗,只是起得晚了些,这便正要赶过去,还请将军恕罪。”
那将领冷哼一声,怒道:“今日何等重要,你竟然还能起晚了,当真是罪不可恕,若是我属下的兵士,定然不会轻饶了你。还不快滚?”
云翔连忙应了声是,便连忙行礼称谢,闪到了一旁,给那将军让出了道路,却听得那一员副将凑上前去,对那将军道:“卷帘大将莫要生气,瑶池宫中的法度,自然比不得玉帝那里森严,军士有所散漫,也是在所难免。”
等等,卷帘大将?难道眼前这将军居然就是......沙和尚!
第七十八节 卷帘大将
卷帘大将这个名字,立刻便引起了云翔的注意。原因很简单,这里毕竟是西游记的世界,而沙和尚正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无论如何都值得他关注一下的。
仔细算算,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见过了这个故事里的许多重要角色,尤其是唐僧师徒,他甚至还与其中的好几个有了不浅的瓜葛,可唯独没见过沙和尚。
卷帘大将这个名字,他以前也曾经打听过,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军中的职务,而且还不算低,平日里都是随侍在玉帝左右,轻易不会离开,以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见到玉帝,所以自然也无法见到卷帘大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场合,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沙师弟”。
想及此处,他忍不住稍微抬起头来,怀着好奇心偷偷朝着那卷帘大将的背影打量了过去,之前不曾留意,他现在倒是想好好看看,这位沙师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然而,他的眼光刚刚接触到那卷帘大将的后脑,对方却猛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喝问道:“兀那兵士,你刚才可是在窥探本将军?”
好敏锐的人物!
云翔心中一惊,连忙低下了头,故作惶恐道:“小的不敢,将军多虑了。”
“哼!”卷帘大将冷哼一声,踱步到云翔身前,冷声道:“本将军明明感觉到,你方才在身后窥探于我,而且眼神中还有些好奇之意,说,你为何要如此?你在好奇什么?”
卧草,这家伙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云翔心念一转,忙道:“回将军的话,小的见将军如此威猛,心生敬仰,便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竟然被将军发觉了,小的有罪,还请将军莫怪。”
“哦?心生敬仰?”卷帘大将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道:“你认为本将军生得威猛吗?”
云翔心中一松,忙继续拍马屁道:“正是,小的虽然新来瑶池宫当差没多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军这般人物,敬仰之情乃是油然而生,便如......”
“哼!”没想到,他还顾不得将那段经典的马屁台词说完,那卷帘大将已是再次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冷声道:“油嘴滑舌,更是惹人生疑。本将军问你,你姓甚名谁,是何人麾下,受谁之命往前门外站岗,还不速速报来?”
看来这家伙不太好糊弄啊,云翔不敢再说废话,只得老老实实答道:“不敢隐瞒将军,小的名叫云天,乃是许天官麾下的小校,受天官大人之命前去站岗的。”
卷帘大将皱了皱眉,继续逼问道:“哪个许天官?是何职务?现在何处?”
这话倒问得有趣了,堂堂卷帘大将,又怎会不知道瑶池宫的许天官是哪个?不过云翔此时却是心知肚明,根据他的经验,对方显然是对他的身份生出了怀疑,这番追问也正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反应,但凡他回答得慢了一点,便有可能让对方生出更多的疑心。
还好,作为上一世的侦察兵,对于这些套路他早就熟悉无比了,便眼睛也不眨地答道:“许天官自然是许旌阳大人,平日里便是掌管蟠桃园一应事务,现在应当正在蟠桃园附近巡视,将军莫非不知?”
谁知,卷帘大将听了这话,却是冷笑道:“好个奸细,倒是知道的不少,今日落在我的手里,却是休想欺瞒过去。”说着,他手腕一翻,掌中便已多出了一根黑黝黝的木棍,当头便朝着云翔一棍砸了过去。
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云翔心中一惊,便要闪身躲避,可一抬头,却忽然注意到了卷帘大将身后的兵将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顿时心念一转,硬生生止住了身形,面露惶恐之色,惊叫道:“将军这是何意?”说话间,他便双脚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根本不去管那木棍是否会一棍砸得他脑浆迸裂。
果然,那木棍只是砸到了他的头顶三寸之处,便已骤然停住,而卷帘大将却眯着眼死死地盯着他的神色,眼中已闪过了一丝释然。
“没用的东西,许旌阳实无统军只能。”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便缓缓地收回了木棍,不再去看云翔一眼,
这时,他的副将再次凑上前道:“卷帘大将军,陛下今日要驾临蟠桃园,依末将之见,咱们还是尽快这附近巡视一遍为好,莫要再在这兵士身上多耽误时间了。”
卷帘大将点了点头道:“既然要巡视,自然要将可疑之人试探一番,倒也不算耽误时间,咱们走。”
说完,他一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身后的兵士一脸同情地看了云翔一眼,便也纷纷跟了上去,只留云翔一人兀自瘫坐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直至一行人走远了,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想不到,在西游记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沙和尚,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差点就让他的真的暴露了,看来,日后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还是不能轻信小说家之言,要加倍小心才是啊。
不过,刚才那副将最后的话,倒是解决了他心中的一个疑问,果然是玉帝今日要驾临蟠桃园,难怪昨晚王母娘娘会急着找替死鬼了。而且,看来这种事情也不是经常发生,而是突发事件,不然的话,她的安排也不会如此粗糙了。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让玉帝对王母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当然了,不管玉帝和王母生出了什么罅隙,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瑶池宫。
想及此处,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继续朝前门的方向走去。
事实上,他却是不知,此次玉帝之所以会忽然决定驾临蟠桃园,还真和他有些关系,世间之事,冥冥之中却总会有些微妙的联系。
当初金秀为了帮他隐瞒修为,便私自改动了奏报,致使玉帝对王母生出了疑心,便命天蓬元帅下界去捉拿云翔,为的正是试探王母的反应。
可没想到的是,王母根本不知云翔其人,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这却是让玉帝觉得自己这一番安排尽数白费了,心中的疑心反倒是更重了。
帝王之心,鬼神莫测,所以,他与太白金星商议之后,便临时下旨,要在蟠桃盛宴之时驾临蟠桃园,名为散心,实则是为了查看园中的蟠桃是否有所亏空,借以再次敲打王母娘娘。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的,四百年来,这也只是第二次罢了。
第七十九节 识破
云翔一路继续往前门而去,便见得瑶池宫的侍卫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幸好没人有卷帘大将那般的疑心,也没人注意到他,让他一路走到了前殿之外。
眼下尚无宾客前来,所有人都在慢慢碌碌地布置着,他心中一喜,正打算直奔前门而去,却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声音道:“兀那兵士,要往何处去?”
他身形一僵,只得停住了脚步,却见一位仙人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人的年龄看来是不小了,秃了头顶,只有四周散乱着些花白的头发,脸上带着慈善的笑意,看上去倒是位温和的长者,而更惹人注意的是,他的脚下却没有穿鞋,将一双大得出奇的脚掌露在了外面。
如此重要的场合,还能够做出这样的打扮,天庭里只怕也是独一份了,不是别人,正是赤脚大仙。
云翔早已知晓,这赤脚大仙在天庭中的地位极不简单,便连忙小心翼翼地行礼道:“小的见过上仙,不知上仙有何吩咐?”
赤脚大仙仍是笑呵呵的,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人如沐春风,道:“这位兵士不知要往何处去?”
云翔道:“回禀上仙,小的奉上官之令,要往宫门外站岗迎客。”
赤脚大仙摇了摇头道:“宫门外迎客之人已然不少了,前殿外迎客之人却有些不足,我看你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不如便去前殿外迎客吧?”
“这......”云翔心中一苦,抬头再次看向赤脚大仙那慈善的笑容,虽然对方的语气还算客气,他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只得道:“谨遵上仙之令。”
说完,他只得老老实实行了一礼,便转身悻悻地返回了前殿之外,与其他侍卫站做了一排,心中却只能哀叹自己的倒霉。眼下这情况,要想立刻离开已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暂且留下来相机行事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神仙捧着贺礼前来赴宴了,王母作为瑶池宫的主人,又是今日的寿星,一早便已端坐于前殿之中,接受来往仙人的庆贺,至于玉帝,则当然会是最后到场的,至今尚未前来,而云翔,却只能与另外五个侍卫一同老老实实地站在殿门之外当着摆设。
当然了,他还是尽量站在了不显然的位置,虽然这些有资格来参加蟠桃宴的神仙大多都是他不认识的,但太阴星君、天蓬元帅和武德真君也会前来,他还是要避免被人认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太阴星君便带领广寒宫众嫦娥进来了,其中也包括了他最熟悉的师姐月娥,他们不但是今日的宾客,还是属于表演嘉宾,当然会来得早上一些。
虽然云翔心中有些惴惴,不过还好,这些嫦娥行事都是循规蹈矩,根本不会四处张望,让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次危险。
随后不久到来的乃是武德真君,他是和小张太子一同前来的,可能是因为这两年才刚刚具备资格参加这种顶级聚会的缘故,他倒是显得极为拘谨,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小张太子的身后,当然不会注意到一旁的侍卫,让云翔再次侥幸过了一关。
然而,他的危险显然还没有完全过去,不过多时,天蓬元帅也终于到来了,而他的到来却显得极为惹眼,别人都是手捧着一个礼盒而已,而他却是挑了一副担子,担子上整整齐齐地摞着四个绑着红布的大箱子。
看来,他果然是王母娘娘的嫡系人马啊,连寿礼都显得比旁人隆重上许多。
他来到前殿之外,将担子随手放在一旁,便在石阶下恭恭敬敬地朝着殿中的王母娘娘叩拜道:“恭祝娘娘福寿延绵,仙颜永驻,天蓬贺寿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王母娘娘端坐于前殿正中,淡淡一笑道:“天蓬元帅,你向来孝心可嘉,本宫也是知道的,今日来得倒也不算晚,且进来落座吧。”
天蓬元帅再次叩拜,方才站起身来,随口招呼一旁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将本帅的寿礼送入后堂?”
便有两个侍卫连忙应命上前来,去抬那寿礼,只可惜,这担子端的是沉重无比,以两人之力竟然还抬之不动。
天蓬元帅顿时大笑道:“本帅这寿礼之重,又哪里是区区两个人能够抬得动的,你们全都过来,将这寿礼好生送回去,莫要磕着碰着了。”
云翔心中一紧,只得与另外三个一同应了声是,便低着头朝那担子走去,天蓬元帅尚在一旁指挥道:“你们六人,两人负责抬扛子,另外四人分别抬着担子的两头,方可......”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却忽然停住了,一双豹眼死死地盯在了云翔的脸上,低呼道:“是你?”
云翔心中一惊,顿时叫苦不迭,没想到他如此小心,却终究还是阴差阳错,没有逃过天蓬元帅的耳目。眼下这情况,自己身在瑶池宫中,尚有百十个上仙在场,若是一旦动起手来,只怕自己瞬间便会被擒,一番努力也会付诸东流,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说不得,便也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想及此处,他伸手便朝着怀中探去,就要去取那件保命的东西,却听得王母娘娘此时开口问道:“天蓬元帅,为何还不进来就坐啊?”
天蓬元帅悚然一惊,眼珠一转,却答道:“娘娘,天蓬忽然想起一事,还需向娘娘禀告。”
王母娘娘奇道:“有事但说无妨。”
天蓬元帅强笑道:“娘娘,天蓬如今虽然身在天河,却犹自不敢忘记出身瑶池宫之情,也常常想起在蟠桃园当差的日子,左右如今宴席尚未开始,还请娘娘准允天蓬先往蟠桃园看上一看,以慰昔日的思念之情。”
“你想先去蟠桃园看看?”王母娘娘一听这话,顿时面露不悦之色,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便又点头改口道:“也罢,蟠桃园能够有今日的兴旺,倒也离不开你多年的辛劳,既然你想去,便去看看也是无妨。对了,如今管理蟠桃园的乃是许旌阳,不知怎的,本宫总是觉得他打理事务远不如你妥帖,你正好也可去见他一见,将你的农耕之术倾囊相授才是。”
天蓬元帅大喜,连忙点头称是,又随手一指云翔道:“你这侍卫,还不快快与我引路前往蟠桃园一行?”
云翔此时也意识到,这天蓬元帅怕是终究对自己手中的账簿有些忌惮,所以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便找了个借口拉自己前往隐秘之处。虽然心中不愿,但如今身不由己,便也只能依命行事了。
无奈,他只得对着天蓬元帅点了点头道:“遵命,请天蓬元帅随小人走便是。”
说完,他也向着王母的方向行了一礼,便带着天蓬元帅大步往蟠桃园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节 翻脸
云翔带着天蓬元帅一路离开了前殿,再次向着蟠桃园的方向而去,心念却在飞速地运转着,急思脱身之策。
事到如今,既然被天蓬元帅认了出来,局面就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天蓬元帅似乎并不愿将自己的身份当众揭破,才会给他留下了一线生机,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好这一线生机来脱身。
二人一路前行,眼见来往之人已是渐渐稀少,天蓬元帅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冷地道:“云翔,你居然还活着?我早该想到的,杀光了天机石门外的兵将,盗走我天河府库中的宝物,想必也是你的做下的案子吧?”
云翔无奈叹了口气,也停下了脚步,回转了身体淡淡地看着天蓬元帅,道:“天蓬元帅,既然你已然认出了我,再否认也是徒惹人耻笑,不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下的,你又打算如何?”
天蓬元帅点了点头道:“云翔,虽然你乃是个区区妖族,行事倒也算光明磊落,正好也能省去不少口舌,不过,本帅倒是很好奇,你可是本帅亲手送入天机之中的,又如何能够逃得出来?这等怪事,本帅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实话,关于逃出天机之事,云翔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当然也无法与人细说,便摇了摇头道:“元帅怕是孤陋寡闻了,能够生离天机的,远不止云某一人,以元帅的本事,不如自己前往天机中一行,自然便什么都知道了。”
“哼!”天蓬元帅自然不会去理会这等明褒实讽的话语,冷哼一声,道:“本帅只是顺口一问,你若是不肯说便也罢了,反正本帅以后也会加派重兵守卫天机石门,定然不会再让任何一人逃出来。那本帅再问你,你既然逃出了天河府,却为何不躲回下界,说不定也多活些时日,又为何要来瑶池宫中送死?你到底所图为何?”
对于这个问题,云翔同样没有任何回答的兴趣,便再次摇头道:“天蓬元帅,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苦总问那些与你无关之事?云某以为,你应该有更加关心之事吧?”
天蓬元帅顿时面露不豫之色,冷冷地道:“不错,对于你这样的将死之人,任何图谋都已是白费,我也无需再多废话,那我便问你些有用的,本帅府库中的东西,可还在你身上?”
云翔哈哈一笑,道:“元帅府库中的东西可是不少,不知所说的又是哪个?想必元帅早已知道,自天机中逃出的,远不止云某一人,逃出了天河府之后,大家便已各奔东西,不瞒你说,那些难以携带之物嘛,云某早已托人带下界去了,至于那些便与携带之物,云某倒是带在了身上,比如那些书册之类的东西,云某不但随身携带,还会经常取出来翻看,之前不是已经送还给了元帅一页吗?”
“你......”天蓬元帅脸上出现了一丝潮红,怒道:“云翔,你这是在找死,你可知道,在这瑶池宫之中,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你便是插翅难逃,而且我可以保证,你的下场绝不会比死在天机中强上多少。”
云翔淡淡地道:“云某乃是妖族出身,低贱无比,一条性命本就不值几个钱,若是元帅想取云某的性命,刚才就可以直接下令,又何须带我来此?只不过,云某将死之时,也定然会将那账本呈上玉帝,倒是不知,天河府如此多的亏空,玉帝又会作何感想?”
天蓬元帅冷声道:“云翔,你可是在要挟本帅?”
云翔笑道:“若是元帅作此想,倒也并无不可。”
“哼!”话谈到这个份上,显然已经无需多说了,即便明知此处不是动手的好地方,天蓬元帅还是忍不住怒哼一声,手腕一翻,九齿钉耙便已出现在了手中,怒喝道:“云翔,不妨告诉你,天河府中丢失的宝物,本帅日后定会设法追回,即便是追不回来,本帅也能想办法填补那些亏空,又岂会受你要挟?不过,你的性命,本帅今日却是非取不可了,且看看天机石门一行之后,你又涨了几分本事。”
说着,他一抡钉耙,便朝着云翔当头击去,云翔自然也是有所准备,正要与他战作一处,却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喝道:“大胆,何人在此喧闹?”
二人一听这话,连忙各自停下了动作循声看去,只见前方正有一队人马奔行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卷帘大将所率领那一队兵将。
两人虽然此时已是撕破了脸皮,却显然都不希望外人介入此事之中,便连忙收了敌意,故意作出一番一派平和的景象。
卷帘大将来到二人身旁,一脸疑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喝道:“天蓬元帅,今日乃是王母寿辰,你不在前殿赴宴,又为何在此盘桓?”
天蓬元帅忙道:“我道是谁呢,原来竟是卷帘大将在此,当真是失敬了。将军应当知道,蟠桃园乃是本帅昔日打理的,王母念在本帅昔日之功,便特许本帅在园中查看一番,不想惊扰了将军,还望将军莫怪。只不知将军又为何会在此处?”
卷帘大将狐疑道:“既然要去蟠桃园,又为何会在此喧闹?”
天蓬元帅呵呵一笑,随手一指云翔道:“本帅向来嗓门就大,见到了昔日的下属,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将军责备的是,本帅以后自会注意一些的。”
卷帘大将皱眉看了看云翔,又一指他手中的钉耙道:“既然是旧交寒暄,又为何会舞刀弄枪?”
“这......”天蓬元帅一时语塞,顿时说不出话来。
云翔见状忙迎上前去,手抚那钉耙叹道:“卷帘大将有所不知,昔日天蓬元帅在蟠桃园之时,便时常取出这宝耙来让我等瞻仰,今日相见,小的便也忍不住求元帅再让小的一睹宝物的风采,倒是让将军误会了,都是小的过错。”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也连声道:“正是如此,惭愧,惭愧。”
卷帘大将再次狐疑地打量了二人半晌,方才点头道:“也罢,那你们便尽快去蟠桃园一观吧,莫要在此久留,以免错过了吉时。”
说完,他一挥手,便带着众兵将往前殿而去了。
天蓬元帅冷冷地看了云翔一眼,道:“小子,我看咱们还是去蟠桃园再叙旧吧?”
云翔呵呵一笑,摆手道:“小的遵命,元帅请。”说话间,二人已是肩并着肩,继续往蟠桃园而去。
第八十一节 决战蟠桃园
此时的蟠桃园,正是一幅宁静祥和的景象。
现在时辰尚早,锄草力士和松土力士还要至少一个小时才会来工作,所以正是园中无人之时,二人显然都对此了如指掌,这一个小时里,足以让他们分出胜负了。
二人找了个空旷僻静之处相对而立,天蓬元帅仍是手握九齿钉耙,而云翔则再次取出了那杆短矛兵刃,虽然这方面有些吃亏,却也是没有办法,相对而言,这已经是他最趁手的一件兵器了。
经过上一次的交手,二人都对对方的修为了若指掌,也都自信有着尚未使出的手段,此番交手,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一阵微风吹过,一片树叶自头顶飘然落下,气氛当真是刚刚好,二人目光一凝,正要各自出招,却不料一旁再次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便闪出了几条人影来,又将这番决斗的气氛破坏了个干净。
二人转头看去,却见这几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虬髯力士带着几个施肥力士。
说来也是凑巧,力士们虽然杀了许旌阳,却仍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辛苦了一夜,方才将这园中所有的蟠桃树尽数施了肥,刚刚故作镇定地应付走了卷帘大将一行,正打算离开,便有人建议,离开前再去探查一些隐秘之处,也就是众人埋藏许旌阳和几个侍卫尸首的地方。
没办法,这种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次干,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不再查看一下藏尸之处,谁也无法完全安心。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处最重要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是大家都认识的,一个是他们的老上司天蓬元帅,还有一个居然是昨晚莫名失踪的锄草力士,而且他还换了一身侍卫的装扮。
这一下,大家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脸上纷纷现出了惶恐之色,还是那虬髯力士最先镇定了下来,连忙对着天蓬元帅行礼道:“小的们见过天蓬元帅,今日乃是蟠桃盛宴之日,元帅为何又会来到此处?”
天蓬元帅见到众力士,也是皱了皱眉道:“本帅奉王母之命来此查看罢了,你们又为何会在此处?我记得施肥之事应该是午后才开始的吧?”
虬髯力士答道:“回禀元帅,我等得罪了许天官,他罚我们几人连夜将蟠桃园施肥,眼下才刚刚完成,正打算回去休息。”
天蓬元帅面露不豫之色道:“这个许旌阳,竟然擅自更改耕作的时间,当真是无知得紧,也难怪娘娘会对他多有不满了。对了,他人现在何处?”
虬髯力士偷看了云翔一眼,见他并未有何表示,便小心翼翼地答道:“昨晚之后我等便没有见过许天官,也不知他现在何处,不过依照惯例,再有半个时辰他便会来此巡查,元帅可需要小的们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天蓬元帅摇头道:“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与这个侍卫有些事情想单独谈谈,你们莫要再来打搅。”
“这......”虬髯力士再次一脸担心地望向云翔,却见天蓬元帅已是露出了不耐之色,只得应了声是,便招呼众人离开。
这时,天蓬元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对了,你们都是我当年的属下,应当知道为长者讳的道理,今日之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们便当做没见过这个侍卫,明白了吗?”
众力士虽然心中不解,却只得再次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开了。
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云翔摇头叹息道:“元帅当真是好威风啊。”
天蓬元帅冷笑道:“你怕是不知,这蟠桃园原本并无如此规模,正是我一手打理多年,方才使得每年能产出如此多的蟠桃供众仙享用,所以,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地盘,一草一木我都是熟稔无比,你竟敢来到此处,可真是自投罗网。”
“你的地盘?”云翔刚才便已从众力士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眼角瞥向旁边一处略有些松动的土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客随主便,请元帅先出招吧。”
天蓬元帅喝道:“以你这点微末修为,难道便以为先后出招有何差别不成,本帅这便送你个魂飞魄散。”
说话间,他已是大步向着云翔走去,身上的光芒连闪数次,便已将三十六变运转到了极致,举手投足间都显出莫大的威势,钉耙一抡便向着云翔当头砸了过去。
云翔早知他这招的厉害,当然不敢正面硬撼,身形一晃,便有三四百道身影凭空出现,每个都与他一般无二,手中拿着同样的短矛,便布成了阵法朝着对方迎了上去。
天蓬元帅目光一凝,冷笑道:“原来是广寒宫的化影三千,老太阴对你还当真是倾囊相授啊。只不过,以你的修为来施展,不过徒惹人笑而已。”
说话间,他便已冲入了一众影分身之中,钉耙一抡,一阵火光闪动,便有五六个影分身被击中,顿时溃散当场,消散于无形之中。而与此同时,却也有十来个影分身挺着短矛,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刺中了天蓬元帅的身体。
“哼!”天蓬元帅闷哼一声,身体一抖,那十来柄短矛便滑到了一旁,却仅仅是刺破了衣甲罢了,连他的皮肤都未曾划破。毕竟,这些短矛并非真正的法宝,却仅仅是法宝的影子,最多也就比凡间的普通兵刃锋利少许罢了,面对此时施展开天罡三十六变的天蓬元帅,实在是与纸扎的无异。
云翔也没有料到天蓬元帅的肉身竟会如此坚硬,化影三千竟然无法伤到分毫,顿时脸色一沉,便已取出了落魂弓,捏出一粒石弹便射了过去。
只可惜,这样的招数也没有脱出天蓬元帅的预料,只见他手中的钉耙猛然伸长,便已磕在了石弹之上,顿时炸开一团火焰,只可惜这些火焰距离他实在太远,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反倒是炸得三四个影分身灰飞烟灭。
如此一来,影分身已是毫无牵制之力,便是连落魂弓也无法发挥出该有的威能了,顿时使得云翔一早定下的战术尽数成了白费,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蓬元帅将影分身打得越来越少,徒然消耗神魂法力,却根本无力反击。
尊圣与大圣之间,果然是天差地别,若是等到对方将分身尽数消灭之后,只怕他的处境也会更加窘迫。
当此危机之时,云翔的头脑也是格外清明,忽然间,一个计策涌上了心头,让他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虽然这手段实在是有损阴德,不过眼下这情势,命都快没了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主意已定,只见他随手一丢,场中便又多出了一道身影,朝着天蓬元帅飞扑了过去。
第八十二节 毒计
天蓬元帅感觉到身后有响动有异,想也不想,便转身一耙抡了过去,毫无例外,那道身影被一耙打得稀烂,然而没想到的是,这身影却与别的有些不同,竟然没有直接消散于无形,而是如同真人一般碎裂成了好几块,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
他神情一愕,低头看去,却见到了脚下一颗满是血污的头颅,依稀之间,竟然有几分眼熟,他稍一回忆,便已认出这乃是瑶池宫中的侍卫之一,如今却已惨死在自己的钉耙之下。
如此异变突生,顿时让他呆立在当场,半天也没缓过神来,而一旁的云翔却已借机再次射出一枚石弹,待得他反应过来之时,那石弹却已近在咫尺了。
他连忙挥耙去挡,石弹立时碎裂开来,其中的太阳真火之力有数点火星溅射到了他的身上,骇得他慌忙运功抵挡,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方才将其扑灭,却慌乱之间又白挨了周围影分身的好几矛。
他忍不住惊叫道:“云翔,这侍卫是从何而来?”
云翔冷笑道:“你且看看周围,不是到处都是吗?”
天蓬元帅愕然环视四周,却见周围那些影分身都开始发生了变化,竟然尽数都变作了侍卫的样貌,虽然仍是显得有些虚幻,远不如实体那般真实,一时间却也难以分辨。
自从修成了混元劲之后,云翔便一直试着将自己的各种功法融合施展,这一招便是将化影三千和大衍幻术进行了融合。
因为那些影分身本就是无形无相,所以改变形貌并不困难,而有了影分身作为基础之后,大衍幻术也不再是纯粹的幻术,不再像以前那般容易破解了,可谓是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天蓬元帅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些侍卫乃是法术变幻出来的,忍不住再次看了看脚下的鲜血和尸体,心中却更加疑惑了。只可惜,这些影分身却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纷纷举着兵刃再次扑了上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云翔昨晚杀了百余个侍卫,尸体全都藏在他的乾坤袋之中,此时干脆偷偷取出来,让影分身裹挟着一同进攻,仓促间极难分辨,果然成功打乱了敌人的阵脚。
现在云翔也是学乖了,影分身根本不去攻击那些无关紧要的部位,而是专门朝着他的眼珠、咽喉、下阴等要害招呼,他就算肉身再强,却也不敢用这些部位硬接对方的攻击,虽然这样一来,能够同时攻击他的影分身必然会减少许多,却也逼得他不得不小心防护了。
呼,又有六道冲过来的影分身被一耙扫中,不过,这六道身影中又被云翔混入了一个侍卫的尸身,血光横飞之下,再次被他一耙打成了碎片。云翔已是出声嘲讽道:“元帅果然是好煞气,杀起昔日的下属来竟是毫不手软,在下佩服。只是不知,若是王母娘娘知道了这瑶池宫中的侍卫被元帅如此屠戮,又会作何想法?”
“放屁!分明就是你陷害与我。”天蓬元帅怒骂一声,手上的招式却已然缓了一缓,他此时自然已是发现,这些影分身中被云翔掺入了一些侍卫的尸身作为肉盾,投鼠忌器之下,却也只能小心应对,招式再不复之前那般大开大合。
只是他如此一分神,云翔的落魂弓却又开始发挥作用了,石弹接连射出之下,顿时让他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又挨了好几弓之后,天蓬元帅终于开始意识到,眼前这对手虽然修为不如自己,却是手段层出不穷,行事狡猾狠辣,若是如此缩手缩脚,恐怕今日便难以讨得好去。
想及此处,他干脆心一横,也不再去管那些侍卫的真假,钉耙翻飞之下,便已再次占得了上风,不过多时,那三四百道影分身便已被打得只剩三四十道了,同样的,那百余具侍卫的尸身也已然被毁了个七七八八,而对手却是丝毫不露疲态,这天罡三十六变,果然不同凡响。
云翔此时已是脸色煞白,影分身被打散了这么多,使得他也是神魂受损,受伤不轻,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毫无慌乱之色,反倒是现出了一种成竹在胸,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尚未使出来。
在仅剩了几个影分身的步步吸引之下,眼看敌方终于到达了他预想中的位置,他终于不再躲避,猛然挺身而上,双腿全力在地上一蹬,便有一大蓬泥土飞射而出,朝着对方当头罩下,而泥土之中,仍是夹杂着数道身影。
天蓬元帅虽然视线受阻,此时却早已不再有任何顾忌,暴喝一声,伸长了钉耙再次一抡,便已将那几道人影尽数打散,待得泥土落尽之时,所有的影分身已是尽数毁于一旦,眼前便只剩了云翔一人。
天蓬元帅一甩钉耙上的血迹,怒喝道:“云翔,事到如今,且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云翔却是冷笑一声,道:“我有什么手段尚不可知,倒不如你先看看,自己刚才又打死了何人,到时该如何向天庭交代?”
“不过就是些侍卫被你......”天蓬元帅一脸讥讽之色,低头一看,神色却顿时僵住了,剩下半句话也堵在了嘴里,因为,脚下那颗圆滚滚的头颅,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蟠桃园的管事许旌阳。
这一下,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惶恐之色,吓得连退三步,已是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许旌阳可是堂堂四品天官,远非那些身份低微的侍卫可比,自己擅自将他打死,那可是天庭中的惊天大案了,若是玉帝怪罪下来,自己这天蓬元帅之位保不住是肯定的,而且少说还得受个千八百年的牢狱之灾。
他忍不住失声惊呼道:“许旌阳怎会在此?还有刚才那些侍卫,又为何会夹在在你的法术之中......不对,他们分明早就已经死了,不是我杀的。”
云翔随手一指那散落了一地的尸体,摇头道:“这话你还是跟玉帝解释去吧,这样的伤口,除了被你的九齿钉耙所伤,我反正是想不出第二个。”
天蓬元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那大多尸身之上都有九个黑洞洞的血窟窿,除了他的宝耙之外,三界中可真的找不出第二家了,这个黑锅,真是非自己莫属了。
呆立了半晌之后,他已是恼怒到了极致,喝道:“云翔,你竟敢如此陷害与我,本帅跟你拼了。”
说着,一抡钉耙便再次朝着云翔冲了过来。
面对暴怒到已经失了理智的天蓬元帅,云翔却也是早有准备,双手连挥之下,便有两个五行轮盘凭空出现,迎着对方这一耙挡了过去。
砰,面对全力施展的三十六变,五行磨只是抵挡了片刻时间,便已轰然破碎,而云翔却已是鲜血狂喷,倒飞而出,只不过,这一切却都是他早已计算好的,就在身体即将落地之时,他口中的长舌猛然飞射而出,缠住根树枝借力一荡,便已向着远方逃遁而去。
天蓬元帅怒喝一声,正要大步追上前去,却听得云翔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元帅且慢,到底是先来追杀我,还是先处理好那一地的尸体,你可千万三思啊......”
这话一出,天蓬元帅的身形顿时一滞,回头看了看那些尸体,又看了看云翔逃走的方向,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狠狠一跺脚,怒骂道:“好,本帅就让你先逃片刻,且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着,他身形一闪,便退了回去,手中钉耙舞出了一片火光,朝着那些尸体之上盖了过去。
第八十三节 相遇
再次与天蓬元帅相斗,也让云翔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与尊圣的差距是何其巨大,尤其是对方的功法、法宝都不弱于自己的情况下,实力简直是碾压性的。若不是自己使出了如此阴损的手段,只怕今日便要命丧蟠桃园之中了。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逃亡的时间,他自然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便朝着前殿的方向飞射而去。如今这形势下,任何计谋都只是缓兵之计,只有逃出了天庭,方才算是真的保住了性命。
方才出了蟠桃园,便见得前方的道路上站了十来道身影,正探头探脑地朝着林中张望,却是之前离开的那十来个施肥力士。
这倒真没什么奇怪的,天蓬元帅拉了云翔在他们埋藏许旌阳的地方详谈,他们敢放心离去才是怪事,自然要看出个究竟才好。
众力士之前也听到了林中云翔与天蓬元帅的打斗之声,此时见云翔居然独身逃了出来,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却也纷纷松了口气,毕竟,只有云翔逃出去,他们的秘密才能继续保守下去。
云翔见那虬髯力士目露询问之色,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众力士也连忙闪开了道路,让云翔从他们旁边越过,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多说一句话。
不过多时,天蓬元帅也从林中奔了出来,一眼便见到了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的众力士,顿时皱眉道:“你们怎的还在此处?对了,刚才可见到那个侍卫往何处去了?”
众力士对视了一眼,齐齐指向了一旁,却正好便是灵药园的方向。
天蓬元帅顿时皱了皱眉,奇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去逃命,却去灵药园做什么?”
问完这话,见众力士面面相觑,显然没人能回答这问题,便只得说了句:“你们快快回去,莫要再生闲事。”话音未落,他便已大步朝着灵药园奔去。
云翔怎么也不会想到,昨晚无奈中帮助众力士的举动,竟然会在此时帮他争取了保命的时间,若非如此,只怕他便真的要被天蓬元帅追到了。
匆匆来到前殿之外,却见殿中已是高朋满座,玉帝与王母赫然坐在正中,卷帘大将侍立于一旁,两边则是百余位上仙,正在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嫦娥们表演的歌舞。
殿外有足足上千名天兵天将护卫,将离开的通道堵了个结结实实,要想无声无息地逃出去,只怕还是有些不易。
他如此匆匆忙忙的出现,自然引来了不少侍卫的注意,便有两个天将走了过来,似乎想要盘问一下他的来路。
若是被他们耽搁在此,只怕天蓬元帅随时都可能追上来,云翔心中一紧,掉头便走,顿时引得那两个天将更是生疑,加快了脚步便追了上来。
他连忙四下打量了一番,便注意到了旁边的一处偏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里他曾经来过,正是瑶池宫招待各路神仙坐骑的所在,毫无疑问,那里鱼龙混杂,守卫也松懈不少,倒是个躲藏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连忙便朝着那处院落赶去,谁知刚到门口,便迎面走来了两道人影,与他面对面撞了个正着,一见之下,顿时让三人齐齐吃了一惊,因为,这两人不是别人,却是朱家姐妹中的朱橙儿和朱黄儿。
姐妹二人怔怔地看着云翔,眼中竟然闪出了些泪花,朱黄儿轻声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是,你......你又怎会在此?”
云翔皱了皱眉,尚不及说话,便见后面那两个天将已然赶了过来,一人喝问道:“兀那兵士,你是何人下属?为何独自在此闲逛?”
朱橙儿最是知机,看出了云翔是想躲避二人,便故意大声对云翔道:“你这侍卫,怎的叫了你半天才来?殿中酒水已然不足,还不快快随我们去取?”
两个天将认得姐妹二人,便行礼道:“原来是朱家两位姑娘,两位姑娘可是认得这个侍卫?”
朱橙儿点头道:“自然认得,这侍卫受娘娘之命,今日供我们姐妹差遣,可是他惹下了什么麻烦?”
两个天将恍然道:“原来如此,我们见他一人在前殿闲逛,怕他们惊扰了殿中的各位上仙,便跟过来盘问一番罢了,想来定是有所误会,还望两位姑娘莫怪。”说完,对着二女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云翔目送二人走远,方才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两位妹妹......”
话还没说完,朱橙儿便一拉他的衣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哥且先随我们来。”说着,便拉着他一路来到了一个小院之中。
这小院应当是一处酒窖,里面除了满满的酒坛之外,只有两个看守的杂役,而且对朱家姐妹极为恭敬,轻而易举便被她们打发了出去。
返身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院门,二女方才上前抓着云翔的胳膊垂泪道:“大哥,前些日子听人说你在下界岁祭时为人所害,连仙箓都已丢失了,我们姐妹与吕大哥都是心急无比,只是苦于准备蟠桃会之事,所以无法下界寻你,怎知你今日却是来了瑶池宫,还扮做了侍卫的样貌,莫不是我们姐妹在做梦么?”
云翔心中一阵感动,叹道:“今日来此,我原本也不想惊扰旁人,免得拖累了你们,怎知却会被你们撞了个正着,实在是天意如此。也亏得你们及时出现,否则的话,只怕我便难以生离瑶池宫了。”
儿女一听这话,顿时面露疑惑之色,朱黄儿不悦道:“大哥这话当真是不中听,自家兄妹,怎的又成了旁人?”朱橙儿却问道:“大哥,你在下界到底遇到了何等变故,却又为何怕连累我们?你又为何会来瑶池宫,怎的还扮做了侍卫的模样?”
现在这情况,云翔也不愿隐瞒二人,便将这些日子的遭遇大略讲了一遍,连前来盗窃九叶芝草一事也并未隐瞒,只听得二女瞠目结舌,愤然道:“今日方知,天庭竟会如此对待咱们妖族,当真是让人齿冷,那天蓬元帅竟敢如此谋害大哥,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姐妹定然不会饶他。不过,大哥,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竟敢在这等时候前来盗宝,若是真被抓住了,又怎生了得?却也不与妹妹们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接应一二。”
云翔无奈道:“事已至此,两位妹妹也莫要怪我,眼下天蓬元帅定然在四处寻我,我还是要尽快离开此地方为妥当,不知你们可有办法教我?”
二女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朱黄儿沉吟道:“大哥是要赶紧离开才行,否则一旦有人发现蟠桃园和灵药园失窃,那时更加无法离开。可是,眼下也是各门守卫最森严的时候,若想出去,也是难上加难啊......”
说到这,一旁的朱橙儿忽然插言道:“对了,我想到谁可以带大哥离开了。”
第八十四节 协助
云翔听朱橙儿说想到了办法,顿时精神一振,忙问道:“橙儿妹子,你赶紧说,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朱橙儿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哥,我记得你也是广寒宫弟子,而且和宫中诸位嫦娥颇有交情的?”
云翔一愣,点头道:“正是,我与诸位师姐交情甚笃,他们都视我为亲弟弟一般,莫非她们有办法出去?”
朱橙儿点头道:“正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蟠桃盛宴之前,有各位嫦娥歌舞助兴,但是,她们却没资格参与宴席,歌舞完成之后,她们便会离开瑶池宫,返回广寒宫而去,谁也不会有所怀疑。”
云翔顿时眼睛一亮,道:“刚才我路过前殿之时,见她们的歌舞已经开始了,这么说来,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离开了?”
朱橙儿点头道:“正是,最多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她们便要离开了。只是,她们终究是一群女仙,如何混在他们中间离开,却也是个问题。”
云翔哈哈一笑,探手便从怀中取出了法宝美人面,往脸上一戴,又默运天人变功法,身形已是变得娇小可人,俨然已是一个女子的样貌无异,只是穿着一身侍卫的盔甲,却未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朱黄儿打量了云翔半天,顿时拍手笑道:“大哥竟然有这样的好宝贝,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番样貌,便是妹妹也有些自惭形秽呢。”
云翔此时也是心情轻松了不少,便故意手捏兰花指,在朱黄儿的肩上轻轻一推,尖细着嗓子道:“讨厌啦,妹妹可休要取笑姐姐。”
二女顿时愕然,接着便放声大笑起来,一时间,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云翔原本就带了广寒宫所产的女子衣物,便换好了衣服躲在此地等候,而朱家姐妹则取了几坛酒先行离开,想办法联络广寒宫的嫦娥们前来接他。
姐妹二人算好了时间,施施然来到前殿之外,便见得殿中的众嫦娥次第退下,正想着该如何将她们拦下,却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仙子请留步。”
二人回头一看,顿时柳眉倒竖,因为拦下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云翔的死敌天蓬元帅。
朱黄儿冷哼一声,也不愿理他,朱橙儿却明显要镇定许多,向着他行了一礼道:“见过天蓬元帅,不知元帅叫我们姐妹何事?”
天蓬元帅却也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云翔现在何处?”
姐妹二人顿时一惊,朱橙儿皱眉道:“元帅此话何意?”
天蓬元帅道:“休要欺瞒于我,你们姐妹本就与云翔以兄妹相称,刚才也有人看到,你们与一个行踪鬼祟的侍卫在一起,那人定然是云翔无疑。不怕告诉你们,云翔罪无可恕,乃是天庭要犯,玉帝曾亲自下旨诛灭于他,你们若敢包庇,当以同罪论处。”
“胡说!”朱黄儿忍不住怒声道:“我大哥好好的,就是被你这等小人暗害,才会......”说到这,被一旁的朱橙儿轻轻一拉,便连忙住了嘴,却已是气得俏脸通红。
朱橙儿道:“天蓬元帅,我大哥早已在岁祭时失踪,此事人尽皆知,你又怎会找到我们姐妹的头上?若说侍卫,这里四周尽是侍卫,我们又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无凭无据,不知你要给我们姐妹定什么罪?”
天蓬元帅森然道:“我已找遍了大半个瑶池宫,却都不曾见到云翔的影子,定然是被你们藏了起来,我劝你们老实交代,他如今到底藏在何处,否则的话,便休要怪本帅不客气了。”
朱橙儿见众嫦娥此时已走出了前殿,便一拉朱黄儿道:“天蓬元帅,你所说之事,我们姐妹确是一概不知,玉帝和王母就在前殿中,莫非你还要动手打人不成?我们姐妹尚有要事在身,懒得与你多费唇舌。”
说着,二人便要转身离去。
不料,天蓬元帅此时早已对云翔恨之入骨,又哪里肯轻易放过二女?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移到了二人的身前,双臂一张,冷喝道:“若是不说出云翔的下落,你们休想离开半步。”
二女顿时心中气恼,便想要绕开他,无奈,二人的修为比他实在差的太多,连绕了几次,却偏偏绕不开他,仍是被他挡在身前。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天蓬元帅,你怎的又在此欺凌女仙?莫非真是色胆包天不成?”
天蓬元帅面容一僵,回头看去,却见一群嫦娥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对着他怒目而视,而刚才说话的,正是其中的月娥。
当初正是因为对此女起了色心,才会与云翔结了仇怨,可那曾想过,这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小子竟然如同他命中的煞星一般,三番四次让他吃了大亏,此时再见月娥,顿时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呆立了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本帅有要事与她们商议,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劝你们也休要多管闲事。”
一旁的姮娥也忍不住开口道:“天蓬元帅,此处可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若你真敢在此生事,可休要怪我们将此事禀上王母,请她老人家做主了。”
天蓬元帅皱了皱眉,见众女都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终究不敢将事情闹大,便冷哼道:“也罢,今日便饶了你们,本帅迟早要与你们算账。”说完,他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却并非往前殿中去,而是转向了一旁,显然还想去别处寻找云翔。
朱橙儿与朱黄儿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色,连忙上前行礼道:“谢过各位仙子相助之恩。”
月娥笑道:“无需客气,这天蓬元帅想来行事放肆,我等既然见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朱黄儿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姐妹受人之托,还有一事想请各位仙子出手相助,不知各位仙子可否再麻烦一趟?”
月娥奇道:“你们是受了何人之托?又有何事会找上我们?”
朱黄儿查看了一下周围,见天蓬元帅已然离得远了,便用更低的声音答道:“我们的大哥,云翔。”
“云翔?”众嫦娥眼中闪过了惊疑的神色,一时间面面相觑,月娥忙道:“他有何事?你们快快说来。”
见到众嫦娥那关心的神色丝毫不下于她们,朱家姐妹顿时放下了心来,看来,大哥说得没错,即便是他如今身处险境,但真正的朋友,还是会毫无保留地帮助他的。
。
第八十五节 调虎离山
天蓬元帅虽然被众嫦娥喝退,实际上却也并未走远,而是始终留意着朱家姐妹,此时他早已认定,云翔定然是被姐妹二人藏了起来,只要盯紧了她们,就一定能找到那个死敌。
远远地看着二女拉着众嫦娥说话,他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嫦娥们刚刚替她们解了围,寒暄几句也是难免的,而且众嫦娥刚刚从前殿表演歌舞出来,怎么看都与此事并无关系。
“两位妹妹尽管放心,我们这便想办法将云翔送出去,他也是我们广寒宫的门人,我等自然不会坐视他任人欺辱。”听完二女的述说之后,姮娥代表众嫦娥作出了承诺。
姐妹二人自然大喜过望,忙道:“如此便是最好了,还请众位仙子快随我们走,大哥怕是已经等得着急了。”
“且慢,”月娥却猛然出声阻止道:“我看那天蓬元帅迟迟不肯走远,只怕仍是对你们有所怀疑,若是咱们就这样去找云翔,恐怕会被他发现,还是当谨慎些才是。”
二女一听这话,也暗自留心,果然见那天蓬元帅的身影仍是在不远处徘徊,心中顿时暗赞月娥心思细腻,若非如此,只怕他们不但救不了云翔,还会害了他的性命。
朱橙儿沉吟了片刻,便已有了主意,道:“小妹有一计,当可将这讨厌鬼引开,咱们不如……”说着,她将自己的计策讲了出来,众人齐声称善,便约定了依计行事。
却说天蓬元帅见朱家姐妹与众嫦娥说了不少话,正自心中狐疑,便见姐妹二人行礼与众嫦娥作别,然后一脸戒备地环视了周围一圈,接着猛然施展开了身法撒腿便跑。
“妖孽,果然心里有鬼!”他顾不得多想,迈开了大步便追了上去。
不料,此举却又惊动了众嫦娥,只见她们身形一闪,便挡了上去,月娥怒道:“天蓬元帅,你何必如此苦苦纠缠两位仙子?”
天蓬元帅修为不凡,当然不可能被她们所阻,只见他施展开了功法,身形顿时变得单薄了几倍,同时速度也提高了不少,便朝着人群的缝隙之中钻去,口中得意道:“各位嫦娥仙子若是想我,日后本帅定会前往广寒宫探望,今日俗事缠身,便不相陪了。”
说话间,他的身体便化作了一阵劲风,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任那一众嫦娥费尽了力气去阻挡,却也无法延误他分毫。
眼看天蓬元帅追在朱家姐妹身后而去,把众嫦娥气得连连跺脚,娇叱阵阵,直到看着他走远了,众女方才收了怒容,相视一笑,转身便施施然朝着朱家姐妹所说的酒窖而去。
天蓬元帅一路追着姐妹二人来到了一处偏殿之外,抬头略一分辨便已察觉,此殿正是来参加蟠桃宴的仙家坐骑宴席之所,顿时恍然大悟道:“我道这妖孽躲到了哪里,原来竟是这群妖饮宴之处,既然让我找到了这里,且看你又有何脱身之术。”
说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便朝着那偏殿之中追了进去。
偏殿之中,众妖族饮宴正欢,而朱家七姐妹此时却全都聚集于此,如同穿花蝴蝶般四处忙碌着为众坐骑添酒。
天蓬元帅打量了全场片刻,却看不出丝毫的异状,正自心中狐疑,却见一群坐骑端着酒杯便迎了上来,吵吵嚷嚷地向他敬酒。
这些坐骑的身份虽然不值一提,但他们的主家却都不是寻常人物,有一些平日里还和他颇有交情,却也不好一概拒绝。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受了众人的轮番敬酒,连喝了十几杯之后,却见朱家姐妹也举着酒杯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行礼道:“天蓬元帅地位尊贵,居然赏脸来偏殿一行,当真是让人惶恐。我们姐妹受王母娘娘之命,招待偏殿中的诸位大人,还请元帅入席坐定,我们姐妹愿歌舞一曲,以助元帅酒兴。”
天蓬元帅眯着眼睛冷冷地朝七女看去,却见七女笑魇如花,神色镇定,眼中却隐隐显出些得意之色。
回忆起刚才姐妹二人与众嫦娥说话那一幕,一道电光瞬间划过了他的脑海。
糟糕,中计了!
他心中怒骂一句,冷哼一声,理也不理那姐妹七人,转身便离开了偏殿,便又朝着前殿奔行而去。
却听得身后七女哀怨地道:“天蓬元帅真是好大的官威,我们姐妹好心相请,他竟是如此不近人情,实在是好生扫兴啊。”
话语倒是让人心生同情,不过落在天蓬元帅的耳中,却分明听出了几许嘲弄之意,也使得他的脚步又加快了不少。
匆匆赶回了前殿之外,却见众嫦娥早已芳踪杳然,他连忙抓住了旁边一个巡查的侍卫,问道:“本帅问你,刚才那些嫦娥仙子去了何处?”
那侍卫一愣,忙恭恭敬敬地道:“回禀天蓬元帅,各位嫦娥仙子刚才说是有些劳累了,去后面歇息了片刻,现在已然离开了。”
天蓬元帅更是心急,忙问道:“离开去了哪里?”
那侍卫道:“表演完了歌舞,她们自然是离开了瑶池宫,返回广寒宫去了,每年不都是如此吗?”
“走了?”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略一沉吟,便忙又问道:“你可注意到,她们离开之时,其中可夹杂了一个男子?”
“这……”那侍卫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天蓬元帅,摇头道:“元帅说笑了,嫦娥仙子平日里个个性情清冷,又有哪个男子敢轻易靠近?只不过……”
“不过什么?”他连忙追问道。
那侍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她们离开之时方才发现,今年居然又多来了一位面生的仙子,却是往年从来不曾见过的,相貌比起其他各位仙子也是丝毫不差,着实让人难以忘怀。”
面生的仙子?难道……
他脑中灵光一闪,便已猜到了那仙子乃是云翔所扮,顿时怒道:“好小子,竟想出了这办法逃走?我又怎能让你如意?”
说完,他一跺脚,转身便要往府门处追去,却听得那侍卫连忙道:“元帅请留步。”
他身形一顿,回头问道:“还有何事?”
那侍卫迟疑了半晌,终于咬了咬牙劝道:“元帅,今日乃是王母寿辰,嫦娥仙子虽然貌美,但您就这么公然前去追赶,怕是也讨不得什么便宜,反倒连累了您的名声,还请元帅三思而行。”
“混账!”天蓬元帅怒骂道:“本帅的事情,岂容你来过问?滚!”
说完,他根本不去管那一脸委屈的侍卫,转身便继续朝着瑶池宫大门外追赶而去。
第八十六节 顺势而为
事实上,当天蓬元帅反应过来自己中计的时候,一切却显得有些迟了,因为云翔跟着众嫦娥已然出了西天门。
离开了天庭之后,云翔终于算是完全松了口气,随手取下了脸上的美人面,一脸感激地对众嫦娥道:“小弟谢过各位师姐的救命之恩,眼下小弟也不敢久留,便先就此离去了,日后有暇,定会前往广寒宫探望众位师姐。”
众嫦娥此时也早已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对云翔的一番遭遇也颇为同情,姮娥道:“师弟,天庭虽然待你不公,但广寒宫却仍是你的师门,太阴娘娘也仍然视你为弟子,日后若有难解之事,莫要忘了传个消息,师姐们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会任你在下界被人欺辱。”
算上武德真君,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说这样的话了,也让云翔深觉这些年再天庭也不是白混日子,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他再次对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却听得一旁的月娥愤然道:“各位师姐,那天蓬元帅先是欺辱于我,如今又暗害师弟,咱们定要想个法子给他些厉害瞧瞧才行,否则的话,怕是他以后还会上门啰嗦,免不了还会下界对师弟不利。”
众嫦娥虽然深以为然,却也只得叹道:“那天蓬元帅终究是位高权重,便是太阴娘娘也不愿多招惹他,咱们这些普通女仙,又哪里能收拾得了他?罢了,以后见到他躲远一些便是了。”
云翔原本正要转身离去,一听这话,顿时灵机一动,忙道:“月娥师姐,若是小弟所料不错,天蓬元帅怕是一会就会追上来,小弟倒是有一计,说不定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保证以后都不会在天庭见到他了。”
众嫦娥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忙道:“师弟,你向来最有办法,难道咱们还真能对付得了这天蓬元帅不成。”
云翔仔细想了想,信心十足地点头道:“只要各位师姐愿意演一出戏,小弟倒是有八成把握……”
不错,今天是蟠桃盛宴,而眼前的师姐们却是月宫嫦娥,若说对付天蓬元帅的最好时机,只怕就是现在了,这便叫做顺势而为。
众嫦娥对视了一眼,便将信将疑地道:“既然师弟有如此把握,倒不妨讲来听听。”
云翔见众嫦娥答允,便将心中的计谋讲了出来,众女听完,都觉得此计有些胡闹,迟迟拿不定主意,却只有月娥对云翔极有信心,带头答允了下来,众人方才勉强同意。
接下来,云翔又将此计的细节再次强调了一遍,方才转身离开了天庭,返回凡间而去。
再说天庭元帅出了瑶池宫,向门外的侍卫打听清楚了众嫦娥的去向,方才迈开了大步直奔西天门而去,心中却已是焦急不已。
才出了西天门不久,他忽然眼前一亮,便见前方有一女仙正迎面走来,正是众嫦娥之中与他渊源颇深的月娥。
他连忙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喝问道:“月娥,你师弟云翔现在何处?”
月娥抬头一见天蓬元帅,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忙道:“我怎会知道师弟的去向?天蓬元帅,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你快快闪开。”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狐疑,忙道:“休要瞒我,定然是你们广寒宫将云翔救了去,若是你不老实交代,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月娥的神色顿时更加慌乱了,声音已是带着哭腔道:“天蓬元帅,我断然不会告诉你师弟的去向,你也休要逼迫于我。”
天蓬元帅双眼一亮,道:“哦?这么说,你定然是知道了?月娥,不怕告诉你,云翔如今乃是天庭要犯,广寒宫若是敢包庇他,怕是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月娥似乎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双眼中顿时涌出了豆大的泪珠,断然摇头道:“不,我不知道,你快快放我离去。”
说完,她身形一闪,便要躲开眼前的男子,只可惜,她的修为实在是差对方太多了,连躲了几次,却始终无法躲开,反倒是被对方一把揪住了衣袖。
她顿时大惊失色,连声呼救,便见后方顿时冲来了几十个嫦娥,指着他怒道:“天蓬元帅,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放肆?莫非真的视天庭法度如无物吗?”
天蓬元帅见到众嫦娥,却是不惊反喜,大笑道:“好,好得很,你们这些包庇要犯之人既然到齐了,也省得本帅找上门去一一辨认了,今日若是不将云翔交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回去。”
众嫦娥眼见这天蓬元帅行事竟然如此毫无顾忌,显然已是被云翔气昏了头,更是对云翔的计策多出了几分把握,却也对落入对方掌中的月娥更添了几分担心。
眼瞅着事情就要陷入僵局之中,忽然见得月娥猛力一挣衣袖,便已将袖子齐臂扯断,露出了一条白生生的胳膊,瘫坐在地上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天蓬元帅皱眉看了看地上的月娥,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起来,毕竟,一个女人坐在你面前哭,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是个男人就未必顶得住。
他虽然恨众嫦娥包庇云翔,却也终究不忍月娥如此伤心,略一沉吟,便要俯身去扶她,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大胆天蓬,还不快快住手?”
他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已奔来了一队天将,领头者却正是玉帝身旁的亲卫卷帘大将。
而与此同时,周围众嫦娥的眼中也露出了惊异之色,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云翔的计谋竟然如此算无遗策,连天将出现的时间都预料得分毫不差。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计策的继续施行,她们只是呆立了片刻,便已齐齐失声痛哭,一时之间,场中竟然都成了受尽欺凌的弱女子。
天蓬元帅愕然回过头来,迟疑道:“你们为什么哭?”
而此时奔到了近前的卷帘大将,却替众嫦娥回答了这个问题,只听他怒喝道:“大胆天蓬,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调戏嫦娥,左右听令,给我拿下。”
他身旁的几个副将此时也是一脸不屑之色,轰然应诺,便如狼似虎地朝着天蓬元帅扑了上去。
第八十七节 事发
对天蓬元帅的抓捕行动显得极为顺利,因为他根本没有作出任何抵抗,就束手就擒了。
他也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栽构陷行为,他只需要去玉帝面前略做解释便不难脱罪,根本没必要铤而走险。
接下来的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卷帘大将带领那一队兵将押着天蓬元帅,带着那一众尤自显得楚楚可怜的嫦娥,便返回瑶池宫而去。
不过,前方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卷帘大将,却让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个疑问,要知道,他作为玉帝的亲卫,却忽然直奔西天门来抓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众人也隐隐察觉到,蟠桃会上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错,就在他们两方一者为了营救云翔,一者为了搜捕云翔而费尽全力的时候,蟠桃会的会场上却也不如往年般一片祥和。
观赏完了歌舞,又为众仙分配下了一早准备好的蟠桃,玉帝似乎也是龙心大悦,便忽然如同心血来潮一般,提出要与众仙前往蟠桃园一游。
这其实是一早便商议好的事情,王母也并未觉得突然,然而,她此时受了这一提醒,却忽然发现,天蓬元帅的位置居然还空着,今早送过了贺礼之后,他居然始终也不曾回来,这可是大大出乎了王母的预料。
她连忙问左右道:“天蓬元帅现在何处?”
便有人回道:“回禀娘娘,之前有人见到天蓬元帅喝多了酒正在四处乱逛,现下已经离开瑶池宫了。”
王母的心中顿时有些不安,却也不敢违逆玉帝之命,只得强打起精神,带领众仙家一同前往蟠桃园而去。
蟠桃园中,看上去便如同往常一般祥和安宁,众仙家见到了那一园的蟠桃树,都忍不住驻足观瞧,一脸神往之色。
随着玉帝和王母娘娘的到来,园中刚刚上工的松土力士和锄草力士慌忙叩拜请安,然后哆哆嗦嗦地缩在了一旁。
王母问道:“蟠桃园的管事许旌阳何在?”
众力士只得答道:“回禀娘娘,今日至今也不见许天官前来,不知是否是睡过了。”
王母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气恼之色,冷声道:“这个许旌阳,本宫将打理蟠桃园这等重任交给他,他居然敢如此懈怠,实在是胆大包天。来人,去讲他带来问话。”
有两个侍卫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了。
玉帝却似乎并未听到王母说的话,而是忽然回头赞道:“爱卿,你替朕经营蟠桃园多年,当真是劳苦功高啊。”
王母忙拜谢道:“此乃臣分内之事,陛下过誉了。”
玉帝又问道:“爱卿,不知林中蟠桃产量如何,如今尚有多少各色蟠桃已然成熟了?”
王母略一迟疑,如今许旌阳没来,便只能由她自己先应付了,就按照一早准备好的说辞答道:“回禀陛下,托陛下的洪福,林中尚有成熟的九千年大蟠桃百余粒,六千年中等蟠桃五百余粒,三千年的小蟠桃千余粒,随时都可以为陛下所取用。”
玉帝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道:“数量竟然如此之多吗?”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朝着一旁的太白金星看去,见他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下头,方才大笑道:“好,爱卿为我天庭积攒了如此多的蟠桃,实乃诸仙之楷模,走,快些带朕去看一看爱卿多年经营的成果。”
说着,他也不等王母娘娘,便自行带着太白金星等几个亲信迈步往林中而去,王母无奈,便只得与众仙家一同跟了上去。
事实证明,有些谎话根本经不起任何验证,即便是王母娘娘亲口吹的牛皮,最多也不过只能维持十五分钟罢了。
蟠桃园经过云翔这一番搜刮之后,大蟠桃几乎是屈指可数,中等蟠桃最多也就百来个,小蟠桃虽然多,但也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个,就算是众仙家数花了眼睛,距离王母娘娘所说的数量差距还是极大。
如此大的亏空,让众仙家都忍不住露出了惊疑的神色,即便是玉帝一早便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也是脸色铁青,冷冷地道:“爱卿,如此多的亏空,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定要给朕一个解释啊。”
王母娘娘此时也是又惊又急,如今蟠桃的数量比她知道的还要少,又让她如何能够解释?
片刻的思索之后,她也是急声:“回禀陛下,这蟠桃的数量,臣可是昨日下午才亲自来清点过的,却不知为何才过了一天,便会有如此多的蟠桃不翼而飞,还请陛下明察。”
玉帝皱眉道:“这里是你的瑶池宫,如此多的蟠桃丢失,你终究要给朕一个解释才行。”
王母叩拜道:“陛下,蟠桃园的管事乃是许旌阳,园中之事他向来最清楚不过,此事待的臣问他一问,真相自然一清二楚,到时臣再向陛下请罪。”
玉帝略一沉吟,尚未开口说话,便见两个侍卫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道:“回禀陛下,回禀娘娘,小的已经到处都找过了,却始终无法寻到许大人的踪影。”
这一下,王母的脸色彻底变了,忙道:“你说什么?许旌阳不见了?他这么个大活人,又怎会凭空失踪?”
那侍卫道:“回禀娘娘,小的已经查过了,最后见到许大人的,乃是园子里的那些施肥力士,小的已经将他们都带了过来,现在都在外面候着,娘娘可要亲自盘问一番?”
王母忙点头道:“好,快快将他们带过来,本宫要亲自问问。”
侍卫连忙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将那三百施肥力士带了过来。
一番盘问之下,众力士自然是对许旌阳的踪迹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昨晚见了他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这个结果自然是让王母大失所望。
不过,很快的,另一个消息又引起了她的注意,有十几个施肥力士昨晚当众受了许旌阳之命,连夜在蟠桃园中劳作,若是园子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自然是唯一的知情人。
于是乎,她遣散了其余力士,将虬髯力士在内的十余个力士留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盘问了起来。
第八十八节 审问
“你们是说,自从昨晚许旌阳命你们连夜前来施肥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他?”王母娘娘一脸疑惑地问道。
“回禀娘娘,那确是小的们最后一次见到许天官。”虬髯力士一脸镇定地道。
“那么,昨晚你们可在园中见到了其他人?或者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事?”王母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一听这话,众力士顿时面面相觑,迟疑了半晌,方才有人道:“昨晚倒是一切正常,不过今天清早,小的们倒是见到了两个人。”
“是谁?”王母连忙追问道。
那力士抬手一指道:“一个是那位将军。”
王母回头一看,却是玉帝驾前的护卫卷帘大将,便问道:“还有一个呢?”
那力士略一迟疑,答道:“还有一个便是天蓬元帅。”
王母顿时恍然,之前天蓬元帅说要来蟠桃园查看一番,自己也当众答应了的,撞上众力士,自然是理所当然。
这时,一旁的卷帘大将却插口道:“我返回前殿之时,曾迎面遇上天蓬元帅,我记得他还带了一个侍卫,你们可曾见到?”
众力士再次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道:“这位将军,我们只见到天蓬元帅一人前来,倒不曾看到什么侍卫。”
王母又问道:“那他来园中之后可有做什么特别之事?”
虬髯力士道:“回禀娘娘,天蓬元帅来的时候,我们刚刚将所有蟠桃树都施了肥,和他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之后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了。”
正在这时,七仙女也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和娘娘,刚才听人来报,灵药园中丢失了一株九叶芝草。”
王母惊到:“九叶芝草怎会凭空丢失?可有人知道什么线索?”
七仙女道:“回禀母后,早上有人看到,天蓬元帅急急忙忙地前往灵药园去了一趟。”
这一下,所有的事情全都指向了天蓬元帅一人,王母顿时勃然大怒,恨声道:“陛下,看来此事定然与天蓬脱不得干系,定要将他也找来问一问才行。”
玉帝也察觉到,王母的焦急之色似乎并非作伪,此时便也对事情的真相生出了浓厚的兴趣,便道:“如此也好,卷帘大将,你亲自去将天蓬元帅抓来,朕也想问问,他今早没有出现在蟠桃宴之上,究竟是去做了什么。”
卷帘大将领了命,便连忙带了人去打听天蓬元帅的去向,最后一路追出了西天门,结果却正好撞上天蓬与众嫦娥的纠缠,一怒之下,便上前抓了人,与众嫦娥一道押着他往瑶池宫而去。
当天蓬元帅见到玉帝和王母的时候,他们已再次面无表情地端坐于前殿之中,众仙家或是一脸幸灾乐祸,或是目露担忧之色,更多的却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都向他投来了各种好奇的目光。
卷帘大将上前复命道:“陛下,末将方才在西天门之外找到了天蓬元帅,却正好撞见他对众位嫦娥无礼,还将一位嫦娥的衣袖都扯破了,还请陛下明断。”
这话一说完,众仙家都齐齐朝着后面那一众嫦娥看去,却见当先的正是双眼已经哭得红肿的月娥,一只衣袖已经被齐臂扯断,露出了那白生生的胳膊当真好不惹眼。
众人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而其中的太阴星君却已勃然起身道:“陛下,我宫中的嫦娥向来安分守己,可恨这天蓬元帅**熏心,却三番五次来我宫中滋扰,今日竟敢在王母寿辰公然调戏她们,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大胆天蓬!”玉帝已是一拍座椅,怒喝道:“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当真是胆大包天,朕今日定然不能轻饶了你。”
天蓬元帅见玉帝发怒,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陛下,臣怎会作出这等不知轻重之事,此事其实另有隐情,还请陛下听臣解释。”
玉帝皱了皱眉,尚不及说话,一旁的王母却冷冷地道:“天蓬,你若是要解释,便还是将今日犯下的罪过一一解释一遍吧,不如先说说,今日一早你去了蟠桃园,到底做下了什么好事?”
“蟠桃园?”天蓬元帅顿时脸色一紧,迟疑了片刻,方才道:“启禀娘娘,末将早上只是去蟠桃园查看了一圈,确是不曾做过什么事啊……”
“休要狡辩!”王母已是站起身来,怒指他道:“蟠桃园中的蟠桃,已被偷去了七成,灵药园中的九叶芝草,也凭空丢失了一株,莫非这些事与你毫无关系不成?”
天蓬元帅一听这花顿时呆住了,这些丢失之物有多珍贵,他当然是心知肚明,如今王母竟然怀疑这些事情都是他做下的,他又如何肯背这样的黑锅?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云翔在逃离天河府之后,竟然冒险潜入瑶池宫,想来也定然是为了这些宝物了。
他原本还想隐瞒云翔的存在,私下想办法将其解决掉,此时却是知道,这些事情又哪里是他能够兜得住的啊?
想及此处,他一咬牙便道:“启禀娘娘,末将是冤枉的,末将知道这些案子是何人所做,现在愿意合盘托出,还请娘娘明鉴。”
“哦?”王母娘娘神色一动,道:“那你说说,这些案子都是谁做的?”
天蓬元帅看了看一旁面沉似水的玉帝,道:“陛下,您可还记得云翔?今日之事,皆是他一人所为,而且他还将我府库中的所有宝物全都盗窃一空,今日末将之所以未能参加蟠桃宴,也正是为了抓住他,还请陛下明察。”
“云翔?”玉帝顿时脸色一变,冷声道:“一派胡言!云翔的下场,你心知肚明,他又怎么会活着?莫非你是见鬼了不成?”
天蓬元帅苦着脸道:“陛下,末将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从……从那里活着逃出来,不过,此事确是末将亲眼所见,绝不敢欺瞒陛下啊。”
玉帝暗惊,又使功法探了探藏于体内的天帝剑,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又见天蓬元帅不似作伪,便问道:“你说云翔还活着,那他现在在何处?”
天蓬元帅一脸悲愤地指着众嫦娥道:“人已经被她们救走了。”
第八十九节 诛心
玉帝听天蓬元帅说是嫦娥们救走了云翔,顿时皱起了眉头,转向众嫦娥将信将疑地问道:“诸位嫦娥,可有此事?”
众嫦娥顿时面面相觑,只听姮娥奏道:“陛下切莫听信这小人之言,我们姐妹都是女流之辈,又如何能救人?分明是他喝多了酒,借口要搜查要犯,追上来就对我们姐妹动手动脚,还将月娥师妹的衣服都扯破了,还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天蓬元帅急道:“一派胡言,分明是那云翔变作了女子,混在你们之中出了天庭,我追上去,本来就是为了抓捕云翔。”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武曲星君忍不住插口道:“天蓬元帅,若是一个男子想变作嫦娥这等美貌女子,还不被侍卫发现,只怕并不容易吧?不说别人,在座的有这本事的怕是也没有多少人,他区区一个坐骑,又从哪学来了这等精妙的法术?”
“这……”天蓬元帅顿时语塞,武曲星君这话说得很中肯,变化之术在三界中本来就是极为精妙的法术,绝不是寻常人物能够学的到的,若说区区一个坐骑便能掌握这样的法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当然了,像美人面这样的法宝,其实也更加罕见,本事差些的根本炼制不出来,本事强的也不会花功夫去炼制这样无聊的东西,所以也没人往这个方向去想。
至于白无双为何会造出这样的宝物,其实也有极大的偶然性,此处倒是不用细说了。
天蓬元帅被一语问住,顿时心中焦急,眼见玉帝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便连忙再次磕头乞求道:“陛下,末将所说的真是句句属实,还请陛下相信微臣这一次。”
玉帝往日里颇为宠信天蓬,见他态度极为坚决,顿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便转头朝着一旁的王母看去,王母会意,便开口问道:“天蓬,嫦娥之事暂且不提,我且再问你,你说是云翔盗走了我的宝物,可还有旁人见到他了?”
天蓬元帅略一沉吟,忙道:“回禀娘娘,蟠桃园中有几个施肥力士曾见到微臣与他对峙,娘娘叫来一问便知。”
王母一声令下,便有侍卫将十几个施肥力士带了进来,天蓬元帅满怀希望地问道:“你们快告诉陛下和娘娘,早上是否见到我与一个侍卫打扮之人在蟠桃园对峙?”
他却是不知,因为谋害许旌阳之事,这些施肥力士与云翔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哪里肯说出云翔之事?
此时的众力士,脸上尽是迷茫之色,奇道:“元帅,早上可是您一个人去的蟠桃园,我们确是不曾见过您说的什么侍卫。”
天蓬元帅不料这些力士竟然矢口否认,顿时大吃一惊,却又忽然想起,自己曾叮嘱过他们,只当是没见过云翔,便忙道:“事到如今,你们也不必有任何隐瞒,只管照实说便是。”
虬髯力士行礼道:“元帅,我们当年虽然也曾为你的下属,却又怎敢在陛下和娘娘面前隐瞒消息?实不相瞒,小的确实没看到您说的什么侍卫,莫非是您老记错了?”
天蓬元帅顿时一阵气苦,又一指玉帝旁边的卷帘大将道:“卷帘大将,那个侍卫你也见过,应该会记得吧?”
卷帘大将道:“侍卫倒是有一个,但你当时并未说他是妖族云翔所扮啊,我又如何能替你作证?”
天蓬元帅无奈,只得又道:“娘娘,那云翔曾被您座下那七个妖仙子藏了起来,不如您将她们叫来问问?”
王母便依言将朱家姐妹唤来一番盘问,结果当然还是毫无帮助,除了证明天蓬元帅之前喝了许多酒,还爆出了他曾去纠缠朱橙儿和朱黄儿之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对他有利的信息。
到了这个时候,天蓬元帅终于慌神了,因为他恍然发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之中,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坑害自己,所以情况已是对他越来越不利了。
这一次,他沉思了良久,方才道:“陛下,其实在末将的天河府之中,许多人都曾见过了云翔,不如末将去将他们找来……”
“够了!”玉帝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了,怒道:“你府中之人,又如何能为你作证?你说天河府库中的宝物尽数丢失,但依朕来看,这些东西说不定便被你私下送给了别人,朕的宝物不是一直都被你们这样四处挪用的吗?”
说到这,他扫视了下方的众仙家一圈,看得众仙都心虚地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身旁的王母的身上,王母本想张口辩解,却终究还是不敌玉帝的龙威,低头叹了口气。
被玉帝这么指桑骂槐地训斥了一顿,众人自然都对天蓬元帅生出了些怨气,平静了片刻之后,王母转向天蓬元帅道:“天蓬,如今事实俱在,你私盗天河府库的宝物,还有我蟠桃园中的蟠桃和灵药园中的九叶芝草,事实俱在,你还有何话说?还不快将宝物尽数还回来?”
天蓬元帅心中一惊,抬起头一脸乞求之色地看向王母道:“娘娘,末将冤枉啊,这些祸事,真的全是云翔一人惹下的,末将身上可是一件宝物也没有啊,只求娘娘给末将一些时间,末将定会将宝物尽数追回,将那妖孽捉拿归案。”
王母见他到了这时还不肯认罪,心中也是不免狐疑,毕竟,天蓬元帅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她也不希望他就此倒台。
想及此处,她回头看向脸色阴沉的玉帝,正打算开口求两句情,却听得下方的众嫦娥忽然开口道:“陛下,娘娘,旁的事情我等也不懂,只是他屡次前来调戏我们姐妹之事,还请您二位为我们广寒宫做主。”
王母既然想保下天蓬元帅,便也只得开口安抚道:“天蓬元帅调戏嫦娥,实属不该,只是他今日不过是酒后乱性,倒也不宜太过苛责,依我看,不如罚他......”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目露犹豫之色,显然是想找个不会太过伤筋动骨的责罚,就此将众嫦娥搪塞过去。
月娥一早得了云翔的仔细叮嘱,早知道王母可能会为天蓬元帅脱罪,便一咬牙,连忙依计道:“娘娘明鉴,这天蓬元帅原本心中就看不起我等女仙,今日才会借酒前来滋扰。刚才他调戏小仙的时候还曾说过,我等女仙看似端庄,其实却都是不甘寂寞,就连......就连娘娘您,也会时常下界私会情郎......”
“放肆!”“胡说!”两声暴喝齐齐传出,一个自然是来自王母,另一个却是来自一旁的天蓬元帅。只见天蓬元帅怒道:“月娥,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你休得血口喷人。”
月娥此时早已决意将天蓬元帅置于死地,便强自道:“你明明说过,我们这些师姐师妹都听得一清二楚,怎的又不承认了?娘娘,他还说过,曾亲眼见到您与情郎一同沐浴,话语中尽是些污言秽语,您看,......”
砰,一个琉璃盏凭空飞出,正中天蓬元帅的额角,顿时砸得他惨叫一声,已是头破血流。
杀人诛心!云翔的这番计划,早已没有给天蓬元帅留下丝毫的余地。
第九十节 尘埃落定
出手之人,自然是王母娘娘无疑,他扫视全场,只见众仙家看过来的眼光都是怪异无比,顿时脸涨得通红,怒喝道:“天蓬,你竟敢如此诋毁本宫,本宫又怎能轻饶了你?陛下,这等不知廉耻之人,日后怕是还会惹出更多的祸事,还请下旨重罚。”
玉帝当然知道王母为何会如此气愤,他虽然惋惜天蓬元帅的才干,此时却也不得不痛下决心,回头道:“太白金星,天蓬这些罪过,依律该如何处置?”
太白金星最了解玉帝的心思,便上前奏道:“陛下,天蓬元帅此番罪无可恕,依律该受五雷轰顶之刑......”
说到这,他见玉帝皱了皱眉,便忙补充道:“不过,念及他多年来勤勤恳恳,也曾立过不少功劳,微臣以为,当罚他受金锤之刑,再打入下界轮回之中,让他受尽轮回之苦。若是他肯幡然悔悟,倒也可再行叙用,若是不然,便让他永坠凡尘。”
玉帝的神色这才缓了缓,回头问王母道:“爱卿,你以为这番刑罚如何?”
王母虽然心中恚怒,却也不肯将辛辛苦苦栽培多年的天蓬元帅就此废去,便躬身行礼道:“陛下英明。”
天蓬元帅此时早已被这番刑罚吓破了胆,连忙磕头如捣蒜道:“陛下,娘娘,末将真的是冤枉的,末将没偷东西,也没说过那些话,还请陛下恕罪啊。”
玉帝见状,想起了多年来天蓬元帅的一番忠心,也是心中不忍,便唤左右取来了一柄金锤,亲手握着金锤来到他的面前,当头一锤便砸了过去。
天蓬元帅眼见这一锤来势凶猛,眼中反倒露出了一丝欣慰,不敢有丝毫的躲避,便任由那一锤砸在了他的顶门之上。
这金锤乃是天庭中顶级的刑具,自然不是轻易能够抵挡的,一锤击下,他只觉得浑身一震,眼前一黑,肉身与神魂之间的联系便有了片刻的松动。
而玉帝的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停歇,金锤不断落下,转眼便又击出了一百零七锤,正中他身体上那另外一百零七处神藏窍穴,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足以见得玉帝虽然贵为三界之主,修为却也丝毫没有落下。
总共一百零八锤之后,玉帝收锤而立,转身离去,天蓬元帅的身体却犹自跪伏在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可紧接着,天蓬身体上那一百零八处窍穴忽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然后那一百零八处白色光点便各自连接了起来,随着“咔嚓,咔嚓”之声不断响起,他的身体便如一个同布满了白色的裂纹的蛋壳,忽然便崩散开来,整个肉身便化作了飞灰消散于无形,露出了其中尚自一脸愕然之色的神魂。
周围众仙家见状,顿时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要知道,寻常的金锤之刑,可是要由巨灵神打上足足上千锤,方才会将肉身打得完全溃散,其中的苦楚自是不必多说,神魂更是难以周全。如今天蓬元帅虽然受刑,却是由玉帝亲手行刑,转眼间区区百余锤便将他的肉身震碎,神魂也保得安然无恙,其中的袒护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天蓬元帅的神魂很快也恢复了神智,自然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忙一脸感激之色地再次叩拜道:“罪臣天蓬,谢主隆恩。”
玉帝淡淡地道:“朕亲手打你十锤,当可比得寻常千锤之苦,如今你已受足了金锤之刑,自当下界去好生反省,若是早些醒悟,你我君臣还有相见之日,若是不然,这天庭中便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可明白?”
此时木已成舟,天蓬元帅也感觉到了玉帝的无奈,便也不再喊冤,而是叩拜道:“末将明白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定会反省己过,以期早日返回天庭,为陛下分忧。”
玉帝点了点头,便有左右侍卫上前将天蓬元帅的神魂押下,送往地府投胎去了。
眼见天蓬被送走,玉帝犹自不放心,回头与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太白金星便连忙追了出去,低声嘱咐两个侍卫道:“替我转告地府阎君,天蓬元帅虽然获罪,却也终究是天庭的上官,务必与他选个舒适安逸的人家投生,莫要受太多的罪过,还有,他日后兴许还要返回天庭当差,记忆最好也莫要抹去,只要能安安生生在凡间转生几世也就罢了。”
两个侍卫会意,连忙点头称是,方才押送着天蓬元帅的神魂离去了。
一场好好的蟠桃盛宴闹成了这般样子,气氛已是有些变了味,众仙家察言观色,便也不肯久留,纷纷找了借口便各自离去了。
直到最后,玉帝意味深长地对王母道:“爱卿本乃朕之肱骨,还望日后好自为之,今日失天蓬之痛,朕可不想再受第二次。”
说完,他方才带着太白金星等近臣转身离去了,只留王母一人呆坐于前殿之中,却已是冷汗涔涔。
凌霄宝殿之中,玉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双目紧闭,似是在想着什么难解之事,太白金星与赤脚大仙分侍左右,低头也不发一言。
半晌,玉帝猛然睁开了双眼,道:“两位爱卿,今日之事,你们如何看待?”
两位臣子对视了一眼,便由赤脚大仙上前道:“陛下,微臣以为,以天蓬元帅昔日所为,调戏嫦娥之事兴许有之,私用天河府库之事兴许也有之,但盗窃蟠桃园和灵药园之事,却断然非他所为。以他在瑶池宫中的地位,若想盗窃什么宝物,平日里早就不声不响地取了,又何必选择今日蟠桃盛宴之时,将事情得如此惹眼,平白为自己和王母惹来一身灾祸?”
玉帝略一沉吟,道:“朕也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可若不是他所为,难道说,还真是那云翔做的不成?要知道,朕可是亲眼看到他被天机收了去,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太白金星也开口道:“陛下若是不放心,不妨派人再去查上一查便是,今日出了这许多事情,可自始至终,那蟠桃园的主管许旌阳却是一直不曾寻到,微臣以为,此事的关键,说不定便着落在他的身上,只要能够寻到他,一切谜团也都能迎刃而解了。”
玉帝一听这话,顿时拍案道:“爱卿所言极是,此事关系不小,终究是要查个清楚的。你二人以为,该派谁去查方为合适?”
赤脚大仙奏道:“陛下,臣麾下的卷帘大将,平日里见微知著,行事也最是谨慎,派他前去调查此事方为最好。”
玉帝先是点了点头,却又皱眉道:“卷帘大将常伴朕左右,由他前去调查此事,朕倒是最放心不过了,只是,此案尚需四处寻访,而这卷帘大将却不善言辞,怕是难免有些不便。”
太白金星道:“陛下,那不如再派一人协助卷帘大将调查此事,二者相辅相成,岂不是更加妥当?”
玉帝神色一动,道:“那你以为,派谁与卷帘大将一同调查方为最好?”
太白金星道:“陛下可还记得,那东宫伴读武德星君,当年便屡破奇案,而且他交游广阔,如今更是与东天关系匪浅,若是由他来辅助卷帘大将,定是相得益彰。”
玉帝恍然道:“不错,他二人果然最合适不过了,那爱卿便代朕拟旨,着他二人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