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节 偷袭
四五十公分宽的门缝,对于此时如同三岁孩童般瘦小的云翔来说,算是相当的宽裕,只不过,这门的厚度足足有近二十米,对于他如今的步幅来说,倒是个不近的距离,足足走了上百步,他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竟然真的到达了门外。
洞中无日月,不过此时看着外面的天色,却是赫然已经到了夜晚,天色漆黑如墨。当他从上百米高的铁门向下望去,才终于知道了虎靳他们闻到的味道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不出所料,石门外果然有天兵天将把守,而且人数还不少,足足有上百人之多,天河的夜晚极其寒冷,兵士们也不愿受活罪,便升起了一大堆篝火,围坐在周围,有人不知从哪里猎来了一口大肥猪,正架在火上翻烤着,烤肉的香气连云翔也能够清晰地闻到了。
既然五人要从石门里逃出,自然免不得会惊动了这一群天兵天将,若是让他们惊动了天蓬元帅,逃生的难度无疑会大上不少,说不得,便只能杀人灭口,一个不留了。
他一面用土髓毒隐藏了气息,一面运足了目力向着那群天兵天将打量了过去,不过多时,便已探出了这数十兵士的深浅。
这些应该是天河府的精锐士卒了,其中那两个领头的将领,乃是大圣后期的修为,应该是众人中修为最高的,其余兵士中,有十来个大圣中期的,余者均为大圣前期,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以他们五人的实力,要想将这些人杀败,其实并不算难,难就难在如何能够不放跑一人,他们此时身处敌腹,只要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恨只恨那天蓬元帅将后天人种袋收了去,否则的话,只要先用人种袋将那些大圣前期的天兵收了去,把握无疑会大了许多,如今这情势,倒是需要好生谋划一番了。
心中略一沉吟,他心中便已有了定计,转身便返回洞中而去。
见到了虎靳四人,他便将见闻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安排一一道出,众人不敢有违,连称领命。
于是,他便带着四人,一同朝着那门缝之中走了过去。
这一节,却先是遇到了一桩难处,苟全、豹风身材瘦小,知书又是柔弱的女儿身,穿过这门缝自然不成问题,可偏偏虎靳却是个胖大的汉子,这一道狭窄的门缝却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众人连拉带拽,好容易才拉着他穿过了这短短二十米的距离,他回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石门,低声笑骂道:“娘的,看来以后老子可得少吃点了,不然再遇上这等麻烦,可不是要将另外半条命也丢掉了吗?”
云翔连忙示意众人噤声,接着催动起仙毒珠,施放开土髓毒将众人的气息尽数遮蔽,然后一行人才轻飘飘地贴着石门落了下去。还好,那石门边上的六个大字颇有些震慑神魂之功,也没人会随意朝这边张望,倒是让他们成功避免了提早被发现。
成功着陆之后,云翔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便连忙示意四人依计行事,四人便也不耽搁,蹑手蹑脚地分头朝着那堆篝火的四周包抄而去,而他自己则是立定了不动,一面紧紧地盯着两百米外的那两个领头天将,一面探手便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法宝落魂弓。
两名天将此时正围坐在篝火旁说笑着,其中一人张口正要讲两句笑话,却忽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抬头看去,便见得一粒火红色的石弹正夹杂着暴烈无匹的力道,朝着他当头便飞射而来。
这天将也不愧是天河府八万水军中的佼佼者,反应倒也算是极其迅速,慌忙抄起手旁的一柄大斧,便挡在了那飞射而来的石弹之前。
噹,石弹与大斧相撞,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却是挡了个正着。只可惜,云翔用落魂弓所射出的乌九碎石,可并不是那么好挡的,巨响过后,那石弹忽然爆裂开来,便化作一团金红色的火焰,转眼间便完全将那大斧包裹了起来。紧接着,那柄由天庭巧匠亲手炼制的大斧法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下来,甚至有铁水开始滴落。
那将领只觉得斧柄烫得惊人,慌忙撒手后撤,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扩散而来的太阳真火,眼中却已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只可惜,云翔这一击,却也只是妖族发动进攻的信号而已,只见一旁忽然窜出了虎靳、苟全二人,一人虎尾如鞭,一人则是直接放声狂吠,便向着那两个尚未搞清楚情况的将领扑了上去。
一方是蓄势待机,另一方则是仓皇应对,虽然那两名将领已经起了防范之心,却还是被二妖杀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那刚刚失了兵刃的将领,一着不慎之下,便被虎靳一尾抽在了腰际,口吐鲜血,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
不过二人也算是性情刚硬之人,虽然一招受损,却也并不含糊,大喝一声,强撑着便与虎、苟二人战做了一团。
周围其余士兵此时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连忙各自取出了兵刃,便要去援助自家的主将,然而,他们的行动终究被人所阻,却是手执三色羽扇的知书和爪现金色雷光的豹风。考虑到他们二人一个为女子,不善近战,另一个则是修为略低,所以云翔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杀死那些普通天兵。
战斗既然开始了,云翔当然也不会再有所隐藏,身形一晃,便已使出了化影三千,化出了上百道人影,便加入了战团之中。虽然这些影分身的功力也不过只有他本体的五六成而已,而且限制也不少,但这却并不妨碍其成为那些普通天兵的噩梦。
操纵着那些影分身的同时,云翔的本体却并没有加入战团之中,而是手持落魂弓,一脸警惕地总览着全局,但凡发现有人有逃脱出战团去报信的企图,便是一记石弹射出,将人击杀在当场。
如此一来,这一场战斗很快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那上百天兵便已尽数身死当场,没有一人活着离开。
虎靳和苟全得了云翔叮嘱,虽然早已将那两个领头的天将玩弄于股掌之中,却迟迟不肯下重手将其击杀,直至天兵们损失殆尽,五人方才凑上来将其围在了中央,只听云翔冷冷地道:“二位将军乃神仙之体,性命何其珍贵?莫非当真是不愿吝惜吗?”
二人也知道今日绝无幸理,无奈对视了一眼,方才叹道:“也罢,我等愿降,你们要什么?”
第六十四节 诱敌
留下身份最高的两人作为活口,自然是云翔一早便定下的策略,如今身处敌腹,他们却对此地一无所知,所以他必须摸清楚整个天河府的情况,才能够制定出完善的逃跑线路,若是没头苍蝇一般地乱闯,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审问一道,最是讲究技巧,按理说来,要想短时间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且还不能掺杂任何虚假,实在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即便是两个天将口口声声说是愿意投降,云翔却也不敢轻易信了他们。
不过还好,这一世的他,却掌握了一项最快捷的审讯方法,正是苦修多年的大衍幻术,如今他的大衍幻术已是进入了第三层境界,施展起来当真是无迹可寻,在将两个天将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他将大衍幻术施展到了极致,才终于将这天河中的情况弄了个一清二楚。
正常情况下,要想逃出天河,便要一路沿河而上,经过千顷药田,万顷猎场,方可到达天河府。
天河府乃是一处险关,有天蓬元帅率领四大神将和三千精兵把守,只要穿过了天河府,便可到达东天门外,到时若想逃到凡间,就很容易了。唯一的难题,也只是如何穿过天河府罢了。
事实上,要想穿过天河府,原本就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等待。
不知不觉间,云翔被抓回天庭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今日的时间,正是三月初一,后天就是三月初三,众所周知,三月初三,也就是蟠桃盛宴的日子。
到了那一天,天蓬元帅就会带着四大神将前往瑶池宫赴宴,而那时天河府的守卫力量,无疑便是最为虚弱的时候,只要他们小心行事,安然穿过天河府并非难事,毕竟,天河水军的战力本就不算太强。
不过,这个方法眼下已然不现实了,因为他们杀光了石门外的守卫,而这些守卫,也是每日里轮换的,到了明天早上,他们的死讯便无法再遮掩了,到了那时,天蓬元帅定会带领大军仔细搜索,他们除了躲回石门里,便没了其他的选择。
这样一来,无疑会打草惊蛇,再想穿过天河府,可就是难上加难了,除非他们打算在石门里再躲个一年半载,否则根本没有逃出的机会。
换句话说,他们今日出来也实在不是时候啊,若是晚上个两天,便能够正好赶在蟠桃盛宴的日子,逃出天河府,自然容易了许多,让人难免感叹造化弄人。
不过,在再三盘问了天河府的地形之后,云翔的心中很快便浮现出了另一个办法,虽然同样凶险,但机会也无疑会更大,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又与其余四人商议了一番之后,也终于拿定了主意。
今晚就必须走,不能有半点的耽搁!
最终,那两位神将还是没能保住性命,倒也不能算是云翔食言而肥,实在是这二人太过奸猾,招供之词也是九实一虚,若非云翔的大衍幻术,只怕已经被他们坑死十次都不够,不过这样也好,杀人灭口的时候也不必有什么愧疚之情了。
将天兵天将尽数杀死之后,众人先是抓来火上早已烤制得焦黄的那口大肥猪大快朵颐了一顿,接着便跟着云翔一同来到了天河的河畔。
不错,这一条,就是云翔精心选定的逃离路径,水路。
天河贯穿了整个路径,一路直达天河府门之外方才转折了方向,河中养着不少珍惜的水产,足以见得河水并无不妥。若是他们走水路前行,便可以避开大多数的耳目,将暴露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五人之中,云翔的水性自然是没的说,虎靳身为分水将军的坐骑,水性甚至不在云翔之下,不过,苟全的水性却是了了,豹风和知书则是完全的旱鸭子,相较而言,这条水路其实也并不好走。
索性,云翔有个好师姐玉娥,炼制过不少上好的丹药,那助人在水中行动的水行丹,云翔的乾坤袋里现在就有两瓶,此时他自然不会吝惜,便取了一瓶出来让苟、豹、知三人分食。
接下来,五人齐齐跃入了天河之中,便由云翔和虎靳施展开了水遁之术,拖着另外三人一路向着下游而去。
如此一来,众人赶路的速度倒也不比飞行慢了多少,不过个把小时之后,众人便已到达了天河府之外。
好一座天河府,果然是一座雄关,两侧的悬崖直插天际,将整个世界完全隔绝。天河府立于悬崖缺口的位置,看起来更显巍峨壮丽,让人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知书不信邪,本想试试是否能够飞越悬崖,可一试之下,方才发现,此处被设下了禁飞的阵法,除非其一一破坏,否则定然没什么投机取巧的可能。事到如今,大家也只能想办法闯一闯天河府了。
云翔对此早已有了主意,便对其余四人叮嘱了一番,接着便趁着夜色一人偷偷朝着府门附近偷偷潜行而去。
却说府门中的守卫正在那里打着盹,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之声,让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纷纷出来循声查看,只见门外赫然倒着一具尸身,正是守护天机石门的天将之一。
这一下,可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天河府向来太平,可如今却有一位地位不低的天将死在了府门之外,自然是让所有人都惊骇莫名。
众守卫不敢大意,连忙将此事禀告了天蓬元帅,而当天蓬元帅匆匆忙忙赶来之后,只是看了那神将一眼,便惊呼道:“大事不好,天机石门出了变故,此人定然是逃回来报信的,只是受伤太重,所以尚不及进入府门,便已一命呜呼了。”
一旁的副将忙问道:“元帅,那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天蓬元帅略一沉吟,皱眉道:“就是何方神圣,竟然会打那里的主意?不行,天机石门关系重大,容不得丝毫的闪失,否则便是我也担当不起,不行,你立刻传令,让四大神将领一千精兵与我前去查看,定然要保得那里万无一失。”
副将见天蓬元帅神色凝重,也不敢怠慢,连忙依命行事,而天蓬元帅则是蹲下身体亲自查看起了尸体上的伤势,待得四大神将领了一千精兵齐聚,他才再次惊道:“看这伤势,怕是攻击者不下百人之数,而且个个修为不凡,当真是不可小觑,众将士听令,快快与我去一探究竟。”
众天兵天将轰然应命,便与他一同施展开了遁光,一路朝着天机石门的方向飞去。
第六十五节 潜入
天河府中的一番应对,自然尽数都在云翔的预料之中,天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他确信,一旦天蓬元帅发现天机石门之处出了问题,一定会亲自赶去查看,唯一的悬念,也只是他会带走多少高手罢了。
如今他居然带走了四大神将和一千精兵,确实让云翔生出了些意外之喜的感觉。无论如何,事情都在向着对他最有利的方向发展着,也让他们逃生的机会大了不少。
眼看那无数遁光消失在了天际,云翔便开始默默地计算起了时间来。
按照他们的速度来看,赶到天机石门怎么也需要二十分钟以上。到达石门之后,调查现场、调查天机的安全性,怎么也得花费上半小时。待得他们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加紧时间往回赶,大概也得十来分钟。这么算下来的话,留给他们的时间应该超过了一个小时,倒也算绰绰有余。
想及此处,他长舒了一口气,随手一挥,便有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朝着天河的方向飞去,不多时,便见得四道人影偷偷摸摸地靠了过来,正是虎靳四人。
不过,这时的四人,身上穿的却并非是他们原本的衣衫,而是四身天兵的衣服,只是破破烂烂的,而且上面沾满了血迹,看上去着实凄惨了些。
四人的脸上也是满脸血污,一看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一般,虎靳笑道:“云兄弟,果然如你所料,天蓬元帅和四大神将都离开了,咱们也可以进城了吧?”
云翔点了点头,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件天将的衣服穿上,取出了一把断刀持在手中,又用一早准备的血液沾了些灰土在脸上抹了个面目全非,方才低笑道:“差不多了,依计行事。”
四人会意,上前搀扶住了云翔,一行来到城门之下,豹风猛然开口大叫道:“守卫何在?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我家将军回来了。”
城头的守卫此时正在议论纷纷,听得这叫声,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将头探出来向下张望了一番,道:“城下是哪里来的人马?”
豹风不耐烦地道:“我们将军乃是驻守在天机石门的赵丙将军,天机石门出了事故,徐丁将军已经前脚赶了回来报讯,我们赵将军伤势甚重,所以慢了一步,莫非你们还没有接到消息?”
众守卫闻言顿时哗然,那守卫头领叹道:“徐将军终究没有撑住,在进城前便已经陨落了。”
这话说完,豹风几人顿时面露惊疑之色,云翔则是浑身一颤,猛然虚弱地抬起了头来,悲道:“怎会如此?!徐贤弟,你明明受伤比我还重,又何苦强撑?贤弟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声音沙哑无比,听得众守卫都忍不住潸然泪下,不料,说完这句话之后,云翔忽然又喷出了一大口血,看起来好像是牵动了伤势一般。
虎靳四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豹风急道:“那你们还不快快开门?莫非想让赵将军也死在城门之下不成?”
众守卫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刚才得了天蓬元帅的叮嘱,也不敢私自打开城门,只是眼下这情势,不开门也着实是不合情理啊。
守卫头领问道:“赵将军,元帅大人已经驰援天机石门而去了,你们刚才一路逃来,可曾见到了元帅大人?”
苟全道:“之前赵将军伤势过重,跌落下了云头,刚刚才恢复了过来,倒不曾见过元帅大人。对了,你说元帅大人已经驰援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幸事,元帅亲征,定然会让那些歹人不得好死,为我们死去的诸位兄弟报仇。”
守卫头领奇道:“袭击你们的,到底是何方歹人?又有多少人手?修为如何?”
苟全张口正要回答,却听得豹风怒喝道:“磨磨唧唧的,就是不肯开门,莫非,你们与那些歹人乃是一伙的,想要灭了我们的口不成?”
那守卫头领闻言,顿时头皮一麻,却也不敢再耽搁,只得道:“赵将军莫急,是末将不识轻重了,这就来开门便是。”
说完,他连忙一声令下,便随守卫下去将城门打开了,云翔几人偷偷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便互相搀扶着走进城门而去。
众守卫眼见五人走了进来,领头之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末将苏归,见过赵将军。”
云翔勉力抬起头,露出了凄然之色,点头道:“有劳苏将军了,对了,如今元帅大人不在,是哪位神将做主?我有要事禀告。”
那守将与赵丙并不熟识,一时间也没认出眼前的冒牌货,便忙回道:“回禀赵将军,四位神将也随元帅大人出去了,如今城中主事的,便是镇守东门的末将和镇守西门的方将军,还有元帅府的曲辉主簿。”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目露惊喜之色,便道:“既然如此,还要劳烦苏将军请方将军和曲主簿过来一趟,本将军确实有十万火急之事要与二位将军商议,若是晚了,只怕元帅会有性命之忧。”
今日的事情太过紧急,苏归低头想了想,却也终究不敢怠慢,只得道:“既然如此,便请赵将军先去前衙歇息片刻,末将这便去请人。”
云翔点头应了声是,正要迈步向前走,却听得苏归又道:“对了,赵将军既然伤势甚重,不知可需要请曲主簿从府库中取些药材来疗伤?”
这句话一出口,却是立刻便提醒了云翔,对啊,这天河府中可是物产丰富,有着无数珍惜药材,自己既然来了这一趟,当然便不能空手而归,反正已经和天庭扯破了脸,倒不如好好抢上一把再走也不迟。
想及此处,他却反倒摇头道:“苏将军有心了,元帅不在,在下哪敢妄动府库之物?一切还是等元帅回来再做定夺吧。”
苏归一听这话,反倒是放下了心来,便道:“赵将军识得大体,末将佩服。末将不识轻重,还望将军莫怪。末将这便去请人,还请将军稍待。”
说完,他嘱咐了两个副将陪着云翔几人前往前衙而去,又朝着云翔行了个军礼,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了。
第六十六节 变故
当东西两门的守将苏将军和方将军、以及元帅府的曲主簿匆匆带着十来个副将赶来之时,便被苟全拦在了前衙之外,只听他道:“见过主簿大人,见过两位将军,事关重大,还请三位单独进去商议,以免提前走漏了风声。”
那方将军看上去是个粗豪的汉子,皱眉不悦道:“到底是何大事?竟然如此谨慎?”
苟全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天机石门那边出了大变故,怕是即便元帅亲去,也未必能够讨得好,只可惜,徐丁将军尚不及说话就牺牲了,如今却是无法追回元帅了,赵将军也只能与各位大人商议个对策。”
方将军闻言顿时一惊,与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那曲主簿却是双眼射出了两道精光,追问道:“到底那边出了什么大变故?你不妨先说来听听。”
苟全摇头道:“我一个大头兵,又哪里知道详情,各位大人不妨进去问问赵将军。”
曲主簿略一沉吟,摆了摆手对身后那些副将道:“你们留在外面,切不可随意靠近。”说完,便与另外两个将军一道走进了前衙之中,苟全嘿嘿一笑,对着那些副将挤了挤眼睛,便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
天机石门外,天蓬元帅皱眉看着眼前那散落了一地的尸体,目露惊疑之色,四大神将则是带着人四处搜索着。
足足搜索了二十来分钟后,一位神将上前禀告道:“回禀元帅,从尸体上的伤痕来看,敌人不会太多,应该不超过十人,而且现场有妖气残留,应该是妖族作乱。”
“妖族?”天蓬元帅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疑惑道:“为了会有妖族找到了此处?他们又是何时穿过天河府的?”
那神将略一思量,看了天机石门一眼,道:“元帅,前些日子,献祭的时候送来了大量妖族,会不会是......”
天蓬元帅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紧闭的石门一眼,断然摇头道:“不可能,本帅当初亲手将那些妖怪一一献祭了,他们断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更何况,天机石门只有玉帝才能打开,玉帝不在,无人可以通行。”
那神将点头道:“若是如此说来,那妖族来的方向,也只能是......”说着,他便回首向着天河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这话刚说完,便听得另一个神将上前禀告道:“元帅,末将已经清点完毕,除了逃回去的徐丁之外,赵丙也不见了,而且还少了另外四个天兵的尸首。而且,末将以为,还有一处疑点,实在是无法解释。”
天蓬元帅双眉一挑,忙道:“是何疑点?你且说来听听。”
那神将道:“元帅,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些妖怪修为着实不低,而且一开始就将这上百人围住了加以偷袭,末将很难想象,以徐丁的本事,又是如何逃出去的?还有,赵丙也不见了,莫非,两位统军的将领都不占而逃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妖族到底是从何而来?杀了人之后,又逃往了何处?”
天蓬元帅点了点头,一摆手道:“走,先去河边看看再说。”
说完,他带着两位神将,一路来到天河之畔,三人带着人在河边一阵搜索,很快便找到了几处没有及时被清理掉的血滴。
天蓬元帅此时已是面若寒霜,沉声道:“看来,那些妖怪果然是从天河之中潜入的,只是,天河通往凡间的这条水路,即便是在天庭也没几个人知晓,那些妖怪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那门户处的守卫,却又为何没有传来消息?还有,妖怪们又为何不干扰别处,偏偏挑这天机石门处下手?”
众神将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回答出这样的问题,所幸,天蓬元帅这问题原本也不是问他们的,随后一声令下,便有两百多个水性精熟的天兵跃入了水中搜索。
天河水军,水性倒是当真不弱,经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搜索之后,很快便找到了另外的痕迹。
“报告元帅,河底发现了五具尸首,其中一具乃是徐丙将军,另外四具乃是其他兄弟的。”水中的一个天兵慌忙前来禀告,接下来,便有天兵们将五具赤身的尸首拖回了岸上。
一神将打量了五具尸首一番,疑惑道:“真是奇怪了,为何妖怪要将这些尸首沉入河底?尸首的衣物又道哪里去了?难道,这些妖怪还有扒人衣服的习惯?”
天蓬元帅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剧变,惊呼道:“不好,中计了,那些妖怪盗走了兵将的衣服,只怕是想要鱼目混珠,混入天河府中。咱们这便立刻赶回去,只希望尚未铸成大错。”
说完,他也不多说废话,便全力驾起了遁光,朝着天河府的方向飞射而回,四大神将也不敢怠慢,连忙跟在了他身后飞去。
天河府内,前衙之中。
方将军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被虎靳一尾拦腰勒断,死得不能再死了。苏将军双臂齐齐断裂,面无血色地瘫倒在了地上,只有曲主簿没有受什么伤,却被豹风那闪着雷光的利爪抵在了头顶,只怕稍有不妥,便是脑浆迸裂的结局。
若是依照云翔的计划,事情本来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毕竟,这天河府中尚有两千精兵,杀肯定是杀不完的,杀人太多对他们也并无好处。
只可惜,计划终究是计划,总有些计划之外的变故。
虽然云翔用天人变刻意改变了身材,又用拿顶将军帽遮住了大半脸庞,露出的面容也精心装扮过了,再配上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声音,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辨认的难度其实很大,但终究还是无法瞒过有心之人。
苏将军与赵丙并不熟识,但方将军却和他喝过好几次酒,曲主簿也与他打过不少交道,很快便察觉到了云翔的不妥。也幸亏把守东门的是苏将军,否则的话,只怕他们刚刚进门就会被人围攻了。
虽然这是意外情况,却也并没有完全脱离掌控,云翔一发现二人起了疑心,便立刻传出了信号,以五对三,不过片刻间便将三人尽数拿下,连出声示警都没有来得及。
第六十七节 满载而归
眼看局面已经完全处于掌控之中,云翔一脸轻松地走到了那曲主簿的身旁,笑道:“曲主簿,你可知道,我们为何不愿伤你?”
曲主簿战战兢兢地道:“为何?”
云翔笑得更开心了,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是个聪明人。”
曲主簿果然是个聪明人,忙问道:“你想要怎样?”
云翔道:“素来传闻天河府物产丰富,我听人说,天河府的府库掌握在你的手中,不知可否见识一番?”
曲主簿顿时脸色大变,慌忙摇头道:“万万不可,若是府库丢失,元帅定然不会饶我,我便是死,也不敢领你进去。”
云翔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摇头叹息一声“罢了”,便转身回到了座椅之上坐定,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了起来。曲主簿顿时摸不着头脑,一脸惊疑地看着云翔,也不知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时,雉妖知书忽然走上前来,对着一旁的豹风笑道:“豹小弟,你可知道,姐姐我也最喜欢聪明人了。”
豹风奇道:“知书大姐,这是为何?”
知书道:“小弟,你还是去凡间太少了,许多事情都不知晓。凡间那两广之地,流传着一种生吃猴脑的办法,姐姐我也曾试过一试,却发现人脑比猴脑还要好吃,尤其是那聪明人的脑子,啧啧,一说起来我就流口水呢。”
一听这话,曲主簿顿时一个哆嗦,脸色也开始发白,却听得一旁的苟全已经腆着脸凑上前来,忙问道:“知书,我也曾吃过不少生人,却从来不曾听到个生吃人脑的,你且说说,该如何吃法?”
知书似乎天生便看不上苟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个狗头,哪里吃过什么好东西?这生吃人脑可是个精细活,谅你也不曾尝过。这吃法,要将一个聪明人的脑壳磕开,却不可伤了他的性命,然后趁着他那脑袋灵气最足的时候,将其一口口的吃掉,吃完之时,他方才会咽气。这法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的部分神魂也搀着脑子一起吃掉,对于我等修炼大有好处,而且,下了地府之后的鬼魂因为神魂不全,也是痴痴傻傻,倒也能省下一些麻烦。”
苟全听了这话,咽着口水道:“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可一定要尝一尝了。这样吧,知书,我也不与你们争这个聪明人,趁着这个苏将军还没咽气,我便去吃他了,这个聪明人你们自己分配吧。”说着,他已是大步朝着地上的苏将军走去。
那苏将军虽然身受重伤,神智还在,忙求饶道:“大圣爷爷饶命,莫要吃我,莫要吃我。”曲主簿虽然很少见过妖族,却也对其凶残有些耳闻,此时吓得嘴唇发紫,哆哆嗦嗦地已然说不出话来。
云翔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悠悠地道:“若是天庭责罚,八成也就是个打落凡间重新投胎罢了,可若是连神魂都不全,那投胎的指望也不大了,即便是转世做人,也是个痴傻之人,当真是可惜了。”
曲主簿终于难以再支撑,连忙道:“莫吃我,我带你们去府库,带你们去便是。”
这话一出口,云翔便与知书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心中已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曲主簿比想象的还要怕死,最后的手段还没有施展开来,他便已然屈服了。
他霍然起身,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知书大姐,既然曲主簿如此聪明,今日这活脑怕是你就吃不成了。”说着,他使了个眼色,苟全已是一扑而上,将那苏将军一爪拍死,算是彻底灭了口。
云翔缓缓走上前去,对着那曲主簿一阵叮嘱,听得他暗暗心惊的同时,却也只能连声称是。
一行人出了前衙的大门,门外守着的那十几个副将立刻便拥了过来,纷纷道:“曲主簿,情况如何?苏将军与方将军何在?”
曲主簿感觉到一旁云翔那尚在自己体内乱窜的灼热气流,又见虎靳几人已是笑呵呵地散了开来,将十来人尽数围在了中间,心中微微一叹,只得一脸凝重地道:“情势不妙,两位将军尚在里面研究应对之策,我与赵将军另有要事,要先回元帅府一趟。对了,你们可以先行去东门加强守备,以免措手不及,苏将军与方将军稍候也会去东门应敌。”
众副将惊道:“莫非还有人要来攻打天河府不成?”
曲主簿道:“不可不防,元帅既然将守城重任交给了我们,我们自然不可掉以轻心。”说着,他又取出了从两位将军身上抄来的军符,上前展示了一番,那十几个副将不疑有他,慌忙便赶往东门而去。
云翔笑着一拍曲主簿的肩膀,对着他一竖大拇指,一行人便继续朝着元帅府而去。
天河府的府库,到底有多少宝物?一般人也许不会知道,不过,曲主簿却能够如数家珍,因为,天河府的进出账目,本就是他一手主管。
“龙肝三千斤,凤髓一千八百斤,猩唇六千斤......”这是天河府五个月的进项,按理来说,应该是每年三月和九月进献给天庭的,现在则正好是进献的前一刻。
云翔随手翻阅着那本账簿,忽然注意到,每个月里,天蓬元帅都会支取一个不小的份额,加起来足有产出的四分之一,顿时心中了然。看来,这天河府果然是一份肥缺啊,油水当真是不少。
至于那些宝物的下落,不用想也知道,当然不会是他自己享用了,王母娘娘送给东华帝君的,还有碧波潭万圣老龙王享用的,应该都是从这个渠道流传出去的,至于到底为他换来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眼下已然扯破了脸皮,相互间倒也不用留什么台阶了,云翔是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乾坤袋,将那如山般的药材尽数收入其中,心中已满是收获的喜悦。这些药材若是省着点用,足够双叉寨用上个十年八年了。
最后,脸色煞白的曲主簿亲自送一行人出了天河府的西门,那曲主簿思虑了半晌,终觉得自己罪责难逃,最终也一咬牙,舍了仙箓,直接逃往下界而去。
番外篇二十二——西游人物记之猪八戒(中)
上一章咱们说到了老猪的一个最为人诟病的缺点,贪色。
老猪的好色,简直是丝毫不加遮掩的。
大家肯定都知道,他最有名的一件事,便是调戏月宫嫦娥,才会被贬下凡的,而且他下凡以后就娶了卯二姐,卯二姐死后,又入赘高老庄,娶了高秀兰,身边基本没缺过女人,直到加入了取经团。
去西天取经这一路上,他在这方面也是事故不断,充分发扬了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精神,莫家庄四圣试禅心,只有他非要娶人家女儿,中了圈套。
看见西梁女国的国王,他“看到好处,忍不住口嘴流涎,心头撞鹿,一时间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不觉的都化去也”,猥琐程度令人发指。
还有,在盘丝岭的时候,蜘蛛精在涤垢泉里洗澡,他就变成了个鲶鱼,专门钻人家腿裆和胸口,这种事情,咱们也都不需要细说了,有兴趣的自己去看原文。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严重怀疑,他曾经破过色戒,不错,你没有看错,我的意思就是,他在取经路上曾经与异性发生过不正当关系。
西游记第六十一回,就在猴哥大战牛魔王时,老猪带着土地阴兵去积雷山摩云洞抄玉面公主家,回来时,他笑着对猴哥说:“那老牛的娘子被我一钯筑死,剥开衣看,原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群妖,俱是些驴骡犊特、獾狐狢獐、羊虎麋鹿等类,已此尽皆剿戮,又将他洞府房廊放火烧了。”
这句话就比较值得玩味了,西游记里的妖怪,但凡打死,就会立刻现出原形,根本没有例外的,又何须“拨开衣看”?而且,你打死了一只狐狸精,又有什么可笑的?
还有,大家都知道,玉面狐狸家是土豪,非常有钱,按照老猪的习惯,肯定会抄来不少钱财,这是基本操作,在金平府的犀牛精一回他就是这么干的,可唯独这一次,他为什么偏偏就不提钱的事呢?
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故意把话倒过来说了,一耙筑死这件事,其实是发生在剥开衣看之后的,至于为什么会剥人家女妖怪的衣服,我想......应该不是为了给人家推拿吧。
证据表明,这是一场极其凶残的jian杀案,凶手就是老猪,帮凶就是地府那些阴兵,而洞里的钱,八成就是给那些阴兵当封口费了,最后一把火毁尸灭迹,算是把案子做了个干干净净。
也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他做了这种事,会告诉猴哥呢?
原因有两个:
第一,取经团里,看起来老猪和猴哥经常不和,但实际上,他们俩的交情才是最好的,有许多证据表明,猴哥最信任的就是老猪,猴哥唯一一次被别人骗,就是被老牛变成老猪,骗走了刚刚到手的芭蕉扇。
老猪也非常依赖猴哥,甚至还在和唐僧的关系之上。至于沙僧,因为一些原因,其实反而无法融入这个小圈子。老猪做下了案子,告诉猴哥的目的,其实也就是希望一旦事发,猴哥可以替他遮掩,因为猴哥的义气绝对值得信赖。
第二,猴哥知道摩云洞有钱,老猪抄了洞府,却没有见到钱,借口反而更难找,倒不如直接主动交代了,反正也没有触碰到猴哥的底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事实证明,老猪的判断没有错,他说完这话以后,猴哥也是心领神会,果然没有多问。
当然了,根据后来的剧情看,老猪这脏事还是暴露了。
最后,佛祖给老猪评职称的时候,曾经说了句“却又有顽心,色情未泯”。这种重大场合,如果没点真凭实据乱说,或者指的是一开始四圣试禅心的那种陈年小事,老猪早就闹起来了。所以,我分析,他八成就是指的这件脏事,老猪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所以一个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当了净坛使者。
除了贪色,老猪还对自己的某方面能力非常有信心,在莫家庄的时候,他就说要一次娶三个女儿,还说:“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熬战之法,管情一个个伏侍得他欢喜。”这句话,算是车速最快的一句了,生生把一场招亲整出了逛窑子的既视感。
事实证明,这话应该不是吹牛的,在高老庄的时候,高小姐被他锁在屋里一年半,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虚弱得不行了,经受过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还有,之前云栈洞的卯二姐,跟他结婚一年就死了,死亡的原因却被他刻意回避开,实在是让人充满遐想。
另外,老猪还有个大毛病,他自己好色不说,还以己度人,以为别人也这样,还满嘴荤话,动不动就开车。
女儿国的时候,他想娶女王,结果女王嫌他丑,他就说了句:“你甚不通变,常言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这显然是话中有话。
天竺国的时候,他又想娶玉兔,沙僧嘲笑他,他就辩解说:“丑自丑,还有些风味。自古道,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得可取。”这话说得就比较直白了,老司机们应该是心领神会的。
还有,他时常认为唐僧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是装出来的,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言就是“和尚是色中饿鬼”。
唐僧被蝎子精抓去,猴哥都急得不行了,他却说:“你好痴哑!常言道,干鱼可好与猫儿作枕头?就不如此,就不如此,也要抓你几把是!”言下之意,明显是觉得唐僧和蝎子精有一腿。
天竺国的时候,唐僧被请进了王宫,孙悟空打算跟去保护,他又说:“师父做了驸马,到宫中与皇帝的女儿交欢,又不是爬山踵路,遇怪逢魔,要你保护他怎的!他那样一把子年纪,岂不知被窝里之事,要你去扶揝?”这话说得就太不含蓄了,当场都把猴哥惹火了,当场就是一顿臭骂。
当然了,说到老猪的贪色,就不得不提那件最有名的事件,也就是导致他被打下凡间的月宫调戏嫦娥事件了,这件事就确实值得好好说一说了。
整本西游记看完,我曾经总结出来了西游五大疑案,分别对应着取经团的四人一马,其中的第一案以前写过了,就是小白龙纵火烧明珠案,而第二件,就是这个猪八戒调戏嫦娥案。
乍一看起来,这件案子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全,几乎无可辩驳,可仔细看的话,却实在是有些疑点的。由于篇幅有限,这件事就只能等到下一篇再说了。
番外篇二十二——西游人物记之猪八戒(下)
上一次说过,猪八戒调戏嫦娥案,其实是有疑点的,这一次,咱们就来聊一聊此案的疑点。
小学语文课教过,讲清楚一件事情,一共有六个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咱们就从这六个方面来探寻一下案子的真相。
关于这个案子,时间基本无需考证了,人物也很清楚——原告嫦娥和被告老猪,起因基本也清楚,就是蟠桃会上喝多了耍酒疯,调戏人家小姑娘,可另外三个要素,就实在是疑点重重了。
西游记里,一共有五次提到了这件事,其中第十九回里,他对猴哥的自述说得最清楚。那是一大段诗,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他喝多了酒,跑去广寒宫想要非礼嫦娥,结果嫦娥抵死不从,闹出了大动静,被纠察灵官发现,然后玉帝下旨抓住判刑了。
不过,奇怪就奇怪在,第八十五回他又一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却有了另一个说辞,这个诗比较短,可以引用两句:只因酒醉戏宫娥,那时就把英雄卖。一嘴拱倒斗牛宫,吃了王母灵芝菜。
如果两次的说辞结合起来看的话,咱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就是老猪确实干了调戏嫦娥的事,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两项罪行,分别是“一嘴拱倒斗牛宫”和“吃了王母灵芝菜。”
这样一来,案件就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了,后两项的罪行,可一点都不比前者轻,而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完整的犯罪过程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按照描述顺序来看,事件的完整经过,应该是调戏嫦娥——拱倒斗牛宫——吃王母的灵芝。可是,这样一来,又有疑问了,既然调戏嫦娥的时候已经被发现了,玉帝还下旨来抓人了,他又哪来的时间去犯另外两个案子呢?
更重要的是,王母的灵芝可是种在瑶池宫的灵药园的,猴哥当齐天大圣的时候亲眼见到过,他就算是耍酒疯,居然说进去就能进去?
当时看到这里,我是疑惑了很久的,不过后来,经过一段缜密的分析,我才慢慢还原了案件的真相,下面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推理。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老猪喝醉了酒,闯进广寒宫去意图强x嫦娥,但是因为动静太大,不幸被发现了,玉帝就派了人来捉拿。
大家都知道,喝醉酒的人,往往胆子特别大,老猪强x到一半被人打断,肯定非常生气,就公然拒捕,和执法人员发生武力冲突,在打斗的过程中,撞倒了斗牛宫。
这么一场闹下来,换谁都该清醒了,老猪方才醒悟自己铸成大错,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一般人会有三种选择:1、束手就擒,2、畏罪潜逃,3、找人求情。
老猪身为天蓬元帅,地位不算低,在天庭肯定是有些人脉的,所以,这种时候,他应该是选择了3,也就是找人求情,而他找的人,就是瑶池王母娘娘。
后来的发展,也许是王母拒绝了他的请求,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他吃了灵芝园的灵芝,导致连王母都彻底得罪了,所以才被玉帝拿下定罪了。
我想,这才是整个事件唯一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会有疑问,那就是老猪究竟和王母有什么关系,竟然能够随意进入瑶池宫,还能求上王母?关于这个答案,咱们暂且放一放,先看看案件最终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也显得非常蹊跷,就是“玉皇亲打二千锤,把吾贬下三天界”,大家发现没有,这个处置是很奇怪的。
玉帝的身份有多高,我想就不用赘述了,大家比照一下人间的皇帝,什么情况下,皇帝才会亲自动手打人?
查看历史,我们可以知道,这其实是一份殊荣,代表你是皇帝的绝对亲信,所以才会爱之深、责之切。
所以,老猪几次都提到是玉帝打了他两千锤,其实是一种炫耀。而且,这种对亲信的惩罚,很有可能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老猪下界只是暂避风头,以后还有复起的机会。
好了,案件说完了,咱们就来解决案件中反映出来的一个核心问题:玉帝和王母为什么如此看重老猪?
要说这个,咱们就先来看一看老猪自身的情况。
首先,老猪的兵器,大家都知道,是一个九齿钉耙。也许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大家都习惯了,反而不会深究,但是,这个兵器其实本身就反应了很多问题。
用钉耙做兵器的,不管你翻历史,翻古代文学,甚至是现代武侠小说,除了老猪,别无分号。对了,还有一个玉华州的二王子,不过他是为了拜师,以前是不是真的用钉耙,实在不好说。
宝象国国王就笑话过他:“可败坏门面!我这里有的是鞭简瓜锤,刀枪钺斧,剑戟矛镰,随你选称手的拿一件去。那钯算做什么兵器?”
所以,从古至今,钉耙都是农具,从来没有当做兵器使用过,当一个明朝人看到《西游记》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应该是老猪是干农活的。
而事实上,老猪确实非常擅长干农活。
在高老庄,他就对高小姐说过:“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如今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
在莫家庄,他也曾说过:“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家在农村的朋友应该知道,农活不仅仅是力气活,还需要技术的配合,如果能靠一个人干活使得一家人致富的话,绝对不是肯卖力气就能做到的。所以,老猪这一手干农活的技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这一点,网络上有不少大神都已经分析出来了,老猪在天庭,就是管农业的,那个天河八万水军,其实是农垦兵团,所以就算猴哥大闹天宫的时候,他这八万水军也没出动过,因为战斗力实在太差了。
也正是因此,玉帝才会赐给他钉耙这么奇怪的法宝,让他统帅三军,道理有点像现代镰刀锤子的象征性。蟠桃会上,神仙们享用的那些珍馐,应该都是天河负责供应的。
大家千万不要小看农业技术,在作为农业大国的古代,擅长这个绝对属于高端技术人才,最高可以封大司农,是九卿之一,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长。
所以,玉帝对他非常信任,甚至于纵容,这才是他行事越来越放肆的原因。当然,这个官职,也可以解释老猪为什么对钱财比较敏感了
明白了这一点,咱们也不难猜出来王母和他的关系了,蟠桃园和灵芝园,里面可全是农活,更加需要高手来打理,这个高手,简直非老猪莫属。
猴哥第二次上天庭的时候,官封齐天大圣,管的是蟠桃园,但是,蟠桃园有上千力士干活,以前肯定也是有人管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老猪,到猴哥来之后,老猪才卸了蟠桃园的担子,当然,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老猪出了事,会去找王母庇护了,因为他本来就是给王母干活的人啊。
出了事不找老领导,还能找谁?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又产生了些不该有的遐想。
要知道,瑶池宫和广寒宫,并称天庭两大美女集中营,老猪在瑶池宫权势不小,王母又愿意纵容他,以他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尿性,瑶池宫里那些仙女,会不会已经......
咦?他说他曾经练过“熬战之法”,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练的呢?广大男同胞们,有没有羡慕嫉妒恨?
对了,盘丝洞的时候,老猪变成鲶鱼,对蜘蛛精一顿猥亵,看那个熟练程度,我感觉这种事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干。你们说,瑶池也是个池子,里面会不会也有仙女洗澡呢......
还有,明明守着瑶池宫这么个美女如云的地方,结果居然还要跑去广寒宫打野食,这个生活简直是糜烂到令人发指......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另外,这么令人艳羡的生活,他为什么后来会肯当和尚呢?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看见望海这个大美女又走不动道了呗,人家说啥他都答应,结果一不小心掉坑里了。
当然,为了拉老猪入伙,望海会不会还做出了些特别的承诺呢?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该打住了,没证据的事,还是别乱猜了,否则肯定会被人骂死的。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老猪去西天当了净坛使者,负责管理贡品,这个职务,说起来其实也很像是财务主管啊。
安天大会的时候,佛祖收了天庭不少宝贝,包括王母的蟠桃、寿星的紫芝瑶草、赤脚大仙的交梨、火枣,这些种子应该都还在的,招老猪的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啊。
好了,老猪的故事,大约就说这么多了,絮絮叨叨居然写了三章,因为没有存稿可发,就没办法发成免费章节了,还请大家谅解。
另外,本书正文里的剧情,并不会完全参照这些,只会参照部分,毕竟,这是一本宣扬正能量的正经小说,还是要摒除大量阴暗内容的,希望大家喜欢。
第六十八节 胁迫
天河府的西门之外,乃是一片荒芜之地,若是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向西三百里就是天庭的东天门,当然,也可以直接下界,进入凡间。
一行五人向前走了三十余里,眼见天河府已经看不到踪影了,方才放下了心来,虎靳大笑道:“痛快,当真是痛快,今日跟着云翔兄弟在一起,我才知道了做妖的乐趣,兄弟们,咱们这便回双叉寨去,以后便跟着你好好做妖怪了。”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点头称是,不料,云翔此时却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抉择之事。半晌,他方才回过了神来,忽然开口道:“四位兄弟,我还有一件要事,要往天庭一行,还请四位先行回寨中去,我随后两日就到。”
“什么?”四人顿时惊呆了,苟全忙道:“云兄弟,你可是昏了头了?如今咱们与天庭势成水火,而且咱们逃出的消息已经走漏,你现在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云翔略一沉吟,道:“咱们是与天庭势成水火,不过,天庭却未必知道咱们逃出之事,我要办的那件事,至关重要,若是此次错过了机会,以后怕是都没了指望,只有现在去办,方才有个六七成的胜算。”
四人见云翔意志甚坚,也不知该如何相劝,最后还是虎靳先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便陪你走一趟便是,大不了,咱们兄弟就当没逃出来便是了。”
豹风也连忙出声附和,而苟全和知书却迟疑着没有说话,这倒也正常,贪生之念,人皆有之,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云翔连忙摇头道:“万万不可,我这六七成胜算,是指我自己去办,若是你们随我同去,怕是连一成胜算都没有了。”
虎靳奇道:“这是为何?”
云翔道:“潜入天庭办事,人多只会增大暴露的危险,若是被发现了,就算多上百人也是无用,还请各位兄弟听我一言,先下界去便是。另外,我还有一件重任要托付给各位,还请千万莫要推辞。”
四人听他这么说,也只得问道:“有何重任,你只管吩咐便是。”
云翔道:“你们到了双叉寨之后,帮我传下一道命令,让寨中兄弟立刻前往别的山头避祸,以防万一,以后之事,待得我下界去寻你们的时候再做打算。”
四人此时也早已习惯了云翔的计谋多端,便点头道:“那好,我们便下界去等你,只望你万事小心,莫要断了各位兄弟的念想。”
说完,各自行礼作别之后,四人便施展开了法术,一路向着下界飞行而去。
云翔看着四人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豪情,不错,他要现在做的,正是去瑶池盗取九叶芝草,而他之所以会生出这个念头,也正是因为他觉得,眼下看似危险,其实却是最好的机会,至于那天蓬元帅,自己则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想及此处,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册,正是从曲主簿那里得来的那本天河府府库的账簿,他盯着那本账簿,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自言自语道:“天蓬元帅,交手了这么多次,你我彼此了解倒也不少了,我只希望,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而且......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吧。”
天河府中,天蓬元帅气冲冲地杀了回来,一进府门,便听说了那赵丙归来之事,又赶往前衙一看,只见到方将军和苏将军的尸身,顿时勃然大怒,而当他又回到了元帅府中,见到了空空如也的府库和不知所踪的曲主簿,已是气得脸色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老血便喷了出来。
四大神将连忙上前扶住了他,道:“元帅,这些妖怪竟敢如此大胆,咱们眼下该如何应对?”
天蓬元帅一把退开搀扶之人,怒道:“追,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本帅也要将他们抓回来。”
说完,他带头便朝着西门奔了出去。
才刚刚走了三十余里,一个眼尖的神将忽然一直前方道:“元帅你看,那是什么?”
天蓬元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地上居然摆着一封信笺,看上去极为惹眼。他慌忙上前,将那信笺捡起,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五个大字“天蓬元帅亲启”。
他连忙扯开了信笺,一看那里面的信函,顿时脸色大变,因为,这信函居然是天河府账簿上面扯下来的一页,上面还专门用笔将他私自支取的账目圈了出来。信函最后的空白之处,端端正正地写着一句话:“窃公私用,天条不容,善而藏之,不劳远送。”
天蓬元帅紧紧地盯着那一句话,眼睛里已经几乎瞪出了血来,却久久也没了动静。
不错,私盗公用之事,在天庭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各个衙门多少也都有一些,不过,所以,人人都说天蓬元帅富得流油。不过,没人会想到,他会将天河府每年四分之一的产出都贪墨了去,这可是一笔连玉帝都会侧目的巨大财富。
更重要的是,这些宝物,他自己用到的其实极少,而大多数都作为常例进贡给了另一位大人物,若是将此事揭出来,从而触怒了那位大人物和他背后的势力,只怕他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件事情里,天河府账簿,自然是关键之中的关键,他平日里都是交给最信任的曲主簿打理,可没有料到,如今这东西却已落到了不知从何处来的妖怪的手中,而且那妖怪还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以此来要挟他。
怎么办?怎么办?天蓬元帅此时脑中一片混乱,迟迟也拿不定主意。
四大神将见主帅忽然没了动静,奇怪地凑上前道:“元帅,咱们可还要继续追吗?”
天蓬元帅颓然叹了口气,道:“罢了,今日先不追了,咱们回去吧。”
四人顿时面面相觑,一人道:“元帅,府库如今被那妖怪搬空了,此事可是事关重大,咱们可要尽快禀告玉帝?”
“不可!”天蓬元帅叱道:“后天便是蟠桃盛宴了,谁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霉头?你可是嫌本帅死的不够快吗?待得蟠桃会过后,咱们再行想办法讨回那些药材便是,也免得本帅白白受了这一番罪责。”
“这......”那神将略一沉吟,忙道:“元帅所虑极是,只不过,明日瑶池宫便会派人来取蟠桃盛宴上所用的材料了,如今府库中空空如也,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天蓬元帅略一沉吟,道:“你们连夜去下面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先紧急收上来一些应急,另外,本帅手中还藏了一些,希望能够明日之用吧,无论如何,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做打算。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半个字,否则的话,本帅定然不会轻饶,你们可记住了?”
四神将忙道:“末将遵命。”
天蓬元帅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函,冷哼道:“你们这些妖孽,当真是死不足惜,若是让本帅查到了你们的身份,定然会让你们追悔莫及。”
说完,他手掌轻轻一挥,那信函便已化作了碎屑,接着,他转身便返回天河府而去。
第六十九节 故交
云翔潜伏在东天门之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守护在门外的持国天王,心中暗自盘算着。
借机去盗九叶芝草这个念头,其实是他搬空了天河府府库的一瞬间方才想到的。原本按照他的计划,离开天河府之后,当然是应该立刻离开天庭,逃得越远越好,不过,在得到了那府库中巨大的财富之后,他的心思忽然又活络了起来。
后天三月初三蟠桃盛宴,也是王母娘娘的生日,这一天可是关乎到天庭的脸面,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天蓬元帅却丢了府库中的全部宝物,但凡他脑子没有进水,都一定会把事情先压下来,等到三月初四以后再说。
当然,因为怕天蓬元帅气昏了头,做出那种不理智的行为,他还特意留下了一封信笺,既是要挟,同时也是提醒他,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必须先把事情压下来。
如此一来,他在这两天里,就能够保证最大程度的隐蔽,只要手脚够利索,盗取了九叶芝草之后再离开,就可以使得这次天庭之行再无遗憾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无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不过考虑到这次逃离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会与天庭势不两立,这也是唯一一次盗取九叶芝草的机会了,他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手中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有这东西在手,即便是被发现了,他也有七成的把握全身而退......
当然,现在谈这些还言之过早,当务之急,其实还是怎么从持国天王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天庭之中,而且还不能被发现。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正面对敌的话,将这区区持国天王击败当然不是问题,不过,眼下这光天化日的,他却并没有把握阻止持国天王示警,只看他手里抱着的那把大琵琶法宝,估计一旦演奏起来就能传遍天庭,到时候自己可就四面楚歌了。
他正在左右为难着,却忽然见得东方又行来了一队人马,当他看到那领头者的样貌,顿时双眼一亮,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天助我也”!
这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东宫伴读武德真君。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代表东天势力的小张太子与玉帝的来往也是越来越多,而作为东宫伴读的武德真君,平日里负责两方的来往事宜,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在天庭俨然已是红得发紫,只看这出行时前呼后拥的架势,显然已经不是一个区区五品官员该有的了。
此时的武德真君骑在一头鹿妖坐骑之上,环视四周,正是志得意满,忽然见到前方闪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着他开口道:“武德老哥如今官运亨通,可还记得当年的穷兄弟吗?”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武德真君也算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当然不会忘记了当年雪中送炭之人,便连忙翻身下了坐骑,迎上前大笑道:“原来是云兄弟,几年不见,真是想死哥哥了。”
说完,他上前拉住了云翔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天庭这些天官,可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兄弟岁祭时出了岔子,已然失踪了多日,连仙箓都被捡了回来,哥哥我还正准备忙完了手头紧要之事,便去下界找上一找呢。如今想来,定然是以讹传讹,兄弟你这可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险些让哥哥上了大当。”
云翔见武德真君如此热情,心中也是微微一宽,叹了口气,道:“老哥有所不知,小弟失踪是假,被逐出了天庭才是真啊。”
“什么?”武德真君顿时大惊失色,忙道:“竟有此事?你又招惹了何等人物,竟然引来如此祸患?”
云翔略一沉吟,终究还是没有实话实说,只是无奈道:“老哥,小弟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在天庭这些年,虽然交了些老哥这样的挚友,却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被逐出天庭,原本也在预料之中,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武德真君双眉倒竖,怒道:“兄弟受了这样的委屈,哥哥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你也莫急,且待我去打探一下究竟是哪路神仙行事竟然如此霸道,咱们再去与他理论不迟。”
云翔忙摇头道:“老哥无需如此,天庭虽然,但规矩实在太多,小弟这些年也是越待越憋屈,就此下界过上些无拘无束的日子,到也未必是坏事。”
武德真君喟然道:“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你出身妖族,在天庭里本就难得逍遥快活,倒还真不如去凡间修行。以你的本事,在凡间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了,以后若是有何为难之事,只管托人传句话来,但凡哥哥能做到的,定然全力助你,若是有暇,我也自会去凡间寻你。”
云翔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眼下就有一件为难之事,还请老哥帮上一帮。”
武德真君忙道:“但说无妨。”
云翔道:“这些年来,小弟在天庭中也结交了不少好友,此次离开事出突然,却是来不及道别,心中难免有些遗憾,只是身无仙箓,进不得天庭,还请老哥出手相助。”
武德真君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你且随我一道进去,且看看谁敢拦你。”
很显然,武德真君并没有猜到与云翔为难的正是玉帝本人,云翔忙道:“老哥,如今分别在即,小弟又怎会为你多惹麻烦?不如让我混在你这些随从之中,只要能进入天庭便是了。”
武德真君面色一僵,不悦道:“兄弟怎可如此委屈?莫非觉得哥哥我是怕事之人吗?”
云翔忙劝道:“老哥自然不怕事,却也没必要如此招惹是非,此乃小弟心甘情愿,又有何委屈之处?”
武德真君见云翔态度坚决,便也只得答应了,嘱咐人取了身随从的衣服与他换上,一行人便径直前往东天门而去。
第七十节 肥料
武德真君带领的那些随从,大多都是自己从东海仙岛上收来的散修,用来充充门面罢了,有仙箓在身的也没几个人,云翔混在他们中间,倒也不怕被发现了,一帆风顺地便进入了东天门之中。
虽然才刚刚离开了天庭不到一个月,但望着眼前那些琼楼玉宇,还是让云翔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天就是蟠桃盛宴了,有许多平日里不住在天庭的宾客都会在今天到来,所以今日也正是天庭之人走亲访友最活跃的时间,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是不宜有任何的行动,于是,云翔便干脆跟随武德真君回到了他的府邸,暂且居住了下来。
与武德真君喝了一顿酒,又借着这百倍灵气再次修炼了半日,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云翔独自一人离开了武德真君的府邸,便朝着瑶池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倒也遇到了好几队巡查的天兵,不过这些年来,云翔早已将这天庭逛得烂熟,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径直来到了瑶池宫之外。
大略回忆了一下从孙悟空那里得来的信息,又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计划梳理了一遍,他便找了个角落隐藏了起来,只等着合适机会的到来。
要想混进瑶池宫,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根据他的精心计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唯一的一个机会,就在夜晚亥时。
瑶池宫里最重要的地方,除了王母娘娘的寝宫,当然就是蟠桃园和灵药园,而蟠桃园和灵药园中种植的那些虽然都是神树,却也与普通树木一般,需要浇水和施肥。
水,是瑶池之水,一日浇三次,有三百浇水力士专门管理,肥,却是天蓬元帅取天河猎场中上百种灵兽的粪便精心调制而成的,需要每一日施肥一次,又有二百施肥力士负责此事,二者不能有任何的错漏。
毫无疑问,瑶池宫里需要肥料的数量是极其巨大的,而这等肮脏之物,又不可能白日里招摇过市,便需要每天夜晚从天河府运送而来,根据惯例,到达的时间正是晚上的亥时前后。而更妙的是,但凡有些本事的,都不可能沾染这等脏事,所以负责交接肥料的,都是天庭力士之中地位最低的,也就相当于一个天生神力的凡人罢了,要想糊弄过去也比较容易,而这,也就是云翔混进瑶池宫的最好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但云翔却如同一只沉静的老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远方的道路。终于,就在亥时将过之时,前方远远出现了一队人马,大约有百来人上下,拉着二十辆大车,车上装着一排排的大木桶,正向着瑶池宫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了!
云翔连忙定睛看了过去,果然,这百来人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个大圣初期的汉子而已,对于这样的人物,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他借着夜色,缓缓地来到道路的旁边,就在最后一辆大车经过的时候,拉车的五个大汉只觉得眼前一阵五色光华闪过,便有了片刻的失神,顿时呆立在了当场,直至身后因为惯性前进的大车撞在了他们的身后停下,方才恍然清醒了过来,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便连忙拉着车继续向前赶去。
至于此时的云翔,早已将身体缩小成了二三十公分高,蹲在车上那些木桶的缝隙之中,随着车队一同向前行去。
那些大木桶之中,果然是上百种灵兽粪便所调制而成的肥料,肥效如何姑且不说,味道可着实是够冲的,即便是云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熏得他一个机灵,连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连忙运起了龟息术,方才算是没有被熏晕过去。
不过仔细一想,他心中也就释然了,眼下虽然要躲在粪肥堆里,但好赖还隔了一层木桶,已经算是幸运了,要知道,上一世在边境执行潜伏任务的时候,他可也是在粪坑里打过滚的狠角色啊......
一路前行,车队停在了瑶池宫外,领头的力士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便有人前来打开了门,二人便开始攀谈了起来。
然而,在他们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些力士们便再次拉起了车驾,一路饶过大门,听到了瑶池宫的一个小门外。
躲在车上的云翔此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因为眼下这情况,明显与孙悟空所说的有些差别。
按理说来,这些车驾应该是一路拉进瑶池宫,送到灵药园与蟠桃园之间的库房中才对,而眼前这扇小门太过狭窄,显然不足以容纳车驾通过,难道说......
耳中听得拉车力士不满的嘟囔声,他才知道,自己这次是失算了。
因为明天早上就要召开蟠桃盛宴了,所以正门里面已经花费无数精力做过了装饰,连地毯都铺好了,显然不适合这些拉着肥料的大车通过,所以,今晚是个例外,这些力士要将肥料一桶一桶地搬进去。
虽然自信能够躲得过这些天河府派来的力士们的耳目,但瑶池宫的管事之人显然要高明上许多,足足五个大圣中期的高手,身上的气息也有些晦涩难明,要想同时避过他们的耳目,只怕是有些困难啊。
云翔心中顿时涌出了一阵悲凉之情,难道说,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遭,踏马的。
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句,他再吸了一口相较而言还算清新的空气,蹑手蹑脚地掀开身旁的一个大木桶,闪身便钻了进去......
摇摇晃晃之中,他隐约听到一个力士在抱怨着自己这个木桶似乎格外沉重,足足晃了二十来分钟之后,他才被放了下来,不过,他却仍是不敢出来,因为他还能听到,周围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之声,那几百个木桶,显然不是一时三刻能够搬完的,所以他便需要多坚持一会。
这真是一段度秒如年的时光啊,云翔努力分散着自己的精力,逼迫自己忘记周遭的环境,不过,那些刺鼻的气味还是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他总有种想吐的感觉,即便是他早就已经屏住了呼吸。
妈蛋,天蓬元帅调制的这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时间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周围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随着大门被轰然关闭的声音传了过来,云翔迫不及待地顶开了木桶,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早知道有今天,我宁可希望自己是一只苍蝇成妖啊,也免得受到如此折磨了。
他无奈地抱怨着。
第七十一节 洗澡
好容易才喘过了气来,云翔方才留意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这乃是一座大木屋,里面除了这些木桶和各式各样的农具,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很明显,这里便是孙悟空提到的库房了。
库房位于蟠桃园和灵药园的中间,不管是想偷蟠桃,还是想偷九叶芝草,也都算比较方便了。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直奔灵药园,摘取九叶芝草,然后再去蟠桃园,看看有没有机会顺几个蟠桃,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明天趁着人多混乱之时逃离。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计划显然要做些调整了,他必须先找地方洗个澡。
原因很简单,现在他身上这个味道,可以说是十里飘香,任何人都能顺着气味找到他,几乎没有任何隐蔽性,所以,他必须先洗个澡,将身上的味道清除掉,才能够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很快,他就锁定了这个多出来的目标,正是离此不远的杂役房。
瑶池宫的杂役房,居住着一千力士,有三百浇水力士、二百施肥力士、二百锄草力士还有三百松土力士,虽然这些力士平日里未必会喜欢洗澡,但他相信,在抱了这好几百个肥料桶之后,他们肯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冲洗一下了,也免得自己四处找水。
想及此处,他也不带丝毫的耽搁,便推开了库房的大门,一路朝着杂役房的方向冲了过去。
居住了一千力士的杂役房,其实是一大片木屋,面积都快要赶上一个小村落了,云翔方才靠近了少许,便听得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吵闹之声,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上一世军营的澡堂子里,也是一般无二,看来他所料不错,那些施肥力士们已经开洗了。
他蹑手蹑脚地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只见在一片房屋之中,有一个小水池,有十几个力士抬着大桶的清水不断倾倒了进去,而更多力士却是赤条条地在这池水中沐浴着,显然,作为身份低微的力士,这就是他们洗澡的地方了。
他一面解开衣扣,一面朝着那水池走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座木屋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黄衣力士来,一抬头便与他打了个正脸。
糟糕,被发现了!
他心念急转,正要冒险出手将此人灭口,却见他忽然笑道:“这位兄弟,可是将肥料倒在身上了,没关系,大家都有过这么一段,快去洗洗就行了。”
说完,他还随手扔了条毛巾过来,对着云翔善意一笑,便转身关了门。
奇怪,他居然没有认出来自己吗?
云翔低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的身上、脸上早已沾满了肥料,如今怕是谁也没法认出来他了。
想到这里,他便放下了心来,随手将那条毛巾搭在了头上,便随手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朝着小水池走了过去。反正都是大老爷们,衣服一脱脸一遮,谁也认不出来谁。
果然,除了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太重,引来了几个力士的注意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人去关注他,待得他迈入了水池之后,便连忙将大半个脸都埋入了水中,方才终于放下了心来,一面暗暗搓洗自己的身体,一面分心去听着那些力士的交谈。
只听得一个虬髯力士道:“自从许天官当上了蟠桃园的主管,对我等何其苛刻,如今这日子,真是一天苦过一天,整日里缺衣少食的,稍有不顺心,便是随意打骂,早知如此,又何必来天庭当这个什么狗屁力士,还不如在凡间做个散修痛快。”
另一人也道:“正是,这许天官当真不是个东西,除了溜须拍马,就是拿咱们这些力士出气,真是气煞人也。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在的时候,那才真是拿咱们这些力士当人看啊,如今这日子,实在是让人越来越没个盼头了。”
云翔一听他们提到了齐天大圣,顿时便留起了心,更加仔细倾听了起来,只听有人道:“两位老哥,齐天大圣的事情,我也只是略有耳闻,却也是知之不详,只是听人说起,似乎他是因为吃光了蟠桃园中的大蟠桃,才会触怒了玉帝,可是当真?”
“狗屁!”之前那力士啐了一口,狠狠地道:“这话也就是糊弄外人罢了,定然是齐天大圣招惹了哪位大能,才会背下如此冤屈。你想想啊,蟠桃园中那三千六百颗桃树,树上的桃子怕是有十多万枚,即便是九千年的大蟠桃,怕是也得三四万枚吧,齐天大圣别说是吃完了,就算摘,也得摘个两三天的,咱们这些力士天天在里面干活,难道都是瞎子不成?连蟠桃没了都能不知道?”
另一人道:“正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前一天,那树上的桃子都还好好的,结果当天晚上,王母娘娘亲自引了十几个藏头露尾的神秘人物进了府中,第二天一早,那些蟠桃就一个也不剩了,而且,那天晚上,齐天大圣还和咱们几个兄弟喝了一晚上的酒,你说,这可不是天大的冤屈吗?照我说,若说齐天大圣偷吃了几十个蟠桃,我倒是相信,这事当年天蓬元帅管事的时候也干过,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若说他盗光了所有的大蟠桃,我却是半点也不信了。”
云翔听到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头来,按理说来,这些力士应该得到的是一些最基础的情报,根本没必要撒谎,这么说的话,孙悟空盗蟠桃之事,竟然是冤枉的不成?
那新来的力士此时也听得入神,忙问道:“两位老哥,那你们说,这盗取蟠桃的,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那虬髯力士道:“这种隐秘之事,我哪里能够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事定然和那许天官脱不了干系,我听说,当年向玉帝提议派齐天大圣来的便是他,齐天大圣出事以后,前来接任的也是他,若我是玉帝,定然将他......”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地盯着前方,因为,此时从前方的黑暗之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来,正一脸冰冷地看过来,不是他口中那个许天官许旌阳还能是谁?
第七十二节 抓壮丁
许旌阳的突然出现,顿时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没有一人再敢出声。
此时正在水池中洗澡的也就二十来人,还有更多人或是已经洗完离开了,或是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也都乖乖地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一脸阴冷的许天官。
许旌阳缓步走到水池旁,一脸淡淡地望着池中的众人,冷声道:“你们总是说平日里工作甚是劳累,本官原本也是有些信了,今日方知,你们尚有闲心妄议上官,连王母娘娘都敢擅加评论,那些劳累之言,也不过都是些托词罢了。你们可知道,在天庭中妄议上官,又该当何罪?”
众力士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听一人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无知,胡说八道,还请许天官饶过了我等这次。”
“饶过你们?”许旌阳冷声道:“区区几个力士,便敢如此没大没小,若是让外人听到了,岂不是连本官都要担上些罪责?本官又如何能轻饶了你们?”
这许天官平日里御下便极为严苛,众人一听这话更是心惊,好几人忙求饶道:“许天官饶命,许天官饶命。”其余众力士见状,也纷纷生出了悲凉之感,便也出口为他们求情,不过片刻间,周围已尽是求饶之声。
许旌阳似乎对自己这一番震慑的效果还比较满意,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便手指池中那二十多人道:“也罢,既然大家都为你们求情,本官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今晚还有三个多时辰的时间,你们便连夜去将蟠桃园和灵药园施一遍肥,若是能够完成,本官便可以既往不咎。”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以二十多人干二百多人的活,虽然不算轻松,但好歹时间还算充裕,倒也未必无法完成,怎的今日这许天官竟然如此好说话?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敢违逆,忙道:“谨遵天官大人之命。”
许旌阳点了点头,道:“好,事不宜迟,你们这便去吧,其余人等,一律回房间睡觉,不得随意出门,否则的话,本官罪加一等。”
其余众力士闻言,一脸同情地看了水池中那二十几人一眼,连忙匆匆返回房间去了,有些人甚至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飞也似地逃走了。
水池中的众力士此时也不敢耽搁,连忙纷纷上岸穿好了衣服。
只是如此一来,云翔便有些尴尬了,他原本一直将半个面孔都埋入了水中,生怕被人认了出来,如此一来,就把他彻底晾了出来,可恨这池中之水实在是太浅,不过只有四五十公分深,他便是想躲藏也是无从躲起。
就这么一个迟疑的工夫,许天官已是指着他怒喝道:“混账东西,藏头露尾的,难道以为本官看不到你不成?还不快快出来?”
云翔心中哀叹一声,只得低着头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却已在盘算着若是被认出来该如何应对。
果然,即便是他的头已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却还是被一旁的几个力士看出了异常,毕竟,平日里这二百施肥力士都极为熟稔了,骤然多出一个生面孔,实在是很难瞒得过人。
只听那个虬髯力士疑惑地道:“天官大人,这位兄弟似乎不是......”
“住嘴!”许天官已是一脸不耐地道:“这种时候,居然还有闲心为旁人开脱?你们莫非是想要考较本官的耐性?”
那虬髯力士只得住了嘴,又一脸奇怪地看了不发一言的云翔一眼,低下头便不再出声了。
云翔连忙趁机上了岸,随便从地上找了身力士的衣服穿上,又偷偷将自己的脏衣物收好,便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众力士的身后,一路朝着蟠桃园而去。
而许天官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目送众人离去的身影,嘴角已是闪过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眼见许天官已是渐渐远离,几个力士忍不住回头问云翔道:“这位兄弟实在是眼生得很,以前怎的从未见过?应当不是施肥力士吧?”
云翔略一思量,便随口敷衍道:“各位大哥,小弟乃是新来的锄草力士,听到这边热闹,便向着过来洗个澡,怎料竟会惹来如此事端,当真是倒霉得紧。”
他这一解释,众人顿时释然,锄草力士和松土力士都是上午的活计,浇水力士和施肥力士却是下午上工,两队人马本就不太熟悉,有个不认识的新人倒也正常。
那虬髯力士道:“既然你是无妄之灾,刚才又为何不与许天官解释?”
云翔无奈道:“以许天官平日的习惯,我便是解释,只怕也会惹来更多责罚吧?”
那虬髯力士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真是为难兄弟你了,今晚也只能与我们一同忙活这一遭了。”
云翔连称无妨,便与众人继续向着蟠桃园的方向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若是往日里,这么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趁夜赶往蟠桃园,自然免不得沿路会遇见不少守卫,还需要费口舌解释一番的,可今日这一路上却是平静无比,居然一队守卫都没有遇上,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众人去库房中各自搬了一桶新鲜的肥料,便来到了蟠桃园之中,分配了一下各自负责施肥的范围,便纷纷去干活了。
云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的桃林,双眼之中已是闪过了贪婪之色。
这里可就是传说之中的蟠桃园啊,三界无数修士为之疯狂的所在,能够亲眼见到这座桃园,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啊。
夜幕之中,也可以看到这无数桃树上闪着点点的灵光,正是那无数蟠桃的所在,看上去便如同满天繁星一般,让人生出了一种童话般的美感。
当然了,这种美景肯定不是云翔沉醉的真正原因,既然来了蟠桃园,空手而归才是最大的犯罪,即便是不能像孙猴子一样将大蟠桃偷个干净,怎么也得捎上百八十斤回去才行,不论是用来炼制丹药,还是直接服用,诱惑力都是极大的。
不过,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下手才是真正的问题,毕竟,摘桃子容易,怎么把桃子带出去才是最大的难题,眼下夜深人静的,稍有异响便会惹来关注,并不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有不少人此时正悄悄地朝着这边靠了过来,也不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他便装模作样地打开了手中的木桶,学着其他力士的动作,将那弥散着熟悉气味的肥料一一浇在了蟠桃树下。
第七十三节 嫁祸
云翔别有所图,便在那里来来回回绕着几棵桃树磨洋工,其余力士却不敢偷懒,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就已经给一大片桃树施了肥。
不过,云翔却够感觉到,此时黑暗中那一群人已经靠的越来越近了,而且有不少都是大圣级别的存在,只不过是那些力士的修为实在太低,所以根本就无法察觉罢了。
这群人明显是不怀好意,难道是想害这一群力士不成?这么一群最低等的力士,又有什么值得人去暗害的?
云翔心中起疑,却已经暗暗戒备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是混进来偷东西的,实在是没必要受这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力士忽然大喊道:“天啊,大家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惊,连忙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力士正瘫坐在一棵大桃树下,一脸震惊地看着前方的地面。而前方的地面上,竟然散落着一大堆的桃核,足足有二三百枚之多,而且还不难分辨出,其中有一半都是九千年的大蟠桃桃核。
那虬髯力士显然在资历最老,一把抓住那年轻力士,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蟠桃核?”
那年轻力士茫然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才刚刚到这里,正想要施肥,便见到了这一地的桃核,就赶紧招呼大家过来了。”
那虬髯力士皱眉道:“莫非是园子里来了贼人?才会吃了如此多的蟠桃?”说着,他走上前去,捡起了一粒桃核打量了半天,见上面的果肉剔得极为干净,显然不是仓促间吃掉的,顿时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安。
那年轻力士道:“各位大哥,遇到如此状况,咱们还是赶紧禀告给许天官吧,免得平白惹来麻烦。”
虬髯力士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只见树林中忽然闪出了上百条人影来,已是将力士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众人定睛看去,这些人却都是些持刀的侍卫,人群中走出一人,却是蟠桃园的管事许旌阳,而他此时一身官服,双目圆瞪,指着众力士一脸痛心疾首地道:“你们......你们这些畜生,看看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众力士顿时面面相觑,忙道:“天官大人,我们正要向您禀告,园子里似乎进来了贼人,偷吃了许多蟠桃。”
“住嘴!”许旌阳怒喝道:“你们莫非当本官是傻子不成,这些蟠桃,明明就是被你们偷吃了。大家看,他的手中还拿着没扔的桃核呢。”
一听这话,众力士顿时哗然,偷吃蟠桃,这可是真正的弥天大罪,他们可是万万担待不起,那虬髯大汉连忙扔了桃核,道:“天官大人莫要误会小人,小人们刚才奉了您的命令,前来给蟠桃树施肥,刚刚发现......”
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许天官打断道:“一派胡言,给蟠桃树施肥之事,向来都是每日下午行事,本官又怎会不懂规矩,让你们深夜前来?分明是你们趁夜偷偷来了蟠桃园,糟蹋了如此多的宝物,事实俱在,还敢抵赖?”
众力士更是茫然,忙道:“天官大人莫要忘记了,您下令之时,可还有几百兄弟在场,他们可以为我们作证。”
“胡说,胡说,”许旌阳连连摇头,怒不可遏地道:“你们犯下这等大事,定然还有同伙,谁若是敢为你们作证,定然是你们的同伙无疑,众侍卫,对付这些私盗蟠桃的歹人不必手软,还不快快将他们拿下?”
众侍卫轰然允诺,便纷纷围了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众力士哪里还不明白,这口黑锅已经被许旌阳牢牢地扣在了他们的身上。那虬髯力士怒喝道:“许旌阳老匹夫,分明就是你私盗蟠桃,却深更半夜派了我们前来,就是想嫁祸于我们,即便是到了玉帝和王母娘娘面前,我们也是问心无愧。”
“哼!”许旌阳冷哼一声,淡淡地道:“私盗蟠桃的窃贼,居然还妄想面见玉帝和王母娘娘,当真是白日做梦。众侍卫,对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如今人赃俱获,倒也不必留什么活口了,让他们伏诛当场也就是了。”
众侍卫再次应诺,各自拔出了兵刃,便朝着力士们扑了上去。
力士们修为本就不堪,此时又手无寸铁,唯一能当做兵刃来抵挡的也不过就是浇肥用的舀勺,又哪里能够抵挡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此时只得一面勉力抵挡,一面向后逃去,想要借着这树林的地形逃过众侍卫的追杀。
只可惜,这些侍卫又哪里是这么容易躲过的?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纷纷将那些舀勺斩断,还杀了其中的三个力士。
许旌阳这一番栽赃嫁祸,自然是早就落在了云翔的眼中,其实这阴谋根本不值一提,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只是他以势压人,实在是让众力士毫无反驳的机会。
之前在许旌阳与众力士说话之时,他便偷偷缩向了一处阴影之中,心中开始盘算起了这一番突发事件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怎样的影响。
加上自己,这里一共就二十多个力士,随便一数就能够数得清楚,若是等众侍卫杀光了力士们,到时候一盘点少了人,就肯定会大面积地搜查,自己便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所以,他现在必须想尽办法,将事情推向朝自己有利的方向,那唯一的办法嘛,自然就是.....
说起来,丛林战这种事情,他上一世就很擅长了,而这一次面对的,却是一百多个修为还不足大圣境界的侍卫,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没有任何挑战性可言啊。
心中这样想着,他的身形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猛然从一棵树后闪出了身形来,迎面正好撞上一个冲上来的侍卫,火红色的长舌电射而出,便已卷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那侍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已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十五个......他心中默默记下了数字,而这时距离侍卫开始围杀众力士,其实还不到三分钟。
第七十四节 围杀
随着追捕行动继续着,很快,许旌阳便发现了些不对,因为,那桃林中四处乱窜的施肥力士并没有减少,而追捕他们的瑶池宫侍卫却难得见到身影了,不是侍卫在捕杀力士,而是力士将侍卫们杀死了一般。
他虽然并不以修为见长,却也是接近大圣后期的存在,相比这些连大圣境界都不到的力士和侍卫,实在是高明了太多倍,既然察觉到了不对,自然便要求证一番。
想及此处,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九道神符,口中法咒颂出,那九道神符便有一道飘落到了脚下,形成了一个方圆二十来米的光圈,而另外八道神符却化作了八道黄光,向着八方激射而去。天空之中,顿时形成了一片黄色的光网,将这方圆十里之内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这九道神符乃是道门不传之秘,唤做八方牵引符,融合了道家的符法和阵法的精妙,可以混淆阵中之人的五感,将十里内的生灵尽数牵引到施术者的所在位置,若是不识阵法之精妙,着实是很难逃脱的。
他此时施展出了如此法术,若无意外的话,那些侍卫和力士便会不自觉地向着他聚集过来,以便他查证心中的猜想。
果然,很快地,便有一个力士跌跌撞撞地从树后闪了出来,一头便扎入了他脚下的光圈之中。
那力士恍然抬头一看,方才发现眼前净是一脸寒意的许旌阳,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便想要逃脱,然而,那光圈上此时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而牢不可破的墙壁,任那力士拼尽了全力冲撞,却根本无法踏出那光圈半步。
不过,这个力士很快就不再孤单了,因为,四周陆陆续续又有力士冲了进来,如他一般,困在光圈中根本无法离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闯入光圈中无法逃出的力士已经有十七八人之多了,而许旌阳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那一百多个侍卫,竟然只有区区六七人闯了进来,被那十多个力士围攻着,其余人等却已是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一寒,慌忙再次催动了功法,只见天空中那黄色的光网瞬间又亮了几分,只可惜,迟迟也没有人再次闯入光圈之中,显然,这蟠桃园中的生灵只有这么多了。
难道有高手插手此事,将那些侍卫们都料理了?
他心中生出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但很快也就否定了,今日之事,可是这瑶池宫的主人亲自安排妥当的,断然不可能出现如此纰漏。无论如何,只要将这二十多个倒霉鬼尽数诛杀与此,做成铁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到时再去查清这诡异之处也不迟。
想及此处,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十几个力士身上,只见他们正与那六七个侍卫战作了一团,可说来也奇怪,那些侍卫明明无论修为还是兵刃,都远强于那些力士,却偏偏打得束手束脚,如今已是节节败退,有好几人已是受了些内伤。
“哼,没用的东西!”他冷哼一声,便大步迈出,身形便已闪电般地落到了一个力士的身前,随手一掌拍出,便已将那力士打得口吐鲜血,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光圈上落了下来,眼看已是活不成了。
众力士见许旌阳已是亲自出手,顿时目眦欲裂,那虬髯力士怒喝道:“许老匹夫,果然是你处心积虑谋害我等,兄弟们,今日大家已然难逃性命,但也不可死得如此憋屈,大伙便与这老匹夫拼了,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好过。”
说着,他纵身而上,便一拳向着许旌阳当头砸去。
只可惜,他的修为比起许旌阳来说,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见许旌阳目露不屑之色,身形微微一闪,那生猛无比的一拳便已砸到了空处,反倒是他自己使力太过,身形一个趔趄,便险些跌倒。
所幸,一旁已经有其他力士将他扶住了,此时众力士也不再去管那几个早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侍卫,齐齐向着许旌阳扑了过去,拳脚从四面八方便打了过来。
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拳脚便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眼看许旌阳终究难以尽数闪开,他却是丝毫没有焦急之色,口中冷笑道:“不自量力。”接着手腕一翻,便已多出了一张神符,神符上瞬间便涌现出了金黄色的光罩,将他牢牢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力士的拳脚打在了光罩之上,不但根本无法破坏分毫,反倒是震得自己手脚发麻,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却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仍是强撑着继续攻打那光罩,誓要在临死前打上这谋害他们的凶手一拳一脚。
道家的金刚符,当然不可能是这些普通力士能够轻易攻破的,许旌阳心中正是轻松无比,正合计着该从哪个力士杀起,却不防身后不知谁偷偷攻出了一爪,那爪影上竟然隐隐有火焰涌动,他的护体光罩被这爪影一抓,只是僵持了片刻的时间,便已轰然破碎,而他手中的金刚符也瞬间化作了灰烬。
这可真是异变突生,这许天官尚不及想清楚这变故的原因,便有六七个沙包大小的拳头当头砸下,一时间砸得他晕头转向,又有六七脚齐攻他的下盘,甚至还有一脚重重地蹬在了他的裆部,蹬得他惨叫一声,便已摔倒在地。
这一下,众力士们顿时更加来劲了,扑上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许旌阳此时顾不得其他,连忙便想要运转法术为自己解围,可不料后腰间忽然又中了一拳,便有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道刺入了经脉之中,竟然直奔神魂而去,一时间不但让他功力无法运转,连神魂都被震慑在当场,又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力气抵抗。
一众力士早就恨透了他,此时已是个个状若疯虎,拳脚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已是将他们平日里练出那一把子力气尽数使了出来,当真是解气无比。
半晌之后,只听得人群中许旌阳的痛呼之声越来越小,终于在没有声息传出,众力士此时方才恢复了些神智,纷纷停下了手来,再去看瘫倒在地的许天官,却见他已是没了人形,身死当场了。
道家功法,本就不以肉身见长,许旌阳经脉被封,神魂受损,仅凭肉身又哪能经受起这些只练力气的彪形大汉那一顿拳打脚踢?这般死法,也未免太过凄惨了些。堂堂天官,竟然被一群力士活活殴打致死,说起来,可当真是耸人听闻了。
第七十五节 毁尸灭迹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可以做出许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可当事后冷静下来,却又会觉得后怕了,一众施肥力士此时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
刚才他们痛恨许旌阳暗算他们,所以下手之时可以说是使尽了全力,然而,当他们见到许旌阳真的活活被他们给打死了,却难免都露出了惶恐之色。
许旌阳再不堪,却也是堂堂四品天官,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平日里时常展现出了不俗的修为,谁也没想到,竟然连他们这一番拳脚都吃受不起,如今被他们活活打死,未免让人心生疑惑。
一个力士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胸口,脸色煞白地道:“已然死透了。”
其余力士顿时面面相觑,一人道:“许天官可是地仙之体,轻易受不得伤害,今日却是挨了咱们兄弟一番拳脚便死了,当真是蹊跷得紧。莫非是他最近练功出了岔子,所以修为降低了不成?”
另一人道:“想来定是如此了,说不定是这许天官平日里太过跋扈,所以上天借我等之手,将他就此收了去,以示天道昭彰。”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混在力士之中的云翔。
毫无疑问,暗中封住了许旌阳的功力,又借着众力士之手将其除去,正是他的精心杰作,也怪这些力士们修为太低,又人多手杂,竟然一直没有看出端倪来。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切中了力士们的内心,众人纷纷道:“不错,不错,想来定是如此我,我等失手打死了许天官,原本就是替天行道。只是,事到如今,咱们只怕已是讨不得好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众人此时只是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个主意,云翔适时再次开口道:“各位兄弟,咱们如今打死了上官,犯下了天条,若是事情传扬出去,恐怕轻则被打入天牢受刑几百年,重则被判个魂飞魄散也是不无可能,大家还是要小心行事啊。”
一旁的虬髯力士忙问道:“这位兄弟,看来你倒是颇有见识,那依你之见,咱们又该如何是好啊?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望你莫要隐瞒。”
云翔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便故作为难地道:“各位大哥,实不相瞒,才刚刚来到瑶池宫当差不久,若是让我就此为许天官陪葬,我心中还是多有不甘的......”
他这话一说完,便听得其余力士纷纷道:“莫说你了,便是我们这些在许天官门下厮混了四百多年的人,又有哪个甘心为他陪葬?只是如今案子已经做下,又该如何脱罪?”
云翔眼珠一转,缓缓地道:“为今之计,咱们不如便将此事遮掩过去,全当做没有发生,如何?”
“遮掩过去?”那虬髯力士顿时奇道:“许天官已然身死当场,还有这些侍卫亲眼所见,又如何能遮掩得过去?”
他这一提醒,众人齐齐转头向着那几个侍卫看了过去,却见那些侍卫此时已然慌了神,拼命地朝着光圈外冲去,只可惜,许旌阳虽然死了,布下的神符却威势犹在,任由他们左冲右突,却仍是无法离开半步。
云翔继续道:“各位大哥你们想,咱们在蟠桃园里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其他人前来查看,你们可觉得正常吗?”
虬髯力士道:“许老匹夫嫁祸咱们这等事情,定然是早已做好了安排,免得被人撞破了好事,所以今晚蟠桃园才会没人前来查看,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云翔点头道:“不错,既然他早已将周围的人手尽数调走了,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呢?只要将他的尸体和地上那些桃核尽数收拾妥当,找个隐蔽之处掩埋了,然后全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算有人怀疑咱们,也终究没有真凭实据,自然也无法为咱们定罪了。”
“这......”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云翔提出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大胆的法子。
一人道:“许天官无端失踪,终究不是小事,若是此事最终被人查出,只怕咱们的罪责只会更重吧。”
云翔摇头道:“再重的罪责,也不过就是魂飞魄散而已,与现在的情况其实并无分别,各位大哥无需太过担心。”
另一人道:“可是,这里终究还有许多侍卫在,难道,咱们将他们也......”
云翔森然一笑,望了那仅存的几个侍卫一眼,道:“是留他们的命还是留各位大哥性命,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力士对视了一眼,都从大家的眼中看出了求生的**,便有十余个力士围了上去,对着那六七个侍卫发动了猛攻。
自打亲眼见到许旌阳身死开始,那些侍卫便早已失了胆气,此时又哪里是众力士的对手?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个侍卫便已身死当场,并无一人能够存活。
说来也是巧极了,就在几个侍卫身死的瞬间,脚下那个困住众人的光圈忽然闪烁了一下,便彻底黯淡了下去,再也没有阻拦众人的力道了。这样的小手段,当然又是云翔暗中的杰作,不过此时大家都忙着处理侍卫们的事情,倒也无人太过关注此事。
看着地上那些侍卫和许旌阳的尸体,虬髯力士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皱眉问道:“对了,记得刚才还有上百侍卫在此,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全都失踪了,可有人知道原因?”
众人齐齐摇头,显然,没人知道刚才树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那些侍卫在被云翔杀死的同时便已将尸体收入了乾坤袋之中,此时听得有人想起了此事,便连忙提醒道:“各位大哥,事已至此,又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之事?即便是那些侍卫逃脱了,却也没有见到咱们打死许天官,对大局并无太多影响。眼下这情况,还是要将现场处理干净才能放心啊。”
众力士也觉得有理,便商议了一番,各自扛了具尸体,分头寻找隐蔽之处掩埋去了,而云翔则仍是以新人为借口,连称对这蟠桃园中并不熟悉,自告奋勇留下来收拾那一地的桃核。
毕竟,相比那些毫无用处的尸体,桃核对他的吸引力还是要大得多,更何况,一旦众人分散开来,才是他真正开始今晚计划的良机啊。